《天命成凰》 第1章 王妃她不孕不育 “这位夫人,你失血过度,永不能生育。若是还想保命,千万不能再失血。回去叫你的家人给你多多进补,切记!” 大夫松开诊脉的手,扶着胡须抬眸朝着诊桌前的女子看去。 烟青色的天光拥着晨雾,拢了微风,卷起看诊女子淡粉色面纱。 面纱下,云姒面如死灰。 摇摇晃晃站起来,鬓角的步摇跟着颤抖,声音破碎不堪:“多谢大夫……我回去便叫家人给我温补调养。” 转身之际,云姒的眼泪滚落。 远嫁他国,家人都在千里之外,自以为她过的幸福美满。 可是,她的夫君,大周万千女子梦里人,拿婚姻跟她做交易。 楚王府连看门的,都厌她入骨,巴不得她早点死。 甚至她自小伴她的婢女,前几天也失足落水殒命…… “你上哪去了?” 才到了王府门口,刚踏上台阶。 迎来的就是男人劈头盖脸的质问:“你可知柔儿今日急需你的血入药!” 云姒低垂的目光顺着华服上移,停在了男人俊美无比的脸上。 她眼底未干的泪水颤抖出一片涟漪,干涩开口:“王爷,我……” “好了,先跟我去割血,柔儿的病没好之前,你莫要再乱跑耽误。” 不由分说,霍临烨伸手抓过她的手腕,拉着她往苏韵柔的院子去。 过于急促的脚步让云姒只能小跑着跟上,那一阵阵眩晕感越发的强烈。 “王爷,妾身今日不舒服,可不可以……呕!” 话还没说完,云姒猛然摔倒在地,捂着心口虚弱干呕。 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她手腕上割腕取血包扎过的棉纱,缠了厚实的一圈又一圈。 霍临烨紧蹙着眉,阴翳的眸子不悦的俯视地上的人:“你又装?” “妾身今日身子确实不适,可不可以不去……不去割血。”她捂着心口,仰头看他时泪水滚落。 对上她的眼眸,霍临烨眉心狠狠皱起。 只此时,伺候苏韵柔的婢女急慌慌的边跑边喊:“不好了!王爷,柔侧妃晕倒了!沈神医说,急需王妃的血入药!” 霍临烨眉宇瞬间被刺激的冷冽下去。 他伸手就抓住云姒的手腕,强行将她拽起:“当初是你承诺,我娶你,你用你的血救柔儿。如今你大早上的出去闲逛,现在又装模作样?跟我走!” 云姒眼底的眩晕一阵快过一阵,最终还是被强行拉着进了苏韵柔的院子。 偏房内,云姒进行了这个月第九次,割腕,取血。 看着脸上血色尽失的云姒,霍临烨的面色越发不好,眼底一阵异样情绪划过后,终究平息了下去:“把王妃送下去,照例取千年人参,给她好好调理。” 奴才们抬着双目紧闭的云姒,到她屋子后,直接将她扔了进去。 周嬷嬷这会儿,端着千年人参熬煮的雪蛤汤进屋,打发走了其他人。 看了一眼地上的云姒,端着碗熟练地走到八仙桌旁边坐下,自己翘着脚喝了起来:“你一个没有身份的西洲平民,坐上了我们大周楚王殿下的王妃之位,就应该偷着乐了,还想吃人参?做什么白日梦!” 周嬷嬷将千年人参汤一饮而尽,走到了床边伸出脚踹了踹地上的云姒:“喂,起来自己滚到床上躺着去,别给我们惹麻烦!” 地上的云姒姿势扭曲,惨白着一张脸,一动不动。 “装死?贱民一个,装什么装?”周嬷嬷低声咒骂着,看着嘴唇上毫无血色的云姒,她下意识伸手到她鼻下。 没气了! 周嬷嬷浑身一凉,满脸狰狞恐慌冲了出门:“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第2章 我必须跟你和离! 屋中,不知过了多久—— 地上躺着的云姒,忽然动了动手指。 之后,就陷入了一场悠长的梦境之中。 梦里,她是西洲顶级权贵,富可敌国的云氏首富之女。 除夕之夜,她被有心人下药掳走。 昏暗的破庙,就在狰狞大笑的歹徒想要将她压在身下时,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斩杀恶徒,踏血而来。 她以为得救了,可是身体里面的药性才开始发作。雷电从破庙的缝隙里,照亮了男人血肉模糊的双腿,他被药物控制的有力的双手,也撕开她的衣服,将她压在身下。 那一夜,她至死不忘。 更不会忘记,男人离开时,在她手中塞进半块玉佩:“在这里等我回来,我许你此生唯一。” 她依稀间,只看见男人离开时的华服,非富即贵。而她身边,安然躺着的一块男人落下的牌子,上面写着——大周皇族霍氏。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哪里敢等? 直到半个月后,她在宴会一角,偷偷看见出使西洲的楚王霍临烨,腰间也挂着跟留在她手里那块牌子一样的腰牌。 “那一日破庙里的人是他?” 她几番询问,知道出使的皇族只有楚王一个,就确定了霍临烨,却不知,那样证明身份的牌子,每个人只有一个,没有多余。 可她是云家嫡女,云家是百年权贵世家,是支撑西洲的半壁江山。 曾有戏言,“娶云家嫡女,得西洲一半”。男子想要娶她,皆是为她的价值。她想要嫁给楚王,早就想要让她嫁给太子的父母怎么愿意?在她以死相逼下,父母要她隐瞒身份,以平民女子的身份嫁给楚王。 然而,被爱情冲昏头的原主没有跟家人说。 霍临烨之所以点头娶,不是为爱。 是那日她以平民装束外出,机缘巧合摘吃了楚王刚好发现,且准备拿去给心上人治病的药果。 名满大周的神医沈长清说她既然吃了药果,那就成了药人,喝她的血就可以救霍临烨的心上人,便是丞相府庶女苏韵柔。 “要我的血,除非你娶我!”她的血不是什么人都要得起的! 她以为楚王不可能答应,可谁想为救心上人,楚王居然应了! 她有多难过,说好的此生唯一,她身子都给他了,要么死,要么嫁,没有退路。 可是成婚那日,也是他纳侧妃之时。 成婚一年,霍临烨碰都没有碰过她一下。 完全把她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药人。 男人的心没有捂热,自己倒是死得干脆,什么此生唯一,笑话! 云姒缓缓睁开眼,虚虚叹了口气:“穿越就穿越,好歹给我穿个身体好的啊。”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顶尖名医,猝死在手术台上,就不能有点好报吗? 如今这么躺着不动,都感觉到了这具身体失血严重。 “要是不紧急治疗,马上就会心脏衰竭,到时候又要嗝屁了。” 云姒挣扎着坐起来,手不小心忽然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转过头一看—— “医疗箱?” 她虚的打冷战。 这地方怎么会有后世的医疗箱? 顾不得许多,云姒先紧着打开。 就见到上面居然有两袋新鲜血浆,红细胞悬液跟一些葡萄糖。 这还等什么! 她拼着一口气,单手绑住止血带,开始静脉输血。 途中,还喝了一些葡萄糖补充体力。 随着血液进入身体,云姒的体力也慢慢恢复了一些。 终于有精神开始筹谋,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此生唯一,男人的嘴果然靠不住!还好原主没说破庙的事情,也没说身份,否则渣男肯定要谋算她。不行,我要马上和离!” 不然,她这小身板,根本经不住割血养他的小妾。 …… 与此同时,周嬷嬷在苏韵柔的院子里。 看着紧闭的房门,焦灼地来回踱步。 霍临烨的亲随冷声警告:“天大的事情也给我憋着,王爷现在正在陪着柔侧妃治疗,若是打扰了,你几条命够赔?” 周嬷嬷因恐惧,后背湿了一片。 太阳西斜时,霍临烨终于出来了:“在里面就听见你这老奴吵吵嚷嚷的声音,怎么了?” 周嬷嬷‘扑通’一声跪下,整个人绷紧:“王爷,不好了,王妃早上送回去之后,没气了!” 霍临烨瞳仁儿猛然一缩,大步走上前,伸手就提起了周嬷嬷的衣领:“大胆,如何现在才来禀告!” “老奴一早来了,王爷陪着柔侧妃,老奴不敢打扰。” 之前云姒不是没有晕死过一次。 当时周嬷嬷过来说,还被冠以扰乱之罪,让亲随拉出去打了一顿。 之后,整个王府上下都知道,天塌下来,都不能打扰王爷陪柔侧妃。 “事有轻重缓急,你这老刁奴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来人,拉下去杖刑!” - 血红色的余晖从窗外照进来时,晃醒了云姒。 她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正准备去找点吃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霍临烨绕过屏风,看着活生生站在床前的云姒,阴寒的怒气瞬间席卷全身。 没死! 这个女人,又在骗人! 他大步上前,狠狠捏住了云姒的脖子,声音阴沉如水:“装死很好玩儿?” 第3章 不和离,必死无疑! 凌冽的杀意将云姒震的愣住,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看着不说话的云姒,霍临烨的五指再次收拢:“既然你这么喜欢装死玩儿,本王就让你知道知道,真死是什么感觉!” 男人眸底猩红,如同狂爆的野兽,大手猛然下滑,握住云姒纤细的脖子。 她的呼吸在顷刻之间被掠夺干净,一张还没有血色的小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来!有本事,杀了我……苏韵柔也、得、死!” 粗哑的声音,带着挑衅,目光毫不躲避,看着霍临烨。 通过原主的记忆,云姒可以断定眼前人的身份。 她眼底闪动着深恶痛绝的冷光,挑衅的看着对方。 “放肆!” 一向逆来顺受的懂事女人,居然敢对他说这种话。 霍临烨眼底的怒意加深,阴寒的眸子烧出翻滚的火焰。 “临烨住手!要是她死了,韵柔也会没命的!快放手!” 给苏韵柔治病的神医沈长清,也是霍临烨的好友,及时闯进来,用力掰着他的手。 霍临烨看着面色已经涨红的云姒,手在顷刻间松开,云姒顿时倒在了地上。 她捂着青紫的脖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云姒,你装柔弱,撒娇卖惨,本王都能睁一只闭一只眼,若是再敢装死,本王就成全你!” 霍临烨冷冽转身,一想到方才因为她的欺骗,心中生出的忧心,那怒火就更盛:“来人,把门关起来,收起屋中一切利器,不准王妃出去一步!” 云姒稳定下心神,看着男人衣袍一甩,雕花门骤然紧闭。 黄昏的光,在云姒的身上彻底成黑暗。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身子摇晃了两下,才勉强站稳。 拍了拍胸口,深吸一口气:“不怕,先逃,逃了再说。” 这是皇权唯尊的地方,律法只对平民有用。 若是不走,不和离,那她必死无疑! 对了! 原主的父母给原主派了人在大周。 她是王妃,在王府执掌中馈。 因为苏韵柔的病,王府里面的银子花的如流水一般,早就已经山穷水尽了。 原主挚爱霍临烨,每每让自己的婢女去拿联络的信号去找爹爹派来的人,要银子。 拿着自家的银子,填补楚王府的亏空。 想着这些,云姒无奈的拍了拍额头。 古代的女人真是……一言难尽。 “如今这婢女也死了,信号又在哪?”云姒虚弱地气喘着,迷惑地四下巡视。 屋子里面几乎是露出来的地方,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信号。 这会儿,门开了。 李嬷嬷擦了擦鼻子下面的血迹,暗道:这千年人参的效用真大。 她端着粗陋的饭菜进来,一把戳在桌上,恶声恶气的指着云姒喊:“这是你的饭菜,快吃。吃了调理好身体,沈神医说,你明日还要为柔侧妃割肉取血呢!” 明日还要割肉取血? 云姒眼底一凉,转过身去。 - 芳华院 霍临烨抱着苏韵柔,给她喂着用云姒的血为药引,熬煮出来的汤药。 “王爷,柔儿好难受,浑身无力。”苏韵柔面容娇美,轻颦眉,细软的手指拉住霍临烨的衣袖,声音惹人。 “再去买几株千年人参来。”霍临烨转头吩咐管家:“对了,王妃禁足期间,不涉账目,账目就由你管。银钱可还够?” 管家道:“王爷放心,王府虽然花销大,但是老奴看王妃给下人银钱采购时,从来不缺,定是够的。” 霍临烨垂下眼眸,思及云姒那一张惨白的脸,终究叹了口气,不去计较她故意装死骗自己:“让沈长清开一些滋补的方子,买了药材送去王妃那里,要最好的药。” 苏韵柔闻言,眼底深藏了妒意,酸溜溜的吐出一句:“王妃姐姐真好,不像我,只会给王爷添麻烦。” 霍临烨目光柔和的看了苏韵柔,哄着她:“把剩下的也喝了。” 管家出去了之后,沈长清大笔挥洒,写了不少方子。 交给管家时,还有些不平:“那种平民野女,身子骨粗贱,犯不着吃这么好的东西浪费王府的银钱。你家王爷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在她那种人身上浪费不值,况且,韵柔的病也差不多好了。” 管家拿起来一看,都是一些红枣黄芪之类的一般药材。 第4章 云姒:不跟我和离,就让她死! 清竹园 云姒前世是个孤儿,没有遇到资助人时,饿起来她还翻过垃圾桶。 面对下人端上来,泔水里面捞出来的饭菜。 她忍着当下困境,随便吃了两口,就让李嬷嬷收拾下去。 躺着休息的功夫,她已经想到了一套十分周密的方案。 ‘吱呀——’ 夜色深深,门被人打开。 云姒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寻着味道看去,她看见了霍临烨。 隔着珠帘跟男人对视了一眼,云姒眼中那恨之欲其死的厌恶,都快要藏不住。 霍临烨看着她没有往日的积极,见到自己也没有主动的迎上来,便主动开口:“伺候你的人说你没有吃几口,过来,现在我看着你吃。” 云姒眼中带着几分讽刺,拧过头去:“不了,我不饿。” 霍临烨脸上显出几分不耐,最后一次朝着云姒招手:“今天你装死还没有闹够吗?过来!别再耍脾气,本王没心思同你闹。” 耍脾气? 感情他把原配弄去给小三续命,原配有点脾气都不正常的? 云姒握紧了拳头,觉得有必要改一改计划了。 坐在山珍海味堆满的八仙桌跟前时,云姒才知道什么是人吃的东西。 霍临烨也跟着坐下,看着云姒跟以前一样听话起来,他面色好了些:“慢点吃,那些婢女端来的都是给你补身子的药膳,还有千年人参,你也得吃,别非得闹脾气,让本王来陪你。” 云姒差一点噎死,火气直蹿天灵盖:“你知不知道那些老奴才给我吃的,都是一些应该往泔水桶里面倒的东西!” 泔水补身体,闹呢! 他怎么不吃? 霍临烨太阳穴前的青筋绷起,抬手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桌上的碗筷跟着颤抖。 “够了!从你的那个婢女死后,你每回都要这么说,累不累?你今日装死的事,本王暂且不跟你计较,现在,安分的把饭菜吃完,不许剩!” 云姒诧异的看着霍临烨,恍然大悟。 婢女没有死之前,还能给原主买一些吃的。 但是婢女死了之后,就没有人照顾原主了。 原主之前也说过一样的话,但是霍临烨根本不信。 云姒也懒得多费口舌。 等她吃饱了之后,霍临烨才起身。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有几分对云姒的无可奈何:“今日好好休息,不要再乱跑。等明日,还要再割腕取血一次,柔儿快要好了,到时候你便不用割血。” 这种话,半年前霍临烨就说过! 云姒的目光,像火,似会把人灼伤。 她撑着八仙桌,站起身来,叫住霍临烨:“我要跟你和离。” “你说什么?”霍临烨今日就发现云姒有些不对,敢直呼自己名字就算了,居然还敢提和离? 云姒眼底的而强势呼之欲出:“你想要我割血救她,就跟我和离。不然,她就得死!” “别给我闹了!当初你用尽心思嫁给本王,现如今却说要跟本王和离?你以为,和离之后,你一个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女子能活下去吗?” 霍临烨今日对云姒的忍耐,显然已经到了极点。 看不起谁呢?云姒忍着翻白眼口吐芬芳的冲动,也不敢把自己身份说出来。 就怕这种人渣舍不得云家权势,不跟她和离就糟糕了。 “你要是不跟我和离,那就让苏韵柔死吧,反正我明天说什么都不给血!” 云姒看着是好好商量不成,只能用自己原定计划。 霍临烨面色阴鸷无比,眼底带着恼怒:“休妻是男人的权利,和离是男人给女人的恩赐。你有资格提吗?这种话,下次不要让本王听到。至于割血不割血的,也由不得你。当初你答应的,就应当一往无前,言而有信!见到好处你往前,遇到损失你就想往后缩,哪里这么容易?” 第5章 骗血入药,被发现 芳华院内,月影银辉。 苏韵柔听了李嬷嬷的禀告,不免皱起眉:“这个贱人,居然假装不吃饭,让王爷亲自去陪。还威胁王爷和离,不给我血入药?” 李嬷嬷跪在苏韵柔床边,脸上的刻薄此刻生动无比:“那下贱的平民!没有那大小姐的命,还得了大小姐的病,成天装的娇滴滴的,想要勾引王爷,今天居然反其道行之,顶撞王爷。侧妃,您得想个法子才是。” 苏韵柔紧紧的扯住床被,眼底闪烁起冷光。 这时,婢女湘云忽然进来,苏韵柔很合事宜的闭上了嘴。 “王管家,你怎么来了?”苏韵柔朝着湘云身后的管家笑的柔和。 王管家见王爷不在这里,顿了顿才开口:“现如今老奴接管了账目,发现账目上的开支巨大,早在几个月之前,王府的开支就超过了王府的总财产。先前王府的账目都是王妃管着,可是奴才看着王妃每每拿出的银钱都数不胜数,因此老奴怀疑,王妃在银钱上做了手脚。” 苏韵柔眉心一挑,这一年海样的银子流水的去。 她早早的就派人监视云姒了,就等着云姒见钱眼开,做中饱私囊的事情。 她好跟王爷说,叫王爷给自己腾位置了。 现在,终于等到这个好时机了。 “所以那些给侧妃调理身子的药,没有买吗?”李嬷嬷忍不住问道。 王管家道:“不知道王妃把王爷的银子藏哪去了,库房的大门也紧锁,老奴正想要找王爷说说此事。” 苏韵柔眼眸微眯,施施然的笑起来:“九皇叔即将回京,王爷出府打点了。王妃姐姐是平民出身,没见过王府的富贵,定然是把银子私藏了起来。这点小事儿,还是不要告诉王爷了,我去问便是,顺便看望姐姐。” 苏韵柔起身,就带着人朝清竹园去。 云姒休息了好一会儿,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刚起身,半块玉佩就从腰间滑了下去。 声音清脆。 云姒定睛一看,弯腰捡起,上面模模糊糊有半个小字,依稀可以看出来是:‘忄’。 “这好像是霍临烨当年救了原主,落在原主身边的。原主也是因此,倾心霍临烨。” 半块玉佩值几个钱,还是个渣男的。 她随手就扔在了妆台柜子里。 可不准备跟原主一样,随身携带以表深情。 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裙。 云姒把原主自己还没有典卖,贴补给王府的金银珠宝,还有银票收拾上。 再准备了麻醉针傍身,这就要逃了。 就当她在床上整理好包袱,刚要转身时,门忽然开了。 她赶紧拿被子把包袱盖起来,转头看过去。 “苏韵柔?” 云姒诧异的看着进来的女人跟她的婢女,脸色冷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苏韵柔颦蹙着眉头,我见犹怜:“妹妹来看看姐姐。” “你身子这么弱,来看我?还是赶紧走吧,我怕你死在我这里,到时候我倒霉。请回!”云姒这会儿正忙着逃跑呢,哪有功夫搭理她,跟她算账。 苏韵柔不如她意,挪着莲步上前:“姐姐给妹妹割了那么多的血,养着妹妹这幅身子,妹妹好多了。” 云姒刚转身,手腕就被苏韵柔握住。 她转头去看,烛火之下,苏韵柔气色饱满,根本不像是有病的人! “你装病,骗我给你割血?” 第6章 给白莲放血,解气! 苏韵柔无奈的蹙眉:“姐姐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今来,是要问问姐姐,王管家说王府的银子跟账目的对不上,账目的银子多,现有的银子少。你把王府的银子藏哪去了?” 云姒眯起眼眸,心中止不住的冷笑:“你有病,给你治病,成天都是天山雪莲千年人参,你说王府的银子去哪了,你心里没点数?” 要不是原主卖自己的东西,再让婢女去外,问云家派到这里来的人接济贴补,王府哪里坚持得到如今! 整个王府的花销,从几个月之前开始到如今,全是靠着原主一直贴补的银子才能正常维持下去。 如今没得银子花了,居然好意思来质问她? 苏韵柔看云姒居然不承认,眼中显出轻蔑:“姐姐果然是穷乡僻壤里面出来,眼皮子浅显的下贱东西。耍心机闹和离,威胁王爷不给我割血入药。 如今又把王府的银子藏了,不就是为了让王爷来找你,让男人多看你一眼吗?下贱!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银子,库房的钥匙,到底在哪?” 云姒倒是笑了。 这小白花,在没有男人的时候,居然这么咄咄逼人了? “我今天懒得跟你废话,你不滚是吧?” 今晚霍临烨不在,可是千载难逢的逃跑机会,她可不想跟这朵白莲花在这里扯。 苏韵柔端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刚开口,就感觉身子一麻。 看着缓缓倒地的苏韵柔,云姒忍着恶心,忽然跪下。 焦急的推着“死不瞑目”的苏韵柔:“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妹妹~~” 门口守门的婢女听见动静,急忙进来:“怎么了?” 云姒跳起来给苏韵柔的婢女湘云让地儿,指着地上的人,小声小气的喊:“你快看看你家侧妃这是怎么啦!” 湘云忙蹲下去,看见苏韵柔瞪大了眼珠子,完全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小姐,你……呃!” 湘云喉咙里面只发出了一个囫囵的字眼,就直直的倒下去了。 主仆两人的眼睛还能转动,此刻,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 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她们动不了了! 云姒将他们的惊疑看在眼里,只冷笑着调出手术刀。 她消瘦的脸上,厌恶之色如同蛛网密布:“苏韵柔我忍你好久了!” 她咬紧牙,抬起脚踢在苏韵柔身上:“装病喝人血调理身子,你怎么这么矜贵!这么喜欢喝人血是吧?今天我就让你喝个够!” 云姒拿着手术刀,扯过湘云的手臂,在她手腕毫不留情割了下去之后,塞在了苏韵柔的嘴里:“喝,喝个够!” 湘云惊恐的转动着眼睛,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如同被凿开洞口的泉眼。 涌渗冒出的鲜血,流满了苏韵柔的嘴巴。 滚落到地上,一汩汩蜿蜒流淌出去。 苏韵柔气得眼眸通红,满嘴的腥臭让她几乎作呕。 麻木的身体又动弹不得,她只能转动眼珠子,恶狠狠的盯着云姒。 这个贱人怎么敢这样对自己? 不要命了吗! 云姒还觉得不解气,抓起苏韵柔的手腕割了一刀,把苏韵柔的手腕塞湘云嘴里。 苏韵柔害怕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血,她的血! 云姒急着走人,虽然还不解气,但是也未免夜长梦多。 她踩着苏韵柔跑到床上,拿了包袱,又踩着苏韵柔,在她脸上狠狠的碾压了两下。 跑的急,包袱里面,还掉下去几张银票,落在了苏韵柔的脸上。 苏韵柔的目光骤然一凌:贱人!这个贱人!居然把王府的银子卷了去! 云姒捡起原主自己的银票,看着苏韵柔的眼神,就知道她想什么了。 她不在意的掸了掸银票,挑眉冷嗤:“沈神医说了,偶尔放血,对身子有利。你一边放,一边喝你婢女的血,又补你身子,又对你身子有利。不谢!” 第7章 霍临烨:云姒卷走了王府所有的钱! 说完,她照着苏韵柔的脸狠跺了一脚,直接离开。 苏韵柔却在巨大的惊恐之中,直接吓得晕死了过去。 云姒因为这一年陆续的割血,身形瘦弱。 趁着夜色,云姒又打扮的简单,且清竹园也没有什么守卫,她便轻松到了后院。 先把包袱扔出去之后,她找个一棵树,利索的爬上去。 看着比自己高不少的墙,云姒是毫无畏惧,直接跳了下去! ‘碰!’ 半人高的野草,直接将云姒淹没。 她听着自己骨头发出的脆响,没有半丝眼泪,反而高兴的笑了。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狠狠心自己正好骨,找了个膏药先贴上,她便一瘸一拐的去找包袱。 暗夜时分,乌云遮月。 云姒没走几步,开始下起雨来。 雨越下越大,恍若有无数的人挥打着乱鞭,凌乱又刺耳。 云姒在雨中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连脚下的伤都忘了,只想快点找到地方避雨。 她狠狠的抹去脸上的水,眼中是坚韧的求生欲。 抬手遮着眉骨,困难的睁大眼睛搜寻。 彼时 霍临烨刚从外回来,看着瓢泼大雨,不知怎么,走到了云姒的清竹园内。 瞧见云姒屋子的门居然开着。 他吩咐亲随廊下候着,自己先进去了。 “云姒。” 他想着,来也来了。 跟她好好说说割血的事情,毕竟是没几次苏韵柔就要好了。 可是进去,就‘啪嚓’的踩到了一脚的液体。 屋子里面没有烛火,外面的风雨席卷了屋中的血腥。 霍临烨第一个反应就是云姒出事儿了! 他快步过去,看见躺在地上的人,瞬间惶恐暴怒:“来人!来人!” …… 干净明亮的房间之中,苏韵柔醒了过来。 她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撑着身子,拉住霍临烨的手腕就哭:“烨哥哥,柔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霍临烨轻拍着苏韵柔的肩膀,沉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韵柔哭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管家说姐姐私藏了王府的银子跟库房的钥匙。我不相信姐姐会这样,让他先不要禀告给你,我先去问问,我想姐姐不是这种人。” 她抹着眼泪,哭的梨花带雨:“谁知道,我才提了这件事情,姐姐就对我辱骂不休。我劝姐姐不能这样,叫她拿出钥匙,说出银子的下落,她便恼羞成怒。 不知道对我用了什么,我跟湘云动弹不得,她就割了我的手腕,还打我,辱骂王爷跟我。临走之前,我还看到她把王府的银子都打包卷走了……说是,要整个王府不得安宁,要我不得好死。” 霍临烨的脸顷刻间就乌云密布:“这个毒妇!她明知你生病,花费巨大,居然还把银钱都卷走了?还敢如此伤你!” 沈长清道:“若不是你发现及时,侧妃定然流血过多殒命。那女人,实在是歹毒!” “本王竟没有看出来,她狠毒至此!……来人,传本王命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云姒给找回来!”霍临烨眸子猩红的看着窗外的大雨,又吩咐了人砸了库房去。 小厮回来,战战兢兢的禀告:“回禀王爷,库房空了!” 苏韵柔支撑起身子,忍着眩晕感低泣:“姐姐把银子全部卷走了,怪不得要跟王爷和离。姐姐怎么可以这样,她恨我没有关系,不应该对王爷,王爷对她这么好……” 霍临烨转身扶着苏韵柔躺下:“这件事情不怪你,你好好养病。……来人,集齐所有暗卫!” 第8章 云姒:蠢男人,你眼盲心瞎! 夜色漫迷,雨渐渐的停了。 云姒揣着银两,精疲力尽,终于找到了最近的落脚地。 掌柜的多看了云姒几眼,笑着引云姒上楼:“请跟我来。” “掌柜的,给我准备吃的,还有男装,热水。” 她头昏脑涨,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再不能多走。 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脚步虚浮的跟着小二上楼。 现如今,除了冒险住客栈,这副虚弱的身子,根本禁不起折腾。 “客官,这就是你的房间。” 店小二转身,朝着云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姒颔首感谢:“行了,你出去吧。” 她扶着桌子,朝前走了一步,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门外 掌柜的拉过店小二:“快,去禀告楚王,咱们找到王妃了!” 云姒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最近的客栈,居然是霍临烨名下的。 这一夜之间,霍临烨向自己所有店铺客栈,还有百姓之家,发布了楚王府遭窃的命令。 告知他们,只要有人投宿,就马上上报。 这等于直接将云姒的路彻底的堵死。 霍临烨来时,浑身携带着怒火,一脚踹开了门:“云姒!” 他没有听见回应,而是看见了浑身湿透,倒在里面的云姒。 看着她这幅样子,霍临烨更是火大:“你还装!马上给本王起来!” 地上躺着的云姒,依旧半点动静都没有。 亲随叶昭这时候上前来,将云姒扶起,探了探鼻息:“王爷,她晕倒了。” 霍临烨的眼底一暗,走上前去查看,果然是晕倒了。 “把这个毒妇给本王带走!” 日升月落,造化弄人。 云姒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余晖,无语的叹了口气:“什么破身子骨,淋雨就晕倒了。” 这下好了,逃跑失败了…… 正在云姒深深的长叹时,门被踹开的声音猛烈的传来。 云姒眉心骤然紧蹙,抬头看过去。 霍临烨面有愠色,逼至云姒的眼前。 眼底的厌恶难以压制,他伸手,狠狠捏住了云姒脖子,将她扯下床,按在了墙上:“说!你把王府的银子藏哪了!” 看着霍临烨暴怒的脸,云姒忍着窒息跟乏力冷笑:“掐死我啊,掐死我,苏韵柔也别想活!” “毒妇!你害的柔儿性命不保,居然还敢行诅咒!”霍临烨握着云姒脖子的手,再次收紧。 苏韵柔这时候从外面匆匆赶来,失血过多令她脚步虚浮,被婢女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到霍临烨跟前:“王爷住手……姐姐,你恨我没关系,但是你看在王爷给你王妃名分,在王府养了你这一年的份上,你说出来,我还能帮你求情。” 求情? 云姒恨不得给这一对狗男女一人一巴掌! 她垂下手,调出一把手术刀握紧,毫不犹豫的朝着霍临烨扎过去! 吹毛立断的手术刀,接触到霍临烨手腕刹那,血液如洪水决堤,喷涌而出。 “毒妇!”霍临烨顷刻之间松开手,狠狠朝着云姒挥了过去。 云姒才得自由,完全没有能力躲。 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重重跌坐在地上,半个身子都在发麻。 苏韵柔吓得尖叫后退。 亲随立即找来纱布,看着霍临烨又深又整齐的切口,急忙给他止血。 趁着这个功夫,云姒坐起来,赶紧平复自己。 马上,霍临烨就包扎好了,安抚好苏韵柔。 他眼底带着无尽的冷酷,翻涌的怒火几乎将他理智烧亡。 “毒妇!” 霍临烨一把抓起云姒的衣领:“本王真是小瞧你了,对本王动刀,伤柔儿,卷走王府钱财,装死,逃跑,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云姒握紧拳头,蓄足了力气,一巴掌朝着霍临烨的脸扇了过去:“蠢男人!你眼盲心瞎!” 原主早就已经魂归九天,他居然还好意思说这些? 那些银子,全是原主自己的,哪有一分是王府的? 霍临烨的脸被打偏了去,半晌,反应过来,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脸,完全没想过云姒敢还手。 她眼底的挑衅跟硬气,更是他见所未见的异象。 就在他想要扬起手来之际,苏韵柔站出来拦住了他:“王爷,别打了,姐姐也是一时糊涂才这样的。姐姐,你还是实话实说了吧,不然妹妹也劝不住了!” 霍临烨勉力压下怒气,死死抓着云姒衣领将她提起来:“说!王府的那些银钱,你藏在哪里了!” 第9章 查账,渣男贱女被打脸! 云姒一个忍不住,就笑了。 “你还敢给本王笑?当初你说是要嫁给本王时,装的一副楚楚可怜贤良淑德的样。你以为,这王妃的位置是这么好做的吗?云姒,你再不说,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 他捏着云姒的衣领,一点点的用力。 云姒忍着笑意,讽刺尖锐刻骨:“银钱?霍临烨,你不动脑子的吗?” 她猛然抬手指着苏韵柔:“这一年的时间,天山雪莲,火灵芝,千年人参,极品虫草,血竭,你成山的买!钱?哪来的钱,你说你哪来的钱!啊?!你以为你这区区楚王府,是国库吗!” 这一声声的质问,仿佛是在打霍临烨的脸。 男人的脸越拉越长,越来越黑。 眼底的怒火,也逐渐的汹涌起来。 “王妃说谎!” 王管家这时候冲进来,指着明晃晃的账簿:“这账簿上面明明写着还剩百十万余两银子,怎么会没有了?而且,老奴每次看王妃你支给底下的人银两,从来不手软的!这银子,不是王妃你贪了去,故意栽赃在柔侧妃身上吧!” 云姒发了狠,一把推开霍临烨的手。 双脚发软的坐在床上,手抓着帐幔支撑柱身体,眼中的暗色的鄙薄溢满。 原主那个情痴种啊。 舍不得让霍临烨为银钱操心,偷拿了自己家银子抵上不算,还乱填数额。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原主。 可,深情之人,何罪之有? 但,瞧瞧这一个个如豺狼虎豹要吃了她的样儿! 霍临烨看她扶额叹息,怒极反笑:“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想要继续找借口?” 云姒无语冷笑,斜眼挑着霍临烨:“我给那些下人的银子,是我自己贴补的!账目上多出来的银子,是我当初蠢,为了不让你心忧自己贴的。你要是不信,就找人清算罢!” 霍临烨眼底的怒色一凝:“那便如你所愿,只是本王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查完了,确实是你卷走王府的钱财,要报复柔儿,报复本王,本王……便不会在对你留情面!” 苏韵柔看着领命出去的管家,心念一转。 这云姒一个贱民,哪来的银钱贴补? 真是扯谎都不知道扯像一点! 等会儿,她就看着她怎么跪地求饶的! “姐姐,妹妹要是没有看错,你刚才割的是王爷的血管,可是能要王爷命的,妹妹实在不敢信,姐姐的心肠居然歹毒至此,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苏韵柔趁着这个时候,还不忘给云姒加两条罪名。 “闭嘴!”云姒猛然转头冷呵斥:“我跟王爷说话,你一个侧妃插什么嘴?不懂规矩的东西,我现在怎么样都是王妃,你呢?清楚自己身份吗!” 苏韵柔被云姒吓得一愣。 这疾言厉色的样子,霍临烨亦是没有见过的。 他看着泫然欲泣的苏韵柔,目光阴沉如水的看着云姒:“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平民,哪来的银钱贴补偌大的王府?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居然还敢呵斥柔儿!” “我是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会儿那些人清查完了,你就知道了!这一年,我贴补进去多少,王爷,你记得都给我吐出来!” 不过多时,管家带着厚厚的账簿来了。 云姒庆幸的是,原主只是痴情过头,还不是蠢,起码她留下了每一笔开支的出据。 “如何?”霍临烨问管家时,冷冷睨了云姒一眼:“你只管说实话,也好叫有些嘴硬的人死的心服!” 第10章 云姒开始反击,贴补银钱脸疼 管家头上冷汗直流,脑袋埋的低了又低: “回禀王爷,这一年时间,王府开支一共九千万两白银。算上王爷各个店铺以及俸禄所得,还有之前王府的银子积攒,总数也……只不过五千万两不到。” 所以,多出来了四千万两? “怎么可能!”苏韵柔都忘记哭了,先一个觉得不对劲: “管家是否看错,王妃姐姐一介平民,怎么可能拿出四千万两的贴补王府?” 云姒跟看小丑一样的看着他们。 原主啊原主,你看看,这就是你的痴心! 痴心妄想而已! 管家将所有收支呈交:“刚算出来的时候,奴才们也觉得不可思议,还硬是算了好几遍才确定的。王爷,侧妃,确实如此,没有错!” 霍临烨拿着单据看了一眼,手骤然握紧,目光转向云姒。 云姒坐在床边,松开肿胀的脸,满目讽刺:“如何?我在王府一年,不但把你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还自己掏腰包贴补你王府。” “你哪来的银子?”霍临烨面色晦暗,眼神深不见底。 在这些人眼中,云姒一个平民,能拿出这些,属实让人疑惑。 云姒皱眉看着霍临烨。 要是她把自己是西洲第一首富之女的身份说出来,按照霍临烨这种人渣的性子,说不定一定会打她母家的主意,威胁云家出银子救苏韵柔? 一个为了妾室,能够把正妻逼到不能生育的男人,完全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她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渣! “我不配有银子吗,就不能是我爹娘生前留给我的嫁妆了?再说,又不是王府的,这跟王爷你有关系吗?” 云姒站起来,目光冷然:“我又是给王爷你的小妾割血,又是给她贴补银子。银子给不给都算了,跟我和离吧!” 霍临烨看着往日温柔懂事儿的女人,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他眼底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跳跃。 抓住云姒的手按在床柜上,一字一句蹦出喉咙:“你一个孤女,有什么资格教本王做事?你以为本王王妃的位置,是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 “那你就把我的银子还我!我凭什么拿我爹娘给我的嫁妆钱给你养小妾?”云姒声音骤然一扬,怒视霍临烨。 苏韵柔咬紧牙关,万万没想到,云姒居然有这种家底。 而且,这不是云姒自己愚蠢,愿意贴补出来的吗? 凭什么她还好意思要回去! 看着两人靠的这么近,苏韵柔心一横,直接倒了下去。 “王爷,不好了,柔侧妃晕倒了!” 王管家看着晕倒在地的苏韵柔,惊声尖叫。 霍临烨当即甩开云姒,焦急的转头:“柔儿!” 云姒堪堪退后两步,好不容易站稳了。 看着眨眼之间,自己屋子里面的人就走空了。 “这是想要把我的银子赖掉吗?” 她追出去两步,看着残云一般消散离开的男人,眼眸暗自一动。 “不行,走不了,又暂时找不到信号,不能这么被动。苏韵柔这一趟一定又要割我的血……” 作为一个学医的,听说拿人血入药能治病? 这不是搞笑吗! 一定要马上揭开苏白莲的真面目! “哎呦,我肚子好疼~”云姒哀哀叫着,跑到了门口: “李嬷嬷,我肚子疼,你把沈神医给我叫来一下,让他帮我看看我这是怎么了……” 第11章 收拾刁奴,以牙还牙 因为苏韵柔还没有好,云姒也还有用。 所以,李嬷嬷也不能怠慢,只能骂骂咧咧就去请来沈长清。 “你哪里不舒服?”沈长清满脸的不耐烦,坐在八仙桌跟前,连脉枕都懒得拿出来。 云姒看了一眼门口,从沈长清的身后缓缓靠近,身后,还藏着一条刚晃下来的凳子腿。 “沈大夫,我活这么大,从来没有听过人血能够入药,还专门得是我的血才行。你确定,你会看病?” 沈长清侧脸过去,没有看见云姒手中的凳子腿:“你懂什么?你到底哪里有问题,别耽误事儿,我还得去给侧妃看诊!” “我就一个问题,用你的血,能不能给苏韵柔治?” “你什么意思?”沈长清从凳子上彻底转过身来。 云姒猛然举起凳子腿,趁着沈长清没反应过来,朝着他的脑门砸了过去。 “你说我什么意思?” - 芳华院,苏韵柔被带去之后,逐渐转醒: “王爷,柔儿好疼,好不舒服,柔儿是不是要死了……” 她捂着心口,疼的在霍临烨的怀中挣扎。 霍临烨心疼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会好的,长清说了,再吃几回药,你的病就都好了。” 苏韵柔仰起头,梨花带雨看着霍临烨:“可是姐姐那么恨我,用她的血给我做药引,她会不愿意的。王爷,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姐姐,等我好了之后,一定报答她。” 愿不愿意你不都用了一年了吗? 霍临烨怜惜的抓着她的手:“柔儿,你太善良了,她把你伤成了这样,你还惦记她。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放心吧。” 苏韵柔这会儿忽然捂着心口,又叫疼。 霍临烨眼底掀起躁意:“怎么回事?药怎么还没有端来!” “王爷,侧妃需要吃药,可是药引已经没有了!还有那些药材,也快要没有了!侧妃这些日子吃的药,不如之前。” 药引? 霍临烨几乎是马上想到云姒。 她居然拿自己嫁妆填补王府,也未曾跟自己说过一句。 看见霍临烨居然没有立刻要人去取云姒的血,苏韵柔紧张的伸手抓住了霍临烨的衣领:“王爷,柔儿是不是要死了……” 怀中挣扎的苏韵柔,让霍临烨掩去眼中的异样,沉声吩咐:“去拿本王的令牌去银庄取银子,买上好的人参。王妃取了血之后,给她送去。” 这次,苏韵柔的另一个婢女玉香做了这个出头鸟。 带着人,玉香高傲且蛮横交代身后的嬷嬷们: “等会儿我们到她院子里时,不用客气,你们几个老婆子直接上去按住她。我去放血,知道了吗?” 玉香说着,就到了云姒的门口。 还没有开门呢,云姒就像是知道他们会来,把门给推开。 端着一碗血出来,递到了玉香的跟前:“端着滚。” 玉香看着云姒手里的那一碗血,翻滚着血腥气。 在来的路上,她都想到了几百种怎么收拾云姒这个贱民的办法了。 谁知道,云姒直接端着碗出来了。 “这是什么?”玉香不去接,嫌恶的看着那一小碗血。 云姒掀起眉头,把手缩了回来:“你说是什么?你们侧妃的药引,你要不要,不要就滚!” “你居然敢骂我?”玉香之前多次挑衅云姒,云姒都没有敢这么跟她说话。 彼时云姒无语的看着玉香,端稳了碗,抬手就抽了玉香一巴掌:“你一个狗奴才,你啊我啊的,有没有尊卑!我一个王妃,还不能骂你了?” 第12章 云姒:一帮不要脸的牲口而已 玉香跟个陀螺一样转了一圈,捂着被打的脸,站稳之后震惊的看着云姒:“你……你这个贱民!” 云姒抬手又抽了玉香一巴掌,平声静气冷笑:“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有本事当着你们王爷骂去。我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我,你再指我一下试试?” 玉香还不信邪,抬起手指,就朝着云姒指了过去。 云姒转头把血塞给一旁的老嬷嬷,扯过玉香的手指,狠狠一掰! ‘咔嚓!’ 响脆的声音,让每个人心里顿时发毛。 玉香刹那间疼的脸色惨白。 还没痛叫出声,云姒抓着门框助力,抬起脚朝着玉香心窝来了一脚,轻飘飘的扔出两个字:“滚吧。” ‘啪!’ 门狠狠关上。 玉香此刻疼的在地上翻滚:“贱人,你这个贱人!” “再叫喊一声,我撕烂你的嘴。” 门内,云姒悠悠的声音传了出来。 得亏云姒现在这幅身子弱。 要不然,按照她以往的脾气,能动手,绝不吵吵! 这凶神恶煞的吼声传出来,奴性深重且欺软怕硬的狗奴才们,一个个嘘寒若惊。 玉香捂着红肿的手指,直接抢过血来洒花盆之中! “贱人,看我不找王爷告状,放干你的血!” 玉香一回去,就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 “云姒!” 云姒才刚给自己打了营养针,收起医药箱,门就被推开。 霍临烨跟地狱里面滚了一遭出来的一样。 杀气腾腾步步紧逼:“本王念着你用自己的嫁妆贴补了王府,不跟你计较你伤柔儿的事情。但你不该不给药引还打了柔儿的贴身婢女玉香,掰断了她的手指?你如何变成了这样!” 云姒抬起手就要甩霍临烨一巴掌。 她烂命一条,谁怕谁! 这种窝囊气,她不受。 巴掌还没有甩男人脸上,手腕就被抓住:“你胆子够大,先前打了本王一巴掌,现在还想要打本王,给你脸了,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霍临烨一用力,直接将云姒摔在了床上。 云姒迅速站起来,目光森冷直视霍临烨:“血我给了,那个婢女有没有端过去我不知道。至于我打她,是因为她对我不敬!我折断她手指,是她指着我骂我。你要是也允许我一个王妃被一个婢女骂,就当我现在是在放屁好了。” “王妃,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奴婢没有骂你,更不敢指你!”玉香随了她主子,这会儿哭唧唧的装可怜。 霍临烨眼中不耐之色浮现:“你三翻四次的骗本王,本王会信你?” “你爱信不信。”云姒拍了拍屁股站起来:“一帮不要脸的牲口~” “你说什么!”霍临烨再次要掐住她的脖子。 云姒眸子微沉,直视霍临烨:“据我所知,沈长清说了,人血随用随取是最好的。你再敢碰我一下,我放干了血你也别想苏韵柔得到我一滴血。不信王爷尽管试试。” “你敢!” “你再掐我一下试试我敢不敢?”云姒硬气的要命,挑眉冷笑出声。 孤儿一个,自有一股什么都豁得出去的气势。 此刻淋漓展现,竟叫霍临烨一时之间没了办法。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肯给柔儿血?你可别忘了,是你说你嫁给我之后,给柔儿供血,一直到她病能愈!”霍临烨现在是念着云姒之前的付出,才能没对她动手。 第13章 云姒:欺负我?你嫌自己命长了吧? 云姒冷冷挑眉:“想要我的血可以,你每日亲自来取,只能站在门外。我自己取了端给你。别叫我看见那些贱丫头!还有,我院子里面的丫头嬷嬷,给我换新的来,现在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我都不要。” 霍临烨看她转变的那样突然,心中自然生了疑惑,朝着玉香睨了一眼。 玉香心虚的低下头时,霍临烨似是知道了什么。 他没有当即发作,而是叮嘱云姒:“再好不过,你记着,不要再自讨苦吃。” 等着霍临烨出去之后,云姒才走到了床后面的大箱子边上。 她撸起袖子,打开箱子,李嬷嬷跟沈长清都关在里面。 沈长清才看见光,就想大叫。 只可惜不知道被用了什么药,浑身麻木,动弹不得。 只能盯着云姒,恨不得将云姒生吞活剥。 云姒嗤笑了一声,拉过沈长清的手腕。 割了沈长清的血,站起身来,一脚怼在了沈长清的脸上:“看什么看?” “还看?”上去又是一脚。 原主的死,就算是将这些人活剐都不解恨。 看着鼻血直流的沈长清,云姒又按着他的头,狠狠的抽了他两巴掌:“放心,苏韵柔用了你的血,肯定能早点的恢复。这样一来,你就能早点出去。还有,我不会饿着你,我以前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哦。” 合上盖子,云姒笑意温和诡异。 欺负她? 嫌命长吧! 这样的大夫,也好意思称神医? 还是别活着害人了! “给你血。” 云姒出来之前特意在脸上扑了粉,看起来惨淡的很。 碗递给霍临烨之后,直接砸上了门,使得霍临烨都猝不及防。 看着紧闭的门,霍临烨怒气瞬起: “云姒,你最好说话算数,别在给我玩什么花样!” - “沈长清呢?” 药端上来之后,霍临烨冷飕飕的看着玉香。 玉香想起云姒的“挑拨”,愣了一下,积极的跑去问问管家,回来才道:“管家说没看见沈大夫,之前听沈大夫说是要去找药,应当是出去了。” 谁会担心一个大男人呢? 所以谁也想不到,沈长清在云姒那里,代替云姒给苏韵柔供血。 苏韵柔把药喝下去之后,窝在霍临烨的怀中,娇滴滴的道:“烨哥哥,我喝了药,好多了。” 霍临烨摸了摸她的脸,药喝下去之后,苏韵柔看上去确实是好多了。 这也证明,云姒的血,当真是有用的。 “长清说,你再吃几服药,就能好起来。” 苏韵柔又跟霍临烨多说了一会话,想要借此机会跟霍临烨亲近。 毕竟,成婚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圆房呢。 谁知道,却被霍临烨以她身子不好为由,拒绝了。 看着霍临烨离开,苏韵柔目光一点点的阴狠下来:“玉香,那个贱人怎么还活着?” 玉香被霍临烨眼神警告过,这会儿匆匆的走过来,摸了摸被云姒打的脸:“云姒那种平民百姓,命又硬又贱,割了她这么多的血,居然都不见她死的。今天,她打奴婢的时候,可有力气了!” “那就暗地里好好招呼她!”苏韵柔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的可怜娇弱。 霍临烨对此不知。 他出了芳华院,王管家便来报:“王爷,李嬷嬷让下面的丫头来说,她身子不好,告假几日。王妃那边,是否派新的人前去?” 霍临烨眉眼压低,嗓音冷薄:“让你婆姨吴娘子去照顾她。还有,取出银两来,她若是不闹,表现的也好,就把她的嫁妆贴补给她。” 王管家犹豫了一下:“王爷,柔侧妃的病花销大,若是把银钱贴补给王妃,只怕……” “本王会要一个女人的嫁妆吗?还不去办!”霍临烨想起云姒,便是躁怒。 这个女人真是善变。 还是,她做的这些,只不过是她想要让自己关注她的小把戏,小心机? 这个女人,果然可恶! 第14章 吃泔水,补身体 这头,清竹园的人都换了一遍。 吴娘子端来好饭好菜,放在云姒的眼前:“王妃,快吃吧。” 云姒看了一眼吴娘子,这妇人倒是比之前那几个态度好。 她明知故问:“怎么是你,之前伺候我的李嬷嬷呢?” 这饭菜,也滋补。 云姒没有客气,低着头就开始吃。 “府上的丫头说李嬷嬷病了,告假回家了。” 吴娘子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王妃,你何必跟王爷置气。都是夫妻,你应该好好的哄哄王爷,女人哪有不仰仗着男人活的。你看,王爷心疼王妃,还特意叫了奴婢来伺候呢,吩咐奴婢给王妃准备了人参呢。” 云姒顿时没了胃口,朝着吴娘子看了一眼,却放弃了说教:“去给我弄点剩饭剩菜来,不用太好,泔水也行。这几日后院总有野猫来,让它们吃饱了好不叫唤。” 吴娘子不疑有他,想着之后再劝劝云姒。 云姒看着拿来的泔水菜,沉思了一会儿。 起身,关上门,端着泔水菜到箱子跟前。 掀开箱子,李嬷嬷跟沈长清两个人塞在里面,拥挤的很,且两人已经醒来了。 云姒多给他们打了一针,确保他们动弹不得。 “神医,来来来,割了血,吃点泔水补补身。我一个弱女子,就是靠吃泔水撑到现在的。这泔水对你一个男人来说,更可以说是大补之物。” 她看着沈长清目眦欲裂的瞪着自己,抬手捏着他的鼻子,直接灌。 灌完了沈长清,灌李嬷嬷。 两人不能言语,只能任由云姒为所欲为。 碗里面干净了,云姒友好的帮沈长清擦了擦脸,忽略他眼中的恨意,笑的温和: “不用这么看着我,你一个男人的命,比我硬朗。那苏韵柔吃你的血,什么时候好起来,我就什么时候放了你。还有,你们既然这么不愿意吃,那这次就是你们的最后一顿,什么时候饿的你连泔水都吃的香了,我才给你喂下一次。” 合上盖子,云姒环顾了一眼四周。 上次带走的那些银钱都被收了。 想来,霍临烨那个不要脸的拿去买给苏韵柔的药了。 在这里呆着不是办法。 没银子又没有帮手。 “不如出去晃晃,说不定能碰上西洲那边的人,顺便赚点银子,手里有了银子,有了上次的经验,走也好走了。” 就这么定了! “来人,我要见王爷!”云姒走出去,朝着院子喊了一声。 当霍临烨回府之后,听了管家禀告的话,管家问:“王爷,之前王妃这么闹,还说要跟王爷和离,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王爷了,王爷要不要去看看?” 霍临烨目光之中溢出几分不耐:“她只不过是想要让我多关注她,陪着她,才蠢的用和离来威胁我的罢了。看在她还要割血的份上,去,将人带过来,本王不想去她那里。” 云姒到霍临烨跟前时,苏韵柔还娇滴滴的躺在霍临烨的怀中。 见到云姒,苏韵柔从霍临烨的怀中起身,声音柔和:“姐姐,多谢你为我割血,救我的命。” 云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苏韵柔:“侧妃的身子怎么样,今天喝了我的血,感觉如何?” 苏韵柔听不出端倪,以为这是云姒怒极了故意这么阴阳怪气:“妹妹的身子好多了,只是还需要吃几日。” 吃不干你的血,我绝不会好! 云姒笑着移开眼:“今日我来,是想要跟王爷说,我想要出去走走。” “出去?”霍临烨扶着苏韵柔躺下,站起身来走到了云姒的跟前:“又想要逃是吗?” 第15章 女扮男装,渣女找虐 云姒一阵无语:“王爷说的哪里话,我的银子都贴补在王府,给你的侧妃买药材了,最后的一点银子,也不知道上哪去了,我哪有资本逃?我是想要王爷解除我的禁足,看在我为你的侧妃这么尽心竭力供血的份上,让我出去散散心。” 霍临烨眯着眼眸看着云姒:“好,本王答应你。但是也先警告你,别想在玩儿什么把戏,要是再让本王发现你逃跑,你永远别想出王府一步!” 云姒不温不火的笑着。 走之前,还看了一眼苏韵柔:“我这些日子,会每日主动割一碗血给柔侧妃,王爷叫人来取就是了。” 这一瞬间,霍临烨仿佛又像是看见了之前那个温顺懂事的云姒。 心底的怒火,消了一些许。 看着云姒离开,他再次回到了苏韵柔的身边。 “王爷,姐姐之前是做了些什么吗,为何引得王爷这般动怒?” “只不过是为了博得本王的关注,闹了一些小问题罢了。对了,长清人呢?”霍临烨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沈长清了。 苏韵柔摇摇头。 管家进来,也说是没有见到,“可能是去找药了。” 毕竟,以前沈长清也这么消失去过。 “见到长清,就让他先不要到处去了。本王的九皇叔马上就要进京了,叫他准备准备,给皇叔治治双腿之疾。” - 另一头,云姒离开了芳华院,就去账房支银子准备出去。 结果管家却道:“这王府里面的银子,都要紧着侧妃的病,王妃无病无灾的,吃穿不愁,就别这么自私了吧?” 云姒气笑了:“我之前贴补进去的那些呢?” 王管家直接敷衍道:“那是王妃自己愿意的,那些银子,都给侧妃买药了,也算是王妃你自己的一点心意。要是有问题,你自己找王爷说去,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云姒眯着眼睛盯着王管家看。 管家毫不顾忌,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 反正王爷说是云姒表现好才给她的。 现在也还没有到时候。 云姒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也决定不跟拦路狗计较,先解决自己的事情才是真的。 她揣着手,闷头朝着自己院子去:“现在我身无分文,当务之急要想办法赚钱,再考虑找西洲那边的人。” 赚钱……也不能到大街上,拉着个人就问你有病没病,我给你治,你给我钱。 会被人打死。 “先出去再说!”她找了男装穿上,上了大街。 …… “她出去了?” 苏韵柔立即得到了消息,从床上下来,上了个淡妆。 玉香道:“是的,还换了一身男装。侧妃,那贱民的银子来的蹊跷,咱们要不要派人去跟着,看她做什么去?” 苏韵柔犹豫了一下,放下口脂:“我这几日也好了很多了,跟去看看她是去干什么!” 东巷街 云姒抬头仰着脸,在街上逛了一圈。 寻思着,西洲的人若是看到自己,怕是能上来相认的。 结果走的都饿了,也没有见一个上来的。 刚在一品楼坐下,就听见了一声喊:“姐姐~~” 云姒转头看去,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苏韵柔?” 主动找虐呢? 第16章 渣女陷害,打脸渣女 苏韵柔被婢女搀扶着,娇笑着走来。 “姐姐,真是巧啊,能够在这里遇见你。只是姐姐身上的银子够吗,怎么来这一品楼啊?”苏韵柔直接在云姒的跟前坐下。 云姒耸了耸肩膀:“我当然没有了,唯一的银子都被拿去给一个该死不死的人治病了。但是没关系,可以把账单送去啊。” 苏韵柔没想到云姒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她身边的玉香听着这么阴阳怪气的声音,气得面色涨红:“你最好别在外面给王爷惹事儿!” “安安静静的做你的狗,别叫给我听了!”云姒冷不丁的瞪了玉香一眼,抬手叫店小二:“你们店里面好吃好喝的,都端上来!” 苏韵柔一身华贵,如同正头王妃一样,跟小厮打扮的云姒坐在一起,相比较之下,打眼的很。 楼上,一品楼的东家曲术白,一眼就看见了苏韵柔。 苏韵柔也在曲术白目光过来时,刚好抬头,跟他对视上。 见他朝着自己招手,苏韵柔看了一眼云姒,起身朝着曲术白走去:“曲公子……” 云姒听着那不远不近的声音,回想起来。 这曲术白是皇商,跟霍临烨关系很好。 怪不得,霍临烨一个王爷而已,都能有这么多的银子! 那边,曲术白知道了前面女扮男装的是云姒。 一个贪图富贵权势,用卑鄙手段坐上楚王妃位置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在他这里吃饭? 曲术白走上来前瞧着云姒的背影,声音扬了几分:“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入了王府那样的金银库,就连我一品楼这样非富即贵之地,都厚着脸皮敢来了。没银子,吃了就叫送账单去王府,你的脸呢?” 云姒转过身去,眯着眸子看着在自己前面坐下的曲术白。 怪不得能跟霍临烨交友,简直一丘之貉! “我贪图富贵?苏韵柔,你怎么不把事情说清楚?霍临烨拿了我父母给我的嫁妆四千多万,现在还没有还我。我倒是要被冠上贪图富贵贱女人的名号?这一品楼也不过如此,贱人贱地!” 她起身就要走。 曲术白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当即站起来,一口气不顺,捂着胸口急喘起来。 场面,顿时乱做了一团。 “公子!快,公子的急喘病发作了!” 曲术白的随从赶紧去拿药。 苏韵柔转身,上来就挡住了云姒的去路:“姐姐,你居然害得王爷的挚友病发!” “啊——!” 就在此刻,外面响起了叫喊声。 云姒翘首看出去,是个小男孩吃糖葫芦被卡了! 她拿起滚水朝着苏韵柔砸过去:“滚开!” 苏韵柔下意识闪避,给了云姒机会,冲了出去。 “姐姐,你害的曲公子病发,怎么能跑,这不是害王爷吗?” 苏韵柔的声音在耳后远了,云姒冲到外面。 刚好瞧见小男孩面色发绀,两眼翻白倒在地上。 曲术白这时候及时喝下药,好了一些。 刚出来,见到那小孩腰间的玉佩,便是转头问:“这可是九皇叔身边得力部将的遗孤?” 掌柜的连忙点头,曲术白就见到云姒居然想要上前施救。 他立即吩咐苏韵柔身边的玉香:“还不快点把这女人拉过来,我看她是想要给你家王爷惹事儿!” 云姒才刚接触到小男孩的衣服,就被玉香带着哭腔拉住:“王妃住手,这可不是在王府,你随便怎么撒泼闹事儿,都没有人跟你计较。此人身份不同,可不是王妃能碰的呀!” 那小男孩已经呼吸困难,再不救人,必死无疑。 这时候,云姒听见苏韵柔大喊:“赶紧让人把卡住这孩子嗓子的东西抠出来!” 第17章 紧急救人,神医姐姐 “不可!”云姒猛力的挣扎着:“这样不单抠不出来,反而会把东西往里面顶,会卡死他的!” “顶进去,抠出来,都是解决办法,姐姐,你不懂这些,就别在这里惹事儿了。到时候,害了自己,还害了王爷!”苏韵柔期期艾艾的上前,那样子,焦心如焚。 让旁观者看了都忍不住赞一声:善良! 此时,云姒眼看着玉香上前去捏住了小男孩的下巴,就要把手伸进去。 她瞳孔一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苏韵柔,朝着孩子冲过去:“放开,你不能这样,这样是在害人!” 她翻过身躯,抱住了小男孩。 此刻的小孩,已经是强弩之末。 偏偏苏韵柔还冲着过来阻拦:“姐姐,这种时候,人命关天,你不可不懂装懂,你是故意想要给王爷惹事儿吗?我断然不能让你如此害王爷!” “出了事情我赔命,你给我滚一边去!”云姒从后面抱住小男孩,双手握拳在男孩的腹部,抱着他,用力狠狠一顶。 这种动作,看的苏韵柔忍不住眼中的嘲讽:“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居然对着个小男孩行如此不雅之事,你要至王爷的脸面于何地?你不能救人,也不能如此丢人啊!” “闭嘴!”被苏韵柔这个白莲一嚷嚷,现在谁都知道她是那个平民楚王妃了! 曲术白原本苍白的面色,此刻也是涨红无比:“你这是要把王府的脸面丢净才甘心!像你这种女人,就应该浸猪笼!你们所有人,把这个碍事儿害人的疯女人拉开!” 他才吼两句,又开始急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姒猛力收手臂。 “咳——” 一个通红的山楂果,从小男孩的喉咙里面吐了出来。 苏韵柔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 怎么可能,她居然真的把这个小男孩救了? 云姒松开了手,自己也累得不行。 这时候,一个胖子冲过来,扶住了小孩子。 看着这小男孩的脸色快速的恢复,胖子感激的朝着云姒看去:“多谢楚王妃救命之恩!” 苏韵柔在一旁回过神来,焦急上前:“楚王妃不懂医术,歪打正着,但是差一点害了这孩子的性命。快点带着这孩子去给大夫查查,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在这里给你先赔罪了!” 云姒一脸无语的看着苏韵柔。 这么能演,怎么不去戏班子? 生怕别人出了事儿找不到她,非要点明她的身份是不? 胖子却是有些当真了,面露惶恐,朝着云姒看去。 “苏韵柔,你什么都不懂,也不用眼睛看吗?你好好的看看,这孩子的脸色是不是好多了。”云姒鄙夷的看着苏韵柔,一脸的无语。 而胖子怀中的小男孩顺足了气,抬起头来指着云姒:“是这个姐姐在救我,刚才有人把手往我嘴巴里面伸,我感觉糖葫芦卡的更进去了,喘不过气,才倒下的。” 原来,在云姒出来之前,就有人用手抠过他的喉咙了。 这一瞬,苏韵柔跟曲术白的脸,青红不接。 小男孩更是嫌弃的看着苏韵柔。 方才她说的话他都听得到。 真是,什么都不懂,居然还这么能咋呼! 还好有神医姐姐帮忙。 “真的是楚王妃救了这孩子,真是多谢了!”胖子是个聪明人,拉着孩子,一阵感激。 云姒摸了摸肚子,摆摆手:“无妨无妨,路见不平,救人是应该的。” 胖子感激不尽,顾不得许多,拦住云姒:“无以为报,可否赏脸,到我店里用些饭菜,也好让我感激。” 云姒刚想说免费的饭菜不吃白不吃,要跟着人家走。 手臂就被人扯住。 她转头,看见苏韵柔一脸规劝:“姐姐,你今日闹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想在外面胡来吗?不能因为你用了些投机取巧的法子,就能抵消你把曲公子的病气得复发的事情!还是马上回去吧。” “曲术白自己心理素质不好,病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云姒直接挣脱苏韵柔的手。 云姒转头,刚要问这小男孩还有哪里不舒服时,这孩子忽然闭上了眼睛,倒了下去。 “王妃姐姐,你闯大祸了!”苏韵柔吓得连连后退,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罪名加云姒身上! 第18章 孩子又死了,云姒做实害人之名? 苏韵柔看着男孩那灰白的脸色,心痛又怜悯斥责云姒:“你明明不会医术,却偏要逞强。现在好了,你强出头,当街害死了人了!” 云姒倒是没想到,这小男孩似乎还有别的病。 就当她想要上前施救时,苏韵柔先她一步,拦住了正要带着孩子离开的胖子。 “各位实在是对不起,我姐姐虽然是楚王妃,但是她是一介乡野村女,无知且莽撞。你们千万不要怪她,她是无心的!饶恕她吧!” 三两句话,直接将云姒的身份挑明了不说,还暗指云姒不懂装懂,利用身份谋害人命。 顷刻之间,这街道上的百姓,看云姒的眼神,都多了三分恨意。 而胖子这时候抱着孩子,正要去求救。 却被苏韵柔拦住耽误时间,急的恨不得一脚将她踹飞。 可是听苏韵柔这么说,胖子为之一愣,猛然转头看向云姒:“你是那个乡村野女,楚王的楚王妃?” 云姒不知道原主之前是有多有名,居然是个人都能说出她来。 她刚点了一下头。 苏韵柔就急忙道:“我姐姐不懂得医术,刚才巧合之下将孩子卡在嗓子眼的东西给弄了出来。眼下这孩子是凶多吉少了,还是快快将人送去楚王府,请沈神医来救治,或许能有用!” 胖子姓王,是九皇叔府上的管家。 眼下哪来还有功夫追究云姒的责任,只能赶紧抱着孩子上了曲术白这边准备好的马车。 云姒急忙追上前几步:“等等,这能让我再看看吗?” 她能够治的! 身为医者,看着病人在眼前死,是怎么都做不到的。 苏韵柔身边的玉香扯了云姒一把,让她没有机会上马车:“王妃娘娘,你是要害死这个孩子才甘心吗!” 说完,玉香也急忙跟着苏韵柔上了另一辆马车,将云姒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云姒追上前几步,却被拉在了后面。 楚王府,霍临烨刚从军营回来。 才进王府,就听说了云姒在街上闹出事儿来的消息。 黄管家道:“王爷,侧妃娘娘已经带着孩子赶来了。” “长清呢?快去将长清叫来!”沈长清是颇负盛名的神医。 霍临烨信得过他。 黄管家急得跺脚:“已经派人去找了。王爷,这可怎么办啊?那个叫羽儿的孩子,说是九皇叔旧部的遗孤,其实大家都猜测,那就是九皇叔的私生子。若是因为王妃逞能,就这么去了,那王爷跟九皇叔之间……” 黄管家都不敢想,这将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霍临烨冰冷的眼眸淬着碎冰,周身的气息一再变冷:“你先拿着本王的令牌去皇宫里面,找最好的太医出宫。再找人将那个毒妇抓来!” 居然伤无辜孩子。 云姒,你真是让本王失望至极! 黄管家才出去没多久,苏韵柔他们就来了。 霍临烨大步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羽哥儿,一副死相,他当下就觉得不妙。 “先把孩子送去本王的院子,本王已经派人去请太医,定然能救!” 王叔将孩子交给自己人,看着他们带着羽哥儿远去。 ‘噗通’一声跪在了霍临烨的跟前,威逼带着悲切: “楚王殿下,我家九爷最是看重羽哥儿,所以才养在王府。今日因为楚王妃不懂医术又充大,将羽哥儿害成这样,若是救不活羽哥儿,我们自是难逃罪责,那楚王妃,也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在马车上,苏韵柔已经将云姒是个平民,自私好胜的性子,都给说分析了一遍。 王叔护孩子心切,又是亲眼看着羽哥儿在云姒手中这样的,自然不得不信。 第19章 来人,请家法! “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 霍临烨做了手势,让下人赶快带着王叔过去,又吩咐了另一拨人去找沈长清。 “王妃回来了!”下面的人先冲了进来。 云姒就在这个时候,闯进霍临烨压抑的沉怒之中。 “那孩子呢!”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头发散乱,狼狈的很,着急的停在了霍临烨的跟前。 ‘啪’! 响亮的一声,云姒单薄的身体承受不住,堪堪往后跌了下去。 她竖起的头发,混乱散落在肩膀。 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的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她被打了? 被打了! “你凭什么打我?” 这是霍临烨第一次对她动手。 也是霍临烨第一次控制不住的打女人。 “你还不知悔改?”他逼近云姒,单手拎起如同小鸡仔一样的女人,反手扣住她的脖子,寸寸收紧。 “你自私狠毒,伤害无辜,牵连楚王府,挑起两府争端,还敢嘴硬?” 云姒刚要张口,余光就瞥见了苏韵柔那藏不住的冷笑。 是苏韵柔。 她赶在自己来之前,挑拨是非! “我没有伤人,一切都是误会。你先让我去见那个孩子,我定然能救他。”云姒这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 霍临烨自诩修养,却被云姒气得不轻。 在他看来,云姒便是疯了,是故意的。 “你之前不学无术,便是字都写不好。如今你说你能治,你会医术?你是觉得本王傻,还是你自己聪明?” 云姒有口难辩。 “来人,请家法!” 楚王府的家法。 是铸造霍临烨佩剑,所用剩余的一块玄铁尺。 云姒,是第一个受的。 那玄铁尺打在身上,疼的云姒感觉自己浑身都要裂开。 “霍临烨!你给我……给我等着!” 云姒趴在受戒凳上,被几个嬷嬷按着,背后一道道的血印绽开。 疼痛就像是野兽撕扯她的血肉。 要将她皮肉分割,寸寸剥离。 她现在都有点搞不懂。 这苏婊到底怎么就这么厉害。 一张嘴,居然就能够致人死地。 她跟那苏婊,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还有那霍临烨! “霍临烨,今天你给我的,他日,我十倍百倍的还你!” 霍临烨眉头骤然紧蹙,看她还是不知悔改,原是想要叫停的话止住:“打!重重的打!” “王妃娘娘,得罪了!”嬷嬷下手原本就不轻。 现在得了令,更加狠了。 这一戒尺,抵得过刚才的三戒尺。 顷刻之间,云姒就开始浑身麻木。 似乎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苏韵柔心中不甘,小步走到了霍临烨的跟前,害怕的靠近霍临烨:“王爷,还是算了,姐姐想必不是有心的。” 霍临烨如今却没有心思去哄她,只道:“来人,先送侧妃回去。” “王爷,王妃晕倒了!” “王爷……”苏韵柔不想走。 才刚要开口,暗戳戳的蹿火,谁知道云姒晕了过去。 霍临烨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倾直朝着云姒而去。 施刑的嬷嬷放下戒尺:“王爷,才十二鞭,王妃受不住,晕过去了。” 霍临烨垂眸睨了云姒一眼,眼中无波无澜:“将她送去清竹园禁足,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她出来。” 苏韵柔看着云姒被送走的背影,气得都要发狂。 云姒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要是让陛下知道,定然是要赐死她的。 可是霍临烨却只是打了她戒尺,吩咐人将她关起来。 这是什么? 变相的保护吗? 还是说,他对她有什么情感,居然都舍不得惩罚她? “侧妃不要生气,或许王爷只是怕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人死了,到时候侧妃您没有药引。说到底,王爷还是为了您,才留那个贱人一命。”玉香看着四周没有人,才敢小小出声。 可是苏韵柔听不进去。 她的病? 她的病早就好了,奈何,让云姒这个贱人钻了空子! “只要那个贱人死,我的病马上就能‘痊愈’!” 第20章 霍临烨:为了博得我的关注,你居然害人! 清竹园 云姒是被疼醒的。 吴娘子看她醒来,高兴的放下药:“王妃醒来了,奴婢这就去叫王爷!” 云姒抬手制止了吴娘子,声音虚弱:“我……想喝水。” 吴娘子忙去端来水,看着趴在床上的云姒,她低下身子,扶着云姒的下巴,把水喂给她。 “王妃,你这又是何苦呢?”吴娘子看着云姒这样的单薄,几度担心云姒会死过去。 听见吴娘子的话,云姒稍稍将脸放平整,就感觉后背疼的厉害。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才问:“什么意思?” 吴娘子将杯子放好,跪坐在云姒床边,唉唉叹息:“王妃娘娘,王爷其实是极好的人。他之所以会打你,都是先做给九皇叔府上的那些人看的。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顶嘴,害的王爷要下重手。” 云姒神思一点点清醒起来:“九皇叔?对了,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王妃娘娘您说羽哥儿吗?”吴娘子低下头去,叹息了一声:“奴婢刚才出去看了一圈,太医正好过来,如今,应该是在诊治了。”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云姒匆匆抬起眼,朝着脚步声过来的方向看去。 王叔赤红着眼,攥紧拳头,不顾他人的阻拦,发疯一样的冲了进来:“你的心思为何如此狠毒!羽哥儿跟你无冤无仇啊,为什么要这样害人!” 云姒的心重重一沉:“他怎么样了?” “用不着你假惺惺!我来是要告诉你,羽哥儿要是救不活,等我家九爷回来,就算是楚王护着你,那也无济于事!” 云姒挣扎着想要起身,抬手拉王叔,却被他挥开。 “你让我去见见他……” 她真的没有害人啊,也没想过害人。 她是个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怎么会害人呢? 可是,没人信她。 “够了!不要在演戏了!你的本性我们都知道了,我们……” “王管家。” 王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沉冷无比的男声打断。 霍临烨迈了进来,面无表情的脸上,聚集着冷漠跟不悦,令人生畏:“便是那孩子再怎么重要,王管家踏足的,也是我楚王府女主人的院子。王管家对那孩子,关心过度了,来人,请出去。没有本王的吩咐,清竹园不得有人进出。” 他森冷的眼眸,带着几分寒意,落在几个奴才身上。 他们纷纷上前,要将王叔请出去。 王叔挥开他们,压着不甘:“王爷,老奴知道,这乡村野女对你有用,所以你才留着她的命。可是,她伤无辜也是事实,等我家九爷回来,若是羽哥儿好不了,王爷就算是将她当做一个物件,也是留不住她的命的!” 云姒的心口不知怎么,就狠狠痛了一下。 原主嫁入楚王府的原因,外界众说纷纭。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实情。 今天这王叔,怕是知道了。 所以,听他的语气…… 人被赶了出去,云姒看着走近身的男人。 他一脸矜贵,高高在上的冷漠。 她与他力量悬殊极大,两相对峙,云姒干涩的问了一句:“留我一命,是因为苏韵柔还没好,是吧?” 不知怎么,原主那浓厚的感情,让她心口也跟着疼了起来。 多讽刺。 前世,她连情爱都没有过。 如今,却被另一个女人爱而不得的痴心操纵着,体会了一遍心疼。 身体上的痛,好像不怎么样了。 第21章 送上门的脸,不打白不打 霍临烨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 甚至情绪,都不曾外露一分,更不要提有让旁人揣测的机会。 他冷冷启唇,没有回答云姒的问题。 “从今天开始,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要再挑战本王的底线,也别以为,本王真的不能杀了你。” 云姒脸色苍白,还是冷笑出声:“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你走吧,用不着你假惺惺!” 留着她的命,不过就是给苏韵柔续命罢了。 霍临烨见她的无畏跟嘲讽,跟从前那个娇弱一心为他的样子,背道而驰。 这种什么东西说没就没的感觉,一时之间,令他忍不住紧蹙起眉头。 他心底,亦是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云姒,这是本王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本事了。” 云姒倒是要看看,原主拿命搏的爱人,是有多冷血。 事实证明,他的心,果然是冰冷的。 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唉……”云姒趴在枕头上,哀哀叹息了一声。 吴娘子端着吃的进来,跪坐在她身边:“王妃,你看,这些菜多好。王爷还是对王妃好的,知道王妃受伤了,所以叫准备了这些。若不然,厨房的人哪里会准备这些。” 云姒不懂,霍临烨究竟有什么好的,能让吴娘子一再为他说好话。 她看着那些东西,勉强在吴娘子的帮助下,吃了两口。 随后,才道:“你先出去,我先睡一会儿。” 吴娘子欲言又止,想要劝云姒跟王爷说两句好话。 可看云姒闭上了眼,又闭了嘴,退了出去。 等着吴娘子走了之后,云姒才重新睁开眼。 心中默念随身医疗箱,它就出现在自己身边。 打开一看,是这次受伤需要的药。 看来,这是个随时能够补齐医药的箱子。 顾不得许多,云姒先给自己注射了止痛针,再拿出双氧水,十分费劲的给后面的伤口消毒。 随手撒上盘尼西林,又吃了几片消炎药,这才舒服一点。 就当云姒要把医药箱收起来时,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吴娘子,我家侧妃就是关心王妃娘娘,所以才来看看的。” 是苏韵柔身边的那个? 云姒忍不住皱起眉来。 真是阴阴魂不散一样。 她正想要叫吴娘子拦着,别让苏韵柔进来。 可是人已经推开门了。 这府中上下,谁都说苏韵柔好,吴娘子又怎么能料到,她是蛇蝎心肠? “姐姐,我来看你了。” 苏韵柔脸上带着笑,朝着吴娘子挥挥手。 玉香把提着给云姒的食盒交给吴娘子。 吴娘子看了是好东西,心道,侧妃真是好人。 “你下去吧,我想要跟姐姐说几句话,你把这东西热一热,拿过来给姐姐吃下,补充补充体力。” 云姒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吴娘子走了。 她想,若是这一关能过,吴娘子是绝不能要的。 这样的奴才,心不在她身上。 也没有拿她,当做唯一的主子。 “你还敢来?”云姒坐起身来,身后的疼痛已经不是那么严重了。 苏韵柔还是能够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她笑道:“王爷为了保住我的身子,勉强留你一命。要我是你,我都死了算了,怎么好意思活呢?” 云姒忍着想抽她一巴掌的冲动,手中握紧了麻醉剂。 她正愁着没法出去见那个孩子呢。 谁知道,“主意”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要是你,不会再一次这么过来。”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 苏韵柔的嘲笑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嘴巴里面,就被云姒塞了一个东西。 她抬了一下苏韵柔的下巴,药就滑了进去。 一旁的玉香,也在下一刻动弹不了。 这种感觉,跟当时被割手腕时,一模一样! 第22章 要死一起死,我不缺渣男 “贱人!你……你给我吃了什么!”苏韵柔转过身去,完全不顾形象,直接抠起了嗓子。 云姒将玉香搬上床的功夫,笑道:“小点声,要是引来了人,咱们就同归于尽喽。” “你什么意思?”苏韵柔恐惧的转过身,看见她将玉香的衣服扒了下来。 云姒自顾自的将衣服穿上,睨了一眼苏韵柔:“你倒也算是聪明,没有叫唤。我给你吃的,是剧毒。你只要听话,就不会有事,要是不听话,反正我害死了羽哥儿,咱们一起死,也无妨。” 苏韵柔的一张脸瞬间惨白:“贱人,你居然敢害我威胁我……” “反正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乡村野女,拉着你一个贵女侧妃陪葬,值得!” 云姒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苍白的唇上翘起,多了几分缥缈的冷意。 苏韵柔气得瑟瑟发抖。 她不想死。 她还没有坐上王妃的位置。 还没有为霍临烨生孩子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苏韵柔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但是她不敢大叫。 在她眼里,云姒早就疯了。 从割她手腕开始,她在她心里,就变了。 云姒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止痛针已经完全发挥了作用,她现在感觉不到疼痛了。 “要么你带我见那个孩子去,要么,咱们三个一起死,随便你。” 苏韵柔咬咬牙:“我带你去,你就把解药给我吗?” 云姒鄙夷的挑眉:“你搞清楚,现在是你在求我,容得你跟我讨价还价?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这件事情原本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云姒知道,这一切都是苏韵柔挑拨的。 一张嘴,有如此本事,倒是让她另眼相看。 苏韵柔不甘心的咬紧牙关,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云姒撕扯成碎片:“好!我答应你!只是我有言在先,要是王爷知道了你威胁我,到时候,只怕你会死的很难看。” 云姒不耐的掀起眼皮睨了苏韵柔一眼。 “你是有多缺男人?这个时候,还不忘显摆你在个渣男人心中的不同寻常?” 苏韵柔咬牙切齿的转过身去。 暗暗发誓,一定要云姒好看! 床上的玉香假装云姒。 而云姒跟她,一前一后出了门。 说起来,这苏韵柔还是有本事的。 这王府之中的人,看见她,没有一个不点头哈腰的,更不要说会有人来怀疑她身边的人真假了。 - 东正院 王叔焦心如焚,看着李太医出来,忙冲上去拉住:“太医,羽哥儿怎么样了?那可是我家九爷最喜欢的一个孩子!” 李太医疑惑的看着王叔:“那孩子得了哮喘,你不知道吗?” “哮喘?”王叔瞪圆了眼睛,双手爬上李太医的衣领:“怎么会呢,他一直好好的。” 李太医厌烦的将王叔的手挥开:“那孩子天生就有哮喘,只是病灶未起。如今因为一颗糖葫芦,引发了出来。这哮喘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挤压胸腹。这,算是将那孩子的命给送了。” 王叔闻言,踉跄的往后跌了下去,他一张脸白如纸:“太医,求求你,救救他吧!一定还有机会的,你好歹再试试!” 李太医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惯了生死,也没有什么同理心了,只道:“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这个孩子卡了嗓子,是被楚王妃挤压过胸腹才成这样的。若是我现在试了,不能活,最后的责任,还不是我担着,我也承受不起,另找他人吧。” 第23章 全力施救,功劳易主 他摆摆手,一副害怕的模样:“不妥不妥,还是不要为难我了。这样不但败坏我医者的名声,还叫我帮楚王妃承担罪责呢!” 王叔几乎就要绝望了。 羽哥儿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没有孩子,几乎就把羽哥儿当成了自己孩子。 现在人要死了,他如何不痛心? “李太医,算我求求你,你最后再帮忙看看。哪怕,哪怕让我们有点希望也好,这孩子命苦,最后要有什么,我一力承担!”王叔跪在地上,开始不断的给李太医磕头。 马上,地上就见了血印子。 李太医无奈,忍了又忍,从怀中掏出来一颗黑乎乎的药丸:“给,将这个化成水,叫人以口渡给他,说不定能够起死回生。” 希望是吧? 那就只能给点希望了。 果然,王叔双手伸过去,宝贝的将药丸捧起来,转身就要去给下面的人。 李太医急忙拉住了王叔:“这是续命丹,用八十多种奇珍异草做成的。一百两银子!” 王叔的心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 皇宫里面的人,又怎么能要求他们有什么良心? 王叔拿出二百两银票,急忙递过去,就算是再怎么恨这个唯利是图的李太医,也只能说一句:“多谢!” “庸医!” 云姒怒意腾盛,冲进来推开了正要将银票塞怀中的李太医。 “什么续命丹药,你没本事治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要别人买你的药!那是一条人命,不是你赚钱的工具!” 李太医被戳中心思,脸颊涨红:“你……你是哪里来的奴婢,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 苏韵柔这会儿怕被连累,早就躲了起来。 云姒知道就算是偷偷摸摸,在这大白天,也近不了羽哥儿的身。 只能这么出来,冒险试试。 这是最后的法子了。 “楚王妃?”王叔一眼认出了云姒。 云姒转头道:“这个老太医就是在利用你想要救人的心,赚黑心钱。一个医者,堕落至此,你也配做个医者吗!” 李太医被一个乡村野女这么羞辱,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你不要以为你是王妃,就能如此诋毁我。那药不要就还给我!” 王叔看着李太医伸手要来夺。 对比于名声不堪的云姒,他自然是愿意相信皇宫里面的太医。 王叔缩回手,愤恨的对着云姒冷喝:“你非要羽哥儿死才甘心吗!” 云姒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还有一道内门。 她咬咬牙,直接推开王叔跟李太医,冲了进去。 王叔吓得头晕目眩,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太医则是无所谓的凑到了一边。 反正跟他无关。 云姒才反锁上门,马上,就听见了门外面的叫喊。 她打开医药箱,马上开始给羽哥儿检查。 发现是哮喘,一口气憋住,造成了假死状态。 她抬起羽哥儿的下巴,嘴巴就对了上去。 人工呼吸,这是最快的办法! 外面,王叔的呼声震天。 “毒妇,毒妇啊!非要害死羽哥儿,你才心满意足吗!” “王爷,快去找楚王来!” 第24章 孩子醒来,王妃救我 王叔急的痛哭流涕。 而里面的云姒,充耳不闻,更是没有听见,门被人一脚踹开。 就在孩子一口气快要上来时,一道阴影落在了她的身上。 “云姒,你着实无耻至极!” 只差一点点! 云姒再做最后的努力,身子就被人提了起来。 “让我救他!” 云姒实在是忍不住,示弱了。 这个孩子,她想救。 霍临烨提着她的衣领,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对着一个几岁的孩子轻薄,便是救人!云姒,你将本王放在哪里!” 不只是他。 就连李太医,都看见了云姒这么对着一个孩子“亲”。 霍临烨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这一刻,他几乎想要将云姒捏碎! 他能容忍她闹脾气,说谎。 可是轻薄一个男孩。 不可饶恕! “我没有……”云姒真是觉得力气都要用完了。 “我在救他啊!你有没有脑子!” 李太医忍不住冷声报复:“王妃说的真是好笑,一个没了气的人,你冲上来亲两口就能救活了?这是你们乡村野地里面野人救人的法子,居然如此恬不知耻!” 云姒推开霍临烨,冷眼扫向了李太医:“你一个大夫,连真死假死都分不清,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李太医被她噎的不轻。 饶是轻贱云姒,连连冷笑:“楚王妃懂得,就不会将一个孩子害成这样。居然还恬不知耻对一个孩子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真是令人不齿。” “够了!你们一个个,当本王死的吗?闲杂人等,滚出去!”霍临烨是不想要将事情闹大,才忍着没有一掌打死李太医的。 他伸手拎起云姒,转头就要跟云姒算账。 云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孩子。 依稀之间,是看见他胸口,微不可查的,小幅度起伏了一下。 活……活了么? 云姒不敢相信,又怕自己是眼花。 “再等等!霍临烨,你再等等!”云姒拉住霍临烨的手腕,竭力的挣扎。 霍临烨一个男人,比云姒高大太多。 一只手拎着她,仍由她怎么扭动,完全逃不脱。 “安分一点,如果你不想现在死在这里的话!”话语之间,霍临烨已经将云姒拎了出去。 到底要怎么处置,这已经不是王叔他们现在要关心的事情了。 “快,把这个药用嘴渡给羽哥儿吃下去!” 王叔手脚麻利的将碗接过来,含了一口在口中。 对着羽哥儿的嘴,吹渡了进去。 “咳咳咳——” 原本应该进嘴巴的药,一下子全被呛了出来。 赤色的汤药,从嘴角到脖子,染湿了羽哥儿的衣服。 “王叔……”羽哥儿虚虚的喊了一声。 小小的人,受尽了苦,终于醒来了! 王叔狠狠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大叫: “醒来了!李太医,你的药果然有用!” 王叔松开羽哥儿的手,冲出去拉李太医:“李太医,你真是神医啊,果然是太医院之首,当真名不虚传!你的药,救活了羽哥儿!” 这两百两银子,没有白花。 “我家九爷知道了的话,定然会感激你的!” 第25章 我要休了你! 东正院外,霍临烨抬脚在云姒的膝盖处狠狠一踢。 云姒直接跪倒在地。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本王叫你在自己院子里面呆着,你不听,非要出来丢人现眼!勾引一个病死的孩子,云姒,你可真是够下贱的!” 霍临烨目光之中满是杀意,恨不得将云姒捏死在这里。 云姒捂着剧痛膝盖,深吸了两口气:“我是在给那个孩子做人工呼吸,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你还敢狡辩,当本王没看见,其他人也没有看见吗!” 云姒不得不承认。 在如此落后,又苛求女子三从四德的古代。 她给那孩子做人工呼吸被闯进来的人看见,是……犯、罪! 她闭了闭眼,只希望那个孩子尽早醒过来。 可是她却不知道。 孩子醒来了,功劳却被唯利是图,徒有其名的李太医,全部揽了去。 看着云姒不说话。 霍临烨眸光一点点变得阴沉。 他抬手捏住云姒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你进王府也有一年时间了,本王没有碰过你,让你寂寞的连一个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扣着云姒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都是外露的情绪。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云姒冷嗤:“那你就跟我和离,再不然,就休了我!” “和离”这样的字眼时脱口而出时,捏着自己下颚的那只手,更加的用力了。 “呵!”云姒嗤笑出声:“王爷是舍不得我了,不想要跟我和离了?” 霍临烨原本掐着云姒下巴的手,骤然一滑,握住了她的脖子:“之前是我没有跟你说的足够清楚,还是你记性太差。和离?你有胆量,再说一遍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要休了你!” 这下不是和离了。 这下是云姒要休夫了! “你当真以为,本王舍不得弄死你。”霍临烨直接将云姒提起来,掐着她的脖子,将人按在了一旁的墙上。 高大的身躯,强势的压过去。 云姒像是感觉到了他要对自己干什么。 头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害怕。 她猛烈的偏开头,霍临烨的吻,堪堪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呕!”云姒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居然直接反胃吐了。 霍临烨下意识的松开她,看着她趴在地上吐得几乎连胆汁都要吐出来。 “云姒,你有种。这才是你的本性吧?先前那些是装的是不是?”他眼眸为眯,嗓音逼仄,绷紧的下颚线在,昭示着他的怒火。m.qqxsnew “本王是你的夫君,碰你一下便叫你如此恶心?” 云姒吐得有些没力气,扶着墙跪在地上缓气。 她抬起脸,侧过头看着霍临烨,抿唇绷成了一条线:“因为我恶心你!” 她都懒得解释,是因为之前高频率的献血,今天又运动的剧烈,所有才隐隐想吐的。 “你是忘记了,半刻钟之前,你还趴在个男人身上主动献吻,现在又装什么贞洁烈妇?” 霍临烨压抑的怒火让他声线一再低沉,就连呼吸,都跟着紊乱不定。 他的定力,此刻被云姒挑的全盘崩塌。 云姒嗤笑,不屑的仰头睨着霍临烨:“我知道羞耻,你呢?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小妾奉献自己婚姻,娶回来之后给正妻吃泔水补身体,偏听偏信人血能治病,你哪来的资格说我一句?” 第26章 居功自傲,真相大白 霍临烨的脸色,在此刻让见者皆惧。 他舌尖扫过后槽牙,睨着如血的残阳,威严肆无忌惮,杀意一点点蔓延。 “想要激本王跟你和离?” 他喉咙滚动,菲薄的唇勾起一丝冷笑,重新捏住云姒的下巴,冷漠且短促的笑了一声:“便是柔儿病好,你也别想!” 他的怜悯,他的仁慈。 在这一刻,成了地狱里面爬上来的恶鬼,要将云姒撕扯吞噬。 “云姒,在这里跪着,跪到你脑子清醒为止!” “王爷……”黄管家此刻满头汗津津凑过来,身子绷的如同拉满的弓弦。 “那羽哥儿……” “死了就扔出去!”霍临烨冷冷扔下一句,大步便离开了院子。 黄管家没想到,霍临烨会说这种话。 要知道,这大周霍临烨是罪受宠的皇子。 若是能够得到九皇叔的支持,那皇位就是内定的了。 羽哥儿传闻是旧部遗孤,谁不猜测认为,那是九皇叔的私生子。 若是死了,那岂不是让两府反目成仇? 实在是不值得。 可是霍临烨身上还有事,走的急。 黄管家也没有来记得说。 云姒跪坐在地上,听黄管家说“羽哥儿”。 便开口问:“那孩子如何了?” 黄管家对云姒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刚才她“人工呼吸”的救治办法,算是让他们这些人看见了。 为之不耻。 “人活过来了,你的很失望吧?”黄管家愤愤的瞪了云姒一眼。 云姒这就要起身:“我去看看他!” 她果然没有看错,那孩子当时就有要醒来的迹象。 云姒才站起来,就被人按了下去:“王爷让你好好跪着,你就在这里好好跪着。别去丢人现眼!” 黄管家松开手,教训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云姒哪里是这种听天由命的人? 她才不跪。 见到人走了之后,她立即从地上起来,提着裙子,步伐漂浮的朝着里面院子里面走去。 “哎呦!谁这么冒失?” 李太医差一点被撞到,惊呼出声。 云姒扶住门框,稳住了身子,朝里面看去:“羽哥儿醒来了?” 李太医一看是云姒,眼中显出尖锐的讽刺:“呦,楚王殿下真是量大,对于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居然还没有打死你,还由着你进来?” 云姒看着门紧闭,懒得跟这种庸医多言,这就要进去。 在里面的王叔听见了动静,开门出来。 见到又是云姒。 他一张脸,都成了茄色。 这年头,男人轻薄女子的多的是。 头一次见到女子连命危的男孩都不放过的。 “你来做什么?还嫌害的我们不够吗?” 云姒三两步上前:“好了是不是?活过来了?” 她眼中的欣喜,不是装的。 王叔见惯了人,不会看错。 “李太医妙手,救了羽哥儿,否则,你在劫难逃!按理来说,你应该感谢李太医。我们也承了楚王一情,不往死里追究你了。” 王叔摆摆手,想要让云姒赶紧走。 李太医得意的冷哼:“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治病救人,是我医家的本分。” 云姒看着李太医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免不得出声冷笑:“你也配说自己是大夫?”qqxδnew “楚王妃,我可没有得罪你。且你今天差一点耽误治疗,还恬不知耻的做出那种事,我要是你,就躲着不出来了。你怎么,还出来理直气壮的指责我呢?” 李太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仿佛看云姒一眼,都是玷污双眼。 第27章 送入地牢,不守妇道 “姐姐。” 苏韵柔的声音,在这时候非常合时宜的出现。 她身后带着不少拿着绳子的婆子,脸上还是无辜之色。 云姒还想要去给那孩子看看情况。 却看见苏韵柔抬手房吩咐:“你们等会儿绑的时候轻一点,不要弄伤了王妃姐姐。” “苏韵柔,你想要做什么?”云姒往后退了一步。 苏韵柔无奈的叹息:“姐姐,你对个孩子做出那种不知廉耻之事,现在府上的人都知道了。你也不听王爷的话,好好跪着,还到这里来,没有法办,我只好先把你绑起来了。” 她的手重重往下一挥。 几个膀大腰圆的婢女,上来就把云姒捆了起来。 云姒也没有挣扎,毕竟身上还有伤。 就这样,她被扭送这送了出去。 王叔看见云姒走了,算是送了口气,结果李太医给的方子,这才重新进去。 “王叔,神医姐姐呢?”羽哥儿声音软糯,听的暖化人心。 方才他依稀是看见神医姐姐了。 但是怎么没进来? 王叔蹙眉,若有所思:“什么神医姐姐?” “就是……就是在街上救我的神医姐姐。” 王叔给他掖了掖被角:“什么神医姐姐,那是个害人精,他害得你哮喘发作,差一点没了命。还是宫里面的太医来,开了药给你吃,你才醒来的。” 叫云姒神医,岂不是玷污了“神医”之名? 王叔虽然不恨云姒了,但是也是不喜欢的。 羽哥儿摇了摇头:“不,是神医姐姐救了我。当时我感觉越来越难呼吸了,是神医姐姐往我的嘴里面吹气,我才活过来的。后来,就是王叔给我喂药,差一点把我给呛死了。” 王叔为之一愣。 下意识的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当真是她救了你?” 看见羽哥儿点头,王叔两道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 “楚王妃在哪里,我要见楚王妃!” - “贱人!解药呢!” 地牢里面,苏韵柔学乖了。 不敢进云姒的身,只在外面站着,大声的质问。 云姒现在也达成了目的,懒得在装了。 坐在干草堆上,无奈的摊了摊手:“你要不要这么蠢钝如猪。给你吃了我脚底的泥巴而已,你还当真了?” 苏韵柔一张精致的脸,瞬间扭曲的不成样子。 “你个贱婢,居然敢戏弄我!” 苏韵柔咬牙切齿,恨不得进去将云姒撕碎。 云姒笑出了声:“也有可能是狗屎,毕竟脚底下嘛,谁知道会踩到什么。” 苏韵柔差一点吐出来。 她指着云姒,眼底闪出一阵恶毒。 “你谋害无辜,不守妇道,还欺骗与我,这一桩桩一件件,你给我等着!” 云姒不知道苏韵柔发起疯又要干什么。 只看着她扔下这么一句就离开,忍不住摇头。 为了个男人,值得吗? 才出了地牢,醒来的玉香就带来消息:“羽哥儿醒来了。” 苏韵柔脸色一沉。 “这个贱人,让她割了这样许多的血,她都不死。现在还好,那不知哪里的小野种,还又活了?岂非是天在帮那个贱人?” 玉香低声道:“让不让天帮她,都是侧妃说了说。……其实得了哮喘的孩子,能有几个好的?不如我们做做好事,送这个孩子早点投胎,下辈子,让他有个好身体?” 苏韵柔眯起眼眸,指甲快要陷入肉里。 她回不了头了。 “那还不去办?” 第28章 反击开始,技高一筹 王叔废了些力气,才来到了地牢。 看见云姒坐在里面,他多少是愧疚的。 听说云姒还被用了家法。 一个女子,因为这么个误会,吃了这么多苦。 王叔的嘴巴蠕动了一下…… “孩子还好吗?” 地牢里面有些暗,云姒看不见王叔的神色。 却是没有埋怨,关切的问了这么一句。 王叔顿时臊红了脸,将脸埋低:“对不住。” 他膝盖一弯,给云姒跪了下去。 云姒没想到,王叔居然是来道歉的。 刚才的询问,也只不过是她以前的职业习惯而已。 有这么感动吗? “这是为何?”她从地上起来。 那动作有些艰难,王叔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此番恩情,等他家九爷来,必定要好好禀告的。 “王妃,一切,羽哥儿都说了是我的错,误会了王妃。王妃也没有做那些不雅动作,只是往孩子嘴里面吹气。我们没看见,孩子的唇上,还隔着一块薄如蝉翼的纱布呢。” 他瞧着大牢里面面色苍白的云姒,愧疚的抓紧了牢门。 云姒听言,勾唇笑了起来:“你是当局者迷,若我是你,不好说也会如此。毕竟,我以前的名声不怎么样。再者,那是你最关心的人。对了,那李太医给的药,是大补的,对孩子来说,弊大于利。” “是,已经放起来了。王妃,老奴没想到,你人这么好。等楚王殿下回来,老奴定然如实禀告,还王妃清白。 也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家九爷,九爷黑白分明,最是公证,由我家九爷做主,也能让王妃在这里过的好一些。” 现在事情明朗,王叔也知道了云姒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云姒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王叔,我想要问你,当时羽哥儿都没气了,进入假死状态,你为何不让我试试。难道只是以为我平时名声不好?” 王叔面露羞色:“在马车上,那苏侧妃一直说王妃什么都不懂,还说王妃是乡村野女,连自己的婢女都害死了,不把人命当回事。”仟仟尛哾 他的脸色变得愤懑:“现在想起来,着实有挑拨的嫌疑。只可惜,当时老奴脑袋糊涂,一心在羽哥儿身上,被……蒙蔽了。” 说起来,王叔都觉得丢脸。 云姒深吸一口气。 还好,这九王府的管家,是个脑子好使的,这么一点拨,就看出了端倪。 她眸中暗自一转:“王管家,你这算是欠我一个恩情了吧?我现在要你还,会不会太突然?” 王叔连忙道:“老奴有眼无珠,害的王妃沦落至此,王妃有什么命令,尽管说。” “不是什么大事,我只要你,帮我演一场戏。” 苏碧池段位高。 她不能蓄力,等着那血的问题时机成熟,将其曝出来。 这期间,也要做点什么。 王叔仔细听完了之后,重重点头:“是,老奴定不辱命。” 云姒谋划好了一切,就等着苏韵柔一脚踩进来了。 王叔这才出去。 还没有到东正院接羽哥儿,就听见了奴仆们的议论。 王叔心中暗道不妙。 这苏侧妃的手段,着实高。 居然能轻易的扭转黑白。 ——“王妃实在是太狠心了,害无辜的孩子还不算,侧妃被逼于无奈将她送进地牢去,给她赔罪安慰她,居然还要被她打成那种样子!” 第29章 嫁过来到现在,霍临烨都没有圆房 芳华院 刚刚沐浴过后的苏韵柔,穿着一件碧蓝色的肚兜,趴在贵妃榻上。 下半身盖着薄纱,美好的身子,若隐若现。 只是身上的那些紫青痕迹,还有脸上的巴掌印,彻底破坏了美感。 “侧妃,现在府上的人都知道,你好心好意去帮衬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却被她打了。大家都说侧妃你善良,那个不要脸的,恶毒!” 玉香笑着给苏韵柔擦药:“只是侧妃身上的伤……” 苏韵柔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她用泥巴来装毒药给我吃下,还威胁我带她离开清竹园。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你去看看王爷快来了没有,等会儿王爷看见我身上的伤,一定会追究那个贱人的错过。” 没错,这些伤,就是苏韵柔自己弄的。 此时霍临烨才回来。 黄管家匆匆道:“王爷,沈神医还没有找到,不过羽哥儿在李太医的医治下,已经活过来了。老奴见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 霍临烨身上披着寒意,眼角眉梢之间多有几分疲惫之色。 他身上的事物也多,不能时时刻刻在府中。 且睨了管家一眼,看他神色不对,便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黄管家犹豫了一下,便道:“王爷走了之后,王妃不听劝,跑去看羽哥儿,闹得厉害。之后侧妃为了平息九皇叔府上人的怒火,就先做样子把王妃带去地牢。谁知道,侧妃被王妃打伤了,现在正在芳华院。” “真是放肆!把那个毒妇带到芳华院,本王要好好惩罚她!”霍临烨的底线已经被云姒撕扯的不成样子。 他原本是想要让她跪在东正院,一方面是免去让其他人窥探之耻,另一方面,是想要让九皇叔府上的看见诚意,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谁知道,她居然如此不受教! 这一次,不给她一点厉害看,他是断然不能罢手的!qqxsnew 霍临烨刚进门,就闻到了浓重的药油味道。 他让下面的不用通报,走了进去,便看见了苏韵柔轻声啜泣着,半露着身子,趴在贵妃榻上哭泣。 “侧妃,那人也太野蛮了,居然将您打成了这样!奴婢看了,都觉得心疼。还是早早的去告诉王爷,叫王爷惩罚她!” 玉香都不知道给苏韵柔抹了多少药油了,只觉得鼻子都快要麻木了。 苏韵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准说!” 玉香委屈的喊了一声“侧妃”,转头就惊讶的“发现了”霍临烨。 “王爷!” 苏韵柔闻声,转过头来。 看见是霍临烨,霎时间红了脸,拉起衣服,遮掩住胸口。 白皙的双腿,却露在外面。 这半遮半露的样子,拿捏的尤其撩人。 “王爷,你怎么来了?” “本王不来,都不知道你伤成了这样,还不愿意说明。” 霍临烨面色凝重,眼底隐隐覆盖着阴云。 苏韵柔哭着抱住霍临烨:“王爷不要问了,柔儿是不想要王爷为难。王爷只要多疼惜一下柔儿,柔儿的伤,就不疼了。” 她炙热的身子依靠过去,一双手,缓缓的摸到了霍临烨的腰下。 另一手,在霍临烨的胸口不断的画圈。 她嫁过来到现在,霍临烨都没有碰过她。 错过了今天,就没有机会了。 第30章 跪下,给她道歉认错! “烨哥哥……”苏韵柔娇羞看着霍临烨,纤纤细手,已经从霍临烨的衣领,滑进了衣领。 霍临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与苏韵柔,是青梅竹马。 先前因为她的病,他一直没有碰过她。 只是此刻,在面对苏韵柔这么赤裸裸的邀请时,他眼前却忽然浮现出云姒那一张讨厌,且令他生气的脸。 苏韵柔忙的厉害,根本就没有发现霍临烨眼底的异样。 她扯开霍临烨的衣服,见到他精壮的身上,有不少的疤痕。 那是他征战杀敌时,留下来的。 战场上留下来的伤疤,便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荣耀。 “烨哥哥……”苏韵柔悸动不以,低下头,红唇就吻在了他的胸口拿道狰狞的伤疤上。m.qqxsnew 霍临烨的眉心一皱,刚要下意识的推开苏韵柔时,就听见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叫: ——“直播啊!” 云姒来的不是时候。 才进来,就看见这么刺激的场面。 苏韵柔身上的肚兜滑到了腰。 以她的角度看,便是苏韵柔跟半露这胸膛的霍临烨交缠在一起。 “啊!”苏韵柔没想到云姒会在这里。 顿时吓得惨叫了一声,拉起衣服,盖住遮掩不了的春色。 云姒眼中露出几分激动。 霍临烨这是叫自己来看现场直播啊,真是刺激啊! “云姒!”便是没有要苏韵柔的心思。 可是云姒这么忽然进来,饶是也看见了两人的狼狈。 霍临烨衣袍一卷,被苏韵柔扯开的衣服再次回到身上。 而苏韵柔,身上也盖上了被子。 她现在整个人如同被火烧着了一般,更恨不得撕烂云姒的脸。 这个贱人,居然敢坏她的好事。 刚才,可差一点就成了啊! 云姒刚要再看一眼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大步走出来的霍临烨。 她刚张口,就被霍临烨拎住了后领,直接提了出去。 “咳咳咳!松手霍临烨!你要勒死我吗!”云姒的双脚在半空中瞪了两下。 前襟卡的云姒差一点翻白眼时,她被扔在了芳华院院子门口。 “你想要摔死我吗?”云姒疼的龇牙咧嘴。 霍临烨居高临下的睨着云姒,面无表情的脸上是风雨欲来之色。 “云姒,你真以为,本王能够对你一忍再忍?”他的语气冰冷无比,眼底的情绪难以窥探。 云姒无语的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我怎么了?” 霍临烨看着她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太阳穴跟着狠狠跳了跳。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 云姒忽然反应过来,大无畏的耸了耸肩膀:“是你叫我来看你跟苏韵柔的活春宫的啊!” “本王说的是这个吗?”霍临烨伸出手就掐住了云姒的脖子,一个转身,就将她重重的按在了门上。 云姒吼得更大声:“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霍临烨看着她眼底的执拗,另一手下滑,狠狠掐住她的腰:“你在大牢里面打柔儿,打的她浑身是伤,你还不承认!” “我什么时候打了苏韵柔?”云姒按着越发收紧的手,脸色一点点变的铁青。 “那她浑身的伤,你怎么解释?” 看着她挣扎,霍临烨的力度没有在紧,却也没有松半分。 “我怎么知道她会浑身的伤,跟我有什么关系?” 霍临烨闭了闭眼,早知道她不承认:“现在,去跪下给柔儿道歉认错!” 她是这样的身份,又是变得如此牙尖齿利。 不磨平,还会给惹来更多的事情! 第31章 和离 眼泪从云姒的眼眶掉下来时,云姒都觉得惊奇。 她吃惯了苦,从来不会哭。 如今心口的疼痛,又是那么的清晰。 还是原主的情绪。 原主是有多爱这个男人。 就算是如今已经死了,那如蛆附骨的情谊,也不死不休。 如今折磨的,是云姒。 霍临烨看着她掉下来的眼泪,紧蹙的眉头不可察觉的舒展,眼底有什么,正在一点点消失。 “你太欺负人了!”或许是为了原主不值,或许,是云姒自己被这股不属于自身的情感,弄得难受。 她压抑着声音,抬手擦去眼中流下来的“耻辱”跟不值。 “我云姒有这么没脑子,打了她让所有人知道,再让你来追究?我但凡能动她,便是要她死!” 话音才落,云姒的肩膀就被霍临烨狠狠按了下去。 她这回,不同于在东正院被罚跪的时候。 死死抓着门框,说什么也不弯腰。 云姒挣扎的厉害,最后还真的让她挣扎开了。 她堪堪的往后退,防备的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瞧着她骨头变得这么硬,“不知悔改的东西!先前本王亲眼看见你轻薄那个孩子,你不承认。如今不少的人看见你打柔儿,你还是不承认。来人,把她拉到柔儿跟前跪着!跪到她愿意认错为止!” 云姒咬紧牙关,整个身子都被气得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原主那股情绪越发的浓郁。 她挥开上来的人,指着霍临烨。 又捂着发疼的心口,声音逐渐尖锐:“霍临烨,你我成婚一年,你可有信我一分一毫。让我给苏韵柔献血,害的我身体永久损伤。那些奴仆给我吃泔水让我补身体。如今你还是偏听偏信。众人说我配不上你,可是在我眼里,是你配不上我。” “霍临烨,我要跟你和离!” 方才看见云姒的眼泪,霍临烨才平息下来的怒火,消失过去的躁意,再一次被掀起。 “你简直不知悔改,不受教!” 这一次,霍临烨轻而易举的将云姒扯到了眼前,手紧紧的掐住她的脖子。 是如山海袭来的溺毙感,瞬间让云姒大脑空白一片。 她隐约见,还能听见骨头似乎在碎裂的声音。 这是,要死了吗? “王爷,喜怒啊!” 黄管家冲过来时,霍临烨已经抬手将云姒掀翻在地。 云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有那么一瞬间,她真觉得自己快死了。 只依稀的听见黄管家说。 羽哥儿又出事儿。 九皇叔府上的人,又找来了李太医。 还叫自己也过去。 霍临烨眸子染上一丝猩红,着实被气得不轻。 他看着倒地昏迷的云姒,冷声吩咐:“弄醒她,带去东正院!” 东正院中,王叔拍着羽哥儿的胸口。 羽哥儿眼中清明,可没有下面的人流传的什么又死了的样子。 此刻听见外面的动静,王叔拿着一个铁球,按照云姒说的,塞在了羽哥儿的腋下。 “好孩子,先睡会儿吧。” 他转过身,眼眸赤红一片。 将李太医迎了进来。 “李太医,羽哥儿又不行了!” 李太医赶忙上前,伸手在羽哥儿的鼻翼下,没有呼吸。 拿起他的手,探脉搏,没有脉息。 “节哀,人已经走了。” 李太医此话一出,王叔的眼底,快速划过一抹鄙夷。 这腋下夹圆球,逼停脉搏之法,还是楚王妃教的。 可见,这李太医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居然贪了人楚王妃的功劳! 李太医看着床上“刚死”的羽哥儿叹息:“唉,我的药就算是再好,也架不住阎王爷要带走他。节哀顺变吧,这件事情,还是得怪楚王妃啊……” 到现在,还不忘抬举一下自己,说是他自己的功劳。 第32章 是神医王妃救了我 王叔悲痛的看着李太医,哀声问:“真的没有什么法子了吗?之前李太医你给的药,再给我们一颗吧!” 李太医又怎么会把同样的办法用两边? 他摆摆手,刚要开口说话,就看见霍临烨来了。 他身后,还有人架着云姒也一起来了。 “如何了?”霍临烨走进,看了一眼床上没有生气的孩子。 王叔背着身,看不清表情,大约是伤心的。 李太医叹了口气:“唉,王爷,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那野女……老臣是说,楚王妃。她的过失,最大。若不是她不懂装懂,又如何会闹到现在这一步。若是一来就交给老臣来医治,必定可以留住一条命的。老臣就算是有神药,那也只能用一次啊。” 云姒听见这话,忍不住得冷笑。 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可不就仍由李太医吹吗? 这皇宫里面的人,能力怎么样不要紧,但是心机手段脸皮,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云姒深吸一口,耐着疼痛的嗓子走上前:“我问你,孩子死于什么,而你的药,又是什么,那些药对哮喘起了用?” 李太医的脸色一僵。 那药就是普通的大补药。 第一次给出去,是因为王叔求他给个希望,歪打正着孩子醒来了。 要是再拿出来一次,没有第一次的效果,岂不是要坏了他的医声? “王妃一介女流之辈,就算是老夫说出来,你也不懂。这孩子便是你害死的,莫不成,你还要栽赃到老夫一个无辜的,专门过来救人的太医身上?” 李太医不留余力的撇清关系,生怕自己名声遭殃。 云姒却是不管不顾走到了羽哥儿跟前:“孩子明明还活着!你给的那些药,只不过是大补的药,对哮喘病一点用都没有,你还好意思收了两百两银子,庸医!” 一下子被戳破,李太医面色涨红:“王妃,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孩子明明就死了,你别想要把罪责推到老夫身上!……王爷,请你为老臣做主啊!” 霍临烨的眸子落在了云姒的身上:“看来你受的教训,还不够?” 云姒不想要在跟霍临烨牵扯,只道:“我能证明,李太医沽名钓誉。” 她走到了羽哥儿跟前,已经察觉到,羽哥儿小心翼翼的呼吸了。 只是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云姒的身上,没有人发现。 云姒撕开衣服,垫在了羽哥儿的嘴唇,抬起他的下巴,嘴巴对了上去。 “云姒!”霍临烨拳头骤然握紧,骨头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 就在霍临烨快要近身时。 床上已经“死了”的羽哥儿,忽然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小孩儿睁开眼,一张脸红扑扑的,眼眸如星,瞪大眼睛看着云姒。 “活了!”王叔一番好演技。 当初也赞同了云姒的计划。 空口无凭。 只有让所有人看一遍,他们才能相信云姒不是胡说。 她,真的救了人。 李太医,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这……这怎么可能,这孩子已经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了啊!难道……难道我看错了?”李太医还想着为自己找借口。m.qqxsnew 只可惜,这一次,羽哥儿已经能自己说话了。 “是神医姐姐救了我!”他抬起小手,拉住了云姒的手腕。 第33章 打脸:你个沽名钓誉的庸医! “你这孩子莫不是病疯魔了!” 李太医大步走上前,伸手试了试羽哥儿的额头。 没有发烧,不是说胡话。 羽哥儿狠狠的甩开头,不善的瞪了李太医一眼:“你这个庸医,根本什么都不懂,胡乱给我治疗。第一次我能醒来,就是因为神医姐姐对着我的嘴巴过气。当时我就有意识了,才不是吃你那个怪药!” 李太医可是太医院之首啊。 谁不是对他三分笑脸。 第一次被个孩子这么羞辱,他的一整张老脸,简直红成了紫绀色。 “你……你这无知小儿,醒来就说疯话,枉费老夫救你一命!” “笑话!”云姒厉声道:“这孩子都亲口说了,你还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要不要脸?承认自己无能,就这么难吗?”qqxsnew 李太医抬手指着云姒,浑身都在发抖:“你……楚王妃,你莫不是会什么妖法,控制了这个孩子。老夫当时已经给孩子号脉了,这孩子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已经死了。何以你嘴对嘴吹口气,人就活了!” 这是硬条件刚不过,开始玩儿神鬼之术了吗? 云姒勾唇冷讽:“你是太医院之首,就连真死假死都分辨不清楚,自己没本事,我救活了人,就说我用的是妖邪之术。敢问李太医,你的那药丸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出来的,怎么就能一口还没有到羽哥儿肚子里,就让他醒来,你敢说吗?” “这……这……”李太医彻底的慌了。 他哪里能够想到,外人口中传言上不得台面的乡村野女,下三流王妃,能有这么伶俐的嘴。 当李太医的目光晃动着,触及到了立于所有人之后的霍临烨。 男人眼底折射锐利颜色,李太医顿时觉得遍体生寒。 孰是孰非,谁真谁假,太容易看出来了。 “你给出的拿颗药,究竟是什么东西?”安静的屋子之中,霍临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仿佛一支利箭,瞬间刺穿李太医心口。 他嘴巴抖了抖。 霍临烨面无表情的脸上,聚着低压:“是你自己说,还是本王搜出来自己查?” 李太医顿时明白过来。 这种情况之下,霍临烨就算是恨不得要云姒死,那也会护着云姒。 妖术,那可是连累王府的! 枉费他狡猾,居然在为了维护虚无的名声时,说了不该说的话。 “是……大补药……” 王叔豁然看向了云姒,眼中有诧异之色。 云姒跟他说过那是大补药。 才看了就知道成分,可见云姒医术了得。 “大补的药,你说能救羽哥儿?亏你还是太医院之首,满身铜臭,我一定要回禀我家九爷!”王叔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还好,是楚王妃她不计前嫌,医者仁心,冲进来救人。 若是不然,他都不敢想象,羽哥儿必死无疑不说,还要冤枉无辜的楚王妃。 楚王妃,才配叫做医者! “滚吧。”霍临烨皱起眉,明显是要算后账的。 李太医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不甘心的睨了云姒一眼,跌跌撞撞的离开。 “李太医?”苏韵柔才进来,就在院子里面跟李太医撞了正着。 瞧着李太医离开时灰败的神色,苏韵柔以为孩子完蛋了! 她赞扬的看了玉香一眼,以为是自己吩咐下去要羽哥儿死的事情,玉香办妥了。 第34章 装惨:妾身愿意帮王妃顶罪! “王爷……” 霍临烨便是听见了苏韵柔的声音,才出去的。 刚到门口,苏韵柔就柔弱拉住霍临烨的手臂,眼泪要落不落:“王爷,都怪柔儿没有及时拉住姐姐,才会让姐姐闯下如今大祸,都是柔儿的错。” 霍临烨眼中有异色,却碰了碰苏韵柔美丽的脸,提醒道:“此事与你无关。” “要哭能不能走远点哭?”云姒听见苏韵柔这哭哭啼啼的声音,就心烦。 如今瞧着这他们站在一起,忍不住的就想起来刚才看到的那辣眼睛的一幕。 胃里翻滚,有些想吐。 苏韵柔心底暗骂了一声,压着恨意哭诉:“姐姐你害的那孩子惨死,不就是为了报复王爷么?现如今,你连累王府,让两府交恶,只是可怜那孩子,还这么小……姐姐,你可知错?” 云姒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这也太会演了。 怎么不去戏曲班子啊? 王叔这会儿,也是一脸无语的看着苏韵柔。 想起来,要不是当时苏韵柔拦着唧唧歪歪,他就能早一点把羽哥儿送去医馆了,害的他真的以为羽儿死了。 说起来,亦是她不懂装懂。 说什么把卡着嗓子的捅进去,差一点害的羽儿丧命。 孩子能捡回一条命,全是云姒的功劳! 云姒耸了耸肩膀:“我有没有错,是你说了算的吗?” 苏韵柔早就知道云姒嘴硬,都这样了,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真是天助她! 她不肯放过要云姒死的机会,直接上前跪在了霍临烨的跟前:“王爷,柔儿承受了姐姐的血,欠了姐姐的情。如果不是因为柔儿坏了王爷,跟姐姐的姻缘,姐姐也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报复王府,报复王爷。 所以,柔儿愿意代替姐姐受罚,便是偿命,也绝无二话。” 她颤抖的样子,如同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云姒双手环抱着胸口,看戏一样的看着苏韵柔演。 这种段位,原主被满王府,乃至于被霍临烨讨厌,也是必然了。 哪个男人能看得出这种绿茶手段来? 简直不可能! 霍临烨拉起苏韵柔,指尖划过她的鬓角,声音平柔:“你身子不好,且太过善良,此事与你无关,无需你插手。” 苏韵柔哭的可怜,听言,更是不住的摇头:“不,是柔儿没有好好帮王爷规劝住姐姐,让姐姐害死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真是无辜可怜……” 玉香小步上前,跟着劝慰。 她看了一眼仿佛局外人的云姒,在看看苏韵柔。 两相对比—— “王妃明明有错,却拒不认错的充足不知。” 玉香也哭了起来,目光从云姒身上转开: “我家侧妃明明仁至义尽,还想着帮王妃赎罪,把所有罪责揽到身上。就是因为喝了个王妃几碗血,却要被欺负至此……王爷,您定然要为王妃做主啊!” 主仆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是要霍临烨处死云姒了?qqxsnew 霍临烨将苏韵柔揽入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视线全落在了云姒的脸上。 耐着性子,冷漠的道:“你看看柔儿对你如此善意,你在看看你自己。” 原主的记忆里,被苏韵柔这种软刀子捅的次数还不少。 以往,都是气得失了风度。 可是云姒却不一样,她笑着开口:“苏氏,你方才说,你帮我认错?” 第35章 翻身:让她给我下跪认错! 苏韵柔咬咬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重重点了点头:“是,柔儿愿意代替姐姐去认错,毕竟,姐姐害死了无辜的孩子。”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把人家的孩子害死了?”云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苏韵柔没有注意,只啜泣着问:“姐姐,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吗?我跟曲公子,还有满城百姓,都看见了你害死了九皇叔家的孩子。刚才,李太医都走了。” 云姒笑了起来,朝着王叔看了过去。 王叔还沉浸在看戏的劲头里。 见云姒看过来,才恍然。 他清了清嗓子,吸引了众人注意。 质问的朝着苏韵柔开口:“敢问苏侧妃,你一口一个楚王妃害死了人,到底居心何在?羽哥儿活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诅咒他?你把我家九爷放在哪?” 苏韵柔的脸色登时就是一白。 “什……什么,孩子不是死了吗?”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叔。 孩子明明死了啊! 她才得到了消息,就匆匆过来了。 难不成,禀告的人收到的消息有错? 王叔面色不快:“侧妃慎言!羽儿活的好好的,且无半点问题!” 这一刻,像是有人在苏韵柔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两下。 她整个人都麻木住了。 活着? 那孩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苏韵柔不可遏制的颤了颤。 “你说孩子又活了?当时我的人去看了,那孩子明明咽气了。方才我在路上,还听说那孩子又死了。” 曲术白手中拿着个盒子,是他特地找来给那孩子的,也是治疗哮喘的好药。 谁知道,在路上就听见苏韵柔的人来说,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保住。 王叔忍无可忍:“敢问曲公子,苏侧妃,两位是跟楚王妃有什么仇什么怨啊?还是跟羽儿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仇什么怨? 怎么非巴不得羽儿死的?当时若不是楚王妃及时出手相救,只怕羽儿真的要被耽误死! 且李太医沽名钓誉,污蔑王妃。方才,王妃当着楚王殿下还有我们满屋子人的面,又救了羽哥儿!” 这番话,叫曲术白当即愣住。 意思是,云姒救了人,他们诬陷云姒? 他纵横一世,没想到会在小沟里面翻船。 云姒看着无奈的看着他们。 那脸上分明没有多少表情,但是就像是狠狠扇了他们一巴掌。 “姐姐,原来都是误会,吓死柔儿了。你不知道,柔儿有多担心你。” 苏韵柔的忽然转变,打的云姒那叫一个措手不及。 曲术白却直言:“你安得什么心,非要看我们出丑?” 天呐? 这还要怪她身上了? 云姒冷淡的勾起嘴角:“你们给我机会说了吗?” 上来就是质问加诬陷。 罪名一个接着一个。 完全没有给云姒反驳的机会。 现在,居然还要怪她? “不管怎么说,姐姐没事儿就好了。王爷,你就不要怪姐姐了。” 苏韵柔欣慰的看向了霍临烨。 霍临烨的眸子黑沉如水,完全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倒是云姒,成功的被苏韵柔挑起怒火。 “怪我?我做错了什么要怪我?我倒是要问问你苏韵柔,明明我是救人,非要被你诬陷杀人。真相大白之后,你非但没有一丁点知错的样子,居然还摆出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样。道理何在?这王府,还有没有规矩!”.qqxsnew 苏韵柔面露惶恐:“姐姐,都是柔儿太过担心你了,柔儿给你认错就是了。” 她低下头,故意露出手臂上的伤来。 第36章 反击:将我的嫁妆尽数归还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云姒上去就抓住了她的衣领,将人提起来。仟千仦哾 她这么一跪,还要让外人知道自己不知好歹地欺负她呢! 霍临烨挥开云姒的手,堪堪接住没站稳的苏韵柔:“云姒,你闹够了没有?柔儿是担心你,你非但不领情,居然还说得如此难听。这一切,都是误会,没必要在这里继续下去,到此为止!你打的柔儿满身是伤,本王还没有追究你!” 云姒满目的嘲讽之色:“我不需要她担心,我只要一个公道。有本事,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身上的伤验一验,那李太医,想必还没有走远。” 见云姒如此不受教,霍临烨的眼中升起不悦。 “本王说了,这一切都是误会,你不识好歹。至于你伤了柔儿之事,本王自然会查明白,让你死清楚!” 霍临烨看着云姒变得跟以往丝毫不同,虽然诧异,但也生气。 倒是云姒,一脸的无所谓:“一码事儿归一码事,苏韵柔败坏我的名声,就轻飘飘的一句是因为担心我,是误会,就这么揭过去?” 霍临烨眯起眸子,逼近云姒,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你别闹得太过分!” 在他看来,在所有旁观者看来,这一切,确实是个误会。 在闹下去,确实是云姒有些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毕竟,苏韵柔这么会演。 “做错了,就要接受惩罚,败坏了我一个正妃的名声,自然也要接受惩罚。我要苏韵柔给我磕头道歉!” “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曲术白瞧着云姒这么张狂霸道,忍不住出声为苏韵柔讨公道。 苏韵柔听了云姒的要求,更是恨不得上去扯烂她的脸皮。 这个贱人,居然敢要求自己给她下跪? 她配吗? “这是王府的事情,曲公子,请你拎清身份。若是不给苏韵柔一个记性,今天她冤枉的是我,明天若是旁的贵人,到时候还不是她给王府抹黑?” 霍临烨眸子一点点暗了下来。 云姒曾几何时,变成了这幅样子? “适可而止。”还有外人在,就让苏韵柔下跪道歉,这不是折了所有人的面子吗? 苏韵柔看霍临烨为自己说话,直接示弱:“这件事情确实是柔儿关心则乱,给姐姐下跪认错是应该的,王爷不必再说了。” 这么一来,更是所有人都觉得苏韵柔识大体。 而云姒,妥妥的蛮不讲理。 “苏侧妃如此关心你,你居然还这么刁钻,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村姑!”曲术白在一旁,算是说出来所有人的心声。 云姒唇边勾起一抹谋算的笑意,浑然当作没听见曲术白的话。 就在苏韵柔要下跪之时,一双大手堪堪扶住了他:“王爷……” 她就知道,她一哭,每个男人都得站在她这边! 霍临烨的眼底看不清喜怒,只冷声问云姒:“你到底要做什么?” 云姒抬起下巴,冷声道:“王爷这么心疼她,非不让她下跪认错……既然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将我的嫁妆尽数归还,否则,我绝不罢休。我一个乡村野女,脸面不脸面的无所谓,但是你们这些贵人,可就不一样了。” 霍临烨眼底燃起一丝寒意,勾唇挑起冷笑:“在这等着呢?” “你只说答不答应。反正,九皇叔府上的管家也看了不少好戏了,我不介意让他多看点。”云姒这一步,走的也是妙。 霍临烨被算计,知道这是个圈套,也只能这么踏进来。 “云姒,短短时日,你倒是真让本王刮目相看!”霍临烨往后退了一步,扬声吩咐管家: “把王妃的嫁妆点清楚,从今往后,交给王妃保管!” 嫁妆! 苏韵柔顿时浑身一惊。 那些嫁妆,昨个已经被她送去皇宫里面给霍临烨的母妃,淑贵妃了! 一想到后果,苏韵柔身子一晃,直接晕了过去。 第37章 晕倒,这个药是我特别配置 霍临烨及时抱起苏韵柔:“沈长清在哪,马上去找来!” 黄管家急忙道:“王爷,沈神医最近不知道上哪去了,派出去寻找的人,一直没有音信!”.qqxsΠéw 霍临烨眉头紧拧,疾走几步,却止住身子,侧眸冷嗖嗖的睨了云姒一眼。 她站在阳光里,面上带着得逞笑意。 “云姒,这次的事情先到此为止,不要再给本王找麻烦!”霍临烨暗声警告,冷冷收回眸子,抱着苏韵柔离开。 曲术白是不能跟着过去了。 他大步走到云姒跟前,原本想要敲打云姒两句。 云姒不经意的看着天空,掏了掏耳朵:“哎呀,这天气真好,就是有些牛马牲口一样东西,在我眼前晃的我烦!” 她耸耸肩膀,看都没有看“牛马牲口”一样,直接转身进了屋子。 “上不得台面的下等人,你等着!”曲术白纵然是修养极好的人,也被云姒气的冒烟。 他忍着怒气,将盒子里面的药交给王叔:“听说那孩子是哮喘,跟我患的是同一种病,这是我所用的药物,能有奇效。” 王叔也不是看不出来,曲术白之所以会拿这个来,多半是因为他跟霍临烨关系很好,以为这次楚王府会被云姒连累。 拿人手短,王叔也不说破,只感激着收下。 曲术白转身要走时,还不忘警告似的瞪了云姒一眼,这才离开。 云姒才懒得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我看看那是什么药。”她走上前,接过来王叔递来的药。 “确实是不错的好药,但是我这里也有特别配置的奇药,你随我进去,我拿给你看。”云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王叔一起进去。 黄管家奉命监视着云姒,也跟着进去一看究竟。 毕竟,云姒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废柴,居然会医术,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云姒才走进去,羽哥儿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那孩子的小脸上还有一些惨白,呼吸有些急促。 他用那一双晶亮的眼眸看着云姒,满是期待跟感激。 云姒心中微暖,大步走过去:“怎么样了?” 羽哥儿缓了缓气息:“都好了呢!” “这哮喘的病是好不了的,但是好好保养,是没有问题的。” 也幸好是在富贵人家,不然的话,只怕是没有几天活头的。 云姒从怀中拿出一支治疗哮喘病的特布他林:“这是能够治疗你哮喘的药,只要病发,或者是感觉快不舒服了,你就用这个喷一下。” 云姒说着,对准了羽哥儿喷了一下。 只听见‘呲’一声,药雾马上朝着羽哥儿涌去。 黄管家翘着脚伸长了脖子,就连王叔都紧张的看着那陌生的药。 云姒:“吸进去。” 羽哥儿十分听话,深吸一口气,就将那些药深深吸进去一大口。 这药效很快,几乎是立刻的,羽哥儿的脸色就好了不少。 “王妃,你这是什么药,哪来的?”黄管家疑惑的上前,眼珠子一直盯在那奇怪的药瓶子上。 云姒是知道,自己医术总有让所有人知道的一天,没必要藏着掖着,反倒引人怀疑。 她将药瓶递给王叔:“这个药是我特别配置的,我没有来大周之前,学过很多年的医术。” 王叔深信不疑。 但是黄管家对云姒的了解太多,当下就有些不信:“王妃会医术吗?这瓶子这样怪异,出药的方式也这么奇特,是师承何人啊。这药物居然比沈神医还开给曲公子的还厉害,王妃为何不早一点拿出来,给曲公子试试?” 第38章 争宠,王妃是想要博得王爷注意 云姒睨了一眼满是疑惑的黄管家:“师承何人就不劳你费心了,这是秘术。再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一个管家孤陋寡闻也不足为奇。最后,我为什么要做老好人,到处发药讨好些看不起的我的人?他们会信?” 黄管家没想到,云姒这性格非但跟之前大相径庭。 这嘴皮子,也变得尤其的利索。 一时之间,倒是贬的他无话可说了。 王叔是看出来了云姒在这王府之中的艰难处境了,便开口道:“楚王妃这次救了羽哥儿,奴才回去定然禀告我家九爷。” 云姒想了想,厚着脸皮道:“我现如今手里缺银钱,用些通俗的方式感激就好了。” 黄管家的面色一黑:“王妃这是说甚呢,好像是王府亏了你一样。” “嫁妆都被拿走了,我现在身无分文,你说呢?”云姒好不犹豫的怼回去,坚决不给这些狗奴才好脸色。 黄管家有气不敢发,还是悻悻的低下了头。 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 羽哥儿也无大碍。 云姒命令黄管家把人送了去,这才拖着身子,回到了清竹园。 吴娘子远远的就来相迎,张口欲言又止,可是看着云姒这幅样子,又闭了嘴。 夜深人静时分,吴娘子看了一眼熟睡的云姒,转身就出了清竹园,到了芳华院院门口。 霍临烨披着夜色,站在一片阴影之中。m.qqxsnew 黄管家先把云姒给药的事情说了一遍,才道:“王妃娘娘像是早就知道羽哥儿会有哮喘一样,早早的准备好了药。那个药着实是奇怪,老奴孤陋寡闻,没有见过。” 霍临烨的目光又落在吴娘子的身上:“回去之后呢?” 吴娘子如实回答:“王妃娘娘回去之后吃了些东西,就休息了,没有什么特别举动。” “没有特别举动?”霍临烨眉锋一点点蹙起。 云姒变得这么反常,难不成,之前的贤惠爱意,都是他装的? “知道了,你下去,还好伺候吧。” 让吴娘子离开了之后,霍临烨才问黄管家:“长清找到了么?” “还没有,沈神医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以往这个时候,就算是不回来,都会派人来通报的。王爷,莫不是谁知道了九皇叔那边快要回京,所以绑了沈神医,要制造两府的争斗?”黄管家大胆的揣测。 霍临烨站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但是声音依旧冷淡:“再派人去找,侧妃的病快要好了,这个节骨眼,不容有失。” “是!” 看着黄管家离去,霍临烨才从阴影里面走了出去。 他抬眸,眼底出现一轮明月。 “云姒,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又为什么帮皇叔府上的人?难道,这又是你为了博取本王注意的新办法?” 第二天早上,王叔派人送谢礼来了。 除了金银,还有不少补身子的东西。 一个流言,也开始在府中传了开了。 云姒这会儿还什么都不知道。 吃饱喝足后,看着那些金银人参进库房。 她坐在廊下,拍着膝盖喜滋滋的感慨:“有权有势真是好!” 吴娘子伺候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了:“王妃,请恕奴婢多嘴一问。王妃这么做,是不是想要另辟蹊径,博得王爷的注意啊?” 云姒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了吴娘子。 “什么东西?”云姒的声音都尖了八度。 第39章 端倪,沈长清到底在哪? 吴娘子见云姒反应这么大,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不讳:“容奴婢多嘴,王妃先前贤良,但是王爷却不多看王妃。如今王妃稍微有些‘跋扈’,生了几分反骨,眼看着王爷是多注意王妃你了。其实,这反而会让王爷生厌的。” 云姒万万没想到。 自己对霍临烨跟苏韵柔的厌恶。 到这些奴婢奴才眼里,却成了她想要另辟蹊径的去争宠的手段? 能不能简单点? 看着云姒愣住,吴娘子以为自己说中了。 就越发苦口婆心的劝诫:“王妃啊,其实男子就是女子的天,哪个男子不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子。你这么跟王爷作对,哪个男人受得了?应当学学苏侧妃,男子都喜欢那样柔弱的……”m.qqxsnew “吴妈妈,你能不能别说了?”云姒瞧着吴娘子,就像那些青楼里面的妈妈桑。 她满脸的挣扎嫌弃,加上扭曲:“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想要争宠了?” 吴娘子不解的看着云姒。 难不成,他们都看错了? “这……整个王府的人,今天都这么传的。” “啊?”云姒人都麻了:“为什么,怎么传的?” 吴娘子如实道来:“咱们王府跟九皇叔的王府,没有多少瓜葛。王妃帮的那个孩子,外界的人说是九皇叔的旧部遗孤,其实大家都知道,那十有八九是九皇叔的私生子。 王妃救了那个孩子,就等于是变相的帮咱们王爷拉拢九皇叔。九皇叔这下可因为王妃你,欠下了咱们王爷的一个人情债了!” 吴娘子跟云姒分析。 这九皇叔是先帝最小的儿子。 位高权重,当初乃是摄政王,威名赫赫,征战四方。 原本皇位都是他的。 但他答应过先帝,要收复河山。 回京时,将皇位扔给如今的陛下,他的皇兄,自己带着军队上了战场。 十年戎马,河山光复,如今,已经要回来了。 谁要是将他拉入阵营,皇位,就是内定了。 云姒长大了嘴巴,扭过头去。 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 她只不过想要收拾苏韵柔。 顺便拿回原主的嫁妆。 居然还无意帮了霍临烨! 让所有人都误会了,她对霍临烨情根深种,争宠都别出花样! 她气得快要吐血。 ——“……依照老奴看,王妃真是对王爷一片深情,所以才会如此。” 黄管家这会儿,把吴娘子说的话,差不多的告诉了霍临烨。就算是再怎么讨厌云姒,他还是一心一意为了霍临烨好的。 霍临烨眉心一点点松开,英俊的脸上神色淡淡。 他昨日就有这种感觉了。 今日,旁人这么一说,那就说明云姒的这个心思,都没有藏住。 想要用这种迂回法子博取他关注,来争宠的办法,让每个人都知道了。 “等会儿,本王会过去清竹园陪她用膳。” 正在装昏迷的苏韵柔,听言,真是快要气死了。 她没想到,云姒居然这么有心计。 用这么刁钻的法子,跟她争王爷宠爱。 这个贱人,真是留不得了! 等着霍临烨走了之后,苏韵柔才睁开眼:“玉香,过来!”、 玉香见苏韵柔醒了,急忙走过来听吩咐。 “那个贱人,都已经给了这么多血了,怎么还能活的这么起劲?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李嬷嬷呢?还有,那个羽哥儿,怎么没有死啊!” 玉香忙跪下:“李嬷嬷说是家中有事儿,需要离开几天。至于那个孩子,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下手,那九皇叔府上的人,实在是防的太死了。” 说完,玉香马上觉得不对了。 “可是,李嬷嬷是咱们的人,她要是有个什么事情,肯定会先来跟侧妃您禀告的。可是她离开的这样突然,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韵柔眉头一皱,面色阴冷如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刚才王爷不是叫黄管家给那个贱人准备婢女吗?玉香,你去,就说是我将你让出来,叫你伺候她的。你给我好好打探,到底怎么回事。” 玉香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侧妃娘娘,奴婢之前被扔在她房间的是时候,似乎是发现了不对劲了。” 第40章 装弱,正愁打不了你脸呢! 苏韵柔挑眉:“什么不对劲?” 玉香回想了一下:“奴婢在那个贱人的床底下,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箱子。凑近闻了闻,还有一股恶臭。奴婢先前没有觉得什么,但是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奇怪。” 苏韵柔也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好端端的,把一个臭烘烘的箱子放在床底下做什么? 她眯起眼眸,冷声吩咐:“走,你去以教导新奴婢规矩之名,给我好好的打探打探。在找人去找李嬷嬷的去处!” 玉香得了令,马上就叫了上几个婢女。 跟着苏韵柔一起,一起往清竹园去。 清竹园里面,云姒这会儿美得很。 看着几个新的婢女,马上将刚才的误会不快,先扔到了一边。 吴娘子笑着上前,给云姒介绍:“这八个丫鬟都是外面新选进来的,是王爷特意的叫人准备的呢。王妃,您看,王爷对你也是好的。” 云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指着其中两个:“我就要两个吧,就你,还有你。” 被点到的两个丫鬟,喜滋滋的站出来。 两人异口同声道:“请王妃娘娘赐名。” 云姒想了想:“高的叫空青,矮一点的叫烟霞好了。” “姐姐,且慢!” 就在云姒要做下一步吩咐时,外面一道傲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云姒。 寻着声音看去,苏韵柔带着七八个婢女,浩浩荡荡的朝着她这里走来。 到云姒跟前,苏韵柔似模似样的行了个礼:“姐姐,你不懂王府的规矩,柔儿担心你出什么事情,所以特地要玉香来帮你您调教下人。这不,还带来了几个丫头,让她们一起帮着姐姐打理琐碎,调教新人。” 云姒眯起眼眸,看着苏韵柔一脸柔和笑意。 苏韵柔真是无孔不入啊。 没有办法明着送人进来,就这么冠冕堂皇的将自己婢女送来。 真是玩弄心机的一把好手啊! “不用了,本王妃喜欢安静。再说了,这里有吴娘子,她自然会帮着调教的。”.qqxsΠéw 云姒知道吴娘子的没有把自己当成唯一的主子。 但是对比别人,吴娘子也算是正常的奴婢了。 所以,她才将吴娘子留下的。 这不,派上用场了。 哪知,这苏韵柔的段位,简直厉害的让人恶心。 她二话不说,就直接跪下了。 “王妃姐姐,柔儿知道你还生气。可是当时我不是有意诋毁你的。是真的关心你,心系王爷。姐姐你之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为了赔罪,将奴婢送过来给姐姐使唤。姐姐看不上便算了,可是妹妹赎罪的心,是真的呀!” 说着,苏韵柔就在地上狠狠的一个响头。 就连玉香还有她带来的那几个婢女,都跟着一起疯狂磕头。 云姒整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这是几个意思? 搞的就像是她欺负人一样? “这是在做什么!” 霍临烨凌冽的声音,骤然在云姒的身后响起。 她转过脸,就看见霍临烨,大步朝着她走来。 脸上,是一股风雨将至的怒气。 他上来拉起苏韵柔,护在怀中。 苏韵柔娇弱的看向了霍临烨:“王爷,你不要怪姐姐……” “云姒,柔儿的病没有好,你居然就这样欺负她!”霍临烨目光钉在云姒身上,厉声责问。 第41章 争宠,你的医术哪来的? 苏韵柔带着哭腔,马上解释:“王爷,这件事情不怪姐姐,是我非要下跪的。我就是,想要求得姐姐的原谅。” 霍临烨看着苏韵柔一派娇弱的样子,仰头,更是哭得双眼通红。 再看云姒,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 她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云姒!” 被霍临烨吼了一声,云姒一脸古怪:“是她自己要跪的,你也听到了。你不想要看她这样,就让她别来我这里。” 苏韵柔哭得更加惨了:“是,是我要跪的,王爷不要责怪姐姐。” 这反而更加让人觉得是云姒的不是了。 “何必来这里受委屈?”霍临烨握住苏韵柔纤细的手。 云姒:“就是,你明知道我不习惯你,非要犯贱地赶着来找虐,你这不是纯纯贱的吗?” “云姒,你给本王闭嘴。别以为你救了人,就能为所欲为,你打柔儿的事情,本王还没有跟你算!”霍临烨瞧着云姒如今的这副样子,是真的不顺眼。 云姒睫羽细密地颤抖了一下,一张脸的血色因为不属于她自己的情趣,退得干净。 也不知哪来的戾气,或者是为原主不值,她吼道:“我救人是我的事情,跟你可没有关系。还有,我根本没有碰过苏婊,别什么事情都赖在我身上。” “霍临烨,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爱你爱得恨不得为你去死的云姒了。今时今日,是我要跟你和离,你自己拖着我。别以为我离不开你!” 霍临烨对于云姒的喜欢与否,原本是可有可无的。 但是这一刻,她清楚地说出来,她不喜欢他,却让霍临烨心底生出一股摸不着的躁怒。 不同于平日被云姒激怒。 那是一股恨不得将她拉到跟前,捏碎她的冲动。 她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来人,把侧妃送回去,侧妃送来的人,留在清竹园。”霍临烨一反常态,没有指责云姒。 云姒看到玉香脸上的那一抹喜色,当即反对:“我不需要苏韵柔的人!” “别以为本王做这些是为了你。柔儿她心地善良,喝了你的血,就叫你骑在头上欺负,你凭什么?本王只不过是为了成全柔儿的善良,这人,你不收也得收!” 霍临烨强势地看着云姒。 内心想的却是。 哪怕是云姒跟以前,稍微示弱,他都能好一点对待她。 但是这一刻,是她自找的。 是她非要用和离来威胁。 他不拔了她尖锐的牙齿,怎么行? 云姒当然拒绝不了。 看着玉香带着人乖巧地退到了一边,苏韵柔被带下去时,还冲着自己露出了胜利的笑容。qqxδnew 她深吸一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行啊,反正只是个奴婢。” 霍临烨警告似的看着云姒:“你最好不要动恶毒心思。” 云姒冷睨了霍临烨一眼,懒得再跟这种人说下去。 就在她转身之际,霍临烨几乎是同时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本王还有事情问你。” 云姒甩开手:“王爷要问就问,别拉拉扯扯。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剑走偏锋的争宠呢!” 霍临烨的脸色更加黑了。 他不是听不出来云姒话里面的意思。 “本王问你,你的医术哪来的?” 第42章 示弱,云姒你还爱本王 云姒转过头,看着一旁的花草,答的漫不经心:“从前就会了。” “从前就会,怎么没见你用过?”霍临烨发现云姒不一样了,一个人,能改变这么大吗? 可他查过,云姒,还是云姒。 云姒好笑地看着霍临烨:“从前我不也是眼盲心瞎喜欢王爷你这种人吗?” “云姒,不要在挑战本王对你的忍耐力。先前本王还觉得你算是乖巧听话,可是如今,当真是让本王厌恶到了极点。你但凡聪明一点,也应该知道,本王不习惯你如今欲擒故纵的法子!你以为,你这样能激到本王?” 只能让他厌烦! 云姒诧异的看着霍临烨。 好一会儿之后,她忽然笑了:“所以,王爷你这是觉得,我是喜欢你,剑走偏锋的争宠?” “难道不是么?”霍临烨眯起眸子,英俊的脸上晦暗莫名:“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儿太多了,会让人觉得厌烦。云姒,本王希望你到此为止!” 云姒惊呆,内心:这玩意儿像有那个大病啊! 她反应一会儿之后,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谁给你的自信?” 霍临烨的脸在瞬间冷了下来:“云姒,别给脸不要脸,每个人的耐心是有限的,本王现在明确地跟你说明,你这幅样子,让人很不喜欢!”m.qqxsnew 云姒深吸一口,非常慎重的开口:“且不说我以前怎么喜欢你,单单是你这种为了苏韵柔,糟蹋当初云姒对你的一番情爱,拿着一个喜欢你的女人的命,去养你另一个女人的做法,都叫人恶心!” 霍临烨的眼在顷刻间布满血丝,拳头上的青筋,也在这个时候一根根凸显。 云姒还没有说完,她跟不怕死一样。 原主的那股情爱越浓,越因为霍临烨这种不值得的男人心痛,她自己,就越恼火。 “霍临烨,你以为,是个女人都这么贱?在被百般伤害之后,还能跟条狗一样的任由你呼来喝去?你以为,你身上还有值得我为你争的?你这种男人,让我觉得恶心透了!” 风绕起满地的落叶,盘旋在两人的脚下。 这样的深秋时节,阳光如同褪色的老妪,无力地照在剑拔弩张的两人身上。 吴娘子为两人揪心,想要去劝,却被黄管家拉住。 如今看着霍临烨的架势,云姒今天,怕是死定了! “不好了,苏侧妃晕倒了,需要又要吃药了!” 先前被云姒割了手腕的湘云在这个时候焦急地跑来,打破了两人僵持的气氛。 霍临烨脸上的怒气凝固,抓起云姒的手腕,就将云姒往里面拉。 “你放开我,你要干嘛!”云姒拼命地刷着霍临烨的手腕,可惜男人的戾气实在是太大了,根本让她反抗不了。 “你不是说恶心本王吗?既然如此,本王也无需对你有半分的怜悯,放血!” 他将云姒扯进屋子。 云姒一个没站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捂着手腕上还没有恢复好的伤口,赤红着双眼,抬头看向了霍临烨。 霍临烨看见她眼底那赤裸裸的恨意,脑海中忽然晃过当时在东正院,叫她下跪时,她落下的那两行泪。 若是无情,怎会为他落泪? “云姒,若是你求本王,本王这次可放了你。” 就连霍临烨都没有想到,他做这些,只不过是想要让云姒跟以前一样,会示软。 她跟以前一样了,便是如同一样一般,还心念他。 第43章 双标,我选择割血喂你小妾 “我选择割血喂你小妾!” 反正又不是割她的血。 她巴不得苏韵柔天天要一碗喝,喝死那个庸医! 霍临烨的脸上仿佛被云姒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先前,他还觉得,云姒拼尽全力地帮羽哥儿,是变相地讨好自己,想要争宠。 但是在看看现在。 她宁可放血,都不愿意低头求他。 他先前说云姒是欲擒故纵,如今看来,简直笑话。 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扯了一下。 霍临烨眯起眼眸冷笑:“好,好样的,你这么愿意割血,那便割!” 云姒勾起一丝薄笑,猛然站起身来。 “出去。” “在本王眼前割!” 云姒现在反倒没有那么生气了,她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膀:“你不出去我不给血,看看苏韵柔能挺得到几时。” 霍临烨瞧着眼前的云姒,宛如没有弱点一般。 他忍了又忍,最终是出去了。 云姒松了口气。 转身就到了内寝,将箱子拉出来。 打开箱子,一股恶臭就扑了出来。 云姒蹙眉,屏住气息,看了进去。 里面是浑浑噩噩的沈长清。 跟李嬷嬷挤在一起。 两人“蜗居”在一个箱子里面,不能进出,就算是想要排泄,也只能就这么解决。 沈长清现在已经被饿得眼花了。 李嬷嬷早就已经被饿得晕了过去。 云姒拿起一个碗,从医疗箱里面调出手术刀。 低垂着眼眸,拉过沈长清的手臂,在他身上划了一道口子。 沈长清身上一片冰凉,颤颤地抬起眼,看着云姒,声音虚弱的微不可闻:“你……这个毒……妇!” 云姒看着往碗里面流的血,声音清淡:“你不应该说我是毒妇,我现在给你割血,都没有割血管。你当初给我割,可是照着血管来的。再说了,是苏韵柔要喝你的血,又不是我。” 碗里面的血,有小半碗了。 云姒抬起头,看着像是马上要闭眼的沈长清。 她拍了拍他的脸:“我一个女人家,这么割血割了一年,那些仆人给我吃泔水,我都挺过来了。你一个男人,不会这么没用的吧?再说了,你们割我的血,你就是神医。我割你的血,我就是毒妇,你也太双标了。” 血已经放好。 云姒还拿起绷带给他缠上:“苏韵柔这个病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等她什么决定不装了,或者,等我什么时候将她揭穿了,我就放了你。” 她给他打了一针麻药,防止他弄出动静。 握着箱子,一点点地合起:“当然,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这个神医,徒有虚名。” 古籍里面确实是有用人血当药引的。 但是古籍也不全部都是对的。 云姒这么做,只不过是为原主报仇。 原主,还有她无辜枉死的贴身婢女。 情爱有什么错? 错的,只是不知道珍惜的人。 门“吱呀”一声开了。 云姒一张脸白森森地出现在霍临烨眼前。 将手里的那碗血递过去时,两相对比,那一碗血,被她白皙的手衬托得更加吓人。 云姒松开手,一言不发,砸上了门。 霍临烨用力握紧碗边,泛白的指节跟碗里面泛起涟漪的血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种血海翻波的感觉,此时此刻,涌动着男人的内心。 “霍临烨,不喜欢没关系,但是没必要因为别的女人,这么伤害一个爱你的人。好在,云姒已经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云姒了,也不会再有那么一双眼睛,满是深情的看着你。” 云姒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就坐在正对着门口的八仙桌跟前。 瞧着门外的人影,只是不屑地笑了笑。 第44章 嫁妆,圆房又被拒绝 芳华院 霍临烨从将血带来,到现在,一直默然地坐在窗边。 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给苏韵柔喂药的。 但是看着那血跟药混合在一起时。 他眼前,只有那一双流泪的眼睛。 不。 当初是云姒明知道一切,还要嫁的。 他这些一年,也一直倾力给她最好的饮食。 “王爷,王爷?”玉香走了,伺候苏韵柔的,现在就只有湘云了。 叫了好几声,霍临烨终于回神。 苏韵柔已经醒来,朝着霍临烨伸手:“王爷,姐姐会否生气?柔儿定然要去给谢谢姐姐,没有她,柔儿活不到现在。” 霍临烨看着满是泪痕,柔弱的不成样子的苏韵柔。 眼底,闪过云姒那一张倔强的脸。 这两人,天差地别。 “是她当初自己愿意给你献血的,没必要去。”霍临烨走到苏韵柔身边,将她扶起。 “嘶——”才被触碰,苏韵柔就抽了一口气。 霍临烨手下更轻了:“是本王没想到,你身上还有伤。湘云,拿药来。” 苏韵柔一听,霍临烨是要给自己上药,心中便忍不住欢喜起来。 她柔柔的脱下衣服,娇羞地低下头。 霍临烨看见苏韵柔前身背后都有伤,深浅不一。 可想而知,当时云姒下手是有多狠。 霍临烨没想到,云姒对苏韵柔的敌意会这么重。 查,却也查不出什么。 其实也没有必要。 苏韵柔是个什么人,霍临烨怎么会不知道? 她善良的,叫人心疼。 “王爷,今日,便留在柔儿这里吧?”苏韵柔依靠在霍临烨的身上,一再的贴近。仟仟尛哾 仿佛没有骨头,又似一滩春水,要将男人一点点包裹。 霍临烨提不起半点兴趣,擦完了药之后,便将苏韵柔的衣服罩在她身上,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将人给推开。 “柔儿,本王还有不少的公事没有处理。且长清如今下落不明,九皇叔快回京了,若是见不到长清,怕是会让朝中之人以为,是本王不想要长清给九皇叔医治,所以将人藏起来了。” 苏韵柔看着霍临烨头也不回地离开,气得几乎要发狂。 “湘云,你给我滚过来!” 湘云的耳朵被揪住,三两下就被扯出了血。 “贱人,你个贱人!”对云姒的怒气,苏韵柔全部发泄到了湘云身上了。 湘云有口难言,等着苏韵柔被打够了,她看不见的地方,也浑身都是伤。 睡不到男人,居然会生气,也是奇怪了。 苏韵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恶狠狠地吩咐:“出去告诉大家,这个贱人医术了得,且给穷人治病,分文不收。她不是会医术吗?我倒是要看看,她的医术,到底是真是假!” 被打脸的事情,苏韵柔现在还记恨着,想要掰回来。 湘云害怕地道:“侧妃,黄管家那边催促了,叫……叫咱们把之前拿了那个下乡人的嫁妆都拿出来呢,是不是应该解决眼下的事情?” “怎么解决?难不成,还要我自己贴补,或者进宫跟贵妃说,那些东西都是云姒的嫁妆,我是借花献佛?” 苏韵柔气恼得狠狠掐了湘云一下:“这个贱人,居然敢要回那些嫁妆。现在,只有让她马上死,或者是无暇顾及那些嫁妆,才能解决!你去把黄管家,给我叫来!” 第45章 暗恋,天不罚你,我云姒来! 云姒不知道,苏韵柔给了黄管家不少的好处,让他拖延时间。qqxδnew 而这几天,苏韵柔要血也越发的频繁。 云姒看着满满的一碗血,再看看已经气若游丝的沈长清,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样子,那个吸血鬼是想要喝干我的血了。” 这五天时间,每天一碗不算,就连晚上也要发个病,来上那么一碗。 宵夜都不带这么吃的。 沈长清窝在箱子里面,眼底黯淡无光:“你这个毒妇,别……别以为侧妃跟你这种人一样恶毒。她……这是病了,而且,你的王妃之位不就是用这个换来的吗!” 云姒笑着盘腿坐下,看着沈长清虚弱的样子,笑了出来:“照你说的,就因为我曾经答应过给吸血鬼血,用来治病,就算是我发现了她根本不需要血,是故意害我,我还要洗干净脖子等死?” 沈长清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那一张也开始浮现怒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狠手辣?你没有资格说她半句!” 云姒眯眼,端着血,轻轻地拍了拍手腕,为他鼓掌:“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呢,你这么深情呢!” “不要胡说!”沈长清像是被猜中了心思,原本虚弱的样子一改,如今睁大眼睛的样子,就像是要吃人。 云姒笑着摇头:“你喜不喜欢苏韵柔我不管,我只告诉你,你的血给苏韵柔吃了这么多天,她身子也没有半分不好。她压根就没有病,或者说,她的病早就好了。苏韵柔,远远不止你看着这么简单。” 沈长清冷笑:“你双眼肮脏,心狠手毒,难怪看谁都不简单了。” 云姒垂眸看着手中的血,轻轻地晃了晃:“我深知猪不喝水没有强按头的道理,你愿意自欺欺人,我也无法。放心,我暂时不会要你死的。” 就在云姒要关上盖子时,挤在一旁的李嬷嬷忽然弱弱的出声:“王妃娘娘……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老奴吧。老奴不应该听苏侧妃的监视你,也不应该听苏侧妃的给你吃泔水。求求你了,老奴家里面,还有小孙子要照顾……” 沈长清的眉心狠狠一皱,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李嬷嬷。 李嬷嬷现在哪里顾得上沈长清,只想要云姒放她一马。 云姒唇边勾起冷笑:“你不是知道错,而是害怕了。当初我的婢女死在你们手上时,是否也这样求过你们,你们放过她了么?” 云姒不知道,原主的贴身婢女,到底是不是死在这些人手中。 可是看着李嬷嬷眼中转瞬即逝的惊惧之色,她笑了:“被我猜中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落水。落水也应该呼救,怎么非等到她死了,才救上来?冤有头债有主,李嬷嬷,阎王爷不收你,天不罚你,我云姒来!” 她声音骤然一厉,一把迷粉朝着他们的脸上砸过去。 ‘砰’一声,关上了盖子。 昏黄的烛火,照着云姒淡然的脸上多了几分冷硬。 她转过身,从窗缝看着外面将沉的夕阳:“这王府,会吃人的。” 将血端给吴娘子之后,云姒拉住她:“我今日觉得头晕目眩,吴娘子,你去库房,给我弄一些滋补的来。我怕身子,受不住了。” 其实,云姒就是怕还没有撕开苏韵柔的脸,沈长清就先死了。 吴娘子连连点头:“好,奴婢这就叫空青她们过去拿。” 第46章 吸血,拿走云姒的人参 吴娘子去送药引了。 云姒刚要转身回房间时,就感觉有些不对。 快速转过头,刚好就看见鬼鬼祟祟伸长了脖子的玉香。 玉香在看见云姒的目光投来时,又堪堪地低下头去。 云姒装作不知,又进了屋子。 不过多时,空青端着一碗鸡汤来了。 “人参呢?”云姒拿着勺子搅和了一下:“之前王叔府上的人,不是送来了不少吗?” 空青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一眼外头,才小声道:“王妃娘娘,库房是空的!” ‘啪拉!’ 勺子被云姒扔在了碗里面,溅起汤水在她袖子上。 “库房里面可是有不少银子的,还有很多补身子的药材,什么雪莲,人参,都是我见过的。怎么忽然间,就没有了?” 空青咬着牙,犹豫了一下,才道:“奴婢不敢说谎。” “带我去看!”云姒起身,就带着空气朝着库房走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好家伙。 之前王叔送来的金银,药材,都没有了就算了。 嫁妆,也没有送来! “岂有此理,真当做我是好欺负的了,把黄管家给我叫来,说这王府出了贼,本王妃要查!”.qqxsnew 空空如也的库房,云姒的怒气都有回应。 黄管家拖三拖四地来了。 见到云姒,也没有行礼,全然一副看不上的神色。 云姒知道,在这王府,这些人把她当做下人还不如。 只是,王妃就是王妃,既然有了这个名头,那就得拿出点王妃的款儿! “黄管家,库房里面……” “老奴知道王妃要问什么,那些人参药材,都给侧妃补身体了。” 云姒眼中的笑意变冷:“我的东西,你们谁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拿去给那个吸血鬼补身体了?还有我的嫁妆呢?” 黄管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吸血鬼’说的是谁。 他当即为苏韵柔打抱不平:“王妃将侧妃打成了那样,给侧妃一些补品补补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身为王妃,照顾王爷的妻妾,也是应该的。” 云姒的笑容越发浓了:“这么说,还是你帮我做主给苏韵柔拿去的了?我的嫁妆呢,还不会是你做主,把我的嫁妆也给了苏韵柔?” 黄管家惶恐:“王妃,你说话要有真凭实据,老奴可不敢。是侧妃是在没有补身的了,就先挪了王妃的用了。那嫁妆,不是王妃娘娘送去给贵妃了吗?” “你们还把我的嫁妆,送去给霍临烨的母妃,淑贵妃了?好!好得很。” 这一个个的,竟然都这么不要脸了。 拿着她的东西,充大款,摆派头,补身体了! 这一张张臭脸,不打是不行的了! 黄管家看着云姒离开,忍不住跟吴娘子道:“你在王妃跟前,也应该规劝王妃,叫王妃学着苏侧妃一样,善良一些。别这么小家子气,不就是些黄白之物吗,弄得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吴娘子不敢跟黄管家辩解,只道:“王妃娘娘没有靠山,自然在意这些。” “我看,等侧妃好了,也没有她的事情了。” 这苏韵柔多大方。 对下面的人,那是从来不吝啬的,尤其是对王爷身边的人。 对比云姒。 云姒简直太小气了。 一点不知道给他们这些人什么油水,又是那种身份,居然还好意思摆派头。 管家说到底,也看不上云姒。 云姒这边才进屋子,就看见了门虚掩着。 她走之前,可是关好了的! “玉香,你想偷什么?”云姒踏进去,就看见云姒趴在地上,往自己的床底下够。 吸血鬼派来的奴婢,果真不安分! 第47章 暴露,沈长清被发现 玉香吓了一跳,没想到云姒会回来得这么快。 她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王妃娘娘误会了,奴婢是想要给王妃娘娘打扫一下,这地方,灰尘多。” 云姒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看不出端倪。 她借机道:“没想到你这么勤劳,行吧,你把清竹园上下打扫干净。我这房间,就不必了。打扫完了之后,帮我把衣服洗了。” 习惯干活? 那就让你干个够! 玉香看着云姒将干净的不干净的衣服扔到了头上,整个人都懵了。 完全没料到,云姒居然会这么整她。 “不愿意?”瞧着玉香愤恨的表情,云姒挑眉。 玉香抱起衣服:“怎会,奴婢这就去。” 她现在,更加肯定了,云姒床底下的箱子,有猫腻! 肯定,是藏着什么的。 等着人走了,云姒端着鸡汤,先将箱子拉了出来。 给沈长清解了药性之后,他眼神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果然是神医,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他一旁的李嬷嬷,现在还浑浑噩噩地流口水呢。 “你有想要做什么?”沈长清还是觉得头晕目眩。 他吃过不少的迷药,都是为了训练自身。 但是从没有尝试过云姒这一种,一点点,就人事不省的。 云姒将鸡汤送到了沈长清的嘴边。 就算是骨头再怎么硬,这肚子饿起来,也不是理智能够抵抗的。 她将鸡汤喂给沈长清之后,便道:“苏韵柔身体越来越好了。” “怎么可能,那血根本不是你的,只会越发的让身体不好!”沈长清恢复了一些说话的力气。 云姒到底是没有给沈长清吃饱。 “人血根本就没有一丁点治病的作用,再者,苏韵柔的病,或许早就好了。” 看着沈长清固执的转开头,云姒强势地将他的脸扭过来:“你不信?咱们打个赌,如何?” 玉香快发现沈长清了。 而且这段时间,霍临烨也一直在找沈长清下落。 这个人,不能再留。 “什么赌?”沈长清拧紧了眉。 云姒勾唇,神秘一笑,凑了过去。 - “苏韵柔!” 暗夜,云姒一脚踹开了苏韵柔的门。 多少婢女拦着,都拦不住。 绕过房间,云姒就看见了霍临烨面色不愉地看着她:“云姒,你找死是么,居然还欺负到柔儿头上来了?本王还有账没有跟你算呢!” 霍临烨在,云姒倒是没料到。 想来,是外面的那些婢女故意不说,想要看她出丑的。 内屋里面灯火通明。 云姒仰起头,朝着霍临烨逼近:“王爷既然这么说,那咱们就好好算算。” 霍临烨垂眸俯视着云姒。 她太过娇小。 但此刻仰头看着他。 眼中的那份胆气,那份傲骨,是霍临烨没有见过的。 她居然,还敢这么硬气!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刹那间,变得紧张起来。 安静的房间,霍临烨忽然冷呵:“跪下!” 云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一个受害者,你要我跪我就跪?泥人还有三分气息,霍临烨,莫要欺人太甚!” “不知死活的东西,事到如今你还敢如此!”霍临烨从知事以来,就从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他说话,这么忤逆他。 在他看来,云姒就是在找死! “我做什么了?”云姒厌恶地等着他。 霍临烨眼底的厌恶跟怒意,越发浓重:“便是你打的柔儿,本王查遍了所有人,都说你打伤了柔儿!” ——与此同时 玉香推开了云姒房间的门。 看着没有人守着,私下也无人。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立即冲到了云姒的床底,将偌大的箱子拉出来。 玉香丝毫没有注意到。 这箱子,连锁都没有。 现在,更是连个来打扰她的人都没有。 打开箱子的那一刹那,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她还没有来得及捂住嘴巴,就被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沈神医!” 第48章 反击,打烂吸血鬼的脸 场景一转。 芳华院。 大夫上前为苏韵柔作证:“侧妃身上的伤,都是来自棍棒鞭打所导致。伤及肺腑,实在是不妙啊。” “大夫,不要说了,王爷,你也不要追究姐姐了,柔儿不怪姐姐。算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苏韵柔没想到云姒一头撞上来,这不是找死吗? 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收拾云姒! 霍临烨目光紧紧凝视在云姒身上,将她逼到了角落:“除了说谎,欺骗,你还会什么?现在柔儿因为你的责打,身上的伤严重,大夫说的你也听到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捏住云姒的下巴,眼中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不单只有愤怒。 云姒甩开他的手,朝着里面看了过去。 苏韵柔娇弱地在哭:“王爷,不要怪姐姐,姐姐对柔儿有误会……” “王爷,我就问问,她被我打成了那样,就没有一个人来阻拦,就没有一个人受到波及?” 云姒最恨的,最厌恶的,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坏不分。 苏韵柔一时紧张了起来,被子下面的手,紧紧地攥紧。仟仟尛哾 云姒倒是不信了:“我既然发了疯要打她,怎么不打她脑袋,直接打死她算了,还要留着她告状?” 霍临烨面色阴沉地看着云姒:“你想要说什么,还有什么要狡辩!” “我也想要知道,苏韵柔的这一身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不然,何以解释伤没有致命?难不成,我打她的时候,那些丫鬟都在一旁看着,等我打爽了,她们才上前劝阻?” 云姒的分析是滴水不漏,逻辑通透。 霍临烨看向了湘云:“你来说,让她死个明白!” 霍临烨是没想到,云姒心肠这么狠毒,显然已经动了大怒,要好好收拾云姒了。 云姒道:“湘云,我当时从哪里找来的棍子,怎么打得你们家侧妃。牢房里面,还能有棍子?是我带进去的,还是你们家侧妃带进去让我打她的?” 这件事情,简直漏洞百出。 霍临烨不是没想过云姒说的这个问题。 只是他始终相信苏韵柔的善良。 那是朝夕相处,累积出来的信任。 岁月积淀,随时能见得善良。 此刻被挑明了摊开说。 霍临烨重声:“说!” 湘云吓得忽然跪在地上,小心的看了苏韵柔的僵硬脸色,又马上转过脸。 云姒冷笑:“说不出来了?其实就是苏韵柔自己打了自己,还要栽赃在我身上。” “王爷,柔儿没有,柔儿不会这样的……”苏韵柔现在恨不得弄死云姒算了。 她今天原本就是故意叫来了大夫,装得伤重一些,好让霍临烨留下来陪她,借此圆房的。 谁料,云姒闯了进来,事情居然不照着她预料的发展。 真是气死了。 霍临烨道:“放心,本王相信你。” 云姒哼笑:“大夫都说是棍伤,湘云你说不出来打苏韵柔的棍子哪来的?” 苏韵柔害怕得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现在扑过去撕碎云姒。 “王爷,看来,还是传玉香来吧。这丫头是被吓傻了。那天,陪着苏韵柔来的,还有玉香吧?找人来,一个个对口供,拿打苏韵柔的棍子哪来的,她们又为何没有进来劝阻,让苏韵柔被我打成了重伤。” 苏韵柔,我看你怎么装! 云姒挑眉看向了苏韵柔:“若是查明了我是冤枉的,呵呵!” 她言尽于此,冷笑了两声,转身吩咐:“来人,把当时在大牢的目击者都带上来,本王妃跟王爷一起审问个明白,还苏侧妃一个公道!” 第49章 真相,吸血鬼的面具被撕破 人接连地被带上来。 苏韵柔已经急得几乎快要晕死过去。 “苏侧妃,晕一次两次是你柔弱,每次遇到个什么大事,你都要晕一回,那些药可真是白吃了。” 云姒将要问第一个时,直接将苏韵柔的路堵死。 苏韵柔害怕地看向了霍临烨。 霍临烨并未看她,只冷声道:“你到底想要玩儿什么把戏?” 云姒冷笑:“王爷莫要着急,很快真相就浮出水面了。” 她抬起手,叫第一个进来:“方才大夫说你家小姐受得鞭伤严重,我问你,当时本王妃打她的时候,你们如何不上来阻止?” 那小丫头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们许多人也是充数的。 云姒这么问,小丫头马上理直气壮地跪下:“当时事发突然,奴婢们都来不及反应。王妃娘娘的鞭打凶猛,奴婢们也害怕啊,没能及时护住,还请王爷息怒……” 这一瞬间,小丫头以为自己得力了,给云姒泼脏水了,苏韵柔肯定要赏她了。 而苏韵柔的心,却是彻底地沉到了谷底。 霍临烨的脸色难看无比。 云姒还没完,挥手让另一个进来:“大夫说因为本王妃对侧妃拳打脚踢,让侧妃受了内伤。本王妃问你,既然是拳打脚踢,你们怎么不上来阻拦,让侧妃伤到这个地步?” 二号愚蠢小婢女:“都是因为王妃用身份压制奴婢们。王爷,奴婢们实在是惧怕王妃的凶悍气焰,想要护住,可是王妃打得太厉害了。” 霍临烨闭了闭眼。 就在云姒要叫下一个进来时,他厉声打断:“都滚出去!” 云姒笑看着第一个瑟瑟发抖的丫头,还有第二个满脸懵的丫头。 朝着她们,挥了挥手:“听见没有,都下去罢。” 苏韵柔不敢再晕倒了。 这种时候晕倒,还不任由云姒巧舌如簧? 她哭着下床,一下扑到了霍临烨的跟前:“王爷,事情不是这样的。其实,当时只有妾身一个人进去,没有这些丫鬟陪同。但是姐姐伤害了妾身,她又不承认,所以……” “所以你才找了这么些丫鬟,充当‘人证’?”云姒没有去看霍临烨的脸色到底是难看成什么样子。 她只找了个椅子坐下,悠哉游哉地看着苏韵柔:“既然你说只有你一个人来,那你说说,打你的那根棍子哪来的?” 苏韵柔身子一抖。 牢房里面只有刑具,哪来的棍子? 霍临烨紧紧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她那么柔弱,那么善良。 他不愿意去相信,她会以伤害自己为条件,来嫁祸云姒。 云姒眯起眼眸:“王爷,如今是真相大白了吧?”仟仟尛哾 她看进霍临烨的眼底,不屑地冷笑:“王爷真是忙碌,这么小的事情,查不出来,很正常。” 王爷真是废物,这么小的事情,都查不出来。 霍临烨哪会听不出云姒话里的意思。 只是此刻,更让他心痛跟不敢相信的,是苏韵柔的心机。 “为什么这么做?”霍临烨嗓音冷漠,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女人。 苏韵柔身子瑟瑟起来,她抱住霍临烨的双腿,仰头看着霍临烨,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哭。 云姒才懒得听她在这里哭呢。 浪费时间。 “既然一切都是苏侧妃自己打自己,陷害我。那我的那些补品,是不是也应该让她赶紧还给我?” 第50章 打压,惩治刁奴 霍临烨眉头一皱:“补品?” 云姒道:“王爷还不知道呢吧?黄管家将王叔给我的补品,还有金银,全部贴补给苏韵柔了。我刚开始也不相信,黄管家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动我库房里面的东西,还以为是王爷穷酸得不得了了,要用正妻的东西,去贴补小妾呢。”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直接将霍临烨心头的那点对苏韵柔的失望,变成了对她的恼怒。 “本王怎么会看得上你那点东西!” 云姒这会儿漂亮地打赢了一仗,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也觉得是假的。这不,这就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三两步走上前,没有给苏韵柔反应的机会,直白地问:“你喝我的血,还要盗用旁人给我的补品还有金银么?” 苏韵柔张口欲辩驳,余光却看见了霍临烨眼底的失望之色。 她害怕地哽咽:“不是这样的,姐姐误会我了。我也不知道姐姐库房里面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啊……” “那就叫黄管家来问问吧,黄管家还教导我,正妃帮王爷照顾侧妃是应该的。王爷,你说呢?”云姒这几巴掌,简直是追着苏韵柔打的。 就连霍临烨,也不能免灾。 苏韵柔这会儿简直气炸了。 更是抬不起头来。 那些补品,可是她主动要黄管家去拿的。 云姒怎么配用这么好的补品? 原以为仗着身上的伤,就算是被发现了,霍临烨也只能站在自己这边。 云姒也是无话可说的。 谁能想到…… 贱人贱人! 她一定要杀了云姒这个贱人! 就在苏韵柔无能狂怒时。 黄管家被带来了。 这会儿跪在地上,只能瑟瑟发抖。 云姒冷幽幽地看着黄管家:“本王妃记得,黄管家之前教育我的时候,可还是头头是道。怎么,原来你也是欺软怕硬之辈,在王爷面前,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这老刁奴。 三番两次地为难他。 这次,也是他应该吃些苦头了! 短短几个呼吸,黄管家的身上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太师椅威严十足的男人:“王爷……” “王妃说的,可是事实?”霍临烨身子朝前一倾,浑身自带威压,那一张英俊的脸上,覆盖着冷薄寒意。 黄管家看了一眼跪坐在霍临烨身边的苏韵柔一眼,咬牙道:“是!是老奴看侧妃被王妃欺负的厉害,且王爷的银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就自作主张,先挪用了王妃的!” “好你个狗奴才!”云姒忍不住鼓掌:“这个时候,还要标榜你的忠心?敢问王爷,无视主子,以下犯上,挪动主子的东西给侧妃,该当何罪?” 这不是该死么? 黄管家怨恨地看了云姒一眼:“王妃,老奴这么做,都是因为你之前伤了侧妃,老奴想要替你弥补……” 霍临烨抬手,重重拍在了椅子上:“住嘴!” 一下子安静下来。 云姒也站在八仙桌跟前看着霍临烨,看他准备怎么做。 霍临烨面色阴沉:“黄管家纵然有错,也是为了王府,且他不知柔儿身上伤的事情,挪用你的东西,说到底也是站在你的角度为你偿还。” “一码事儿归一码事!” 云姒瞳孔骤然一睁:“一个奴才,还能做主子的主了吗?” “够了!你还要闹得如何难堪?不就是一些补身的东西,一些黄白之物,闹得如此上不得台面,让所有人难堪。云姒,你是故意的么?” 霍临烨猛然站起,大步走到了云姒跟前。 第51章 嫁妆,打脸霍临烨 云姒是看出来了。 霍临烨根本不可能向着自己。 她心口因为原主所存在的情绪,又是一痛。 眼角湿润起来。 这股情绪,搅弄的云姒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王爷要这么和稀泥,那也难怪,这府上的妖魔鬼怪这么多。先是个侧妃自己打伤自己,来栽赃我。说不定等会儿无人时,还要为自己辩解,是因为太爱王爷,想要博取王爷关注。连奴才都能踩正妃头上来撒野了,我今日也是学到了。”仟仟尛哾 云姒这阴阳怪气的,惹得霍临烨怒气再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云姒猛然抬头:“我只问王爷,我的嫁妆到底什么时候还我,旁人送我的东西,我还有没有能做主的余地?王爷当初承诺,我给苏韵柔血,就许我正妃之位。现在为止,这正妃之位,只不过是个虚位,我哪有半分权利,一个奴才都能骑到我头上。这就是王爷的承诺吗,还是所有王妃,都是这样的?” 云姒恨不得给霍临烨一巴掌。 若是今天换了是苏韵柔受委屈。 他定然是要杀了黄管家的。 她呢? 需要的时候献血,不需要的时候,连狗都不如。 霍临烨眉梢眼角都是磅礴的怒意。 黑沉的眸子紧紧地看着云姒。 云姒也丝毫不让,就这么看着他。 最终,还是霍临烨先移开眼:“来人,将黄管家拉下去,重打八十以儆效尤。王府之中管家的权利,从今日起,交托在王妃手中。至于那些金银补品,从本王账头上划给她。” 苏韵柔跪在原地,气得瑟瑟发抖。 她想不到。 这么一件小事。 却让云姒得了管家的权利。 她好恨啊! 云姒心满意足地睨了一眼快要扭曲变形的苏韵柔:“那我的嫁妆呢?” “嫁妆?”霍临烨阴沉着脸,眉头微挑。 云姒道:“黄管家说,我把我的嫁妆送进宫给你母妃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且想问问王爷,是王爷用我的名义送去的吗?” 云姒是故意地膈应他的。 她知道霍临烨这个人,有些大男子主义,更是不可能用一个女人的钱财。 否则,当初不会爽快地答应将嫁妆还给自己。 “本王从未要求下面的人处置你的嫁妆。”霍临烨移开眼,不愿再去看云姒。 云姒道:“那就奇怪了,黄管家说是我的嫁妆都被给淑贵妃了。” 她拉长了声线,目光含着挑衅,看向了霍临烨身后,还跪在地上的苏韵柔。 苏韵柔的指甲,几乎都要陷在肉里面。 她的面具,正在云姒的攻击之下,一点点的破碎。 黄管家被带来上来,已经是气息奄奄。 这才五十大板而已。 吴娘子在门口跪着哭,泪眼朦胧地看着云姒,希望她能手下留情。 云姒转过头去,便听霍临烨问:“她的嫁妆本王让你还给她了,何以会到淑贵妃的手中?” 黄管家犹豫了一下,喘着粗气看向了苏韵柔。 他的这条老命,实在是帮苏韵柔抗不了多少锅了。 “是苏侧妃……让老奴将那些东西送给了淑贵妃……” 苏韵柔的脸色,第一次白得彻彻底底。 她跪着上前,仰头哭诉:“王爷,柔儿不知道那是姐姐的嫁妆,所以送了一些给母妃。就是为了缓和一下姐姐跟母妃的矛盾……” “你做这些的事情,问过我吗?你是用我的名义送的?淑贵妃是这么贪图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黄白之物的人,还是因为这些身外之物,淑贵妃就能够对我改观?”云姒怎么可能相信她的鬼话。 且她现在句句话,都在内涵刚才霍临烨说她看重黄白之物,上不得台面。 苏韵柔又拿着霍临烨看不上的“黄白之物”去讨好霍临烨的母妃。 云姒抿唇看着苏韵柔跟霍临烨两个人,想要问问他们的脸疼不疼? 第52章 神医找到了! 苏韵柔哑口无言。 毕竟,她是拿着云姒的嫁妆,以自己的名义,去讨好霍临烨母妃的。 这会儿,说出来无疑与打自己的脸。 “姐姐,不管怎么说,都是柔儿的错,姐姐原谅我吧?”苏韵柔岔开话题,避而不答。 云姒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你的道歉是诚心的吗?如果是诚心的,就把嫁妆给补齐了。就这样,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我的嫁妆好好地在这里。至于那些补品,今晚上我要见到。” 她可不想在这里跟苏韵柔消耗了。 霍临烨看着云姒出去,纵然有千般的怒火,也只能暂时按下。 他垂眸看了一眼依旧哭哭啼啼的苏韵柔。 有那么一瞬间,霍临烨忽然觉得无力在哄她。 “她的嫁妆,你挪用了多少?”霍临烨眼神平和地看着苏韵柔。 苏韵柔哽咽道:“我不知道是姐姐的……” “够了。”霍临烨叹了口气:“你只说,拿了多少。” 多余的解释,已经不重要了,他也不想听。 苏韵柔看见霍临烨眼底的失望,心像是被狠狠刺痛。仟仟尛哾 她忍着眼泪解释:“因为母妃最近手中缺银子,我才给她送去的。但是母妃未曾跟我说为什么缺银子,我想着,不能烦王爷了,我就自私挪用了。” 霍临烨第一次,静静地看着苏韵柔没说话。 苏韵柔甚至都找好借口,等他问伤势的事情,自己应该怎么化险为夷。 可是霍临烨转身离开了。 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一瞬间,苏韵柔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夜深人静时分。 云姒看着自己的小库房又满满当当的了,心里总算是有点安全感了。 现在,就还差嫁妆没有收回来了。 空青跟烟霞关上小库房的门。 两人都服帖地不说话。 云姒吩咐她们:“给我熬一点大补的东西,这些日子割血太多,我身子有些受不住。” 深秋了,云姒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再道:“把吴娘子叫来。” 吴娘子是黄管家的婆娘。 刚才回来时,云姒叫停了处罚黄管家的人。 这会儿吴娘子红着眼眶进来,一下子跪在云姒脚边:“多谢王妃不罚之恩!” 云姒将包装好的粉末盘尼西林递给吴娘子:“真是能够治疗伤口的药,你拿去用。不用担心我下毒,我要他死,也不会说情了。” 吴娘子双手碰过,感恩万千。 云姒站起身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好了,下去吧。” 夜色深深,玉香怀着激动的心,敲开了苏韵柔的门。 因为苏韵柔身边的婢女撒谎,湘云之流,全部被责罚。 玉香因为在云姒的院子里,逃了一劫。 现在,整个人芳华院,苏韵柔贴身的那些婢女,都不在门口守着。 玉香敲了门没有听见反应,推开门进去。 才进去,就看见了苏韵柔站在凳子上,手里还握着一条白绫。 “侧妃!” 玉香吓得魂都没有,冲过去就抱住了苏韵柔的双腿,转头就要对着外面大叫。 苏韵柔白着脸,狠狠踢了玉香一脚:“闭嘴!” 玉香赶忙爬起来再次抱住苏韵柔的双腿:“侧妃……小姐!小姐,奴婢发现了沈长清,就在云姒的房间里,她床下的箱子里面藏着!” 第53章 有人来看过他 “玉香呢?”云姒走出房间门,结果空青递过来的人参汤时,还多问了一句。 空青转头巡视了一眼:“奴婢去看了,玉香不在院子里面。” 云姒了然,拍了拍空青的肩膀:“好好盯着她,少不得你好处。” 空青是这院子里面,除了吴娘子之外,年纪心智都比较成熟的一个。 她分得清谁是自己的主子。 云姒进门之后,空青拉上门,就看见了玉香回来了。 她装作没有看见,守在门口。 屋子里面,云姒端着鸡汤走到内屋,先把箱子拉了出来。仟千仦哾 这次倒是没有着急将箱子打开,而是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箱子的表面。 果然,箱子上面夹着的那一根头发,不见了。 “看来,是有人来看过你了。”云姒这才笑着打开了箱子,把沈长清唤醒。 除非是云姒在,否则,沈长清一直是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的。 这次,鲜浓的人参鸡汤凑到了沈长清的嘴边,沈长清也是饿极了,大口地喝了起来。 云姒笑着道:“让我来猜猜看,是谁来看你了,玉香?现在玉香发现你了,刚才她又不在,肯定是去告诉苏韵柔了。我来猜猜接下来,苏韵柔会做什么?” 沈长清恢复了一点点力气,抬起眼眸,声音沙哑地道:“若是侧妃身边的人发现了我,怎么会还让我在这里,定然第一时间就找人来救我。别用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侧妃那么善良,你休要挑拨离间!” 云姒笑着摸了摸沈长清的脑袋:“不着急,我们的赌约还没有结束不是吗?” 沈长清恼怒地看着云姒,云姒唇边的笑意浓了去了。 给李嬷嬷喂了两口泔水,李嬷嬷吃的喷香。 沈长清瞪着云姒。 他现在是恨云姒恨得咬牙切齿。 她心思恶毒放自己的血不说,居然还说这么诋毁善良无比的苏韵柔。 实在是该死! 云姒看得出来沈长清眼底的意思,没有多言,而是合上了盖子,重新将沈长清推了进去。 第二日一早,一声惊呼,打破了整个王府的平静。 “不好了!不好了!” 云姒还在睡梦之中,听见外面玉香咋咋呼呼地喊叫,烦得一下子坐起来。 “空青,外面怎么了?” 空青急忙进来,面色慌张:“回禀王妃,外面的人说,侧妃上吊自杀了!” “啊?”云姒冷嗤了一声:“死了吗?” “还没有,说是及时发现,救下来了。”空青如实回答。 云姒倒是饶有兴趣的笑了笑。 空青道:“玉香那边说是来请王妃去帮侧妃看看。” “王府里面没有大夫了吗?”云姒早就知道了苏韵柔的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会进她的圈套? “我要是去了,万一她又弄了一身的伤,到时候怪我,我找谁说理去?” 瞧着空青欲言又止,云姒坐起身来:“好了,准备点好菜,我吃了之后,去看看我的嫁妆送来了没有。” 空青也不敢多话,这就去准备。 玉香却在外面哭求了起来。 - 霍临烨却是在听说了苏韵柔自杀的消息,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才到门口,就看见了不少的百姓围在楚王府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霍临烨大步走着,冷声问迎上来的楚王府小厮。 第54章 王爷爱上了云姒 “王爷,这些人,都是为了王妃娘娘来的。不知是谁说了王妃娘娘医术无双,能活死人,肉白骨。给穷人看病不收分毫,药到病除。今日除了这些百姓,还有不少的达官贵人商贾之家,都想要请王妃帮忙看病呢。” 霍临烨的眉头紧蹙,骤然之间,面色更差了。 “先去芳华院!” 芳华院之中,苏韵柔才被救了回来。 霍临烨才到,便看见苏韵柔不吃药,那一心求死的样子,是个男人看见了,都要心软的。 “你这是做什么?”霍临烨走上前,看着病容憔悴的苏韵柔,声音柔和。 苏韵柔转过头去,哽咽起来:“王爷,我没有脸见你。我死了罢了,成全你跟姐姐。” 霍临烨紧蹙着眉,将苏韵柔带到怀中:“本王对云姒丝毫没有男女之情,你何来的成全?” “真的没有吗?姐姐越发地优秀,越发的不同,王爷也越发地多加注意。王爷不愿意同我圆房,难道不是心中装着姐姐了?” 苏韵柔说着,在霍临烨的怀中挣扎了起来,想要下地去撞墙。 霍临烨紧紧地抱着苏韵柔:“这些日子繁忙,冷落了你,本王同你保证,本王心中只有你一人。” “王爷,对不起,我做了糊涂事,冤枉陷害姐姐。一个女人的嫉妒,是多么可怕。若是没有我拖累王爷,王爷跟姐姐,或许不会这样。” 苏韵柔的哭声夹杂着解释。 把一个害人的形象,扭转成了因为想要博得丈夫的宠爱,因为嫉妒,所以才无奈害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霍临烨紧紧地抱着苏韵柔,在她耳边亲了亲:“好了,本王跟你保证,只要你的病好,本王就同你圆房,可好?” 苏韵柔因为他,不惜伤害自身,冤枉云姒。 这一点,怎么说,霍临烨都是怜惜的。 苏韵柔娇弱地哭了起来。 就在两人要互诉衷肠时,外面闹哄哄吵了起来。 “王妃,您不能进去。” 云姒一把挥开小婢女,直接闯了进去。 “呦,都在呢?” 跟转茶馆一样,云姒进来,淡笑着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听说你自杀了?玉香非要来请我给你看看。看你脖子上的勒痕,这是刚吊上就被发现的吧?我要是来晚一点,你脖子上的勒痕都要复原了。” 苏韵柔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低下头,便开始啜泣。 霍临烨抬手就将一旁的药挥了出去,撒在了云姒裙角。 “你的心肠如何这么狠毒!柔儿自杀没死,是她福大命大,容不得你在这里说风凉话!滚出去,今后,再让本王看到你踏足,本王定然打断你的腿!” 云姒站起来,看着价值不菲的衣裙被弄脏,心中不爽:“原本我也是不想来的,可是听说王爷在这里,我是来问问,我的嫁妆,到底什么时候王爷能够归还?” 要不是为了嫁妆,她才不来这种地方。 霍临烨心中无端烧起火来。 看着云姒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怒极反笑:“既然你本事这么大,那就自己去要。皇宫里面的大门开着,你自己想办法。再者,你自己的嫁妆,本王已经承诺给你,你没有本事拿到手,那也是你自己无能!” 第55章 捧杀,求医的都堵在了门口 云姒睁大眼睛看着霍临烨。 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男人,居然能把所有责任,怪一个女人身上! 果然是人渣! “站住!”霍临烨看着云姒要走,起身逼近,叫住了她。 云姒转过身来,看见近在咫尺的霍临烨,堪堪后退了两步:“王爷有何话说?” “你会一点鸡毛蒜皮的医术,就大张旗鼓地炫耀。你可知,今日一早,楚王府门口求医问药的人络绎不绝。你是非要作死才甘心?” 治病而已。 云姒不是不会。 但是谁能想到。 外面的人都在传言,云姒的医术比沈长清还要厉害。 药到病除,可活死人,肉白骨。 给穷人治病,更是分文不取。 云姒听了,忍不住皱紧了眉。 “我这段时间都在王府,跟我有什么关系?保不齐是有人想要捧杀我,到处宣扬这些。王爷若是怕连累,那就找出背后散播谣言的人。” 云姒一言命中。 让床上娇卧的苏韵柔眼底一闪。 这个贱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慧? 霍临烨却早就将耐心用尽,只冷冷看着她:“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若是出了问题,那也是你自己的事,跟楚王府无关。来人,送王妃出王府见那些百姓。” 霍临烨是大周皇帝最宠爱的皇子。 断然是不可能将那些求医的百姓轰走的。 如此一来,岂不是让自己名声受损。 谁的因,就让谁去结这个果。 苏韵柔看着云姒离开,霍临烨又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她啜泣着依靠在他怀中:“王爷,姐姐一个人怕是不好应付,不然,叫沈神医去帮忙吧?” 霍临烨眉眼之中显出几分异样:“长清现如今下落不明,本王已经派了不少人去找了,可还是无果。九皇叔今日天未亮就归来,只怕马上就要传见长清。” “若是到时候,沈神医还找不到,岂非要让有心人揣测,是王爷不想要九皇叔好?这背后,会不会有故意想要挑拨王爷跟九皇叔关系的人,从中作梗,掳走神医,让王爷为难?” 这,就是苏韵柔不很快揭发沈长清在云姒那里的原因。 只有提前就让疑心种下,到时候,才好彻底的拔除云姒! 她等不及了。 必须要快要除掉云姒。 否则,怎么跟她心爱的王爷圆房? 霍临烨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沈长清又一直找不到,这个可能,也就越发的大了。 “今日本王会亲自带人出去找,安心等本王回来。”霍临烨的手指,温柔地摩擦过苏韵柔的脸颊。 苏韵柔原本苍白的小脸,这才开始红润起来。 她娇羞地低下头,目送着霍临烨出去。 等着人走没了,苏韵柔才叫来丫头:“给我梳妆,我要去姐姐的院子,看看姐姐!” 等着吧云姒。 今日,就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云姒对此丝毫不知。 此刻看着门口这些来看病的,忍不住一笑。 哪有平民百姓,胆子这么大,直接追到了王府跟前要王妃来看病的? 这背后若是没有推手,云姒都不相信。 “王妃,您不能给这些人看。” 空青生怕云姒不知道,所以劝道:“咱们王爷如今是朝中储位争议最大的,若是王妃你给这些人治了,不管能不能治好,最后让有心人害了去,栽赃到王妃的身上,到时候,不单单是王妃麻烦,只怕王爷也要怪罪王妃的。” 原主云姒本来就不受待见。 更是这满京城的笑柄。 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抓她的错漏呢。 云姒眯起眼眸,含笑点头:“这背后要捧杀我的,果然是好本事啊。若是我不医治,那就坐实了沽名钓誉。若是医治,不管怎么都会出问题,到时候,人死了,就要赖我头上。怎么样,都是错。” 第56章 捧杀,狠狠坑了霍临烨一把 “那怎么办?”空青是没想到,这不看,更是错上加错。 云姒垂眸一笑:“空青,你说本王妃为了侧妃献血治病,哪还有这个精力给旁人医治?” 空青一下子被点醒,没想到云姒有这种机智。 云姒抬手,让空青搀扶着自己出去。 原主原本就是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 之前是爱的苦,所以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如今云姒重拾起来,加上她自己的自信,完全让不知者不敢生出轻慢之心。 大门彻底打开,那些个穷苦人这就冲了上来,却被王府的人拦住了。 守门的小厮跑过来,面色不好地劝道:“王妃还是赶快回去吧,对外就说王妃病了。” 小厮真是没想到,云姒能出来的。 心里忍不住的埋怨,云姒真是上不得台面,难不成,真的想要来给这些百姓看病不成? 云姒道:“这里没有你的事情。” 她走出去,站定在台阶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王妃娘娘,救救我吧,你大慈大悲!” “王妃娘娘是平民出身,不会是忘本之人,所以才说对待我们这些穷人分文不收。王妃仁义!”…… 云姒还没有说话,这一顶顶的高帽,就不断地往她的脑袋上抛过来。 “各位稍安勿躁,我没有说我不治。而是我实在是力不从心。”她叹了口气,哀哀看着百姓。 “什么意思?之前说是能治,现在又说是不能,楚王妃是没有能力医治,还是不想要管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一个领头站了出来。 云姒打量着他。qqxsnew 身子强健,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与此同时,这门口的小厮守卫们,也越发的看不上云姒。 叫她不要出来了,非要出来做什么? 真是不懂得事故变通的下等人! 云姒对他们的贬低丝毫不知。 而是道:“并非我不愿意医治,楚王妃的侧妃苏韵柔身子孱弱,需要本王妃日日献血。” 说着,云姒将手腕上密密麻麻的伤给露了出来。 反正这幕后指使者苏韵柔,也不管这一招给霍临烨带来的伤害。 她又何必去在乎? 云姒纤细的手腕上,新旧交织的伤疤,一道紧挨着一道,看着上去触目惊心。 “先前沈神医说本王妃的血对侧妃的病有奇用,所以本王妃割血为引。大家是看见的,这伤,做不得假。本王妃实在是力不从心,没有心力给大家医治。”云姒说得在情在理。 这些人要是还强制要求云姒治疗,那便是其心可诛了。 “可是我们是不远前来求医的,王妃这样就打发我们?”有人还是不服,忍不住地开口。 云姒都懒得揭穿了。 治病的人一点谨慎都没有,随便听了就来了? “楚王仁心仁德,自然不会让大家就这么离开。等会儿会请王府之中的大夫来给大家诊治,银钱全部算在我们王爷的头上。” 霍临烨,我给你争名声,你不要太感谢我哦! 这么多人,有病的没病的,听说能免费检查拿药,那还不山海一样的来? 苏韵柔的病花费不少。 现在再花这么一笔出去,啧啧啧,还不倾家荡产? 云姒舒坦的呼出一口气:“我家王爷仁心仁德,大家尽可广泛传出去,让有需要的人赶紧来,有病的治病,没病的就免费检查图个安心啊!为期三天,过期不候!” 第57章 赌输,找到神医! 与此同时,清竹园。 苏韵柔扶了扶鬓角,声音阴冷:“仗着自己误打误撞地医治好了那个该死的小孩,就觉得了不得了。今日这么多求医问药的,我看她怎么办!” 玉香迎了上来,小声的道:“侧妃,如今这清竹园最里面,奴婢都布置了我们自己的人,没有人打扰。这云姒,命到头了!” 苏韵柔顺畅地哼笑了一声,撩开帘子。 玉香跑到了床边,跪下去将箱子拖出来:“就在里面!” 看着笨重的箱子,苏韵柔眉心脸色一点点严肃了起来。 “你确定吗?”这也太容易了发现了,而且,云姒藏人在这里,是不是也太冒险了。 玉香跪坐在地上,看了看房间里面没有别人,手搭在箱子上,一个用力,直接掀开。 一股恶臭,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苏韵柔没有防备,吸了一口,转头就吐了起来。 玉香憋着气,一眼就看见了在里面,双目之中满是惊喜的沈长清。 “沈神医!” 听见玉香的惊呼,苏韵柔目光急匆匆地落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眼就看见了箱子里面的沈长清,还有失踪已久的李嬷嬷! “小姐,沈神医清醒着,就是浑身不能动了。可怜的沈神医,不知道受了那个狠毒女人的什么罪啊!” 说着,玉香就想要将沈长清给从箱子里面拉出来。 苏韵柔心一狠,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妆台下面的一把刀。 她疾步走过去,推开玉香。 忍着恶臭蹲了下去,眼中喊着颤抖着呼唤:“长清……” 沈长清的心口狠狠一颤。 他终于能够再见到她了。 曾经,他与霍临烨,还有苏韵柔,原本是一同长大的。 他爱慕苏韵柔已久,但是终究没有资格陪伴在她身边。 “长清,你受苦了。”苏韵柔看沈长清确实是开不了口,也就放心了。 她握紧手中的匕首,哽咽着问:“长清,我现在不能救你出去,你愿不愿意再帮我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m.qqxsnew 沈长清眨了眨眼:我愿意,哪怕是为你死我都愿意! 苏韵柔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愿意的。当初若不是为了我的病,你一个鼎鼎有名的神医,也不会放弃治疗天下顽疾的宏愿,留在这里,只为了我一人拿银针,写病方。” 苏韵柔看着沈长清的眼眸湿润了,内心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一个大夫,就算是被叫做神医,到死也只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大夫。 而霍临烨就不同了。 他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今后成为皇帝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到时候,她也能够做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沈长清,怎么配喜欢她? 苏韵柔点头:“我就知道你是愿意的。” 她忍着恶心,靠近沈长清,抱住了他。 玉香不知道苏韵柔要做什么。 正要上前拉的时候,忽然就看见了沈长清突兀地睁大了眼睛。 眼中,都是不敢置信。 苏韵柔啜泣着松开沈长清,他心口的血糊糊一片,心脏的位置,直直插着一把匕首。 “侧……侧妃……你……你……” “闭嘴!”苏韵柔也被吓得不轻。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手上沾着温热的鲜血,让她整个人都精神百倍。 沈长清不敢置信地倒在了箱子里面。 忽然之间想起云姒的话。 ——我跟你赌,苏韵柔发现你之后,会暗中处置了你,栽赃给我,她才能除掉我,继而坐上正妃之位! ——苏韵柔的病早就好了,之所以一直装病,你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都是因为她想要拔除我。只有我死了,她才能名正言顺地做楚王妃! 第58章 拔刀,神仙见了都摇头 “快,赶紧离开,去找王爷,就说我们发现了沈长清的踪迹。在找个人,盯着云姒,她一进园子,马上来禀告我,我带着王爷过去。” 苏韵柔看着手上的鲜血,还不忘记吩咐:“先去换衣服,快!” 云姒这头,满意地看着排长队的百姓们。 原本不是被苏韵柔雇来的百姓,也陆陆续续的来了。 就为了占这个便宜。 “王妃,这样不好吧?”空青还有有些担忧,到时候霍临烨会惩罚云姒。 云姒笑道:“这是王爷自己要我处理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好了,赶紧回去吧。” 这么一笔银钱下来,真是要让霍临烨倾家荡产不足惜的。 就在苏韵柔前脚刚走,云姒后脚就回来了。 刚进屋子,云姒就闻到了一股屋子里面才有的恶臭。 绕过屏风,云姒看见沈长清闻声睁开眼,下意识地朝着她蠕动着嘴唇。 麻药的劲儿已经过去了,李嬷嬷也不知道是上哪去了。 空青下意识地拉住云姒:“王妃,我们快叫管家,不!叫王爷来!”qqxsnew “人在这里伤的,你觉得找谁来有用?”云姒甩开空青的手,大步的朝着沈长清走过去。 一把匕首,直愣愣地插在沈长清的胸口。 血流的不是很多,但是也染红了他胸口的衣服。 “沈长清!”云姒拍了拍沈长清的脸。 沈长清张了张嘴,脸色惨白:“你……你赢了,我……” 话还没有说完,沈长清的脖子一歪,就晕了过去。 空青这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吓得捂着嘴巴颤抖了起来:“王妃,怎么办,怎么办!整个王府的人都在找沈长清,若是让人知道了沈大夫死在了这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云姒一把将空青扯过来:“将人抬出来,放在地上,快点!” 转身,云姒已经在空青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将随身医疗箱取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沈长清,保住你的这条命,不然我就算是赌赢了,也没有一丁点意思。” “王妃,你要干什么?”空青的头脑一片空白。 云姒道:“救人,必须要让他活着,让他将到底是谁杀了他说出来。” 她快速地扯开沈长清的衣服,仔细快速地检查。 并没有伤到要害,若是伤到心脏,就撑不住这么长时间了。 万幸,有救! 云姒顾不得许多了,带上无菌手套,拿住手术刀开始消毒。 原本云姒想要叫空青帮忙,可是刚抬起头,就看见空青瘫软的坐在地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沈长清,没了魂。 “真是指望不上了!” 她快速地给沈长清灌盐水,防止他等会儿因为失血过多脱水死亡。 用生理盐水清洗了伤口,在伤口处划开小口子,活动了一下匕首,在打下麻醉针。 用纱布包裹好刀柄之后,云姒深吸一口气,开始准备拔出匕首。 她集中所有注意力在匕首上,完全没有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噗嗤!’ 匕首从胸口拔出的一刹那,血也如同凿开了口子的渠道,喷了出来。 云姒只有一双手,根本来不及按住伤口。 这下,满脸都染上了血迹。 就在她将纱布按住沈长清伤口的一刹那,门被踹开,无数的家丁小厮冲哦了过来,将云姒团团围住。 “毒妇!居然敢杀害无辜!” 霍临烨一脚就将云姒手边的匕首踢了出去,大手如同鹰爪,掐住了云姒的脖子,将人给提了起来。 云姒还在按压伤口的手一松,沈长清的血便立即涌了出来。 这一幕,真是神仙见了也摇头。 第59章 污蔑,把人囚禁在箱子里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杀了人?我是在救他!”云姒怒目看着霍临烨。 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苏韵柔指着地上鲜血直流的沈长清:“姐姐,我们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你将沈大夫给囚禁了起来,还在大家都找沈大夫的时候杀害他。如今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你还在狡辩?” 云姒目光如刀,扫过苏韵柔,转头对着空青呵斥:“空青,你来说!” 空青已经被吓得有些傻了。 这会儿吞咽了一下,木着脸道:“王妃来的时候,沈大夫的胸口就插着利刃了。王妃……没有杀人!” 云姒松了口气。 这空青,还是有些用处的。 “救人?”苏韵柔咬着下唇,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明明是你拿着匕首杀人,你又是姐姐的婢女,我们怎么能够相信?” 霍临烨掐着云姒脖子的手更加紧了:“既然是不是你杀的人,你为何不呼救?不是心虚么!” “我心虚就应该转头就走!来不及了,若是在不止血,沈长清必死无疑!”云姒看着已经有人上来为沈长清按住了伤口,心中松了一口气。 苏韵柔见状,提了个心。 她决不能让沈长清活! “你还在狡辩,我跟王爷都是看见的。你到底要怎么害王爷,你才甘心!”苏韵柔赤心白脸,在旁人看来,也情有可原。 毕竟,沈长清跟苏韵柔相识早,两人是朋友关系。 云姒刚要张口,就被霍临烨直接推到了外面。 大夫在这时候,一个接着一个地冲了进去。 霍临烨抬手,重重一巴掌扇在了云姒的脸上:“本王没想到,你能狠毒到这种地步!你不是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长清,却知而不报。若不是玉香来说在你的屋子里面,你将人囚禁箱子,本王又亲眼看见,本王都难以相信,你能狠辣到这种地步!” 云姒跌坐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怒火,猛然之间站起来,抬起手朝着霍临烨的脸上甩去:“我说过了,我没有杀人!” “霍临烨!你听人挑拨两句,就要我的命。我在你楚王府,受尽委屈不说,还要遭人陷害。你不去查明,张口就说是我。污蔑一个女人,你算什么男人!” 霍临烨没想到,到现在这个地步,云姒居然还敢反抗,居然胆子大到这种地步,敢还手打他? “王爷,大夫已经将沈神医的伤口烫合,沈神医不流血了!”苏韵柔哭着出来,看见霍临烨脸上的血痕,怒目朝着云姒看去。 云姒蹙眉,想起来这医疗技术落后的地方,遇到了出血比较大的伤口,大夫们都会用烧红了的铁烫在皮肤上,让伤口快速合拢,快速止血。 只是,这种法子,弊端尤其大。仟仟尛哾 伤上加伤,后续感染,都能要人命! “霍临烨,这种办法并不可靠,若是你不让我进去救治,你就等着给沈长清收尸吧。到时候,看那九皇叔要人,你交得出来吗!”云姒现在不执着沈长清生死了。 只是,沈长清活,她也能活。 但是,苏韵柔就必死无疑! 这一局,就看谁能赢了! ——“笑话!你能救人,本公主把脑袋切下来给你!” 第60章 罪证,到时候跪下来请我医治 霍临烨的亲妹妹,霍涟漪带着大理寺的人,疾步而来。 “这烫合的办法,是最有效,最快速止血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想要进去害人,想要治死沈大夫,来个死无对证吗!” 三公主走到云姒的跟前,那眼中的恨意,犹如利刃,要将云姒千刀万剐。 她爱慕沈长清已久。 这次听说沈长清不见了,也是令她忧心如焚到处寻找。刚才接到了消息,就立即带着大理寺的人来了。 没想到,云姒这个低等的贱民,玷污了他哥哥的王妃之位不算,还伤害了她心爱之人! 三公主端着皇家公主的派头,才没有破口大骂。 只朝着霍临烨道:“哥,我听说人找到了,进来就听说云姒谋害长清。这种狠心的女人,哥哥你决不能放过,现在,就把她送交大理寺!” 云姒眯眼下也没有时间在跟三公主周旋了。 沈长清之前就失血的多,身体原本就虚弱。 还让那些庸医这么医治,那条命,已经算是玄乎在鬼门关了。 这次,霍临烨也不准备相信云姒了。 他带着怒气,逼近云姒:“怪只怪本王对你留了情面,没有打断你的双腿,才让你胆大包天,弄出这种祸事!来人,把云姒给本王交给大理寺的人!” “谁敢!”云姒厉声呵斥那些人退后:“霍临烨,我哪一次说谎骗过你?哪一次,不是因为你自己不愿意相信我,不愿意去查明。我告诉你,但凡是你今天将我拉去关起来,再要我出来救沈长清,那就跪着来求我。你们每个人,都一样!” “贱婢放肆!”三公主怒声大呵:“来人,还不把这个嚣张的贱婢拉去关起来。谋害长清,就等同于谋害现在正需要长清医治的九皇叔,同时还陷楚王府与风口浪尖,死一百次,都是轻的!” 云姒算是什么东西? 居然敢这么说话,真把自己当做是楚王妃了? 要不是苏韵柔的病还没有好。 大把的人等着除去她这个皇室的“污点”! 哪有王爷的正妃,会是农女的! 简直是奇耻大辱! 云姒冷冷转身,尤其主动地跟着大理寺的人离开。 这时,里面的大夫匆匆跑出来,脸上带着喜色:“太好了太好了,血止住了,命也保住了。” 云姒远远地听见,只是闭了闭眼。 血止住了又怎么样? 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止血,若是沈长清之前没有这么虚弱那还好说。 接下来,沈长清定然会感染,便是高烧不断,最多挨不过十天,必死无疑。 不过还好,她留了一手,不会叫沈长清死。 就算是死,那也得还她这个无辜人的清白! “哥哥,我就说嘛,那个贱民,哪懂得什么医治人的法子。现在好了,长清哥哥能活下去就好。” 三公主脸上带着笑意,还不管不顾地要进去看。 霍临烨面色沉着如水,左半边脸还疼得麻木。 这个死女人,倒真是用力! “取本王的令牌,请宫中的太医为长清医治。在回复九皇叔那边,叫他再等等。此事,先不要声张。”霍临烨看了看着沈长清被抬着出来,算是松了口气。 苏韵柔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她紧张的,指甲都要陷在肉里面了。 若是让沈长清醒来了,那她这么多年的伪装,不就功亏一篑了? 决不能让沈长清活! “王爷,还有一个人在王妃的房中,是李嬷嬷,她说看见了事情所有的经过!”小厮,在这时候冲了出来。 苏韵柔瞳孔骤然一缩,猛然抬起头看去。 qqxsnew 第61章 溺死,今日你欠我的他日要双倍还! 霍临烨眉心一蹙:“将人带出来!” 李嬷嬷被带出来时,那身上的恶臭,让所有人都几乎作呕。 苏韵柔忍着恶心,紧张地看着李嬷嬷。 但是杀沈长清的时候,李嬷嬷在箱子里面已经昏迷了,她就没有多加注意。 如今,李嬷嬷哭着跪倒在地上:“王爷,老奴被王妃娘娘用了药,跟沈大夫关在箱子里面,这还不算,她每天给老奴还有沈大夫吃泔水。” 苏韵柔问:“那沈大夫是不是王妃姐姐杀害的?” 李嬷嬷听见苏韵柔的声音,打了个寒战,目光颤抖着看过去。 见到了苏韵柔眼中的警告之色。 李嬷嬷当即道:“是王妃杀了人!” 苏韵柔的心,瞬间松了下来。 三公主气急败坏:“哥哥,那贱民心黑手狠,伤害无辜。绝对不能这么放过!” 霍临烨的脸色,已经难看得可怕:“她心肠如此歹毒,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该怎么样,便怎么样。” 苏韵柔心中大喜。 这下,不管沈长清死不死,云姒都必死无疑。 重要的人,沈长清也得死,这样,秘密才能永远不见天日! 她,也才能有机会坐上王妃之位。 - 此刻,天牢之中。 这里跟楚王府私下的牢房不一样。 这里阴暗潮湿,深秋时节,冷得厉害。 云姒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是单独关押的。 看着周围,云姒勾了勾唇角。 苏韵柔冒险杀沈长清,只可惜是第一次杀人,手上也无什么力气,没有将人彻底杀死。 想必,她现在肯定害怕沈长清醒来,把事情暴露。 这个圈套,不知道是谁套谁呢。 “来人,有被子吗?”云姒被冻得受不了了,搓着手,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好歹她也是明媒正娶的王妃,这些人不会这么黑心肝吧? “你还想要被子?” 三公主的声音,带着怒火,朝着云姒喷来。 随着三公主的脚步声逼近,阴暗的牢房也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三公主看着牢房里面的云姒,如同在茶馆里面,半点没有害怕。 她咬紧了牙关,厉声吩咐:“来人,给本公主将这个贱婢带出来,打!”仟仟尛哾 “我可是你的皇嫂,是你说打就能打的吗?”云姒眉眼一沉,冷声质问。 三公主忽然笑了起来:“你也不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称自己是本公主的皇嫂?不入流的农家女,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若不是你的血有点用,你以为你能做王妃?来人,拉出来,狠狠的打!” 人都是拜高踩低的,这牢房之中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三公主一声令下,几个狱卒一窝蜂地冲了进来,扯着云姒手脚,直接将她按在了三公主的面前。 “跪下!”狱卒呵斥一声,抬起脚在云姒的脚腕处一踢。 云姒吃痛地紧蹙着眉,愣是没有弯一下膝盖:“今天你怎么对我,他日,你必定要双倍来求我!” “求你?”三公主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本公主会求你一个贱民,大晚上的做梦,看本公主给你清醒清醒!” 一桶水被拎了过来。 三公主抓着云姒的头发,直接将云姒按在了水中。 云姒挣脱了一只手,脸被按在冰冷的水中时,抬起手就胡乱一挥,三公主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三道血痕。 “啊!本公主的脸!你居然敢弄花本公主的脸!把她的头给本公主按进去,溺死她!” 第62章 真相,渣王知道血不是云姒的 几个力大的狱卒上来,按住了云姒的脑袋,将她半个身子按入了水中。 云姒所有的怒喊,都变成了一串气泡。 缺氧的感觉,让她的大脑一点点的空白。 呛水,缺氧,痛苦,慢慢的席卷。 这是要死了? “你们在做什么!” 霍临烨的声音? 云姒渐渐闭上的眼睛,忽然又睁大,再次开始挣扎。 霍临烨的到来,让那些狱卒不知道应该松手还是继续。 “谁准你们对楚王妃私下用刑的!”霍临烨死死地看着大木桶里面的人,冷声怒喝。 他身后的暗卫,马上冲了出去,将狱卒打翻在地。 云姒浑身虚脱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她……没死么? 三公主看着地上粗喘的云姒,又恨又气,转脸,却看见了她的哥哥,霍临烨,此刻正阴鸷无比的盯着她。 怎么回事? 哥哥为什么会用这种要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这是在乎一个贱民吗? “哥哥,我……” “谁允许你来这里滥用私刑的?”霍临烨余光扫了一眼脚下的云姒,她还活着。 三公主马上解释:“是她口出狂言,辱骂我,还咒我该死,还骂哥哥你!” 谎话张口就来。 云姒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的嗤笑。 听见云姒的笑声,霍临烨拧眉看下去。 这个死女人,真是坐牢都不安分!仟千仦哾 就连霍临烨都没有察觉。 他的怒意,正在一点点地平息。 “便是她罪犯滔天,也轮不到你一个皇家公主来惩处。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皇嫂。” 三公主被霍临烨眼底的威压吓得往后一退,又看看云姒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她着实不甘心。 “三公主,你病在身上,很快就要显现。”云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扶着牢门踉跄着站起来。 三公主还没有说话,霍临烨便怒道:“本王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囚禁杀人,诅咒公主,你还有什么不敢!” 云姒被霍临烨的带来的暗卫重新推入了牢中。 她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站在光亮之中的霍临烨:“那就等着瞧。不出三天,沈长清会伤口感染,高热不退。到时候,你再来求我也不迟。” “哥哥,你听到了,这个贱人事到如今还是不肯悔改,居然还敢口出狂言!” 三公主冲上去,恨不得打死云姒。 霍临烨眼中冰寒入骨:“将三公主拉下去,从今天开始,不准她入大牢!” “凭什么!哥哥,你这是在保护这个贱人吗!为什么!” 三公主的呼喊声远了。 云姒不由一笑:“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苏韵柔的病了。是不是,楚王殿下?” 霍临烨眉心一拧,冷声问:“本王问你,长清手腕上的那些伤,是不是你害的?” 云姒笑了起来,将自己手腕上的伤露给霍临烨看:“是跟我一样的伤么?我记得,沈长清说过,只有我的血,才能救苏韵柔。你还不知道,这几日,苏韵柔吃的药引,都是沈长清的血。巧了,他的血也能给苏韵柔吃。且吃了这么久,苏韵柔非但没有一丁点不适,还越发的好了。” 沈长清手腕有伤的事情,是大夫私下跟霍临烨说的。 也就是除了他,没有第三人知晓。 霍临烨眼中的寒色越发加深:“云姒,现如今,你还敢戏弄本王?” 云姒抿唇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没有必要骗你。你现在来,想必也不是为我解围,是为给苏韵柔取药引的。若是不信,你尽管用鸡血鸭血代替给她吃了试试。我囚沈长清,只为证明苏韵柔没病。人是苏韵柔杀的,她的病根本不需要喝人血。” 第63章 后台,九爷帮你一把 最后,云姒还是被取了血。 看着那小半杯的血,云姒看着霍临烨,笑了。 “你真可怜,爱你的你不珍惜,你爱的,又一直在骗你。不过现在好了,爱你的人没了,只剩下骗你的。” 霍临烨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姒,如审视蝼蚁:“你的爱,让本王恶心。这个字,你也不配说。再让本王听见你诋毁柔儿,本王会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牢房里面很快安静了下去,云姒身上湿了,冷得发抖。 狱卒这会儿拍了拍牢门,扔进来了一些衣服,牢门口,还放了一个火盆。 “王妃,来换上吧。”云姒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看了出去。 “王叔!”她欣喜无比,换了衣服,才又叫王叔。 王叔道:“空青来跟我们说了。” 云姒愧疚道:“对不住,我只是救了羽哥儿一命,你之前也帮了我,说到底,都还完了,我还要这么麻烦你。” 王叔摆摆手:“王妃何必这么说。羽哥儿的命是你三番四次救回来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那……你能否帮我出去?沈长清不是我杀的,只要他活过来,我就能洗刷不白之冤。而且,你们九爷不是也找沈长清给他看疾么?到时候,也能一举两得。”云姒不知道带她出去这会不会很难。 若是不能,就等着沈长清严重起来,到时候霍临烨来请她。 但是经过刚才的取血,云姒对霍临烨的期待。 期待他好歹能够发现端倪。 现在,这点期待已经半点没有了。 王叔忙脸上出现了愁容:“我家九爷双腿受了重伤,不能行走。全部希望,都依托在沈长清的身上。这次,王妃不管是否冤屈,牵连了我家九爷的事,只怕也不得好。” “王叔,你相信我的医术吗?”云姒抓紧牢门,一双眼睛全是坚定跟希望。 王叔道:“这几日,羽哥儿哮喘病发,用了王妃的药,却是能很快好。这药,比曲公子送来的有用。只是,王妃能治我家王爷的腿?我家王爷,伤得非常重。” 云姒脑中的念头转过千个百个。 最后,她慎重道:“我没有看过他的伤,不能确定。但是我能治好沈长清,王叔,求你帮我。” 王叔沉吟了一瞬:“王妃在这里耐心等待,我去去就回。” - 清净肃穆的九王府中,风华园一派整齐之色。 王叔跪在屏风后面,将云姒的事情,如实禀告。 “能治本王?” 低沉磁性的声音,徐徐缓缓,没有情绪。 王叔低垂着头,跟屏风后面的男人回话:“当时李太医都说羽哥儿救不活了,是楚王妃救了人。那药,还有救治法子虽然老奴见识浅薄没见过,可是真的有用。九爷不妨让她试试,说不定,她真的能够治好九爷的双腿?”m.qqxsnew 语毕,寝殿之中忽然安静了下去。 王叔紧张的身子绷紧,不敢抬头。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便给她个机会,看她是否能够救沈长清。若是沈长清死了,叫她留下医治哮喘的方子,以死谢罪。” 王叔送了口:“老奴替楚王妃多谢九爷!” 第64章 鸡血,吸血鬼败落 在此同时,霍临烨赶到了王府门口。 看着药瓶之中的血,他眸子微微一暗,叫来了又回去伺候苏韵柔的玉香:“侧妃今日吃药了么?” 玉香道:“没有,据伺候侧妃的婢女说,侧妃好很多了。” 忽然一下,霍临烨的脸色冷到了极点。 玉香猛地低下头去:“王……王爷,怎么了?” 她似乎没有说错什么啊? 霍临烨眉眼之中皆是旁人看不透的冷意:“无事,本王只是担心,若是云姒被处死,没人给柔儿血做药引。本王今日去牢房之中取了云姒的血来,等会儿送过去,给柔儿送药服下。下去吧。” 玉香叩头谢恩,却发现霍临烨的脸色根本不对。 她以为是霍临烨担心苏韵柔,所以只去奉承讨好了苏韵柔一番,说霍临烨为了她怎么费心云云。 而霍临烨等玉香离开,便叫来亲随烈风:“把血拿去。” 烈风才要接过来,霍临烨就收回了手:“王爷,怎么了?” 霍临烨捏着瓷瓶,深吸一口气,眼底是看不清的黑暗:“换鸡血送过去。” “给侧妃吗?”烈风都没有反应过来霍临烨如何会这么做,只小心提醒:“可是王爷,沈神医说,若是吃了旁地血做药引,侧妃身子会不好的。” “是啊,若是吃了旁的血,会让她身子越发不好的。”霍临烨知道,苏韵柔这些日子也叫云姒割血。 可是他在牢房,看见云姒手臂上的伤都已经恢复,也没有新的伤痕。 足够说明,云姒这些日子没有割血,而是一直在用沈长清的血。 “去办。”霍临烨忽而斩钉截铁,下了命令。 烈风不敢有误,取去血,就拿了回来。 霍临烨亲自看着煎药,融血。 苏韵柔在房间听说这一切,开心不已:“王爷,柔儿的病已经好多了,想必很快就能痊愈了。还要王爷这么费心去煎药给,柔儿过意不去。” 霍临烨看着烛火之下,面容柔和的苏韵柔。 “这几日喝的药,也跟那女人的血一起做药引喝的?” 苏韵柔听不出一个男人的伪装,只柔柔地点头:“是的,王爷,你看在姐姐给了我这么多血做药引的份上,能不能对她从轻发落?” 霍临烨将入了血的药端到了苏韵柔的唇边:“这件事情,你不用插手,若是她真的做了,死活也是她咎由自取。” 苏韵柔接过来碗,便要喝下。 霍临烨的眸子,一点点沉了下来。 原本是想要阻止的。 他不想要是苏韵柔。 她那么善良,到这个时候,还在帮云姒求情。 可是他深邃寂静的眸子,却看着苏韵柔,一点点地将药喝完。 “王爷,柔儿乖乖喝了药了,王爷拿什么奖励?”苏韵柔对这一碗药丝毫不知。 娇柔地依靠在霍临烨的怀中,倾诉爱意。 “你想要什么奖励?”霍临烨看着及时的沙漏。 若是误喝了别的药引,那会在顷刻之间发作。 可是怀中娇美的人,丝毫没有发作之象。 苏韵柔在霍临烨怀中,看不见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只道:“王爷,今夜,陪柔儿休息吧?柔儿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了,想要个孩子,不知……可否?” 她抬起头来,一眼装进了霍临烨冷漠的眸子。 m.qqxsnew 第65章 感染,去大牢里面请云姒来! “王爷,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柔儿,柔儿害怕。”苏韵柔抬手勾着霍临烨的脖子,柔弱无骨的身体在他怀中似无意地蹭着。 霍临烨垂眸看着眼中泪光盈盈的苏韵柔。 “本王为长清的事情焦心罢了,休息吧。”霍临烨起身,又用了同一个借口:“本王还有公事未处理完。” 苏韵柔焦急地想要叫住霍临烨,可是他已经出了门。 这一瞬间,苏韵柔又是生气,又是不甘心。 “侧妃息怒,王爷这是记挂着侧妃的身子,所以才这么克制呢。您都没有要血,王爷都去了大狱取了血来。可见,王爷心中是有您的。” 玉香捧着香炉,跪坐在苏韵柔的身边。 苏韵柔听了这话,心中不免好受一些:“那沈长清怎么样了?” 玉香道:“好多大夫看着他,奴婢们不好下手。” “那大牢里面那个,总好下手了吧?打点打点,让她畏罪自杀,应该不是难事。在笼络好大夫,让沈长清也一道跟着去。”苏韵柔等不及了,胜利就在眼前了。 只要沈长清死,那云姒必死无疑。 谁先谁后,好像没有特别重要了。 出了芳华院,霍临烨回到了东正院。 他唤来了烈风:“你去给本王查查,这一年以来,云姒吃的都是些什么。还有,她的那个婢女,到底是怎么死的。”仟仟尛哾 烈风不解:“王妃吃的一直是顶好的人参雪莲,那婢女,也是失足淹死的,下人回禀过了啊。” “本王叫你去你便去,记住,悄悄地办。”霍临烨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一个事实。 苏韵柔的病好了,一直在骗他。 拂晓灰蒙蒙的天色下,霍临烨枯坐在书房,得到了烈风带来了的消息。 “王爷,这一年里,王爷给王妃送去的人参补品,都被周嬷嬷还有清竹园的那些下人吃了。王妃身边的婢女死因不明,调查还需时日。” 霍临烨闭上了双眼,只有紧握的拳头,昭示着他的愤怒。 “把那些阳奉阴违的丫头婆子都抓起来,按规矩处罚!” 他没想到,云姒三番四次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而他,从未选择相信过她哪怕一次。 “王爷,不好了!” 黄管家拖着沉重的身子,跌坐进书房:“王爷,沈大夫忽然高热,太医们用了不少药,都不见好,眼下,太医也束手无策了!” ——那就等着瞧。不出三天,沈长清会伤口感染,高热不退。到时候,你再来求我也不迟。 云姒的话犹然在耳,可是这一年时间,他不曾听说过她会什么医术。 “王爷,要不然,将王妃带来给沈大夫看看?”黄管家犹豫之下,还是说了出来。 霍临烨眉心一蹙:“你说什么?” 黄管家急忙将贴身收着的药拿出来:“这是王妃让老奴的婆姨给老奴的药,老奴挨了板子,身上的皮肉都烂了,也是开始高热。用了这个药,再配合大夫开的那些,不消多久,伤口就慢慢好了。” 以往,挨了板子皮开肉绽的人,就算是喝了那些大夫的药,有些也会因为伤口溃烂而死。 黄管家倒也不是多信任云姒,而是想要在霍临烨面前讨个好。 毕竟,他之前犯了大错。 霍临烨看着白纸上的那些药粉,黄管家忙道:“这些药粉老奴给大夫看了,他们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来。王妃之前救了九爷家的羽哥儿,想来,是有本事的!” 沈长清的病,耽误不得。 霍临烨压下心中的疑惑,厉声吩咐:“去大牢里面,将云姒带来!” 第66章 越狱,云姒畏罪潜逃 光亮一点点地从东方慢慢地绽开。 给沈长清治疗的那些大夫,一批接着一批,都是摇头叹息的。 三公主急得直跺脚:“哥哥,这可怎么办啊!” 霍临烨转头问下面的人:“云姒还没有带来吗?” “王爷,现在去请的人,可能刚到呢!”黄管家估摸着回答。 三公主瞪大眼睛:“哥哥,为什么要让那个贱人来,她害得长清还不够惨吗?” “她有法子治长清。”霍临烨面色冷沉,眉宇之间,是风雨欲来之色。 三公主气急败坏地叫起来:“那种贱民,能够有什么办法。哥哥,你是昨晚被她蒙蔽了吗?反正我绝不允许她靠近长清!” 霍临烨眼底闪过冷色:“住口!你一个公主,一口一个‘贱民’像什么样子?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回宫去!” 三公主像是疯魔了一般,铆足了劲儿要跟霍临烨唱反调:“若是叫那个贱民来给长清医治,我就马上去皇宫将这件事情告诉皇祖母,叫她主持公道!” 现在的事情已经足够焦头烂额了。 霍临烨还得应付一直胡闹的三公主,哪有耐心。 他大手一挥:“来人,将三公主绑了去,好好看着!” “王爷,王妃逃狱了!”烈风疾驰而来,纵身落在霍临烨身边,气喘道。 霍临烨眉心一紧:“她竟然敢逃狱?大理寺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三公主更是愤怒,甩开那些婆子,咬牙怒道:“哥哥,你看,若是她光明磊落,何必逃狱。这足以证明,她是畏罪潜逃!” 霍临烨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他知道云姒现在胆子大。 但是没想到,她胆子能这么大的。 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居然就逃了? “找,便是将京城翻了天去,也给本王将人找到,带到这里来!”霍临烨压着怒火。 云姒,本王才对你有了一点新的看法,你可千万不要叫本王失望! 此刻沈长清的病迫在眉睫,不少太医出来,都连连摇头。 三公主急得几乎癫狂,霍临烨更是面色难看的瞧着那些太医。 “王爷,我等将所有法子试了个遍,能用的药,都用了,沈神医还是没有起色。” 为首的胡太医站出来,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三公主两只眼睛像锥子一样逼视着他们:“你们这帮废物,要是救不了沈长清,你们都死!云姒这个心狠手辣的贱人,本公主一定不会放过你!” 怒吼声几乎在院子之中回荡。 三公主的那些皇家仪态,此刻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骄横野蛮的本性,暴露无遗。 “王爷,九皇叔府上派人来了。” 霍临烨顺着黄管家指的方向看过去:“是陆鹤?” 陆鹤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却是九皇叔身边,治疗刀伤最拿手的军医。仟仟尛哾 霍临烨跟着九皇叔上过战场,见过几次。 陆鹤面上带笑,一副神仙姿态,到了霍临烨跟前:“楚王殿下,我家九爷知晓了一切,特地派我过来看看。我粗通刀伤治疗,想来,是可以帮上一些小忙的。” 霍临烨的余光在他身边门面的药童身上扫了一眼:“这些个庸医没本事,如此一来,就交给你罢了。” 三公主抬手一拦:“慢着!” 第67章 认出,云姒自投罗网? “你保证能治好吗?这么多大夫都治不好,你能吗?” 陆鹤自然知晓三公主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表面上看着端庄罢了。 他笑道:“能不能,也要看了才知道。只是公主若是在这里纠缠,错过了最佳的时间,怕是神仙难救。” 三公主还要多言,却被霍临烨抬手挡开:“涟漪年纪尚小,不懂事,陆军医是九皇叔派来的人,自然是有本事的。来人,将陆军医请过去。” 三公主着急的也想要跟着进去看看,但是却被拦了下来。 在院子里面的苏韵柔听见九皇叔派了人来给沈长清医治,吓得手脚冰凉,二话不说就赶来了。 刚好,看见了陆鹤带着药童进屋的一幕。 她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陆鹤身边的药童身上。 这个背影…… “云姒!”就算是云姒化成了灰,苏韵柔都不可能忘记。 三公主听见苏韵柔才来就叫了这么一声,着急地四处看:“哪儿?人在哪?” 苏韵柔面色紧张,急声道:“王爷,三公主,方才陆军医身旁的那个药童,是云姒的背影!” 她不可能会看错! “什么?”三公主诧异地看着苏韵柔。 霍临烨徒然挑眉:“你说什么?” 那药童的身形,不像是个男子。 霍临烨也知道,陆鹤从来没有带药童的习惯。 苏韵柔急声道:“陆军医身边的药童,身形跟王妃姐姐一样,我不会认错的。王爷,不是说王妃姐姐从大牢里面逃走了吗?” 三公主记得五官都要拧在一起:“哥哥,快点将那个药童抓出来,青天白日的,蒙着面,实在是可疑。我信嫂嫂的,她不会认错的!” 苏韵柔紧张起来。 之前云姒救了羽哥儿,若是没有能人帮助,那云姒根本不可能从大牢里面出来。 她一出来,必定是要救沈长清,让沈长清说出实情的! 苏韵柔在这一刻,手心冒汗,嘴唇也发干:“王爷,姐姐这是嫌害王爷害得不够,还要假装了药童进来,害死沈大夫啊!” 霍临烨推开苏韵柔,大步朝着沈长清的屋子走去。 他倒希望是云姒! 屋子内,药童摘下了面纱,赫然就是一身男装打扮的云姒。 “大恩不言谢,我先去看看沈长清的情况。”云姒提着用木箱套着的医疗箱,快步走到了沈长清的跟前。 陆鹤只是打个掩护,倒也是好奇,这个臭名昭着的楚王妃,能够什么本事。 所以他也不多言,只站在妨碍不到云姒的位置,就这么看着。 云姒快速的解开沈长清的衣服,看了一眼,直接暴怒:“去他娘的!一帮庸医,一帮杀人犯!” 沈长清的心口的刀伤,已经被烫的血肉粘合在了一起。 可是心脏的位置多么的薄弱,又英文高温烫了皮肉,会起泡发炎。 谁知道,这些庸医居然在上面洒了一些清热的药粉,除此之外,就是简单的包扎了。仟仟尛哾 云姒气的一拳狠狠砸在了床上。 床上的沈长清,现在在云姒看来,只是一个病人,再无其他了。 她也顾不得陆鹤在,拿出生理盐水:“他的伤口感染了,皮肉已经坏死,需要马上治疗,你帮我用生理盐水冲洗他的伤口,我准备接下来要用的东西!” 陆鹤手中被塞了一个瓶子,还连接着一个头,挤一下,就有水冒出来。 他一个名声远大的军医,这一刻,成了云姒的小护士。 高手,都是惺惺相惜的。 陆鹤乐意帮忙,毕竟,他瞧着云姒的那些治疗工具,好像很高级的样子。 就在云姒将清理腐肉的手术刀浸泡在消毒水里面,她自己也带好了手套,就要开始手术时。 门,忽然被一脚踹开了。 “云姒,果然是你!”霍临烨真是没想到,云姒胆子大到了这种地步! 第68章 救治,霍临烨护云姒? 云姒将无菌衣递给陆鹤的手顿住,诧异地看着霍临烨。 他怎么进来了,还认出来自己的? “云姒,你个贱民,居然逃狱,还敢到这里来害长清!”三公主转身就拔出身边护卫的利剑,要一剑斩杀了云姒。 霍临烨抬手打落她手中的长剑,呵道:“还不下去!” “这个贱民是想要害死长清,哥哥,你快叫人将她抓起来啊!”三公主急得大喊,生怕云姒会跑了。 外面不少护卫冲了进来,听三公主的,想要见云姒就得正法。 “退下!”充满霸道气息的冷喝声,顷刻间让所有护卫站在了原地。 霍临烨眉眼冷峻迫人:“都滚出去,让陆鹤跟云姒医治长清!”仟千仦哾 三公主几乎就要抓狂:“哥哥!云姒丝毫不懂医术,你这是要长清的命啊!我绝不允许她碰长清一下!” 她转脸朝着外面大喊:“来人,逃犯云姒就在这里,你们赶快过来,将人抓起来!” 进来的人看见霍临烨挡在前面,谁还敢动手? 云姒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深深的看了一眼霍临烨的背影,转身立即道:“马上进行救治!” 三公主看着云姒拿出一把锋利的刀,急得跺脚大叫:“哥哥,你真是疯了,怎么会相信她!” “将三公主送出去,没有本王的允许,谁也不许来打扰。”霍临烨声音骤然平静下来。 他侧眸睨了背后的云姒一眼:“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要叫本王失望。” 云姒眼底的厌恶依旧。 失望? 明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霍临烨。 倘若霍临烨相信她,或者不那么偏信苏韵柔,她何至于要囚禁沈长清,用这么迂回的法子自救? 现在还摆出一副恩赐的样子。 可笑! 云姒深吸一口,外界所有吵闹,都被她摒弃在耳后。 陆鹤已经将沈长清的伤口清理赶紧,那发白留黄水的伤口,混着血,开始流淌出来。 云姒将无菌衣递给陆鹤,干脆道:“穿上!” 陆鹤接过无菌衣,看了一眼云姒的样子,麻利地将衣服穿上了。 转过身来,看见云姒拿着个东西四周喷,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你喷什么?” “消毒杀菌的,现在我要开始手术,用得到你的地方,我会说的。”云姒声音没有温度,却充满了让人严肃的感觉。 陆鹤道:“大多数比较大的伤口,都会用这种办法让伤口快速合在一起。你现在,是要将伤口重新割开吗?” 云姒已经下手了:“对,你们那种办法之下,人能活下来的,很少吧?” 陆鹤笑了笑:“却是如此!只是,你准备?” 他看不懂云姒的这些东西,但是瞧着云姒麻利地割开皮肉,这没有数年行医的功底,是做不到的。 云姒道:“他这样细皮嫩肉的大夫,被这么烫一下,皮肤已经坏死了,开始感染,怎么可能会好?割开腐肉,缝合包扎。” 说着,一块块黑糊的红色腐肉,被云姒割下放在了托盘。 下手快速,且没有一丁点犹豫。 陆鹤的眼中,不禁生出欣赏之色。 “这样他就能不发高烧吗?”陆鹤欣赏归欣赏,还是问了关键的一个问题。 云姒再次冲洗好处理完毕的创口,从医疗箱里面拿出输液用的东西。 “这是?”陆鹤实在是忍不住,因为云姒这个医药箱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新奇了! 他有点想要拥有! 第69章 救治,收获迷弟一枚 “这是输液瓶,一套的器具。”云姒勾了勾唇角:“你们的药都是直接喝进去,等身体慢慢吸收。但是这个便不同了,直接将药液输入血液之中,能够很快的达到效果。” 陆鹤的眼睛又亮了亮,蹭到了云姒的跟前,看着云姒将止血带绑在沈长清的手臂上,拍两下。 他指着浮出来的青色血管:“扎在筋上?” “浮出来的是血管。”云姒捏着针头,缓缓推进,耐心地给陆鹤答疑解惑。 说实在是,古代的医疗技术,真的落后得让人害怕。 陆鹤怎么说也是知名的军医,这会儿在云姒身边上蹿下跳,跟个小学生一样,看哪哪新奇。 瞧见云姒拿出血型试纸,他急忙问:“这又是做什么?” “测试血型。” 陆鹤:“血型是什么?” 云姒很有耐心:“人的血型分为a……分为甲型乙型丙型等,要按照相同的血型才能输血。” 沈长清是a型血,云姒拿出血包,开始给他一边输消炎的点滴,一边输血。 云姒看着沈长清胸口上的血已经清洗得差不多了,正要准备开始缝合。 转过头看了陆鹤一眼,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纸笔,在兴奋地记录。 瞧见云姒转头看过来,他还抬了抬手:“你继续说!” 云姒:“……” “我现在要开始缝合伤口了,你要看么?”云姒倒是一点都不吝啬。 陆鹤一听,缝合伤口! 他放下纸笔,双手交叠,乖巧地站在一边:“看!”qqxsnew 云姒笑了笑,拿起鱼肠线,开始缝合伤口。 期间,还不吝为陆鹤解答。 最后,撒上盘尼西林,包扎的事情,就交给陆鹤了。 “盘尼西林是什么?你的那个麻药真的这么好使吗,用了就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了?”陆鹤一边包扎,一边发问,活像是有今天没明天了。 云姒道:“盘尼西林是一种极好的抗菌药,至于我的麻醉剂,有机会,可以让你试试。” 陆鹤这会儿已经将沈长清包扎好了,激动地问:“你这套医术,我从未见过,你怎么不避讳,若是让不懂的人看见,岂不把你当做怪物,异术?” 云姒倒是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我的医术远远比你们所有人进步,且在愚昧的人面前,我断然不会展示。可是陆军医不同,你我同为医者,且你非沽名钓誉,也没有如沈长清一样清高。” 云姒顿了顿,想起刚才陆鹤低姿态的求问。 她笑:“你懂我的所作所为。” 就好比人工降雨。若是在一些愚昧无知目不识丁的野蛮人面前施展,会被认为是妖术。 但是在同行,或者有学识的人跟前,就完全不会担心会有这样的误会。 虽然两人都是同行,且陆鹤没听说过云姒的那些医道,可是她的那些医学理论,在陆鹤听来,却是很好理解。 陆鹤颇为敬佩地看着云姒,像是知道了她为什么隐瞒医术到如今。 兴许就是在楚王府这么个地方,上头有一个清高的沈长清压着,又有不信任她的霍临烨,所以她才以一个“废物”的形象被大家熟知。 云姒倒是不知道,自己在陆鹤的心中,已经成了一个大智若愚的形象。 “沈长清这就好了吗?”陆鹤还想要看看云姒的本事。 也很期待,沈长清到底会不会活。 按照他在军营里面见惯了如此伤者的情况,成沈长清这样的,应该准备草席裹着棺椁了。 云姒拿出一支营养针,加入到点滴里面去:“想看他高热能不能在晌午之前退了,退烧之后不会再发烧,那就没问题了。” 第70章 挑拨,治疗完毕 陆鹤兴奋不已,还问了云姒不少关于医术方面的东西。 真是豁然开朗,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只在外面,就没有这么和谐了。 在他们施救的同时,三公主挣扎着想要进去无果,苏韵柔又害怕沈长清真的被救活。 就主动地提出来,去抚慰三公主。 “王妃嫂嫂,这可怎么办?你快帮我劝劝哥哥,他怎么就被鬼迷心窍了呢!”三公主眼里,苏韵柔就是唯一的王妃。 苏韵柔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三公主,我也想要劝去,要知道,若是长清有个三长两短,那朝中的人肯定要挑拨起王爷跟九皇叔之间的矛盾。云姒根本不懂医术,因为恨我,却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 蛊惑了王爷不说,还让九皇叔也帮她,我真怕,这一切都是九皇叔的圈套,是故意想要借云姒给王爷打上一个谋害的罪名……” 三公主原本就紧张得很,被这么一挑拨,彻底的失了心智。 “怎么办,我却在劝劝哥哥!”说着,她这就要去找霍临烨。 苏韵柔拉住了三公主:“王爷刚才那样你没看到吗?眼下,只怕只有把事情闹大,请陛下,或者是贵妃娘娘出面,才能解决此事了……” 三公主骤然被点醒,重重点头:“对!还是王妃嫂嫂说得对,我这就去!” 苏韵柔看着三公主带着人就走,她的一双手,害怕地交缠在一起。 只祈求:三公主这个蠢货,一定要快点带人来,将云姒抓回去,让沈长清赶紧死! “出来了!”管家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一头看去。 陆鹤先出来,云姒在后。 霍临烨瞧见两人并肩站着,眉头不自觉地一紧,大步朝着云姒过去:“如何了?” 他将两人隔开,把云姒挡在自己身后。 陆鹤道:“王妃娘娘医术绝妙,等熬过今天,沈长清想必就不会有事了。” 苏韵柔心猛然下坠,急忙走着过来,脸上勉强地挂上担忧:“那可真是太好了,只要沈长清醒来,他就可以去帮九皇叔医治,到时候,我家王爷也不用被姐姐的一时糊涂连累了。” “你什么意思?”云姒声音骤冷:“我都已经说了,沈长清不是我杀的,他那点微末的医术,就连你这种吸血鬼病都治不好,还想要去帮九皇叔医治?” 苏韵柔的脸色一白,哽咽了起来:“姐姐,你囚禁沈大夫在自己房间是事实,又杀害沈大夫,我们都是看到的。” 云姒眼底的神色一暗:“你说我囚禁他在我房间是什么意思?让人听了,还以为我跟他有什么不清不楚的。还有,我若是杀他,也就不会救他了。” 苏韵柔垂下头:“都是我不会说话,惹得姐姐不高兴……这里面,或许真的有误会吧……”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会把你当哑巴!”云姒毫不客气。 霍临烨的脸色沉了下去:“云姒,现如今长清还没有醒,你的罪名还没有洗清,且柔儿说的,也是事实,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 云姒带着厌恶的视线落在了霍临烨的脸上。 看来,她昨晚说的话,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当真。 否则,怎么还会护着苏韵柔呢?云姒不知道的是,霍临烨试探了。可是一个男人的心不可测,不是她以为会怎么样,就该怎么样的。 云姒心底缠绕上丝丝缕缕的痛处。 每当霍临烨为了苏韵柔对她发难时,这股痛就很清晰。 她深吸一口:“既然如此,为了能够让我早点洗刷这不白之冤,我建议,将沈长清带去九爷的府上。” “不可!”苏韵柔想都没有想地反对。 若是让沈长清被带走,她还有什么下手的机会。 “为何?”云姒似笑非笑地看着苏韵柔。仟千仦哾 “你在害怕什么吗?” 第71章 解气,打烂你的脸 苏韵柔越发想要云姒快点死了! 她勉强才能维持住笑容:“王妃姐姐的话,我不明白。长清原本跟王爷就是朋友,若是就这么交给九皇叔的人带去,会被有心人说王爷伤了长清,不想要给九皇叔医治,还不负责地将人交给九皇叔去。这跟推卸责任,有什么区别?” 云姒倒是越发对苏韵柔吃惊了。 明明是害怕沈长清醒来之后对她自己不利。 却站在道德制高点发言,让人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吸血莲的本事,当真厉害哦。 云姒垂眸一笑:“是么?我也是怕这王府之中有人想要对沈长清下手,只要沈长清死,我必然也不得活。陆军医,还是你去回禀九爷,让他定夺吧。” 苏韵柔心中一紧。 这名满京城的九皇叔,做事从来不管这些虚礼。 若是真的让沈长清跟着去了,那她杀沈长清,栽赃嫁祸给云姒的事情,就要真相大白了! “王爷,妾身都是为了你好。可是姐姐居然如此咄咄逼人,完全不为王爷考虑……”苏韵柔忍不住唤霍临烨。 难道,霍临烨能看着她被云姒这么欺负吗? 她明明每句话,都是为了他的。 霍临烨眼神温和地看了苏韵柔一眼:“本王知道你的心意。” “心意?”云姒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眉头扬起:“是那些虚名重要,还是一条人命重要?王爷,既然沈长清是你的挚友,你就应该以他的性命为重,将他送去九爷府上!” 霍临烨何曾不知人命关天? 如今云姒一心救治沈长清,可见其心。 但是云姒当着外人的面,一心觉得他这楚王府不靠谱,连个伤者都保不住,还要送去给九皇叔那边看看。 明显是踩他的脸,高看他人。 若是云姒能如同苏韵柔一样,在外人面前,先以他为先,后面的事情,关上门好好说,他还能点头。 如今,不可能! 苏韵柔反驳道:“王妃姐姐此话诧异,事情出在楚王府,自然是在楚王府了。这要真如王妃姐姐所说,那么传出去,会让人觉得王爷无能的。王妃姐姐,你是真的为了王爷好吗?” 云姒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开。 还忍什么忍! 她扬起手,干脆利索地给了苏韵柔一巴掌:“本王妃说话,有你一个侧妃妾室插嘴的道理吗!” 这一巴掌,打的是用尽全力。 苏韵柔根本没有防备,直接被抽翻在地上。 瞪大眼睛,迟迟反应不过来。 “云姒,当着本王的面,你居然就敢如此嚣张!”霍临烨怒极,将苏韵柔从地上拉到怀中,看了一眼她红肿的脸,口鼻也缓缓渗血。 云姒此刻浑身戾气,消瘦的身子骨,单薄又显得坚韧。 她往前走了一步,眼眸黑亮如星:“侧妃屡次以下犯上,不应该教训吗?还是王爷想要宠妾灭妻?” 关上门怎么都无所谓。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真的做出宠妾灭妻之举,霍临烨的名声,也算是完蛋了。 “大胆云姒,你也配称自己是王妃?”三公主回来了。 身后的人,足足多了一倍。 脸上,更是带着嚣张之色。 “柔姐姐是我皇兄心尖宠,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农家女,怎么比?本公主现在拿了母妃还有皇太后的旨意,现在就要将你押送大理寺,听候发落!” 第72章 撑腰,九皇叔出场 “楚王妃救治沈长清有功,为何还要被送去大理寺?” 陆鹤第一个不同意,站了出来。 像是云姒这样的人才,只怕这天底下都没有再多一个地。 三公主这个愚蠢的女人,居然想要这么有本事的人死? 三公主抬起下巴,用高傲的眼扫了陆鹤一眼:“云姒先是杀害沈长清,再是逃狱,最后还如此胆大包天出现在王府示威,欺负柔姐姐。这一桩桩一件件,可见她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不马上问斩,都是皇太后跟本公主的母妃考虑到柔姐姐的病,还需要她的血!” 云姒再次为当初原主的恋爱脑头疼。.qqxsΠéw 当初她为了找寻真爱,隐瞒身份,称自己什么不好? 非要说自己是个农家女而已。 真是话本子看多了。 哪个皇家子弟,会要一个农家女做正妃的? 在太后跟霍临烨母妃眼里,云姒可不是个“污点”了? 这些人,现在找到这么冠冕堂皇的机会,巴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呢! 云姒转头看向了霍临烨:“沈长清现在还没有醒,等他醒来,我再去。” 霍临烨大手在苏韵柔的脸上缓缓拂过,目光静静的凝视着云姒,嗤笑了一声:“用不着!将你送去大理寺,你也好学着安分一点!” 若是刚才云姒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落她的面子,学着苏韵柔,温柔一些,他现在会保住她。 不说让她马上脱罪,起码,能答应她,让她等沈长清醒来。 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除非,她开口求他! 三公主得意地看着云姒:“这下,就连皇兄都懒得理会你了。来人,将这个贱民抓走!” 几个人上来就左右按住云姒,云姒费力地转头:“霍临烨,我若是再进去,沈长清再有个什么好歹,神仙来的也救不了她!” 三公主当即不屑:“笑话!本公主听说,之前九皇叔府上欠了你人情,你就把陆军医叫来充门面,还想要威胁我们。你以为,我们会这么蠢,相信你的话?大字不识的粗鄙野女,你会医术?说谎都不脸红的!” 一直云淡风轻,神仙笑容的陆鹤,此刻也被三公主这头蠢猪气得心肝疼了。 偏偏他在这些人之中,人微言轻。 只能寄希望于手下的人,快些回来! 云姒这样的人才,不应该被这些自以为是的蠢材所累。 苏韵柔心满意足地看着三公主办的“漂亮”事儿,啜泣道:“姐姐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沈长清,是非到底如何,我们定然还你一个公道。” “霍临烨!”云姒强硬转身,青白的眼中,依稀能看见因为愤怒而慢慢生出的红血丝。 她难道,真的要求他? 而霍临烨,就在等着她收起她的利爪,示软求他。 只要她懂得示软,懂得进退,他定然如她的愿。 “住手。” 就在云姒将低头的刹那,一个清隽冷淡的声音,极具压迫力,无视任何阻碍,清晰的传了过来。 “九爷!”陆鹤没想到,他家九爷亲自来了! 云姒几乎是立马站直了身子,带着希望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就是名满京城的风云人物,人人尊称一声九皇叔的男人吗? 第73章 虐渣,云姒别再挑战本王耐心 “楚王妃,这便是我家九爷!” 陆鹤脸上带了几丝幸味,走到了九皇叔跟前。 高高在上的男人坐在辇轿里面,两边垂着黑色的帐幔,依稀之间,能够看得清些许的模糊的轮廓。 “皇叔。”霍临烨未曾想到,他会来,“只是一些小事,叨扰皇叔了。” 霍临烨言语之间,并没有什么尊重或者是对长辈的乖顺之色。 反倒是平平,如同跟自己同辈人交流。 云姒未曾见过这位九皇叔,但是也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qqxδnew “本王双腿不方便,恰闻沈长清之事,特来看看。怎么回事,让你们闹到现在,还是,沈长清人死了?” 辇轿里面的男人,声音慵懒随意,丝毫没有关心沈长清死活的口气。 云姒紧紧注视着轿撵里面的人,虽然看不清他的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依稀之间,感觉对方深邃冷静的眸子,一直看着自己。 霍临烨身边的另一个大夫进去查看了沈长清的情况出来,跟他耳语了几句。 他淡淡道:“有劳皇叔来一趟,沈长清无事。等人能够行走时,楚王府会将人带过去给皇叔医治双腿。” “九爷,云姒请求九爷把沈长清带回九王府!”云姒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与其跪下来求霍临烨,她倒宁愿求一个不认识的九皇叔。 霍临烨的脸色骤然一沉,蹙眉看着云姒。 云姒丝毫不顾及霍临烨,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自己顾忌的了。 “哦?”轿撵里面的男人沉吟道:“理由呢?” 云姒刚要上前说明原因,手腕就被霍临烨拉住。 他带着不满,压低声音警告:“云姒,别在挑战本王的耐心,再敢胡闹,胡说,有你好受。你想要保住沈长清证明自己的清白,怕他在王府受累,稍后本王可见他送去庄园,或者,亲自带去九皇叔府上。” 他是没想到,云姒居然敢求他之外的人。 云姒毫不犹豫地甩开霍临烨拉着自己的手腕,唇角勾起讽刺:“晚了,方才我说时,王爷你不答应。谁知道事后,会不会再被奸人挑拨几句,就忘记现在的话。” 霍临烨面露不快。 这个死女人,怎么如此叛逆。 他在她心中,就是这么不讲信用的人吗? 云姒为防止被打断,赶在所有反对的声音之前,说道:“有心人想要害死沈长清,挑拨两府对立,我也想要洗清谋害沈长清的嫌疑,沈长清只有在九王府,才是安全的。九爷金戈铁马,傲骨铮铮,不会在乎那些所谓的虚礼,恳请九爷答应,算是救沈长清,也救我一命。” 霍临烨强自压着心中的愤怒。 这一刻,云姒将他的脸打得彻底。 他的王妃,去求别的男人,都不屑对她说句软话。 好,云姒,你好得很! 苏韵柔眼看着霍临烨不再说话了,拉过三公主就挑拨了两句。 三公主原本就是个无脑的,这会儿瞳孔骤然一缩,立即道:“九皇叔,不可以。云姒这是想要将跟着沈长清去皇叔你的府上,到时候不在我们眼皮子下面,这个贱民就好下手了,九皇叔,你千万不要被她花言巧语迷惑!反正,我第一个不答应!” 云姒紧张地看着轿撵里面的男人。 她双手攥紧,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九皇叔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然而…… “将沈长清带回府,医治之人一道跟随,不得有误。” 言定乾坤! 云姒几乎就要喜极而泣! 第74章 造谣,她还是个穿开档裤的孩子 苏韵柔心中狠狠一沉,彻底慌了。 她赶紧看向了三公主。 三公主着急地跑到了辇轿跟前:“皇叔,你怎么回事,难道是被这个贱民的几句花言巧语就哄骗了去?沈长清你不能带走!” 苏韵柔紧张地看着三公主。 能不能成,就看三公主这个蠢货的了。 可此刻,三公主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苏韵柔的匕首,还愚蠢地以为是她此言此举,是在为了沈长清好。 辇轿已经被重新抬起,很明显,里面的男人不想搭理她。 霍临烨此刻也走过去,拦住了三公主:“退下!” 三公主怎么可能会听。 骄横惯了的人,就算是皇帝说话,她心中都有不服气的。 瞧着九王府的人将沈长清抬出来,她又无能为力。 而云姒的脸上,更是露出了笑脸。 这一抹笑,在三公主看来,就是得意的炫耀! “皇叔!到底为什么你会这么听云姒这个贱人的话。就这么一夜的功夫,你还让她跟在你的军医身边,帮她来这里。你们之间,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轿撵停下了,坐在里面的男人看不到脸色。 只是九王府的所有人,都齐齐变了脸。 三公主说出这种话来,她是疯了不成! “你说什么?”压迫感极强的声音,无波无澜,也没有刻意的怒气,但是却冷得让人心惊胆寒。 “涟漪!”霍临烨怒喝,叫三公主住口。 苏韵柔却是巴不得三公主再闹大一点,留住沈长清,好让她下手。 三公主非但不听,还自以为自己能够用激将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用力喊道:“乡村野女就是乡村野女,云姒,你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昨晚上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下贱手段,将我九皇叔都哄得能够为你出头了,厉害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造谣,这种话还是从皇家公主口中说出来的。 假的都要真三分。 这些个奴才,都想要把三公主骂死了,恨不得生一双没听过这话的耳朵。 而云姒不禁露出几分怜悯的笑。 三公主不是在用激将法,而是在找死! 霍临烨已经忍无可忍,上去扯开三公主:“给我住口!” 三公主非但不停,还更嚣张了:“皇叔,你这么听一个贱人的话,到底是为什么,她再这么下三滥,都是我皇兄的女人啊!” 不得了了! 那些个奴仆一个个吓得跪在地上,生怕被拉出去灭口。 原本还吵闹的院子,在这一刻,鸦雀无声。 一种肃杀的其气息,一点点地从轿撵里面蔓延开。 整个皇城,就连皇帝都要给轿撵里面的男人三分薄面。 三公主却如此大胆! “皇叔。” 霍临烨上前,声音稳沉:“涟漪还小,口不择言,莫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之后,我会好好修理她。” 安静。 窒息一般的安静。 云姒站在陆鹤旁边,都能感觉到离自己老远的轿撵上,散发出来的凌冽杀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心都要悬地颤抖时,云姒听见轿撵里面再次传出声音:“楚王妃,你觉得呢?” 霍临烨立即给了云姒一个警告的眼神。 云姒厌烦地移开眼,似笑非笑地看向胆大妄为的三公主:“在我印象里面,只有穿开档裤的才是小孩子。三公主也有十四了,贫苦人家,这会儿都已经是孩子的娘了吧?” 第75章 狂虐,打烂三公主的嘴 三公主的脸色瞬间涨红:“你这下三滥的东西,居然敢冒犯本公主!”.qqxsnew “那依照楚王妃的意思,应该如何?”清冽的声音再次传出,完全无视三公主这种小丑。 霍临烨沉声提醒:“云姒,你不要放肆,涟漪是母妃尤其宠爱的女儿。若是你还想要给母妃留个好印象,今天的事情,你最好小心回答!” 云姒嫌恶地看着霍临烨。 给淑贵妃留好印象? 笑话! “既然是嘴巴不听话,打烂她的嘴,说不定,能够提醒三公主,以后说话做事,时刻小心!” 云姒说这话,是为了跟霍临烨证明,她根本不屑她们的好印象。 却没想到——“顺便打烂她的嘴,给她长个记性。” 九爷同意了? 云姒诧异地看向轿撵里面的身影。 男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不清脸色,但是那声音之中嗜血的意味,浓重且狂傲。 “你们谁敢动本公主!”三公主如同发了狂的疯狗,目露凶光瞪着上来的人。 “我来!”云姒提起衣服,挥开那些不敢动手的人婢女。 这种举动,任谁都没有想到。 苏韵柔假模假样地上前帮三公主拦下:“姐姐,你不要做不可挽回的事情,你……” ‘啪!’ 苏韵柔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云姒的一巴掌。 同样的力道,同样的半张脸。 打的苏韵柔整个人翻在了地上,再次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 “九爷要处罚一个人,有你说话的份?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是什么东西?”云姒睁开利落的眸子,落在了被九皇叔的人制服的三公主身上。 “云姒,你敢动本公主一下,本公主叫你不得好死!” ‘啪!’ 云姒这一把掌,可以说是用尽全力。 打得三公主耳朵开始作响不说,就连嘴里都开始流血。 霍临烨以为是适可而止的,谁能想到,云姒居然这么狠辣! 他有一瞬间的凝滞。 在这个间隙,云姒接过九皇叔叫人递来的掌嘴戒尺,立马站在三公主一侧,生怕霍临烨来阻拦。 扬起手,毫不客气地朝着三公主嘴巴上打! “啊!”三公主疼得惨叫。 所有人都跟看疯子一样的看着云姒,一下接着一下,完全没有留情地打她。 她心中有多少怒气,下手就有多狠。 一直到三公主晕了过去,嘴巴里面流出来的血,还混着牙齿,云姒才停手。 她转过头去将戒尺还给旁人时,只看见霍临烨没有声息的脸色,阴鸷到了极点地看着自己。 霍临烨居然没有阻止? 那更好! “临烨,将三公主送回宫,跟你母妃说,若是她不会教公主,有的是人帮她教。” 辇轿里面的霍慎之揉了揉眉心,冷冽的眸子目光透过黑色的纱幔,无意睨见了云姒。 她一点点抬起小脸,沐浴在阳光之中。 眼眸睨着被带走的三公主,面无表情抬起手,将袖口拉下来。 纤细白皙的手腕,依稀可见皮肤下面青色的细小血管,脆弱,又坚韧。 云姒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下意识地朝着轿撵看去。 隔着黑纱幔,霍慎之看清了那一双眼。 倒是不凡。 “走。”霍慎之淡淡一句,轿撵再起。 第76章 收徒,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姒走得连头都不回。 霍临烨下意识上前,苏韵柔气得心肝疼。 “王爷?” 苏韵柔喊了一句,却没有看见霍临烨转头。 她委屈得厉害。 以往,霍临烨的目光,只在她的身上。 女人的第六感,让苏韵柔越发的害怕起来。 她心一横,直接倒了下去。 “王爷,侧妃晕倒了。应该是需要吃药了!” 玉香非常会看势头,抱住苏韵柔就大喊:“王爷,这可怎么办,王妃跟着离开了,侧妃离不开她的血做药引啊!” 霍临烨的脸色在听见这话,难看得彻底。 玉香只以为是因为云姒,霍临烨才这么生气的。 他抱起苏韵柔:“回芳华院。” 最后,药引还是弄到了。 苏韵柔丝毫不知,那是鸡血。 “王爷还是在意侧妃的,当时侧妃没看见,王爷瞧见您晕倒,脸色难看得不行。” 玉香自以为是地说着。 苏韵柔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可是还是紧张:“那贱人把沈长清带走了,我们要下手,就麻烦了。现在指望着三公主那个草包,能够争点气了!” 三公主这会儿被送到了宫里面,醒来就开始大闹。 淑贵妃听了前因后果,也是气得厉害:“那个云姒,居然敢打你?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仗着那血,以为本宫不敢动她吗?来人!把那个贱人给带来!” “不行啊贵妃娘娘,云姒现在在九皇叔的府上,给沈长清医治。怎么说,也要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到时候才好为公主报仇。”淑贵妃看着三公主缺了门牙的嘴,心底的这股子气,实在是难消。 可是霍慎之何等人物,她一个宫嫔妃,就算是最受宠的,也不能跟权臣硬来。 “也罢,先让她活一阵子。本宫有的是手段,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云姒仰头看着九王府门头上,还没有摘下来的“摄政王”牌匾。 她知霍慎之的尊贵。 也知自己吉凶。 且丝毫不畏惧过后。 该来的,总会来。仟仟尛哾 王叔将云姒安排在了靠近沈长清的院子,方便病来是照顾。 只是云姒医治守在沈长清的屋子,没有离开,就怕沈长清有个突发情况。 “楚王妃,来用些饭菜吧!”陆鹤笑着亲手端着饭菜进来。 云姒诧异:“陆军医不要叫我楚王妃,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应该很快就不是楚王妃了。还有,这不是下人做的事情吗,怎么是你来?” 陆鹤殷勤地将饭菜摆在了桌子上:“我们九爷不摆架子,且我们是军营里面的糙人,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来来来,你也不叫我陆军医,叫我小陆啊?” 云姒看着他堆笑的脸,觉得有情况。 在看这饭菜,精美且滋补,像是特地准备的。 “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被云姒一语道破,陆鹤半点不难为情,厚着脸皮道:“我能不能拜你为师?” 云姒直接傻眼:“那个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陆鹤赶紧给云姒倒了一杯酒,带着期许的眼睛瞧着云姒:“沈长清都不发烧了,病情也开始稳定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医术,能够在短短时间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楚王妃,收我为徒吧!” 他是个医痴。 云姒的本事,简直让他折腰。 云姒:“……这怎么先跪了呢,你先起来说话!” 第77章 苏醒,还要栽赃给楚王妃 陆鹤起身,便是苦笑:“你跟我说的,滴血验亲是假的,我去试了,果然是这样的。我自小苦学医术,但从未遇见过楚王妃这般厉害之人。我愿意虚心求教,拜你为师。” 云姒也是苦笑:“我尚且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活。你也看到了,沈长清虽然退烧了,但是还是有危险的。我的罪名没有洗清……” 陆鹤心念一动:“你能治得了我家九爷,别说是活命,条件随你开!” 云姒的眸光一闪:“当真?” 她现在,只想要跟霍临烨赶紧和离。 陆鹤重重点头:“是真的。我家王爷双腿在战场上受了重伤,看过不少的大夫都不见好。沈长清是神医,能不能治,还不一定。若是你能,那你就是大功臣。” 云姒是知道这位权臣的厉害的。 虽然他跟霍临烨年纪差不多,但是辈分在霍临烨之上。 因为先帝喜爱,他又无登上皇位之心,一心在外保家卫国。 若不是双腿受了伤,怕是现在还留在边境。 “陆军医,那请你帮我准备纸笔,在准备写东西。”云姒看了一眼内里还在昏迷的沈长清。 今夜,注定是睡不着了。 所以,倒不如做点别的。 东西很快拿来了,陆鹤对云姒的想法很是好奇,也没有走,跟她一起忙活。 “这是要做什么?”他怎么看云姒画好的图纸,都觉得奇怪。 “等我做完了你就知道是什么了,这是送给九爷做谢礼的。” 她要做个轮椅! 若是那九皇叔真的能够助她跟霍临烨和离,那倒不如现在就开始找个机会接近示好。 床上,沈长清被两人吵得缓缓睁开了眼睛。 瞧着在屏风后面忙碌的声音,他张了张嘴:“水……” 云姒跟陆鹤两人蹲在地上,忙得厉害,根本没有听见沈长清的声音。 沈长清见到没人搭理。 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一点点地朝着坐在地上的云姒跟陆鹤靠近。 已经是后半夜了。 云姒跟陆鹤做得专注,现在已经开始装轮子了。 陆鹤也看出来了一点门道,不禁为云姒的动手能力称奇。 沈长清捂着伤口,将脸从云姒后面伸过去:“没听到我叫你吗?” 沙哑的声音顿时吓了云姒跟陆鹤一跳。 “啊!”云姒一下从地上蹦起来,抓起根木头就要朝着沈长清甩过去。 沈长清根本无力反抗。 眼看着那棒子就要到脑袋上,他认命地闭上眼。 “沈长清!” 陆鹤一把抓住云姒的棒子。 云姒堪堪停住手,朝着床上看了一眼:“你你你……你醒了!” 预期的疼痛没有出现,沈长清睁开眼睛,嗓音沙哑的道:“我想喝水。” 云姒激动地将木棍扔去一边:“你等着!” 她高兴地转身出去,端来了水杯。 沈长清越过水杯,直接接过水壶,对着口牛饮了起来。 云姒瞧着能下地的人,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的笑来。 “呵—”喝饱了,喉咙里面的灼烧消失,沈长清才觉得自己已经活了。 云姒抬手指着床:“先去躺下,我有话问你。” 沈长清的脸色变了变,奇怪地看了陆鹤一点,还分不清自己这是在哪里。 重新回到了床上。 云姒搬着凳子过来:“沈长清,是谁要杀你?” 陆鹤也跟着站在云姒身后:“对啊,谁这么狠毒,杀了你就算了,还要栽赃给楚王妃?” 云姒默默地看了陆鹤一眼。 这个陆大夫,平时看着一本正经。 现在这时候,小嘴叭叭的,真会说。 沈长清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qqxsnew 他冷冷睨了一眼云姒:“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云姒的手痒痒了,想打人。 她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清楚:“你倒在了我的房间里面,当时我先到的,后面大家也来了,以为是我杀的你。现在我们在九爷的府上,便是为了防止在你治伤期间,凶手在害你。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苏韵柔,对不对?” 第78章 舔狗,这不犯贱吗 沈长清的拳头忽然握紧了。 他的面皮,也开始一点点绷紧,眼中的伤痛,难以隐藏。 云姒讥讽一笑:“我就知道是苏韵柔,你被我关在箱子里面这段时间,霍临烨到处找你。苏韵柔杀了你,就能够嫁祸给我,说我是挑拨两府不合,我必死无疑。” 沈长清猛然抬起头,余光扫了陆鹤一眼,反驳:“她不是这种人,你不要污蔑她!” “都捅你一刀了,你还护着她?”这是什么品种的舔狗? 陆鹤震惊接收完这些信息,跟着点头:“原来是苏侧妃杀人嫁祸啊!” “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分明是她将我关在了箱子里面,才引来的后面的事情。现在她被陷害,都是她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沈长清涨红着脸,下意识地开始指责。 云姒撇撇嘴:“你当我是傻子,还当别人是傻子不成,会查不出来?我好心救你,就是为了让你说清楚事情真相的。” “你救我?”沈长清冷哼:“你是巴不得我死吧?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能有救我的本事?” 陆鹤无语地看着沈长清:“你别不信,就是楚王妃救了你。当时宫里面的太医都说你没救了,是她被关在了大理寺,还出来救了你。你要是不说实话,就枉费我们周折了。” 云姒重新审视着沈长清:“深情没有错,但是到这个份上,你还要维护苏韵柔,颠倒黑白吗?” 沈长清心口发疼,失魂地摇摇头:“你别说了!她……一定有她的难言之隐,我会问清楚。这件事情,我没有搞清楚之前,用不着你管,跟你们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云姒脾气上来,伸手揪住沈长清的衣领:“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要被认为是凶手。沈长清,你低劣的医术已经害死我一次了,难不成,现在你还想要害我死一次,给苏韵柔背黑锅?”qqxsnew 陆鹤:“就是就是!” 沈长清现在脑子里面乱得很,无力的挥开云姒的手,咳了起来:“总之……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你们都……出去!” 云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长清:“装睡的人,还真是叫不醒!” 陆鹤:“就是就是!” 云姒转身朝陆鹤招手:“咱们走!” 陆鹤跟着云姒出去,瞪了沈长清一眼:“走!” 云姒跟陆鹤收拾着东西,直接去到了外面院子里面,组装轮椅。 眼下,沈长清这只舔狗不愿意配合,云姒还真是想不通。 都这样了,还觉得苏韵柔有难言之隐,这不犯贱吗? “云姒。” 就在云姒坐在廊下,被气得越发精神的时候,沈长清的声音,再次从她身后响起。 云姒转过脸:“想通了?” “明天,我要见侧妃,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我见到她。”沈长清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云姒满脸的疑惑:“然后呢?” “你们先不要把我醒来的事情说出去,有些事情,我想要搞清楚。若是你们谁敢说,我便会叫你们后悔的。”他说完之后,转身就进屋。 陆鹤甩开图纸跳起来:“嘿,你他娘的晓得这是在跟你们楚王妃说话吗?” 云姒肩膀一点点起,在慢慢落,沉沉呼出一口气:“我先忍!” 第79章 轮椅,云姒找靠山 第二日一早,众人都还没有醒来。 云姒一夜未眠,随便清洗了一下脸,换了一身青绿色的衣服,这就叫人去楚王府送信了。 果不其然,苏韵柔听见了沈长清高烧退去,马上要醒来的消息,立马就坐不住了。 “这可怎么办?”苏韵柔坐立难安:“云姒这个贱人,什么时候会得医术,居然这么快,就让沈长清退烧了?” 玉香忙安抚道:“侧妃不要着急,不如咱们先去九王府上看看去。反正沈长清还没有醒来,咱们还有机会。” 苏韵柔的眼眸微眯,重重点头:“去取药来,今天便要那个命大的穷酸大夫死在九王府。反正人在九王府,死了跟咱们也没有关系。倒是云姒,就要彻底的背锅了。” 做好了羹汤,苏韵柔先霍临烨一步,就往九王府去了。 云姒这会儿,刚找到了陆鹤:“九爷起身了吗?” 陆鹤看云姒手中推着个东西,还用布盖着,好奇地点头:“起身了。做好了吗?” 昨晚他熬不住了,提前去休息了,没想到,云姒熬了一晚上。 “做好了,不知可否引我见九爷一面?” 云姒现在缺的就是认识大人物的机会。 只要能够见霍慎之,医治好霍慎之的腿,就能请他给自己指明路,跟霍临烨和离!qqxδnew 陆鹤招手:“跟我来!” 很快到了霍慎之的书房门口。 陆鹤前去通报之后,就出来了:“我家九爷请你进去。” 云姒看着高高的门口,抬起轮椅,就推了进去。 霍慎之在桌案前,手边还燃着烛火。 身上披着黑色的衣袍,眉眼清晰冷峻,慵懒地坐在灰蒙蒙的天光里。 “九爷,我来了。” 云姒出声提醒,推着轮椅,一点点靠近。 终于,见到了这位神秘无比的九皇叔! 霍慎之手边的一张纸,落在了地上。 云姒为他身上强大的气场震慑,此刻松开手,缓步过去,背对着霍慎之,伸手弯腰。 霍慎之眉心微蹙,目光落在了他一手便能握住的纤细腰肢上。 因为她蹲下身,她身上的衣服紧了些,裹住了她的身段。 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才是刹那,男人深邃的眸子转瞬移开。 纸张上面写满了字,云姒没有去看,尊重地放在了他手边。 “人醒了,也不代表你的罪名能洗脱。”霍慎之的目光,落在了她白嫩的脸上。 “九爷料事如神。”云姒垂下眼眸,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相信自己是无辜的。 她道:“九爷的双腿,若是沈长清医治不了的话,或许我可以一试。” “你这是在跟本王谈条件?”霍慎之幽暗的眸子落在云姒的脸上。 云姒笑容没有半点怯懦:“沈长清是死是活不要紧,要紧的,是九爷的这双腿。若是九爷应允,我势必竭尽全力为九爷医治。我的医术,九爷见过的。我只说,若我没有能力治,那沈长清,也无能。” 能活死人的医者,少之又少,且也难得。 云似的医术,如今已经被真切地流传出去了。 霍慎之依靠在椅子上,眉眼冷肃:“你凭什么觉得,我能信你?我跟你夫君楚王虽是叔侄,却并无深交。你想为楚王讨好本王?” 第80章 吸血鬼找人背黑锅 “我若是能治好九爷的双腿,还请九爷为我指明路,我想要跟霍临烨和离!”云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霍慎之冷漠的眉眼挑看她:“口说无凭。” 云姒大方干脆地跪下:“若是能成,我便是欠了九爷一个天大的人情。若能和离成功,只要九爷需要,不管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必竭尽全力为九爷去做。” 她低着头,不知道男人的表情。 暖黄的烛火照着两人,平添几分静谧。 霍慎之眼底清冷,看着那个消瘦的身子许久,才缓缓出声:“先下去,将你自己的事情解决好。我不用无能之人,先让我瞧瞧,你有几分的本事。” 云姒起身,勾起唇角:“多谢九爷。” 这下,她在霍临烨的九皇叔跟前有用了。 那就等于又多了保命的筏子。 就算是霍临烨还不分青红皂白的要她的血,给那只吸血鬼喝,她也有胆子拒绝! 太好了! “九爷,沈长清昨夜就醒来了,还能下床了。”陆鹤等云姒走了之后,才进来,开始为云姒说好话:“属下从来没有见过医术如此特别,又这么高超的人。” 霍慎之面上淡淡,看着陆鹤推过来轮椅:“何物?” “是云姒昨夜一夜未眠,特意做给九爷作为感激的,叫——轮椅。” 陆鹤小心的看着霍慎之,却见霍慎之没有要坐上去试试的意思。 霍慎之一眼就看穿了云姒的心思。 一个轮椅为引,且博自己见她一面,以表诚意。 这个女子,很是聪明。 - 虽是阴天,云姒也雀跃得很。 王叔看见步伐轻快的云姒,急忙迎了上去:“楚王妃,楚王府的苏侧妃来了,人已经去看沈大夫了。” 云姒的眉心一蹙:“我这就过去。” 此刻,苏韵柔看着床上已经醒来的沈长清,面皮都在隐隐跳动。m.qqxsnew “长清,你……终于醒来了!”苏韵柔提着食盒,站在沈长清的跟前,便哭了起来。 沈长清赤红了双眼,咬紧牙未开口。 苏韵柔放下东西,就跪在了沈长清的跟前,施施然地哭了起来:“你怪我吧,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因为云姒的几句话,就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来。我真是昏了头了,我今天听见你醒来,就是特意的给你赔罪的。” 事到如今,苏韵柔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的事情栽赃到云姒身上。 再不然,就是等会儿,让沈长清死! 她的荣耀尊位,决不能因为些小人物消失。 “嫉妒一个村姑,所以要我的命?”沈长清被这样的借口弄笑了。 苏韵柔心中暗骂沈长清不知好歹。 她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想要怎么样? 这会儿却是从袖口拿出匕首来:“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只能以死来证明我的清白。我不是有意要伤你的,我真的是被云姒逼的!” 说着,苏韵柔将刀尖对准自己心口,迟疑了一下,见到沈长清没有阻止,她抬手义无反顾地扎了下去。 “住手!”沈长清目眦欲裂,伸手就扑了过去。 苏韵柔更狠,刀尖入肉,立即见血。 第81章 清高,不守妇道的女人 沈长清惊险地看着手中带血的刀尖,低吼:“你疯了吗!不要命了!” 苏韵柔满意很,看来,沈长清还是在乎她的。 她眼中带泪,哭得凄惨,露出被云姒打的脸:“你被云姒囚禁的那段时间,云姒打我,威胁王爷。我看王爷被她逼得没有办法了,可是又舍不得处罚她,玉香又发现了你的所在,只能用最危险的办法,先伤了你,在让王爷赶走她。长清,我们一起长大,我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伤害你?” 沈长清心堤一点点被苏韵柔瓦解,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更是心疼至极。 对比云姒,他更愿意相信从小善良大度的苏韵柔,是被云姒逼得没有办法了。 “你别哭了。”沈长清拉起苏韵柔:“这一切的源头,都要怪云姒那种胆大妄为之人。” 苏韵柔心中一片舒爽,哭着问:“你若是将事情说清楚,我也不怪你,原本就是我为赶走她,极端了……” “真热闹。”还没有等苏韵柔说完,云姒的声音就进来了。 连同一起进来的,还有霍临烨。 苏韵柔下意识地拉拢衣服,不让霍临烨看见端倪。 云姒笑着上前,看着苏韵柔那副被人欺负过的可怜样,不禁看向霍临烨:“如何,沈长清醒了,当天的事情,大可以问问。” 霍临烨也是没想到,云姒居然有如此的医术。 他走上前,问:“当真好些了吗?” 沈长清收敛起表情,笑道:“好些了,九爷府上的陆军医,倒是厉害的。” “那是我救的你,陆鹤在其中打下手帮忙的。”云姒无语得很。 霍临烨道:“是云姒救得你。” “怎么可能,她哪里学的医术?”沈长清自己是个大夫,可以断定当时自己的情况是有多凶险。 “这跟你就没有关系了,你只说,当时到底谁要杀你嫁祸给我。”云姒懒得搭理这种清高的人。.qqxsΠéw 一个大夫,这么清高干什么? 沈长清的余光扫了一眼身边垂眸的苏韵柔,到底因为相处数年,对苏韵柔信了,心软了。 “没有人杀害我,是我自己拿着匕首要从箱子里面出来时,不小心摔到,扎入了心口。” 云姒瞪大眼睛看着沈长清:“你他妈要死了,说什么假话?这还要怪我将你关在箱子里面了?” 霍临烨冷了脸呵斥:“闭嘴!粗声大气地想什么样子,这次的事情你侥幸,就应该心存感激。你将长清关起来的事情,本王还没有跟你算账。出去!” 云姒没想到,沈长清居然是这种人。 “呵呵,行吧沈长清,你愿意做条狗,我也拦不住。”云姒冷冷扔下话,转身就走。 苏韵柔松了口气,也跟着出去了。 这次没有收拾到云姒,反而坐实了云姒医术高明。 她有些不甘心! 苏韵柔看着云姒不远处背影,想到了她关沈长清,还跟沈长清日夜在一个屋子。 这传出去,在又李嬷嬷作证,两人不干不净,那云姒就算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玉香陪在马车上,听了连连点头:“侧妃聪明,那贱人,若不是寂寞想男人,何以会关沈长清在自己房间里面?看她怎么解释!” “去跟李嬷嬷说,叫李嬷嬷好好说话。这次,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都救不了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苏韵柔得意的冷笑,仿佛胜利在望。 第82章 收徒,霍临烨吃醋 此时,沈长清休息的房间里面。 “你此次醒来的是时候,九皇叔等你给他医治双腿。”霍临烨确定了沈长清没事,才缓缓道。 沈长清暗自点头:“治不治,我听你的。” 霍临烨的眸子一点点眯起:“九皇叔手握重兵,现如今就算是双腿不行,还不交出兵权。门口的摄政王府牌子,也不摘下来。这一点,早就让父皇不满了。你只管拖着,不用给他医治。等他交出兵权,再说。” 沈长清疑惑:“不是说,九爷能够一言定储位吗?难不成,陛下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霍临烨现如今手中握着的兵马远远不够,若是能借着此次的事情,让霍慎之将兵马给他,也是一大好事。 他面色沉暗:“你说的都是外人以为的。功高震主,是每个帝王都忌惮的事情。” “陆鹤!” 外面,云姒的声音传了进来。 她笑着朝陆鹤跑过去:“你来得正好,我有东西送你。” 陆鹤眼前一亮,先道:“我是来问问沈大夫,什么时候过来给我家九爷看双腿的。” 云姒拿出一把手术刀:“你去吧。” 陆鹤惊奇地瞧着手中的手术刀。 先前她看云姒刀的时候,就很喜欢了。 这刀又薄又轻,吹毛断发。 当时他就想要了。 “这……”陆鹤双手捧着银白色的手术刀,有些无所适从:“真的给我啊?” 云姒点点头:“我看你想要,我也有多余的,就送你一把。” “多谢师父!那这个就算是我们师徒信物啊!”陆鹤用手帕抱起手术刀,喜滋滋地收起来。 云姒笑容一垮:“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陆鹤生怕云姒说出不收徒的话来,赶紧揣着手术刀就走人。 云姒跟在后面:“你等等,我没有收徒的意思。” “又在吵什么?这不是楚王府,你不知道吗?”霍临烨打开门,先训斥起云姒来。 陆鹤都替云姒觉得委屈。 为什么一个丈夫,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不问缘由,先责怪的,就是他的妻子? 未免霍临烨又怪云姒,陆鹤先道:“在下是替我家九爷来问问,沈神医什么时候能定日子来给我家王爷看疾?” 沈长清缓缓走出来,虚弱道:“因我失误,自己伤到了自己,还没养好。待我养好了身子,再来不迟。” 陆鹤信以为真:“那总得定个日子,下一月,能养好了吧?” 云姒也听不出来,在他身后道:“一个月的时间,肯定能了。” 沈长清看着陆鹤:“我身体不好,且这么看着吧。” 陆鹤这下就听出来了,这是想要拖延时间呢! 他气得要命,沈长清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是不知道这条命能保住,是谁在其中帮他吗? “那我去回复我家九爷!”陆鹤冷下脸,骤然转身。 看着陆鹤走,云姒暗自叹了一口气。 沈长清有什么可以骄傲的? 他不给九爷看,那让她来! “收起你的眼睛,回王府。”霍临烨看着云姒的眼眸定定的注视着陆鹤离开的背影,不悦地冷声吩咐。 在他面前,居然敢这么盯着旁的男子? 这简直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第83章 打脸,伸长了脖子等死 另一头,书房。 “怎么,沈长清还等着本王去求他?”窗边坐着的男人眉眼清晰冷峻,身上那股寒意,如披万年不化的寒冰。 从内往外,透露着强烈的压迫感。 陆鹤沉着脸:“那沈长清清高的,好像一定能够有把握将九爷的双腿治好一样。只是,若没有别人在从中言语,只怕他也不敢。” 霍慎之放下笔墨,薄唇冷淡吐出一句话:“世上医者颇多,他沈长清未必就是最好的。你去告诉楚王妃,三天后那之后,本王会叫人去接她进皇宫。若是她能治好皇后的病,沈长清便可有可无了。” 沈长清太过高看自身。 可惜,行军打仗的人,从不会让人轻易地拿捏。 - 回到了楚王府,霍临烨先一步带沈长清进去了。 云姒才下来,空青跟吴娘子就来迎接。 “王妃可算是沉冤的雪!” 云姒看着空青,这次去找王叔,还是得力于这个小丫头。 “消息倒是传得快,走,进去吧。” 吴娘子道:“王妃,咱们从后门走吧。” 云姒已经将腿迈进了正门:“为什么?” “贱婢!” 三公主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云姒转头就看见她提着裙子大步朝着自己走来:“你个贱婢,还敢回来!来人。抓她进大理寺受审!” 云姒目光冷幽地扫了一眼上来的人:“谁敢?三公主,你凭什么抓我?你有手谕,还是我犯罪了?” 三公主现在嘴巴都还疼呢,她面上蒙着纱巾,露出的一双美目几乎要将云姒撕碎:“你逃狱的事情,本公主还没有跟你算!” 云姒笑了一声:“此言差矣,我又没有罪,三公主没有查清楚,就将我关入大理寺。我还没有问三公主的过失,怎么,我一个没罪的人,出了牢都不行了?” 这话,直接是提醒了所有人。 云姒是清白的,三公主不讲道理。 三公主气急败坏,逼到了云姒跟前:“你楚王府的李嬷嬷,可是说亲眼看见你杀害长清了。现在长清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说是自己伤了自己,你以为本公主猜不到?” 云姒无奈地看着三公主自作聪明,拍了拍手:“来人,把李嬷嬷带上来。” 李嬷嬷很快被领上来,此刻身子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云姒笑看着李嬷嬷:“李嬷嬷,你好好说,是我将沈长清杀害的吗?” 现在沈长清自己都承认了跟云姒无关,若是李嬷嬷在挑拨,那就是给楚王府惹事儿了。 李嬷嬷没有三公主那样愚蠢,但是也不想要惹三公主不痛快。 她闭了闭眼,当即张口:“事实是,王妃因为没有王爷关心疼爱,太过寂寞,就抓了沈大夫,关在房中!沈大夫顾忌面子,所以才以死相逼。老奴真的只知道这些了!” 三公主的脸色骤然一变。 云姒也挑起眉头,看着李嬷嬷。 这老货,真是敢说啊! “王妃姐姐,你怎么能如此下作?”苏韵柔见到时机到了,带着人施然地赶来:“怪不得你对王爷如此不好,原来是红杏出墙了?” 云姒看着找死的苏韵柔,觉得有必要现在一口气把事情解决了。 “李嬷嬷,你可知道,胡言乱语玷污本王妃的名声,是什么罪?”云姒眯着眼,瞧着眼神飘忽不定的李嬷嬷。m.qqxsnew 苏韵柔乘胜追击:“姐姐不要威胁李嬷嬷,你只说,好端端的,把一个外男囚禁在自己房间,到底是做什么!” 第84章 暴露,她根本就没有病 云姒淡笑着看着苏韵柔。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往刀口上撞的蠢货。苏韵柔,你想要用这一招害我?”云姒压低声音,伸手拍了拍苏韵柔的肩膀。 苏韵柔看着云姒的笑,本能的就觉得心慌。 谁知,云姒越过她,将袖口拉了起来:“既然大家都好奇我为什么关沈长清,那我就在这里说明了。看看我手腕,以前被沈长清那个庸医诊治,说是我的血能够救苏韵柔。这一年,我每天都在割血给她吃。” “我就好奇了,血真的有用吗?我一个大夫都不知道,人血能入药。苏韵柔,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些日子,你吃的药引,就是人血,都是沈长清自己的!” 苏韵柔一下子呕了出来。 她猛然看向了李嬷嬷。 李嬷嬷也慌乱了。 云姒割血的时候,她根本没看见。 “我记得,沈神医可是说了,只有我的血能够救你。若是喝了别人的,那只能让你身体越发虚弱。但是你喝了沈长清这么多血,倒是没见你怎么样啊!” 云姒眉头一挑,拉下袖子。 苏韵柔堪堪后退,苍白着一张脸瞪着云姒:“你胡说!” 云姒笑的越发灿烂:“我手腕就只有一道新伤口,还是霍临烨那个眼瞎的在我身处大牢时,来伤的我。这话我早就跟霍临烨说过,但是他却从来不管。现在看来,他还真是瞎了眼睛,不分青红皂白的爱你呢。恭喜了!” 不远处,刚到的霍临烨眉头深深皱起。 这个女人,胡说什么。> 他何时不分青红皂白? 这几次,他给苏韵柔的,都是鸡血鸭血! 苏韵柔害怕的瑟瑟发抖。 脑子里面,更是一片空白。 刚要去追云姒,转身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霍临烨。 “王……王爷……” 霍临烨面色生寒,抬手吩咐:“苏侧妃身子不适,将她带下去。” 霍临烨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苏韵柔彻底慌了:“王爷,你听柔儿解释,柔儿也不知道自己病好了啊,王爷……” 霍临烨没有再给他机会,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三公主痴愣的看着这一切,才反应过来:“柔姐姐居然一直在喝长清的血?” “回去,今天的事情。不许你随意跟人提起。” - “舒服啊!” 云姒睡了一天,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空青笑眯眯的端着饭菜进来:“王妃,刚才九皇叔府上的人来说,三天之后,带王妃进宫。” 云姒从美味可口的饭菜里面抬起头:“说是干嘛去了吗?” 空青道:“陆军医说,皇后娘娘怀孕三年,但是还未生产,看遍了大夫,都没有用。所以,就想要让王妃去,看看可有什么法子。” 这是要试她的医术了? “沈长清给皇后娘娘医治过吗?”云姒很好奇。 空青道:“陆军医说是沈神医也医治过的,最好的催产药,也开了,也没有用。” 云姒若有所思,微微点头:“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霍临烨忽然出现,就无声无息的站在门口:“你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qqxsΠéw 第85章 云姒:你配不上我 云姒没想到霍临烨会大晚上的过来。 她顿时没有了胃口,放下筷子看着进来的男人:“王爷有事儿?” 霍临烨看着云姒这么一副不待见自己的样子,心中恼火:“这是本王的楚王府,不能来吗?” 他坐在了云姒的跟前,双眸出奇的沉静,一转不转地看着云姒。qqxδnew 好似,他从未清楚地了解过她。 云姒没有什么反应,拿起筷子,开始不紧不慢的吃饭,就像是完全没有霍临烨这个人一样。 自始至终,霍临烨这样的男人,从未入过她的眼。 不知不觉之间,霍临烨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涩意。 曾经,云姒心里眼里都是自己。 用尽了把戏想要他多看她一眼。 如今,他主动的来了,她却还拿乔了? “不可否认,你这种前后落差,确实是吸引了本王的注意。” 云姒唇角一抽,抬头看霍临烨:“你说什么?” “你搞这么多的花样,并没有多大的意义。”霍临烨静静地看着她,难得的没有生气或者厌恶。 云姒忽然就笑出了声:“王爷,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不是么?你的医术之前藏着不漏,在如今涉及到本王跟九皇叔关系的时候,你出手帮了九皇叔。这不等同于在帮本王拉拢九皇叔么?云姒,本王清楚地告诉你,没必要。” 霍临烨的脸上很安静,似乎想要跟她交心,不想要让她这么闹下去了。 从前的日子,安安静静,她又乖顺懂事,如此就可以了。 云姒笑得越发的灿烂:“我要说多少遍,我对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男女之间。你配不上我,我看不上你。曾经是我瞎了眼,如今,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再回头!” 云姒是现代人,有新的思想跟新的情爱观。 就算是霍临烨有一天真的能回头,可他害死了原主。 因为他喜欢的女人,而去伤害另一个喜欢他的女人。 有这样的一个污点在,云姒都不可能喜欢他。 云姒的眼中跳动着火焰。 在跟霍临烨对视时,他猛然发现,云姒那一双从来只有自己的眼睛里,现如今,都是嘲讽。 心口那股涩意,在转瞬间蔓延。 “云姒,你闹小性子,也要有个限度!”他骤然起身,身后的椅子翻在了地上。 “你会医术的事情,本王可以不问。但是九皇叔那边,到此为止,本王不允许你跟他有什么牵扯。” 霍临烨推开门,大步地离开。 吴娘子刚温了一壶酒,端着过来,想要让两人和好。 见到霍临烨要走,忙上前:“王爷,王妃娘娘最近是受了委屈,所以言语上可能对王爷有什么不周到的。王爷不要往心里去,王妃娘娘心中是有王爷的!” 霍临烨冷冷侧眸,朝着身后睨了一眼:“不必了,她改不掉身上的那些臭毛病,本王之后也不会再来见她。你跟她说,哗众取宠,用这样难堪的法子博本王的注意,以后无用了!” 云姒看着霍临烨离开,有些无奈。 不过也难怪。 之前原主为了让霍临烨注意,什么事情都闹过。 说过要和离。 闹过自杀。 有原主的铺垫,霍临烨会以为自己是另辟蹊径地博取他的注意,也难怪。 第86章 搬家,离开楚王府 吴娘子端着酒过来,苦口婆心的劝道:“王妃,老奴知道你受了委屈,王爷也知道。这不,王爷禁足了苏侧妃,也不见她,这是给她惩罚了。” 云姒忽而笑了一声:“苏韵柔没病装病,喝了我一年的血。” 原主都因此死了! “霍临烨用禁足,就算作是给苏韵柔的惩罚?” 刚才还一副施舍感情的样子,真以为她会如同从前那样蠢吗? 她不是原主,她不爱霍临烨。 “王妃,夫妻之间,床头打,床尾和,你……” “吴娘子,你到底是谁的奴婢,谁才是你的主子?”云姒冷冷看着吴娘子。 “今天霍临烨来,你连报都没有报一声,你还想要在清竹园的话,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在发生了。不然,别怪我不念情面。” 她转身进去,关上了门。 空青有些要劝。 云姒却突然抬起头来:“这京城,可有什么好一点的宅子?” 空青心中一惊:“王妃娘娘,您这是要搬出去?” 不然,怎么说空青这个丫头聪明呢? 烟霞比较实干,空青却是很能懂她的心思。 “我不能跟霍临烨和离,也没有办法请他休书,总能够搬出去住吧?空青,你明日一早,就给我去外面找找看,瞧瞧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宅子。” 她要搬出去。 霍临烨禁足了苏韵柔。 那就代表他已经知道了苏韵柔装病。 知道,却没有对她有任何的作为。 云姒对这个男人,不可谓是不失望。 - 月色茫茫,霍临烨才回到了院子,吴娘子就来了。 “什么事?”才看见吴娘子,他不免想到了气人的云姒。 吴娘子道:“王妃说是明天要找个时间,搬出去。” “搬出去?”霍临烨的声音骤然大了几分。 吴娘子着急道:“王爷,您还是赶紧去劝劝吧,王妃这次真是受了委屈了。这么多人冤枉她,王爷也不安抚。她这是想要王爷多疼惜疼惜呢!” 霍临烨想着今天云姒的话,心中生起嘲讽:“本王若是在退步,她都要闹到本王的头上来了。随她去,这点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本王从不放在眼里!” 吴娘子看劝和无果,只能悻悻离开。 这一夜,霍临烨都没能合眼。 睁眼闭眼,全是云姒放狠话的样子。 第二日一早,还是听见了外面的响动,霍临烨才起身。 “怎么回事?”亲随烈风道:“王爷,王妃找了外面的一处宅子,闹着要搬出去呢,王爷不去劝劝?” 霍临烨忍了又忍,终究道:“人在哪,带本王过去!” 清竹园离着大门比较偏远,可见霍临烨当初就是不想要原主在眼皮子底下,才闹将她安置的这么远的。 这一路,搬东西的人浩浩荡荡,闹腾的很。 云姒提着她的医疗箱,办了个板凳坐在王府门口,磕着瓜子吆喝:“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别给弄坏了。” 吴娘子在一旁着急的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云姒,大早上的你又要闹什么,就没有个安分的时候?”他真是有些怀念以前听话的云姒了。 也会闹,也会说这要搬出去,但只是出去找个客栈住着,霍临烨派人去叫她,她就高高兴兴的跟着回来了。 这么大的阵仗,还是第一次。 “搬去外面住啊,王爷看不到吗?这大周也没有规定,说是婚嫁的女子,不能搬走的。你不跟我和离,还不允许我走远点吗?” 云姒将瓜子放在空青的手上,站起来,直面霍临烨。 第87章 成功搬离楚王府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霍临烨压着怒气,沉沉地看着她。 云姒仰起头:“我要一个公道,你怎么误会我可以,但是苏韵柔没病装病,害我性命,这件事情不能算。还有,沈长清也不是个好东西,我治他,是为了清白。.qqxsnew 但是他活过来了,却不说真话,现在外面的人,每个都觉得,是我伤了沈长清,因为沈长清害怕,所以只能说是他失手自己伤自己。这一年时间,我受了多少冤枉跟委屈,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应该有个说法?” “所以用这种手段威胁本王,只要本王不为你做主,你就搬走?”霍临烨面色不善道。 云姒扬起下巴。 她现在,只想要为可怜又可悲的原主讨回公道! “对,既然我是你的王妃,是正妻,不能有个公道说法,那住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霍临烨眼中露出不耐:“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还这么耿耿于怀。本王也已经惩罚了应该惩罚的人,你还想要怎么样?” “我医治羽哥儿,被王爷你误会,你可是差一点打死我。苏韵柔她心思歹毒,污蔑我在大牢里面打她,你可是让我下跪给她道歉。这一桩桩一件件,你禁足苏韵柔就完事儿了?”云姒言辞激烈,丝毫不退让。 霍临烨冷嗤。 他觉得,今日若是答应了下来,那么他日,云姒就还是会用同样的办法来逼迫。 “本王最恨的就是有人威胁。今日你但凡好好跟本王说,那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你非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逼得本王妥协,那你可听清楚了,本王没有这么多的心思在哄着,这次你走了之后,还想要让本王再叫人去带你回来,那就不可能了!” 云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王爷,你可真会给自己找借口。今日但凡是我好言好语,你就又说我胡搅蛮缠。怎么都有你的借口!那我也告诉你,我搬定了!” 黄管家担忧地看着云姒提起小板凳要出去,忙叫人拦住。 霍临烨扬起手:“让她走!本王倒是要看看,离开楚王府的庇护,你能活几时!” 现在苏韵柔的病好了,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除去云姒。 这个猪脑子,居然要走? 看着带着人离开的云姒,黄管家急道:“王爷,你跟以前一样,哄哄王妃就是了。” 霍临烨转过身去:“等她害怕了,吃了苦,到时候,求着本王再说!免得她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 - 云姒这新地方,是真的不错。 宽敞华丽,且清幽安静。 她找了正院安置,瞧着比自己之前住的那个清竹园大不知道多少,她心都明朗了起来。 “王妃,你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吗?”吴娘子担忧地看着四周,有些不安。 云姒抿了抿唇:“吴娘子,你是王府的人,按理来说,你应该在王府。等会儿我会让空青给你多一笔的银子,你拿着回去。” 吴娘子吓得赶紧跪下了:“王妃,您这是不要老奴了?” “不是我不要你,而是你的心从来没把我当你唯一的主子。今天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离开吧。”她接过来空青递来的钱袋子,塞在了吴娘子的手中。 第88章 云姒教霍临烨的母妃做人 “原来你在这里啊?” 云姒刚要叫吴娘子起来。 一个掐着嗓子,尖声细语的声音,这就传到了云姒的耳朵里。 她打眼看去,是宫里的人。 “你是?” 太监拂尘一扫,嫌弃地瞧着云姒:“贵妃娘娘有请,收拾收拾,赶紧的吧,别耽误了。” 贵妃? 霍临烨的母妃? 云姒唇角勾起一丝讽笑。 巧了,她还正愁着没有机会进宫,要回自己的嫁妆呢! 皇宫坐落在皇城中央,广阔威严。 云姒跟在小太监身后,七弯八绕,终于到了淑贵妃的贤淑宫。 对于这个淑贵妃,云姒记忆里面,只有她当时趾高气扬地甩过原主两巴掌。 当时霍临烨赶到,看到原主脸上的巴掌印,淑贵妃颠倒黑白,说是原主顶撞她。 原主有口难言,霍临烨也信了,时候还教训了她。 想起爱的卑微的原主,云姒深深叹了口气。 “大胆!” 一声冷喝传来,云姒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抬头,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主位上的淑贵妃。 打扮得华丽逼人,保养得意。 “上不得台面的下作东西,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云姒不情愿地给跪下。 淑贵妃不依不饶:“来人,掌嘴!” “为什么?”云姒猛然抬起头。 淑贵妃美目之中流出几分阴狠之色:“你将三公主打成那样,以为这就算了?” “三公主是口出狂言,九皇叔要教训她,跟我无关。”云似的硬气,让淑贵妃微微一愣。 淑贵妃更是怒了:“那也是你打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动本宫的公主。现在她躺在床上,病得起不来,本宫今日叫你来,就是要好好的教教你这个下作的东西,什么是规矩!”仟仟尛哾 云姒缓缓抬起头:“三公主起不来床,是因为病发,跟我没有关系。” “本宫教你规矩,你还顶嘴?来人,给本宫狠狠地打这个不懂尊卑的村姑!”淑贵妃很久之前就想要弄死云姒了。 她的存在,就是她儿子,霍临烨的一个污点。 只是碍于她看重的苏韵柔病没有好,不能动手。 昨日三公主回来,说是苏韵柔病好了。 那么,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将云姒在这里偷偷弄死,也无所谓! 云姒洞悉了淑贵妃的心思,立即道:“淑贵妃,三天之后,九皇叔那边,还等着我给他医治双腿呢。我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到时候九皇叔问起来,你逃不掉这个责任。而且,吃人嘴人拿人手段,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千尊万贵的淑贵妃,贪了儿媳的嫁妆,还把儿媳打死了,到时候,您的恩宠,只怕到头了吧!” 淑贵妃的脸色瞬间就绿了:“且不说你能够治病救人是真是假,才说你污蔑本宫贪你嫁妆,就该当死罪!” “我上百万两的嫁妆,苏韵柔亲口承认她拿给贵妃娘娘你了。这件事情,楚王也知道。贵妃娘娘,你贪了我的嫁妆不说,还要打死我。我倒是要问问陛下,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要来硬的是吧? 那云姒就疯一个给她看看。 贪污了她的嫁妆不还,还敢这么嚣张,要不要脸了? 淑贵妃差一点被云姒气的晕死过去。 “来人,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东西,拉下去好好收拾!” 第89章 绝子汤,气晕了淑贵妃 “母妃!” 淑贵妃没想到霍临烨会在这个节骨眼到来。 云姒转头看去是,余光就瞥见淑贵妃开始抹泪。 硬生生地止住了脖子,瞧着淑贵妃。 “临烨,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被这个乡村野人给气死了。” 一边说,就一边哭。 云似的一张脸都扭曲了。 这也太能装了,难怪能够在皇宫这种钩心斗角的地方生存下来。 不得了不得了。 淑贵妃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痛彻心扉。 用这一招,不知道蛊惑了皇帝好多次。 自然,霍临烨也是如此。 “云姒,你做什么了?” 云姒从地上站起来,忍不住“啧啧”摇头。 这古往今来,婆媳关系一直是亘古不变的难题。 尤其是婆婆当着儿媳耍横,在儿子来的时候,又开始装柔弱,简直是每个坏婆婆的基本功。 云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不是你让我来要嫁妆的吗?我跟淑贵妃要了,但是她不给,还要说我胡说,这就算了,居然还要打我?” 你要脸吗你,拿我的嫁妆,还想打我人? 后半句话,云姒在拧巴的脸上表达得清楚。 瞧见云姒那嘲笑的表情,淑贵妃直接气得晕了过去。 “母妃!”霍临烨下意识地就去扶住淑贵妃,狠狠地转头瞪了云姒一眼:“云姒,你为了叫本王妥协,从府中闹到宫里,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王爷,你能不能别找借口。是我在闹吗?” 明明是霍临烨自己,不处置苏韵柔,又不把嫁妆还给她。 真是,什么责任都能往女人身上扔,烂男人! 霍临烨恶狠狠地瞪了云姒一眼,拿了醒脑的香给淑贵妃,这才将淑贵妃给唤醒。 “临烨,母妃当初就说,这个村姑上不得台面,如今,韵柔的病也是好了,就赶快把她休了吧。今天她居然连母妃都顶撞,还辱骂母妃。见你来,又颠倒黑白……” 淑贵妃哭得伤心。 云姒却是激动地攥起手:真的可以被休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霍临烨转过身,看见云姒低着头,双手交缠在一起,那一副“焦灼”的模样,好似真的怕自己将她休了。 他勾唇,冷冷一笑。 看来,还是有她怕的。 “母妃,儿臣当初说过,既然娶了她,她没有大错,儿臣便不会休她。再说了,她只是不懂规矩。” 听见霍临烨的话,云姒难受的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淑贵妃看和离是不可能了,便迂回道:“既然如此,那就将她留在皇宫里面,本宫好好地教教她规矩。” “我不要!”云姒开口就反对。 霍临烨却道:“那就辛苦母妃了。云姒顽劣,请母妃多花心思。” 他回头看着满脸拒绝的云姒:“这也是为你好。” 这种好给你要不要啊! 云姒强烈的拒绝,可是霍临烨已起身,走到了云姒的跟前:“老老实实的搬回来,本王今日就带你出宫。不然,你就在这里好好学规矩。” 云姒勾唇嗤笑:“我既不想搬回去,也不想在这里学规矩!” “那就随你!”霍临烨重重扔下一句话,转头就走。 “霍临烨,你站住!”云姒叫他,他没有回头。仟仟尛哾 转转脸,就看见淑贵妃一改刚才的娇弱。 她狠狠拍了一下椅子,眉头一点点挑高,露出得意的冷笑:“既然临烨不跟你和离,那就只能用点别的法子了。” 云姒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若是他日生下孩子,那就是耻辱。既然他没有理由跟你和离,本宫就给他一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来人,赐她绝子汤!” 第90章 云姒:淑贵妃,这是你逼我的! 原主的身子,早就因为献血,不能生育了。 淑贵妃居然还想要给她喝绝子汤。 这皇宫,果然是会吃人的地方! 气味浓烈的汤药,马上就被端了上来。 云姒在这种毫无法制可言的地方,根本就不想要生孩子。 生下孩子,难不成让孩子受苦吗? 但是被几个嬷嬷压住,想要强行灌药的时候,一股抗拒的念头,在她身体里面爆发! “淑贵妃,你要是不想要三公主死,最好放了我!她现在病灶还没有彻底显现,就已卧床不起,等她病灶全部露出,必死无疑!” 压着云姒的几个宫人,手就是一愣。 淑贵妃面色大变,丝毫不信云姒的话。指着云姒吩咐那些个宫人:“还不动手!” “陛下驾到——” 宫门外,拖了长长的声音。 紧接着,就听见高呼—— “陛下万岁,王爷千岁!” 淑贵妃猛然起身,整理着衣裳,挥手吩咐:“还不赶紧把药倒在汤盅里面!” 现在端着出去扔掉,肯定会被撞个正着。 云姒也在这时候,得了自由,随着大流,转身朝着门外跪拜。 “管好你的嘴巴,若是敢胡说,本宫要你的命!”淑贵妃走到了云姒跟前,低声地威胁。 云姒一点点的抬起下巴,眼中带着怒色,一眼就瞧见了明晃晃,威严无比的大周武宗帝身后,那个让人无法忽略的身影。 是九皇叔,霍慎之来了。qqxsnew 不知为何,云姒本能的就感觉没有危险了,放下心来了。 “陛下,你怎么来了?” 淑贵妃笑着过去,双手挽住武宗,余光扫了霍慎之一眼:“九王爷坐着的这个东西,倒是新奇,可以不用轿辇了。” 陆鹤推着霍慎之朝前,到了跪在地上的云姒一侧。 男人眸色清淡,目光落在了云姒身上。 她半边侧脸温顺。 此时,低着头,露出细白的后脖颈,柔和的曲线,让人有一把握住的冲动。 霍慎之眸色深沉,移开眼,淡淡开腔:“本王随着皇兄一起,找楚王妃。” 云姒立即竖起耳朵。 “这个孩子不懂得规矩,可是哪里惹到了九王?”淑贵妃笑容有些僵硬,很自然地将话题过渡到解释:“本宫正在教她规矩呢。” 云姒撇撇嘴。 这种小动作,落在了霍慎之的眼底,他道:“楚王妃医术了得,本王推举她给皇后医治。” 武宗帝的眼神一直在云姒身上。 那种帝王威严,顷刻之间,让云姒有些紧张。 云姒见淑贵妃要坏自己的事儿,抢先道:“是的陛下,九皇叔确实跟妾身说过这件事情。” 武宗帝双眼微微眯起:“你当真有这个本事?” “且要看了皇后娘娘,才知道。”云姒不敢充大。 霍慎之遒劲的手指在轮椅上一下地敲着,漫不经心道:“皇后怀孕三年未产,不如叫她去看看也无妨。” 在来之前,霍慎之已经将云姒的本事跟武宗帝聊了一边。 这会儿,武宗帝微微颔首:“也罢,若是正如九王所说,你能医治好皇后,让皇后的孩子产出,朕可以应允你一个条件。” 云姒在刹那之间,觉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只要这次能够医治好皇后,她就能跟霍临烨和离! “多谢陛下!”云姒看着皇帝起身,也跟着起来。 这时候,淑贵妃却不死心地拉住了云姒的手腕,咬牙低声警告:“你想要借由皇后,对本宫跟临烨不利吗?” 云姒心想,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她扯了两下手腕,发现淑贵妃不松手。 刚要说话,余光扫了到一旁装着绝子药的汤盅。 “淑贵妃,这可是你逼我的!” 第91章 还击,喂贵妃喝绝子药 淑贵妃还没反应过来云姒这话的深意在哪里。 就看见云姒忽然举起手:“陛下!淑贵妃给皇后娘娘准备了上好的养身药,就在这个汤盅里面。今日,娘娘是特意叫妾身来,帮着看看这汤药好不好的!妾身还没有看,不如一起端过去,给皇后娘娘吧!” 淑贵妃顺着云姒指的看过去,腿都差一点吓软了。 那可是绝子药啊! “哦?淑贵妃真是有心了,什么药,端上来给朕看看。”武宗帝喜怒不显,听语气明显是心情不错的。 云姒侧过身,在众人看不见的暗处,将淑贵妃的手狠狠地扯下来。 她回瞪了淑贵妃一眼,这就要去端汤盅。 谋害皇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淑贵妃的身上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qqxδnew “陛下,这汤药是妾身的。皇后娘娘的,还在臣妾的小厨房呢。”淑贵妃走过去,不着痕迹地将云姒隔开。 云姒端了个空,眉心微微一蹙:“陛下,淑贵妃娘娘真的有心。这一份汤药珍贵,原本娘娘是快要喝的,谁想陛下来了,就耽误了。只是冷了,药效就不好了。不如让贵妃娘娘现在喝了,大家也好一起去看皇后娘娘。” 淑贵妃要恨死云姒了。 那可是绝子药,她居然敢算计自己喝? “这汤药原本就冷了,还是送下去温一温吧。”淑贵妃死也不会喝的,她还想要生皇子呢。 云姒眼底划过一抹笑,开始给淑贵妃戴高帽:“贵妃娘娘,这汤药不是才端上来的吗?贵妃娘娘一定是怕陛下说娘娘用药贵重,才这么说的,娘娘真是贤惠啊!” 武宗帝倒是看不出这种女人家的小手段,只道:“哦?用的是什么药?” 绝子药还能用什么药? 淑贵妃紧张得脸颊通红。 在一旁,如同旁观者的霍慎之,见到云姒垂眸,嘴角的那一抹狡猾的笑,便想到那不是什么好药。 霍慎之淡淡开嗓,徐徐缓缓:“贵妃娘娘协理六宫,劳心劳力,连喝药都能忘记,皇兄,药不能耽误。”赶紧让淑贵妃喝吧。 云姒没想到,霍慎之会突然说话。 她抬起头,看见他的目光清幽沉寂地看着汤盅,并不像是看透了在帮自己。 淑贵妃着急的,后背流下冷汗。 刚要解释,武宗帝便道:“你协理六宫,连保养的汤药都能忘记。如今朕在这里,看着你喝下,便好好休息去,不用一道去了。” 淑贵妃涨红的脸,在刹那之间开始褪色。 云姒深吸一口气,唇角狡黠地笑,越发的浓了。 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淑贵妃不敢犹豫,怕皇帝看出端倪。 她转过身去,颤抖着手,端起汤盅,也怕汤药味道泄露出去,只能耐着滚烫,一口地喝下去。 这是绝子药啊! 淑贵妃身上开始发起抖。 武宗帝安抚了两句,这便摆驾离宫。 云姒踏出宫门的一刻,手扶着朱红雕花门,回头看了一眼急得几乎要晕过去,又不敢放声大喊的淑贵妃,满意的一笑。 “贵妃娘娘保重身子。” 生怕气不死淑贵妃,云姒走之前,还朝着里面喊了一句。 第92章 胎中胎,九皇叔在云姒身上赌 “快点,给本宫催吐!” 人走没了,淑贵妃完全不顾形象,手直接朝着脖子里面伸进去,就开始抠。 “呕——” 她张口的时候,舌头都是水泡i.是刚才喝得急,被烫的。 “娘娘,快吐,快吐啊!那是非常强烈的绝子药,老奴按照娘娘的吩咐,用了十足十的药量。吃下去一勺,都能损伤身体!” 淑贵妃一想到刚才自己趁热喝了一整盅,直接手伸到嗓子眼儿去抠,更是害怕地发抖。 “快去找太医,快~” 地上吐出来不少的绝子药,淑贵妃还不甘心,继续抠。 她若是不能生育了,那荣宠就没了! 才说完,淑贵妃就吓得晕了过去。 好好的宫里面,顿时乱做了一团。 - 这头,云姒跟在九皇叔的身后,乐得嘴角上翘,脚步都跟着轻快了起来。 霍慎之侧眸睨了她一眼,她又马上老实了。 “作何这么开心?” 云姒一板一眼地回:“九皇叔来的真是时候,只是不是说好了三天之后吗?” 霍慎之朝着最前面的武宗帝看了一眼:“百姓受水患,本王特意进宫跟陛下商议。知你在这,顺道而已。” 原来是不想要麻烦啊。 云姒对九皇叔很有好感。 因为他已经无意帮了自己好几次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缘分。 霍慎之的眸子落在云姒黛如远山的眉目之上,少女灵动天真,自带风韵。 眉梢眼角,皆是笑容。 他眸光沉静,缓缓收回:“你可有信心治好皇后的病?” 云姒笑容一缓:“有,但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还没有见到病人,就知道怎么治病了? 陆鹤推着霍慎之朝前,目光惊奇且崇拜地看着云姒:“师父,你真的能吗?” 云姒:“……” 她抿唇,点了点头,朝着霍慎之靠近:“九爷,皇后的病是这样的……” 陆鹤伸手就要阻拦云姒的靠近。 他家九爷,见不得女色。 以往近身的,都……仟千仦哾 陆鹤瞪大眼睛,看着距离九爷只有一指距离的云姒。 云姒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低声道:“皇后娘娘的病,应是胎中胎,肚子里面的不是她的孩子。所以,是不可能生下来了。” 霍慎之对医道不通,倒是眉尾一挑,暗声问道:“何意?” “皇后娘娘的母亲怀她的时候,是双生胎,但是另一个却寄生在了皇后娘娘的身体里,长在了一起。形成了胎中胎,说来是比较怪异,但是是存在的,我见过。” 云姒才听说皇后怀胎三年的事情,就确定了这是胎中胎。 毕竟,她以前也见过这样的病人,做过这类的手术。 陆鹤早就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真的吗?这也太玄了!” “那是你少见多怪,正常的胎儿在母体之中,足月之后,就瓜熟蒂落。到日子还不落地的,那就是身体病变,或者并不是胎儿。”云姒压着声音,不敢叫前面的皇帝听见。 霍慎之别有深意地睨了云姒一眼,她是有些本事的。 眼中的思绪一转,深不可测。 “皇后娘娘的寝殿到了!”前面的太监高喊了一声,云姒抬头看了过去。 “陛下?”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面上带了几分疲惫,迎出宫来。 第93章 假孕,肚子里面的是毒瘤 前世,云姒是十分优秀的医生。 有着丰富的经验。 那些比较棘手的病,她看一眼,就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如今眯眼瞧着皇后娘娘的胎,云姒十分的肯定,这就是胎中胎,没错了。 “楚王妃,你过来。” 武宗帝声如洪钟。 云姒忍不住地打了个寒战,低头朝着武宗帝小步走去:“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眉心明显一蹙,往后退了小半步,眼中带着嫌恶地看着云姒,问武宗帝:“陛下,召见楚王妃是为何?” “九王推举楚王妃,说是能帮着皇后肚中的龙胎,朕宣她过来一试。” 武宗帝明显也没有把云姒当回事,只是霍慎之说她医术不错,闲来无事,才想要叫云姒来试试。 而周皇后对云姒的印象一直都不好,一个农家女,怎么配给她的千金贵体诊治? 周皇后掩去脸上的嫌恶,不情愿地道:“那边试试吧。” 武宗帝的命令,周皇后自然不敢违背。 云姒瞧得出来这些人看不起她,一来是因为她是女子,二来,这些人都自觉高人一等。 但是没关系,她的目的,是得到武宗帝的那个许诺,跟霍临烨和离。 跟着进到了周皇后的寝宫,婢女将手帕搭在皇后的手腕。 云姒这就要过去诊脉,便听到武宗帝冰冷无情的声音传来:“楚王妃,你可有能力保皇后顺利产下龙子?” 这皇后肚子里面的根本不是什么龙子,而是发育畸形的胎儿。云姒自问,没有这样的好本事让怪胎成健全。 她刚要回禀,武宗帝便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双威严赫赫的眸子,冷冷地把云姒看着:“若是治不好,朕只能治你个欺君之罪了。”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武宗帝早就看云姒不顺眼了,若不是因为他最喜爱的儿子是为了苏韵柔才留下云姒的,他早将云姒一个平民百姓杀了。 眼下,也算是找了除去云姒这个皇家“污点”的好机会。 云姒抿唇,余光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也同样用寂静沉淡的眸子审视着她。 似乎,是在判断她有没有用。 云姒原本在霍慎之身上的那点温暖希望,现在也瞬间成了冰冷。 帮助的背后,已经被利用明码标价。 云姒在地上深深叩首,起身去,跪坐在皇后娘娘床边:“皇后娘娘,请伸出手来。” 近距离之下,周皇后满脸的不耐烦之色,夹杂了嫌恶,不情不愿地将手伸到云姒跟前。 云姒心中多少是有些厌烦这些人的。 要不是为了跟霍临烨和离,谁管这些矜贵命的死活? 她出去救平民老百姓,也不至于让人用性命要挟,还要被白眼。 手搭在周皇后身上的那一刻,周皇后全身都在抗拒,仿佛云姒身上有什么脏东西。 “好了没有?”周皇后压着恼怒问。 云姒做样子的松开手,起身到皇帝的跟前:“陛下,皇后娘娘并没有怀孕。” “大胆!你这就是在说本宫假孕了!” 周皇后猛然坐起身,惊慌地朝着武宗帝看去:“陛下不要听她胡说,臣妾早就听闻她大字不识,怎么会医术?臣妾是喜脉的事情,是所有太医们一起诊断出来的,怎么可能有假?” 假孕之事,乃是株连九族的! “来人,将这个不懂装懂的东西,拉下去斩了!”武宗帝也怒了。 第94章 寄生胎,皇家耻辱 周皇后三年身孕,肚子是他看着大起来的,怎么有假? “陛下,请听云姒一言!” 皇后肚子里面的是皇后自己的兄弟姐妹。 这种话要是说出来,不管真的假的,都会被当做皇家耻辱。 云姒低垂着头,忍不住撇撇嘴。 为国为民的事情这些皇家子弟做不了多少,脸面倒是挺会要的。 武宗帝怎么会听云姒的,这会儿是巴不得要杀了她。 霍慎之却是看透了这一切,非常适宜的开口:“皇后三年不产,就连沈长清看过,都束手无策,若是不问缘由就杀了她,传出去,岂非叫外面的人议论陛下滥杀无辜?” 云姒诧异地抬起头,这九皇叔,怎么敢跟武宗帝这么说话? 武宗帝没料到霍慎之会为了云姒开口,他吩咐了人去请李太医,还有沈长清。 随后,目光冷厉地落在云姒的头顶,用极为严厉的声音说:“那你说说,皇后这胎,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的肚子看似是怀孕,其实是肚子里面长了一团毒瘤。”思来想去,云姒只能这么说。 “陛下,你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好好的龙子,怎么就变成了毒瘤呢?那是无数太医都诊断出来的喜脉,她这不是在诅咒臣妾肚子里面的孩子吗!”周皇后怒气冲冲,尤其不能接受地看着云姒。 她这肚子,明明就是像七八月大的,且她满心欢喜地盼着肚子里面的孩子出生,现在居然成了毒瘤? 霍慎之淡漠的眸子朝着陆鹤扫了一眼。 陆鹤立即上前,为云姒争取说话解释的机会:“是啊楚王妃,皇后娘娘的脉象,是所有大夫都诊断过的喜脉,这个又从何解释?” 云姒道:“脉象有时候并不准确,女子是否有孕,除了脉象之外,还要看她的天癸情况。一个人的脉象,是能因为身体里面的病变改变的。” “胡言乱语!” 这时候,沈长清被带来了。 霍临烨去而复返,领着沈长清朝前,不耐的眸子瞧着云姒:“你什么都不懂,在父皇面前信口雌黄,赶紧下去!” 他又看向武宗帝:“父皇,云姒浅薄无知,哪里懂得这些。之前的那些病例,要么是巧合,要么,是九皇叔的陆军医在其中帮她,就让她以为自己会医术了。” 霍临烨走到了云姒的跟前,高大的身子将云姒挡住。 把云姒之前救治了沈长清的功劳,全部归在了陆鹤的身上。 沈长清这才跟李太医一起过来。 周皇后明显是更愿意相信沈长清他们的。 这下坐起身子,道:“沈神医,你怎么说?” 沈长清的伤还没有好全,面色有些不好。他轻声咳嗽了一声,才道:“皇后娘娘的脉象确实是喜脉,楚王妃不要不懂装懂,到时候出了事情,还要害了王爷。” “到底是我不懂装懂还是你不懂装懂?所谓喜脉,只不过是一种脉象,脉搏的一种跳动方式。如果一个人发烧感染,或者出现肝腹水之类的病症,都能有你所谓的‘喜脉’症状。” 她从霍临烨的身后出来,丝毫懒得看他难看的脸色。 “皇后娘娘,云姒想要问问,娘娘的天癸可是正常来的?皇后娘娘可听过胎儿的胎心?”.qqxsnew 刚才云姒观察过了,胎中胎寄生在皇后的腹腔,压迫了皇后的某些器官,但是月事应当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被云姒这么说,周皇后的脸色立即就有些不好。 对肚子里面的东西,也有些怀疑起来:“本宫的月事是正常,这胎心……太医们说,胎儿正常长大,但听不见胎心,或许是胎儿天赋异禀……” 云姒忍住眼中的嘲讽,看向了沈长清:“听见了没有?哪有胎儿连胎心都没有的?你自己学医不精,错把毒瘤当做龙胎,欺骗皇后娘娘,还敢自称神医?” 沈长清的面色立即涨红。 什么时候,轮得到云姒这种村姑来指责自己了? 第95章 龙胎,沽名钓誉的神医 “云姒,不要胡言乱语!” 霍临烨狠狠拉扯了云姒一下。 这个死女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你难道还能比长清厉害?若是伤了龙胎,你十个脑袋都不够偿还!” 在一旁淡淡品茶的霍慎之,眸子静静的落在了两人交缠的手上。 他放下茶杯,唇角勾起浅浅弧度,徐徐道:“陛下,皇后娘娘没有子嗣,这一胎怀了三年,是陛下,乃至于满朝文武都期盼的嫡子。楚王妃,你敢保证,那确实是毒瘤,而不是皇子?” “九皇叔,我听闻是皇叔举荐了云姒过来。她什么都不懂,之前能治好沈长清,也是陆鹤在其中帮助。皇叔这样说,是为难她,还是想要看她犯错?”霍临烨眼中,九皇叔便是想要跟他作对,所以找上云姒,想要利用云姒犯错,来打压自己。 云姒听懂了九皇叔话里面的意思,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对皇后肚子的期盼。 她用力地挣开霍临烨的手:“陛下,正是因为有这个毒瘤在皇后娘娘身体之中,娘娘才不能正常受孕。只要除了毒瘤,云姒可以保证,娘娘定然够怀上龙胎。但是这毒瘤若是不除去,假以时日,必然危及娘娘的凤体。想必,娘娘可以感觉到,最近身子不舒服,且并没有孕妇的害喜症状吧?” 之前所有人都说周皇后怀的是天选之子,所以久久不出,她也就信了自己头疼,呼吸困难,是因为承载了龙子的缘故。 现在云姒将这些谎言撕破,周皇后也开始怀疑,自己肚子里面的,有可能真不是什么龙胎。 她带着些许的怀疑跟复杂的眼神,憔悴又可怜地看着武宗帝:“陛下,臣妾确实从来没有感觉到胎动过……” 武宗帝之前也偏听偏信,那是非常特殊的龙子,所以感觉不到胎动,也是正常。 现在,他迟疑了。 看向了云姒,问:“你怎么证明,皇后肚子里面的不是龙胎?” 这也是云姒为难之处。 总不能说剖开皇后肚子给你们看吧? 她道:“陛下,请给云姒三天时间,到时候,云姒自然能够证明,皇后娘娘肚子里面的,确实是毒瘤。”.qqxsΠéw “陛下,不要相信她的话,她怎么可能懂医术?”沈长清上前,是不相信云姒有这样的本事。 且,他更相信自己。 云姒瞪了沈长清一眼,盘算道:“沈大夫若是不服,咱们可以比比。三天之内,你让皇后娘娘肚子里面的‘龙胎’生出来,来证明我说的,是假话。也看看,我能不能证明,你沈神医,足足耗费了皇后娘娘三年的时间,早些治好皇后娘娘,说不定娘娘早就真的怀上身孕了!” 周皇后现在没了主意,只能看向了武宗帝。 武宗帝觉得云姒说的有理有据。 但是又不敢拿皇后的肚子冒险,万一沈长清说的才是真的呢? 霍慎之抬起一双深邃静冷的眸子,淡淡的视线自他们脸上扫过,如同局外人,洞悉着每个人的想法。 最后,落在了云姒的身上,无波无澜的眼中,染着凉薄的浅笑:“楚王妃跟沈长清各有各的道理,不如陛下就让楚王妃跟沈长清比比看,是谁在沽名钓誉。若楚王妃说的是对的,那也不耽误皇后身体。若沈长清说的对的,那陛下也好处置楚王妃。” 武宗帝眼底藏着极深的谋算,两者权衡,方才点头:“那就给你们三天时间,若是……” 他的目光看向了云姒,“若是你胡言乱语,伤了皇后,朕必然砍了你的头。” 第96章 吃醋,你是个普信男吗? 云姒深觉愤怒。 武宗帝好像是找到了杀她的借口一样,只说治不好杀了她,却没说怎么处置沈长清。 她低头叩拜:“多谢陛下,云姒定然全力以赴。” - 马车出了宫门,霍临烨才等着云姒开口解释,却见云姒直接叫停了马车:“九爷!” 霍临烨紧闭的眸子骤然睁开,带着怒气。 这个女人,居然敢这么无视自己! 云姒才没有转头看他,而是下了马车,到了霍慎之跟前。 车帘被陆鹤掀起来,他笑道:“师父,可是有什么事情?” 云姒拿出一瓶治疗哮喘病的药,递给陆鹤:“这是给羽哥儿的。今日多谢九爷了。” 在皇帝面前叫她跟沈长清比比看,显然是九爷又拉了她一把。 车窗帘被撩起,露出一张极其俊美的脸,眉眼清晰冷峻,瞳眸幽深。 淡淡地把云姒看了一眼,没开腔说话,只在车壁上轻轻敲了两下,就放下了车帘。 云姒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想要问时,便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霍临烨的嗓音夹杂着冷冽,逼近:“九皇叔,如此推举本王的王妃,到底为何?” 马车里面,男人极淡的嗓音传出来:“为皇家能得嫡子,为陛下达成心愿,为国母安泰,为百姓谋福。” 顷刻间,霍临烨的眼神沉到了极点。 云姒却是豁然一笑,没人能对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开枪! 陆鹤微微一笑:“多谢楚王妃赐药,楚王殿下,我家九爷要回去了,请让。” 说吧,陆鹤钻了进去,马车缓缓而行。 云姒也没有要跟着霍临烨去坐马车的意思,这就要走。 霍临烨身后就把云姒拉住:“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 云姒狠狠地想要甩开霍临烨的手腕,几次无果之后,便冷下脸站在宫门口跟霍临烨对峙:“我给皇后娘娘看病,与王爷无关吧?”.qqxsΠéw 霍临烨的脸色难看,步步紧逼,将云姒抵在了墙边:“九皇叔怎么会无缘无故举荐你,你可知,他是要利用你打压我。你只要出错,不但父皇会杀了你,就连他,也会借此机会,对楚王府,对本王下手。云姒,那个人,是让本王父皇还忌惮三分的权臣,你一个女子,惹不起!最好离他远点,别让我看见你再跟他有半点的接触!” 云姒满头疑惑地看着霍临烨。 想要问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自信,觉得别人干什么,都是在算计他? 她分明是要借助霍慎之,跟霍临烨和离啊! “再说吧,我今天累了,要回去想想,怎么给皇后娘娘治疗。” 云姒狠狠甩开霍临烨的手,这就要走。 霍临烨强势地将人重新拉回来,按在墙边:“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我还不知道吗?就算你会点医术,你能有长清一半儿的厉害? 父皇现在借着这个由头已经想要你的命,你若是还想要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回楚王府呆着,那也不准去,其余的事情,我会跟父皇解释。” 笑话。 眼看着快到手的和离机会,云姒说什么可不可能放过。 “那我还要告诉你,皇后娘娘的病,我管定了!王爷还是回府好好的跟苏韵柔卿卿我我去吧,我的事情,你不适合管。” 她用力推开霍临烨,将要走之际,就看见空青驾驶着一顶马车,朝着她挥手呼喊: “主子,奴婢来接你来了!” 第97章 普信,云姒再过几天就会来找我 云姒拔腿就朝着空青跑过去,把霍临烨远远的甩在后面。 上了马车,她急忙吩咐空青:“快走!” 马车疾驰而去,就像是后面有什么鬼在追,跑得极快。 霍临烨面上愠色加深,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回到王府,霍临烨刚进正院,沈长清就来了。 沈长清面色还有些发白,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憔悴。 “你怎么没有好好休息?”霍临烨抬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的太师椅上。 沈长清手搭在椅子上,垂眸深叹了口气:“那个女人是不是想要找死?她明明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居然敢说皇后娘娘的胎有问题。这么多太医,难道还不如她吗?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她是不是要害你?”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了。 霍临烨沉声:“无非是被九皇叔利用了,要对我不利。那陆鹤治好了你,却跟众人说是她治好的你,偏偏她没有能耐,还要当真。这样脑袋空空的女人,旁人骗她两句,她就当真了。 若是到时候她因为皇后的胎,惹怒了我父皇,你多为她拖延两句,不至于叫她被砍头,也让她认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要在作死。” 沈长清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此刻却神色异样:“侧妃的病,已经不需要她的血了,这种人留着也是无用,还会愚蠢地被人用了来对付你,不如,就随她好死,毕竟是她自己不要命。你为她做的,已经够了,她并不领情。” 霍临烨眉心闪过一丝烦躁:“这件事情,我有分寸。她现如今,已经搬出去了。”.qqxsnew 沈长清面上露出几分不屑:“之前离家出走的把戏,她不是没玩儿过,现在厉害了,开始搬走了。总归不超过五六天就回来了,再不然,你去哄两句,又厚着脸皮地回来了,哪次不是这样。” “她要让本王处罚侧妃,所以才用这种法子。先前她贴身婢女淹死时,她也是天天闹着说侧妃找人做的,叫本王惩罚侧妃。闹了一段时间,就消停了。这些日子,她脾气见长,还会威胁本王了。” 男人最恨的就是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威逼利诱,妄图拿捏。 在霍临烨看来,云姒此举,简直让他厌烦至极。 霍临烨目光一转,定定地落在了沈长清的身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苏韵柔的病好了?” 沈长清没想到,话题会突然之间,绕到了这。 他是听闻了一些了,也终于明白,云姒为什么非要将他囚禁起来,说苏韵柔的病早就好了。 “我不知道。”沈长清倒也实话实说。 霍临烨在听见这话,面色晦暗莫名。 沈长清及时解释:“苏侧妃应该也不知道自己的病好了,她身子原本就不好。我之前也在她面前说过,她的病没有这么容易好的。临烨,你,我,还有侧妃,再加上曲术白,我们四人一同长大,苏侧妃善良柔和,不会明明病已经好了,还喝云姒的血,她不是这种人。”“好了,你去好好修养,准备三日之后的问诊。”霍临烨起身,也并不准备去见苏韵柔。 第98章 矫情病,我家九爷跟你约好的 当初苏韵柔的奇症,来势汹汹,脉象显现不出,只会一个劲儿地晕倒,胸口绞痛。 是沈长清连续看了三天三夜的医术,才找到了治疗之法。 以特殊之人的血入药,日日夜夜滋补,年久日深,才能康复。 “这就是奴婢打听到的!” 空青局促地跟云姒坐在一个桌子跟前,把知道的全告诉云姒了。 云姒眉头一挑:“这算是什么病?这不纯纯是矫情吗?” 能够随时晕倒,还会心口疼这样的症状。 这种病,要么就是肺栓塞,再不然冠心病之类,那可都是能要命的病。 苏韵柔这一年吃的都是补药加上人血为药引,撑死能够叫个不能代替医疗处方的保健药。 云姒撇撇嘴:“看来,这沈长清是个正儿八经的庸医。” 空青不太懂,忍不住问:“可是沈长清是神医,是大周最好的大夫了。他治好了很多人,几乎是药到病除。” “你说的是着凉发烧药到病除吧。那算是什么神医?”云姒忍住爆粗口的冲动。 东西卡嗓子眼用手抠,伤口用铁烫了愈合,人血还能治病。 还有能更离谱一点的吗? 说来,这古代的医疗水平是真的低下,居然能够让沈长清这样的,混成了神医。 “啧啧,”云姒忍不住摇头:“对了,我出来的时候,你并不知道我在皇宫,怎么就这么巧地来接我了呢?” 空青将茶递给云姒,笑道:“还不是在半路采买的时候,遇到了陆军医,说是主子在皇门口,叫我们过去。” 云姒摸了摸下巴,沉思道:“真是有心了,免得我今天跟霍临烨那种人同乘。” 看着外面的日头,也不早了。 云姒摸了摸肚子,瞧着烟霞端上来的菜肴。 无非就是汤汤水水的东西,加上一些小菜。 看着云姒不动手,烟霞问:“主子,是不合胃口吗?” “你做的菜很好。” 烟霞年纪小,是穷苦人家出生,但是有一手好厨艺,平日里都泡在厨房,学习新菜。 云姒放下筷子:“有热干面吗?” 如今搬出来住了,想要干什么,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热干面?”烟霞看了空青一眼,两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没听说过。” 云姒砸吧砸吧嘴,瞧着太阳落山了,起身道:“走,今天我下厨,给你们做热干面。”qqxδnew 山珍海味吃多了,还是想念前世的那些小吃。 因为手里分寸,云姒叫烟霞和了不少的面,擀出好些面条。 忙碌到了天黑,也差不多好了。 “大功告成!”云姒将最后一碗盛上,端到了桌子旁边。 “师父,你在做什么东西呢,这么香!” 就在云姒拿起筷子要吃的时候,陆鹤的脑袋从门外冒了出来。 吓得云姒抖了一下,筷子掉在了地上:“你怎么来了,居然没有人通报?” 空青端着碗,咽了咽口水,委屈地跑过来:“陆军医说,他已经提前跟主子打好招呼了,会这个时候来找主子的。” 云姒放下筷子:“陆军医,你什么时候跟我打好招呼了?” 陆鹤搓了搓手,撩起月白色长袍,坐在了云姒的对面,目光盯着那一碗热干面:“你忘记了,我家九爷跟你约好的啊!” 第99章 美味,如神似魔九皇叔 云姒一脸的疑惑:“什么时候说的,没有啊。” 陆鹤狠狠吞了一口口水:“有啊,我家九爷敲了两下车门,就是告诉你,日头下山,两刻钟之后,在一品楼约见你。” 云姒怎么觉得,这个考验领悟力方式,怎么这么像是菩提老祖叫孙悟空半夜去他房里那会? “行,我这就去。” 云姒还没有用饭呢,可是眼下也顾不得了。 陆鹤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那一碗热干面:“师父,这个面你不吃了吗?” “你吃吧,我先过去。”她想着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何况今天白天九皇叔帮了她不少,不至于让人等着。 陆鹤端起碗:“一起!” 马车上,陆鹤抓起筷子就开始了。 面条过了冷水之后变得劲道爽滑,包裹着芝麻酱,一口下去,是浓厚的芝麻香,还能吃到里面酸爽解腻的酸萝卜丁,鲜辣醇厚,慢慢咀嚼,味道在口中细细散开。.qqxsΠéw 云姒刚想要问陆鹤,为什么去一品楼。 转头就看见,暴风式吸入的陆鹤,头也懒得抬一下,吃得畅快。 三两口,一碗面就没有了。 “这什么面,以前从来没有吃过。”陆鹤擦了擦嘴,殊不知,他的神仙形象,已经在云姒的眼中成了吃货大夫。 “热干面,是一种小吃。” 陆鹤忽然又想起来:“那咱们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你院子旁边的小厨房那儿,晾着面条是怎么回事?” 云姒回想了一下,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那是挂面,面做多了吃不了,不能放着吧。空青就说做成馒头,但是我不爱吃大馒头。做成挂面的话,等干了之后,想吃的时候,拿来煮一下就好了。” “这是干粮?”陆鹤眼中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云姒含笑:“是啊!也算是干粮吧,但是得过水煮。存放好的话,不容易受潮,比吃干粮好多了,想要吃什么菜,都能往里面加进去。” 陆鹤暗自点头,深深地看了云姒一眼。 那楚王真是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样的宝贝。 懂得医术不说,还知道做这些东西。 “一品楼到了!” 外面的车夫朝着马车里面喊了一声,云姒这就下马车了。 未免让人给认出来,她还特地的戴了面纱。 可是,刚上雅间,还是被曲术白看见了。 “那不是那个村姑吗,居然还带着面纱,她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她。她身后那个是陆鹤!” 曲术白皱起眉来,对楚王府的事情,已经早有耳闻。 此刻瞧着云姒进了雅间,立即找小二来问了一句。 “这个不检点的东西,猪脑子吗?看不出来那九皇叔是想要利用她,对临烨不利?” 曲术白眉眼压低,抬手吩咐下面的人:“快去楚王府找楚王过来,就说村姑惹事儿了!” 云姒对此丝毫不知。 进了门之后,便看到了霍慎之慵懒地依靠在轮椅之上。 外面的万家璀璨灯火,照进有些暗的雅间之中。 男人侧头之际,半张侧脸显露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 身上一股子风流消沉,似神,如魔。 “过来。” 他嗓音低沉,难辨喜怒。 此刻,正用那一双近乎冷漠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云姒。 白天在皇宫,九爷看似是个局外人,但是几句话针针见血,才是张口,就是逆转乾坤之力。 云姒却不喜这么强大的气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念着恩德,还是上前: “九爷,可是找我有事?” 本着男女有别,她进了几步,就听见身后陆鹤关门的声音。 第100章 豪赌,九爷为云姒加码 云姒下意识地想要转头去看陆鹤还在不在。 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 “陆鹤还在。” 霍慎之看出了云姒的想法,淡淡说道。 “皇后到底如何,你却有把握?”他嗓音是漫不经心的。 手里亦不知何时,一串碧绿的珠子,长长的穗子,勾攀着他修长遒劲的手指,在他把玩之间,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云姒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眼来:“九爷又帮了我一回,便是信我。既是信我,我也不瞒。” “皇后娘娘的胎,叫胎中胎,也叫寄生胎。母体中,在两个胎儿还没有彻底成型时,其中一个不完整的胎儿没有办法吸收母体的养分,就会附着寄生在另一个胎儿里。这是一种病。” 云姒尽量地用简单的方式来阐述。 霍慎之不通医术,但也能明白,遂而也觉得新奇,居然还有这样的病。 “那皇后娘娘肚子里面,便是她的姐妹或者兄弟。若是能生下来,可有望存活?”陆鹤在后面,激动地问。 云姒道:“寄生胎,并不是生命,说白了,只是一块能不断成长的肉。如果能生,皇后也不至于大肚子三年了。如果在这么继续下去,长大的那团‘肉’,会压迫到皇后五脏,严重会死。” 云姒不太确定霍慎之能不能理解,能不能相信。 毕竟,她这一套先进的医疗理念,在这里,显得很“荒诞”。 可是,霍慎之当初南征北战,什么稀奇的没有见过。 且他已经在云姒身上赌了。 “你就准备用这种话回皇帝?”他打量着云姒。 云姒道:“现在最棘手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能够说服皇后娘娘相信,那并不是胎儿。只要皇后娘娘自己点头,同意我给她手术,将肚子里面的那一团东西取出来,眼见为实,自然不是难事。” 且,皇后娘娘肚子里的那团东西,是她同胞的话,也不能说,只能说是肉瘤。 “若是找到个跟皇后一样的女子,让你当着皇后的面,将肉瘤取出来呢?”霍慎之仔细地把玩着珠子,淡睨着云姒。 云姒豁然开朗:“若是如此,再好不过。九爷能找到?” “你且准备好三日之后用得到的。”霍慎之嗓音无波无澜,却给云姒带来了惊涛骇浪。 她知道,霍慎之此举,是为了看自己的本事,考量她是否能够治好他的双腿。 但是她又何尝不是借助霍慎之,达成目的。 “云姒先再次谢过九爷!” 事情解决了,陆鹤亲自送云姒出去。 这谈话,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马车里,霍慎之淡声道:“你觉得她的话如何?” 陆鹤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但是又不敢不信:“皇后娘娘的肚子,属下去看过,确实是没有胎心。肚子越长越大,也不见胎动。属下觉得,若是楚王妃说的是真的,那王爷的双腿,必然能治好。” 到时候,清高的沈长清,还凭什么高高在上?qqxsnew 霍慎之的目光落在了马车外面,一双黑眸,道不尽的高深莫测。 “边疆百万将士尚在等候本王归期,望她不负本王下的这场赌。传令下去,三天之内,将行军时见到的那位八年且未生产的女子带回京,不得有误。” 第101章 爆富,离开本王你后悔了吗? “九爷,军情奏报!” 刚到了王府门口,王叔就拿着一份紧急件来。 霍慎之直接拆开,一目十行地扫了下去:“边疆战士军资粮草不足。” 他将信递给王叔,王叔忧心忡忡:“军资粮草的事情,九爷跟陛下说过了,可是陛下似乎并不拿边疆战士们当回事。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战士们能不能守住边土是小,饿死是大啊。” 霍慎之被推着进府,嗓音沉沉:“干粮月余才能运送到边疆,届时便不能吃了。米面之类,要运去,颇费功夫。皇帝如今还要紧着其他地方的灾荒,国库经不住如此耗费。” 陆鹤这时候忽然就想到了云姒的挂面。 以往的军粮,都是大饼之类,硬得跟石头一样,倒是能够储存良久,但并不好吃。 米面运输,这一路要是受潮,长虫,就不能吃了。何况,这米面在路上损耗,到边疆,还够几个人的粮食? 陆鹤想要把云姒的那个挂面的法子告诉九爷。 但是又担心不成,到时候大家空欢喜。 这头,云姒已经到家门口了。 下了马车,看着自己府门没有个牌匾,光秃秃的。 “空青,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应该弄个牌匾啊,这样别人找才好找。”云姒摸着下巴,仔细地思索着。 空青跑下台阶,过来搀扶云姒:“主子想要弄个什么样的牌匾,云宅?云府?” 云姒摇摇头,进去之后,叫人找来了笔墨。 挥毫下去,就是瘦金体——“云鹤馆”。 还勾勒了祥云跟仙鹤,瞧着煞是漂亮。 “主子,您什么时候会写字的,还会画画,真是好看啊!”空青接过来云姒递来的题字。 云姒这才低头开始之前多余的热干面:“我老早就会了,又不是什么难事。行了,拿下去,做成牌匾,做好看一看,祥云跟仙鹤都要有。” 空青交代下去之后,才回来:“主子,你是不是应该担心担心,皇后娘娘的胎啊?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主子你可还剩下两天了。” 云姒耸了耸肩膀:“我自有办法,且也会有人助我一臂之力。你不用担忧了,这些日子,就把府上打理好。” 现在,她准备准备,可要去休息了。仟千仦哾 外门,刚到门口的霍临烨就看见了下人拿着的字要出去。 “那是什么?”他面色不是很好,是听曲术白说了之后,才过来的。 小厮一看是霍临烨,忙道:“回禀王爷,这是主子题的字,说是做成匾额。” 霍临烨看着纸上那一幅极好的字体,铁画银钩,走笔如烟。还有一笔既成的湘云,跟似模似样的仙鹤。 “这是谁给她提的字?” 小厮害怕地低下头,说是不知道。 霍临烨没有还给小厮,只冷声道:“好了,你下去吧。” 不用问,猜也能猜到。 这种刚劲有力的字体,除了男人,还能有谁会写? 这个不知死活的蠢女人,居然跟别的男人有牵扯,故意来气他! “云姒!” 霍临烨突然出现,把坐在小凳子上,和面的云姒吓了一跳。 瞧着那一大盆的面粉,再看云姒身上弄得脏兮兮的,霍临烨便忍不住嘲讽:“离开本王,你现在已经连吃穿都需要自己动手了,怎么样,后悔了么?” 第102章 怼渣男,不喜欢我来找我不是犯贱吗? 云姒的白眼真是翻得比天高。 他是哪只眼睛看见自己过不好了? 云姒起身,擦了擦手,冷声呵斥外面的人:“外面的人怎么回事,什么人都往我这里放!明天下去领了银子,有多远走多远!” 霍临烨的面色差的厉害,她这还敢甩脸色给自己看了? “本王真是纵容的你越发的为非作歹,这个地方,本王怎么不能来?” 云姒嘴角挑起讽刺:“王爷,这是你的王府吗?这是我自己的私人住宅,你擅闯民宅,还问为什么不你能来?三观有问题吧!真是离谱她老娘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云姒,本王今天来,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心头的火压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要见到云姒,总是控制不住的生气。 这个死女人,一定是故意气自己的。 “王爷有事儿就说。”云姒现在只想要赶快把人给打发走,多余的废话一句都不想有。 霍临烨不悦眯着眼瞪着她:“这是谁给你写的?” 那一张提牌匾的纸,被霍临烨扔到了云姒的脸上。 云姒心里的火一下子蹿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指着霍临烨便问:“我自己写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王爷,你当初娶我的时候,就是为了苏韵柔。 我在楚王府一年时间,见你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现在我搬出来了,你又眼巴巴地送着上门,你是发现自己爱上我吗?” 霍临烨不是看不出她的阴阳怪气,只冷哼:“你就想要听本王说喜欢你呢吧?娶你的时候,本王就告诉过你,只可能给你名分,不可能给你情爱,你最好搞清楚!” 云姒挑眉冷笑:“既不是喜欢我,也不是想我,王爷你来找我,那不是犯贱吗?” 对待个让她厌恶的渣男,云姒真是毫不留情的。 霍临烨被云姒一句话差一点噎死。 说好不是跟她吵架的,又开始吵了。 他咬牙,再三压制怒火:“你大字不识几个,怎么可能会写这样筋骨分明的字,必然是哪个男人给你写的。说,今日,你是不是去一品楼见九皇叔了,你跟九皇叔之间,到底怎么回事!这字,是不是就他的手笔?” 云姒没想到,曲术白那边的人这么三八,居然这样都给霍临烨说了。 她扬起下巴:“我去找九皇叔,是因为九皇叔的双腿需要诊治。别把谁都想得那么龌龊,雅间里面,还有陆鹤在呢。”qqxsnew “愚蠢的女人,你是猪脑子么?且不说你到底会不会医术,哪有约见是大晚上的?而且,他将地点定在一品楼,便是故意让本王知道,来气本王的。” 霍临烨笃定,云姒不会医术,九皇叔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想要借着云姒来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云姒忍了又忍,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正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才无所谓去什么地方。”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懒得跟霍临烨再说什么了。 “云姒,你故意跟九皇叔接近,故意搬离王府,说到底,都是因为想要让本王关注你,多怜惜你一些。” 毕竟,这些事情,原主云姒是干过的。 霍临烨声音慢慢平静下去:“现在,搬回去,别在继续闹下去了。皇后那边的事情,本王会跟父皇言严明,不懂则无罪,本王会保住你。” 第103章 缺钱,送钱的来了 云姒好笑地看着霍临烨:“是吗?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苏韵柔呢,她做出这种事情,不惩罚了?” 霍临烨见到云姒还是执着苏韵柔,心里多少是明了些。 他跟自己说,此次绝不是被云姒威胁了,而是不想要叫九皇叔的什么阴谋得逞。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病好了,沈长清也说了,那病难以控制,且轻易诊断不出来。这是个误会,你没必要在斤斤计较,过去就过去了,别抓着不放。之后,本王再让她给你道个歉,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云姒忍不住就笑了,心口又产生了异样的疼痛。 又是原主的情感。 原主到底是多爱霍临烨。 “对不住了王爷,你过得去,我过不去。你非要这么轻描淡写地把我受到的伤害翻篇,那我只能告诉你,不可能。沈长清根本就是个庸医,苏韵柔更是个黑心肝的白莲婊,你现在不信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看清楚这两个人的。”.qqxsnew 云姒此刻倒是平静,但是忽然觉得没有必要在吵闹了,没用。 霍临烨看着云姒还是这么执迷不悟,眼中露出几分失望:“那本王也告诉你,处置侧妃,不可能。你若是有本事,那就别回来,或许惹出来什么麻烦,也别来求本王。本王会跟你划清关系,你的死活,与楚王府无关!” 他冷冷扔下话,转身离开。 到了门口,霍临烨转头看向了刚才的那个小厮:“本王问你,为何你要称呼她主子,而不是王妃?” 这个细节,让霍临烨很是不舒服。 她这是想要在外面称王称霸了吗? 然而,小厮却说:“回禀王爷,我家主子说了,她不想要当什么王妃,也不是王妃。非要称呼,不叫名字,那就叫她主子。” 霍临烨的脸,仿佛又被打了一巴掌。 “好你个云姒!你嫁妆如今不在,手上又没有多少银子,最好一如既往有骨气,等你山穷水尽时,特别来跟本王哭!”他咬咬牙,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刚走,云姒就叫来了院子里面的下人。 “我告诉你们,从今日开始,谁在敢把不相干的人放进来,就立即离开。做不好事情,月钱也别想要了。” 她手里的银两,并不多了。 这一次,这些个下人们算是真切的高手道,云姒的决心了。 若是真的欲拒还迎,欲擒故纵,何必将人拒之门外。 翌日,金灿灿的日光拨开云雾,点着东方迅速地亮了起来。 云姒才起身,就听见下人通报,陆鹤来了。 “把人请到正堂来。”经过昨晚的事情,这些下人明白了云姒的厉害,知道她虽然是“村姑”,但是也不好欺负。 一个个的,服服帖帖,也不敢懈怠了。 “师父!” 陆鹤声音里面,带着喜悦,脚步轻盈地进来。 云姒准备了花茶,亲自给陆鹤上茶:“我这府上,可没有多少银钱了,这是我自己配置的花茶,里面有决明子,干荷叶,冬瓜片,还有山楂片,你试试。” 陆鹤吹凉了些,放在鼻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荷叶香,随后,是层次分明的山楂果气息。 这两种气息,让人不免想起夏日满池荷花,又是秋日满山硕硕红果。 “好喝!”陆鹤爱不释手:“还有么,等会儿我回去,给我家九爷带一点。我家九爷素爱饮茶,这样的,我们都没有见过呢。” 云姒对陆鹤这些对自己好的,大方得很,这就吩咐空青:“多取一些小茶包,包装好,等会儿给陆军医。” 陆鹤笑意浓厚,恍然想起:“对了,我来是来告诉你一件大事的。今晚上,我家九爷会命人给你送个人来,皇后娘娘的那件事情,只要你有把握你是对的,便不用担心了。” 第104章 暴富,不好意思渣男我很有钱 云姒像是猜到了什么,免不得问:“九爷找到了一个跟皇后娘娘一样的女子?” 陆鹤重重点头:“你可真聪明!” 云姒不知道说什么感激为好,只道:“那你帮我带句话,九爷如此助我,他的双腿复原之事,我必然当成自己的来办。” 陆鹤笑着点头,端起茶杯还准备喝的时候,又道:“你的那个挂面,做好了吗?若是做好了,能否给我看看?” 云姒顿觉奇怪:“怎么了?” 陆鹤低头,捏着茶杯的手用力了几分,仔仔细细地思索了一下才道:“你现在离开楚王府,手上没有多少银钱吧?有笔大买卖,可能要砸你头上了!” ‘呼啦’一下,云姒从凳子上蹿起来:“空青,快点,麻溜儿的,把昨晚上咱们弄干的挂面取下来!” 云姒是真的缺钱。 她现在名声没有打响,出去给人治病,也没有人信的。 所以只能想着做点小买卖,好歹先维持几天。 那挂面等着看成果,且其他的仆人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云姒昨晚上跟他们用扇子扇,扇了好长时间,才去休息。 且如今天气干燥得很,水分蒸发的也大。 空青拿来的时候,已经按照云姒的交代,把挂面弄成了手臂长短,齐栽栽的一小捆了。 陆鹤看了之后,顿时觉得有些失望:“这不是干粮吗?” “这怎么会是干粮呢?用水煮了之后,就能成一碗面了。” 云姒为了赚钱,都来不及问陆鹤那是什么买卖,就带着陆鹤去厨房实验了。 水开了之后,下入面条。 面条遇到了水,马上就软了。 陆鹤看得瞪大了眼,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太好了,有这个东西,眼下的困境就能解了。师父,这大买卖,妥妥地落在你头上了!” 云姒将煮好了的面条呈上来,随手放了些昨晚做热干面的调料,递给陆鹤,让他吃一口。 陆鹤唆了一口面,竖起大拇指:“这是什么神奇美食,也不软烂,很是劲道爽滑。你让我带一点去,问问我家九爷行不行,只要九爷首肯,你以后就不愁吃穿了。” “给九爷的?”云姒眉头一挑。 没有多问,立即给装了一些。 还有些好奇,这九爷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送陆鹤上马车时,陆鹤抱着一坛子肉酱,还抱着一摊子芝麻酱,朝着云姒挥手:“晚上给你答复!” 云姒挥挥手,现在都没有搞懂,九爷是要这个做什么。 进门的时候,空青才道:“京城里面的‘食为天’是九爷名下的,老百姓都吃得起。盈利都是投在军用上,想来,是将主子的面食投放到食为天吧?” 云姒道:“没关系,等晚上陆鹤来的时候,就能知道了。” 陆鹤才到了王府,就将云姒的“杰作”拿给了霍慎之看。 “九爷,这挂面是楚王妃想到的。这个东西虽然容易断,但是断了也不影响食用,最重要的是,方便运输,封上油蜡纸,不会受潮。王叔已经去做了,这粮草的难题,应该马上就能迎刃而解了!” 陆鹤才说着,就闻到了一股芝麻酱的香味。 “这东西却是很适合送去边疆啊,九爷,您快看看。”qqxδnew 王叔高兴地将面条谨慎端到了霍慎之的跟前。 霍慎之拿起托盘旁边放着的一根面条,轻轻用力就折断了去。他淡声问:“能储存多久?” 陆鹤一愣:“属下太高兴了,没有来得及问。九爷,属下现在就再去问问!” 霍慎之扫了一眼那袅袅热气,咸香浓郁地面,抬手打住陆鹤的脚步: “不必,那八年未产的女子已至王府,你将楚王妃暗中带到王府,我有话问她。” 第105章 买卖,离开渣男我暴富了 霍慎之微微侧眸,从窗户看出,便见到一身鹅黄衣裙的女子,眉眼带着浅淡温和笑意,款款行走在布满斜阳的青石板上。 男人眸子沉静,英俊的脸在明晃晃的光影之下,异常冷清。 云姒已经进屋,刚要行礼,便听到坐在桌案跟前的霍慎之低沉性感的嗓音:“不必,我不重此些虚礼。” 想来也是。 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哪里有时间摆架子。 何况,九皇叔从来不轻易自称“本王”。 虽然如此,却还是无时无刻叫人尊敬。他的尊贵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多谢九爷,事情来的时候陆鹤已经跟我说了。这挂面,能够用油纸塑封。便是泡了水,赶紧晒干烘干了,也不影响吃的。只是,军粮能用干粮吗?” 云姒抿唇,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霍慎之。 男人听出了她的意思,菲薄的唇角微微勾起浅浅弧度,酝酿起凉淡的薄笑,嗓音温清:“怎么,你以为行军打仗的人,吃得头上硬得要命的馒头?” 云姒一阵红脸:“我以为是的。” “行军打仗吃那些干粮无可厚非,但是如今边疆无仗可打,总不至于让士兵们顿顿干粮,也得有些别的。”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拿起一张契书,不急不缓地递过去。 云姒赶忙走进,接过来看:“是契约书,九爷要同我合作?” “嗯。”霍慎之深沉如墨的眼底,平静如水。 骨节分明的手,递过去一支笔,仿佛是早就知道云姒不会拒绝,他问:“可会写字?” 云姒连连点头,这可真是天黑了有人送柴火,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九爷的价格公道,且合约调理分明,丝毫没有看她是个女儿家就占便宜的。 她笑着接笔,签下名字。 霍慎之无心一眼撇过,那一手极其漂亮的字,出笔刚劲锋猛,折角遒劲如松。 饶是霍慎之,也不由微颔首:“字写得不错。”.qqxsΠéw 云姒厚着脸皮点头:“我也觉得我写得好,嘻嘻。” 像是个小孩子,俏皮讨大人欢心。 暗色斜阳之下,霍慎之淡淡勾唇,深邃如墨的眼眸看着云姒,嗓音悦耳:“陆鹤可跟你说了,找你来王府的另一件事情?” 云姒摇摇头:“什么事情?” “将人带到书房。”霍慎之侧脸,朝着窗外平淡道了一句。 云姒转身,看见一个像是怀孕有七八个月的女子,站在了自己身后。 陆鹤:“她没有成婚,如今已经三十有二,但是为她诊断的大夫,都说她怀孕了。” “这……”她有些不敢相信。 霍临烨道:“如你所见,她如今‘有孕’八年未产。” 云姒忽然之间明白了,九皇叔为什么会这么助她的原因了。 他走南上北,眼界开阔,也因此,手下的陆鹤也一样。 所以,才能接受自己的医疗理论。 这就好比跟一个比自己段位高的人讨论,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会不相信。 尽情交流,也就是了。 “多谢九爷,只是现在还不能给这个女子手术。等到时候,将人带到皇后娘娘跟前,拿出那团肉,更有说服力。九爷觉得呢?” 云姒显然是有些激动的,她想的法子,远远没有眼下九皇叔为她准备得好。 “嗯,接下来,便看你自己的了。”意思是,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第106章 可怕,不准你跟楚王和离! 出府时,云姒跟陆鹤道:“我想要那个妇人在京城到处看病。最好是看遍京城所有大夫,让那些大夫也证实,那妇人却是有孕。” 陆鹤笑着拍了拍胸口:“放心吧,这就交给我们!” 云姒感激得很。 上马车时,只觉得心里万分平静且欢喜。 跟霍临烨和离,势在必行! 距离进宫,还有最后一日。 夜幕四合,云姒在床上躺着却是听见了悠悠的哭声。 “谁啊?”她坐起身来,拉开帘子,就看见晃晃月光之下,一个女子坐在妆台跟前哭泣。 等着她转过脸来,吓了云姒一大跳:“你是……原主?” 她面色蜡黄,如同死的那一天。 此刻站起身来,逼到了云姒的跟前,脸上有怨恨显现:“你为什么想要和离,我好不容易才能嫁给他,我不准你跟王爷和离!” 云姒头皮发麻,却不害怕:“你已经被他害死了,那种男人根本不是个好东西,难不成,你要我也跟你一样,走你的老路?”仟千仦哾 这些日子,她时常会心痛,便是原主的情感在作祟。 如今房中四下无人,阴风四起。 原主被云姒激怒,气得扑过来就掐住云姒脖子:“这具身体是我的,我生要跟王爷同寝,死要跟王爷同穴!王爷当初以命搭救我,还给玉佩为媒,我是王爷的人!你在想着和离,我绝不放过你!” 云姒被掐得喘不过气,抬起手朝着它脑袋上拍过去。 “啊!”一声尖叫,彻底地将云姒唤醒。 空青捂着被打疼了的脑袋,还不忘喊:“主子,快醒醒!” 云姒从床上爬起来,眼底还有惊恐。 慌张地看了一眼,屋子明亮无比,空青温热的手,还握着她的手腕。 “对不起。”她伸手帮空青揉了揉:“我做噩梦了。” 太真实了! 云姒惊魂未定,空青也不以为意,坐在云姒身边,递给她一盏热茶:“主子快点喝下去压压惊。” 云姒端着茶盏,还有些出神。 “空青,你相信世上有鬼吗?”原本云姒是不信的,但是这次穿越,玄之又玄,她信了。 空青当然点头:“若是没有,那为什么会供奉满殿的神佛?” 云姒紧紧握着茶杯:“去给我准备些元宝蜡烛纸钱的,我现在要用!” 一阵风吹来,盆里面烧成了灰烬的纸钱,带着火星子,打着圈被吹起。 云姒默默念叨着:“有种就去找害你的人,你以为我想要进你的身吗?我又为何要心存感激,若不是我意志坚定,我就算是用了你的身子,也活不了。 我给你处理烂摊子,咱们谁也不欠谁。你为个男人,抛弃家人远嫁,自己身边的婢女都护不住,难道要我重蹈覆辙?” 她将最后的一张纸钱放了下去,感觉还是心中不舒服:“空青,你问问哪里的道观佛寺比较灵验,咱们明天去。” 空青没有多问,只堪堪应下。 收拾了之后,回到房间,云姒躺在床上,忽然回想起原主的话。 “霍临烨当初以性命搭救过原主?这段具体的记忆,我怎么没有!” “还有定情信物……”云姒抱着脑袋,开始仔细地回想:“是那半块玉佩?” 那玉佩上,有半个‘忄’字。 第107章 和离,势在必行 云姒烦躁得睡不着了。 因为她发现,不管怎么想,当初那段记忆,像是消失了一样。 “不想了,反正我一定要和离。我一个后世穿越过来的悲催医生,怎么能让个恋爱脑原主给控制了。我有不欠她的啊!” 这么多黑锅,没必要非得感激。 真的得感激,就感激老天。 第二日一早,云姒就跟空青坐上马车,上了清风道观。 烧纸求护身符,送鬼做法之后,云姒正要走,却一眼就看见了沈长清走了过去。 空青跟着云姒悄悄地过去,还道:“主子,我在王府混了两个要好的小姐妹,打听了。据说沈神医这几天翻遍了医术,没日没夜地找寻帮皇后娘娘生产的法子。” 云姒没想到,空青还有这种八卦之魂。 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好样的!……他现在来,肯定是觉得医术无门,开始求助玄学了!” 果不其然,云姒在凑近一点,就听见—— “陛下是真龙天子,皇后娘娘便是龙母!肚中的是龙子。嫡子尊贵,在皇后娘娘腹中三年,也正常得很。贫道为此卜了一挂,皇后娘娘的胎,还要怀上一年呢。且这龙子,是上天赐给的,时机不到,轻易不会出。若出,必然天下安定,百姓得以庇佑!” 沈长清顿时豁然开朗,要请牛鼻子老道士去皇宫,将这套说辞说给皇后听,这样才有理有据。 “噗嗤!” 云姒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谁!”沈长清的脸色顿时一变,走过来就发现了站在拐角,一脸光明正大的云姒。 “哼,原来是你!怎么,是害怕过了今天,就是死期了,来求求天尊庇佑?”沈长清脸上,一如既往的清高。 云姒站直了身子,唇角勾出讽刺的笑意:“我就说你是个庸医,给苏韵柔治公主病都要用人血为药引,现下还一副高人一等,谁也看不起的样子。怎么,知道自己医术无用,开始求神拜佛想要用迷信来让皇后信你了?” 对鬼神自然是要以敬畏之心。 可是生病也要以鬼神来为借口,那就是无能了。 鬼神表示,这个锅我不背! 沈长清面色一凌,怒极反笑:“云姒,别给脸不要脸。皇后娘娘的胎儿是尊贵无比的龙胎,自然跟寻常人不一样。你要是现在磕头道歉,到时候,我还能给陛下给你说情!” 云姒忍住笑意:“那你就好好求,带着这位道长去跟陛下还有皇后娘娘说道说道去,看看到时候,咱们是谁打谁的脸。” 沈长清看着云姒离开,气不打一处来:“不识抬举不知死活的东西,咱们就走着瞧!等你被陛下跟皇后惩处时,千万不要来求我!” 回到了王府,沈长清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霍临烨。 霍临烨没想到云姒越发桀骜不驯:“定然是有心人挑拨的,奈何她愚蠢无知,听别人的两句奉承,就真的以为她会医术,把此事当真。” “临烨,你我是挚交,但是我只能做我自己分内的事情。云姒这种人,祸到临头还沾沾自喜。明日,就是进宫给皇后娘娘问诊的日子,这种人,就由她死了算了。” 沈长清现在对云姒是厌恶入骨。 他原本就清高,看不起云姒,更何况在他认知里,云姒一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愚蠢货色。 今天,居然还敢这么说自己! 霍临烨冷下脸:“看来,她非要逼得本王出手了……来人,召集所有暗卫,等候本王发令。”仟千仦哾 沈长清心中一惊:“临烨,你要做什么?” 霍临烨起身,看着外面的天色,眸子一点点眯起:“明日,本王会叫人将她抓起来,先关在王府,等事情平息之后,在放她出来,也算是能保住她的命。本王算是仁至义尽。 也好叫她看清楚,本王是怎么忍受她的愚蠢的。而九皇叔,实则是在利用她对付本王!” 第108章 幽禁,霍临烨抱紧云姒 云姒丝毫不知,麻烦来临。 第二日,天还黑着,云姒的新府灯火明亮。 空青从外面小跑进来,走到了正堂饭桌跟前,回禀云姒:“五更天了,我把主子的医药箱,还有备用的衣物都准备好了,放在了马车里。” 云姒接过来烟霞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放下粥碗起身:“走吧。” 盯着昏暗黑沉的天,云姒登上了马车,抬眼就是一愣:“怎么是你?” 霍临烨此刻如同一尊大佛,不知何时,稳坐在马车内。 他缓缓睁开眼,一双眼睛透着寒光跟怒色:“若不是因为怕你做出危害本王的事情,本王真是想要放手让你死算了。上来!” 云姒面色一沉:“大可不必,若是你真觉得我会连累你,你现在跟我和离也来得及!” 霍临烨厌烦从云姒的嘴里听见“和离”这样的字眼。 他伸手,强势地把云姒拉到了跟前,一双铁臂牢牢的禁锢住她,将她锁在怀中:“本王再告诉你最后一遍,和离不是你一张嘴便可成。现在,乖乖跟本王回去,别再去犯蠢!长清都觉得棘手的病症,就凭你能治好?” 云姒完全要被逼疯了。 霍临烨为什么非要这么看不起她? “我死活也跟你没关系,你是王爷,是皇子,难不成还害怕被我连累!滚开!”她用力地推,却被越抱越紧。 忍无可忍之下,云姒直接朝着外面大喊:“来人,来人!” “呵!”霍临烨的冷笑近在耳边:“不用喊了,外面的人,都被本王提前叫人控制了。带你回去,势在必行!” 说罢,霍临烨抬手就捂住了云姒的嘴巴,对着外面下令:“回王府!” 现在这个时候,天色昏暗,街道上连人都没有。 就算是听见了马车里面的动静,也没有人出来阻止。 马车疾驰,很快到了楚王府。 霍临烨控制着不断挣扎的云姒,撩起车帘,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他解下衣袍,裹在云姒身上,抱着她,直接飞踏出马车,跃进了王府,东正院。 云姒余光,刚好就看见了沈长清登上马车,要进宫去。 此刻,她只觉得无比的好笑。 以前,原主是不被允许进入东正院的。 现在,霍临烨却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霍临烨,你到底发什么疯,我死我活跟你有什么干系,你凭什么阻止我!”云姒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奋力地想要呼救。 这一刻,霍临烨却眼神平静地走到床边,按动了机关,床侧边的墙转动,露出了一个密室。.qqxsnew “从现在开始,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等着本王将你惹出来的破事解决。若是在闹,本王可不会有什么好的心情,还要费力搭救你,到时候,便看着你死! 你也可以看看,九皇叔的真实面目,他只是想要利用你,来对付本王罢了。” 霍临烨将人扔了进去,就要关了石门。 “霍临烨,你这个王八蛋!你才是真的愚蠢,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什么时候信过我!” 云姒费力的要从地上坐起来。 霍临烨的脸上,却自始至终无动于衷:“别白费力气,你在里面喊叫,外面的人,是听不到的。” 看着石门合上,云姒的心都凉了半截,张口便道:“霍临烨我不应该这么对你,你说的没错,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博得你的关注。你放我出去,我知道错了!” 第109章 示弱,我是嫉妒王爷宠爱侧妃 “你终于承认,一切都是要博得本王的注意,所以才做这么多的蠢事了?” 霍临烨的声音,从最后的缝隙之中传进来。 云姒心底怒火翻腾,声音却伪装得无比可怜:“是,一切都是因为我嫉妒王爷宠爱苏韵柔。王爷,我错了,把我放出去吧,在这里,我害怕。” “晚了!”霍临烨听闻她是因为嫉妒,心底居然没有多少怒气,反而是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 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只冷声说:“你没有半点本事,却被九皇叔利用来对付本王。等这件事情平息,陛下不怪罪,本王在放你出去。在此之前,你给本王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王……” 云姒脸上的最后一道细小的光,消失不见。 她看着四周的黑暗,气得抬手打在了地上。 “现在这些古代人就是唯神论,如果让沈长清先去皇宫,把那套什么龙子龙孙的玄学论说给了皇后,我真是必死无疑了。可恨的霍临烨,到底哪来的底气,觉得是我联合九皇叔在害他?” 她分明是想要跟霍临烨和离,仅此而已! 然而,一切都晚了。 沈长清已经先一步到了皇宫,带着张道长一起,把凤子龙孙的那一套说辞,给周皇后与武宗帝说了一遍。 “皇后娘娘肚子里面怀的孩子,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龙胎,龙胎在娘娘凤体之中孕育,需要一定的时间。正所谓,难得难得! 龙子出世,天下必定一统。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说龙子是一团肉瘤,实在是该死啊!” 张道长拂尘一扫,闭眼叹息:“古往今来,只怕找不出第二个与皇后娘娘一般尊贵福气的人啊,还好还好,皇后娘娘没有相信那等奸人!”.qqxsnew 几乎所有人,包括武宗帝,都希望周皇后肚子里面的嫡子是真的。 现在张道长这么说,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真是大胆!快把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带进宫里来。她居然敢大逆不道,诓骗朕,若不然,差一点害了皇后跟嫡子,当死!” 武宗帝的脸色,此刻一片杀意腾腾。 霍慎之在外殿,听见武宗帝的怒喝,挑眉看了昏暗的天色。 “九爷,楚王妃绝不是不守信用之人,但是现在还没有来,可是出什么事情了?”陆鹤着急道。 看着侍卫们奉命出去找云姒,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膝盖:“如此大的事情,楚王却没有来,必然是出了事情。叫人去楚王府,找看。” 武宗帝派出去的人找了一圈回来,说是云姒不见了。 这可让他更加生气。 “找!找到之后,就得正法,这便是妖言惑众的代价!”武宗帝生气之际,还不忘看了霍慎之一眼。 若不是霍慎之推举,哪里会有这么麻烦的事? “皇弟,你可有什么想说的?”武宗帝沉怒的眼眸,危险的看着霍慎之。 霍慎之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陛下,这件事情到底如何,还要等楚王妃被找到,才能断定。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了?” “九皇叔此言差矣!”沈长清从内殿出来:“明明楚王妃就是乡村野人一个,之前参与治好草民,九皇叔身边的陆军医奉承两句,她就自以为自己医术高明。其实谁不知道,这都是陆军医的功劳,他精通刀伤。 楚王多次跟九皇叔说,楚王妃根本不会医术,但是九皇叔还是将人推到了陛下跟前。敢问,九皇叔安的什么心?” 第110章 污蔑,云姒都不能生育了! 原本沈长清是不想要救云姒,想要云姒死的。 谁叫她什么都不懂,居然还不听劝阻。 但是这样一来,也会连累到霍临烨。 陆鹤当即就要分辨。仟千仦哾 刚张开口,霍慎之便抬起手,打住了他的话。 “当初便是说,要你沈长清跟楚王妃比试一番。如今楚王妃不见了,难保,不是你将楚王妃囚禁。陛下,还是将楚王妃找来,对峙一番,勿要偏听偏信才好。” 当初的摄政王,如今的九王爷,即便是双腿不能行走,那说话也是有分量的。 沈长清冷哼:“陛下,九皇叔其心可诛,有危害皇家子嗣之嫌!” 武宗帝一双肃杀的眸子,带着致命的打量,看着自己一直忌惮的霍慎之:“既然九王想要个明白,那就先把楚王妃找到。若是她当真是畏罪逃跑,那九王,朕可是要治你个失察之罪的!” 这下,皇帝算是找到了收兵权的好机会了。 时间一瞬瞬的过去,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朝光毫无温度,笼罩起整个京城。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姒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楚王妃并不在这里,也未曾回来。”霍临烨一直在屋中,便是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搜查。 云姒在里面,听见了动静,一个劲儿地大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霍临烨到底要把她关起来干什么! 云姒气的捶石门。 可是里面的声音,根本不能传到外面。 云姒一阵无力,身子顺着墙壁一点点下滑。 依稀之间,听见了陆鹤放低了姿态的声音,从墙外面传来:“楚王殿下,我家九爷特地让我来找王妃。那日医治沈长清,确实是王妃的功劳,楚王妃医术过人,还请楚王殿下相信自己的王妃一次,把人交出来!” 冷笑的声音在墙外响起。 霍临烨打量着陆鹤:“本王并不知道王妃上哪去,或许,是知道了九皇叔只是利用她,所以躲起来了。替本王转告九皇叔,有什么就朝着本王来,别利用个女子,这是小人所为。” 陆鹤气得想要破口大骂,可是奈何对方身份尊贵。 很快,离开的脚步声,让云姒的心再次凉了去。她忍不住坐在地上苦笑:“这下,非但没有能够和离成功,还被冠上个欺君之罪的罪名。还要连累九皇叔……” 她低下头去,听见了石门启动的声音。 霍临烨你着光,影子落在了地上跪坐的云姒身上:“听见了吧?那是他们利用你的。本王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如果这一次你不能逃过这一劫,那从此,就不能在阳光下生活。” “什么意思?”云姒握紧拳头,眼里涌现出恨意。 霍临烨垂眸看着地上倔强的人,忍不住嗤笑:“本王等会儿会进宫,告诉陛下,这一切都是九皇叔怂恿你的,想要威胁本王的位置,动摇江山,所以选了你这么一个愚蠢的刀子。若是父皇怜悯,你还可以做楚王妃。若是不能,你就隐姓埋名,老老实实呆在本王身边。本王承诺过你,会给你一生一世荣华安宁。” 云姒气得恨不得扑过去给他两巴掌,也懒得在装了。 这会儿爬起来,冲了过去,抓住霍临烨的衣领:“要不是你将我关起来,我会被冠上欺君之罪吗?你害得我,现在还要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实在是叫我恶心!霍临烨,你有没有哪怕一次,愿意信我!你做什么之前,有没有问过我想不要!” 一世荣华安宁。 原主的身体都因为他的不信任,不能在生育了。 原主人都死了! 霍临烨按住云姒抓着自己衣领的手,用力扯开,眼底续上邪气:“云姒,鉴于你屡次自以为是地犯蠢,你记住,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只有本王给你的,没有你选择说不要的!” ——“若是本王给她说不要的权利呢?” 低沉缓慢的声音,如一道神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内室。 第111章 吃醋,霍临烨醋意横生 “九皇叔!” 云姒越过霍临烨高大的身躯,清楚地看见了轮椅上的男人。 她的眼眶,在瞬间湿润了。 摇晃的心,在刹那之间,找到了主心骨。 “九爷救我!”她咬牙,用尽全力的推开霍临烨,朝着霍慎之扑过去。 暖黄衣裙的女子,如同一只冲破牢笼的蝴蝶,翩然落向他。 霍慎之看着跌坐在自己轮椅一侧,紧紧抓着他的轮椅,忍哭惹的腔鼻尖通红的云姒。 他眼底微动,眼底泠泠冷冷,看向霍临烨。 “过来!”霍临烨眼中的怒火忽然爆发,朝着云姒怒吼。 云姒死也不可能过去! 霍临烨会毁了她。 一定会! “云姒,你还嫌不够丢人吗,马上给本王滚过来,你忘记你的身份了吗!”霍临烨逼近三步,定定看着隔着桌案的云姒。 云姒慌忙抓住霍慎之的玄色银边衣角,被气得掉眼泪。 霍临烨这个神经病,大男子主义的人渣! 她可真是怕了。 刚才他说要自己一辈子隐姓埋名跟着他的时候,她都动了“那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的念头。 “九爷救救我!”现在唯一能够帮她的,只有眼前这个尊贵的男人了。 霍慎之并未看云姒。 他眼底深不见底,难窥其心意。 霍临烨眉尾一挑:“皇叔,这是我的家事,你不会也要管吧?” “家事?”霍慎之垂眸扫抓着他衣摆的两只细腻纤细的手。 因为用力,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尤其可怜。 “陛下传令找楚王妃,本王奉命行事。来人,将楚王妃带去宫,交给陛下发落。” 霍慎之声音刚落,几个暗卫,就迅速进了来。 霍临烨的下颌线死死绷紧,看着云姒:“云姒,看到没有,九皇叔只想要利用你来对付本王,你还愚蠢不知!” 云姒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将她带离霍临烨身边。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以为是的霍临烨,打了个寒战,抬袖擦了一下脸,紧接着就要走。 “站住!” 霍临烨下意识地叫住云姒:“本王答应你,依照轻重,处置柔儿。” 云姒身子一顿,古怪的笑了一声,讥讽地侧过脸:“呵,晚了!” “王爷,你要为了姐姐,处置柔儿?”qqxδnew 刚被解除禁足的苏韵柔,恰好过来,听见这一切,不敢置信地看着霍临烨。 她一下子怒急攻心,欧了一口血,直接晕了过去。 霍临烨便是还想要追,也只能先顾及苏韵柔。 马车上。 云姒眼底发酸。 小心地看了一眼身边危坐的男人一眼。 不知如何,她心底生出无限的感慨跟安全感。 “多……多谢……” 云姒哑了声音,不敢哭,她也不能哭。 霍慎之缓缓睁开眼,只用那深谙的眸子腻了她一眼。 不过多时,云姒就已经被带进了宫。 在武宗帝的怒火之下,沈长清不留余力地开始挑拨:“陛下,如今人已经到了,还是赶快将这个企图谋害龙子的女子,给早早处置,免得在听她的污言秽语!” 云姒跪在地上,此刻猛然抬起头:“沈长清,你的命都是我救的,现在却巴不得我死?” 沈长清一脸的鄙夷:“事到临头,你还敢居功?陛下,看着这种人是厚着脸皮,不见棺材不落泪。九王爷一直帮衬,其心可诛!” 第112章 打脸,那就和离! 武宗帝的脸色,威严肃杀,让人心惊胆寒。 云姒听沈长清居然还想要将九爷拉进来,立刻道:“陛下,云姒在路上出了点事情,以至于没能及时赶到。但是陛下之前也没有规定限制时间不是吗?若是云姒不能证明之前所言,任由陛下发落!” “事到如今,你想要如何证明?”武宗帝杀心已动,此刻,只不过是做样子罢了。 这时候,一个大肚妇人被带了上来。 云姒跪在地上,朝着那妇人颔首:“陛下,云姒不敢动皇后娘娘凤体,如何证明,就看这位妇人的了。可否请太医院众太医,或者沈神医,来帮这个妇人探脉?” 武宗帝抬手一挥:“准了!” 几个在场的太医,一一给妇人诊断。 最后轮到了沈长清,他从妇人手腕上拿开手,朝着云姒冷笑:“这妇人身怀有孕,脉象搏动有力,是喜脉。怎么,事到如今,你有准备什么来欺骗陛下?” 云姒眉眼肃穆认真:“那么敢问神医,处子可否怀孕?没有嫁娶,更无跟男子有任何关系,是否能怀孕?” “这怎么可能?”李太医鄙夷地看着云姒。 沈长清嫌恶地道:“自然不能,你连这个都不知,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会看病?” 云姒眼底开始出现冷薄的笑意:“那沈神医这么说,不就是自己在打自己脸吗!你诊断了此妇人是喜脉,怀有身孕。又说处子不可能怀孕,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此话一出,满殿疑惑。 在屏风后的周皇后,更是走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云姒道:“回禀陛下,回禀娘娘,若是不信,可问问陈姑娘。” “陛下?”周皇后疾步走到了武宗帝跟前。 武宗帝拉住皇后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转头,威严肃杀的开口:“陈氏,可真?” 陈姑娘抖着嗓子开腔:“是……是的陛下。草民十五岁开始,肚子就开始涨大。后来问了大夫,说是怀孕。可是草民根本就没有跟男人有过夫妻之实,草民如今还是干净的。可是爹娘不行,将草民赶了出来。 八年时间,肚子一直如此。草民赚了些银子,就特意从祁州来到京城,问遍了京城的大夫,都说是喜脉,是怀胎之象!可是八年,都没有能生下来。这就算了,自从大了肚子,草民也不孕吐,只是经常心慌头疼,身子各处都疼。” 周皇后惊诧地看着陈姑娘的肚子,手不由自主的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她说的症状,周皇后也有! 周皇后颤抖着声音问:“怎么回事,不是说,天选之子,只有一个吗?陛下,为何这区区一介平民,也能如此,这到底怎么回事?” 武宗帝眉毛几近要拧到一处,冷冷看向了沈长清身后的张道长。 张道长慌张跪下:“陛下,小道算的,断然吗不会有错!” “陛下,是云姒胡说八道!”沈长清满脸怒色看着云姒:“云姒,你居然找了这么个女人来哄骗陛下,谁能证明她的话是真是假,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云姒一记冷光扫过去:“沈神医不必着急,是真是假,可请宫中的嬷嬷为陈姑娘验身。”仟千仦哾 要知道,这皇宫里面验身的嬷嬷,可是瞧一眼,就知道一个女子是否是雏。 沈长清看着云姒脸上笃定的表情,心中没来由地一慌:“陛下,万万不可相信这个村姑。指不定,她是受人指使,想要害嫡子!” 云姒直起身看着沈长清,疾言厉色:“是真是假,验一验,查一查,便能知晓!反而是你沈长清,一再阻挠,你到底是真的为了皇后娘娘好,还是怕我揭穿你是个庸医的事实,害怕了!” 武宗帝抬手重重拍在了龙椅之上:“若是真的怀了八年,祁州的人不可能不知。来人,查!再找女官,给此女验身!” 第113章 证明,处子怀孕八年未生 不消一会儿,女官早早前来禀告,陈氏确实是一个处子,没有跟任何男人有过关系。 沈长清的脸色煞白:“这怎么可能呢,陛下,这一定是云姒这个女人用了什么妖术!” 张道长也开始慌了,跟着连连点头:“贫道就觉得此女有邪气!” 霍慎之睨了一眼脸色尤其难看的武宗帝。.qqxsnew 那是帝王,难道会听不出来沈长清跟张道长现在的恐惧? “陛下,依照臣弟所见,等祁州那边的人放来消息,一切自然就真相大白了。沈神医与张道长,也不必着急。” 霍慎之的话才出,武宗帝便沉着地点了点头。 沈长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九爷的话,像是在打他的脸。 他盯着云姒,小声的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玩花样!若是除了事情,我可不为你说好话,临烨也不会保你!” 云姒斜睨了沈长清一眼,满眼的讽刺:“你没本事却不虚心受教,如今出了错处,不反思自己,反而还污蔑我有什么妖术?对了,我忘记跟沈神医你说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云姒走到一旁去,离沈长清远远的。 日头越发的滚烫起来。 秋日的殿中,是暖和的。 却让绷紧脸皮的沈长清,身后一片汗珠。 “陛下,祁州的人发来飞鸽传信!” 贴身公公德胜拿着纸条,兴冲冲地进来。 顿时,所有人都盯在了那一张纸条上。 武宗帝压着心中的急色,伸手接过来纸条,打开。 “陛下,如何?”沈长清攥紧拳头,眼珠子都舍不得眨一下。 武宗帝忽然捏紧了纸条,看向了沈长清:“朕问你,一个人是处子,又能怀孕八年,是为何?还有,你找来的张道长,不是说,这种是难得的天选之子,为何平民也有!难道说,这天选之子,出自民间!” 皇帝震怒,众人皆惊。 沈长清重重跪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看着武宗帝扔出来的那张纸条。 “不……不可能的陛下,说不定……是九王爷从中作梗呢?” 沈长清到现在,还是半点不怀疑自己的医术有问题,一个劲儿地从别人身上找问题。 他面色镇定,带着被冤枉的不甘心:“陛下,九爷是想要对楚王不利,对嫡子不利,所以才利用愚蠢的楚王妃做出这些来的!到时候出个事情,一能够害了嫡子,二能够陷害陛下最是看重的楚王殿下啊!” 云姒冷笑:“陛下,这沈长清名满大周的神医,富家权贵千金难求。一个个地,将他捧得,现在都敢在这时候,这么诋毁一个保家卫国,出生入死的王爷,实在是让人恶心!” “云姒!”沈长清煞白了脸,狠狠瞪了云姒一眼,又道:“陛下,草民忠言逆耳,冒死进谏,若九爷心中无愧,自然不怕被怀疑。且行军打仗之人,既然光明磊落,就不怕质疑,等查明,也不会心胸狭窄地跟草民过不去的!陛下,眼见为实啊!” “的确是要眼见为实。”武宗帝看了一眼旁边泪痕斑驳的周皇后,道:“云姒,你有什么本事,证明那妇人肚子里面的,是一团肉瘤?” 现在,死也要叫沈长清死个明白。云姒垂首:“陛下,陈氏的情况跟皇后娘娘的是一样的。云姒可帮陈氏开刀取肉瘤。取出来,陛下就能看见,陈氏肚子小了,肉瘤,也能给陛下瞧瞧。” “开刀?”周皇后现在的信任,已经往云姒身上倾斜。 第114章 打脸,取出寄生胎 “开刀就是把肚皮划开,取她所谓的肉瘤,皇后娘娘三思,人的肚皮要是剖开,那还能活吗?云姒这是要害娘娘!”云姒刚要开口,就被沈长清万分激动地抢了话。 说起来,这开刀,还是当时陆鹤跟沈长清解释的。 周皇后吓了一跳。 武宗帝更是不能同意。 云姒道:“陛下,沈长清之前被捅了一刀,后又被铁烫合伤口,导致伤口感染化脓。当时云姒便是剖开他心口的皮肤,给他刮去腐肉,缝合上药。看看沈神医现在,不也是能活蹦乱跳巧舌如簧的吗?” 沈长清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活例子。 他现在,就算是想要反驳,都没有法子了。 一旁的李太医看清了势头,插嘴了一句:“这心口的皮肉,可比肚子脆弱多了。” 沈长清狠狠瞪了李太医一眼:“陛下三思!” 他不相信,云姒居然真的会医术。 她只是个乡野村姑,大字不识,更遑论会医术了? 就在两方争执,周皇后也拿不定主意时。 霍慎之徐徐缓缓开口:“不妨叫楚王妃用那陈氏试一试?” “九王爷你这是草菅人命!”沈长清现在就像是一只疯狗。 “不马上动手术拿出肉瘤,才是草菅人命。沈长清你作为个大夫,别戳穿之后不懂装懂,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扰乱陛下判断,该死!” 云姒朝着武宗帝一拜:“陛下,您可让云姒试试,且开刀拿肉瘤,七天就能恢复得差不多。沈长清身上的伤口,就是云姒的证明!” “准奏!”武宗帝倒是要看看,云姒是有多大的本事。 “请陛下叫人为云姒准备……” 很快,一间干净明亮的寝殿,就收拾好了。 云姒让陆鹤打下手,穿戴好了无菌衣,这才转身道:“现在开始手术,请陛下恩准,不要有任何人打扰。” 沈长清道:“陛下,草民也是大夫,既然陆鹤都能辅佐楚王妃,草民也能。请陛下恩准草民辅佐开刀,且草民也好看看真假!” 云姒忍不住的阴阳怪气:“若是陛下不放心,可以让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官,或者让德胜公公看着。至于沈神医就算了,神医连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怀孕,都要借助道士来佐证。云姒怕刀开到一半儿,他要请张道长来算算那肉瘤是在什么地方。” 沈长清被羞辱的满脸通红。 武宗帝抬手:“德胜,去看着。” 这下,沈长清是尝到了被皇帝的不信任了。 他从始至终,哪里坐过这样的冷板凳。 “云姒,你妖言惑众,不会成功的。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我还要看着你来求我!”沈长清走之前,还低声在云姒身边放狠话。 云姒丝毫不在意,拿出消毒喷雾,开始在周围喷了喷。 看着床上紧张得瑟瑟发抖的陈氏,云姒柔声安慰:“你现在才二十有余,除去肚子里面的这个肉瘤,你还能嫁人生子。相信我,睡一觉之后,你肚子里面的东西,就没了。” 陈氏害怕地落泪,紧紧抓着云姒的手。 云姒眼中动容:“我开始给你打麻药,我绝不叫你有事,我拿命保你!” 德胜站在一旁,看着云姒拿出麻醉针。 是他没有见过的。 但是他也很有眼见,只看不问。 陆鹤笑着跟德胜公公解释:“这是麻醉针,比咱们用的麻沸散好用。打了一针之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是楚王妃那世外高人师父传给她的!” 德胜公公暗自点头,眼中带着惊奇,多看了云姒两眼。 既然是世外高人,那东西奇怪,也不足为奇了。 .qqxsnew 第115章 真相,废柴逆袭 用麻醉药,消毒手术刀。防止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时间太长感染,还要准备抗生素点滴。 最后,找寄生胎位置,所有事情,云姒一气呵成。 当剖开陈氏左侧腹膜,一个被胎衣包裹的畸形肉团,被取了出来。 寝殿的陆鹤跟德胜公公都被吓了一跳! “这就是那个所谓的胎儿吗?”陆鹤瞳孔地震。 白色的胎衣包裹着,一大团的,依稀看着像是个有肢体的‘胎儿’。只是,发育得根本不完全。没有脸,没有手,仔细看,就是个往人的形状长的肉瘤。 就连德胜公公都是忍不住的恶心。他捂住嘴,惊恐地道:“这哪里是什么胎儿,分明是一团肉瘤!就算是个胎儿,也不是长在肚子里!楚王妃,真是好医术啊!” “德胜公公,您已经看见了,现在去回话吧。我要给陈氏关闭腹腔了。”云姒见怪不怪了。 听见这话,陆鹤也没有心思看德胜公公到底走没走。 他赶紧收回心神,根据之前云姒缝合沈长清的办法,他做起“副手”来,也是游刃有余。 关闭腹膜,缝合腹壁,鱼肠线闭拢了伤口,撒上盘尼西林防止后期创口感染,最后,才包扎完毕。 这一切做完了之后,陈氏也醒来了。 她害怕地想要坐起来,一抬手,却发现肿大的腹部不见了。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云姒笑着将那团东西端给她看:“我说过,定然要你活。这是从你肚子里面取出来的。” “你这女子,可真是福大命大啊!”德胜公公这时候凑过来,连连感慨。 一时之间,看云姒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尊敬。 “就是这个东西一直在我身体里面?”陈氏又躺了下去,看着那团血糊糊的肉团,忍不住的想要吐,“你在我腹部划开口子,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也不疼?” 云姒将肉瘤交给德胜公公盖上,这才道:“我给你用了我的麻醉剂,你身体底子也好,七天之后,伤口就能长得差不多了。” 这不就跟做了一个阑尾手术一样吗,只是阑尾一小坨,这个一大坨。 陈氏感激得泪流满面之际,德胜公公已经端着沉甸甸的托盘出寝殿门了。 主殿之中,武宗帝看见德胜手里的东西,便忍不住问:“这是何物?” “回禀陛下,这就是从那陈氏腹中取出来的!”德胜放在地上,看了周皇后一眼。 周皇后没有避开,反而喊道:“快把布扯下来,本宫要看!……是胎儿吗?”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周皇后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丝的希望跟侥幸。 沈长清之流,也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托盘。 德胜道:“陛下,那陈氏肚子里面的,确实不是什么胎儿,而是个肉瘤。且是楚王妃从陈氏腹部取出来的,若是胎儿,应该是在宫腔之中啊。” 布条拉开,血糊糊,尤其恐怖恶心的肉瘤展现在众人面前。 除了勾唇淡笑的霍慎之,其余的人,都是一副恶心之色。 沈长清马上反应过来,大步走到德胜公公面前:“公公,这真的是云姒的手笔?难道不是陆鹤做的?” 云姒怎么可能会医术? 他就是不信! 德胜公公鄙夷地看了沈长清一眼,转头回复:“回禀陛下,老奴亲眼所见,是楚王妃执刀。陆鹤只在一旁打下手,根本没有帮到什么大忙。楚王妃医术了得,用的麻醉药,更是神乎其神!” 德胜再次鄙夷地看向了沈长清。仟仟尛哾 什么神医,不懂装懂。 没本事证明,就找个道士来招摇撞骗,要不是楚王妃此举,怕是皇后娘娘要被骗一辈子了! 第116章 脸疼,让霍临烨死个明白 德胜公公的话,就像是响亮的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沈长清的脸上。 沈长清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德胜可能被收买了。 “陛下。”云姒这时候过来了,身上赶紧,只有淡淡血腥:“陈氏已经醒来,但是暂且还不能下地行走,陛下若是想要看看,可去看看。” “把人抬过来。”武宗帝一声令下,陈氏就被抬到了主殿。 原本高耸的肚子,现在已经恢复正常。 武宗帝不敢置信地看着面色正常的陈氏,在看看她肚子上被缝合过的伤口,不由问道:“不痛吗?” 陈氏涨红的脸把衣服拉下来,摇摇头:“陛……陛下,不疼的。睡了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沈长清的脑袋嗡嗡作响,手脚都跟着不听使唤的瘫坐在了地上。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失神地念叨:“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云姒一个村姑,怎么会医术的?” “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 云姒回头看着瘫坐的沈长清冷笑:“不然你去给她把把脉,看看陈氏还是不是喜脉?你学医不精,妄自尊大。陷害我,陷害九皇叔。还好意思称作神医?我早就说你是个庸医了!” 张道长这会儿也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陛下,皇后娘娘,赎罪啊,小道真的是算出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武宗帝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来人,将欺世盗名的沈长清,还有这个道士打入天牢候审!” “不!陛下,草民不信!若不是亲眼所见,草民绝不相信!”沈长清奋力地挣扎怒吼。 云姒回头看着他:“你以为,你信不信,有这么重要吗?” 谁看得起你? 沈长清的脸,在这一刻被打成了猪头。 看着要被拉下去的沈长清跟张道长,霍慎之道:“陛下,不如便让沈神医死个明白?若是这么杀了他,倒是没办法跟楚王交代了。” 武宗帝抬手止住侍卫,面色冷硬地看向了云姒,指着地上盖起来的那一团:“皇后肚子里面,也是那东西?” 云姒点头:“是的陛下。且陈氏是平民,平时多劳碌,经得起这东西折腾。皇后娘娘却不同,现如今,皇后娘娘体虚,若是再不将东西取出来,只怕影响之后的受孕不说,性命也有忧患。” “本宫还能怀孕?”周皇后激动地站起来,一想到肚子里面就是一团肉瘤,她自己也恶心。 她拉住云姒的手腕,激动地道:“本宫被这些庸医骗了这么长时间,耽误了最好的生育时机,当真还能生育?” “能。”云姒垂眸,恭敬无比:“只要皇后娘娘早日取出那团东西,就一定能。” 周皇后现在看过了云姒的本事,完全信任云姒了。 她拉着云姒的手,转头看向了武宗帝:“陛下,臣妾今日便要让云姒将那么一团的脏东西,从臣妾身体里面取出来!问罪的事情,等一切结束在由臣妾来!”.qqxsΠéw 周皇后最不会放过的,就是沈长清! 她目光憎恶地朝着沈长清看去。 沈长清有苦难言,声音无比凄厉:“陛下,您相信草民,草民说的不会有错。难道一个陈氏是这样,皇后娘娘也是这样吗?草民不信!” 第117章 装逼成功,云姒是救命恩人 武宗帝朝着沈长清怒哼一声,又道:“虽然这‘开刀’是成了,但是云姒啊,你能保证,这陈氏能活吗?毕竟是在肚子上面开了一条口子的。” 云姒见武宗帝松口了,也信了自己,连忙道:“陛下,云姒敢保证,陈氏能无恙。且沈长清心口那么脆弱的地方开了刀,。不也好好的吗?” 如此,武宗帝算是放下了些心来。 周皇后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不想要那么个恶心的怪东西在自己身体里面,就算是危险,也想要试一试。 她紧着就吩咐下面的人,赶紧去布置地方,准备开刀。 从始至终,没有人搭理沈长清。 看着云姒跟周皇后一起下去,沈长清跪在地上请命:“陛下,可否让草民去看个究竟?” 武宗帝瞪了沈长清一眼:“你去!” 沈长清跟着进来时,就看见了云姒跟陆鹤穿着奇怪的衣服,德胜公公也在一旁紧张的候着。 而周皇后,是清醒的。 “故弄玄虚!” 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开始下刀之时,沈长清的声音从云姒身后响起。 云姒徒然转过脸,目光锐利的看着沈长清:“我动刀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既然你能进来,那就给我闭上嘴,不要妨碍我。不然就滚出去。还有,离远点看!” 沈长清被云姒骂的憋屈,低声回道:“我倒是看看,你在我眼皮子下面,还能有什么花招!” 他太清高了,到现在,都不相信云姒真的有那样的本事。 但是马上,他就会知道什么叫比死难受。 云姒做了一遍同样的手术,现在再来一遍。 她跟陆鹤,显然都快速的多了。 沈长清紧紧的盯着云姒,只要她有一丁点的错处,他就能至至她死地。 刀刚要下,沈长清就叫出声:“你还没有给皇后娘娘麻醉,皇后娘娘还没有睡过去,你这是要疼死皇后娘娘吗!” 听见沈长清又嚷嚷,不但是德胜公公鄙视的看着他。 就连周皇后,也恼怒的偏过头来:“云姒给本宫用的麻醉药比那些麻沸散好,刚才已经试过了,本宫现在感觉不到痛。你连这个都不懂!你再嚷嚷,打扰了云姒,耽误了本宫,本宫马上叫人摘了你这个庸医的头!”.qqxsΠéw 没有人再理会沈长清。 沈长清咬紧牙关,拳头紧握。 这种责骂,已经不是在打他的脸,而是打断他的脊梁。这比杀了沈长清,还叫他难受。 但是,他还是带着一丝希望,紧紧盯着,等着云姒犯错,自己“雪洗陈冤”! 很快—— “皇后娘娘,您看,这是在你肚子里面的肉瘤!” 周皇后的寄生胎在右侧,云姒将其取出来时,还特意的拿给胆大的周皇后看。 周皇后看的眼睛湿润,勉力点头:“云姒,你是本宫的救命恩人。” 缝合伤口,包扎,一气呵成。 等着云姒转过身来的时候,看见沈长清已经瘫坐在地上,嘴里一直低声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沈长清目睹了一切,已经崩溃了。 第118章 问斩神医,打脸霍临烨 “德胜公公,你把这团东西拿去给陛下看吧。至于皇后娘娘,还要多休息。稍后,我会给娘娘开一些促进伤口愈合的药。”云姒没有搭理,在她说话的功夫,陆鹤已经默默地将现场清理赶紧了。 周皇后低下眼看着自己瘪下去的肚子,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时候,沈长清眼神追着德胜公公端出去的东西,声音大了起来:“云姒,你怎么会医术呢!皇后娘娘肚子里面的‘胎儿’,怎么会变成这种东西!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我看到的不是真的!” 周皇后还有些力气,转头朝着外面道:“来人,去告诉陛下,砍了这个庸医的头!” 宫人们进来,将沈长清拖了出去。 云姒跟陆鹤完成了使命,也跟着去复命。 正殿之上,武宗帝看着从皇后肚子里面取出来的那一团肉瘤,脸都气绿了: “沈长清,你该看的都看了吧,还敢说朕冤枉你吗?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险些蒙骗了朕跟皇后!还什么神医,你简直玷污‘神医’的称号!来人,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之前还自信满满,觉得天底下他最冤枉的沈长清,现在如同一滩烂泥坐在地上。 那些个人来拉扯他,沈长清一下就扑到了云姒的跟前:“云姒,我不能死,请你帮帮我!” 能够让清高的沈长清求她,无非就是因为苏韵柔罢了。 先前,沈长清还叫云姒不要求他帮忙。 现在看来,那完全就是个笑话。 云姒蹲了下去,目光跟沈长清平视,声音不咸不淡:“不好意思,我不是圣母。在你观看我给皇后娘娘治疗的过程之中,你抱的不是个医者为病患的心,而是一心想要看我出错,找我的麻烦。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一切是你自作自受,我也没这么大的本事来救你。”qqxδnew 她站起身,毫无感情地看着沈长清被拖走。 周皇后这时候被抬着出来,感激地看了云姒一眼:“陛下,臣妾现在身上好多了,觉得非常的轻松。” 武宗帝严肃的脸上,露出几分欣慰:“把皇后娘娘安置下去,好好照顾。至于云姒……” 云姒警醒地看向了武宗帝:“陛下,云姒不敢邀功,能为皇后娘娘治病,是荣幸。” 她酝酿了一下,还想要提关于那个要求的事情。 霍临烨的声音,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殿上:“父皇,儿臣来迟了,让云姒闯下大祸!” 因为苏韵柔怒急攻心,开始吐血,他一直照顾,腾不开身。 现在来,一来是为了找沈长清去医治苏韵柔,而来,是为了…… 霍临烨的眼神看向了跪在一旁,“垂头丧气”的云姒身上。 “父皇,云姒是个无知乡村野妇,若不是受到奸人挑拨断不会如此,还请父皇从轻发落!”这番话,到底是为什么,只有霍临烨自己知道。 可在旁人眼里,就是霍临烨以为云姒失败,未免云姒连累自己,而求个情罢了。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霍慎之淡淡启唇:“楚王所说的奸人,可是本王?本王为何要教唆楚王妃?” “皇叔心知肚明!”霍临烨眼底闪过寒意:“长清因为受伤,暂时不能给皇叔你医治,你便生出怨恨,想要借助云姒这个愚钝不堪的人来报复楚王府,这种理由,还不够吗?” 语毕,一时之间,一片安静。 就连云姒,都歪着头瞪大眼睛看着霍临烨。 要是他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出来说这个,云姒可能真的没机会翻身了。 但是现在……这不伸出脸来找打呢? 霍慎之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嗓音沉沉笑开:“看来楚王还真是不了解自己的王妃,也不了解沈长清。本王,还当真看不上沈神医。” 第119章 陛下,请赐我们和离! “皇叔的话可别说得太早,长清神医之名,名满京城。若是皇叔不需要长清医治双腿,只怕,这天底下也没有人能够帮皇叔医治好双腿了。”霍临烨眼底带着嘲讽,毫不客气地反击。仟千仦哾 云姒忍着笑看着霍临烨,又默默地看了武宗帝一眼。 武宗帝原本舒展的脸色,再次绷紧:“好了!沈长清那种不入流的庸医,连你也骗了吗?” 霍临烨为之一愣:“父皇你说什么?” 武宗帝沉着脸:“沈长清医术低下,连皇后是病了还是还有生育都查不出来。还去道观里面请了一个道士,来坑蒙拐骗。朕已经治了他欺君之罪,择日问斩!”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霍临烨完全不能相信,一直勤勉医学的沈长清,会治不好皇后的病。 云姒跪在一旁,悠悠道:“王爷,是真的哦。而且,还是我将皇后娘娘治好的。” “你?你怎么可能,你没有那样的本事!”不得不说,霍临烨在某方面,跟沈长清如出一辙。 那就是,他们这种人,只会相信自己。 云姒看向了武宗帝,武宗帝道:“却是如此,沈长清自己也心服口服。临烨啊,你的这个王妃吗,才是神医之才。先前她不显山露水,如今一出手,就给你挣了这么大的面子,不错!” 云姒撇撇嘴。 这武宗帝,丝毫没有提起是霍慎之将他举荐的。 这有好事,就是自己家人的功劳。 出了事儿,就要向别人算账。 这就是皇家那套虚伪的面子主义! 霍临烨深深地看了云姒一眼,倒是小看她了。为此,他特地把自己刚才的那些有失颜面的行为,圆了回来:“先前儿臣误会她了,她说会证明自己,为了儿臣改变自己,没想到,是真的。” 云姒忽然抬头看向了霍临烨。 要不要脸,她什么时候愿意为了霍临烨改变自己了! “陛下,云姒记得,当初陛下说过,若是能够救治皇后,陛下就赐给云姒一个承诺,不知现在还算不算数?”她要赶紧跟霍临烨和离! 武宗帝却是看着云姒陷入了深思。 这次原本就要借机会处死云姒,没有成功,反而让她立功了。 若是云姒随便提要求,说是要坐稳正妃之位,那岂不是让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彻底将皇家的脸面丢净? 武宗帝忽而慈目笑起来:“等皇后恢复之后,举行宫宴,事后,你再提不迟。” 云姒恨不得现在就说出来。 可是武宗帝又在打太极,她心急如焚。 “父皇,儿臣带着她下去了。”霍临烨似乎是明白了云姒要做什么,伸手拉起云姒,拽着她就走。 云姒还没有来记得跟九皇叔说一句谢谢,就直接被推上了马车。 “别碰我!”云姒堪堪往边上缩:“我现在就要去跟陛下提要求!” 霍临烨死死地抓住云姒的手,将她整个人拉到怀中禁锢。 那柔软的触感,令他有片刻的心率失衡。 “够了。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无非就是因为你嫉妒侧妃,想要父皇处置于她,告诉你,有本王在,你在敢提那种要求试试看!” 第120章 搭救,坐在他的腿上 云姒的心口又开始发疼了,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 又是原主那情绪。 她这一刻,对原主那点同情,烟消云散。 “把马车停下,我要下去!”云姒闭了闭眼,烦躁地将眼泪擦干。 霍临烨看着她哭,心中微微一软,对着外面冷声吩咐:“不用停,径直去王府。” “霍临烨,你到底要做什么?”云姒烦躁地怒吼:“我不去楚王府!” 霍临烨闭上眼,将云姒扯到了眼前,看着她湿漉漉的眸子,心口划过异样。 哼,敢这么三番五次地顶撞他,还会害怕还会哭吗? 他嘲讽地开口:“常言说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在王府好吃好喝住了一年,能适应得了你那个小地方吗?还是说,你挺愿意在本王面前卖惨,故意想要本王怜惜你?” 好吃好喝一整年? 云姒拼命地挣扎着,心中却无比的想笑。 原主之前就是前呼后拥的千金小姐。 嫁给霍临烨一年,每天以泪洗面不说,还要吃泔水,被抽血。 她越想越气,抬起手狠狠朝着霍临烨一巴掌打下去。 ‘啪’! 清脆的声音落下,霍临烨的脸上被勾出三道鲜红的血丝。 “云姒,你简直不识抬举!”霍临烨将她重重推倒在马车上,指腹蹭了一下脸,见血,他眼底的躁意压制不住。.qqxsΠéw 云姒爬起来,难掩眼中浓浓厌恶:“我告诉你霍临烨,我就算是在外面饿死,也不去吃你楚王府的泔水,不去受你跟那只吸血鬼的罪!” 她转过身,眼中无比刚烈,推开烈风就要跳下马车。 这一刻,霍临烨心中升起恐惧,下意识地就去拉云姒:“云姒!” 快马难停,霍临烨更是只拉到了云姒的衣角。 眼看着她落下去,霍临烨也跟着出马车。 云姒知道自己会受伤,下意识地蜷缩,抱住身子。 没有预期的疼痛,反而是落到了一个温热的怀中,清冷的沉水香萦绕在周身,刹那之间,云姒心神摇晃。 “九……九爷?”云姒心跳如雷,难以置信。且以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坐在霍慎之的腿上,半个身子,还依靠在他温热的怀中。 “嗯?”男人尾音上挑,性感撩人。大手压在她的腰上,居高临下的视线落在惊慌失措的云姒身上,如同一个要将人吸进去的深渊巨口。 “九皇叔!”霍临烨的马车,出去了好长的一段距离。 没想到下来,就看见这么一副画面。 他压着心中的怒火,伸手就去扯云姒起来。 霍慎之的手,不着痕迹地从云姒的腰侧松开,落在云姒坐过的膝盖上。 而后,他微微掀起眼帘,嗓音里缠绕着冷清:“小心些,她脚受伤了。” 云姒没想到,霍慎之居然知道。 她抿唇,恍惚地看了他一眼。 刚才跳下来时,她是先落地,才被一个力量给拉过去的。 又是九爷,救了她。 霍临烨转身,打横就要将云姒抱起来。 谁知道云姒抗拒得很,宁愿拖着崴了脚的腿,也要后退,不愿意跟他有半点的接触。 这种行为,叫霍临烨失了面子。 在外人面前,他也只不过是笑笑:“方才云姒跟本王闹脾气,从马车上掉了下来,多谢九皇叔不计前嫌出手相救。” 不计前嫌? 这是直接将先前霍临烨误会霍慎之利用云姒的话,也这么抹平了? 云姒冷声道:“九爷救我,是因为我能帮九爷治疗双腿,不是看在王爷你的面子上,你也不必替我感谢。” 这话如同一巴掌,在霍临烨的脸上打得响亮。 第121章 霍临烨想云姒了 没有给霍临烨半点反应的机会,云姒直言感谢:“真是多谢九爷信我能治好皇后娘娘的病,若不是九爷,我现在说不定都要隐姓埋名憋屈过一辈子了。” 霍临烨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这个死女人,当初他好心将她囚禁起来,现在她居然当着外人的面,讽刺自己! 霍慎之唇角的弧度是冷的:“来人,将本王的马车借给楚王妃。” “已经足够麻烦皇叔的了,我的王妃,我自会带走。云姒——” 霍临烨转头之际,云姒已经爬上了霍慎之的马车。 “多谢九爷,再见!”云姒把头伸出来,朝着霍慎之挥挥手。 目光对向霍临烨时,她翻了个白眼,快速把脑袋缩回去。 这番举动,气得霍临烨捏紧了拳头。 看着马车离开,霍临烨才恢复了平静的脸,脸上带着看不透的笑:“皇叔是长辈,刚才对皇侄的王妃接触过密,属实不妥。皇叔是男子,名声与否不看重,但是王妃是女子,是人妇,请皇叔下次注意了。” 霍慎之倒也不恼,抬手抚平衣衫褶皱,语气平淡:“是么?你的王妃你自己照顾不好,从马车掉了下来,你是否应该在自己身上找找问题跟原因?还是把过错加旁人身上,能让你心里舒服些?” 霍临烨的脸色顷刻之间难看到了极点。 陆鹤非常会看势头,扶住轮椅,赶紧就推着自家九爷走人。 他发现,楚王超不过楚王妃,转头,就连他家九爷都超不过。 最后,霍临烨面色不善地回到了王府。 见黄管家脸上喜气洋洋,还问:“何事如此高兴?王妃回来了没有?” 黄管家道:“王妃医术不凡,医治了皇后娘娘,现在京城大街小巷传遍了。陛下恩赐了不少东西到王府,给王妃。怎么,王妃娘娘没跟王爷一起回来吗?” 霍临烨脸上更不好了。 走到正堂,看着满目的黄金白银,珠宝首饰,绸缎衣衫。 眼前,不由自主地就浮现起了云姒的样子。 忍不住的出神,甚至都没有看见在一旁的苏韵柔。 因为之前怒火攻心,她现在已经好了。 苏韵柔叫了好几声,霍临烨才回过神。 她看着霍临烨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安,还是装模作样的道:“王爷,您还是去把姐姐哄回来吧,姐姐就是吃醋了,嫉妒我独占了王爷。” “哄?本王为她做的那些,她瞎了眼看不见吗?就因为一些误会,她就这样得寸进尺地来威胁。把这些东西拿下去,既然她不回来,这些东西她也别想要,统统充入库房,锁起来!” 霍临烨现在火大得很。 不自觉地,又往云姒身上想。 这种不受控制了的感觉,让霍临烨非常恼火。 “王爷?”苏韵柔察觉到霍临烨又分心了,这些东西,不给云姒,他也不说给自己。 她对这些东西的眼红嫉妒,马上变成了对霍临烨的怨气:“长清被关了起来,三公主还叫人来问王爷可有什么法子救救长清呢。” 一提到沈长清,霍临烨叹息蹙眉,将宫里面的事情说了一遍:“未曾想到,她真的会医术,而且在长清之上。本王若是信她,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来人,准备马车,本王亲自去一趟那个女人那里!” 苏韵柔嫉妒地咬紧了后槽牙,才勉强的维持住了笑容:“不如我陪着王爷去,由我做和事佬,请姐姐回来。长清的医术没有姐姐的好,害得姐姐白白割了不少血给我做药引,我竟也不知。我要去感谢姐姐,也要去赔罪。”仟仟尛哾 霍临烨说谎温柔细腻的苏韵柔。 逐渐地,苏韵柔的身影,跟云姒的重合在一起。 “若是那个女人也如你一般识大体,懂得体谅,本王也少费心了。” 第122章 霍临烨:本王是特意来接你回府 苏韵柔很了解霍临烨,两人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单单是这一点,就是云姒比不了的。 马车到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苏韵柔暗自神伤:“若是当初我没有生病,想必现在已经是王爷的正妃了。今天我想着姐姐给了我那么多的血,总是觉得是我拖累了姐姐,跟王府……” 霍临烨的目光看出了马车外,他并不喜欢总是翻旧事,也不喜欢苏韵柔总是顾影自怜。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笑容明媚的身影,霍临烨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还没有等苏韵柔把话说完,霍临烨便吩咐道:“停下!” “王爷,怎么了?”苏韵柔有些失落,刚要再问,就看见霍临烨下了马车。 “侧妃,王爷好像是看见云姒了!”在马车外面跟着的玉香连忙对着里面的苏韵柔报信。 云姒在府中呆着无聊,想起来过几天要去皇宫参加宫宴,到时候就能跟霍临烨和离了。 她不免想要出来买一身得体的行头,到时候风光和离。 “主子,刚才咱们在路上遇到的陆军医,他说的那个京城最好的衣裳首饰店,就是这里!”空青倒是也喜欢逛街,比云姒还兴奋。 “华裳居?”云姒抬头看了一眼,摸了摸钱袋子:“走,今天高兴,给你跟在府中的烟霞也添置一身!” “空青代替烟霞一起谢谢主子!” 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起进了去。 丝毫没有注意,对面楼上的男人目光静默,淡淡吩咐陆鹤:“让你弟弟陆轩,把华裳居最好的衣服送去。” - “掌柜的,要你们店最好的衣服!”云姒一声招呼,小伙计的喜滋滋的跑了出来。 一看到云姒跟空青的打扮,小伙计脸上的表情就是好一顿嫌弃:“呦,可不敢说要最贵的,您怕是不知道,我们这里最贵的,可是要上千两银子的呢!” “这么贵?”云姒没想到,这古代都有“奢侈品”店。 她那宅子都只用了百两银子而已。 “怎么,离开了王府,千两银子你也嫌贵了?” 一道讥嘲的声音,在云姒身后响起。 店里面,为数不多的人,在此刻被悄无声息的清了出去。 云姒瞪大眼睛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霍临烨,那一张还不错的皮相,酝酿起了冷硬的笑。 云姒转过身去,并不想要搭理。 霍临烨却直接逼近,上下打量着云姒充满褶皱的衣裙:“今天搬回王府,一切吃穿如旧,本王是特意来接你的。省得你在外面,给本王丢人。” 云姒心里的小火苗一下子蹿的比天高。她咬牙切齿的看着霍临烨:“我拒绝!我来这里是要挑过几日进宫参加皇后娘娘宴会的衣服的,跟你没关系。” 她扯着空青就到一旁,豪气十足一挥手:“小伙计,把衣服拿过来给我选!” 伙计认得霍临烨,但是却不认得云姒。 看着云姒长的不错,但是穿的拉胯,还以为她是霍临烨的“情人”。 现下麻溜的去选了好些衣服来,递给云姒,态度可比刚才好多了。 “王爷~”一声娇唤,苏韵柔来了。 云姒耸了耸肩膀。 真是踩了狗屎运,一下子遇到两只人渣。 “云姒,你非得不识抬举,不懂得珍惜,就别怪本王懒得在跟你好脸了。” 霍临烨冷冷睨了云姒一眼,伸手去搀扶苏韵柔,眼神温和:“既然今天也来了,过几日便是宫宴,你选几身得体的衣服,本王也好带着你进宫去。” 伙计马上就以为苏韵柔是楚王妃,这就要去选来给苏韵柔看。 苏韵柔却走到了云姒的跟前,纤手拿起云姒选好的几身衣服:“姐姐眼光真好啊,这个柔儿也好喜欢呢!” 云姒嫌弃的看着苏韵柔,要把衣服扯过来:“你喜欢管我鸟事!” “嘴巴放干净点,别在外面就给本王丢人!”霍临烨一过来,就把苏韵柔遮挡到了身后。 扯住了那件衣服,没了方才的和气,目光不善的道:“只不过是一件衣服,离了王府,别学的些小家子气。” 云姒冷笑:“我选好的衣服,凭什么给她?” “没付银子,那就不是你的。”霍临烨不喜欢如此不受教,也不服软的云姒,他将衣服扯过来:“或者,你乖乖跟本王回去,这里的衣服,随你怎么挑。” 之前霍临烨说为了云姒惩罚苏韵柔,苏韵柔已经差一点气得吐血了。 现在听她心爱的王爷居然为了要云姒回王府,给她买衣服? 她气得差一点又要吐血。 “王爷~” 苏韵柔终于找到了插一脚的机会,委屈起来:“姐姐是不是还在怪我?我当时不知道自己的病已经好了。说来,姐姐既然医术这么好,也应该帮我看看,就不用一直割血了。不过也是缘分,若不然,姐姐也不能嫁给王爷,咱们也不能做一家人了。” 这话就挑拨了。 暗指云姒故意不说她的病,而耍心机嫁给霍临烨的。 霍临烨的眼神,因为这种挑拨也一点点变深,却没有生气的迹象。 “你既然这么喜欢本王,本王也亲自来接你,你还别扭什么,装什么?”他挑眉,高大的身躯突然贴近,让云姒很不适应,下意识的往后退。 霍临烨的眉心微蹙。 以前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陪伴在自己身边,如今还抗拒上了? 云姒看向了因为被忽略而脸上扭曲的苏韵柔:“谁又能治好一个没病装病的人呢?可能沈神医能吧!至于喜欢,以前喜欢你的云姒已经死了,我的好王爷!” 一开口,阴阳了三个人。 苏韵柔憋了一口老血,笑容险些维持不下去。 “姐姐这么说,这是还在怪我。只要姐姐能回去,别在吃我跟王爷的醋,跟王爷赌气,衣服柔儿不要了。” 云姒一脸的莫名其妙,毫不客气的回击:“你们两个到底是对自己多自信,才会说出这种话?我只是想要买个衣服而已,戏瘾大的话,你去戏曲班子唱起来行吗?” 霍临烨没好气地看着云姒:“云姒,你给本王住口!柔儿是真的不知自己的病情,且你们之间有误会,她也足够给你面子了。本王说要把衣服给柔儿,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来人,把你们店最好的衣服拿过来,让本王的爱妃挑选!” 他特意的重重咬了“爱妃”这个词眼。 看着云姒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眯紧了双眼:“本王倒是要看看,你那点银子,能撑得下去几时。” 这时,一队人出现在了门口。 端着不少镶金嵌玉的端庄华衣以及首饰。 外面的伙计一看来人,居然是自己的东家陆轩。 陆轩打扇一笑,那面容,与陆鹤有几分相似:“听说楚王妃来了?我特意拿了最新最好的华服,任由楚王妃随便挑选。你们先送过去,告诉王妃,喜欢就随意拿走,我在顶楼摆上茶,等她选完了请她一坐。” 伙计还很诧异,怎么前脚才传下去楚王爷要女衣,后脚东家就亲自就给送来了。 却没多想,也就直接带着来的人,将衣服一一送到了苏韵柔的面前:“这是最新最好的一批衣服,是我家东家特意送来请您随意挑选,看中的,直接拿走,王妃您慢慢看。” 苏韵柔被这一声“王妃”取悦,兴奋的看着这些衣裳首饰。 霍临烨听了伙计的口误,想要纠正。 但是看云姒一脸事不关己的忙着挑衣服,他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楚王妃的头衔,云姒曾经那一身血来换。 现在,为了跟他怄气,居然还这么满不在乎! 苏韵柔看着霍临烨不表态,欣喜无比的认下了“王妃”这个称呼。 “听说华裳居的东家一向神秘,从来没有露面,一定是王爷威名赫赫,令华裳居的东家都给柔儿送衣服了呢。” 第123章 虚荣,看我不顺眼就和离啊 伙计故意讨好道:“可不是吗,东家还说,等会儿请王爷王妃上楼上坐坐去呢!” 苏韵柔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没想到,你们东家都已经到这里来了,你去回禀,等会儿选好了之后,我与王爷上去。” 霍临烨也颔首,示意伙计去回话。 云姒在一旁,挑选了一堆自己承受范围之内的,看了一眼苏韵柔的,忍不住小声问:“空青,华裳居的东家是谁啊,只能苏韵柔一脸很荣幸的样子?”m.qqxsnew 空青忙道:“主子不知道,这华裳居的东家很是神秘,在各国之间采买布料,有些还是直接进贡去皇宫呢。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面子大得很。” “在各国之间来往?”云姒忽然动起来心思:“要是能够见一见这个华裳居东家就好了。” 原主家在西洲,是皇商。 说不定,这华裳居的东家认识云家的人呢? 到时候,就不用找什么信号弹了。 “姐姐想要见一见华裳居的东家吗?”苏韵柔试了衣服出来,听见云姒这么说,拿着眼底的嘲讽:“这华裳居的东家,只有陛下跟皇后娘娘传见过他,其他人都没见过。姐姐实在是想要见的话,等会儿我疏通疏通,让姐姐也有这个机会去长长见识啊。” 那一副“看你我多为你好”的样子,让云姒嫌弃得不行。 “用不着!”她打量了一眼苏韵柔的衣服,确实是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反正不要钱。 苏韵柔怎么舍得放过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巴不得抓死了奚落踩低云姒:“王爷,我做主送姐姐一身衣服吧,你看姐姐多可怜,买的衣服太寒酸,也有失王府体面。” 霍临烨在一旁放下茶盏,冷哼了一声:“你看柔儿多懂事,再看看你?” 云姒都没有说要。 苏韵柔捧了一件亮瞎眼的大红色过来,柔和地笑道:“姐姐,这衣服是华裳居的东家免费赠予我的,今天我赠给姐姐,想来也不会有事,拿着穿去吧。” “用不着!”云姒抬手就推开苏韵柔,领着人,大步的朝着外室去付账。 苏韵柔故意没抓稳,把衣服打翻在一旁的茶水上。她心痛道:“姐姐,你就算是不要,也没必要这样做吧。这让我怎么跟华裳居的东家交代啊,这毕竟是人家送给我的?” 云姒充耳不闻,这就推开了门。 霍临烨看着云姒这么蛮横霸道,摆桌而起:“云姒,你给本王站住,你到底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云姒转头,脸上掠过一股寒流,傲骨凌凌:“王爷,我已经从王府搬出来了,这辈子都不会回去。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咱们就和离。成天说这些,有用吗?” 她这就要转身。 霍临烨低吼:“你给本王滚过来,给柔儿道歉!还有,你弄坏了华裳居东家特意送来给柔儿的衣服,这银钱,算你头上!” 云姒这暴脾气一下就蹿了起来,张口就要骂时,一个尤其清越的男声,从外传了出来。 “这是不喜欢我们华裳居送的衣服么,怎的扔在地上了?” 第124章 霍临烨:你求我我就帮你 陆轩一身金边云纹白鹤袍,腰间挂着价值不菲的汉白玉配。玉冠束发,贵气逼人。五官立体而鲜明,唇角噙着的笑意,也带了痞气。 “王爷,王妃,这就是我们东家!”伙计谄媚的帮霍临烨跟苏韵柔介绍起来:“这是我们东家,陆轩。” 霍临烨并未起身。 陆轩于他而言,再贵气,也矜贵不过皇家。 苏韵柔却是马上反应过来,走过去拾起衣服拍了拍身上的水渍,责怪的看了云姒一样,十分抱歉地对陆轩道:“陆东家,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件衣服,权当是我弄脏的吧。真是白白浪费了东家的心意……” 陆轩先前出入九王府的时候,是见过云姒的。 见苏韵柔穿着自己送给云姒的衣服,还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顿时皱紧了眉头。 “算在你头上?”陆轩不解的看向了云姒。 云姒道:“是她自己端着衣服故意扔过去的,我连推都没有推她。” 他们刚才站的位置,离着茶杯那头多远,真是能扯。 苏韵柔红了眼眶,万分愧疚:“姐姐说的是,都是我平时太过娇弱,姐姐撞了我一下,才将衣服弄掉的。” “不过这是陆东家送给我的,我转赠给我姐姐,被弄脏了,陆东家应该是大度之人,不会生气的吧?”仟千仦哾 云姒无语了,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就跟霍临烨的眼神装了一个正着。 霍临烨眼底带着玩味儿的笑,明晃晃的是在告诉云姒:求我就帮你。 云姒朝着霍临烨翻了个白眼,豪气地问陆轩:“多少钱,我赔。懒得在这里浪费口舌!” 之前她跟食为天的买卖,那边已经付了定钱,她还是有银子的。 陆轩挑眉,邪气十足:“楚王殿下,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位是你的侧妃吧?” 云姒歪头:什么意思? 霍临烨也察觉了不对,睨了苏韵柔一眼:“陆东家何意?” 陆轩看着苏韵柔身上穿的衣服,冷笑出声:“这衣服端庄典雅,华贵无比,是为正妻所设计。你手上被弄脏的红色,也是正妻才能穿的大红。不知苏侧妃是怎么想的,觉得这样的衣服,是给你一个侧妃穿的?” 苏韵柔差一点跌坐在地。 云姒恍然大悟:“原来这衣服是给我的?” 陆轩道:“却是如此,王妃医术过人,短短一天不到,传遍了大街小巷。我在不远处见到了王妃来,就特意派人送来了最新款的衣物首饰,就是想要供王妃选的。” 云姒了然,胜利般的笑着看向了霍临烨。 霍临烨起身,朝着苏韵柔走来。 苏韵柔站不住,倒在了霍临烨的身上:“这衣服……” “苏侧妃,陆某人给楚王妃的衣服,居然叫你穿了去,你怎么解释?”没想到,陆轩当着霍临烨的面,就是开始向苏韵柔发难了。 霍临烨自得顾惜面子,沉声道:“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本王买下了。” “这不是买下不买下的事情,这是陆某人的心意,全被一个侧妃糟践!陆某人让伙计送来给王妃的,伙计,你没说清吗?”陆轩是个厉害的,直踩在道德的制高点质问。 云姒在一旁,表示学到了。 小伙计做梦都没想到云姒是王妃,忙道:“说……说了,是给王妃的。这侧妃也没有说自己不是王妃,就收下了!” 苏韵柔着急地想要辩驳。 云姒忽然举起一只手:“对,就是这样的!” 第125章 气死霍临烨,云姒找到大粗腿 霍临烨冷冷的一记眼神朝着云姒看过去,警告云姒闭嘴,“一件衣服而已,无需闹得如此不堪,本王全部买下便是。” 陆轩道:“王爷,这可不是一件衣服不一件衣服的事情。陆某原本就是要把衣服给楚王妃的,这一批衣服,每一套都是独有的,没有多余的。 被一个妾穿了去,陆某还怎么送给楚王妃?且伙计明明白白说是给王妃的,一个妾就这么厚着脸皮地挑了去,正妃的行头这么穿在身上,还敢如此轻贱正妃,实在是寡廉鲜耻。这要是传出去,可不让人说王爷宠妾灭妻?” 云姒崇拜地看着陆轩,这可真是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啊! 霍临烨就是宠妾灭妻! 她忍不住,小小地给陆轩鼓掌。 看到了云姒的小动作,霍临烨讽刺道:“却不知,陆东家还有管人家事的爱好。” “陆某没有,只是陆某送给王妃的衣服,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穿了去,弄脏了,还口口声声说陆某是送给她的,当真是没皮没脸的妾室。”陆轩脸上多了嫌弃。 苏韵柔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都是误会,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云姒才不吃这一套,她张扬肆意地抬起下巴:“人家伙计说是给王妃的,你耳朵塞驴毛了?你一个妾室,难道看不出来这些衣服适合不适合你穿?耳朵聋了,眼睛也瞎了吗?刚才你左一句我给王府丢脸,右一句人家华裳居东家送衣服给你,现在到底是谁在丢脸?” 苏韵柔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难堪过。 谁能想到,这么好看的衣服,会是给云姒的。 她凭什么! 霍临烨看着埋头在自己怀中哭起来的人,怒道:“云姒,你可是忘记了你还是楚王府的人,少给本王得意忘形!”qqxsnew “我刚才都忘记了,伙计叫苏韵柔王妃的时候,王爷你也在。你是没听见吗?这不是宠妾灭妻是什么,还怕人说?”云姒用行动在证明,她看不上霍临烨。 突然间,苏韵柔就晕在了霍临烨的怀中。 “柔儿!”霍临烨抱起苏韵柔就要走:“云姒,若是柔儿出了什么事情,本王不会放过你!” 云姒朝着霍临烨道:“苏韵柔穿的那一身衣服,还有刚才脏了的那一身,都应该算她头上。我可不送给她,请王爷自己结账。” 霍临烨压着怒火,大步离开。 等着人走了,云姒才不好意思地对陆轩道:“让你看笑话了,今日多谢陆公子,这些衣服也太过贵重,不必了。” 云姒岂会不知,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陆轩勘破了云姒的心思,笑道:“王妃不必言谢,陆某是受了兄长所托,特地过来的。” “兄长?”云姒狐疑,大胆猜测:“哈哈,我认识信陆的,就一个九爷身边的陆鹤。” “正是家兄,家兄跟九爷,在隔壁的酒楼品茶,看见王妃来,特意叫我送来华衣。若是王妃喜欢,从今天开始,华裳居的衣服,每月都特定一套,送到府上去。”陆轩眉梢眼角皆是风流,笑起来,眼尾还有一颗黑痣,若隐若现。 云姒抿唇。 即使如此,那定然是九爷的手笔。 她要进宫赴宴,风风光光地跟霍临烨和离,自然不能寒酸。 九爷又帮她了。 云姒道:“恭敬不如从命。” 第126章 霍临烨对她越发的有兴趣了 这厢,霍临烨将苏韵柔送到了王府救治。 她醒来,就开始期期艾艾的哭诉。 霍临烨一直静静的坐在一旁,哭泣的女子,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今天云姒的明媚跋扈。.qqxsnew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从没有这样在自己面前柔软哭过。“你说什么?”霍临烨依稀是听见了一个很不喜的词,回过神来。 苏韵柔轻泣:“王爷,姐姐对王爷这样,王爷何不跟她和离?我受委屈没关系,但是看着王爷失了面子……” “谁告诉你我要跟她和离的?”霍临烨的语气,多了前所未有的烦躁。 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如同一桶冷水浇在了苏韵柔的头上。 苏韵柔忍了又忍,不敢置信的开口:“临烨哥哥,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她今天,好几次被霍临烨忽略。 心中无比的不安。 而且云姒似乎是越发的好了,她嫉妒地发狂,也感觉到,霍临烨对她越发的有兴趣了。 霍临烨的眼神移开了:“本王怎么可能喜欢她?是她一直在故意用各种法子牵动本王去找她,关注她罢了。好了,不要多想。还有,和离亦是不可能的,承诺既然订下,就不能作废。” 苏韵柔的手,在被子里面死死的捏紧,不安的情绪,再一次蔓延。 “王爷,大事不好。三公主病重了,沈神医现在被关起来了,宫里面的一些不成气候,所以淑贵妃派人来,想要王妃进宫去给三公主治病!” 黄管家脑门上都是汗珠子,看上去十分的焦急。 霍临烨却是站起身来:“准备快马,看看那个女人在哪里,本王亲自捉她进宫。” 苏韵柔还想要挑拨两句,却发现霍临烨看都没有看她一样。 在霍临烨离开之后,苏韵柔的脸气的当即变了形。 “玉香,去联络府上的人,我要让云姒这个贱人,在几日之后的宫宴,身败名裂!” 她等不及了。 王爷不和离,想要做王妃,就能送云姒上西天! - 云姒挑选好了衣服,这就开开心地出来了。 陆轩很是贴心,叫人把衣服到云姒的新府上。 “我去跟九爷打声招呼去。”云姒朝着空青招手。 陆轩也正想要去。 就在两人一起朝着酒楼去的时候,马蹄声逼近,云姒直接被当街捞了起来,横挂在了马上。 云姒当时都懵了。 还有人敢当街抢人吗? 直到陆轩喊了一声:“楚王爷?” “霍临烨?”云姒歪头看向了霍临烨,这男人是不是有毛病? “本王要带她进宫。”霍临烨冷冷扔下一句话,就带着云姒飞奔。 云姒被颠的喊不出来,刚到宫门口,被霍临烨抱下来之后,转头就吐了霍临烨一身。 “云姒!”霍临烨素爱干净。 看着满身的脏污,他额角突突直跳。 云姒一个忍不住,又吐在了她的身上,完事儿还憋了一句:“你……活该……” “你给本王舔了!”霍临烨气得脸都变形了。 来往的宫人,看的也是恨不得走快点。 云姒被这句话弄得忍不住又要吐。 她刚在华裳居吃饱了出来,这个疯批男人,上来就这么对他。 白吃了。 又是一身,霍临烨都没有想到。 “云姒!”霍临烨那磨牙的声音,像是要把云姒给撕碎。 第127章 云姒糟蹋霍临烨 云姒脑袋眩晕得厉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看着霍临烨,也有了重影。 原主的身子一直很不好。 这次被这么“折磨”,她也受罪得很。 “别装了,给本王起来!以为这样,本王就不罚你了么!”霍临烨脱下衣服,扔在了地上,马上就有宫人来清理。 “把她带去三公主那里,带本王去更衣。”霍临烨到底是没有为难她,转身就跟着太监去了。 过了好半天,还是周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秋月,看见了云姒坐在地上,忙上前来搀扶:“看见王妃坐在地上,不知道扶一把吗?” 小宫女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刚才见云姒吐了,所以嫌弃。 云姒身上冒着虚汗,好不容易站起来,脚软又倒在了秋月姑姑的怀中。 秋月看着云姒嘴巴都白了,慌张道:“王妃,可是不舒服?走,随着奴婢找皇后娘娘去,你救了皇后娘娘,娘娘顾惜着你呢。” 云姒摆摆手:“我只是之前失血过多,没有补回来,又被挂在马上颠簸,损耗了些。我这样的身份,怎么能打扰皇后娘娘?是楚王将我带来,让我去给三公主看病的。” 秋月眼中有怜悯,立马招呼几个宫女太监抬来了轿子,将云姒送进去:“你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勿要妄自菲薄。来人,送楚王妃去三公主宫里。” 云姒没有力气拒绝,直接被送了去。 秋月回去将事情告诉周皇后。 周皇后垂目:“就算是皇家贵女,也是个庶出的,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皇嫂。去告诉云姒,她是本宫的恩人,本宫还要仰仗着她调理身体,孕育嫡子,谁要跟她作对,就是跟本宫作对!再把本宫的生血丸送过去给她,找个人看着她,瞧瞧她是不是跟淑贵妃一体的,可不可用。” 秋月一惊:“娘娘,生血丸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啊!” “还不快去?” 于公于私,周皇后都喜爱云姒这个有才能的人。 且也指望着云姒的医术,能够帮到她。 有用的人,总是活得长久一些。 云姒在路上,就被秋月追上了。 吃下了所谓的生血丸,在到三公主宫门口时,顿时觉得好多了。 要不说,这中医有时候比西医神乎呢。 “皇后娘娘就两颗生血丸,现在给王妃一颗,王妃知道什么意思的吧?”秋月扶着云姒出轿。 云姒颔首:“知道,请姑姑转告皇后娘娘,我会给娘娘一个方子,还有一些药,依照调养,明年必然有好消息。” “皇后娘娘没有看错人。”秋月笑意不断,只是眼中多少有些可惜:“皇后娘娘不喜欢苏韵柔那矫揉造作的样子,若王妃身份再高一点,现在又有皇后庇佑,只怕,就是另一番天地了。不过王妃放心,以后,你有皇后娘娘这个靠山。” 云姒不了解皇后,觉得只不过是利聚而来,就连九皇叔,也是利益驱使,没有什么真心。仟仟尛哾 她没有表露,只道:“云姒明白,请姑姑代为转告。” 秋月满意地笑了,冲着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云姒。 才进了三公主的殿门,就听见殿内传来了砸东西的叱骂:“本公主就是要找沈神医来,除了他,本公主谁也不要! 第128章 收拾三公主,气死淑贵妃 云姒撇了撇嘴,转身就要走。 谁想要,三公主一眼就看见了云姒:“云姒,你这个贱民,给本公主站住!都是你害得长清进了大牢,如今你还敢出现在这里,真是不知死活了!” “三公主误会了,我根本就没有想要过来,是你好哥哥,楚王,特意的将我带来,让我给你看病的。”云姒平静的看着三公主,她脸色涨红,病灶已发,还如此不知收敛。 三公主逼至云姒跟前,冷笑:“原来是皇兄叫你来的,既然如此,你现在先去把长清救出来。” 云姒一脸的无语,想来,这三公主是被宠惯了,觉得谁都会被她拿捏。 她摊了摊手:“那就无法了,三公主还是去求陛下吧,沈长清那种庸医,是陛下下令关起来的,我没有办法。” “谁说的!”三公主目光锐利地盯着云姒:“我早就听说,父皇许诺你能救了长清,就许你一个承诺。你若是真心,大可以用这个承诺去换长清出来。否则,我就不受你医治,看到时候你怎么跟我皇兄交代!” 云姒低头就笑了起来。 是时候给三公主一点厉害看看了:“你搞清楚,是你有病。若不是霍临烨非要拉着我来,你要死要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爱治不治,死又不死我。且我是个大夫,你自己要死,难不成还要我拿命跟你换?” 这种世道,医德可以讲,但是也要适可而止。 善意若不能自保,那就是愚蠢! 云姒转身就要走,淑贵妃却在这时候,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屏风后。 那阴沉的一张脸,带着熊熊的怒意。 说来,云姒还不知,淑贵妃喝了绝子药,太医催吐,可是还是晚了。 眼下见到她,云姒丝毫不惧怕地笑:“参见淑贵妃,不知贵妃身体可好?” 淑贵妃被刺激的大步走了过来,头上的朱钗,也在疯狂摆动:“你个贱人!那天的药,原本是给你下了十足十的量,你居然敢算计本宫。本宫的身子,都因为你毁了!” 云姒抿唇笑起来,跨过去一步,眼中张扬肆意:“是吗?真是可惜了,贵妃以后再也不能生育皇子了,这是不是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此我只能说,你活该!” 淑贵妃的瞳孔骤然一缩,猛烈扬起手:“贱婢!” 云姒抬手一挡,笑得一脸无所谓:“我身体孱弱,碰一下就伤,打一下就死。如今照顾皇后娘娘身体,贵妃这么一巴掌下来,若是让我昏迷重伤,到时候,有心人说你是故意嫉妒皇后,加害于我,不想皇后娘娘凤体安康,你有几张嘴能解释?” 淑贵妃看着云姒潇洒离开,几乎气得吐血:“云姒!本宫饶不了你!” 话音才落,淑贵妃就直直晕了过去。 又被气晕了。 云姒无奈地耸耸肩膀,就听见了霍临烨的声音:“母妃!” 他快步越过云姒,抱起淑贵妃送进三公主的寝殿。 “云姒,给本王滚进来!” 云姒刚要走,听见这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笑着走了进去:“王爷,有事儿吗?” “呜呜呜,皇兄,云姒太过分了,母妃只不过是关心我,叫她好好帮我看病,结果她顶撞母妃。她还不愿意帮我看,说是让我去死~” 三公主哭着跪倒在地上,抽泣得要死过去。 云姒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三公主跟苏韵柔果然是好朋友!” 第129章 霍临烨信云姒,三公主害怕了 “云姒,三公主说的可真?”霍临烨面带怒色,质问云姒。 云姒可有可无地摊了摊手:“我说不是,你信过吗?” “你……”你的态度就不能好点! 霍临烨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忍了,皱眉问:“涟漪的病如何了,我母妃又是怎么晕倒的?” 这次,他愿意听她解释。 云姒睨了一眼还想要辩驳的三公主:“淑贵妃晕倒,你可问淑贵妃,我怕她也不敢说原因。” “至于三公主,乳房病变,需要切除病变处,才能保命。还有,若是切除之后,还成天大吵大闹,那也无济于事。” 三公主忽然不装哭了,瞠目地看着云姒,脸从红变成白,又从白变成青。 整个寝殿之中,陷入了谜一样的安静。 霍临烨眼底的震惊被深深的疑惑覆盖,却又觉得难以启齿:“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顿了顿:“她不配合我治疗,我是大夫,需要我的病人我会医治,但是如同三公主这样无理取闹,以为自己命多矜贵,需要别人求着给她医治的,那我只能说句对不住,另请高明。” 三公主忽然之际又害怕,又愤怒:“皇兄,她一定是胡说的!” 霍临烨追出去,拦住云姒:“你是大夫,怎么能如此弃病人不顾?涟漪还小,不懂事,你尽管医治便可,难道你还要跟小孩子计较?” “她还小不懂事,还是小孩子?”云姒忍不住笑出声:“那你总不是小孩了吧,她这副样子,你不知道教育吗?我把话放在这里,我是大夫,不是圣母,我不犯贱。除非三公主跪下来求我,否则我不治。若是说给陛下的话,我也理直气壮。” 三公主追出来时,云姒已经撂下这句话走了。 她不敢置信地摇头,碰了碰自己的胸口,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又有点信。 因为她的胸,是真的不舒服。 “皇兄……怎……怎么办……” 霍临烨是知道自己皇妹的脾气的,此刻他沉着脸问:“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皇兄怎么还为了那种人说我?我……我只不过是叫她用父皇给的那个承诺,先去把长青换出来,我才让她医治,我有没有错!”三公主说得理直气壮。 霍临烨气笑了:“你是真觉得她会怕你去死,所以还这么威胁她?” 云姒现在的脾气,霍临烨算是领教了两三分了。 三公主却不懂:“我是公主,高贵尊贵,云姒只不过是个村姑,任谁都怕我,云姒当然……” “愚蠢!”霍临烨刚要训斥,一旁的嬷嬷就扶着淑贵妃出来了。仟仟尛哾 “临烨,你不要再责怪你妹妹了。” 淑贵妃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气恼,全是忧伤:“那个云姒,野性难驯,连我都顶撞。你跟她和离了吧,左右,韵柔已经好了,她的身份才适合成为你的王妃。” 霍临烨第一次用极冷的目光看着淑贵妃:“母妃,这是儿臣自己的事情。” “你可知道,云姒跟陛下要了一个承诺。她当初这么卑微的要嫁给你,等皇后彻底康复,她害怕这么作死你会不要她,肯定会跟陛下要那个承诺,用来巩固自己王妃的地位,让你永远不跟她和离,到时候,可就晚了!” 淑贵妃今日是听了皇宫里面的那些人的议论,知道了云姒在,才匆匆过来的。 霍临烨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如此甚好,儿臣也会做个守信之……母妃!” 霍临烨的话还没有说完,淑贵妃一口气憋在心口,这次直接故意晕了过去。 第130章 皇帝想云姒和离,乌龙事件 皇宫里面,关于云姒跟皇帝赐给她承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霍临烨才等着淑贵妃醒过来,刚要去找云姒,就被皇帝叫了去。 “朕找你来,是要问问你,关于朕之前说,只要云姒能治好皇后,朕就许给她承诺的事情。朕知道,她极其爱慕你,这次救治皇后,想必也是因为知道了苏韵柔的病好了,想要向你证明,所以才这么冒险的证明自己会医术。” 说来,武宗帝是不希望云姒这样身份的人做自己儿子的王妃的。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霍临烨:“云姒的身份上不得台面,若是你娶了她,只怕将来就算是朕有心抬举你,大臣们都会因为她的身份,对你有异议。” 霍临烨还不在意地道:“儿臣知道云姒是放不下儿臣,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儿臣证明,除此之外,儿臣还愿做一个重承诺之人,此身只要云姒一人为王妃。大周开国先祖是泥腿子出身,却也不影响啊。还请父皇成全。” 原本武宗帝还不是很担心霍临烨会看重云姒的。 毕竟当初他娶云姒的原因,自己是知道的。 现在一看,是彻底的担心了。 他眉心微沉:“你跟你那个王妃是一体的,朕给她的承诺,你同样可用。你是要代替云姒用这个承诺,如外面传言一般,让朕承认她的身份,稳固她的地位?” 有那么一瞬间,霍临烨想。 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不要,就算是父皇的承诺,那也只是表面维持,云姒也活不了。 始终,还是他自己的态度更重要。 “儿女情长的事情,儿臣自会解决,不堪登上大雅之堂。只是父皇说这个承诺可用,那么儿臣可否代替云姒,请求父皇,放沈长清出来?” 霍临烨不可能放任沈长清去死。 眼下,武宗帝让他用掉这个承诺,实在是帮他。 至于云姒,便是欠了她一次。 他补偿便是了。 看着霍临烨去天牢带沈长清了。 恰巧,淑贵妃哭哭啼啼地来了,说是要叫云姒给三公主治病。仟仟尛哾 说起这件事情,武宗帝的眼神变得尤其沉冷起来:“朕下旨便可。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农家女,就算是医术无双,在朝政上,也帮不了临烨什么。若是她能自己开口和离还好,只是天家富贵迷人眼,她怎可能放弃?” 淑贵妃委屈地抹泪:“陛下,说起来,那云姒这样的身份,还拖累临烨,实在是自私。她跟临烨结婚了一年了,还没有孩子,陛下宠爱临烨,也应该为临烨后嗣着想了。” 如今那个承诺已经被霍临烨用了。 武宗帝想要霍临烨跟云姒和离,只能在云姒身上下工夫了。 周皇后这头才听派去跟着云姒的小宫女说了,关于云姒怎么跟三公主还有淑贵妃对阵的事情。 就知道了淑贵妃要算计两人和离之事。 “秋月,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周皇后靠在枕头上,侧脸问。 秋月道:“奴婢觉得那楚王妃是个好的,只是,身份实在是不行。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皇帝又素来看重楚王,想要给他个家世地位厉害的王妃,也能理解。” 周皇后摇摇头,眼中的叹息很真挚:“只是淑贵妃一心想要为楚王谋划,把本宫放在何地?储位,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庶出的。云姒是个好孩子,若是能帮她一把,让淑贵妃一场空。” “一来,她冒险为本宫一场,也能成全她永远跟楚王在一起的痴心,二来,也省得这楚王休弃云姒之后,娶势力更大的王妃,威胁到本宫未来的嫡子。” 秋月好奇地问:“皇后娘娘预备如何?” 周皇后想到苏韵柔那跟淑贵妃一样娇柔造作的样子,就烦得慌:“苏韵柔不是也嫁过去一年了吗,又得楚王爱重。淑贵妃要借子嗣说话,让云姒那孩子不得好,扶正苏韵柔。不如,就连苏韵柔那个小狐媚子一起拉下水,想要因为子嗣休妻,那就一起休了。若是能证明这子嗣是楚王自己有问题,那更好。” 第131章 云姒找到家人,脚踹渣男 云姒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皇宫里面的人,心这么多的。 武宗帝跟淑贵妃算计着怎么才能让她和离。 周皇后则是帮着“成全”云姒的痴心,撮合她跟霍临烨。 一半儿为了她自己的后位,将来的嫡子。 一半儿,是真的喜欢云姒才助她。 她坐着马车昏昏欲睡,刚好跟快马驮着沈长清而去的霍临烨擦肩而过。 回到了楚王府,沈长清已经成了一滩烂泥了。 明明没有受刑法,可是他整个人已经崩溃,已经被打击得站不起来了。 “长清,你不要气馁,我跟王爷都知道你是厉害的,这次,只不过失误。” 苏韵柔假模假样地安慰着,心里嫌弃得要死。 沈长清这会儿听见苏韵柔的声音,脖子僵硬地转过来,木木地看着她:“云姒早就说你病好了,根本不需要人血,我还不信。若不是因为我无能,或许你跟临烨之间,就不会有她掺和,你才是正妃,都怪我……” 他声音沙哑,说完之后,直直地从凳子上栽了下去。 霍临烨叫来了管家,将人送了下去:“好好照顾他,医术可以学,不妨事。” 但是现在,沈长清已经是个废人了。 无比清高自信的人,摔下云端之后,是尤其致命的。 - 云姒一夜梦不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了要找家人的念头。 她入了这具身体,就想要好好活。 所以这一夜,都梦到原主的家人。 现在,已经成她自己的家人了。 她梦到是前世未曾有过的兄友弟恭,父母疼爱。 一双父母,哀哀看着她哭,问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要远嫁抛下他们时。 云姒哭着醒来了。 这种感觉太清晰,让她一个孤儿动容。 “主子,做噩梦了吗?”空青撩起云姒烟青色的帐幔,端着油灯过来:“外面天还没有大亮呢。”.qqxsΠéw 云姒从窗口看去,天雾蒙蒙一片。 她忽而觉得心口空荡荡的,仔细去回想联系西洲过来的人用的信号,到底放哪了,又想不起来。 “空青,你说陆轩到处经商,会不会去过西洲啊?”云姒头发垂在床铺之上,眉眼温和。 薄光跟暖色的烛光照在她脸上,越发显得动人。 空青道:“主子是想家了?奴婢听说陆公子哪里都去过,西洲也算不得什么远的地方,不是跟大周相邻吗?” 云姒道:“我马上就要跟霍临烨和离了,等和离之后,若是能回家,我想回家找爹娘,还有哥哥们。” 梦里,那二老哭泣的样子,让她这个不属于这具身体的穿越者,都有种罪恶感。 她迫切地想要找到这辈子的家人,感受温暖,把所有一切错的,摆正。 “主子不是孤儿吗,当初就这么嫁给王爷的,怎么还有家人?”空青给云姒拿来衣服,伺候她穿衣。 云姒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原主为了嫁给霍临烨,居然谎称她是孤儿,真是……恋爱脑。 “不说这个了,我直接去找陆轩应该是找不到的。他不经常在华裳居。我去找九爷,昨日还没有感谢,借此还能见九爷,顺便帮他看看双腿,在请他引荐陆轩给我见见。” 一想到霍慎之,云姒心中那没着没落的感觉,忽然消失了。 脚步之下,是稳定,脸上,也带了笑意。 “若是主子当初嫁的是九爷就好了。”空青在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第132章 九爷比她还着急 云姒蹙眉看了空青一眼。 空青狠狠地打了一下她自己的嘴:“奴婢失言!” 云姒收回眼:“就算是有一天,我跟霍临烨和离了,也不可能跟九爷一起,这种话,别说了。” 要是没有跟霍临烨成婚,和离,那选谁都好说。 在人伦如此严厉的古代,她一个正妃,若是跟霍临烨和离了,又跟霍临烨的皇叔搅和在一起……后果令人无法想象。 - 云姒到九王府时,便由王叔迎着去了王府花园的凉亭之中。 远远地,云姒就看到了着一身玄色衣袍的男人。 银冠束发,面容英俊且冷漠。 “九爷?” 霍慎之放下手中的书,目光慢慢聚拢在云姒的身上:“来了?” “我来给王爷检查一下双腿的情况。”说起来,她还没有给霍慎之仔细地检查过呢。 陆鹤有些紧张地上前,想要提醒云姒,他家九爷,不近女色,要她快些。 可是还没有开口,便听到了他家九爷应声:“嗯。”仟仟尛哾 陆鹤惊讶快速看了自家九爷一眼,缩到了一旁充当小透明。 云姒跪坐在蒲团之上,上手就直接撩起了霍慎之的裤腿。 这种操作,直接把霍慎之伸手的陆鹤都给惊呆了。 霍慎之亦是挑眉,伸手握住云姒的手腕:“你一个女子,此番怕是不妥。” 手腕又温热的感觉,刺激的云姒心跳漏了一拍:“正常来说,是要九爷去了裤子才方便检查的。现在,我只是个大夫,九爷只是我的病人,没有性别之分。” 霍慎之从来淡漠平静的脸,泛起涟漪。 就连陆鹤也忍不住当真问了一句:“九爷,要不要让人把凉亭围起来?” “下去!”霍慎之难得声音重了几分。 陆鹤非常会“自作主张”,把上上下下的人,全部都给遣了下去。 云姒是跪坐在蒲团上的,这会儿疑惑地抬起头,撞见男人唇角勾起的那一抹半明半昧的笑,是从未见过的勾魂摄魄。 “就这么查,至于何时去了下半身累赘给你看,等你与楚王和离了再说。” 感觉到了霍慎之的尊重,云姒忍不住一阵感慨。 这男人跟男人,还真是不一样。 她伸出手,在霍慎之的两只小腿上戳了戳:“有感觉吗?” “没有。” “膝盖有感觉吗?” “没有。”…… 霍慎之垂眸,看着她白如牛乳的手,一点点向上。 他眼底,隐晦的暗色如同野兽,瞬间觉醒,在顷刻间,也越发的浓重。 就在云姒手落在他大腿内侧时,霍慎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深不见底的黑眸带着几分邪气,跟云姒的震惊对在了一起。 霍慎之俯身压近,鼻尖跟云姒也只不过是一指距离。 小姑娘身上幽幽的兰花香,在此刻钻进鼻腔,撩动了肺腑。 看着惊讶得已经忘记了反应的云姒,微张着嘴,依稀间,可以看见她口中粉色的舌头,在湿润的口腔之中。 没有几个男人,经得起这种毫无意识的蛊惑。 霍慎之眸色昏暗到令人心慌,那凸起的喉咙微微滚了滚,嗓音沉哑:“何时和离?” 明亮的光线照着男人侧脸,将两人的影子暧昧地拉扯在地上,纠缠在一起。 云姒看着他极其精致的五官,在阳光下,透出一种不真实的征服感。 她的脸颊毫无预兆地变红,呼吸困难地张口:“皇……皇后宴会上,跟皇帝提……不是还有那个承诺……承诺吗?” 四下无人,云姒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他这一刻,身上的那种征服感极强。 怕是没有女人顶得住。 她脑海空白了,下意识地咬着唇。 霍慎之松开她的下巴,伸手将人拉起来,迫使她坐在了他身边的凳子上,叫她不用仰望自己。 “武宗帝给你的那个承诺,已经被霍临烨用去救沈长清了,你不知?” 第133章 他身上的征服感,她身上的蛊惑力 云姒脸上的那点血色,瞬间一干二净,瞳孔也骤然一紧:“那是武宗帝给我的承诺啊。” 霍慎之看着她满脸的惊骇,深邃的视线带了薄笑:“帝王疑心重,且他一直以为你所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另类巩固你王妃的地位。” 云姒没去深思,为什么霍慎之会跟自己分析这么多。 她抬起头:“若是我再不跟他和离,皇帝一定会要我命的。在他们眼里,我是皇家的污点,对吗,九爷?” 霍慎之深邃的视线始终看着她,却不答,只道:“无法和离了么?” 云姒低下头,没想到,霍临烨居然将她逼到这个地步。 “不,就算是死,我也要跟霍临烨那种人和离!我还有办法,这是最坏的办法。九爷……可……可不可以再帮帮我?” 云姒也不知为何,在霍慎之面前,下意识地就露出自己无助的一面。 霍慎之扔给云姒一条深蓝的帕子,视线仍是在她脸上:“谁叫我需要你治这双腿。” 云姒拿起帕子,擦眼角并未落下的泪水时,闻到了帕子上蛊惑人心的沉水香。 上次坐在无意跌坐在他腿上时,她在他怀中闻到的,也是这种味道。 “不需要九爷多忙碌,只需要到时候在我说话时,帮衬几句就行了。”云姒稳住心神,抓紧帕子,紧张地看着他。 霍慎之倒是好奇,小姑娘还有什么本事。 他颔首,算是首肯了。 云姒忽然觉得,九爷真是好相处,求什么应什么。 她忽然胆大的问道:“九爷,多谢你昨日让陆轩送衣服给我解围,我想要见一见陆轩,我有事情要问他。” 霍慎之把玩着手中的珠子,看着云姒紧绷了身子,鼻尖透着粉色,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把他看着。 “叫陆鹤带你去。” “多谢九爷!”云姒从凳子上站起来,想要把帕子还给霍慎之,但是又缩回手:“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九爷。” 云姒没想到,霍慎之出奇的好说话。 在跟陆鹤去的路上,就好一顿真心“奉承”:“九爷这个人又好说话,又大气。最重要的事,在皇帝给了承诺,却被霍临烨用在救沈长清这件事情上,他也睿智地猜到了原因。而且我说见陆轩,他就同意了!” 陆鹤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你说的是谁?” 云姒道:“九爷啊,你们九爷!” “就算是跟着九爷时间最久的王叔,都有些惧怕他,我们就更不用说了。你居然敢提条件,真是胆大!”陆鹤看着马车停了,才闭嘴了嘴。m.qqxsnew 但是又想起来,关于九爷不近女色的这个事情。 想说,可是云姒已经下马车了。 看着云姒的背影,陆鹤越想越不对劲:“九爷好像跟师父接触不止一次了啊!” 一个信息,在陆鹤的脑中炸开。 “莫非……师父,你等下,我有话跟你说!” 陆鹤赶紧追下了马去。 明晃晃的日光刺眼,他脑海乱成了一团。 随后又爬上来马车,像是发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忙喊:“去找王叔!” 第134章 云家五郎,父母重病 再次来到华裳居,云姒发现陆轩早早就等着了。 而陆鹤,却迟迟没有上来。 她没有等了,拿出个小礼物递给陆轩:“昨天的事情多谢你了,这是我送给你的膏药贴,你到处行走,身上有个哪里痛的,是用得到的,毕竟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了。” 云姒是真的想要送点好的。 可是权衡之下,只能拿个膏药。 陆轩跟陆鹤不一样,眼尾一点黑痣,抚扇之时,自带风流。 他这会儿丝毫没有架子,那性子,跟陆鹤如出一辙:“王妃是我哥的师父,那就跟我也沾了亲。还拿什么礼物,真是客气。” 嘴上说着一套,手上又是一套。 陆轩拿着闻了闻,撒娇卖萌地冲着云姒眨眼:“师父真是贴心的很,正巧,我每天到处去,腿疼,用的膏药都不好,正好试试这个。” 云姒瞧着陆轩这种风流跟卖萌的反差,当真是眼前一亮:“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要问问,陆公子你走南闯北,定然是去过西洲的是吧?” “当然,每年要去很多次呢。师父可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要我带的?”陆轩把膏药塞在了怀中,宝贝得很。 云姒沉吟了一瞬:“我就是想要问问,西洲都有哪些不错的布料商人。” 云家最主要的,就是做布料生意的。 陆轩并无疑惑其他,只道:“西洲皇商,云家。说起来,还跟师父一个姓。可是云家现如今不主要做布料了,师父可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不知不觉,收了个经商大佬做徒弟。 云姒表现得很好奇:“我再西洲的时候,听说过云家。云家五子一女,显赫非常,也是做布料起家的,怎么不做了?” “师父在大周,还不知道,一年前,云家的女儿病了,云夫人一病不起,云家家主因此无心在管理。就把生意交给了云家五郎,五郎雷霆手段,从布料开始扩大经营范围,如今,更是蒸蒸日上。” 陆轩说着,云姒的心口,却像是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 是原主的感情! 一年前云夫人生病,这么说,也是原主离开的那时候。 原主远嫁一年,都没有跟家里联络过,唯一联络,就是要钱。 她抿唇,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陆轩道:“下个月,云五郎会到大周来,受邀参加我的生辰。” 云姒眼前一亮,云家的人会来! 她又问:“下月是你的生辰?拿我好好准备,给你一个惊喜。” 得到了有用的消息,云姒心中也放心了。 为了表达谢意,云姒多给了些膏药,临走之前,还叮嘱:“若是之后有个什么病痛,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来找我。将来,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要我能,你一定开口。” 大约是见识了楚王府的冷漠无情,对于其他人给的好,云姒万分珍惜。 等着云姒一走,陆鹤心神恍惚地进来了。 “哥,你这是怎么了?”陆轩赶紧给陆鹤倒了一杯茶。 陆鹤猛的灌下,压着声音道:“你敢相信吗,又有女子能靠近九爷了。” 刚才他为了验证,这到底是他家九爷病好了,还是云姒又是那个特殊的,特意的去问了王叔最近有没有女子接近过九爷。仟千仦哾 “我得出了结论,楚王妃是除了一年前那个消失无踪,寻找不见的女子之外,又一个九爷能接触的!” 陆轩拍着桌子猛然站起来:“那可是天给的机会啊!” 陆鹤道:“不,那是楚王妃,不可能跟咱们九爷有什么的。” 陆轩一阵唏嘘:“……” 第135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云姒还不知道陆鹤他们说的那些。 才回到了新府,就看见了霍临烨来了。 “你不是说不进我这里的吗?”云姒也没有怪下面的人,霍临烨要进来,谁拦得住。 因为沈长清的事情,还有先前许多他误会云姒的事情加起来,霍临烨又重新审视了云姒。 他放下茶杯,将一旁的圣旨递出去:“陛下下令,命你去给三公主治病。还是说,你不想去?” 云姒接过来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冰冷,丝毫没有先前半分的温暖跟柔顺:“既然是陛下下了旨意,我收拾完过去。” 霍临烨这次耐心地瞪着她,也没有在吵闹。 看着云姒头也不回地离开,霍临烨心里升起异样。 从云姒进来看了自己一眼开始,她就再也没有看过自己。 即便是那一眼,也是毫无情绪,像是看一个陌生人,无关紧要。 霍临烨忽然有一个自己觉得很可笑的念头——他入不了云姒的眼了。 “呵!”察觉到这么可笑的念头,霍临烨自嘲地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云姒现在的不在乎,都是装的。 可是即便是装的,还是让霍临烨觉得有种落差感,令他十分的不舒服。 乃至于上了马车,云姒被迫跟霍临烨坐在一起,也只是拿着一支炭笔,在书本上写写画画,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 她之前大概地给九爷检查了双腿,发现只是膝盖之下僵硬无知觉,除此之外,都是正常的。 所以她开始用后世的文字,快速地坐着记录。 而霍临烨,完全被她当成了空气。 “在做什么?”霍临烨先开口,多少又有些不适应。 以前,都是云姒没话找话,紧着跟他说的。 现在,都反过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见云姒不搭腔,霍临烨以为她是在闹情绪,遂而再次开口:“长清的事情,说起来,也要亏了你。之前的许多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本王欠你许多,自会补偿你。至于你,也是唯一的楚王妃。” 云姒完全沉浸在如何医治九爷的双腿一事上,根本就没有听见霍临烨再说什么。 直到最后落笔,写完了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她才听见耳边是霍临烨不满的质问:“你可听见了,还要继续跟本王闹脾气?” 云姒诧异地回过头,眼中无波无澜,就好像是在看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你说什么?” “你故意的?”霍临烨紧蹙着眉,觉得迟早是要被云姒气死的。 云姒歪了一下头,颇为奇怪的道:“我再忙啊,难道你不知道别人在忙的时候,不要打扰吗?” 或许是讨厌霍临烨这个人。 所以不管看哪,云姒都觉得他不顺眼。 霍临烨看着她尤其冷漠地跳下马车,心中恼怒。.qqxsnew 他都已经放下身段主动跟她说话了,她还想要怎么样? “站住!”霍临烨走上前,面色不善地抓住她的手,不由她挣脱开: “这是皇宫,若你再跟我闹,让人看了以为是本王冷落你,有的是你的罪受。一个女子的荣辱,跟男子的态度有着莫大关系。难道你不知,母妃已经想要我们和离了吗?” 说这个,霍临烨以为能敲打震慑云姒。 第136章 霍临烨抱着云姒满宫转 云姒蓦然回头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以为云姒终于知道惧怕,消停了。 他沉沉叹息一声,用极为无奈的语气道:“在皇宫里,起码不要跟本王闹。在外面,随你怎么闹,本王不管你。” 云姒只是奇怪地看了霍临烨一眼。 难道他觉得淑贵妃以前就不想要自己跟霍临烨和离了吗? 若不是苏韵柔病没好,只怕原主早就死了。 “云姒!”霍临烨看着云姒就这么离开,气得低吼,大步上前,直接将云姒抱了起来:“本王真是放任你了。” 云姒挣扎了两下,无果,直挺挺在霍临烨的怀中,就这么被他抱到了三公主的宫中。.qqxsΠéw 一路上,那些宫女太监,满脸的震惊羡慕,巴不得像是云姒一样的能够飞上枝头。 直到霍临烨抱着云姒进了三公主的寝殿,才被一呼声拉到了现实。 “王爷?” 苏韵柔不敢相信,她的王爷抱着云姒就算了,居然还从她身边走过,都没有理会! 霍临烨抱着云姒转身,看见苏韵柔眼中的泪水,微微一愣:“你如何在这里?” “柔儿听说三公主今日要治病,怕三公主害怕,特意过来的。又听说王爷会来,正准备去迎接。”苏韵柔委屈得狠,怨恨得很。 “姐姐可是受伤了,需不需要叫个太医过来看看?”这阴阳怪气的酸话,也说得极其完美。 云姒下地,挑眉冷笑:“是王爷非要抱着我过来的,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苏韵柔,你不会吃醋吧?” 苏韵柔的手,都要在袖子下面掐烂了。面上还是无比温顺道:“怎么会,见到王爷跟姐姐如何和睦,我也开心。” “好了,去给三公主看病去。”霍临烨语气沉肃,但是心情明显好多了。 不知为何,看到云姒争风吃醋,算是肯定了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 云姒做什么,都是为了博取自己注意。 苏韵柔刚要说点什么,就看见霍临烨也跟着云姒转身进去了,什么话都没有问自己。 她咬紧牙,也跟着进去。 三公主在床上,丝毫不配合治疗:“你个贱蹄子,不要碰本公主!说什么要割去才能保命,你就是想要报复本公主!” 云姒再次提起放下的医药箱,转身就看见霍临烨来到了她的身后。 “你平时就是这么跟云姒说话的么?”霍临烨拧眉质问。 三公主为之一愣:“皇兄,你怎么来了?” 霍临烨面色不愉,呵斥道:“若是不来,也不知你居然这般没有规矩!这是父皇让云姒给你医治,现如今,你的病还有谁能治得好?” 三公主委屈地看着霍临烨,狠狠地瞪了云姒一眼。 “王爷,陛下也不知道姐姐要用什么法子治疗三公主吧?三公主只是私密处疼痛,就要割了去,这不是要三公主的命吗,以后还能算得上一个完整的女子吗?” 一声挑拨蹿火,彻底地将平静下来的三公主又一次点燃。 云姒看着苏韵柔,冷笑回头问:“你是大夫我是大夫?你觉得你自己会的话,你来啊。你知道她现在已经病到了什么地步了吗?” 苏韵柔低下头,看着大哭大闹的三公主,她啜泣道:“王爷,柔儿只是为了三公主着想,姐姐误会我了。” 这样私密的事情,霍临烨原本不应该在场,也更应该当作不知。可是如今,只有他能镇压住三公主。 “当真要如同你说的治疗?”霍临烨情绪难辨地问云姒。 第137章 为云姒做丈夫分内之事 “只有这个办法能保命。”云姒说得斩钉截铁。 这时候女官也来了,在一旁很赞同云姒的话:“三公主已经病变,这些日子一直高热不断。”云姒看见这么配合自己的女医官,不由诧异,顺便问:“三公主最近是不是除了咳嗽,高烧,还有腹痛这些症状?还有,她双乳我没有检查过,但是根据面向情况,我大概的可以断定——” 这时候,三公主的哭声小了,故意地在听云姒说话了。 云姒声音扬起:“现在三公主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是病灶已经开始压迫呼吸道,有瘀血在阻挡。她乳上是否有活动性很差的硬块,乳头回缩,溢液,乳上的皮肤呈现橘子皮状?” 这下,三公主彻底没声音了。 云姒还没有仔细地看过,居然就知道她的情况。 女官更是连连点头,无比敬佩地道:“是的是的!楚王妃真是神医,居然能看面相就猜到病情!” 云姒撇撇嘴:“三公主喜怒无常,这个病,就是因为情绪引起的。且前几天我看她咳嗽,面色不对,且经常捂住胸口做出疼痛难耐的表情,当时我就提醒过她了。” 云姒面容冷静,怡然大气,自信坚定。那一双眼睛,不自觉地让人能够产生信任。 霍临烨本应避讳的,但是看见这样的云姒,他的眼神没有挪动,脚步亦然。 “万一姐姐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些了呢?” 原本三公主都已经对云姒有三分信任了。 被苏韵柔一句话,又彻底打破。 “是啊,云姒,你别想要骗我!你就是不想要盼着我一点好!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病!”说完,三公主还感激的看了苏韵柔一眼,谢谢她刚才的提醒。 云姒也没有多言,只把话放下:“除了割掉别无他法,按照描述你这个已经处于中晚期了,再晚一点,神仙也没有办法。做不做的在你,毕竟这是你自己的命。” 她目光一凌,看向了苏韵柔:“或者三公主要是因为苏韵柔你挑拨不配合治疗丧命,责任就在你身上。你以为,你现在一个劲儿地挑拨,是为三公主好?” 苏韵柔的脸色瞬间苍白,委屈无助地看向了霍临烨:“柔儿只是站在一个女子的角度上为三公主着想。” 霍临烨看见苏韵柔要落不落的眼泪,眉头便是一蹙:“好了,本王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好心也是要分地方的。你在这里说这些,会让涟漪害怕,恐惧治疗。出去吧,不用在这里了,你帮不上什么忙。” 王爷居然帮云姒这个贱人说话! 苏韵柔的伪装,差一点维持不下去。 还要辩驳,就被请了出去。 “皇兄,你是被云姒迷惑了吗?韵柔是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至于云姒,她既然这么厉害,怎么就非要用‘斩草除根’的办法?她就是借此机会报复我!”三公主脑海之中,竟是之前苏韵柔给自己说的话。 现在说出来的,也是苏韵柔当时有意无意随口说的。 霍临烨眉头一拧,看向了云姒。 云姒无语地耸了耸肩膀:“另请高明吧。” “好了!本王没有说不信任你。”霍临烨看着云姒现在变得这么说一不二,气不打一处来。 伸手抓住云姒的手腕,将她扯到了身前:“但你得知道,涟漪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若是你有私心,本王可没法护你。” 第138章 他的目光一直在云姒身上 三公主怕得从床上下来:“皇兄你疯了,你怎么能相信这个毒妇!她把长清害得有多惨你不知道吗!” “够了!”霍临烨之前是误会云姒了,但是现在,还是有辨别是非的能力的。 他忍不了自己妹妹这么无理取闹,颠倒黑白:“长清确实是技不如人,才被关入大牢,能活,也是因为你皇嫂云姒。再敢胡言,你就自己找大夫来治!” 三公主气恼得闭上眼,哭着指着霍临烨:“你们都欺负我,我要找母妃给我做主……” 割去双乳,她接受不了! “给我闭嘴!” 云姒真是忍无可忍,抬手直接给了要出去的三公主一巴掌。 “你以为我爱给你治?你跟头蠢猪一样,听别人挑拨两句就说我要害你?我要是害你,直接说我治不了,不管你要你痛苦死。毕竟,这世上这么多疑难杂症,我又不是神仙,什么都会。皇后娘娘还需要我照料,你死陛下也不会怪我。但是我是个大夫,是陛下让我来的。不然凭你之前做的那些烂事,你以为我爱跟苏韵柔一样捧你的臭脚?一个公主,跟个泼妇一样,指天骂地,目无尊长。你看不上我,成天骂我是村姑贱人,你吃的穿的,都是来自你自认为低下的农家人,像你这种蠢货,死有余辜!” ‘啪!’ 又是一巴掌,彻底地把三公主打懵了。 她捂着脸,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云姒:“你……你居然打我?你敢打我!” 三公主的话才说完,瘀血就从她胸口吐了出来。 “云姒,你这贱人,你想要害我!” 三公主以为自己要死了,放声尖叫。 霍临烨也被云姒的放肆所引怒。 女官却惊奇地喊道:“三公主的声音清晰了!” 云姒面容冷静地看着三公主被扶起来:“嗯,刚才我激怒她,让她把堵在心口的瘀血吐出来了。现在三公主你应该舒服多了,若是不需要医治,我现在就去跟陛下回禀。我是大夫,不是圣母,也不想要犯贱讨好一个恨我要我命的人。” “慢着!”霍临烨明显是看见三公主的面色好多了。 他拦住云姒,回头看了三公主一眼:“涟漪,你到底要不要命?” 不得不说,三公主确实是感觉身上好多了。 胸口没有堵着了,而且呼吸也顺畅多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嘴唇蠕动了一下:“可是我不想要被割掉,那我还怎么做个女子?大家都会笑话我,长清……” “不用跟我说这些,我现在去跟陛下回禀你的情况。我会说清楚,让陛下知道,就算是陛下下令强行医治,你不配合,也是无用。毕竟,这种病是情绪引起的,不配合治疗,神仙也救不了你。” 云姒转身离开,三公主气得痛苦。 她现在想要见一见沈长清,说不定,沈长清有办法呢? 霍临烨移开眼:“你觉得长清的医术,现在能跟你皇嫂相比么?” 三公主闻言,只有痛哭。 割去双乳,哪个女子能接受? 武宗帝闻言,面上没有多少表情。 云姒猜得没有错,皇家公主,只是皇帝稳定朝局的棋子而已,公主最大的用处,只是和亲而已。.qqxsnew 帝王无情。 武宗帝垂下眼眸,冷声道:“朕原本还想要等三公主年纪够了,嫁给朝中重臣,如此一来,她只能远嫁和亲了,去往边疆弱小国土,为国家做些贡献了。” 第139章 云姒成功签下和离书 一个“残疾”公主,待遇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在无情武宗帝口中,三公主仿佛不是个人一般。 甚至,他的说辞,也是如此的冠冕堂皇。 “陛下,若是云姒能治好三公主,能否应允云姒一件事?”云姒趁着这时候,及时说道。 武宗帝以为云姒要稳定她楚王妃的地位。 顷刻之间,看云姒的眼神,也变得冷厉了起来。 “你且说说来听听。” 安静的御书房,在顷刻之间,气氛变得紧凑起来。 云姒垂眸:“若是云姒能够治好三公主,请陛下允准云姒跟楚王殿下和离。” 武宗帝原本肃杀的面容略过狐疑:“你说什么?” “请陛下允准云姒跟楚王殿下和离!”云姒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 武宗帝的眼睛一点点地眯了起来,目光如同刀子一样,上上下下地剐着跪在地上的云姒:“哼!大可真是放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当初要挟楚王让他娶你,现在又是你说和离就和离。堂堂皇家子嗣,是你想和就和,想离就离的吗?这让天下人知道了,还以为皇家是背信弃义,利用完了你的血之后,就一脚踹开之辈。” 在云姒看来,这武宗帝是便宜还卖乖。 他心里,指不定巴不得自己跟霍临烨和离呢。 但是云姒也懂这些领导者极其注重面子,就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陛下,云姒因为先前给苏韵柔献血,导致不能生育。云姒不愿意连累楚王,也不愿意委屈苏韵柔,这一年以来,云姒知道自己作为一个陪衬,伤害了一对有情人。再三思虑,楚王不能没有嫡子,嫡子也不能不在云姒身边,请陛下恩准。” 武宗帝心头的阴郁,烟消云散。 他满意地点头:“嗯,你是个好孩子,一心为了自己夫君,没有错。真乃女子的典范人物,值得效仿。若是你真的喜欢楚王,朕可以让你做楚王身边的侧妃。” 大可不必! 云姒吓得要死,连忙磕头:“陛下,强扭的瓜不甜,这一年,云姒也是看明白了,知道自己配不上楚王,能够做了一夕的王妃,这已经让草民很满意了。请陛下恩准……”m.qqxsnew 武宗帝对云姒进退有度很满意,也看出来,云姒是个聪明人。 可也有些许不满:“这种事情,总不好朕说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逼迫你,强行棒打鸳鸯啊!” 云姒低着头,忍不住撇撇嘴,这皇帝,真是有够会玩心机的。 “陛下若是允许,等宫宴之上,草民主动站出来将这件事情告知天下。到时候,将不可逆转。朝臣知道了,就算是草民后悔,也不会再有转机的机会。” 云姒表现得实在是太出乎武宗帝的意料了。 乃至于帝王疑心,令他不由再次细细打量起云姒:“你这么顺从,倒是让朕意外。” 云姒非常乖觉:“只因草民深爱王爷,不忍叫王爷后嗣有损。不想做自私之人,只想要王爷开心顺遂,如此,草民便心满意足了。” 说着,云姒还留下了两滴眼泪。 看得武宗帝深以为然,又赞了她为“女子典范,女子楷模”。 “朕准了!德胜,现在就去准备和离书,先让这个好孩子签字画押。” 这着急的样子,生怕云姒反悔了。 第140章 你摸够了没有,开始手术 云姒从御书房出去时,还装模作样地抹眼泪。 等到了没人的拐角,她捂着嘴差一点笑出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霍临烨的声音突然在云姒的身后响起。 把云姒吓了一跳。 她马上收敛起表情,害怕霍临烨看出来什么端倪,而生出什么突变。 “我刚从陛下的御书房出来,把三公主的情况说了一遍。陛下同意了。” “你们还真是有办法,直接把本王的父王搬出来。”霍临烨看着云姒从他身边过去,他也上前几步,抓住了云姒的手。 云姒下意识地要甩开:“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霍临烨反常得很,握着云姒的手收得更紧:“不得不承认,你的这些小把戏,却是吸引到了本王。不禁令本王好奇,你能够把本王的胃口吊到什么地步?” 他扯着云姒,大步向前。 云姒咬牙切齿地挣扎,霍临烨岿然不动。m.qqxsnew 最后,云姒都放弃挣扎了。 反正他们很快就和离了,她也懒得解释了。 到时候和离书拿出来,也省得这个男人跟老孔雀一样的自作多情。 看着云姒终于老实了,霍临烨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三公主的病,你还有没有别的万全之法?” “没有。”云姒麻利地扔了两个字给霍临烨。 霍临烨屡次吃瘪,也生了气恼。拉着云姒,脚步逐渐加快。 “喂!你慢一点,我跟不上!”云姒才跑了几步,就开始气喘了。 霍临烨低头看了她一眼:“自己腿短,还怪旁人走得快了?” 云姒恼怒地瞪了霍临烨一眼,却发现,霍临烨脚步慢下来了。 两人“和谐恩爱”的手牵着手,到了三公主的宫中。 德胜公公刚好领先到三公主宫里,这会出来,目光在他们牵着的手上转了一圈,才道:“老奴已经将陛下的话带给三公主了,王妃放心医治便可。” “是。”云姒趁着霍临烨不注意,快速甩开手,疾步进去。 “我医治期间,不允许有人打扰,你们都出去。” 遣走了人,云姒看向了三公主。 她坐在床边,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云姒:“你满意了?云姒,本公主告诉你,若是治不好,本公主绝不会放过你的!” 云姒无所谓地笑了一声:“你能点头让我给你医治,想来应该是陛下答应你,让你好了之后,就嫁给沈长清吧?” 果然,三公主的面色一愣。 云姒猜得没错。 三公主自作自受,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了现在这样。 就算是武宗帝让她嫁给沈长清,那她三公主这样好的身份,也不能浪费,到时候找个人替嫁和亲。 而三公主自己,就只能用平民的身份生活一辈子了。 这些,想来皇帝是没有,也不会告诉三公主的。 不然,三公主现在被自己戳破之后,也不会这么沾沾自喜。 云姒忍不住感慨,什么最宠爱的女儿,皇室之中哪有亲情? “德胜公公说了,有一种药,可以让割去的双乳长回来的。云姒,你没想到吧?”三公主又得意了。 愚昧的代价,就是被人耍的团团转。不这么说,她又怎么配合? 云姒眸中带着深深的怜悯,换上白大褂,面容冷漠严肃:“把衣服脱掉,现在我开始给你检查。检查完了之后,开始手术。” 三公主到底是个姑娘家,忸怩了一下,看云姒冷着脸,她咬牙将衣服快速脱掉,闭上了眼睛:“看吧看吧!” “手抱着头。”云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开始发号施令。 三公主心中恼火,怒瞪着云姒,双手放在了脑袋后面。 云姒检查到,她双乳果然已经成橘皮状,乳头回缩溢液,病症很明显了。 “你的手摸够了没有!”三公主一张脸已经涨红。 第141章 还和离?陪葬还差不多! 云姒直起腰,拿过温度测试,在三公主的脑袋上试了一下。 三十九度。 她顿时面色凝重起来。 切除这么两个对女人来说,至关重要的器官。 还是在医疗条件如此简陋的古代。 这让云姒不由开始思考起来,怎么样做最安全。 三公主看着云姒紧着眉,本能地也有些心慌了。 但是一想到之前苏韵柔说的话,她故作大胆的质问:“少在这里故弄玄虚,本公主就不相信,这种病还会死了!” “这种病对女性来说,是很常见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找人查查看,尤其是那些当家主母,夫家不少三妻四妾的,脾气又控制不好的,很容易因这个病死。若是你还想要嫁给沈长清,那就最好配合一些。” 三公主被吓得不轻。 既然能够找出一样的病例,那就证明云姒没有说假话。 “那……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脾气不好,怎么这里就变成这样了,还要割掉?”事到如今,她还相信父皇能够派人找药来让她双乳重新生长。 云姒收拾好了手术用具,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情绪积压出‘毒’,全部汇聚在了你的胸上,就开始慢慢变成毒瘤。割了毒瘤,你就能活。不割,到时候毒瘤就会慢慢扩散到你全身,你就只能死。”.qqxsΠéw 三公主狠狠地吞咽了一口,闻着空气中奇怪的消毒水味,一下子,开始紧张起来:“那我切完了就能活吗?你说,真的有药能够让我的这两块肉重新长好的对吧?” 云姒将手术刀放在消毒水之中,转身命令:“我不知道,我只负责给你治疗。现在,躺下,把上半身衣服脱干净,我要开始手术。” 三公主犹豫地躺下去,却又迫切地想要得到云姒的一句肯定回答。 先是羽哥儿起死回生,再是沈长清死里逃生,最后,是皇后开膛破肚也能恢复。 三公主对云姒的医术,还是信服的,虽然嘴上不承认罢了。 “会不会疼?”三公主突然开始喋喋不休。 若是换了别人,云姒一定会安慰。 但是三公主,那就算了。 房间消毒消毒完毕。 三公主被局部麻醉。 接下来,就是云姒摸清肿瘤位置,切开皮肤,皮下脂肪组织,开始艰难地摘除肿瘤。 殿外,却在这时候开始闹腾了起来。 “你们都给本宫让开!来人啊,撞开门,把本宫的三公主救出来!” 淑贵妃也是在宫里面,听到了苏韵柔派人去报信,才匆匆赶来的。 云姒的手术还没有结束,不敢分心。 只是若有人闯进来,那三公主的这条命,就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 至于她,还和离什么? 怕是要给三公主这种人陪葬了! 门外开始有人撞门,云姒额角划过汗珠,马上又聚集精神,争取快些。 “贵妃娘娘,是陛下的意思,叫楚王妃给三公主治疗的,您这是要违抗皇命啊!”在外面阻拦的女官害怕地跪下。 淑贵妃怒道:“陛下被骗了,可本宫是清醒的。来人,撞门!绝不能让那个贱蹄子害我女儿!” 第142章 抱起云姒,担心无比 “母妃!”霍临烨匆匆赶来。 方才他听说苏韵柔不舒服,没想到,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淑贵妃看见霍临烨,就像是看见了主心骨。 冲过去就拉住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得体:“临烨,快,把云姒给拉出来,她要害死你皇妹!” 霍临烨拉住近乎疯狂的淑贵妃拉扯,勉力解释道:“皇妹的病,儿臣也问过那些女医官,如今云姒在里面施救,不能有人打扰。” 淑贵妃怎么会相信云姒会救三公主,她气得抬手打霍临烨:“你父皇被她迷惑了,你也糊涂了吗,快来人,把门撞开!” “谁敢!”霍临烨的一声怒喝,将宫女奴才,吓得纷纷跪在了地上。 苏韵柔跟着过来,就看见霍临烨居然这么维护云姒。 她死死咬着牙关,气红了眼,上前安慰:“贵妃娘娘千万不要去打扰,柔儿也相信,姐姐不会公报私仇的。而且,姐姐跟三公主也没有什么仇,只是小打小闹啊。” 淑贵妃瞬间被提醒。 云姒肯定要把自己之前逼她喝绝子药的仇,算在自己女儿的头上。 “临烨,你难道要忤逆你的母妃,看着本宫死在这里,看着你亲妹妹废在云姒那个下三烂的手里吗!” 云姒在殿中,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她也快速地开始缝合起来。 就在外面的脚步声聚集,似乎下一刻就要冲破门时,又变得安静无声。 云姒还很奇怪,包扎的时候,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就听到—— “卑职乃九爷身边的军医陆鹤,受了陛下差遣,特意来帮衬楚王妃,也顺便提醒,陛下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楚王妃行医!至于淑贵妃,打扰楚王妃治病,禁足!” 是陆鹤来了! 云姒将衣服给已经昏睡过去的三公主盖上,快速收拾自己,这就出去开门。 刚打开门,就迎来了一巴掌。 “云姒,你个贱人,本宫不会放过你!” 谁能想到,淑贵妃就在门口。 她的一巴掌,更是打得云姒嘴角流血。 “云姒!” “王妃!” 陆鹤刚要上前。 霍临烨伸手就将云姒抱了起来。 见云姒要挣扎,霍临烨眼神威胁:“闭嘴,本王先带你去找太医!”仟仟尛哾 “王爷!”苏韵柔先前的不安,彻底的沦为了恐惧。 王爷居然这么紧张云姒这个贱人! 苏韵柔不甘心,哪里还顾得上挑拨离间,直接追了过去。 “放开我,我只是被打了一个耳光,腿又没有坏掉,而且我自己就是大夫,我不需要看大夫!” 云姒挣扎得厉害,不想要霍临烨碰。 霍临烨直接将她扔下来,面色阴郁:“本王好心带你看大夫,你还如此不知好歹!” 就在此时,秋月姑姑带着人过来了。 看见云姒脸上的伤,她含笑垂眸道:“陛下那边已经知道贵妃娘娘妨碍了治疗,将贵妃娘娘禁足。皇后娘娘跟三公主都需要照看,皇后娘娘恩准楚王妃住在凤仪宫。” “请王爷,王妃,一起随奴婢去凤仪宫。” “王爷!”苏韵柔在这个时候,气喘吁吁的出现:“王爷,柔儿还要伺候王爷照顾姐姐,不想要跟姐姐分开。” 第143章 撮合云姒圆房 “秋月姑姑,把苏侧妃一起带去吧。” 云姒灵机一动,主动跟秋月姑姑报备。 这样一来,就不用跟霍临烨单独相处了。 霍临烨看云姒那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样子,心中觉得不爽,“本王先去找父皇回禀,你老实点。” 他瞪了云姒一眼,挥袖离开。 苏韵柔一个眼神也没有得到,心里的恐惧跟不安被放大。 到了凤仪宫,周皇后现在已经能够下地了。 她对云姒的医术非常满意,看云姒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爱惜:“云姒你住明月殿,至于苏韵柔,就在偏殿吧。” 苏韵柔的脸色骤然一僵。 这偏殿跟明月殿隔了老远,而且明月殿更好。 她道:“皇后娘娘,臣妾想要离姐姐近一点,这样好照顾姐姐。” 云姒满脸的拒绝。 这苏韵柔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不开的? 还没有等云姒拒绝苏韵柔,周皇后便道:“你一个侧妃,有你选择的余地?本宫安排你住在哪里,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再有话说,就滚回去。” 苏韵柔的脸色在刹那间变成了猪肝色。 云姒心里非常舒服。 又听苏韵柔含泪的辩解:“回禀皇后娘娘,臣妾是苏家的女儿……” 还没有等苏韵柔说完,周皇后冷脸打断了她:“现在楚王不在,少拿出你那张哼哼唧唧的嘴脸来,本宫不是男人,在这后宫里面,什么都见得多了。你一个苏家贵女,上赶着给人做妾室,没皮没脸地暗中争斗,以为本宫看不出来? 本宫把话放在这里,如今你跟云姒在本宫眼皮子下面,你敢得罪云姒,就是得罪本宫。滚下去,本宫看不得眼泪不值钱的。” 周皇后的话,就像是几巴掌,把苏韵柔打得抬不起头来。 云姒也没有想到,周皇后会这么为自己撑腰。 等着苏韵柔哭哭啼啼地下去了之后,云姒低头跪拜:“多谢皇后娘娘。” 周皇后朝着云姒伸手,把云姒拉到自己床边坐着:“你啊,赶紧给楚王生个孩子,到时候,就能坐稳王妃之位,也不会被楚王嫌弃了。” 云姒一阵语塞。 却也不跟周皇后争辩。 这古代的女人,就算是皇后之尊,也是以夫为贵,以夫为贱。 她说这种话,并不奇怪。 看云姒点头,周皇后拍了拍云姒的肩膀:“去吧。” 瞧着云姒出去,周皇后招来了秋月:“这是个好孩子,本宫帮帮她吧。” 秋月第一次见皇后这么对一个人好的,便问道:“这……娘娘怎么帮楚王妃获得王爷的心?” 周皇后别了秋月一眼:“你懂什么?先有孩子,把位置坐牢了,还怕没有来日吗?这孩子没有家世背景,只能依靠孩子了。准备暖情香,等晚上,楚王来,给她们准备点好酒好菜,助助‘性’。若是云姒一举得男,也不枉本宫提拔她一场。”qqxsnew 而此刻,回到了明月殿的云姒,对皇后要做的一点不知。 沐浴完了,换了一身衣服,睡一觉起来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明月殿已经掌灯,香炉之中,袅袅染着一股闻起来就让人心里暖暖的香。 “没见过熏香吗,有什么好看的?过来用膳。”霍临烨的声音,骤然出现在殿中,惊得云姒轻呼了一声。 而殿外的秋月,趁着这个时候,把药粉,撒在了酒里面,朝着两人的身影,暧昧一笑。 第144章 今夜让你成真正的楚王妃! 霍临烨走到了桌子跟前坐下,朝着云姒睨了一眼:“还不过来?” 云姒是真的饿了,这会儿直接坐到了霍临烨的对面,抓起筷子就要开始吃。 霍临烨蹙眉,伸手过去,将云姒连凳子带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你要做什么?”云姒嘴里喷出几颗米,瞪着霍临烨。 霍临烨倒是觉得腮帮子鼓鼓的云姒看起来有些可爱。 只是那一副凶悍的样子,实在是让他不悦。 “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若是还想要让那些宫女太监尊重你,你就最好听话老实一点。”霍临烨夹起肉,放在了云姒的碗里面。 云姒脸色难看得很,“难不成你以为现在皇后娘娘对我这么好,是因为你的原因?” “妇凭夫贵,难不成你以为就凭你一点医术,能够让满宫的人都对你恭敬?”霍临烨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云姒一阵无语,懒得看他,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见云姒乖了,霍临烨那干净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后背,察觉到云姒僵硬,他道:“之前是本王误会了你,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你搬回来,继续做你的楚王妃。”.qqxsΠéw 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云姒挥开霍临烨的手:“我不可能回去,这样的话,不用再说。” 霍临烨的好脾气被消耗殆尽:“就凭你一个女子,在楚王府娇养了一年,出去能做什么?王府里好吃好喝的你不喜,非要出去故意折磨自己,你想惹我心疼,还是因为你欠虐?” 云姒被气笑了,把筷子“啪”一下拍在桌子上,迎上霍临烨的眼睛:“我现在已经不要求王爷能够相信我了,我只要求你稍微尊重一点你自己。你并没有那么受欢迎!” “你简直不识抬举!本王给你的台阶还不够吗?还是你还想要图谋什么?或者,你还想要逼本王处置柔儿?”霍临烨拍着桌子站起来。 两人之间的叫板,一浪高过一浪。 “我说过了,你要是觉得我不识抬举,大可以跟我和离。”云姒生出无奈。 婚姻给女人带来的是什么? 霍临烨忍无可忍,伸手就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墙上:“‘狼来了’这样的话,说多了不但无人相信,还会惹人厌烦。从几天前到现在,你说了多少遍了?” 先前面对霍临烨,她能提起力气来对抗。 现在,只觉得这个人偏执又自傲,说好听的是霸道,说难听的是完全没有办法沟通。 烛火之下,霍临烨看着云姒目光如同死水一般看着他,心忽然就是一痛。 鬼使神差的,他一点点朝着她靠近:“跟我和离,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还是你以为,谁敢要我霍临烨不要的女人?跟过本王,你还看得上谁?” 接连的质问,让云姒心中有些难受。 霍临烨像是一个牢笼,将她囚禁。 以前她对他厌恶,现在,他的专断独行,令她窒息。 还没有等云姒反应过来,霍临烨的吻就压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云姒伸手抵住霍临烨的胸口。 他炙热的呼吸带着松木的气息裹挟住云姒:“来找你之前,皇后娘娘找了本王过去,她说,给你个孩子,或许你能安定下心来。现在,本王成全你的心愿,让你成真正的楚王妃,嗯?” 他的吻,汹涌地朝着云姒压了过来。 第145章 霍临烨要跟云姒圆房 女人的力气,哪里抵得过男人? 云姒才想要一巴掌打上去,就感觉身子软绵绵的,下腹像是一团火烧起来了一样,非常的不对劲。 等她意识到这一点,人已经被霍临烨压在了床上。 “你是王妃,王府的嫡子,也应该由你诞育。别怕,本王会很温柔的。”面对云姒,霍临烨没有一点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云姒却是满心的拒绝,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霍临烨,你清醒一点,这房中有迷情香。你想想苏韵柔,你爱的是她!你这样对我算什么,难不成你是爱上我了?” 霍临烨按住云姒的肩膀,扯开她的衣带。 俊美的脸上被药物催出销魂蚀骨的红,嗓音,沙哑透了:“父皇答应给你的承诺,被本王用了去。现在是本王补偿你的,给你个孩子,让你稳坐楚王妃的位置。再者说,你是本王正妃,跟你圆房,又与旁人什么干系?” 就在云姒身上最后一件要被扯去的时候,她才想起来麻醉剂。 及时调出麻醉喷雾,对着霍临烨就招呼。 强效麻醉剂,接触皮肤的刹那都能让人麻木。 霍临烨吸了进去,瞬间倒在了床上。 云姒捂着口鼻,滚落在地。 恐惧跟羞耻感让她委屈地想要落泪。 “你又不爱我,为什么要碰我?把我当猪当狗,把我当个能生育的牲口吗?”云姒恨不得打死霍临烨。 她踉跄地站起来,又不敢去惊扰旁人。 能够在皇后宫里面用迷情药的,除了皇后还能是谁? “皇后,你可真是好心办坏事!” 凭着仅存的一丝理智,云姒从偏门出了去。 悠长黑暗的宫道,就像是能够将人吞噬的巨兽。 “热……” 这四周寂静无声,也不知是什么地方。 要是能够在无人的地方安然度过,那就安全了。 只是,药物开始发挥作用。 云姒的脸红得越发的厉害。 痛苦的声音,不断地从口中溢出。 她拿出麻醉药,就要给自己用上。 哪怕是会出现什么后遗症,也无所谓了。 脚步踉跄之际,云姒整个人撞上了一堵“硬墙”。 疼得她有了几分的清醒,手碰上去,却发现,这堵墙是有温度的? 她缓缓抬起头,看清楚了站在她眼前的高大男人。.qqxsnew - 凤仪宫宫门口。 苏韵柔觉得这真是天给的机会。 她吩咐了玉香:“皇后弄巧成拙,那个贱人不知道怎么跑了。你现在马上去找她,找到之后,将她衣服拔干净,给她找个侍卫,好好的服侍她!” 玉香得令,马上转头就去。 至于苏韵柔,她拢了拢鬓发,小心翼翼地从偏门进了明月殿。 看着床上的男人,苏韵柔心潮澎湃:“王爷,柔儿这就来服侍你。” 脱去衣服,当手触碰到霍临烨时,苏韵柔脸上的表情狠狠地愣住。 这……难不成,还是不能圆房? “呵,就算是不能圆房,又有谁知道?”苏韵柔割破手指,把血蹭在了床单上。 除去衣服,跟已经麻醉过去的霍临烨抱在了一起。 第146章 紧紧的抱住他,救命啊! 另一头—— 茫茫月色下,看不见头的宫禁。 霍慎之以内力灌注双腿,抱着云姒,在暗夜之中,飞进了皇宫的冰窖。 冰窖里只有微光,四处散发着寒气。 云姒软软一小只,依偎在霍慎之的怀里,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抱……抱抱……” 她的手指纤细,指尖也泛着淡淡的樱粉色。勾住霍慎之的脖子,脸在他胸口蹭,像是要从他的皮肤钻进他身体里。 霍慎之的双眸越发深不见底,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云姒的下巴,抵着她滚烫的额头,沉沉道:“看看我是谁。” 云姒艰难且痛苦地抬头,双手紧紧抱住霍慎之,湿漉漉的眼眸雾气弥漫,声音破碎不堪:“救……救我……” 她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奶猫,一声声的叫唤,都踩在霍慎之的神经上。 霍慎之的喉结上下滚动,握住云姒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拉离自己。 手指,在她咬得发白的唇上揉过:“你现在中了药,如今也不记得我是谁。等你清醒,怕是会后悔。” 霍慎之如今是二十五的年纪,正是男人最血气方刚之时。 他摸着她的头,就像是在哄一只迷失自我的小宠物。 云姒已经什么都没办法考虑了,欲念跟理智的拔河,前者早早占据上风。 “好难受,帮帮我……”她甚至,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仟千仦哾 “别闹,擦枪走火,伤的是你自己的身子!”霍慎之眼底幽深,撕开云姒的外袍扔在了地上。 抱着她,进了冰窖之中最深处——寒潭。 冰冷刺骨的水,吞噬过云姒的四肢跟感官,她不够高,直接往下沉。 喝了两口冰水,理智瞬间拔得头筹:“唔!我要淹死了!” “唉。”霍慎之无奈,只能跟着下去。 寒潭之中,他伸手将云姒扯到了怀里,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沉声吩咐:“抱紧我。” 腿短的云姒有了受力点,双腿直接盘上了霍慎之的大腿。 双手则是抱紧他的腰,跟只树袋熊一样挂着。 体内一冷一热开始拉锯,很快,云姒就冷得打哆嗦。 眼神,也开始清明。 “九九九九……九爷?” 云姒下巴抵在霍慎之的胸口,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被自己抱着的男人。 霍慎之心口一松,小姑娘总算是清醒了。 “不对!”云姒摇摇头。 九爷双腿不能站起,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九爷!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看见他啊? “什么?”霍慎之垂眸看着云姒。 她眼角的媚色似有万种风情,眼底却如迷失的小鹿,欲色跟澄澈交织,夺魄勾魂。 “你不是九爷……”云姒喃喃低语,看着男人喉结上下滚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上去:“你好性感哦……” 霍慎之眉心一蹙,禁锢云姒身子的手松开,送水中抬起,按住她的发顶。 一用力,直接将她按进了寒潭之中。 “唔唔唔!”要死了! 突如其来的危险,让云姒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刺骨的水,像是要浸透脑子一样,让她瞬间失去了感知。 霍慎之松开手,如同抱孩子一样,将云姒从水里抱了起来。 看着伏在自己心口急促喘息的小姑娘,他手一撑,将云姒带了上去。 “可有清醒?”霍慎之将她放在冰砖上。 云姒嘴唇发紫,上下牙齿不断地碰撞:“冷~” 霍慎之唇边噙上淡笑,拿起地上衣服裹上她,将人抱起来:“知道冷就好。” 他纵身一跃,直接将云姒带出冰窖。 第147章 王爷,你跟妾身圆房了 “九爷!” 皇宫,月下。 霍慎之一身玄色衣袍,似乘风而来。 将云姒交托在陆鹤手中后,内力也耗尽,撑着门,才没有倒下。 陆鹤将云姒安置在椅子上,将霍慎之扶到了轮椅上去。 “九爷,方才属下去找,发现只有轮椅,就擅自将轮椅推回来了。只是……” 陆鹤回头,狐疑地看着身后昏迷了的云姒。 想起刚才他家九爷抱着云姒而来,他就越发的确定了之前的那个想法。 楚王妃对他家王爷来说,是个例外! “找素霜来烧些水,伺候她沐浴之后,将人送去柳华宫。”从寒潭里面出来的霍慎之,此刻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陆鹤哪里还敢耽误,未免云姒名誉有损,马上就去按照霍慎之说的做。 不知过了多久,云姒睁开眼,就发现是在陌生的宫殿里面。 而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 “王妃醒来了?”素霜看着很机灵,端着热茶到云姒跟前,笑道:“这是在我们太妃的柳华宫。” “太妃?”云姒歪头思索,“不对,我记得我是在一个很冰冷的地方,我还看到了……” 看到了九爷! 她还调戏了九爷! 云姒脸上开始发烫,心底也开始慌了。qqxsnew 小宫女将茶端给她,“是王妃吃错了东西,奴婢跟柳太妃出去赏月,刚好看见王妃在池子里泡着,太妃命奴婢救了王妃。对了,我们柳太妃,是九爷的母妃呢。” “九爷的母妃?”云姒放下茶杯,掀开被子下床去,“那我要好好感谢太妃。” 这么说,之前的什么冰窖,都是因为药物产生的幻觉? 可是,男人喉结滚动的画面,水珠从他冷冽英俊的面容滑落的样子,还有那触感,清晰得如同真实发生过。 “太妃交代了,王妃是红尘中人,太妃吃斋念佛惯了,不见生人。”素霜面容含笑,很是友好。 云姒看了一眼窗外,东方朝霞弥漫,是时候该回去了。 “既然太妃不喜被打扰,大恩大德,唯有后报。请代为转告,云姒定不忘恩。” 云姒到柳华宫门口时,回头,还远远地看见素霜身边,有一个身穿绛蓝素衣,气质贵重高雅的女子,也在看着她。 云姒转身,对着那个方向屈膝叩首,这才离开。 “唉……”柳太妃捻动佛珠的手停下,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一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眸子,还看着云姒离开的方向:“阿九的劫难,怕是到了。” - “怎么是你?” 凤仪宫,明月殿。 霍临烨睁开眼,就看见赤身裸体躺在自己身边的苏韵柔。 这一声质问,让苏韵柔脸上的红润血色退得一干二净,痛哭出声来:“王爷,昨夜姐姐跑了出去,柔儿还以为你们吵架,就过来看看,谁曾想,王爷直接将我拉到了床上,就对柔儿……王爷看到是我,是不是很失望?” 看见苏韵柔哭了起来,霍临烨眼底生出无边的烦躁: “你别多想,本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昨夜的事情,本王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云姒拿出什么东西对着她喷了一下,随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韵柔可怜地咬着下唇啜泣:“王爷,昨夜你弄得妾身好疼。” 霍临烨这才发现,他自己也是衣冠不整,而且苏韵柔拉开被子,春色半露,白玉一样的身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 可见,他昨晚是有多疯狂。 “快把衣服穿起来。”霍临烨移开眼,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有打开。 苏韵柔想要靠近,却被霍临烨抬手挡开:“王妃呢?” 云姒也中药了,如苏韵柔所言,她跑了出去,那么…… “王爷,你要上哪去?”苏韵柔会想要跟霍临烨温存温存。 起码,真的圆房一次。 谁料,霍临烨衣袍一卷,下了床。 他所有的反应,都那么反常。 “你好生休息,本王去看看王妃去了哪里。”这个死女人,不跟她圆房就算了,就这么跑出去,万一撞上了什么侍卫之流…… 思及此,霍临烨眼底压上火气,伸手就拉开了门。 “云姒?” 第148章 皇后:本宫定帮你圆房! “秋月啊,本宫说的是也不是?这夫妻吵架,就是床头吵,床尾和。瞧瞧,大清早的,楚王跟楚王妃多恩爱,在门口站都不愿意出来呢!” 周皇后这才过来,就看见云姒跟霍临烨在拉扯。 她说得隐晦,也笑得合不拢嘴。 云姒一脸的无奈地低下头,“皇后娘娘,云姒刚从外面回来,还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皇后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什么?昨晚你没有在明月殿吗?” 这怎么可能,两人明明中了药的。 霍临烨重新抓住云姒的手腕,黑色的眸子弥漫着寒意,示意她闭嘴:“昨夜云姒就是跟……”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苏韵柔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从里面传了出来。 几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了苏韵柔的身上。 衣衫凌乱,脖子上还有暧昧的痕迹。嘴角都是肿的,惹人浮想联翩。 她拉住云姒的手腕,“姐姐,你昨晚上哪去了,今天早上我跟王爷都很担心你呢!” 周皇后身子一晃,看着云姒穿的衣服明显不是昨天的。 她又是中了药才出明月殿的,那她的清白…… 霍临烨现在是想要为云姒清白证明,都晚了。 他此刻铁青着脸,看着云姒,“昨晚你上哪去了?” 云姒看了一眼这两个狗男女,不用看都知道他们昨晚做了什么,想想都恶心。 “昨夜我不舒服,就出了宫,装上了柳华宫的太妃,自己给自己医治了不舒服的症状。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 云姒这话,让周皇后心底舒服了不少,她嗔怪道:“没事就好,你出去怎么也不带个宫女。” 云姒看着周皇后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免不得心里一阵暖。 苏韵柔却道:“真的吗,姐姐哪里不舒服?” 霍临烨警告地看了苏韵柔一眼,可惜她没有看见。 云姒挑眉看向挑事儿的苏韵柔:“跟你说你懂吗?反而是你,大清早的怎么衣冠不整的从我的明月殿里面出来?” 苏韵柔瞬间红了脸,娇怯地看向了霍临烨,“昨夜姐姐不在,王爷不能没有人伺候呀,柔儿代替姐姐伺候了王爷。” “好了,不要再说了!”霍临烨低声呵斥,脸上没有一点欢喜神色。 秋月这时候从明月殿里面出来,在周皇后耳边低语了两句,她当即变脸:“一个小小侧妃,没有本宫的允许,没有正妃的允许,你有什么资格进明月殿,还睡了正妃的床?” 云姒想要叫周皇后不要说了,周皇后护犊子的样子,活像是她自己被绿了。 苏韵柔咬唇,可怜地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面色不善道:“皇后娘娘应该很明白,昨日柔儿来,是帮了臣。有些事,应该不用臣说得太清楚了吧?” 周皇后被霍临烨反将一军,气得呼吸不顺。 云姒赶紧去搀扶,“皇后娘娘,您的身子不可动怒。再说了,苏侧妃伺候王爷,也是正常的。云姒陪娘娘去寝宫换药吧,走!” 周皇后气得在云姒手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低声骂她:“你个扶不起的,这样就算了吗!” 云姒低头不言,看得周皇后更是恼火,想要为云姒做主。 无奈之际,云姒只好边走边劝:“娘娘,您为了云姒,云姒很是感激。只是,强扭的瓜不甜,王爷不喜欢我。伤了苏韵柔,反而是我遭罪。娘娘也会被楚王拿出把柄,毕竟,皇宫里不能用迷香。”仟仟尛哾 周皇后一阵无奈地躺在床上,看着云姒宁愿受委屈,也要为自己着想,她沉沉叹息:“你是好孩子,放心吧,本宫一定帮你达成心愿,坐稳这楚王妃的位置!” 云姒:“……”您可别在整什么幺蛾子了。 第149章 传授生子的办法 “王爷,柔儿是不是说错话了?昨晚到底是怎么了?”苏韵柔看着霍临烨要去找云姒,及时出声将他留了下来。 “没什么,左右不过是她看你跟本王在一起,就吃醋罢了。”中了药的事情,霍临烨到底没说。 苏韵柔知道霍临烨这是为了云姒的名声所以才不说昨晚的事情,她恨得牙根痒痒。上前去拉住霍临烨的衣服,柔声道:“王爷,要不然你安抚一下姐姐,柔儿没关系的。毕竟,姐姐为王爷做了这么多,还救了长清。” 霍临烨想起云姒那一张冷脸,心中就不悦,“不去,本王不过是跟你圆房了,她居然就要这么吃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本王甩脸。这种臭毛病,也不知道怎么惯的,得让人吃点苦头,免得她娇纵任性!” 苏韵柔欣喜得很,还想要说点什么挑拨离间的话,霍临烨却道:“你去偏殿吧,这里始终不是你待的地方。” “王爷……”苏韵柔气得厉害。 可是看着霍临烨走了,她又不敢怎么样。 - 日子一连过了几天。 霍临烨觉得云姒是嫉妒吃醋,所以也没有找她,想要好好教训教训她那忽然生出的桀骜。 云姒却是乐得自在,把空青也接进了皇宫里面。 这段时间,她在皇宫里面忙得团团转。 又要帮三公主术后调理,又要照看皇后。 眼瞧着,皇后的伤口复原了,再过三天,就是宫宴了。 “怎么这样高兴?”周皇后看着云姒从早上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都要飞上天了,她大胆猜测:“是不是楚王找你了?本宫就说,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地,不过是个苏韵柔罢了。” 云姒好心情没了一半儿,她开心,纯粹是因为很快,就能够跟霍临烨这个死渣男和离了。 但是看皇后期待的表情,云姒只是笑笑:“娘娘,您身体恢复得很快,我给娘娘准备了不少有助于怀孕的药,娘娘请看。” 周皇后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去:“什么药?” 云姒拿出一堆叶酸片,还有复合维生素。见皇后面露疑惑,她马上解释:“这种药,是从那些中药里面提取出来的精华。一小片,就抵得上一大碗。我只给娘娘,别人我都不给呢!” 周皇后顿时笑起来,满意地先吃了叶酸跟复合维生素,连连点头:“若是本宫怀了孩子,一定重重地赏你!” 云姒笑起来,宫宴之后,再过三五天就是下个月了。 到时候,就能在陆轩那边见到云家的人了。 这段时间,还要仰仗皇后呢。 “娘娘!”云姒忽然眼露亮光:“我给娘娘说一些受孕的好时间,还有有助于受孕的好姿势吧!”仟千仦哾 这里没有别人,但是也把皇后羞得老脸通红,“哎呀你这死丫头!” 云姒哪里顾得上,巴不得皇后赶紧怀孕,让那个淑贵妃嚣张不起来。 她上去就开始帮皇后推算安全期。 皇后刚开始——“不要不要,我不听我不听!羞死人了!” 后来——“真的吗?还有呢?你说慢点,本宫记不住,把秋月叫来!” 第150章 跌落水中,颠倒黑白 “哎呀,忙活了一天,马上就解脱啦!” 傍晚,云姒坐在千鲤池旁,舒舒服服地伸懒腰。 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无法让人忽视的身影,在对面,要往远处去。 “九爷?”云姒眼前一亮,正要站起来去寻,好说声谢谢时,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姐姐,你真的在这里啊?”苏韵柔唇边带着浓浓的讥讽,走到了云姒的正面。 云姒看着远处的男人不见了,道:“这里没有别人,别装了。” 霍临烨又不在这里,苏韵柔也懒得装出伪善的模样,只阴阳怪气道:“你嫉妒坏了吧?明明能够跟王爷圆房的,却跟吃错药一样的跑了出去,让我捡了便宜,没准,我肚子里面,现在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了。到时候,你还怎么立足?到时候,我一定感谢你这个蠢货呢!” “蠢货?”云姒笑了起来,“像你这样费尽心思去讨好男人,跟条狗一样的没有自尊,为了男人什么下三滥的事情都能做,你才是真的蠢!你明知道自己没病,却还一直喝我的血,杀害沈长清却又故意撩拨得他不说出真相,你可真是又蠢又坏!” 苏韵柔脸上升起浓烈的恼怒,她没想到,一个村姑还假清高!qqxδnew 就在苏韵柔要承认时,却忽然反常地朝着云姒笑起来:“你嫉妒我而已,你以为,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王爷就喜欢你了?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王爷心中只有我!” 云姒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腕就被苏韵柔抓住。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下意识地就要挣脱。 “姐姐,你不要推我!”谁知道,苏韵柔借力松开手,尖叫着朝着千鲤池跌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云姒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霍临烨跟着跳了下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霍临烨带着浑身湿透的苏韵柔从水中跃起。 “王爷,你要给我家侧妃做主啊!”一直不说话的玉香,哭天喊地:“我家侧妃这几天一直在找王妃,因为跟王爷先圆房的事情,她心里过不去,想要给王妃赔罪。谁知道,王妃嫉妒成性,直接就把我家侧妃推下水!” 云姒没想到玉香颠倒黑白的本事居然这么厉害的,她张口就辩解:“我没有,是她……” ‘啪!啪!!’ 连续的两巴掌,打的云姒摔了出去,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流出血来。 “你没有?本王在后面亲眼看见是你推的柔儿,你居然还敢说没有?本王一次又一次地给你机会,你装模作样地拿乔装清高对本王,本王可以忍,算是补偿你的。但是你伤害柔儿,还说谎话,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霍临烨浑身湿透,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伸手就将云姒从地上提了起来。 苏韵柔哭着爬起来,跪到霍临烨的跟前:“王爷,求求你放过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是太爱王爷,所以才会嫉妒我,骂我,推我下水的……” 苏韵柔的重点说完,头一歪就倒了下去。 第151章 王妃,吐血了! 霍临烨当即甩开云姒,快速将苏韵柔抱起来:“快去请太医!” 他大步朝前走了去,还回头看了云姒一眼:“云姒,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站住!”云姒心口剧痛,咬牙站起来冲到了霍临烨的跟前,抓住了苏韵柔,“霍临烨,你还是不信我。不管我怎么说,怎么辩解,你就是相信苏韵柔让你看到的!她没有晕倒,现在是装的!你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 “滚!”霍临烨抬起脚就将云姒踢得飞了出去,“你这妒妇,本王就不该对你有半点的怜悯跟宽容,你简直不配!” “主子!”空青刚端来了鱼食,就看见云姒跌落在地,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来。 空青吓得扔了鱼食,就对着远去的霍临烨大喊:“王爷,我家王妃吐血了!” 霍临烨抱着苏韵柔的远去的脚步便是一停,刚要转身去看,就听见玉香哭喊:“王爷,侧妃身子一直不好,现在看着都没有气息了!王妃只不过是被踢了一下,能怎么样啊!” 霍临烨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回头。 抱着苏韵柔,消失在了云姒的视野。 云姒捂着心口,忽然笑了。 眼中泪水滑落,模糊间,看见了一个那个她方才想要去找的人。 “九……九爷?”怎么回事九爷呢,为什么她所有狼狈的时刻,他都在。 云姒不想叫他看见,可是,又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将死的幻觉。 她怎么能这么好运,每次危险,都能遇到他来助她? 之后,云姒陷入了悠长的梦里。 耳边,忽而传来了悲痛绝望的哭泣:“他不爱我,我到底还在期待什么……我求你答应我,找到我的家人,跟他们说句对不起,帮我照顾他们。我不能再留了,不能了……” 昏迷之中的云姒,似乎想拼命地抓住点什么。 可是恍惚间,又听见有人在说话。 声音沉稳温和,似乎是在哄她张嘴: “吃下去,便可保住你的性命。或是你后日不准备参加宫宴,不和离,嗯?” 云姒疼得睁不开眼,听见“和离”,哪怕抵在唇边的是毒药,都张了嘴。 “疼……”云姒声音颤抖,嘴角苍白,低低地沉吟。 男人英俊的脸上,暖黄色的烛影交错。深沉如墨的眸子里,倒映着云姒因为疼痛而紧皱的小脸。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地划过云姒的脸,声音听不出喜怒情绪:“乖女孩,再忍忍,吃下去,很快便不疼了。” ——乖女孩,再忍忍,疼了这一次,余下便仅是欢愉了。 两道声音在云姒脑海之中重合,她缓缓睁开眼,就看见空青哭红的双眼。.qqxsnew “我……”云姒刚要起身,就被空青轻轻按了下去。 “主子,你昏迷了两天三夜了,带回来时还吐血,奴婢都要被吓死了。” 云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抬手碰了碰心口,“我昏迷了这么久吗?那明天就是宫宴了?” 她拉住空青手腕:“是不是有人来看过我啊?” 空青低沉地摇摇头:“当晚,那个妖妃一直高热不断,王爷陪在她那里。好不容易请来了王爷一次,主子居然不吐血了,王爷没看到血迹,就说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但是王爷又找来了最好的大夫,给主子你检查了之后,说是主子你没什么问题。” 就连空青也觉得奇怪,事发当晚,她去请王爷之前,云姒还奄奄一息。 回来一趟,心脉都好了,也不吐血了。 就连皇后那边的太医赶来,也说没什么大问题。 云姒摇头,直接坐了起来,“除了他呢?” 空青摇摇头:“没有了啊。” “不对。”云姒起身,她当时明明看见九爷的,昏迷之中,似乎还听见了他的声音。 第152章 打起精神,把楚王抢回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来是主子想着王爷盼着王爷,都出现幻觉了。主子,奴婢这就去找王爷来!”空青起身就要离开。 云姒伸出手去拉她,又摸了摸心口:“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被踢得吐血,应当是伤到了心脉。若是没有高人来看,好得也太快了。” 扯开衣服,她还能看见胸口的乌青。 伤得这么重,怎么会昏睡了个两天三夜。 当天晚上就不吐血,还吃了几服药,就慢慢好了的? “云姒,你这孩子终于醒了!” 就当空青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周皇后的声音出现在了殿外。 她被秋月搀扶着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太医。 “不必多礼了,好好躺着吧。”周皇后坐在了云姒的床边,把云姒按回了床上。 云姒笑了笑:“好些了,只是我伤得那样重,不知道娘娘是给我用了什么好药?” 周皇后闻言,蹙眉看向了石太医。 石太医垂下头:“说来也是奇怪,王妃这么单薄的身子,王爷又是京城之中的高手,就算是轻轻一脚下去,真是非死即残。空青说王妃吐了血,微臣就更加的确定王妃伤得厉害了。但是微臣检查时却发现,王妃心脉无恙,似乎有服用过生血丹样子,想来,是生血丹保住了王妃的命。” 周皇后也跟着点头:“本宫之前给你吃的那颗生血丹,是大周开国国师费尽心血炼制,整个大周只有四颗。传到现在,本宫的那一颗给了你,还有一颗,下落不明。” 云姒没想到,之前吃的那个生血丹效果居然这么好。 但是来之不易,她此刻尤为感激周皇后:“皇后娘娘的恩德,无以为报。唯愿往后能为娘娘分忧,万死不辞。” 周皇后感慨,怜惜地摸了摸云姒的脸:“你看看,你不听本宫的话,都叫一个侧妃欺负成这样。” 她冷声问秋月:“楚王呢,怎么还没有来?她的王妃刚从阎王殿走出来,他也不知道来看看。” 皇后身体好得极快,也越发相信云姒,喜欢她,觉得她乖巧淳朴。这会儿,满心都想为云姒做主。 秋月小心看了一眼云姒的脸色:“楚王那边走不开,苏侧妃的高热,才刚退下去,楚王才离开一步,侧妃就开始浑身打颤,呓语不断。” “真是无耻!”周皇后气得站起身来,“装模作样,也就哄哄男人罢了,偏偏男人还吃这一套。就说本宫叫他,让他马上过来。” 云姒身后拉住了周皇后的手腕,叫住了秋月:“不要去。” 明日就可以和离了,她现在实在是不想要见到霍临烨。 之前看见霍临烨的厌恶,如今变成窒息。 多看一眼,她都不舒服。 “娘娘,我已经好了,又有娘娘护佑,根本不需要麻烦王爷。” “夫妻之间,怎么能说麻烦不麻烦呢?”周皇后叹息。 她虽然是皇后,但是淑贵妃争宠无所不用其极,她贵为正室,总不能拉下身份,抛开脸面的争。 所以此刻,她对云姒这份屈辱感,像是感动同身受。 周皇后忍不住的,就心疼的摸摸云姒的脸:“好孩子,你好好休息,本宫的伤口已经复原了,明日就是宫宴,打起精神来,把楚王给争回来!” 第153章 他已经跟苏韵柔圆房 云姒跟皇后的观念不同,最后只寒暄了两句,最后目送了周皇后离开,心里波澜不起。 空青回来,跪坐在云姒身边,颇为不解地问:“主子,那个妖妃,还真是怪了,烧了两天三夜,只要王爷离开她一步,就开始烧起来,还说呓语,吓人得很。真有这种病?” 不用想,这必然是空青又出去找小宫女打听的结果了。 云姒拉了拉被子,笑道:“可以用药催身体发热,至于呓语,只不过是装的罢了。” 空青气的咬牙切齿:“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主子才是正妃,一定要把王爷抢回来,给她点厉害看看!” 云姒只不过笑了笑,挥挥手:“睡觉。” 抢? 女人就算是要为了个男人活,那个不能为霍临烨这种,他不配。 夜深人静,满宫的人都歇息了。 偏殿里面,苏韵柔喝完了药,依靠在霍临烨的怀中,慢慢抬起头来:“王爷,姐姐如何了?” “太医说她无事,但是也昏迷了两天三夜。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她,你可知,你自己反复发烧?”霍临烨眼中是疼惜跟失望。 柔儿可是过分善良了,反观云姒,推人下水还不承认! 苏韵柔仰着头,樱唇摩擦着霍临烨因不悦而绷紧的下巴:“若不是柔儿提前跟王爷圆房,姐姐也不会嫉妒地推我下水,王爷,以后少宠爱柔儿一些。左右,都是柔儿欠了姐姐。”仟千仦哾 霍临烨眼底带着些许疲惫跟怜惜:“圆房的事情,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才会让机会落在了你的头上,一切是她自作自受,又凭什么嫉妒你?何况,你也没欠她,当初是她自愿用血来跟本王换楚王妃的位置。” 苏韵柔含泪啜泣,拉过霍临烨的手,覆盖在小腹:“王爷,柔儿真是害怕,万一那一晚有了王爷的孩子,这几日连续用药,孩子会不会没有了?” 孩子? 霍临烨从未想过这么远的事情。 只是此刻看着全心全意都依附在自己身上的苏韵柔,再想想成天气他的云姒。 他已经跟苏韵柔圆房,总不至于,两个都辜负了。 他握住苏韵柔的肩膀,沉声道:“等你身子好了,本王给你个孩子便是。” 云姒,你不珍惜的机会,可是柔儿梦寐以求的。 安抚了已经恢复的苏韵柔,霍临烨才出了偏殿去往未立府时的宫殿休息。 “玉香,把药倒了没有?”苏韵柔斜倚在床上,声音冷若冰霜。 见玉香点头,她才满意地笑起来:“沈长清那只狗还是有点用的,当初教了我这能够发热又不伤身的药,现在用上了,太医都查不出来。明日要好好准备,我要让那个贱人,在宫宴上,身败名裂!” 玉香忙道:“上次她出去,奴婢找了侍卫,却没有寻到她,白白地错失了好机会。这次,奴婢已经联络到了丞相府上的人,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活春宫!” 苏韵柔心满意足得很,王妃之位,仿佛离她越发的近了。 第154章 云家来人,云姒见到哥哥 而皇宫另一边,陆鹤带去了消息到风乾殿。 “九爷,楚王妃安然醒过来了。” 霍慎之没有太大的惊喜,眼中依旧是高悬的明月,“醒来便醒来了,何以用这样的语气?” 陆鹤垂下眼,有些叹息:“四颗之中,最好的一颗生血丹,是九爷好不容易寻来的,辅助双腿治疗的。就这么给楚王妃了……” 霍慎之眼眸冷淡,面无表情地把陆鹤看着:“保住她便是保住本王的双腿,药用在该用的人身上,才是药。否则,再怎么名贵,也只是废物罢了。” 陆鹤把头垂得更低了。 虽然他家九爷这么说也是,可……陆鹤总是觉得,他家九爷对云姒有男女之意。 霍慎之动了动手指:“下去。” 陆鹤不敢想了。 那可是楚王妃,是九爷的皇侄媳。 收起心神,陆鹤道:“九爷,属下还有事未说,陆轩那边带来了消息,说是明日宫宴,西洲云家五郎也会来,云家五郎此次来,是来求沈长清医治顽疾的。另外,他还想要在宫宴之后,见九爷一面。” 霍慎之眼眸一动:“顽疾?” …… - “西洲首富,云家五郎?” 云姒惊奇地看向了给她梳妆的老嬷嬷。 老嬷嬷开始给云姒挽发髻,笑道:“可不是吗,今日陆家二公子难得要出席这个宫宴露脸,特地的将那西洲云家五郎给带来,陛下也要见一见呢。王妃也是西洲人,可认识云家五郎?” 云姒说是不认识,心中却欢喜的厉害。 今天,就是她大好的日子! 桂嬷嬷最后给云姒梳了个朝云金香髻,打磨的她原本看上去消瘦的面容,精致如皎月生辉,美得叫人不敢直视。 空青笑着进来的时,也看呆了:“主……主子,主子之前不打扮,随意得很,今日被桂嬷嬷这样捣腾一番,真真是仙女下凡!”.qqxsnew 桂嬷嬷也回过神来,夸赞道:“总算是没有辜负皇后娘娘的嘱咐,老奴看,王妃一定能够赢得王爷的注目!” 原主本身就是被珠光宝气娇养出来的首富千金。 西洲的那些贵女,都嫉妒羡慕的存在。 只是被情爱迷了眼,自甘堕落。 如今云姒带上耳环,有些无奈。 怎么个个都觉得她这次这么精心地打扮,是为了要追一个渣男? “好了,走吧。” 她懒得解释了,等今晚,她会让所有人知道。 霍临烨,她看不上! 说不定,还能跟云家五郎回西洲去,过上爹疼娘爱,五个哥哥宠的人生巅峰……哈哈哈哈~ - 御花园,云姒刚到,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苏韵柔初见,还不敢想那是云姒。 简直美得把她比下去了,更是让不少贵女注目。 她二话不说,走过去就拦住云姒,“姐姐。” 云姒刚要去大殿入席呢,这会儿看见苏韵柔眼中的嫉妒,没有打算理会。 谁知道苏.狗皮膏药.吸血鬼继续拦,还委屈地要哭:“姐姐是不是还为了那天的事情不高兴?” “那天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也只有霍临烨那样的狗男人,才会吃你的小把戏。”云姒冷声讽刺。 “姐姐说什么,我听不懂。姐姐一定是还生气,王爷那边我已经劝说过了,你给王爷服个软,就没事了。”苏韵柔故意装傻充愣。 “啧啧啧,苏侧妃真是好性子,有些人可不要不识抬举。人家一个苏家贵女,已经低声下气地讨好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云姒朝着说话的人看了过去。 第155章 云五郎:那是我那没心肝的妹妹? 那是秦王妃,手边还拉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 秦王排行老二,楚王霍临烨排行老六。 按理来说,云姒是要叫一声二皇嫂的。 空青在云姒耳边介绍清楚了之后,云姒便淡淡道:“秦王妃哪只眼睛看见我为难她?” 秦王妃冷嗤:“野鸡飞上枝头,上不得台面还是上不得台面。也难怪楚王宠爱苏侧妃,冷落你了。你得好好学学大度,别跟个妒妇一样,把丑事儿闹得满宫皆知,丢皇家的脸。妻妾和睦,才是讨好夫君欢心的关键。”.qqxsnew 云姒唇边勾起冷意,“所谓的大度,只不过是男人为自己好色找的借口。所谓的女德,亦是男子为了让女子愚昧服从的绳索。” “我不想要寄生在男人身上,我亦不甘心困在小小后院,跟同类钩心斗角,只为争得男人的一点怜惜。只要男人的一个怜惜的眼神,我就能跟条狗一样为自己的付出沾沾自喜。只要男人伸手拍拍我的头,就开始疯狂攻击同性。” “我有过人的医术可以助我在这个世道安身立命,且我云姒,宁缺毋滥。若是没有能宠我一世的男子,我宁可不要。” 不单单是秦王妃,就连几个围绕在云姒周围,想要看云姒笑话的富人贵女们,都震惊地看着云姒。 仿佛云姒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又仿佛,云姒窥见了她们心底见不得光的东西。 她们谁不想要夫君一世宠爱? 看着今天夫君在这个小妾那里睡,明天又抬进来另一个姐妹,她们哪能不心痛? 所谓的大度,只是人家装出来的罢了! “你是疯了不成,在这里说什么胡话?”秦王妃气呼呼地看着云姒呵斥,装模作样的捂住了自己女儿的耳朵,生怕自己女儿被“教坏”。 其他几个夫人,也回过神来,也是装模作样地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云姒。 “果然是没有读过书的人,说起话来,这般的放肆低俗。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平常,自己最不好正室,还要怪到男人的头上?” “真是笑死人了,一个村姑,居然敢要独宠?不要为自己善妒找借口了!”…… 云姒怜悯地看着这些女人,没有再说什么。 见到云姒转身就要走,苏韵柔委屈地哭了起来:“姐姐,说来说去,你还是怪柔儿先跟王爷圆房了……” 云姒忽然转头,火油嫌恶地看着苏韵柔:“今天是皇后娘娘康健的好日子,你在这里哭哭啼啼是要故意触霉头吗?有什么话你不能回去关起门来说,非要把你跟王爷圆房的事情,说给所有人听见?” 苏韵柔哭声戛然而止,脸上闪过尴尬。刚要辩解,就看见云姒带着婢女大步离开。 她恼怒地咬了咬牙,还想要找人编排云姒两句。 可是发现自从云姒说完了那番话之后,那些尊贵的夫人贵女们,就连秦王妃,都面色古怪起来。 “走,跟上去。”苏韵柔就不信了,云姒今天还能翻天了去! 御花园,大家相继进入大殿。 一旁看好戏的陆轩这才从暗处出来,用手撞了撞身边的男子:“真是想不到,师父居然还有这种见地,真是非同一般。五郎,你别看师父这么盛气凌人,其实她人特别好,等会儿宴席结束,我一定能够叫她帮你治疗你身上的顽疾。……五郎,五郎!” “那就是你说的神医,你哥哥的师父?”月华仙鹤衣袍的男子掩去眼底的情绪,拉下在自己面前挥来挥去的手,慎重地问。 那似乎是他那个没心肝的妹妹啊! “是啊,等会儿我帮你引见。不过师父今日真是漂亮,看你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那可是楚王妃,别瞎想了!”陆轩没有看见云五郎眼底掩饰的神色,还自顾自的勾住他的肩膀,笑着跟他进去。 第156章 云五郎知道妹妹能嫁楚王的原因 “空青,等会儿你盯着苏韵柔身边的玉香,我看这主仆两人怕是有什么坏招。” 云姒现在对苏韵柔提了个心眼。 在今天这种大场面,苏韵柔肯定是要让她不得好。 空青马上警惕起来:“奴婢知道了!” 九州清晏的大殿之上,官家女眷们找了对应自己身份的位置落座。 云姒刚坐下,苏韵柔就坐在了她的旁边。 她还要问苏韵柔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时,秦王妃更是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自己另一侧。 左右两张狗皮膏药,直接把云姒夹住。 就趁着云姒不注意时,玉香悄悄地退了出去。 空青眼神一紧,来不及跟云姒禀告,直接跟了出去。 “好看的姐姐!”秦王妃的女儿这会儿笑着跑到了云姒的身边,伸手想要摸摸云姒的衣服。 云姒对小孩子还是友好的,看着芝姐儿那股聪明劲儿,很是喜欢。 刚把自己袖子伸过去,秦王妃忽然就将女儿扯了过去:“带着芝儿去外面玩吧,省得碰了不干净的东西。” 云一阵无语。 秦王妃姒似乎还不准备放过她,这会儿跟其他几个王妃递了眼色,笑着道:“楚王妃啊,听说这次是你治好了皇后娘娘的顽疾,你们乡下人居然懂医术,是用了什么土方法啊?现在,你可是我们京城的神医了呢!”.qqxsnew 云姒跟沈长清打赌为皇后治病的事情,已经传得满京城都知道了。 这些达官贵人,当时并不在场,所以觉得云姒只不过是耍的小手段,还害了沈长清。 不少人,还帮沈长清鸣不平。 “秦王妃这么说就不对了。”苏韵柔古怪地看了云姒一眼,“姐姐虽然是乡下人,但是见多识广。” “对啊,乡下人,脑袋里面没什么东西充实,做事情不动脑子,所以敢做这么‘勇猛’的事情。” 其他的几个王妃也跟着笑起来:“所以说,这小门小户的乡下人,为了在楚王殿下面前露脸,为了争宠,真是什么都敢做的。” 云五郎就在不远处,把这些奚落云姒的话,听得是清清楚楚。 他手中的酒杯,开始一点点地出现裂纹。 他金尊玉贵的妹妹,是乡下人? 没有脑子? 这些无知妇人,怕是不知道,他家妹妹是何等泼天富贵娇养出来的。 “京城好生热闹,这皇宫亦然!”云五郎眼中的笑意是看不见的冽冽,走到了她们的圈子里面。 云姒居然有些不敢跟云五郎对视。 想当初,原主为了嫁给霍临烨,把家人的心都伤透了。 可是家人还是派了人在大周接应,这一年,更是接济了原主不少银子。 思及此,云姒都替原主愧疚。 云五郎睨了一眼低下头去的云姒,忍着滔天怒意,笑着介绍:“在下西洲皇商,云氏第五子,云江澈。且看几位聊得甚是开心,好奇过来看看。” 众人一听是云江澈,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女儿的,都用看姑爷的眼神打量起了他。 云江澈一席烟灰色衣袍,那双桃花眼下覆盖着淡淡的青色,双眼几分似有若无的戾气,将他原本精致的五官,衬得如黑夜里伺机而动的花豹,悄无声息中,透露出几分猎杀的邪肆跟暴虐。 秦王妃睨了一眼云姒,笑着虚虚拉了云江澈一下:“原来是西洲首富之子,久闻大名。请云公子还是离那个人远点,免得脏了自己。” 言罢,秦王妃的目光,一转不转地看向了云姒。 云江澈眼底的暴怒如同火星子,在眼中噼里啪啦地炸开。 他现在,极想拧断眼前秦王妃的脖子! 第157章 我妹妹是金玉娇养! “是么,为何?”云江澈的怒气在他眼眸里浮沉,目光定定地落在云姒的身上。 他仿佛是在说:看看,你为了个男人把自己作贱成什么样子! 云姒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无地自容。 秦王妃睨了一眼云姒:“云公子还不知,我们这楚王妃啊,原本是一个下等人,为了嫁给楚王,甘愿献血给楚王的青梅竹马做药引,才飞上了枝头。这种乡下人啊,没有什么顾忌,最是没皮没脸,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云公子离远点,小心被缠上,落得跟楚王一样的可怜下场啊!她啊,不要脸的!” 云江澈低垂下头,怒气一忍再忍。 云家金玉浇灌出来的千金,他千人争万人求的妹妹,能嫁给楚王,居然是因为她低三下四地给人做移动血包! 当初嫁的时候,她怎么说的? 现在,当初的一切居然都是她为达目的谎言! 云江澈一点点地抬起头来,面上还是带着笑,只是双手,几乎是在瞬间就握紧。颈侧的筋脉,也慢慢地凸现。 这些女人还在看好戏,浑然不知危险。 苏韵柔朝着云江澈进了两步,怯怯柔声道:“让云公子见笑了,王妃姐姐不是秦王妃说的那样的。” “苏侧妃,你就不要给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说好话了。今日她能跟我们站在一起,还不是靠着她的厚脸皮?这种没脑子的妒妇,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就算是凭借不要脸的手段占了王妃之位又如何?” 其他夫人也跟着附和:“楚王到底最爱的是苏侧妃,这不,我们在宫外都听说,这个粗俗的野人嫉妒楚王跟苏侧妃你圆房,楚王还为你打了她耳光,踹了她,让她昏迷好几天呢!” “哎呦呦,要是我被夫君这么打,我都恨不得死了算了,偏偏人家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刚才还说什么,要夫君一世宠爱,笑死人了,你配吗?” 尖锐的嘲讽,并不能入云姒耳。 能牵动她情绪的,是眼前这个感觉陌生,但是却跟这躯壳无比熟悉的兄长,云江澈。 在众人嘲讽的声音之中,云姒一眼就看见了云江澈眼底最深处的失望。 看着最疼爱的妹妹瞒着家人,嫁到这种吃人的地方,云江澈怎么能不失望。 他眼底的阴霾浓稠,只留下一声冷笑,转身就便走开了。 秦王妃笑起来:“我说楚王妃啊,你看看,就连一个不认识你的都觉得你脏,上不得台面呢。” 云姒心口有些不舒服,但是刚才云江澈的那个眼神,看得她更是不安。 似乎,他是想要公布他的身份,为他出头! 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今天不是来争这一时长短的。 若是云江澈说了自己身份,她想要和离,可就难了! “真是不要脸!”秦王妃朝着云姒翻了白眼,这就要坐下。 苏韵柔凑过头去,低声在云姒身边道:“你可真是厚脸皮,这样说了,你都好意思坐在这里!” 云姒侧眸睨了苏韵柔一眼:“你这种吸血鬼都好意思,我一个光明磊落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我还要跟你们一帮吃同性血肉的蠢货计较?” 苏韵柔的脸色骤然一变。m.qqxsnew “什么!”秦王妃忽然推开一个婢女的身子,站起身抓住了云姒的手腕:“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指使你的婢女去把芝儿推下太液池!” 第158章 把云姒的身份说出去! 云姒回头看去,空青不见了。 玉香,也不见了! 外面,同时响起了喊叫声:“不好了,秦王家的嫡小姐掉入太液池了!” 众人纷纷追着出去,秦王妃更是扯着云姒的衣服,拉着她去太液池。 “让会水的人先去救人,再叫人去找王爷!”秦王妃看着太液池里面没有动静的芝儿,叫得撕心裂肺。 那些宫女太监,哪里会来? 只能找竹竿去。 玉香这时候心虚的走到了苏韵柔的跟前,耳语了几句。 苏韵柔脸色一白。 她转头就对着云姒道:“姐姐,玉香说她看见空青把芝儿推下水了!” “主子,我没有!”空青远远急跑过来,粗喘着跪倒在云姒跟前,张口就要解释。 “还敢说没有,苏侧妃的婢女都看到了,你还不承认。云姒,你这个下三烂的东西,本王妃跟你无冤无仇,你居然要害个孩子!” 秦王妃抬起手,就要朝着云姒的脸打下去。 云姒这会儿哪里顾得上秦王妃叽叽喳喳。 她回头看了玉香一眼,玉香接触到她的眼神,害怕地低下头。 瞬间,云姒就明白了所有。 又是栽赃嫁祸的戏码! “滚开!”云姒直接挥开秦王妃,当着无数人的面,开始脱衣服。 秦王妃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你连王府的嫡女都敢害,等王爷来,定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苏韵柔也在一旁大喊:“姐姐,你怎么能派婢女害一个孩子啊!” 云姒这会儿已经除去身上的累赘,纵身就跳了下去。 芝姐儿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但即便是如此,也是女人家,那些会水的侍卫们,根本不敢下去。 至于其他人,又有几个千金小姐能会游泳的?就算是会,跳下去湿了身,今后想嫁人也是难了。 云江澈过来的时候,刚好就看见了“不会水的”云姒义无反顾地纵身跳下去。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妹妹,在这里受的苦,怕是爹娘知道了都要心疼死! “你们楚王妃下水救人了,还不赶紧去找你们楚王来!”云江澈拉起已经吓傻了的空青。 空青起身就去找霍临烨。 这个时候,出了这样事情,只能靠霍临烨了。qqxδnew 但是,靠得住吗? 云江澈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了,他也要准备除去衣物下水。 他的妹妹,哪里会来? 可当手才按在腰带上,云江澈就看见在太液池之中,如生长了鱼翼一样的云姒,漂亮地在扎进了水中不见了。 苏韵柔心中大惊,侧头就听见玉香说:“刚才奴婢布置吩咐时,秦王家的芝姐儿听见了。她要跑,奴婢去追,她就掉下了水。空青刚好看见了!” 苏韵柔恶狠狠地剜了玉香一眼:“你最好祈祷没有人看见,那小东西也死得透透的!连累了我,我叫你生不如死!” 玉香脸色发白,紧张地看着湖面。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霍慎之黑眸如夜,静静的看着苏韵柔。 “找到了!” 湖中,云姒猛然出水,手中还抓着个孩子。 不是芝儿还能是谁? “芝儿!”秦王妃几乎要跳下去。 苏韵柔伸手去拦:“皇嫂不要紧张,人已经被王妃姐姐救起来了。王妃姐姐定然能赎罪的!” 一道冷冽的目光,骤然看向了苏韵柔。 苏韵柔还以为眼花,云江澈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可是再看,却发现他一直看着太液池,好像没看自己这边。 “楚王妃!”云江澈忽然发觉不对劲。 妹妹游不动了! 第159章 吸血鬼要倒大霉了! “快叫会水的宫女去救人,太液池暗流湍急,王妃逆水而上,水中冰冷,她身子单薄又拖着个人,要沉下去了!”云江澈眼底暗红,如一只失控的野豹。 下一刻,就要纵身朝着湖中心飞去。 “公子,你的病不能动内力,楚王来了,让他把人带过来!”一旁,云江澈的亲随及时的拦住了他。 苏韵柔原本还有些担心,可是现在听见云江澈的话,眼底的欢喜都要压制不住。 “王妃姐姐,快回来啊!”两个都一起死了才好! 云姒恨透了这虚弱的身子,看着似乎就近在咫尺的岸边,她身子一点点地往下沉去。 就在她都觉得完蛋的时候,一个模糊的人影,朝着自己飞过来。 她下意识的以为是霍临烨,可是凑近了,才看见,是九爷! “九爷!”她朝着霍慎之伸出手。 霍慎之内力灌注,随手抓起芝姐儿,再提起云姒,让她靠拢自己。 “不中用。” 脱离冰冷刺骨的水,云姒周身覆盖上霍慎之的体温。仟千仦哾 听了他沉淡的嗓音,却没有责怪的语气。 云姒瑟瑟:“九爷……” 霍慎之带着云姒朝岸边去,陆鹤已经推了轮椅等着了。他以为她怕,沉声道:“不必惧怕。” 这样坚定的嗓音,似乎带了某种力量。 云姒心口狠狠一颤。 水模糊了她的眼,还没有等她转头看清霍慎之时,脚已经着地。 “芝儿!” 云姒跌坐在地,看见霍慎之身上湿了些,已经安然坐在轮椅上了。 她还没有道谢,衣领就被秦王妃抓住:“贱人!你还我的芝儿!” “瞎了你的眼,不分好歹是非吗!”云姒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掀翻秦王妃,转身朝着芝儿走去。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云姒怒吼:“滚想要她活就滚来!” 如同一只发狂的母狮,她撞开人群:“我是大夫,全部散开,不要挡着!” 那些人根本就看不起云姒。 只是初初愣了一下,依旧站着岿然不动。 云江澈看着这些人如此的轻视云姒,提起内力就将那些人拨了出去:“救人。”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妹妹什么时候会得医术,可是这一刻,若是他都不信他,还有谁会信? 云姒跪坐在地,快速检查过芝儿,她已经没有反应没有呼吸了。 云姒立即开始给她清理呼吸道。 “你个贱人,不要你假好心,快滚!”秦王妃看着自己的女儿居然被云姒伸手抠嘴巴,气得扑过去就要拉开云姒。 云江澈抬手挡开秦王妃:“没看到她在施救吗!” 苏韵柔连忙解释:“姐姐,你怎么懂落水救人之法,还是赶紧让开,等太医来吧!空青害得芝姐儿落水,难道现在,你还要彻底弄死芝姐儿才甘心!” 苏韵柔可不想要云姒救起芝姐儿,万一活了,到时候说出真相,那就难办了。 “姐姐,你快不要碍事了,太医来了!”她费劲心思地阻拦,更是伸手去拉云姒。 云姒正准备心肺复苏,被苏韵柔一接触,她反手就给了苏韵柔一耳光:“滚一边去,我亲手将人救起来的,难道还会害了她?倒是你,屡次耽误,其心可诛!秦王妃,你要是还想自己女儿活,就闭上你的嘴,把苏韵柔这个吸血鬼拉远点!是非曲折到底是什么,等你女儿醒来自由分晓!” 时间容不得耽误,云姒才朝着芝儿心口按下去,她就吐了一口水出来。 云江澈拦住了要扑过去的秦王妃,更是不着痕迹地挡下试图阻拦的苏韵柔。 “咳咳咳……”芝姐儿睁眼了! 玉香瞬间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刚才她可是跟那些假太监说了不少事情,就连苏韵柔故意跌下水陷害云姒的事情,她也说了! 而且,芝姐儿全听见了! 苏韵柔也被玉香这种神情吓得不轻。 这个贱婢,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瞒着自己? 远处注视着这一切的霍九爷,看见前面被簇拥而来武宗帝。 他只勾了勾唇角,抬手吩咐:“推我去更衣。” 第160章 郡主指证吸血鬼 “这是怎么回事?” 秦王先其他人一步,冲到了人群之中。 秦王妃赤红着双眼,抬手就指着云姒厉声指责:“王爷,都是她。之前咱们的女儿只不过是想要碰一下她的衣服,她就恼羞成怒,让她的婢女把咱们女儿推下太液池。” 秦王目光顿时一凌,伸手就将芝儿从云姒手中抢了过来:“果真如此?” “当真,苏侧妃的婢女玉香亲眼看见的。”秦王妃朝着玉香看了过去。 玉香连忙跪在了地上:“是,奴婢亲眼看见了空青把郡主推下了太液池!” 秦王目眦欲裂,转头就看向了匆匆而来的霍临烨:“老六,你的王妃干的好事!父皇,您要给芝儿做主!” 武宗帝紧蹙着眉,没有说话。 倒是霍临烨眉心一蹙,目光扫向了空青:“奴婢做的事情,跟本王的王妃又有什么关系?” 云姒赫然看向霍临烨。 她冷冷一笑,早知道,霍临烨是靠不住的。 看看,他现在不也是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了别人吗? “王爷,奴婢没有推郡主下水,是玉香做的啊!这件事情,跟我家王妃,我主子也没有关系!”空青第一次觉得有嘴说不清。 “住口!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将罪责怪到别人的头上?你们主仆二人还真是一样,王妃上次推了侧妃,说是没有推,现在你推了秦王家的郡主,还想要嫁祸?” 任谁都看得出来,今天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云姒指使的,霍临烨都要用空青顶出去的。 云姒决不允许! “难道就凭借着玉香的一面之词,就要给空青定罪?我只相信空青!” 苏韵柔哭着扑在了霍临烨的怀中,“姐姐之前你推我下水,王爷亲眼看见的,你也是这么狡辩。这次你指使自己婢女伤害郡主,是大罪,你怎么能推在玉香头上,来害我?……王爷,姐姐怎么能这样啊!” “没事儿,本王在,谁也不敢冤枉你!” 霍临烨亦是眼底压着汹涌的不满,拍了拍苏韵柔的肩膀,看向云姒,低声斥责:“你真是以为柔儿性子好,够善良,不会跟你计较,所以什么脏水都往她的身上泼?本王警告你,闭上你的嘴,否则本王可护不住你!” “呵!”云姒摇着头,不屑地笑了。 “你还是护着那只吸血鬼去吧!”云姒回头,想要请武宗帝追查。m.qqxsnew “不是她!” 娇弱的童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王怀中的芝姐儿。 秦王诧异的低下头去,就看见自己女儿眼神清明,挣脱开怀抱,跑到了空青的跟前,明亮的眼睛,仔仔细细的把空青看着。 空青擦干眼泪,跪在地上直起身子,指着自己:“郡主,你好好看看,当时推你下水的,是奴婢吗?奴婢是不是还叫了一声,还要去救你?” 云姒走到了芝姐儿的跟前,就连苏韵柔,也忘记了伪装,死死地看着芝姐儿。 这个小贱种,命怎么这么大! “不是她推我!”芝姐儿还是孩子,但是也不是傻子。 “芝儿,你说的可是真的?”秦王妃诧异地蹲下,将芝儿拉到了自己跟前,“不是她,还能是谁?” “秦王妃,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若是我指使空青去害人,就应该让你女儿淹死算了,还会让她活下来指认我跟我的婢女?空青绝不可能有害人的念头。” 云姒走上前,拉过芝儿,朝着玉香指了过去:“郡主,方才玉香说亲眼看见了我的婢女空青推你下去的,你说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推你下水?” 第161章 王者小孩,云姒翻身! 芝儿刚睁开眼时,就开始在人群之中找寻了。 可惜个子矮小,人又那么多,凶手又缩着不出来,她看不见。 眼下,玉香的目光才跟芝儿碰到,瞬间吓得脸色惨白:“王妃,你指着奴婢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陷害奴婢?” 云姒推着芝儿朝前,玉香一直往后缩。 云江澈暗中伸手推了一把玉香,直接将她送到了芝儿的面前。 芝儿的一双眼睛,在刹那间闪过惊恐跟恼怒:“父王,母妃,是她推女儿下水的!” 玉香瞬间就瘫在了地上:“郡主,你怎么能胡说呢!” ‘啪!’ 秦王妃上来就给了玉香一巴掌:“我女儿能说谎吗,你把旁人当傻子不成?你推了我女儿下水,非要栽赃给别人!” 云姒一点点地站起来,目光锐利地看向了苏韵柔:“苏侧妃,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指使玉香推了小郡主下水,非要怪我的头上?” 你陷害我?难道我就不会吗! 苏韵柔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姐姐,你怎么能冤枉我?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再说了,一个孩子说的话,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啊。” 云江澈幽幽出声:“这受害者说的话都不真了,你们大周还挺稀奇。” 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听得苏韵柔叫屈。 她马上抹泪:“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云姒逼问。 霍临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这么看玉香将人推下水,所以害怕才嫁祸的?至于指使与否,柔儿心地善良,怎会如此?” 云姒冷笑:“那玉香来说,你为什么把芝儿推下水?还是,你依旧不承认?” 玉香眼神飘忽,往苏韵柔的方向看去。 苏韵柔眼底带着威胁,却又事不关己地问:“玉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听见了她想要害人的谋划,所以她想要杀人灭口!”芝儿刚要被抱下去,就大叫了一声。 苏韵柔的手都吓软了,“害人,玉香乖巧善良,如何会害人?” 芝儿推开乳母,朝着走过来的武宗帝跟皇后行了礼。 这会儿,大家纷纷散开。 武宗帝眼神冷漠,仿佛在看一件小事。 周皇后则面色不善地睨了苏韵柔一眼:“陛下跟本宫在后面听得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芝儿先说。” 霍临烨道:“皇后娘娘,芝儿浑身都湿了,未免生病,还是先送下去,再把玉香关起来,好好审问。”.qqxsΠéw “一句话能费多少时间?”云江澈在一旁,淡淡笑着,表示不解。 “对,芝儿说了再去,生病了有云姒,你六皇婶帮你看呢!”周皇后也赞同,且她不想都觉得这件事情肯定跟苏韵柔有关系! 芝儿冷得瑟瑟发抖,指着也玉香:“芝儿听得不是很完整,可是却听清了,玉香说要找个人把‘村姑’的清白给毁了。” “而且,芝儿还听她说什么‘粗鄙村姑’没脑子,居然敢跟她家侧妃争宠,侧妃自己掉下水,村姑怎么解释她王爷都不信。至于村姑是谁,芝儿就不知道了!” 这叫听得不清楚? 云姒完全没想到,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希望居然生在了一个孩子身上! 王者小孩! 第162章 吸血鬼倒大霉,云姒准备和离 “不是的,奴婢没有说过啊!”玉香吓得魂都掉了。 云姒深吸一口气,含笑看向了苏韵柔。 周皇后大怒:“苏侧妃,你还有什么好说!” 苏韵柔的脑子快速运转,跪在了霍临烨的跟前:“王爷,柔儿真的没有叫玉香这样,那一日姐姐推柔儿落水,你王爷是亲眼看到的……柔儿百口莫辩,愿意以死证明清白!” 她抽出头上的发簪,就要朝着脖子扎进去。 霍临烨及时拦住,看向了周皇后,“皇后娘娘,那一日云姒推柔儿落水,是臣亲眼看见的。” 云姒冷笑:“那玉香说的怎么算,若是假的,玉香为什么把郡主推下水?” 苏韵柔牙关紧咬,被云姒逼得退无可退:“玉香,你说吧,你到底为何这么做?” 玉香很想要把这话说出来。 可是看见苏韵柔眼底的警告,想起之前背叛苏韵柔的人死得有多惨,她不敢了。 她家人的命,还在苏韵柔手上呢! “是奴婢看不惯楚王妃成天欺负侧妃,所以跟个小太监聊起来,说是她这么想男人,等哪天奴婢找个男人给她,把她清白毁,看她还敢不敢成天想男人。” “至于落水的事情,奴婢说的是,就算侧妃是自己掉下水的,也没有人信王妃。可是这些被芝姐儿听见了,奴婢害怕她听错了胡说,就去追。一不小心,碰得她掉下了太液池……奴婢不是故意的,请陛下,皇后娘娘从轻发落啊!” 苏韵柔心口一松,哭着跪下:“是妾身不会管教,才会酿成今日大祸,请陛下,皇后娘娘,开恩!” 武宗帝面容冷淡的看着这一切,仿佛看戏一般。 陪在武宗帝身边的淑贵妃笑着开口:“云姒,若不是你嫉妒的人家的婢女都看不下去了,就没有这件事儿了。” 而一旁的云江澈,眼底的阴鸷在刹那之间爆了出来。 自己金玉一样的妹妹被一些阿猫阿狗轻贱就算了。 现在,出了事情,还要用她来消灾解难。 这一切,不过只因为他们都有同样的心理,在全衡利弊时,都一致地觉得——“云姒没有背景的村姑而已”,所以,就算是拿她去送命,似乎也理所应当。 “玉香一个婢女杀人放火也要怪我头上?”云姒很想要敲开淑贵妃看看她是直肠通了大脑了吗? 淑贵妃恼怒:“一切有因果,难道不是你自己做的旁人都看不下去了,哪里会有这么一出?” 周皇后斜睨了淑贵妃一眼,跟武宗帝打趣道:“本宫倒是第一次听说还能够这么算账的,依照淑贵妃的意思,楚王你当初就不应该娶云姒,一切,还要怪到楚王自己了。” 众人脸色一变,倒是武宗帝看着周皇后笑了起来:“这么说的话,还要怪朕跟淑贵妃生下楚王了?” 这满宫里面的人,谁敢这么跟皇帝说话,也就只有周皇后了。 周皇后嗔怪着玩笑:“陛下说的哪里的话啊,只能怪楚王自己不应该投做龙胎。” 霍临烨的脸色难看得可怕。 武宗帝抓起周皇后的手,大笑起来,“你啊你啊,真是会胡说。” 淑贵妃涨红了脸,满脸的愤怒跟尴尬 武宗帝这才道:“这玉香谋害郡主,赐杖毙。至于苏韵柔,管教不好自己的奴婢,朕就罚你之后的十日,每日跪在自己院子门口掌嘴五十,也算是给你教训。” 云姒犹然觉得不足,她道:“陛下,刚才事情还没有清楚,苏侧妃就开始挑拨离间,一口咬定是我指使,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云姒心中实在是委屈。” 武宗帝饶有兴趣地看着云姒,也知道云姒是被压得久了,所以问道:“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第163章 云姒:请陛下恩准和离! 霍临烨眼中有警告地看着云姒:“不要乱说话!” 云江澈眼神冷漠地看着云姒:“外臣远道而来,今日也是见识了一场诬告,若是郡主没有被救起来,这楚王妃怕是要受冤屈了。” 云姒心中一暖。 武宗帝看着有外臣在,也不会驳了云姒。 “嗯,朕方才只惩罚了苏韵柔对自己婢女管教不严之罪。她没搞清楚事情就开始以讹传讹,确实应该严惩。楚王妃,你觉得应该如何?”武宗帝完全是看在云姒今天就要老老实实谈和离了,所以才满足她的。 云姒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趁着这个机会道:“不如就让云姒每日执行这五十巴掌,一来,教教苏侧妃规矩,二来,也让她长长记性,省得在丢人现眼。” 她可太清楚了,武宗帝是想要放水。 就算是武宗帝不放水,霍临烨也会。 霍临烨刚要呵斥云姒,周皇后就道:“臣妾觉得可以,这可以给苏侧妃长个记性,免得她分不清自己身份,居然诋毁王妃。” “皇后都这么说了,朕还能怎么说?”武宗帝无奈地看了皇后一眼,眼中有些许的责怪。 云姒看出来了,武宗帝是很宠皇后的,这些小事情,能够依着她。 “多谢陛下!”云姒不去看霍临烨要喷火的眼神。 她保证,之后的十天,会让苏韵柔生不如死! 苏韵柔咬着下唇,哭也不敢哭了。 没想到,还没有算计成云姒,计划就被玉香这个蠢货弄砸了,还要配上自己的脸,被云姒这个贱人打! 苏韵柔忍着不甘心,只能磕头谢恩。 还眼看着玉香惨叫,被拉了下去。 苏韵柔脸色阴惨的。 这么一场闹剧,却还是没有结束。 回到了大殿上,淑贵妃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武宗帝听了,便沉声问道:“淑贵妃,你叹什么气?” 云姒心情舒爽地换了衣服回来,一想到以后的十天,都能打苏韵柔,她开心的不得了。 这会儿刚一抬头,就看见淑贵妃看着自己。 她心中暗叫不好。 果然,就听见淑贵妃道:“这云姒啊,身为正妻,不大都就算了,跟楚王成婚一年了,肚子也没有个动静。” 云姒手落在了肚子上,再次看过去时,跟武宗帝眼神撞上了。 她心中一喜,知道和离机会来了! 这会儿正要站起来演一波,周皇后突然道:“苏韵柔跟云姒一起进王府的,一样没有怀孕啊,真是奇怪了。” 云姒:“……”皇后娘娘,你这是在干嘛! 周皇后特意递给了云姒一个安抚的眼神,仿佛是在跟云姒说:别怕,有本宫呢。 云姒太阳穴猛跳:皇后娘娘,你这样我更怕了…… 秦王冷笑起来:“按理来说,这王妃老六看不上,那苏侧妃可是老六的心上人啊。总不至于,老六谁都没有碰吧?” 一时之间,大家都很有兴趣地看向了霍临烨。 更是有大胆的,朝着他下面看去。 霍临烨面色淡漠,冷笑了一声:“二皇兄对臣弟的家事很放在心上啊。” “这皇家繁衍子嗣之事何等重要,二皇兄这是关心你,怕你有个什么问题,好提早治疗!” 这不是暗中讽刺霍临烨是个有根的太监吗? 云姒恨不得给秦王竖起大拇指。秦王说话是够毒的,知道刀子往男人的哪里下,才最疼。 “咳咳!”武宗帝一看形势有些不对,这怎么把矛头转向了自己最看重的儿子了。 他清了清嗓子,这就要提醒云姒。 云姒马上反应过来,张口就要把话题往“和离”上带。 周皇后道:“本宫也觉得楚王这子嗣有些难得了。这一个没有怀孕,还有的说。这苏韵柔跟云姒都没有生育,就怪了。” 淑贵妃差一点把脸都气绿了。 这好好的局,被皇后这么一搅和,倒成了她儿子的不是了。 周皇后宠爱地看了云姒一眼,似乎再叫云姒放心。 云姒心底呐喊:皇后娘娘,您可别帮倒忙了啊! 在对面的云江澈,这会儿也准备站起来,公布云姒的身份。 他纵横商业,见多识广,不是看不出来,淑贵妃想要找云姒的麻烦,让云姒被休。 他云家无比贵重的女儿,怎么能被人休? 这些人若是知道云姒的身份,只怕巴结还来不及,妹妹的日子也好过,最重要的是,爹娘也能少些担心。 云姒看见了云江澈站了起来。仟仟尛哾 不用想,都知道云江澈要做什么。 她不敢在犹豫,直接从位子上蹿了起来:“都是我的问题!!” 生怕说慢了一句,身份被云江澈公布,到时候和离困难。 云姒三两步冲到了大殿跟前跪下,哭了起来:“苏侧妃这一年身子不好,所以王爷舍不得她,就没有碰她。至于我……” 说到这里,云姒已经是声泪俱下:“请陛下赎罪,云姒不是故意隐瞒的。云姒之所以不孕,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办法怀孕。” 在座的都没想到,只是来参加个宫宴而已,会吃到这么大的瓜。 霍临烨面有愠色,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呵斥:“云姒,你胡说什么呢!刚才那一出闹剧你还不满意,现在在这大殿之上,你是要丢干净本王的脸吗?” 云姒根本不搭理霍临烨,只朝着武宗帝叩头:“陛下,云姒实在是无颜做这个楚王妃,请陛下恩准我这么一个无法生育子嗣的人,跟楚王和离吧。” 她说着,抽泣地看向了楚王:“王爷,我实在是不能连累你被旁人这么挖苦了。我配不上王爷,王爷也不能有一个不能生育的王妃啊!皇家,也不能留我这么个耻辱……” 云姒自己都想要给自己鼓掌。 看看,演的这一出一心一意为了渣男的戏码,情真意切啊! “陛下,请恩准,云姒跟楚王和离吧。”云姒的主动,完全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武宗帝也惊奇,他还怕云姒出尔反尔,所有早就准备好了后招。 哪成想,她这么配合。 周皇后气得差点失态,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云姒:“云姒,你说什么疯话,快点给本宫起来!” 第164章 这个死女人,敢跟他提和离? 云姒低着头,看不见淑贵妃是怎么得意地看周皇后的。 也看不见自己兄长眼底的诧异。 更是看不见,霍临烨冷峻的脸色暗沉如墨,眼底的情绪反反复复,最后凝聚成怒火。 这个死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提和离? 她怎么会? 她怎么想? 她怎么愿意! “云姒,赶快闭上你的嘴!” 霍临烨走上前,一把将云姒从地上拉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的牙齿缝里面蹦出来的,“你是在作死吗!” 云姒哭得开始收不住了,被霍临烨抓着手腕,她身子一点点往下滑,以一种卑微的姿态跪在霍临烨的跟前,情深意切地演了起来:“王爷,或许是上天给云姒的惩罚,惩罚当初我没有那个命,还占了你尊贵的王妃之位,只有跟王爷和离,才是为了王爷好啊!”.qqxsnew 看看,我跟你成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啦! “你闭嘴!”霍临烨的薄唇绷得死紧,从没有这么愤怒过,“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就因为你推柔儿下水,本王打了你,你就要在这种地方,叫本王难堪吗?” 苏韵柔前一刻还在为云姒的作死感到高兴。 可是看着霍临烨居然反对和离,她心里,挤满了嫉妒跟不安。 云姒心中冷笑,普信男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还以为她是在闹脾气呢? 只可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她的后路,就没有了。 和离,势在必行,霍临烨不能再有转圜的余地! “云姒!”周皇后紧紧地攥紧拳头,瞪眼质问:“是不是有人逼迫你这么说的,到底是谁这么狠毒,苏韵柔好了之后,就要逼你离开?你跟本宫说,本宫为你做主!本宫不相信,你这么爱楚王,会心甘情愿跟他和离!” 淑贵妃的脸色一沉,朝着武宗帝看了过去。 武宗帝却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依着龙椅,眯眼打量着这一切。 云姒哭得惨烈,摇头的时候,步摇也跟着响。 “没有人逼迫,也正因为云姒挚爱王爷,才不能耽误王爷。王爷当初不嫌弃云姒的身份,给了我王妃之位,一年时间,王爷对我疼爱有加,悉心照顾,呵护备至,关怀体恤,我心中有愧,不能再拖累王爷了。” 不知情的人,听了云姒的哭诉,觉得霍临烨真是个仁义之人。 可是只有霍临烨听懂了云姒在讽刺他。 这个死女人,究竟想要图谋什么? 想要以此来逼迫她跟柔儿和离吗? 不可能! “云姒,你再闹下去,本王可保不住你楚王妃的位置,你最好适可而止,一切还有转机!”霍临烨屈身,粗暴地抬起云姒的下巴,声音只有他们彼此能听见。 云姒已经陷入无法自拔的沉浸式演技里,懒得在回击他半点,“王爷,妾身知道你不是那种无情无义,宠妾灭妻,利用完了就一脚踹开的人渣败类,可是妾身真是不能生育。”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气得霍临烨恨不得掐死她。 这王妃之位,可是云姒当初费劲心思撇下脸皮得到的。 霍临烨不相信她会这么舍弃,他压着怒火,低声警告:“云姒,你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别以为本王看不出来,等会儿父皇真的恩准和离,你可别害怕,也别来求我! 渣男真的好自信,怎么办? 周皇后这时叫来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直接吩咐:“你们给楚王妃诊脉,本宫就不信了,云姒的身体怎么会有问题。若是查出来是有人逼迫云姒,本宫决不轻饶!” 皇后的眼神,凌厉地看向了淑贵妃。 淑贵妃:“……” 第165章 和离书,你们一别两宽 云姒轻轻啜泣着。 一个太医,两个太医……接连八个妇产千金一科的太医给云姒号脉。 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楚王妃身体受损,永难受孕。” 云姒脸上风雨倾盆,心中却是一片舒爽。 武宗帝目光深不可测地看向了云姒,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 淑贵妃更是舒心得很。 就连苏韵柔,眼底的喜色都要压制不住。 倒是周皇后,堪堪地跌坐在凤位之上,仿佛听见了自己家孩子的噩耗,目光沉痛的看着云姒。 云姒接触到周皇后的目光,心底一阵内疚。 移开眼,又撞上了兄长的眼神,带着怒火跟痛惜。 她现在还不能解释,只低下头,下巴就被霍临烨猛抬了起来。 他的眼眸漆黑,眸光似薄刃般锋利,“你到底要做什么!” 云姒恨不得告诉他——“我就是要跟你和离啊你个死渣男”! 可是现在还得保持情绪,继续演下去。.qqxsΠéw 武宗帝这会儿沉沉叹了口气,声音颇为遗憾:“这楚王妃,倒是个好女子,为了不连累自己夫君,选择和离。此等精神,真乃女子楷模,那朕就成全你,让你跟临烨,和离便是了。” 霍临烨的眼底闪过一抹异样,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听到了吗,你满意了,本王告诉你,就算是现在你后悔也没用了!”他想要看到云姒眼中的忏悔。 可是这么俯望下去,他只看见跪坐在他脚边的云姒,仰着头,眼底都是达到目的的欣然。 云姒张了张嘴,用气声道:“后悔啊,后悔没有早点和离!” 霍临烨的心口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敲了一下。 云姒,是故意这样的,故意要跟自己和离的! 可是,她为什么这样? “和离书,等会儿送到楚王府,签下之后,你们一别两宽。”武宗帝叹息着,吩咐一旁的德胜。 这宫宴,毕竟是庆贺皇后康复的。 “和离”这种不吉利的时候,终究登不上大堂。 云姒退到了一旁,故意抽泣着,头也不抬。 有了这种事情,周皇后也高兴不起来了。 倒是淑贵妃,恨不得站起来放鞭炮庆祝。 歌舞一曲接着一曲,对面的云江澈怒意始终没有办法消停。 他脑海之中,全是这些人设计逼迫自己妹妹的画面。 可是现在和离已经敲定了,他就算是公布云姒的身份,也是枉然。 “陛下叫你呢!”陆轩用手肘碰了碰云江澈。 他才从自己的怒意之中抽神。 “陛下。”云江澈起身,脸上带着不动如山的淡笑,浑身的戾气,在顷刻间被压制下去。 在对面的云姒,心情舒爽,忍不住盯着云江澈看。 武宗帝爽朗地笑道:“你远道而来,听说是来寻沈长清的?” 云江澈早早给武宗帝送上了厚礼,更是拿着西洲皇帝的文牒,所以武宗帝对西洲云氏尤其的另眼相待。 云江澈颔首:“是,据说一些病症,只有沈神医能够医治。” “恰巧,沈长清就在楚王府上,你明日可以去看看,不用拘束。” 武宗帝的心情好得很,回避了云姒也会医术的事情,还笑着跟朝臣们说: “朕听闻,云家大公子,在西洲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镇守西洲疆土。二公子是当朝大学士,三公子是太子伴读,四公子是书画名家,一幅字画可抵白金,至于五公子你,继承家业,做得比父辈还好。” 第166章 淑贵妃看上云家小女儿,请求做亲家 武宗帝的话一出,朝臣们看着云江澈的眼神,变了无数次—— 这要是将他们女儿嫁过去,那……那真是无法想象的泼天富贵啊!.qqxsΠéw 前四个云家公子太远了。 眼前的云五公子,云江澈,通身贵气,处变不惊俊朗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 刹那间,许多的权贵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想要把女儿嫁给云江澈。 就算是在邻国西洲,也能成家族助力。 淑贵妃也抱了同样的心态,故意试探打趣:“云公子这般的有本事,可有心仪的女子了?” 云姒在一旁,懒得演了,颇有兴致地看着云江澈。 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霍临烨,再用多沉的目光看着她。 云江澈声音不咸不淡,难窥心境,“尚且未有婚配,也未有心仪女子。” 淑贵妃一下子被兴奋冲得有些飘飘然,用玩笑的语气认真追问:“呦,陛下,我瞧着云公子这年纪,跟咱们三公主好合适啊~” 云姒差一点笑死在座位上。 淑贵妃你是怎么觉得自己女儿配得上我家兄长的? 三公主那种货色,也就是投了个好胎。 这要是去了身份,倒贴都没有人要。 其他人有些惋惜的云江澈。 这三公主那种货色,要是入云家这样的权利世家,真是要搅得云家不得安宁了。 唉,好可惜,可是人家是公主,他们又争不过。 武宗帝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可有可无地笑了笑。 云江澈,毕竟不是大周的子民。 “外臣何德何能,配得上大周的三公主。”云江澈眼底深处都是阴霾,心底喝血撕肉的野兽已经在堤溃的边缘徘徊。 他的笑容,却越发的完美起来,像是带了一张面具,让人看不出究竟。 他的妹妹才被这些人弃如敝履,现在还想要打他的注意? 这大周的人,真是好没皮没脸! 淑贵妃听着云江澈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觉得是有余地的。 她睨了一直在饮酒的霍临烨,笑着跟武宗帝道:“陛下,臣妾听闻,这云家还有个小女儿,颇受宠爱,还没有许配人家呢。不知云家是要给这小女儿许配什么样的人家啊?” 云姒的几个哥哥是国之栋梁,父亲母亲未婚时,各自都是世家大族,可谓是强强结合。 西洲更是有戏言。 哪怕是乞丐娶了云家的掌上明珠,都要脱胎换骨,贵不可言。 云姒无意被提到,诧异地抬头看向了淑贵妃。 云江澈手中的杯子,再次出现裂缝,“小妹甚得家中父母宠爱,没规矩得很,去年离家历练,家中父母思念成狂,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也管不住。” 这是说给云姒听的啊! 不知为何,她听得心口隐隐作痛。 局外人却是不懂,淑贵妃更是笑道:“要是云公子的小妹也跟来就好了,说不定,能够在我们大周好男儿里面,选一个呢。” 云江澈心底压着冷意,“小妹顽劣得很,贵妃娘娘怕是会不喜欢。” 淑贵妃摆摆手,道:“本宫看云公子就晓得,你家妹妹肯定会很得本宫心意的。哎呦,真是缘分,本宫这念叨着念叨着,人还没见呢,就觉得喜欢得紧。到时候,若是有缘,说不定,本宫还能跟云家结成儿女亲家呢!” 第167章 云姒: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宠爱? 儿女亲家? 云姒端坐在位置上,跟看猴戏一样的看着这群人。 苏韵柔却脸色阴沉,她好不容易盼来做正妃的机会,听淑贵妃这种语气,是不准备扶正她了! 云姒一个村姑没背景好对付,这要是换了一个云家嫡女,那她更是没有翻身之日了。 思及此,苏韵柔眼神怨毒地看了淑贵妃一眼。 “楚王人中翘楚,我家妹妹可配不上。”云江澈挑眉,朝着霍临烨瞧了去,算是理解了自己妹妹为什么会和离。 淑贵妃被这么一堵,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呵,”周皇后是忍无可忍了,“还是楚王有福气,前脚敲定了跟自己王妃和离,后脚就开始准备去云氏一族的掌上明珠了。淑贵妃,你这吃相,未免难看了点,别叫云家五公子看笑话。” 周皇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淑贵妃。 真以为她儿子是天上的星星,谁都想要吗? 一个二婚男,那自己的婚姻来做交易,就为了救一个侧妃,谁家女儿敢嫁给这种男人? 云江澈的唇角,若有似无地扯出一抹冷笑。 顷刻间,淑贵妃被夹击得下不来台。 气氛,也忽然凝固住了,没有人说话。 众人只听见“哐当”的一声。 云姒被吓了一跳。 转头看过去,霍临烨身后到了一个凳子,他的身影笼罩了过来,直接将云姒打横抱起。 云姒瞪大眼睛:“你做什么!” 霍临烨一言不发,强势抱着云姒离开。 临走,还冷冷扔下一句:“父皇,儿臣身子不舒服,要贸然离开了,明日再来跟父皇请罪!” 这一变故,惊得众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楚王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老六不像是对云姒没意思啊?”陆轩看热闹不嫌事大,叽叽歪歪的说了一句,好巧不巧地让所有人听了个明白。 苏韵柔惨白了脸,看着扔下自己抱着云姒离开的霍临烨,她的心也在滴血。 - 云姒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 这一路上,她都在跟霍临烨争执。 到了楚王府,霍临烨更是强势偏执地将她抱进了东正院。 “霍临烨,你疯了,你放开我!”.qqxsΠéw 门被关上,云姒堪堪后退。 手下胡乱一摸,就抓住了一把刀,对准了霍临烨。 霍临烨看着云姒这种样子,不知为何,心口从未有过的疼。 “云姒。”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你今日玩儿得够大的。” 云姒笑了:“如何,你还觉得我是故意跟你闹,故意想博你关注,欲擒故纵特别的邀宠吗?” 大殿上,云姒的所作所为,已经像是一巴掌,狠狠扇在霍临烨的脸上,让他清醒无比的认识到——云姒是认真要和离的。 她做的一切,也只为了和离。 跟什么欲擒故纵,没有半点关系! “霍临烨,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的看清楚,你当真以为我稀罕你的关注跟宠爱?你当真还觉得,到这个份上,我和离是在耍性子闹脾气?” “陛下面前,百官见证,我们,没有退路了!” 云姒现在大大方方地把话说出来,真是无与伦比的爽。 霍临烨沉默地注视着云姒,布满红血丝的眼中,跳跃着烛火,他勾唇嗤笑:“你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吗?” 云姒脸色一凝:“什么欺君之罪,我哪来的欺君之罪?” 霍临烨抬手掐住她的脖子,手心里异样的细腻感,让他心中一颤。 他的薄唇凑到了云姒的耳边,一字一句撕扯着道:“你欺骗陛下你不能生育,难道不是欺君之罪?” 第168章 云姒:我给你的挚爱献血到不能生育! 云姒忽然就笑开了,“你说我用不孕欺骗陛下?” “难道不是吗?”霍临烨的目光之中带着仿佛看透一切的嘲讽。 云姒眼中的笑意更加浓了,“我为什么难以生育?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为了给苏韵柔割血入药,身体已经亏到补不回来了。能保住一条命,都是我医术过人。不然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具尸体!” 霍临烨的瞳孔骤然一紧,黑眸一点点的眯起,定定地看着云姒,“王府一年,你掌管府中馈,天上雪莲,人参血竭,长清哪样不是开最好的给你……”仟仟尛哾 “你可够了吧!”云姒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好好去查一查,这一年以来,我吃的都是什么东西。能吃的党参黄芪这样补血的廉价药材,都是运气好了。” 看着面前的男人,云姒真切地感受到了婚姻之中的绝望跟失望。 一年了,就在霍临烨眼皮子底下生活,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他视而不见。 霍临烨眼底明暗交杂,伸手握住她的肩膀,“长清给你开的方子,我是亲眼见过的。” “你每一次都见过吗?端到我面前的,每一次都是一些下等,发霉的药。我吃的所谓的补身体药膳,全都是一些泔水。我的婢女在的时候,我还能用自己的嫁妆钱贴补自己,买一些补身体的,要不然,我怎么熬得到现在!” 云姒眼底是浓浓的伤痛,抬手挥开霍临烨按在自己肩膀的手,目光直逼着他,声音却是意外的平静:“婢女死了之后,我熬得痛苦不堪,挨不住了,就开始向周嬷嬷低头主动要泔水吃,周嬷嬷就在一旁笑话我,下贱。宁愿吃泔水,也要留在你身边。” “那时候你在做什么?你陪着苏韵柔,对我的绝望跟控诉视而不见!我歇斯底里告诉你事情真相,你以为我在胡闹博你同情跟怜爱。霍临烨啊霍临烨,在我眼前,你的怜爱,还不如我饿极时,周嬷嬷提来的泔水更加让我需要!” “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怀疑我呢?” 霍临烨的喉咙发干。 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 云姒说的一切,都能查到。 可是他从来没有信过。 一直以来,就算是她说她要和离。 他尚且都以为她是在胡闹,故意博取他的关注。 事到如今,看着她眼底的麻木更绝望,与在朝堂之上时,坚定不移地说下“和离”时的样子,让霍临烨恍然清醒。 “霍临烨,你要去哪里!”云姒看着霍临烨忽然转身,她有些慌了。 实在是因为这个疯批男人,之前说是要她隐姓埋名的留在他身边,她害怕。 “本王不会跟你和离的!”霍临烨走到门口,喉咙艰难地上下滚动了,眉心微敛,侧眸朝着身后的人看去,“来人,先把王妃送清竹园!” “我要回我自己的地方!”云姒冲到了门口,几个老婆子上来就按住了她的双手。 霍临烨低声呵斥:“尊她如本王,若是你们谁敢怠慢,本王知道了,立即杖毙!” 几个老婆子吓得脸青,马上松开云姒。 云姒看着霍临烨的背影,没有再挣扎,只朝着他喊:“霍临烨,你知道我这一年,割了多少碗血,一个人的身上,一共有多少碗血?” 第169章 霍临烨:一个人有多少碗血? 霍临烨的身体在月光下狠狠一滞。 他在回头时,云姒站在夜风之下,冲他勾唇冷笑。 “备车!” 出了院子,霍临烨冷声吩咐烈风。 烈风身子一愣,“王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刚才苏侧妃的婢女来请,说是侧妃叫王爷你去一趟。” “听不懂本王的话吗?备车!” 烈风感觉到了霍临烨的不同寻常,不敢再多说。 一刻钟之后—— 马车里,霍临烨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小老儿。 秦大夫听完了问话,才连连点头:“是,是的。是有一位叫云姒的夫人,半个月之前来找老夫看过病。” 霍临烨目光深敛:“她什么病,半个月的事情,你记得这么清楚?” 秦大夫不认得霍临烨,但是看着他的衣着打扮,就知道是惹不起的富贵人家。qqxδnew 他老老实实地说道:“夫人的病特殊,是因为失血过多,才导致的无法生育。老夫看了夫人手腕上的刀伤,再给夫人号脉,知道夫人气血亏损的厉害。” 霍临烨闭上眼,忽然之间想起来,那天云姒从外面回来,她说她难受,可是自己还是抓着她去割血了。 之后,云姒就晕过去了。 当时,他还以为云姒又在装模作样。 “那位夫人是之前的身子底子好,可是架不住糟蹋,能够活命已经是很勉强的事情。生儿育女,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了。” 秦大夫低着头,叹了口气。 霍临烨重新睁开眼,眼底的神色讳莫如深,“她几乎每隔三五日就要割血一次,可是吃的都是最好的补药……” “补药?”秦大夫奇怪地看着霍临烨,“那位夫人的身体,可不像是吃过补药的样子。那天夫人来找老夫,老夫见她脉象已经是将死之人的脉象了,不知那位夫人现在……” 霍临烨重重的闭上眼,喉结猛烈地滚动了一下,嗓音压抑着眸中情绪:“今日之日,希望你守口如瓶。” 一锭金子落在了秦大夫的跟前。 秦大夫没再说其他,拿着金子下了马车。 “王爷,现在去哪里?”烈风在外面,把秦大夫的话听得清楚明白。 他心中也是颇为震撼,不敢多言。 霍临烨忽而睁开眼,叫住了秦大夫:“一个女人的身上,有多少碗血?……寻常人家用饭的小碗。” 秦大夫思索了一下,道:“约莫是八十小碗。” 看着秦大夫离去,霍临烨端坐在缓慢行驶的马车里,他沉声问烈风:“你可知,王妃这一年,给出了多少碗血?” 烈风粗粗地算了算,最后也只是摇摇头:“这一年里,王妃有的时候一天一碗血,有的时候,三五天一碗,或者是十天一小碗,属下没有算过……” 可笑的是,霍临烨亦是不知,云姒到底割去了多少的血,给苏韵柔做药引。 而苏韵柔的病,很早之前就好了。 云姒一直说,他一直不信。 - ‘哐!’ 沈长清屋子的门,在夜深人静时分,被大力推开。 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沈长清,一点点地从床上爬起来,目光死水一样的看着走到自己床前的人。 “怎么?”他声音嘶哑,说完又垂下头去。 霍临烨看着沈长清如今的这番样子,觉得分外的讽刺。 云姒献出了那么多的血,又被他在不知情,不信任之下,折磨了许多次,尚且没有失去心智。 而沈长清,一次不算什么的打击,就让他爬不起来了。 “长清,你我少年相识,我不曾在你面前把自己当做王孙贵族,只把你当做挚友。我问你,你可知,云姒一共献出了多少碗血?” 第170章 霍临烨:让你给云姒最好的药你从没给? 沈长清怎么会记得? 他死尸一样僵硬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声音干巴巴地说:“侧妃发病用药,前前后后一共一百一十次,每一次都需要那个女人的一碗血,想来,她给出的,是一百一十碗血。” 一个人身上,有那个小碗的血,一共八十碗左右。 云姒等于把自己身上的血放干了一遍! 霍临烨的身体狠狠一滞,喉咙里仿佛被人塞进了一堆尖锐的碎渣。 他抬了抬眼,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漠:“我再问你,我吩咐你给云姒用最好的补药,你用了吗?” 沈长清原本一片死灰的眼眸,忽然颤动了,他的脸上,重新有了情绪。 是心虚! “临烨,你怎么会问这个?” 霍临烨声音加重:“我选择来问你,而不是去查,是因为我选择信你,你回答我,用还是没用!” 沈长清的脸色忽然之间涨红起来,他避开霍临烨的眼睛,双手握紧,咬牙道:“没有!” 此刻,霍临烨的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为什么不用?”他一字一句,冷声质问。 沈长清脸上露出一个凄凄的笑意:“当时苏侧妃的怪病,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不一定能够治好。加上一个乡下人要养护,王府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临烨,一个云姒而已,乡下人的命,怎么跟你的青梅竹马,你挚爱的苏韵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比?所以,我帮你做了选择。” 霍临烨抬手,拳风从沈长清的耳边呼啸而过。 他身后的床栏,应声碎裂。 沈长清的瞳孔狠狠地震了震。 看着霍临烨携带怒火转身离开。 沈长清叫住了他:“临烨,我知道你怪我。可是你扪心自问,如果云姒跟苏韵柔,只能活一个,你选择谁?她一个要身份没有身份,要脸面没有脸面的乡下人,能嫁给你,全是因为她能做药引得血。这样的一个女人,死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的存在,只是为了保住侧妃的命!” “够了!”霍临烨低吼出声,“纵然她当初要挟我娶她不够光明磊落,可是既然娶了,我便没有想过拿她的命,当作草芥。长清,你别忘记了,你能从天牢出来,都有赖于云姒!” 沈长清最介意的就是自己的医术,居然还不如一个他看不上的“乡下人”的。 霍临烨的这个话,等同于是在提醒了沈长清一遍——“他不如云姒”! 沈长清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地上。 霍临烨听见动静转身,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沈长清。 从前他清高无比,如今他仿佛一团烂泥。 “你好好准备,等明日,西洲云氏一族的五公子云江澈要来找你。是陛下那边也知道的。若是能够治好云江澈身上的伤病,或许这次,你能够重新找回你的名头。” 到底是挚友,霍临烨走的时候,还出声提醒。 沈长清堪堪抬起头,一股念头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 “韵柔说得对,云姒只不过是因为在乡下奇怪的事情见得多了,所以才能有当时给皇后医治的‘歪打正着’!我不信,我还能输给一个云姒!” 沈长清扶着门框,从地上一点点的站了起来,眼底的恨意跟不甘心,在一起支撑起了他的灵魂。 他觉得自己可以的。 第171章 霍临烨:云姒,对不起 翌日 云姒早早的就从清竹园的床上睁开了眼睛。 入眼,就看见了霍临烨的脸。 她愣了一下,随即吓得尖叫起来:“你干什么在这里这样吓人!” 许是这么站了一整夜。 他眼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下巴上,也有淡淡的胡茬。 整个人,有种颓然的俊逸。 霍临烨从不知道,这一年里,云姒过的是这样的生活。 他身边的人看不起她。 就连府中的丫鬟都能践踏她。 所谓的楚王妃之位,于她而言,只是个折磨,是枷锁。 所有人都在欺负她。 而他,这个“枕边人”,从头到尾一无所知。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云姒做的已经够了。 谁叫她费尽心机嫁给自己,不圆房,已经是惩罚。 原来都是他自欺欺人,一直在亏欠她。 “我……”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云姒从床上爬起来,快速地推到了床角,警惕地看着霍临烨:“德胜公公把和离送来了吧?” 一想到和离书,霍临烨讳莫如深的目光凝视着她,声音沙哑而沉闷:“拿来了,昨夜快马加鞭送过来的。本王打开就发现,你早早地就已经签下了名字,画上了手印。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 云姒抿唇:“你逼我去给三公主看病,我去找了陛下一趟,当时就签下了。” 可笑霍临烨之后还一心觉得,云姒这么做,就是为了博取他的注意。 一年时间,没有什么时候,霍临烨比现如今还清醒。 他眼底续上淡淡的赤红,一步步地朝着云姒逼近。 云姒吓得瞪大眼睛,被子下面的手,左手一把匕首,右手一瓶麻醉剂。 霍临烨仿佛早就看透了她的把戏,伸手抓过云姒的脚踝,下一步,直接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轻易地制服在了床上。qqxsnew 他将手术刀跟麻醉剂一把扫在了地上,“本王不会同时往一个坑里面掉两次。” 云姒奋力地挣扎了两下,发现男女力气悬殊。 未免霍临烨这个疯男人做出什么来,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失态地吼了一句:“你到底要做什么!” 霍临烨低头俯视着她,三千青丝铺展在床,一直以来那一副讨好乖巧的嘴脸,现在因为对他的愤怒,显得无比生动,且让人心动。 他的眼眸深了几许,愤怒之中,又掺杂了其他的情绪,声音沙哑道:“对不起。” 云姒为之一愣。 霍临烨是发什么疯? 还是想要从她身上在获得什么好处? 就在云姒脑子里快速运转时,便听见霍临烨继续道:“我一直不知,长清给的开的药,是极其一般的。也不知,那些下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他曾承诺过,给云姒楚王妃的位置,这楚王妃的位置却不是荣耀,是匕首……跟荆棘。 最重要的,是云姒再也无法生育了。 按理来说,云姒对霍临烨而言,只是没有身份,随时可以丢弃的乡下人。 他之前,就很反感她。 可是如今,他却不知用什么面目来面对她。 送来了云姒的脚踝,他的目光依旧静静看着她,想要得到他的一句回应。 可是云姒却笑了,笑声里面都夹杂着冰冷。 她从床上站起来,跟霍临烨目光平视,拉下自己的袖子,手腕上新旧交织的伤疤,送到了霍临烨的眼前:“谁能想到,人人都向往的楚王妃之位,它的后面,是鲜血堆积的!” “可是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我回应你什么呢?” “原谅你?” 第172章 霍临烨:你不是云姒! 青灰色的天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霍临烨的脸上明暗交叠。 他再次靠近云姒,“本王曾经答应过你,给你楚王妃的位置。但却没有让你享受到应有的一切,如今,本王愿意弥补。” “弥补?” 云姒笑得越发灿烂:“怎么才算是弥补,把苏韵柔喝进去的血让她吐出来?把你的母妃还有皇妹给我的冷眼跟打骂还回去?还是把沈长清给杀了?” 霍临烨的眉心紧蹙。 她说的这些“补偿”,他没有能够做到。 除了给她王妃之位,跟她重新开始。 只是,她要吗? 霍临烨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偏偏这一次,在云姒的身上,他尝到了什么叫难以控制。 “本王从未授意过让下人,让长清区别对待你。也不知,他们会阳奉阴违。云姒……” 云姒笑着打断了霍临烨的解释,“王爷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王爷不也是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成天要我低头,要我跪地向你求饶示软吗?那些人那样对我,不也是建立在你对我轻视,不闻不问的基础上吗?” 霍临烨深深地看着云姒,第一次有了一种陌生感。 从前的云姒,从不会这样。 “云姒,本王愿意跟你重新再来。” 云姒的笑脸瞬间收起,紧皱着眉看着霍临烨。 “我说的那些王爷你做不到,就别摆出一副非要弥补的样子来。如果我一个人打了我,我转头就能跟他和好如初,那我也太贱了。” 云姒态度很坚决,也没有一丁点的让步。 这一年,原主在婚姻上遭受的一切,她入主了这个身体之后,都能感同身受,仿佛她自己经历过了一遍。 太压抑了,让她自己都惧怕起了婚姻。 在后世的一夫一妻尚且有隐患,就别说现在的一夫多妻。 霍临烨的眸色逐渐变暗,他握住云姒的手腕,神色难辨,声音沉然:“除了和离,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弥补。更甚至,让你做真正的楚王妃。” “王爷,你把事情做绝了的时候,我就不可能再回头看你一眼。我们之间,除了和离,在没有别的路了。”云姒眼中坚决无比,没有在商量的可能。 冰冷逐渐侵蚀了霍临烨脸上的那一丝暖意,他黑眸逐渐敛起,紧紧的注视着云姒:“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若不然,当初费尽心思要嫁给他,吸引他的女人,怎么会跟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要跟他和离? “我只是看透了。”云姒没有半点心虚。 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眼底的爱意从期待熬成了失望跟麻木,多残忍,居然还质问她怎么变了? “既然你不愿意好好跟本王谈,那本王也最后告诉你一遍,和离,不可能。”霍临烨松开她,黑眸沉沉。qqxδnew 云姒脸上的冷意逐渐变成愤怒:“狗男人,你是疯了吗?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跟我和离!” 狗男人? 霍临烨眼中生出诧异,这样的咒骂,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烈风,去请最好的道长跟最好的大夫来清竹园!” 他行至门口,回头看着呆愣的云姒,“本王会治好你,让你如同以前一样。那时候,咱们再谈补偿的事情。” 云姒看着霍临烨的背影离开,终于反应过来,冲出门去:“我没病,我也没中邪,应该去看大夫的人是你!” 第173章 疯比男人把和离书烧了? “医者不自医,或者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跟以前有多不一样。云姒,当局者迷,你有没有病,是不是中邪,你说了不算。” 云姒气得涨红了脸,忍了又忍,骂了一句:“你脑子才有病!” 霍临烨面无表情,再也没有回应她。 半个时辰都不到,大夫跟道长果然来了。 云姒一脸生无可恋,坐在妆台跟前,单手杵着下巴,回答大夫的提问。 “可有哪里不舒服?”老大夫看了一眼一旁霍临烨的脸色,对云姒更加和颜悦色了。 云姒翻着白眼看着外面的天,“我好得很,你给楚王看吧,他病得不轻!”qqxsnew 霍临烨的脸色冷沉,“云姒,你最好乖乖配合大夫。” 云姒猛然瞪向了霍临烨,抽回手,一股烟随即熏了过来,瞬间叫她睁不开眼。 道长口中念念有词,拿着一把香烛,在云姒的头顶绕来绕去。 云姒双手紧握,在缭绕的烟雾之中,看向霍临烨——这男的怎么就说你不听了还? 好半天之后,大夫战战兢兢地跟霍临烨回禀:“王妃……除了身体虚弱,生育无望,心中郁结,别的也没有了。” 生育无望…… 不知为何,霍临烨心口再次疼了一下。他紧蹙眉锋,看向了云姒。 云姒一脸的无所谓。 收回目光,霍临烨看向了道长。 “清竹园风水很好,王妃也没有什么中邪的迹象。”道长是一脸的局促。 他好好的一个修仙的道士,被弄来这里跳大神,又不敢拒绝…… “你们确定?”霍临烨目光扫过大夫跟道长。 两人点头。 “听到了没有?”云姒抬手扇了扇烟雾,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他们都说我没问题,你该跟我和离了吧?皇帝下旨,你我都不能违背。赶快签下和离书,我要走。” 霍临烨眉心蹙着:“从今天开始,你就老老实实的住在这里,你还是你的楚王妃。” 云姒诧异地看着这个死男人,“你难不成想要抗旨吗?” 回答云姒的,是霍临烨的背影。 “霍临烨,你回来!”云姒在他后面,气得大叫。 - “王妃终于回来了!” 霍临烨前脚才刚走,吴娘子后脚就来了。 她手里端着人参鸡汤,身后还有不少新的奴仆,将精美滋补的吃食送到了桌上。 云姒蔫吧的看着满脸笑意的吴娘子:“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见到了王妃,当然高兴了!” 吴娘子笑着将碗筷摆好,“王妃娘娘,快别跟王爷闹脾气了。王爷对你是真的好。这不,昨晚王爷就吩咐,把那些不听话的奴婢发卖了,还吩咐我们,以后要给王妃最好的,务必把您的身子养回来。” 云姒无语问苍天。 这个世道,怎么会有这么难沟通的人! 吴娘子扶着云姒到桌子跟前坐下:“王爷说了,要奴婢看着王妃吃。其实,夫妻之间吵架,没有隔夜仇的,王爷也对王妃越发好了。” 云姒仰头看着吴娘子:“皇帝已经下旨叫我们和离了。” 所以她不想要听见吴娘子再说霍临烨什么好话了。 吴娘子的笑脸凝固住,声音小了下去,“王妃还不知道,王爷把和离书烧了。” “什么!”云姒猛然站起来,桌子上的那些吃食,全被她带到了地上。 第174章 他爱上云姒了! “王爷,这是陛下叫人送来的和离书啊,你这样,让陛下知道,是大罪啊!”苏韵柔看着化成了灰烬的和离书,气得心口都在绞痛。 好不容易能够除去眼中钉了,王爷居然这样…… 霍临烨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残渣。 他从未想过会跟云姒和离。 云姒在他身边一年,他一直以为,她可有可无。 可是到了今天,事实像是狠辣的一巴掌,叫他清醒。 看着和离书的灰烬,霍临烨眼前浮现起跟成婚之后,她第一次割血。 那时候,她在软榻上躺着,见他进来,苍白的脸笑着,还扬起包扎严实的手在他面前晃着说:“王爷,我不疼的,你别担心!” 即便是那个时候,她的眼中,都是满满的爱意跟光亮。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一双眼睛,越发的黯淡,变成了如今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下起了雨,而后雨又停了。 直到耳边响起沈长清的声音,霍临烨才回神。 “临烨,和离是她的把戏,弄得不能生育,也是她当初的选择。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你不要有什么愧疚。你是陛下最器重的皇子,和离也是陛下看好的,为了那种女人让陛下失望,不值得!” 霍临烨的眸子重新聚焦,一夜未眠,他眼眸赤红,伸手就扯过沈长清的衣领到跟前:“这样的话,别在叫本王听见第二次!若不是因着你我之间的兄弟情义,你阳奉阴违给她的那些下等药,我岂能容你?” 沈长清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为了一个云姒,你居然怪我?” 就连在一旁的苏韵柔,也要嫉妒地发狂。 她前思后想,霍临烨不愿意和离,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他可能……爱上云姒了! 这个念头,简直叫他心慌。 “王爷,云五公子要来了,说是来找神医的,人已经到门口了。”m.qqxsnew 黄管家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僵局。 霍临烨松开扯着沈长清衣领的手,收敛起怒气,“你去吧,给云江澈看诊。这是你唯一能够翻身的机会,好好珍惜。” 沈长清咬牙看着霍临烨,转身之际,又见苏韵柔满脸的苦涩,他心口一痛。 “走吧,叫临烨自己好好想想。” 苏韵柔一步三回头,跟着沈长清离开。 出了门,她当着沈长清的面,直接叫来了下人,“去皇宫里面跟淑贵妃娘娘说,云姒不知跟王爷说了什么,让王爷撕了和离书,叫贵妃娘娘想想办法,别让王爷受到陛下惩罚。” 说罢,她看向了沈长清:“长清,我有事不明,你可愿意帮我?” 沈长清远远的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现在只有他们彼此。 他道:“说吧。” “如今以为云姒难以成孕的事情,弄得我心中愧疚,王爷更是如此。你是否能够治好她,这样,或许王爷就能放心跟她和离?”苏韵柔话中,带着暗示。 沈长清道:“你也被她骗了吗?她有那样的医术,怎么可能让自己不孕。这些都是她的把戏,想要蒙骗你们。等着吧,我一定能够找到她骗人的证据,到时候,欺君之罪,足够她喝一壶的。届时,临烨也能知道她的真面目!” 苏韵柔很满意地看着沈长清离开。 “沈长清这个人这一点最好,清高,自以为聪明。我只需要稍微暗示,他就能举一反三,冲锋陷阵。湘云啊,你把给云姒看诊的大夫找来,我有事情安排。” 苏韵柔递给湘云银子,眼底的狠辣,清晰可见。 第175章 云姒跟家人会面,递给断绝书 另一头,云姒叫吴娘子闭嘴之后,直接出了王府。 吴娘子拦不住,只能回头去禀告。 “站住。” 云姒闻声,眼底一惊,回头就看见了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五……”五哥。 她几乎下意识地发出一个模糊的字眼,又赶紧变了话:“云公子。” 云江澈眼中皆是雾色,他压着清冷的声线,唇角勾出嘲讽跟失望:“若是我不来,还不知道,这就是你背叛家人,抛弃我们所有人义无反顾奔向的男人。” 王府大门外不远,只有他们两人,云江澈的亲随就在一旁。 明明不是她的锅,但是面对起来时,云姒还是觉得分外的心痛。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想要解释:“我知道错了,所以昨日不是提和离了吗?” “知道错?呵……” 云江澈笑容之中有凉意,跟彻彻底底的失望,“昨夜我派人查了,这一年以来,听说你闹过不少次的和离,也离家出走不少次。霍临烨哄你两句,你跟他和好如初。云姒,你当真是没有心肝的。家中所有人,恨不得把最好的捧到你面前,可是我们万分的好,却比不上一个凉薄之人给你的一个眼神。” “遭受了这么多的折磨,你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他,这一年,除了跟家里人要银子,你问过父母安好吗?你把家人当什么了?你的话,我能信?” 云江澈昨晚的那点期许,早就被调查到的结果打散了。 他拿出一封早早准备好的断绝书,“签了它,这就是我来西洲的目的。原本昨晚就应该给你的,可是看到你的不同,我心中还对你有了几分期许。可是查过之后,你给我的,依旧是失望。” 云姒瞪大眼睛,心底真真实实的开始痛了,她鼻子一酸,“要断绝关系吗?” 云江澈眼中无波无澜,万分平静地将断绝书塞给她,“家中父母,还有几位兄长,都已经签了。他们,连同我,都对你失望得彻彻底底。” “不,这次不会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五哥,再给我个机会,看我表现好吗?若是我在跟之前那样,你就跟我断绝关系,再也不要搭理我。”云姒恨不得举起手来发誓,她这就要将断绝书塞还给云江澈。仟仟尛哾 云江澈深深地看了云姒一眼,转身而去,并没有回应她,也没有接。 “等等!”云姒知道,现在她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 她就是云姒,她有这个义务要拨乱反正,纠正错误。 匆忙追上去时,她不小心就被绊了一下。 云江澈听见动静,几乎是瞬间转身,在她落地之时,扶住了她。 “用不着解释了,从你今日还是从王府出来,我就知道,你又是被他哄了回去。也是,昨晚你在武宗帝面前闹成那样,彼时能够让皇帝收回你们和离旨意的,就只有你云家人的身份了。可是这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也别想用家中的势力来挽回他。断绝书签完了之后,我会派人去取。”云江澈松开她就要上马车。 “不是的!”云姒没想到,她低头认错,回头是岸。居然被误会成了想要利用家中势力,来重新跟霍临烨在一起。 她哪有这么糊涂! “姐姐,这是在王府门口,你怎敢如此冒犯五公子,这成何体统?” 苏韵柔原本是想要去找云姒,质问她的。 谁想到,她出来就看见了云姒跟外男“搂搂抱抱”。 她面带焦急地走过来,朝着云江澈行礼,十分抱歉地道:“五公子,我家王妃姐姐是乡下人,不懂得礼仪,言行也略有一些不雅之处,冒犯到五公子了,我代替她给五公子赔罪呢!” 第176章 吸血鬼看到个男人就浪 云姒在嘴边的解释咽了下去。眼底也掀起冷意,“你不去唱戏可惜了,哪哪都是你的戏台子。” 苏韵柔看着云姒被自己激怒了,心中暗笑:这个蠢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接近五公子。还在五公子面前露出本性,不倒霉才怪! “姐姐,你平时对我责骂,活着怎么冲撞那些大周的贵人,也无妨,可是五公子是西洲的权贵,你这样岂不是要惹人笑话?”苏韵柔余光扫了云江澈一眼,看见云江澈的脸色,她更加暗自窃喜。.qqxsΠéw 云姒却像是看小丑一样的看着苏韵柔笑起来:“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配在这里言语吗?” 苏韵柔咬着下唇,一副受到委屈的样子,故作大度地娇柔睨了一眼云江澈,声音掐得弱极了:“姐姐,我知道你是责怪王爷对我太好了,也知道你记恨我,我不在意的。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在旁人面前这样闹,让人看笑话,让王爷难堪啊。好歹,顾全一下王爷的脸面吧?” “你配叫我责怪,叫我记恨?我又凭什么顾全你们的脸面?”云姒唇边的讽刺越发的浓重。 这个苏韵柔,就算是嫁给了霍临烨,也不放过每一个能够撩拨男人的机会。 沈长清是一个,曲术白又是一个。 她可真是恨不得让所有男人都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以此来证明她的魅力。 云姒表示,苏韵柔这样的女人,只能用低级来形容! 苏韵柔心中为云姒的“直白跟愚蠢”高兴,脸上却是一副受到欺负还要委曲求全的样子。 她朝着云江澈行了个礼,泪眼婉转,声音细嫩得掐的出水,勾人的同时,又是无比的让男人不自觉想要怜惜,“五公子,姐姐因为我跟王爷的事情正在气头上,请你不要怪她,她今天说的都不是有意的,我代替姐姐赔罪,你不要怪她,好不好呢?” 说完,她咬着下唇,鼻尖泛红,眼尾粉润,怯怯地看着云江澈。 那欲语还休的模样,换了旁的男人,早就心痒得恨不得将苏韵柔揉在怀中,好好怜惜了。 云江澈是个什么性子? 他最不喜的,就是苏韵柔这种菟丝子! 而且,昨日苏韵柔对云姒的栽赃,还有亲随调查了云姒这一年在楚王府过的什么日子,一切种种,跟苏韵柔,也有莫大关系! “侧妃?” 云江澈的声音清澈干净,自有一股稳定如山,处变不惊的气魄。 但是他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淬了毒一般,奔着苏韵柔的命去,“你是什么身份,亦是个什么货色,能在这里同我说话?” 苏韵柔前一刻还在“没有男人能够不怜惜我”的自信之中,后一刻,这个膨胀的面具,直接被云江澈无形的巴掌抽碎。 “五……五公子……”苏韵柔的脸此刻白得真是彻底。 她怕云江澈没有搞清楚她的身份,还特意再说了一遍:“我是楚王府的苏侧妃,苏韵柔,我母家是丞相府上的。我方才是为我姐姐跟公子致歉,还是王妃姐姐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将公子得罪干净了?公子消消气,有什么责罚,冲着我来吧。” 她不自我抬高,下意识贬低云姒还好。 这么一通介绍,更让云江澈记起来。 苏韵柔此等低下的身份,居然敢喝他云家人的血! 她也配! 云江澈眼底带着阴沉的怒火,看了一眼云姒,知云姒明显瘦弱得不比在家时。 他隐忍着的怒意,在顷刻之间决堤。 云姒看出云江澈不对劲时,想要阻止,也已经晚了…… 苏韵柔凄厉的惨叫,伴随着众人的慌乱,彻底的让王府门口热闹起来。 第177章 云:身为王爷信个贱妾? 云江澈抬手掐住苏韵柔的脖子,眼底阴云密布,声音裹挟风暴,五指不断收紧:“一个侧妃妾室,在正妃面前,焉有你开口的份!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恐惧的窒息感袭上心头,苏韵柔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会被男人这样对待。 他是眼瞎了吗! 苏韵柔的脸瞬间涨紫,呼吸困难,脖子感觉都要被勒断。 “啊!救命啊,五公子要杀了苏侧妃,王爷,快来啊!” 不知是谁叫出声的。 场面更加混乱了。 云姒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拉住了双目赤红,尤其失控的云江澈,“放手,你快放手!” 杀了苏韵柔这样的人获罪,不值得! “柔儿!” 几乎是下一刻,霍临烨就及时赶了来。 凌冽的掌风朝着云江澈打时,丝毫没有留情,亦是没有看到在云江澈身边那小小一个,不断拉扯他的云姒。 这样失控之时,云江澈狠狠扔开苏韵柔,转身拉住云姒避开了要命的一掌。 云姒立即知道了云江澈的不对劲来自哪里。 她拿出一支镇定剂,趁着转身后退之时,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感觉到刺痛的云江澈低头看了一眼那粗细分明的针,眼中的失望跟剧痛分外鲜明。 “他方才那一掌,顾你的死活吗?如今,你还要为他如此伤为兄?你当真令人失望至极!” 他的声音,低沉得只有彼此能听见。 云姒抽出针来,红了眼:“这是……” 是专门治疗他躁怒症的药! 还没有等云姒说完,霍临烨的声音便打断了云姒。 “五公子,这里是大周,你如此作为,未免是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看着怀中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苏韵柔,霍临烨眼底暴怒未歇,“来人,把云江澈抓起来!” “慢着!”云姒上前一步,挡在了云江澈的跟前。 现如今云江澈打过镇定剂,需要时间反应。 她回头看了一眼云江澈。 血脉至亲,他不管对她有多失望,放多少狠话,在危急关头,他亦能转身成她的守护神。 既然如此,那她亦然。qqxδnew “下去,别在这里胡闹!”霍临烨显然是不想要听云姒的解释。 云姒道:“五公子是病发,所以才会如此,要怪,就怪惹他病发的苏韵柔!” 霍临烨眉心一蹙,看向背对着众人,单手撑着马车湍急地喘息着的云江澈,问云姒:“你说什么?” 云江澈的亲随看了一眼居然这么快平息下来的公子,才跟霍临烨道:“王爷,我家公子身染怪疾,时常控制不住情绪。昨夜也是跟陛下说过的,今日才特意的来寻神医医治的。” “一码事归一码事,五公子伤我王妃侧妃,又怎么算?”霍临烨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怀中轻声啜泣的苏韵柔。 苏韵柔脖子上,还有十分骇人的青色痕迹,她不甘心的道:“王爷,柔儿好害怕,要是王爷晚来了一会儿,都见不到柔儿了。可是也不应该怪五公子,毕竟他身有疾病。若是方才姐姐没有冲撞五公子,在五公子不高兴时,不那么咄咄逼人,就不会这样了。” 三两句话,直接将所有人罪过怪到了云姒的身上。 云姒面无表情的看着霍临烨,她对霍临烨,已经没有抱什么希望了。 可是看见他投来的质问眼神,云姒还是不免冷笑了一声。 “云姒,你为何偏偏要出来惹事?” 云江澈刚平息下去的情绪,在听见霍临烨不分青红皂白质问云姒时,又有翻腾的趋势。 他朝着云姒投去一个眼神,仿佛是在说:这就是你低三下四都要喜欢的人! 云姒心觉冤枉,刚要开口怼人,就听见云江澈先道:“我远道而来,可真不知道,大周还有这种规矩的。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对着主位王妃随意地揉捏陷害泼脏水,身为王爷的楚王殿下,居然不闻不问只选择相信一个贱妾?” 第178章 云姒哥哥帮云姒报仇 贱妾? 苏韵柔的脸色开始惨白起来。 居然会被个男人这样的骂,她忍不住就哭:“王爷,都怪妾身不应该帮姐姐说话的,给王爷丢脸了。” 霍临烨拍了拍苏韵柔的肩膀,语气冷沉:“你一个侧妃,确实不应该到处出头。” 苏韵柔怔住,王爷居然不帮着他说话,还要怪她? 云江澈道:“楚王,你这妾室也应该管管了。楚王妃差一点摔倒,我只是伸手搭救。被此等上不得台面的贱妾看了去,便开始造谣生事,说楚王妃不懂礼仪,言行不雅,冒犯与我。一个贱妾,还有她数落王妃的份儿?” “我……”苏韵柔一张脸上的颜色变化多端,她真是没想到,云江还是这么不怜香惜玉的人。 更没想到,他居然帮云姒这个贱人!.qqxsΠéw “我是紧张王妃姐姐做错了事情,还代替王妃姐姐跟五公子你道歉了……” “真的紧张就应该问清楚事情来由,且楚王还活着,用得着你一个贱妾跟我致歉?你一个贱妾同我言语,难道不也是失礼?且你哪来的脸面,觉得你能代替一个王妃来赔罪?”云江澈看她哪不顺眼,更不要说怜惜了。 他行走与阴谋算计之间,自有一张锋利如刀的嘴。 此刻更是半点不想放过苏韵柔,下意识地为云姒出气,下示意地保护云姒。 且一眼就看到了苏韵柔的三寸,一口一个“贱妾”,瞬间让苏韵柔体无完肤。 苏韵柔的心里有些崩溃,在她眼里,男人都是她的猎物,却没想过,还有不进圈套的。 “王爷……柔儿不是那个意思的……” 云姒心里无比舒爽,笑道:“苏侧妃,你也想得太多了,什么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给自己加戏。是不是这个意思,你也要看看你身份能不能做那样的事情!且五公子也没说错,侧妃,也是妾室,不论什么事情,轮得到你插手么?” 兄妹两人无意联手,攻击的苏韵柔差一点要晕死过去。 霍临烨眼中划过一丝冷寂。 这件事情,确实是苏韵柔大惊小怪不问缘由惹出来的。 “本王的侧妃受到了惊吓,且念着五公子身患疾病无法自控,暂且不追究今日之事,等五公子病好了,咱们在算一算!” 霍临烨说完,就看向了云姒。 云姒跟别的男人站得这么近,他心里到底不舒服,随即朝云姒招手:“过来。” 云姒假装没看见,没听到。 云江澈眼中了然,道:“说起来,我还正是要来找神医为我诊治的。” 霍临烨掩去不悦,沉声道:“如此,就进去吧。” 云姒以为这就完事儿了。 却没想到,真正的屠杀场,还在下面! 当云江澈到了正堂坐下之下,沈长清才摆足了架子,姗姗来迟。 云江澈最是看不得的,就是有点本事就自视甚高,眼珠子长在头顶上的人。 更不要说,沈长清这个愚昧无能的“神医”,害的云姒被人喝了一年的血。 苏韵柔没有下去,见沈长清来,想要刷好感,娇娇柔柔地道:“五公子,这位就是沈长清。” 云江澈放下茶杯,眉眼一点点的抬起来,看着霍临烨,眼中带着浓浓的讽刺:“是大周的规矩是这样的,还是楚王府的规矩是这样的。一个卑贱妾室方才喧宾夺主,现在又没规没矩恬不知耻地出风头,生怕没有人注意到她,还是她就喜欢被人注意?” 第179章 我叫神医帮我治病,你是神医吗? 扎心! 这不就是在说苏韵柔风骚下贱吗? 居然说的这么隐晦! 云姒坐在一旁,恨不得仰天大笑。 她没想到,看起来风骨卓绝,稳重清隽的五哥,言语之上如此快准狠! 在记忆里,这位五哥,可是最好说话的。 只是现在看来,这云氏一族,护短的传闻,果然不假。 苏韵柔没想到,她跟云江澈第一次见,他就这么不给她脸。 她压着不甘心,可怜地看向了霍临烨。 霍临烨是王府的主子,他若是出头说话,难免会被云江澈抓住尾巴,站在道德最高点发问指责。 到时传到了皇帝耳中,一个外邦人都说他宠妾灭妻,侧妃没有规矩,那些文武大臣,还怎么服众? 云姒挑眉:这苏韵柔的爱,还真是自私自利,只顾自己,跟霍临烨绝配。 霍临烨睨了一眼沈长清。 沈长清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遂放下药箱,严肃且认真道:“五公子,请慎言。侧妃心地善良,你登门是客,这样指责侧妃,怕是说不过去。” “慎言?”云江澈说她是轻的,若是在西洲,凭他云家权势压天,敢这么对他妹妹,苏韵柔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云江澈冷冷斜睨了沈长清一眼:“我若是就看不顺眼,想要管上一管呢?” 沈长清面色越发不快,抬手,‘啪嗒’一声,合上了药箱,高傲地转过身去:“若是如此,那还请五公子离开吧,沈某不会帮云公子医治的!” 云姒在一旁彻底无语。 大夫还有这样的? 倒是云江澈,眉眼之间流转起了笑意:“不帮我医治?” “是,若是五公子不跟侧妃道歉,沈某拒不医治!”沈长清态度坚决,要逼云江澈跟苏韵柔致歉。 云江澈当即低笑出声:“你治不治与我何干,我又不是来找你帮我医治的。” 他可不是来找沈长清的! 自从知道了云姒被割血一年做药引的事情,跟沈长清有关。 他身为云家人,就算是病死,也不可能找沈长清问诊。 偏偏,沈长清自以为是,现在还清高得厉害。诧异地看着云江澈,蹙眉问:“不是来找我的?” 云江澈起身,抚平身上的褶皱,眼底笑意不断:“我说我找的是神医,沈大夫,我姑且叫你一声大夫吧。你自觉,自己担得起‘神医’这个称号?” “还是你以为,我远道而来,还不知道你的医术底下又不敢承认,治不好大周皇后娘娘的病,医术又尤其不堪,居然就找了道士,用鬼神之说哄骗皇后?” 沈长清浑身麻木,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此时,他就像是一个被人剥干净衣服的小丑,赤裸裸地站在众人面前。 “我……”他喉咙干涩地吐出一个字,还想要挣扎辩解。 便听见。 云江澈嗤笑出声—— “呵……你是怎么有脸往我跟前一站,威胁我,不给我问诊。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自欺欺人,觉得你能给我诊治?” “或者说,你想要借助治好了我,给你自己‘神医’之名,证明的?” 安静! 无与伦比的安静! 云江澈年纪轻轻,能够力排众议单挑偌大云氏,不说样样过人,但是心机,手段,城府,狠辣,一定是头等! 沈长清所有的心思,在此刻都被云江澈无情的拔了出来。 这种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有瞬间被撕烂的感觉,堪比凌迟。 沈长清原本打起精神来,想要一雪前耻。 现在,他身子晃了晃,整个人一头重重地栽在了地上。 “长清!”霍临烨站起身,未曾料到会如此。 云江澈掸了掸衣袍,毫不在意地冷嗤:“废物东西,不堪大用呢。” 第180章 云姒被发现跟云五郎的关系 “五公子,本王敬你是客,瞧着你是不把自己当成客人,居然如此放肆!你不需要长清治,怕是这京城,也没有人愿意帮你治了!” 霍临烨看着被抬下去的沈长清,眉眼之间阴鸷浮现。 云姒这就要站起来,表面一下自己的态度:“我……”我给治啊! “想来这大周都是这种沽名钓誉的庸医,既然如此,我还是病着吧,万一给治坏了,一个沈长清,可担待不起。” 云江澈笑着转身,没有去看云姒一眼,转身就走。 云姒想要去拦,转身就看见了德胜公公来了。 霍临烨的脸色难看,苏韵柔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来的德胜公公不明所以,只道:“王爷,陛下宣召王爷立即入宫,不得有误。” 霍临烨看德胜公公来得匆忙,且脸上也带着几分焦灼,便猜到了缘由。 他走到了云姒跟前,一把将云姒按在了椅子上:“在王府好好待着,本王回来必须要看见你。” 云姒一阵嫌弃,却也猜到了德胜公公这次来是因为什么。 她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皇帝自然会让霍临烨跟她和离的。 等着霍临烨离开,苏韵柔露出了嘴脸:“想来陛下是为了你们和离之事,所以才传召王爷的。姐姐,你作死,可是做到点子上了,这下,就算是你心里不想要和离,也没有办法了。” 云姒刚走到了堂下,侧脸去看苏韵柔,冷笑了一声:“只有你这种人,才会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苏韵柔这几天接连不顺,刚才被云江澈讽刺了一通,现在还被云姒这样骂。 她气得直接追出去:“你给我站住!” 云姒哪里有功夫搭理苏韵柔,一转眼就追上了云江澈的车子。 “怎么回事?” 马车忽然停下,云江澈撩开帘子,就看见跑到了车子跟前来的云姒。 他眉头一皱,像是很不愿意见到云姒一样:“怎么是你?” 云姒抓着马车,仰头看着马车里的兄长:“你的病我能够治。” 斩钉截铁的语气,叫云江澈为之一愣。 “我倒是不知,你居然会了医术。不过用不着了,我与你也没有什么瓜葛了。”云江澈说着,拿出了断绝书。 断绝书递到了云姒的跟前,云姒的心口不自觉地抽痛了一下。 “五哥哥,你相信我一回,我已经知道错了,也知道辜负了家人。这断绝书我不会签的,你可以看我表现。”云姒发自内心的话,本以为能够打动眼前的人。 毕竟,刚才这位兄长还为她说话了。 他心中,也不是全然没有她这个妹妹的。 可惜的是,整个云家,都已经对以前的云姒——无比的,极度的,尤其的……失、望! 云江澈摇头轻笑出声:“还有什么好说的,什么好看的?你那点小心思,我会看不出来。不过就是想要借助家中的势力,想要挽回霍临烨。小妹,这是五哥最后一次帮你,也是五哥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断绝书拿去,等三天之后,我会来取!” “走。”车帘被云江澈重重放下。 云姒去捡地上的断绝书的功夫,车子已经走远了。 捏着那一封断绝书,云姒不由自主地泪目了。 马车上,云江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 “公子,看着小姐的样子,像是真的知道错了。” 亲随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进来。 他看得出来,云家的人,都放不下云姒。 云江澈只沉沉地叹了口气,闭上双眼,开始平息着怒气:“昨晚跟今早看到的这些,想必是她之前日日经历的。知道错?她若是知道错,早就回家了,又如何会在楚王府做别人的血袋子?不必再说了,三天之后,去取断绝书!” - “我可算是知道了你为什么这么爽快地跟王爷和离了!” 云姒手中捏着断绝书,还没有从心中的伤痛之中缓过神来,就听见了一个嘲讽。 转过头去,居然是苏韵柔。 苏韵柔离得远,没有听清楚云姒是说什么。 但是却是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封断绝书上,“你倒是真的不要脸,知道大周的皇族容不下你了,开始找下一家了。眼光倒是不错,居然盯上了五公子,你以为,五公子看得上你这种粗鄙的货色?” 云姒微微一愣,挑眉冷笑:“刚才是谁在云江澈面前卖弄风骚,结果却被人家说是贱妾的?” 苏韵柔横眉冷竖:“那也是人家五公子不知道你的下贱跟恶心!我告诉你,别以为五公子帮你说了两句话,就以为人家对你有好感了。” “人家可是西洲首富家的家族掌权人,你知道西洲云家吗,知道就算是想要嫁给五公子的当个妾室的人有多少吗?你以为,你一个村姑,不入流的下三烂,满身穷酸的卑贱人,能让五公子喜欢你?” “苏韵柔,我昨日没有和离成功,今天的心情就很不好。你还非要来招惹我,可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不用看楚王府脸色了!”云姒抿唇一笑,缓缓的收起断绝书。 苏韵柔才不惧怕,而是那一封断绝书看在眼里,很是好奇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你写给五公子的情书,被五公子扔在了地上?不过我刚才可是看见,是五公子先扔出来的,莫非是你方才初见五公子的时候,给他的?” 云姒眼底的笑意已经冷得吓人了,偏偏苏韵柔还不知道收敛。 “原来,你已经开始勾引男人了啊!你怕是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苏韵柔下定结论,眼底甚至带着几分沾沾自喜。 她鄙夷地看着云姒。 倒是想不到,云姒还知道勾搭五公子这样厉害的人。 难怪,这就要急着和离呢。 说不定,她还勾引了更厉害的男人,才舍得和离! 一想到这件事情被霍临烨知道,会生出多大的好戏,苏韵柔心中就爽快。 云姒一点点的拉起袖子,轻嗤出声:“我是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多戏,我要是你,这几天,就躲我躲得远远的了!” “你算是什么东西,我还要躲你,我……” ‘啪!’ 云姒抬手,就给了苏韵柔一巴掌。 湘云都吓傻了,当即大叫:“你怎么敢打我家侧妃!” ‘啪!’ 下一刻,巴掌出现在了湘云的脸上,“陛下之命,这十日,对苏韵柔张嘴五十,由我执行!” 第181章 多谢你不和离,不然我上哪报仇 “你居然敢打我!” 苏韵柔以为云姒不敢的! 可是她不但敢,还在这大街上就打起来了。 云姒伸手就扯过了苏韵柔的头发,直接当着路过人的面,扯着她往王府去。 这辈子苏韵柔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被云姒拽着进王府的门时,云姒那股彪悍,直接把其他人都吓傻了。 “王妃,你不能这样啊!” 出来劝阻的,是吴娘子,“王爷好不容易对王妃有了几分好脸,王妃可千万不要在闹了!” “走开!” 云姒耸了耸肩膀,直接推开了吴娘子,扯着大喊大叫的苏韵柔就往正堂去。 “王妃这是做什么!”不少的人冲出来阻拦。 云姒一个冷冽的眼神过去,吓得他们止步:“本王妃执行陛下的圣谕,谁敢阻拦!” 她才转身,就照着苏韵柔的脸左右开弓狂扇巴掌。 “贱妾就是贱妾,昨夜污蔑我,今日还敢颠倒是非,真是不打不长记性!” 几巴掌下去,苏韵柔的脸上立即见血。 武宗帝口谕的事情,王府里面的人也是听说了。 但是苏韵柔可是霍临烨的心尖子啊! “王妃,不要再打了,王爷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吴娘子冷汗直流。 云姒抬手就挥开她,“把王府的所有人叫出来,既然王爷不跟本王妃和离,那这王府,就还是本王妃说了算。叫那些人来好好的看看,颠倒是非,挑拨离间的人,是什么下场!” 末了,还补上一句:“这是陛下的旨意!” 谁还敢阻拦? “来几个人,按着苏侧妃,本王妃要执行陛下的口谕了!”云姒这么大不过瘾,就吩咐人来。 可惜,没人敢上来。 她冷笑了一声:“既然没有人敢,那就本王妃自己来!” 苏韵柔脸上一片血淋,还没有喘口气,就被云姒揪着衣领抓了起来。 “云姒,你再敢动我一下,王爷绝不会放过……” ‘啪啪啪啪……!’ 响亮的耳光,直接把苏韵柔打得口鼻流血,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话。 “住手!” 沈长清重重咳嗽着,朝着云姒冲着过来。 云姒当即抬手:“清竹园的人,马上给本王妃出来,押着他!” 清竹园的人,都是外面新来的,还不知道这王府谁大谁小。 这会儿云姒一声令下,立即有几个新面孔的小厮冲进来,按住了沈长清。 沈长清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着云姒手中已经晕过去的苏韵柔,大叫:“云姒!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侧妃!” “你两个是有什么奸情吗?”云姒口无遮拦,说出的这话,正是其他老佣人的心里话。 沈长清铁青的脸瞬间涨红:“侧妃清白无辜,闭上你的脏嘴!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你就是恨我,为什么要牵连侧妃!” “呵!”云姒忍不住的嗤笑,眼中带着玩味儿,也懒得解释了,只道:“沈长清,你一个庸医,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充大。我为什么会跟你,你凭什么,你配吗?你今天来得正好。” 云姒手中还抓着苏韵柔,苏韵柔跟一只死了的仙鹤一样,仰头垂着手,毫无声息地吓人。 “来人,沈长清沽名钓誉,伤了楚王府的名声,家法伺候!”云姒耸了耸肩膀,朝着黄管家看去,“王爷还没有跟我和离,本王妃还是这王府的正妃,怎么,现在连王妃,都使唤不动你了?”.qqxsΠéw 霍临烨,可真是多谢你不跟我和离了,不然我上哪报仇去! 第182章 皇帝居然要霍重娶云姒 沈长清被架在了板子上,还不忘厉声朝着云姒怒吼:“云姒,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毒妇,王爷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云姒高呵:“重重的打!” 她是毒妇? 那苏韵柔捅他一刀,又算是什么? 真是个没有三观的死舔狗! “王妃,三思啊!”黄管家拦着执刑的那些人,还在劝阻: “你们清竹园的人怎么回事,一个个的,胆子如此之大!这里是王府,沈大夫是王爷的挚友,你们敢动他!” 领头的那个小厮清朗一笑,一张脸上,满是刚正,“是啊,这里是王府,我们听王妃的,没什么错啊!黄管家,你不拿王妃当主母吗?” 黄管家的身子狠狠一动。 这个小厮说得叫他无言以对。 云姒看见那小厮朝着她投来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心底一晃,紧接着就看见他领头:“听王妃的,打!” “九爷!”云姒口中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 不知为何,她就是“感觉”,这些人是九爷送进来的! “云姒!”沈长清凄厉的喊声,响彻整个王府。 云姒的心神被拽回,低头看向了抓着的苏韵柔。 “我打了她几巴掌来着?”这么一分神,倒是忘记了。 黄管家一张老脸净是绝望:“王妃,收手吧,王爷这才对你有了几分好意啊!” “啊!”云姒忽然叫了一声,“既然忘记了的话,那就从头开始打吧!” 黄管家瞳孔剧震:怎么会有这种人! 看着云似的巴掌朝着苏韵柔一个接一个地打,黄管家实在是不敢留了。 溜了出去,就找人去请霍临烨去了。 此刻的霍临烨,也才刚刚入宫。 淑贵妃坐在武宗帝身边,笑着道:“临烨,这和离书不小心弄坏了没关系,还能在准备一份。母妃跟你父皇说了,等云姒收拾东西从楚王妃的位置上离开之后,就派人去西洲,求娶西洲云氏的掌上明珠。” 霍临烨面色岿然不动,朝着武宗帝看去。 皇帝最是不喜的,便是皇子王爷们,权位过高。 只是武宗帝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淡声道:“那西洲云氏贵女,地位如同一国公主。这也算是你母妃心疼你,给了一个云姒的补偿。” 霍临烨低下头去,严正恭敬道:“父皇,那云家贵女,又为何嫁儿臣?” 淑贵妃抢先道:“云家就算是再怎么厉害,那也是臣子。大周修书一封,到时候让她和亲,西洲那边哪里会拒绝?而且,若是云家的人知道能把女儿嫁给我们大周的皇族,高兴都来不及呢。” 淑贵妃把一切都给盘算好了。 至于苏韵柔,先前答应她的王妃之位,只能放了去了。 一个苏韵柔,怎么比得过云家嫡女? 现在国与国之间的联系紧密。 且云氏一族涉猎广,尤其尊贵。 这不比以前皇室之中没有合适的公主了,远嫁一个什么亲王之女到大周,来的利益厉害吗? 西洲皇帝那边肯定会同意。 淑贵妃笑打趣道:“怎么不说话?是高兴的糊涂了不成?看看陛下如此的宠爱你,想来,那云氏的人知道说不准还高兴地到处炫耀一番,女儿能和亲到我们大周呢。哎呀,母妃现在就想要知道,这云家小姐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么想着,母妃都觉得很喜欢她呢!” 霍临烨垂下眼眸,声音带了强硬跟抗拒:“父皇,儿臣不会娶什么云家贵女,也不会跟云姒和离。” 第183章 霍临烨被打,皇帝震怒 “临烨,你是疯了不成,说什么胡话!”淑贵妃也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起来,快步走到了霍临烨跟前,狠狠打了他一下。 霍临烨目光垂着,声音平静且坚定。 想起云姒是因为她才历尽苦难,心中便像是被什么拉扯一般。 他道:“现如今,京城上下的人都知道云姒难能成孕,若是儿臣现在跟她和离,不单是百姓们议论皇族之人过河拆桥,只怕朝臣也会议论纷纷。所以父皇,儿臣不能和离。” 武宗帝的脸色在瞬间沉到了极点:“是你放了消息出去的?” 霍临烨不说话,一切已经十分了然。 武宗帝拿起手边的砚台就重重朝着霍临烨砸了出去:“你个逆子,仗着朕重视你,就拿自己的前途来磋磨。你以为,朕只有你一个儿子非你不可了吗?” 淑贵妃吓得浑身都麻木了,根本没想到霍临烨为了不跟云姒和离,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陛下,临烨是糊涂了……” “住嘴!”武宗帝指着霍临烨,怒目横眉:“朕真是太过放纵你,之前你娶云姒的时候,是为了苏丞相之女,那是你也算是年轻,朕想着等那个苏韵柔好了之后,王妃之位一样能够空出来。可是没想到,你个逆子,居然来这么一手!”qqxsnew “父皇,有什么责罚冲着儿臣来,云姒无辜。”霍临烨撩起衣袍,跪在了殿中,身子挺拔,不悲不喜。 武宗帝问:“你不和离是吧?” “是。”霍临烨回答得斩钉截铁。 武宗帝当即朝着外面吼:“来人,把楚王拉下去,给朕重大八十,打完了之后,遣去泸州!” 泸州现在灾害频发,难民全部朝着京城涌来了。 淑贵妃舍不得自己儿子受罪,刚要求情,就被武宗帝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临烨……” 霍临烨没有去看淑贵妃,而是径直走到了大殿外,褪去身上的衣袍,跪在殿外,开始受刑。 板子可不长眼,才打到一半的时候,霍临烨原本伤痕狰狞的后背,已经看不出一点样子了。 血飞溅到淑贵妃的脚下,登时就让淑贵妃急得晕了过去。 武宗帝看着霍临烨受完了八十大板,面色苍白地穿上衣服,朝着里拜了拜,这才离开。 德胜公公这会儿笑着端茶到了武宗帝跟前:“那泸州跟京城相距不远,陛下还是心疼王爷的,想要王爷去立功,回来就算是逼着王爷和离,那些朝臣也说不出什么来。” 武宗帝怒色阴沉的脸上忽而破开一抹笑,端过茶轻抿了一口:“你倒是懂得朕,现在,就看这小子的本事了。” - 霍临烨出了宫,没有回王府。 刚好就跟黄管家派去禀告的人错开,马不停歇地出了城,去了泸州。 连句话,都没有来得及留下。 此刻王府之中—— “王妃,五十巴掌打完了。” 空青严肃着脸,走到了云姒跟前,背对着人,把嘴巴凑到了云姒耳边,小声道:“嘻嘻嘻,王妃,我打了她六十四个巴掌呢,算是给王妃出气了!” 云姒诧异的看着空青,她可没有数,打到了一半,命人叫来了空青,谁知道这小丫头,从第一个开始打。 加上自己打的,苏韵柔今天少说也被打了一百多个巴掌。 “王妃,沈大夫晕过去了!”前面施加杖刑的人,这会儿才停了下来。 “那就拖下去吧。”云姒斜倚着头在太师椅上,侧眸看向了黄管家:“你派人去找王爷,王爷找来了吗?” 第184章 反杀苏韵柔,云姒翻身了 黄管家以为自己做得足够小心了。 没想到,还是让云姒看见了。 憋了半天,黄管家道:“王妃,你这样对王爷在意的人下死手,王爷回来了……” “王爷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云姒看着自己的指甲,笑着说道:“王爷去泸州治理旱灾了,你的人去晚了一步。还有,打苏韵柔,是陛下的旨意,你要是不服气,可以找陛下说去,在这里为难我做什么?” 她站起身,开开心心地耸了耸肩膀。 霍临烨肯定想不到,他留下她就是个错误! 云姒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就看见外面急匆匆来的人。 穿的,是皇宫里面的衣服。 “王妃娘娘,奴婢是皇宫里面的,楚王被陛下派去泸州了。” 小宫女掏出一封信,递给云姒:“这是楚王殿下亲笔,叫王妃看看。” 云姒接过来,颔首表示知道了。 一旁的湘云忙道:“王爷有没有什么给我家侧妃!” 小宫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只是对云姒行了个礼:“淑贵妃娘娘还请王妃进宫一趟。” “行。你们好好服侍侧妃,等明天,还有五十巴掌要打呢。” 云姒对苏韵柔,可不会手软的!m.qqxsnew “王妃,你这么对我家侧妃,无非就是嫉妒侧妃得宠。等王爷回来,不会放过你的!”湘云哭着去抱已经血肉模糊的苏韵柔。 云姒拿出火折子,点燃霍临烨给的那封还没有拆封的信,透过火光,悠悠看着湘云:“玉香已经死了,想必你应该知道,她怎么会落得这种下场。湘云,我只提醒你,你抱着的人,可是会吃人的。” 湘云的脸色瞬间青了,下意识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血肉模糊,如同一个怪物的苏韵柔,她吓得松开了手。 云姒笑着离开,声音远远地响起:“从今天开始,王府的一切都归本王妃掌管。对了,本王妃的嫁妆呀,黄管家,你今天就给我划出来。少一个子,后果自负!” 黄管家浑浊的眼睛看着云姒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云姒太不一样了,居然这么狠毒! “黄管家,秦王府的人在门口,说是要请咱们王妃去王府给小郡主治病。”小厮跑着进来,拦住了正要吩咐人去请大夫的黄管家。 秦王妃的声音急切地从外面传进来,带着凶悍的语气,仿佛是来找云姒算账,“云姒呢,云姒!你快点出来,去给我女儿看病!” 黄管家连忙上前回禀:“我家王妃进宫去了。” “什么!本王妃要来找她,她居然敢到处跑!”秦王妃眼睛急红了,转身就叫人调转车头,马上进宫。 “耽误了芝儿的病,本王妃一定算在她的头上!” 刚才在云姒住的地方扑了个空,现在又扑了空。 要是在找不到云姒,她就要疯了! 云姒对此丝毫不知,坐着马车,神思摇曳。 清竹园那些听话的小厮还有婢女,是不是九爷暗中送来的? 若是,那可真是雪中送炭。 九爷对她,好像很特别,还是,她想的太多? “云姒,你给三公主检查好了没有!” 三公主的宫殿里,云姒包扎完了之后,拿着药在一旁思虑重重,想着要不要去找九爷一趟。 被淑贵妃好一顿吼,才回过神来。 第185章 我拿命保证,云姒看不上你 空青立即在云姒耳边提醒,云姒这才道:“知道,苏韵柔不能打了。” 还好今天打得够本。 她从屏风后面出来,看见淑贵妃冷着脸,那一双眼,仿佛要把她吃了一样。 “回禀贵妃娘娘,三公主恢复得不错。” 淑贵妃冷哼了一声,要不是看云姒现在有用,她早就弄死云姒了。 “本宫叫你来,还有一事要跟你说。等临烨从泸州回来,你给本宫老实配合,自请下堂。” 云姒敷衍地点了点头,余光看见三公主走出来了。 淑贵妃继续道:“本宫给你安排个好亲事,林嬷嬷,她家的儿郎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年有四十,到时候就让你嫁过去。你不能生育,就做个妾室,也不算委屈你。” 云姒一脸的迷惑:“啊?嫁给个四十岁的男人不委屈?” 淑贵妃皮笑肉不笑:“你这样的身份,又是不能生养,还能嫁人都不错了。别心比天高,本宫听说了,你今日还勾引五公子呢。可不是谁都想楚王那样,能够被你糊弄的。” 淑贵妃拉过三公主在自己身边坐下,一双锐利的眼眸看向了云姒:“你也没有那个富贵命。而且,陛下说了,等你离开楚王妃的位置,就一纸修书,让西洲云氏的掌上明珠跟楚王联姻。” 西洲云氏掌上明珠本珠——云姒,差一点笑死。 西洲那边的人,知道她在这里过的什么日子,只怕杀了淑贵妃跟霍临烨的心都有了,还联姻? 做梦吧! 淑贵妃看着云姒垂着头,以为她是难过了。所以便越发的得意笑起来:“而且,陛下说了,若是三公主能够嫁给云家五公子,也是极好的。到时候,哥哥娶我们三公主,妹妹嫁给楚王,云姒,你说这是不是双喜临门?” 云姒没注意三公主忽然发白的面色,只是有些疑惑地歪头问:“我有些不明白,云家五公子这么厉害,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为什么淑贵妃你就认为他看得上三公主?” 一句话,直接让淑贵妃变脸。 就连三公主,也气得冒烟。 “你居然敢诅咒三公主?” 云姒忍不住冷笑,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她有靠山了。 淑贵妃不能动她,她也没有必要装作小猫小狗维持表面和谐。 “我的意思是,淑贵妃,万事不要高兴得太早。天底下这么多好儿郎,我敢拿命保证,那云家嫡女不会看得上楚王。加上这皇宫里面那么多的公主,三公主哪一点值得云家五公子看上?” 淑贵妃原本是显摆刺激云姒的。 这件事情皇帝也默许了,她就觉得八九不离十。 谁知道,被云姒一顿好气。 “临烨若不好,你也不会宁愿要给苏韵柔做血袋子,在王府低三下四都要留在他身边了。你又凭什么说那西洲云家嫡女不会嫁给临烨,你这是嫉妒!” 淑贵妃现在就心心念念地想要见一见这个“未来皇儿媳”呢! 云姒低着头抿唇笑:“那我就想预祝贵妃心想事成了。” “用不着你祝!你只要等临烨回来,自请下堂就行。”淑贵妃现在看着云姒都气得指甲折断。 云姒还就是要气淑贵妃,当即摆手:“贵妃娘娘其实说得对的,我那么爱王爷,为了王爷给苏侧妃做了一年血袋子,好不容易王爷不愿意跟我和离了,心里有我了,我舍不得跟王爷和离啊!”qqxsnew “云——”淑贵妃气的就要站起来收拾云姒。 “五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云姒话音落下之际,外面响起了陆鹤的声音。 云姒的心瞬间一沉。 糟糕,不会是被听了去了吧? 第186章 打脸:我绝不会娶,云姒绝不会嫁! 云江澈面色沉如点墨,跨进正殿。 原本是淑贵妃听说了云姒“勾引”云江澈,想要让云姒认清身份,就特意叫云江澈来跟三公主说话的。 谁知道,好巧不巧,就听见了云姒为爱发言。 云姒喉咙发干,看着进来的云江澈,不知怎么,有些心虚……仟仟尛哾 淑贵妃艰难地收敛起被云姒气得快要暴走的嘴脸,方才道:“林嬷嬷,请五公子上座。” 三公主一看见云江澈,就知道淑贵妃打得什么主意。 她全身心的都是抗拒,一门心思只在沈长清身上。 淑贵妃抓着她的手,不叫她离开。 遂而又笑道:“今日找五公子来啊,是本宫瞧着五公子投缘,也是三公主想要认识一下五公子呢。” 说着,淑贵妃就拉了三公主一下。 云姒在一边,没有看见陆鹤在外面着急得插不上话。 只觉得,这淑贵妃,也太直白了,太急切了。 谁知道三公主不上道,刁蛮直言:“不是本公主想要见你,是本公主的母妃想要见你。” 云江澈挑眉。 三公主又道:“母妃,涟漪在这里把话说清楚,这什么五公子不五公子的,我看不上,不必费心思找机会相看。且女儿心有所属,若是五公子非要我嫁给他,那女儿誓死不从!” 天呐! 云姒一脸吃瓜的表情。 没想到三公主比淑贵妃还直白,一下就把淑贵妃所有念头扼杀了。 倒是云江澈,眼角眉梢都是嘲讽。 他也不知,这三公主哪来的脸面觉得他看得上她。 云江澈出口在淑贵妃前,“我们西洲陛下有意将嫡公主许配给外臣,但外臣事忙,拒绝了,想来,我们西洲的陛下,也不会愿意外臣娶大周这么远的公主的。” 这嫡公主人家都看不上,会看得上娇蛮任性没有规矩的庶出三公主? 云姒含笑看着淑贵妃。 淑贵妃的脸瞬间涨红,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这毕竟是自己女儿的不是。 “本公主也不会嫁西洲的人!”三公主傻得没听懂别人在嫌弃她,还道:“你们云家的嫡女要远嫁给我哥哥便可,做什么还要本公主去那么远的地方!” 云姒直接朝着三公主竖起大拇指。 事情还没有成,只是私底下商量。 被三公主这么说出来,倒像是云家上赶着想要嫁嫡女给霍临烨。 淑贵妃尴尬地狠狠扯了三公主一下,三公主一个不稳,差一点跌倒在地上。 她笑着道:“小姑娘家,不懂事儿,胡说呢!” 云江澈冷漠道:“胡说便好,我西洲云家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家,还要让女儿上赶着嫁给楚王。且西洲陛下原本就看重我们云家,早早的就开始关注妹妹的婚事,有意让我们西洲的太子迎娶我家小妹。” 淑贵妃身子晃了晃,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江澈问:“当真?” 云江澈唇边划过一道若有似无的讽刺,道:“自然是真的。” 淑贵妃的美梦,彻底地破碎了。 而且,她还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人家云家的人,看不上三公主,还有霍临烨! 云江澈直接断了淑贵妃的念头,还再次打脸:“三公主也不是外臣喜欢的模样,所以三公主放心便可。且,西洲好儿郎多的是,楚王宠妾灭妻已经人尽皆知,还请贵妃娘娘,放过小妹,小妹就算是嫁,也是不会嫁给楚王的。” 云江澈已经是口下留情了。 换了以前有人这么说,他就直接问候他: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说娶我妹妹? 他如今身份贵重,面见皇族时,代表的就是西洲,所以不卑不亢,更是直言不讳。 淑贵妃又气又羞,心尖子都在冒血,她猛地看向了在一旁含笑的云姒。 居然让她说着了! 第187章 贵妃美梦破碎,云姒翻身漂亮 三公主第一次被男人这样直白的拒绝,一张脸都铁青了:“你们云家算什么东西,你也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 云姒忍不住插嘴:“可是我方才还听淑贵妃说,等过些日子,要请陛下修书一封,给西洲那边的皇帝陛下,说说跟云家联姻的事情呢。” “云姒,你胡说什么,给本宫闭嘴!”人家云家那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淑贵妃就开始盘算着。 好像是人家云家的女儿非要嫁给她儿子,儿子非要娶她女儿不可了。 云江澈冷嗤:“那未免叫三公主跟淑贵妃误会,外臣现在就去陛下面前澄清,免得到时候弄得难堪,外臣告退!” 淑贵妃想要叫住云江澈,让他不要去说了,她自己会去的,也免得尴尬。 谁想到,云江澈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淑贵妃一丁点说话的机会。 “云姒!”淑贵妃怒目微睁,憋着一股火,就要朝着云姒发。qqxsnew 云姒一脸的无辜的撇撇嘴:“贵妃娘娘,这跟我可没有关系啊。西洲云家那样的富贵,就算是轮,也轮不到楚王头上啊。至于三公主,那就更加别提了。” 云姒恨不得叫她们买块镜子自己照照看。 云江澈此举,真是漂亮的很。 三公主抬起手就指着云姒大叫:“你这样卑贱的身份,敢看不起本公主?” “贵妃娘娘!” 这时候,在外面的陆鹤实在是等不了了,冲进了殿里面,“军营里面有士兵的腿断了,需要找楚王妃去诊治,耽误不得了。” 淑贵妃的一股火发不出来。 三公主倒是不怕地道:“没看到云姒在跟本公主还有母妃说话吗,你自己不是军医吗!” 陆鹤掩去眼底对三公主的厌恶,道:“是我家九爷吩咐我来请的,三公主若是不想要放人,还请跟我家九爷谈去。” 霍慎之的名头搬出来,三公主跟淑贵妃顿时就闭嘴了。 淑贵妃尤其不甘心地道:“既然九王爷这么抬举你,云姒,你去就回,本宫还有不少的事情要跟你说呢。” 这是要没完没了了? 云姒才不管她,跟着陆鹤就离开。 ‘啪!’ 云姒才出宫门,三公主就被淑贵妃狠狠抽了一巴掌,“你个糊涂的蠢东西,你要是闭着嘴,你父皇一纸修书过去,那西洲的皇帝就算是不指那云家嫡女给你哥哥,也会让你嫁过去,现在,真是两头空了!” 三公主胸口又开始疼痛的,倔强地哭道:“我才不想要嫁给什么五公子,我喜欢的,是沈长清!这辈子,除了长清,我谁都不嫁!”·· “蠢货!”淑贵妃没想到,自己生了个蠢女儿:“你是一般的女子吗,你是公主!你看看你上面的两个姐姐,哪个不是被派去和亲了。你是愿意去边塞,还是嫁去富庶的西洲!那沈长清,你做梦都别想!” 三公主看着自己母妃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她哭得不能自己,“我便就是要嫁给长清,等我这肉长回来,我就去求父皇答应!” 第188章 拒医,跟他同处一马车 云姒对三公主跟淑贵妃的那事情大约能够猜得到两三分。 这才到了宫门口,陆鹤就把军营里面的士兵受伤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这么严重?”云姒赶紧吩咐马车:“快走快走!” “云姒!” 就在云姒的车帘放下来时,秦王妃赶到了。 云姒再次撩起车帘,就看见秦王妃急慌慌地从马车上下来,奔到了自己跟前,拉着她的手就喊:“你快跟我走!” 云姒有些厌恶地扯开了手,“怎么了?” “芝儿不知道怎么发烧了,你不是医术好吗,还给皇后娘娘看过,你快点跟我去瞧瞧!” 秦王妃扯着云姒就要将她拉下马车,也不顾危险。 空青急忙去拽云姒,喊道:“秦王妃可别在拉我家主子了,当心摔了她!” “闭嘴!”秦王妃腾出手,跳起来给了空青一巴掌:“你有说话的份儿?” 云姒看见空青被打,重重地甩开了秦王妃,将她往后一推:“我不去!” “你说什么!”秦王妃整个人都凌厉了起来。 云姒扶着受委屈的空青,冷眼看着秦王妃:“你先前不是还说我给皇后娘娘医治,是用了我们乡下人的土方子,我可不敢在‘没脑做的凭借勇猛做事’,要是你家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最后还要来怪我。” 秦王妃没想到云姒居然还记得那晚夜宴,她说的话。 这一刻,她真是后悔死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搞清楚事情就胡乱说话。你且跟着我去一趟吧!”秦王妃这嘴脸,变得尤其快。 云姒却道:“给我婢女道歉!” “云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本王妃给个婢女道歉,她也配!来请你,是看得起你,我们……” 秦王妃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姒就道:“马夫,走啊,你在这里看好戏呢!” 秦王妃急得跺脚,不敢拿自己女儿的命搏:“我错了,本王妃给她道歉。你快点,跟我去医治我女儿。” “我可没说你道歉之后就要帮你医治你女儿,这太医院的太医那么多,你随便叫一个去。你这种人,我可不敢招惹。医治好了没有我的功,出事儿了还要怪我。再说了,我现在要去军营里面,那士兵断了一条腿,耽误不得。” 云姒放下车帘,这就要走。 秦王妃死死抓着车帘,头一个劲儿地往里面伸:“一个士兵,一条贱命而已,我女儿要是出什么事儿,你担得起吗?” 云姒头一次被气得恨不得给秦王妃一巴掌,“若是没有那些保家卫国的士兵,你算个狗屁,嘴巴长在脸上,原不是像你这样用来喷粪的。我这就放了话,你女儿,我不治!” 马车这就开始往前,秦王妃气得去拦马车。 谁知道,这马车夫勇得很,这就要朝着秦王妃撞过去。 秦王妃登时吓得连滚带爬到了一边。 瞧着飞去的马车,她怒骂:“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本王妃之后绝不来找你!” 谁能想到,秦王妃在几天之后,就被狠狠打脸了。 云姒恼火得很,拿了一管冷敷的膏药给空青上药:“这皇家的女人,也只是身份高贵的泼妇而已,以为这天底下,就只有她的命才是命。” 马车在这个时候缓缓停下,云姒还以为到了。 掀开车帘,就听见骑马跟在马车一旁的陆鹤过来道:“师父,去前面的马车吧。” 云姒还有些搞不懂怎么要换马车,直到掀开车帘,看见里面的人时,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上来。” 男人声音低沉,深黑寂静的眼眸,无声无息地看着云姒。 随着他抬头,光线从他英挺的鼻梁,移到了弧度性感的下颌。 说不出的……威严贵气。 第189章 被他按住了腰,重新压向了怀中 马车里面空间狭小,云姒坐上来了,才感觉不好。 她跟九爷毕竟是男女有别,这么同乘一辆马车,终究是不好。 “九爷,我……” “受伤的副将不能挪动,人还在军营。你的婢女已经去了王府,他人会以为你跟着去了王府,医治副将。”霍慎之窥见了云姒的局促,早已经布置周全。 云姒一时哑然,先前许多的话,现在倒是忘记了。 小小一只缩在了马车一角,就连呼吸都轻若罔闻。 霍慎之的视线,缓缓落在了侧坐在马车门位置的云姒身上。。 小姑娘五官尤其出众,侧坐着,越发显得腰纤细柔软。 云姒感觉有些尴尬,犹豫着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九爷正在看着她,喉结滚动着,如果盯着猎物的猛兽,是说不出的危险。 “怕我?” 见云姒只跟自己对视一眼,就匆匆地低下头。 他出声,才发觉,心口一片紧迫麻木感,一股从未有过的凶野欲念,狂猛地在他身体里睁眼。 云姒也不知道哪来的紧张,只一味地贴近马车,声音轻如鸿毛,“没有。” 霍慎之垂眸莞尔,一双高深莫测的眸子落在她已经发红了的耳朵上。 细白如玉的耳垂,在外面隐隐约约透进来的阳光下,还能看见细小的绒毛。 “顺便坐过来,勿要跌下去。” 他声音性感低沉,撩人得很。 男人身上的征服感过于强悍,云姒半边身子都在发麻,整个人彻底乱了方寸,听之任之地往里面挪了挪。 “九爷,我没有和离成功,若是叫人知道了你我同乘,会坏了九爷的名誉。”云姒眼尾泛着一股红晕,看起来娇小可怜的厉害。 外面的光投在霍慎之英俊的眉眼上,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眸子依旧看着云姒,伸手将一个包袱递给云姒,“把这个换上。” 云姒打开一看,诧异地道:“男装?” 她真是没想到,九爷居然想得这么周全。 抱着衣服,云姒涨红了脸,“在……在这里换吗?” 霍慎之淡淡挑眉,“若是等马车到,容你在磨蹭一下,只怕是耽误。” 云姒知道自己已经耽误了很久了,细想,这衣服又不是全部脱完了,只是把外袍之类的脱了就行。 她的手才按在了腰上,马车中间忽然落下来一块遮挡的帘子。 “换吧。” 低沉的嗓音,莫名令人觉得安心。 在云姒心里,霍慎之又是另类的光明磊落。 她也不再扭捏犹豫,只红着脸,解开衣服。 帘子上,投下了曲线分明的影子。 霍慎之移开眼,不稀罕做偷摸窥探的小人之举。 “到了!” 马车匆匆停了下来,云姒又是坐在边上,一个反应不及时,整个人朝着外面摔出去。 一条有力的胳膊,掀开帘子,直接将云姒又拉了回去。qqxsnew “啊!”她鼻尖撞得疼,忍不住惊呼出声。 心慌意乱地抬起头,就看见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男人。 霍慎之的手稳稳地握着云姒纤细的腰,暗沉无边的眸子里,有一股压抑的情绪,静静望着她,并没有开口。 “对不起!”云姒慌忙从霍慎之的怀里起来。 还没有站起身,却被他按住了腰,从新压向了怀中。 第190章 在九爷面前紧张的不行 云姒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九爷这是做什么? “先稳住再起来。”霍慎之嗓音沉稳,说话之间,还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身体与身体紧密贴合。 他松开手,云姒身子一慌,还是跌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每次都在九爷面前出丑? 而且,刚才人家分明是帮她。 霍慎之垂眸,静静凝视着地上的云姒,她像是只小兔子,惹人怜爱。 这会儿慌忙的从地上起来,一下跳了下去。 陆鹤正要迎上去,把派人去取来的医疗箱递给云姒,就看见了云姒一整张脸,红得像是要滴血。 在看看她的穿着,陆鹤的心一沉。 “你还帮我取了医药箱,走快吧,人在那里!”云姒也不知为何,现在还心跳得厉害,连头也不敢回,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陆鹤转头朝着马车的方向看过去,便见到他家九爷,手中握着那一串碧绿的佛珠,深不见底的目光,看的是云姒。 - “就是这里!”陆鹤掀开帘子,带着云姒进去。 才进门,云姒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男子,面无血色,一双眼睛还清明,“陆军医……” 陆鹤摒弃所有杂念,领着云姒走到了一张桌子跟前,掀开了白布,云姒就看见了是一条腿在上面。 “师父,你真的能让我把他的腿接上吗?”陆鹤当时跟云姒说了,云姒说只要时间不晚,是能够将断掉的腿接上去的。 此刻云姒眉心紧蹙,看着这可是小腿,膝盖往下的那个部分。 据陆鹤说,是被从泸州那边到京城的流民饿疯了砍掉的。 霍慎之手下的都是仁义之师,遇到这种情况,断不可能伤害百姓一丝一毫。 “这世上哪有这种厉害的本事,腿断了也能接上的。没关系,不用忧心。”副将万铮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自己都这样了,还不忘安慰云姒跟陆鹤。 云姒直接打开医药箱,拿出消毒杀菌喷雾,递给陆鹤:“准备手术!” 陆鹤皱眉瞬间一展:“能治?” “能!”云姒在前世,是出了名的顶尖医生。 且这样的手术,她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腿还没有完全能坏死,我可以给你接上,快慢半年时间,你这条腿就能恢复如初。”不过这行军打仗的男子,身体素质都非常好。 可能,用不了半年时间。 万铮的脸上有差异闪现,看着陆鹤屏退其他人,有跟着云姒一样换上了奇怪的白衣服,他道:“真的可以吗?断指都不能接,我一条腿断了,能接?” 云姒将残肢浸泡在消毒液之中,带上口罩,拿出了许多他们都没见过的东西,这才道:“你放心,我的治疗办法,都是你们没见过的。我用的药,也是稀有的。” 她简单地解释了自己器具的与众不同。 万铮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粗,没见过也是没见识,没有多问。 可是看着云姒戳自己针,忍不住问:“这是做什么?”.qqxsnew “打麻药,马上你就感觉不到疼痛了。”话才说完,麻药已经推了进去。 陆鹤看着万铮睡了过去,才问:“只是缝上去吗?” “缝上去会腐烂,要找准每一条筋脉血管,对接了之后缝合,这样才能确保双腿在之后能用。” 说着,云姒已经给将万铮输血,打上抗生素,再把裤子剪开,清洗了伤口,开始用手术刀在他皮肉上开口,找血管筋脉。 第191章 九爷的占有欲 云姒坐在手术显微镜下面,目光冷静。 断肢再接,对于她来说,不是困难,而是麻烦。 “多长时间才能好?”陆鹤看了一旁的沙漏一眼,现在已经三个时辰了。 万铮的那条腿,在云姒的手术刀下,可见骨肉筋膜分离。就算是陆鹤见惯了血肉,此时也觉得触目。 “尚早。九爷治疗双腿时,差不多也要如此,你现在就得学着些。” 云姒垂眸,强大的心理素质跟医术水平,足够支撑起她的教学式治疗:“我已经用钢板跟螺钉将桡骨跟肱骨链接。现在是微血管手术,在手术显微镜下面,做动脉跟静脉血管的吻合连接。等血液开始流动之后,修复肌肉。” 血管连接完毕,云姒指了指万铮的肌腱:“肌肉修复手术,将肌腱固定在肌肉的连接处,再开始修复神经。” 陆鹤学得无比的认真仔细,看着万铮那条血淋淋的腿,也不感到血腥了。 云姒觉得跟陆鹤非常的好交流。 毕竟也是学医的,有些什么医学常识,她讲一遍,陆鹤就能举一反三。 陆鹤看着云姒做完了神经修复手术,跟着云姒一起做创口缝合。 缝缝补补一顿,他实在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师父,你的这个叫显微镜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云姒眼神十分镇定:“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鹤非常不要脸的道:“我的意思是,师父你既然要教我,同样的装备,是不是应该给我一套?” 他看着云姒用的那些东西,只觉得样样都是最好的。 “你居然是这样的陆鹤!” 云姒道:“这些都是做大手术的时候才用得到的,等你出师了再说了。还有,这些东西,你别随处去说去。我怕有些心思不正,又愚昧无知之人,胡言乱语。”仟仟尛哾 西医最早出现的时候,有些愚昧的人,还觉得是毒药,是巫术,是仙法呢。 当然,陆鹤他们不会。 陆鹤听在了心里,转头就看见了万铮醒来了,还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的那血袋。 “我……我好像有点感觉了!”万铮声音干涩,有些不敢置信,还想要爬起来看看。 “现在开始包扎,在伤口上撒上盘尼西林,防止感染,再打上钢板固定,防止动的时候,出什么问题。”云姒将万铮稳住,把最后包扎的工作都交给了陆鹤,自己则是来到了万铮的跟前。 “你感觉到了,就证明成功了。断肢修复之后,你脚趾就能够轻微地运动,但是也不要太频繁。” 听云姒说完,陆鹤立即朝着万铮的脚指头看过去。 “真的动了动了!”陆鹤激动地伸出手,在万铮的被剃光了毛的腿上摸了两把。 “师父,你太厉害了,居然真的能够让断肢在续!” 万铮也同样的震撼,看看云姒,再费力的看看自己动来动去的脚指头,笑得跟个大傻子一样:“哈哈哈哈,老子又能上战场打仗了,小兄弟,你真行!” 云姒站在万铮身边,没防备,被直接一屁股做起来的万铮一拳头捶在了肩膀上。 她腿一软,猛地就跪在了万铮的床前:“……”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快快起来。”万铮说着,居然就要下床。 “万副将,好好躺下。” 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隔着屏风,毫无阻碍的传到了万铮的耳朵里。 万铮笑脸惊骇一收,拉着云姒起来的手瞬间松开,“哐”一声,挺在了床上。 第192章 九爷怜爱云姒 霍慎之从云姒开始准备给万铮手术,就已经在屏风后面了。 云姒他们过分的专注,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 “九爷!”云姒赶紧从地上起来,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扔在了角落里面,还嘱咐陆鹤:“烧了就行。” “好了?”士兵推着霍慎之上前,看了一眼万铮现下已有血色的腿。 云姒刚要开口,万铮就压着激动,粗声粗气地道:“九爷,这小兄弟,真乃是神仙啊。要是早一些出现就好了,咱们军营里面的那些兄弟,也不至于落得个断手断脚,只能回家安置的地步。” 说罢,还惋惜地长叹了一声。 云姒笑着道:“现在还不算是完全治好了,后期万副将不发烧,才算是可以。” 霍慎之颔首,示意那血浆袋:“那是何物?” 云姒:“血,因为在医治的过程中,伤者可能会失血过多,所以得给万副将输血。” 陆鹤原本是想要拦住云姒,叫她不要说的。 谁知道,晚了一步。 “怎么了?”云姒看着陆鹤一张脸都拧巴了,又看向了万铮。 万铮正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 “你给我输血?”万铮狠狠地吞咽了一口,“那是谁的血?我爹的还是我娘的?” 云姒还有些不明所以,“别人的血啊,我早早准备的,适合你血型的血。再说了,你爹娘的血型,也不一定合适你。” 万铮咬住下唇,一拳捶在了床板上:“你你你你……你怎么能胡乱给我输别人的呢!那我还是我爹的儿子吗,我身上流的,岂不是别人的血了?” 云姒:“……” “九爷……”云姒警惕地走到了他的身侧,伸手就抓住了霍慎之后背的轮椅靠背。 这古代的人,对血脉观念,也太强了。 “我还是我爹的儿子吗?”万铮泪眼婆娑地看着陆鹤,见陆鹤不说话,又看向了霍慎之,“九爷……这……这可如何是好,我身体里面,有别人的血了!”qqxδnew “嗯。”霍慎之应了一声。 云姒还以为九爷要说点什么呢,没想到直接给应了。 一下子,万铮一个糙老爷们,更加的难受了。 一觉醒来,忽然变成了别人的儿子,这谁能受得了? “你先出去。”霍慎之吩咐云姒。 云姒也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一个古代的人讲,关于这血脉的事情。 “血就是血,顶多只有血型的区别,哪有什么高低贵贱,身份符号之分?”云姒嘀咕着,收拾了医药箱,转身就走。 外面的天,都已经暗了。 营地里,到处是帐篷。 火把的光,照在云姒的小脸上,看着暖意洋洋。 她才出来,就被一群笑容洋溢的年轻士兵围住了。 “哎,听说你把万副将断了的腿都接起来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作证,我亲眼看见万副将的脚指头都会动了!” “神医啊!这么年轻,医术就这么厉害,你能给我们九爷把双腿治好吗,这样他就又能上阵杀敌了!”…… 云姒笑容洋溢,被簇拥着,直接到了营地吃饭的地方。 其他的士兵瞧见了云姒,也全围了上来,拥着坐在她的身边,一个个地翻出了什么猪肉干,牛肉干,点心干果,要招待她。 “大男人吃什么干果,来,咱们喝酒,边喝边说!” 做大锅饭的大爷抱着一坛子酒,直接塞在了围着火堆席地而坐云姒怀中。 “神医,来,喝!” 第193章 让九爷跟云姒原地成婚早生贵子 云姒被这样和谐温馨的气氛感染,笑着摆手:“我一个人出来,不敢喝酒。” 话才说完,云姒眼前就被一个极具压迫感的身影覆盖。 九爷被陆鹤推着,来到了篝火的旁边,士兵们主动地挪开宽敞地方。 隔着缭绕的火光,星星点点的火星子冲天而起。 云姒抱着个酒坛子,小脸被烘烤得通红,撞进男人深邃的眼眸之中,她小心脏也跟着乱跳起来。 霍慎之对面的云姒,淡淡颔首:“我在这,你想喝便喝。” 只有陆鹤,听出了自家九爷语气之中的那一股宠溺的味道。 云姒从穿越过来,就没有见过这样欢乐和谐的场面,现下脑袋里面热乎乎的,抱起酒坛子就干了一口:“哈——!” “好!”一群士兵看着云姒被酒辣得龇牙咧嘴,纷纷鼓掌欢呼。 霍慎之目光深暗,看着那股清澈的酒气,从她樱粉的唇角,奔向了她衣领之中。 她的前襟,湿了一大片。 里面,必然也不知道是湿成了何样。 只是瞧着她坐在男人堆,他朝着云姒招手:“到这来。” “九爷,这个好好喝,我还想要!”云姒连干了好几口,已经有些上头了。 她抱着酒坛子,踮脚跑到了霍慎之的跟前,依靠着轮椅盘腿坐下。 霍慎之垂眸,碰上她仰头水雾朦胧的双眼,水润樱粉的唇微微张着,脸颊泛着潮红,娇憨可爱地笑看着他。 这副柔软又惹人怜的样子,惹得男人心口发麻。 “九爷,怕是不能让她这么喝。”陆鹤紧张地看着自家主子,深觉不妙。 “是难得有纵情任性时,今日有我在,又有何惧?” 霍九爷那有求必应的样子,让醉鬼云姒更加欢喜了。 又抱了一坛在怀中,云姒笑得跟个得了糖的孩子。 霍慎之垂眸,顺着她的五官看下去。 小姑娘那脖子,又细又白,晃眼得很。 “云大夫,你可有婚配,可有什么钟意的人啊!” 云姒喝得开心,听见这话,迷茫地抬起头看向了说话的人。 她这个娇小柔和的样子,任谁看不出来她是个女子?qqxδnew 见她憨憨地摇摇头,那说话人看了一眼霍慎之的脸色,才敢继续打趣:“我们军营里面的汉子,才是真男人!你看我们九爷,身上那股强悍劲儿,要找,就要找我们九爷这样的!” “有多强悍?”云姒歪头看着霍慎之,她已经醉了。 陆鹤原本想要提醒这尤其的九爷重视的左副将,别再说了的。 这种玩笑,开不得! 然而,大忽悠左副将越说越起劲,巴不得云姒跟九爷就地成婚马上圆房早生贵子,他极力地忽悠:“你这样小胳膊小腿的,我们家九爷一只手就能把你举起来。你不信,坐到他的手心上试试。” 云姒迷糊的看着成熟稳重的霍慎之,眼前的男人虽然是坐着的,但也显得尤其高大挺拔。 宽大的肩膀下,一身单薄的衣袍,包裹着精壮结实的身子。 两人目光触及,霍慎之的目光,变得尤为有微妙,侵略感十足的眼神,极其让云姒难以招架。 “可……可以吗?”云姒看着他的掌心,真是醉得迷糊了,居然敢提这样的要求。 第194章 九爷:想试试坐在我手心? 霍慎之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身后将云姒抱着的酒坛子拿过,扔在了副将的怀中。 云姒张开手,倾身要去抢。 腰上忽然多出一只有力的手,稳稳地制止住了她。 “你喝多了,不许喝了。” 腰上,男人结实且霸道的力道,让云姒服从。 炙热的温度,穿过衣衫,像是要把她点着了一样,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发烫。 手离开她,霍慎之面色如常,遣着云姒推着自己去独有的帐篷,坦荡且不失分寸,毫无任何令人遐想的余地。 安静小心的篝火周围,才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大家谁也不敢问什么,笑得继续喝酒吃肉。 只有落在原地的陆鹤,一双眉头越皱越死。 云姒……可是楚王妃啊! 到了帐篷,云姒坐在椅子上,刚才被风吹得,脑袋也些许的清醒。 霍慎之斟了茶,发觉到一旁目光,遂而抬眸看她。 他们就隔了一张桌子,可是云姒却觉得尤其地近。 她口干舌燥地接过热茶,匆匆低下头,就感觉到霍慎之的手在向她靠近。 云姒对九爷原本就有诸多的敬畏,此刻更是紧张的缩紧肩膀,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本能的屏住呼吸,身子往后躲:“九……九皇叔……” “嗯?”他目光在她心口,喉咙轻轻溢出一个字眼,连同呼吸,也变得撩人。 云姒被圈在了椅子上,退无可退。 他冰冷的指尖捏住她的衣领,修整得整齐干净的指甲,擦过她锁骨的肌肤,惹得云姒轻微一颤。 “果然湿透,且忍耐片刻,陆鹤会送新的衣服过来。” 云姒的脸烫得厉害,原来九爷是关心她一个小辈呢,居然把衣服弄湿了,真是失礼。 他松了手,瞧见云姒那一副受惊的样子,便道:“还想试试么?” “什么?”云姒眨着眼,不知为何,身子绷得紧紧的。 不知为何,每次跟九爷相处,她都尤为紧张,不知所措。 霍慎之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云姒脑中炸开一团绚烂多姿的烟火,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手撑着桌子,屁股一点点地离开椅子,跃跃欲试:“能吗?” 她想试! 霍慎之睨着娇嫩瘦弱的小姑娘,思及她这几日过的艰难坎坷。 现在换了个地方,那做什么都乖巧小心,胆大又胆小的样子,惹他怜爱。 “来吧。” 温柔的暖黄烛光下,他声线温和,眼眸之中带了一抹纵容。 云姒的屁股完全从椅子上弹开,就要绕过桌子时,外面响起了陆鹤的声音。 “九爷,衣服准备好了。” 陆鹤进来时,看到的是一副规矩且正常的画面。 霍慎之淡淡睨了一眼云姒,并没有说什么,便由陆鹤推着离开了。 “九爷,云家五公子来了,说是要跟九爷说,一年前,九爷在西洲破庙里,遇到的那个神秘女子的事情。” 郊外,凌冽的风吹得霍慎之的衣袍猎猎作响。 霍慎之面色凌冽,打开手中的小锦盒,里面安然躺着半块玉佩。 浮浮沉沉的光影之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半个小字‘真’。 第195章 云家人跟云姒断绝关系? “九爷。” 云江澈换下乔装打扮的一身袍子,转身便看见进大帐的霍慎之。 他手中,还勾着半块玉佩。 “一年前九爷嘱咐,让我在西洲境内找寻那位拿着九爷另一半玉佩的姑娘,依旧是了无音讯。”云江澈这次来,为的就是此事。仟仟尛哾 霍慎之淡淡垂眸,徐徐道:“那便不找了,不在西洲,或许在大周。” “辜负九爷的嘱托,着实对不住。日后,若是九爷有用到云家的地方,敬请开口便是。”云江澈将一张家令递给了霍慎之。 霍慎之只淡淡勾唇,“今日天晚了,便留在这里休息。等明日一早,让这里的大夫给你看看。” 云江澈以为霍慎之说的是陆鹤,长长一叹:“九爷不必劳心了,我的病治不好。且,明日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恐不能多留。” “你瞧着办。”霍慎之也没多言语,便由陆鹤推着出去了。 大帐里面,只剩下云江澈,还有他的亲随河溪。 看着自家公子在转瞬之间,像是开败了的花,静静的依靠在椅子上按着太阳穴,河溪不忍:“公子,九爷也是好心,若是陆军医能治好公子的病呢?公子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整个云氏家族想想。整个家族的财势,都是靠着公子一人在支撑的。” “不必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云江澈低垂下眼眸,如同一潭死水,没有生气,“明日,开始收拾行李。” 河溪一愣,“那小姐怎么办?” “她现在已经是楚王妃了,用不着我们操心。家中众人都对她失望至极,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的。等天一亮,就起程,拿了断绝书,早早离开大周。” 云江澈想到云姒,心底的躁意跟伤痛,再一次掀起。 - 云姒对此丝毫不知,第二日一早,还是陆鹤把她叫出来的。 穿着一身灰色衣袍的云姒,脑袋上插着一根木簪子,双手揣起来,瞧着就像是一个贼头贼脑的小道姑。 “师父,你别缩着脖子瞪大眼睛到处看,我看了都觉得你像个贼,想打你。”陆鹤毫不留情地戳破云姒。 云姒不满地嘟囔:“我昨日跟九爷坐在马车,没有欣赏到这里的风景,现在就想要看看。” 陆鹤的脸色笑容暗了几分,凑到了云姒的跟前,小声道:“九爷不太喜欢女子接触,师父,今后你跟九爷相处,尽量的离九爷远一些。” 云姒恍然,“不喜欢跟女子接触?” 她瞧着九爷对她的样子,不像是不喜欢,不能,跟女子接触的样子啊。 陆鹤心中暗自叹息,为难地点头:“对,所以九爷才一直没有娶妻。师父,你有些不同,因为九爷把你当做大夫,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不避讳你。……我今日说这些,是多嘴了。” “不……你……你应该说的。”云姒笑得忽然勉强,嗓子眼像是被人塞进了一把沙子,堵得慌,也沙哑得厉害,“我之后会离九爷远些。” 陆鹤已经很委婉地在提醒自己了,云姒不是听不出来。 要是不能接触,只怕很早之前就说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她的身份,能不能跟九爷这样的权贵接触罢了。 看着云姒进帐篷的背影,陆鹤是个眼明心亮的,此刻垂下头,轻声说了句:“对不住。” 若是云姒不是楚王妃,哪怕嫁的人不姓霍,她跟自家九爷都有可能。 可惜,命运弄人。 他决不能看着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 第196章 云家:你为了个男人背叛家人! “昨日陆军医都给我说了,血……其实就只有血型之分,若是换了我爹来,近亲也是不能输血的。这血,最后也会转变成我自己的。”万铮第一眼看见云姒,就笑着解释了自己昨晚的失态。 云姒垂眸笑了笑,拿出体温枪,给万铮量了体温,“不发烧,是很好的迹象,你这身体非常好,若是这么保持下去,一个月之后,就会大好,不出三四个月,应该就能活蹦乱跳了。” 万铮心痒难耐,“让我躺着,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你是怎么受伤的?”云姒给万铮兑着药,还不忘问。 万铮道:“唉,泸州那边来了不少的灾民,没有东西吃,就闹事儿。我们这些兵,不能跟老百姓硬来吧。谁知道,就有几个饿急了不讲理的,拔出刀就给了我这么一下。唉……不过还好,遇到你神医了!” 云姒笑着将药递给万铮,这就要嘱咐他别吃那些辛辣刺激的,就听见了陆鹤着急的声音传来。 “师父,云家五公子在官道那边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云姒赶紧地将药塞给了万铮,抓上医药箱就狂奔:“人在哪,快点带我去!” 她像是一阵风似的,就连在帐篷跟前的霍慎之都没有看见。 霍慎之面色沉冷如冰,指节在轮椅上一下下敲打着,敛眉瞧着她背影消失不见。 - 马车上,云姒要来了小盒子跟纸笔,快速地写下一行字,连同了药,一起塞进了锦盒之中。 “五公子是最好的性子,只是生了病,有些喜怒无常。你直接给他就是了,不必如此麻烦。”陆鹤看得清楚,方才云姒在上面写的是——你发现没有,你好些了。 “五公子这个病的治疗办法,有些特殊。”云姒说完,低头一阵苦笑。 云江澈对她还有误会,是不可能好好坐下来让她医治的,只能另辟蹊径。 - 官道之上,云姒赶来的时候,云江澈眼底赤红如血,风清月朗的人,被病痛折磨得疯癫。 云姒一时心痛,伸出头去,朝着陆鹤挥挥手:“把马车赶到偏僻的角落,所有人回避,不可听,不可看。” “走开,不需要你给我治!”看着上了马车的云姒,云江澈压抑着怒火不去伤她,眼眸垂着,狠狠挥手:“快滚!” 云姒拿出镇定剂,伸手就抓住了云江澈的手腕。 看着眼睛已经失去焦距的云江澈,还在不断地剧烈咳嗽。 她马上判定,他这是血压升高,已经压迫神经,马上要引起暂时性失明了。 “别动!”云姒举起注射器,这就朝着云江澈扎了进去。 云江澈身上一痛,脸上浮现心伤。 唇角有血涌现,一双眸子都是血雾,已经看不清东西。 “为兄事事念着你,即便是说要跟你断绝关系,也怕你受累,诸多帮你为你出头。换来的,便是你如此对我?” 他声声质问,伸出手,一掌打在了云姒的肩膀,令她跌坐在地。 注射器随着滚落,云姒捂着肩膀,诧异地看着他。 云江澈打她的这一掌,还不如她跌了一跤来得疼。 这是如何的一位兄长? 就算是先前“她”的所作所为已经伤透了他的心,就算他以为自己要他的命……怒急了的他,也舍不得伤自己一分一毫。 这样的家人,她怎敢辜负。 “我是在医治你……”云姒从地上起来,着急地解释。 云江澈压着怒火,身子紧紧贴着马车:“医治!云姒,你为了个霍临烨,做了多少伤害家人的事,说了多少欺骗家人的谎。现在,也是为了他,巴不得叫兄长去死,还要用谎言来圆,把自己的家人,当成傻子一样的骗!” 云姒死死攥着注射器,闭着眼压着情绪低吼:“对,我记恨你给我断绝书,让我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你也不为我证明。只要我告诉霍临烨我是西洲首富之女,就算是我再怎么任性,武宗帝都不会叫他跟我和离,大家也都看得起我了。” “所以,都怪你!” 第197章 断绝书被毁,治疗五公子 “噗——” 赤红的鲜血,招摇刺眼。 云江澈一身月白色长袍,尽数被染红。 云姒看着他把淤积在心口的血吐出来,才总算是舒了口气。 云江澈却被云姒伤得彻底。 在云姒看见云江澈眼底压抑汹涌的泪水时,骨肉之情令她心口跟着一痛。 “断-绝-书写好,拿来!”云江澈朝着云姒伸出手。 这一次,他是被云姒伤得彻彻底底。 云姒拿出怀中早早准备好的锦盒:“给你,断绝书就在里面。” 云江澈合上赤红色的眸子,忽而笑了起来,笑声之中,竟是凄惘,“你终究是为了个不把你当人的霍临烨,抛弃父母,背叛关心你爱护你的兄长们,也要自甘堕落地留在他身边。” 云姒心中有些难受,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才会相信。 之前“她”的那些所作所为,不是一两句解释跟发毒誓,就能让云江澈再重新对现在的自己建立起信任的。 “从今日开始,你再也不是云家的人。是死是活,全凭你自己,我们再也不会对你有半点的怜惜。” 云江澈说完,合上了双眸,低吼:“滚下去!” 云姒拿起医药箱,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看见云姒不加解释,云江澈还能再说什么? “公子,陆军医说她是真的为了给公子医治才过来的。”为了防止谁把里面的话听了去,河溪就守在马车外面。 云江澈唇角勾起一抹苍凉,眼底的血潮慢慢的退去,积蓄的是浓浓的失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霍临烨罢了。我看着她长大,她会不会医术,我还不知吗?今日,更是为了那个霍临烨,给了我断绝书。” “断绝书?” 河溪咬紧牙关,眼中也是痛惜不已:“那本是老爷跟夫人想出来逼着她回去的办法,她居然真的为了楚王,甘愿跟家人断绝关系。” “可惜公子还觉得她就算是再怎么糊涂,也不会签下断绝书。公子还怕她一个人在大周没有依靠,这几日为她准备了诸多的田地跟房产,金银珠宝供她花费。” “小姐她……他也太……扶不起了!”仟仟尛哾 云江澈闭上眼,依靠在马车上,仿佛一尊枯木,了无生机,“准备一下,三日之后,回西洲。从此以后,大周这个地方,我再也不会踏足。云家的人,亦不会踏足这个地方。她生她死,跟我们云氏没有半分关系。” “至于那些田地财帛……等我离开之后,叫大周的探子盯着,等她挨不住了,便给她,她在家,从未吃过苦。这算是我能给她,最后的东西。” 语毕,只听‘咔嚓’一声。 云江澈手中的小锦盒,顷刻间成了粉末,被他扔去了马车外。 “公子,那断绝书还在里面呢……”河溪眼中震动。 那断绝书虽然是假的,可是拿回去,也好叫老爷跟夫人死心,免得日日挂念。 “不重要了。” 云江澈的声音,沙哑沧桑:“父亲母亲知道她这种样子,只怕会更加痛心。吩咐马车快些,不等三天了,今日就离开大周罢。” 第198章 九爷,握住她的腰 “师父,你怎么这样开心,五公子好了?”陆鹤看着云姒爬上了马车,忍不住笑问。 云姒抿唇,欣然一笑:“那当然,等五公子看了锦盒里面的东西,吃了锦盒里面的药,肯定会越发的好。说不定,今晚上还会来找我,主动的医治!” 云姒不知,那锦盒里面的东西,云江澈看都没有看,直接毁了。 陆鹤问:“那五公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躁郁症,像是得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想来是他肩上负担重,刚开始的时候不当回事,还会强行压制。时间久了,就开始压不住了,越发的严重了。我今日看他眼下有乌青,怕是病已经影响着他难以入眠了。这算是心理疾病,心病难治。” 云姒说完,脸上的那点喜悦,有没有了。 到了军营里面,几个士兵跑过来。 说是有些士兵生病发烧了,叫陆鹤去看看。 “我也一起去。”云姒提着医药箱就要过去。 陆鹤伸手拦住:“师父,你去治疗发烧这种小病,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交给我就行了,你去休息吧。” 云姒想了想,现在这种寒冷的天,着凉了也正常。 她点点头,这就提着医药箱回去了。 才进大帐,云姒就凝固在了原地:“九……九爷。” 霍慎之放下桌上云姒写的方子,目光汇聚在了她的身上,“云江澈如何了?” “给他用了点药,算是好些了。”云姒靠近了几步,堪堪停在了桌尾。 霍慎之眼中的情绪高深莫测,难以揣摩。 见她低着头,乖巧的样子,倒是令他心中的那点不愉快去了几分,遂而问:“可想要去骑马?” “啊?”云姒眼中一亮。 - 风声呼啸的京郊,云姒才坐上马,就害怕地整个抱住了马脖子:“九爷,我还是下去吧,我……我好怕……” 她低头就要去寻一旁坐在轮椅上的霍慎之,眼前却忽然被一片阴影一遮,肩膀有个力道,拉着她直起了身。 “我在,有何可惧怕?” 男人沉稳磁性的声音,清楚地从身后头顶传来。 云姒一转头,霍慎之早已经坐在了马后,正垂眸看着她。 温热的呼吸,伴随着沉水香的气息,不轻不重地落在她的侧脸。 还没有等云姒反应,霍慎之的双臂已经圈住她,拉上马缰绳:“驾!” 疾风骏马,飞驰在京郊空无一人的草地。 云姒连心跳都感觉不到了,那铺面而来的风,让她在瞬间忘记了所有烦恼。 “这是随我一起上阵杀敌的马,名唤雷霆。”仟仟尛哾 马儿慢慢地停下,风声不在,只有耳后的声音,低沉磁性,徐徐缓缓。 她的耳尖,开始微微发烫。 “九爷,我……” “脸怎么这样红。”霍慎之的语气坦荡,冰凉的指尖,落在了她的额头,坦荡得没有半分令人遐想的余地,“不舒服么?” 他没有贴近她。 即便是同乘一匹马,两人之间还是有距离可言。 可见,他对云姒的尊重跟怜惜。 云姒感觉着耳后炙热的沉水香气息,似有若无地贴着她的后颈。 她僵直了身子,就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 “没……没有……” 哪是没有。 她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着了火。 “额头很烫。”他放下冰凉的手,拉上缰绳,圈住了她。 稍微垂眸,就能清晰地看见她耳后白皙细嫩的后颈,也跟着泛起淡淡粉色,一直延伸到衣服里。 霍慎之眸子深不见底,喉结缓缓滚动。 小女孩,是太过娇嫩了。 “是因为太紧张了,我……我要下去!”云姒觉得不妙,作势要下去。 女儿家脸皮薄,霍慎之也不戳穿,只及时握住她的腰,手指收紧,将她送下马去。 谁知道,云姒不争气,又是太慌张,没站稳,崴了脚。 骨头‘咔嚓’一声,跌在了地上。 恍惚间,她还听见了一声轻笑。 她抬头,确实就看见了九爷头一回笑容清晰地瞧着自己。 刹那间,云姒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第199章 亲密,坐在他怀里 “受伤了?”霍慎之朝着她伸出手,嗓音平静,双眸狭长,不笑也似笑。 云姒看了一眼他的掌心,耳朵红得滴血:“我……我自己治。” “这里离军营极远,你准备走回去?”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浑身的气势,都透着一股云淡风轻的威慑。 云姒一张小脸挤出愁容,懊恼道:“九爷,你我同乘一匹马,叫人看见了,不好。” 霍慎之瞧着那小女儿家眼底雾气朦胧,眼尾浮现淡淡一抹红晕,像是委屈极了,竟叫他忍不住地想要凌弱她,“方才带着你奔驰时,你怎不记得说这话?” 云姒急了:“明明就是九爷你上了马,我还没说话,你就带着我来这里了。” 她哪有拒绝的余地? 霍慎之再次伸出手:“先上来,回军营再说。” 云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茫无涯的四野,叫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一日你中了药,跑到了荒废的冷宫一角,可还记得?”他收回手,声音清澈坦荡。 云姒眼底闪过震惊,“我……我原以为那是梦,没成想,真的是九爷救了我。可是……可是我是在太妃那里醒来的,宫女说我泡在池子里面。” 霍慎之一双黑眸直直望进她的眼里,似能窥见她的内心,“碍着你是女儿家,名声紧要。” 云姒双手交缠在一起,仰头就这么看着霍慎之。 他光明磊落,那时候都没有占她半分便宜,现在又能如何 且她现在的身份,只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姑”,哪有什么便宜能够给权势滔天的九爷占? “我……我自己爬上去。” 云姒低着头,费力地蹬住马凳子。 还没有用力,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包裹,腰间也受到了一个力,直接让她稳稳地侧坐在了马上。 她一抬头,就能感觉到他沉稳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让她耳膜都跟着发烫。 云姒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还没有反应过来,脚踝就被抓住。 ‘咔嚓’一声,错位的骨头,瞬间复原。 “疼么?”霍慎之的手还握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腰,却是拉着缰绳,没有碰她,“放松些。” “还……还行。”云姒的声音细弱蚊蝇。 “回去自己上点药。”他干燥温热的掌心,轻轻地在她脚踝上揉,“还有哪里伤了?” 男人的手顺着脚踝往上,目光也从移到了她的脸上。 四目相对,他的呼吸平稳灼热,落在她的脸上,亲密到了极点。 云姒摇摇头,只感觉他手心的温度渗透布料,亲密到了极点。 “没有了。”她试图动了动,想要离他远点。 “坐好,还想掉下去。”他遒劲有力的双臂圈住她,四目相对,那声音带了点严厉。 “九爷,我是楚王妃。”云姒绷紧身体,像是个被长辈训斥的小孩,鲜红的小脸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不服的辩驳。 娇憨可爱。 霍慎之轻哂,“霍临烨耗着你,不与你和离,你便一天守着规矩?若是他对你好,你守着规矩是应当应分,是必须。可话已经说开,他把你耗到垂暮之年,你也这么守规矩,倒也是忠贞难得。” 第200章 疫苗,霍临烨生病 云姒居然无言以对,也没想到,从来冷漠少言的九爷,说起话来,居然这么厉害。 腰被他的手握住,霍慎之将她放了下去。 还没有等她站稳,马儿就掉头了。 “等会儿会有人来接你。”霍慎之没再看她一眼,纵马离去。 - “师父!” 云姒才回来,刚坐下,陆鹤就过来了。 “万副将发烧了。”他语气之中带了点焦灼。 “什么!”云姒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快快快,带我去!” 她转身提起了医药箱,恨不得飞过去,“怕是伤口感染就糟糕了,快点!” 陆鹤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军营里面,不少人都开始发烧了。 话到了嘴边,陆鹤又咽了下去,想要先看看情况。 云姒进了帐篷之后,万铮还朗声笑着:“不就是发烧吗,多大点事儿。等我捂着被子蒙着头睡上一觉,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云姒凑近了,就看见了万铮的手背上起了几个水痘,她往后一退:“天花!” “什么!”陆鹤一惊,大步向前。 云姒身子狠狠一滞,拿出口罩带上,连忙拦住了陆鹤递给他口罩,“军营里面其他发烧的人,他们的身上,是不是也长了跟万副将手背上一样的水痘?” 陆鹤走上前一看,面色凝重:“是,我以为是什么虫子咬的。” 这里的医术,到底落后。 “严重吗?”万铮看着势头不妙,瞪大眼睛老老实实地拉起被子,乖乖地躺在床上,还把手藏到了被子里面,“我会死吗?” “从前的医书上有过这种病的记载,我记得是无药可医的。”陆鹤的浑身都凉了,眼中带着震惊跟痛惜,看向了万铮。.qqxsΠéw 万铮瞪大眼睛:“老子要死在床上了?”他不服! 云姒连忙安抚:“我会治。万副将,你相信我。” 万铮摸了摸自己的断腿,断腿都能再接,他哪里敢不信。 陆鹤道:“九爷进宫去了,陛下急宣,听说是因为难民里面大面积发烧生病的事情。看来这病是难民那边起的。师父,你且说要怎么做。” 云姒紧蹙眉心,连忙把话吩咐下去。 后面又问清楚了才知,染病的士兵,都是去镇压安置过难民的。 这么来说,泸州来的那群难民,都危险。 - “师父,你真的能治天花吗,这疫苗又是什么东西,打了之后就不会被传染了吗?”陆鹤感觉肩膀就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 “按住!”云姒松开手,道:“之后的两三天,你会开始起痘,过后,你便是随意跟病患接触,都不会被传染。” 陆鹤又惊又喜,站起来就握住云姒的肩膀狠狠耸了两下:“真的!师父,你……你简直是天上下凡的神仙,救苦救难!” 云姒拍掉陆鹤的手,给自己打了一针。 分给陆鹤防护服,自己穿好了之后在帐篷面前,看着士兵们非常服从的自我管理,心中暗自感叹:“果然是军人,就是不一样。” “可不一样,我们是九爷的兵,其他王爷手里的兵马,可不会如我们这般服从。” 第201章 霍临烨染上天花,云姒照顾 军营里面,有左右副将。 万铮是左副将,眼前的这位,是当晚跟云姒开玩笑的右副将万屠,是万铮的哥哥。 万屠道:“我们的士兵都已经准备好了。” 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所有士兵就已经完成了分类。 这会儿,陆鹤穿着防护服,也过来了。 云姒道:“陆鹤,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左右手。咱们先给大家接种,之后在做后续的治疗。” 这是个大工程,好在大家配合,逐渐地,也有不少接种完了的士兵开始帮忙。 他们自我分类,十个为一组,接种完了的,看会了的,又跑去帮别人。 有条不紊,尤其迅速,毫无差错。 才半个时辰不到,军营里面几千人的接种工作,就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怎么办?”陆鹤已经热得有些晕乎了,可是也不敢抱怨一句。 云姒道:“现在染病的跟没与染病接触过的,都分开了。军人最好配合,所以等会儿你叫几个识字的,把染病的人名字写下来,记录在册,每天,他们的体温,吃药次数,病的情况,都要记录清楚。我会开始分药,万铮副将那边最特别,我会亲自照顾。” 陆鹤得到指令,马上就去做。 万铮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见云姒来的时候,也不多话,只说:“需要我做什么我都配合。” 云姒走过去,给万铮量体温,“三十八,还好,大家都是早期,都不算是严重的,不用担心。” 万铮根本就不知道天花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云姒都说没事了,他就心大的吃了药,倒头睡觉了。qqxδnew 刚出了帐篷,陆鹤神色匆匆地过来,“难民那边已经有人因病死亡了,秦王妃家的郡主,也染病了。陛下派人传话,叫师父你快快入宫。” 云姒把事情交代清楚,又给了不少的口罩还有防护交给陆鹤,这就起程了。 皇宫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现在这会儿,天花还没有特效药,怪不得武宗帝会发怒了。 “楚王妃,你说你能治,当真?”御书房里,武宗帝的面色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云姒来的时候,已经消毒过一遍,换了衣服,此刻整整齐齐地跪在大殿上,道:“当真能治。” 淑贵妃惊慌得很,面色也不太好,“陛下,云姒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会治古往今来都没有药可以医治的天花?她别不是说谎,想要把病扩大了去。还是按照刚才太医说的,将人集中在一起,烧了吧。” 平心而论,淑贵妃是不希望云姒立功的。 但是,她也不信云姒有这么大的本事。 现在京城外的难民营,已经被封了起来。 下一步,可能就要把人全部关起来,烧了…… 虽然残忍,但是为了保全更多人的命,不得不说,在此刻没有药的情况下,武宗帝是对的。 云姒是个大夫,有办法可以医治,就做不到置之不理。 她道:“陛下,现如今的这种情况,不能在差了,不如让云姒试一试。” 淑贵妃想着昨天的事情,还恼着呢,这就忍不住地道:“你若是真的能够救了人,到时候就想要让陛下允准你不跟楚王和离了吧?云姒,你出身贫寒,这心机可不一般啊。” 云姒厌烦地看着淑贵妃。 没事儿找事儿是吧? 行! 这就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第202章 云废柴打脸淑贵妃,爽 “陛下,云姒没有这个意思。且也不愿意耽误楚王,只要楚王愿意分开,云姒一定遵从,也会遵从陛下的意思。” 她顿了顿,找了一点悲伤的感觉,悠悠说道:“嫁给楚王之时,云姒带了祖传的玉石,当了四千万两的银钱嫁妆,如今我愿意全部拿出来,投入到治病救人之中。” “什么?”淑贵妃顿时就白了脸。 “请陛下恩准!云姒之前做错了不少事情,此次拿出嫁妆银钱,算是楚王出的,可记在楚王的头上。”云姒口中虔诚,心底冷笑。 那嫁妆钱,黄管家不给,她自己已经偷偷从王府库房里划出来了。 四千万两,又是当了祖传的玉石获得的。武宗帝自然是不会拒绝。 “既然你执意要如此,那朕便允准你了。至于医治那些人,朕也准了!” 云姒笑着谢恩,这才退了下去。 “云姒!” 才走到了宫门口,气势汹汹的淑贵妃,满脸的怒火,逼至云姒跟前。 “你个小贱人,好一副算计啊。知道你的嫁妆在本宫的手里,就用了这么一招,好叫本宫拿出来是不是!” 云姒的嫁妆钱她都已经用得快见底了,那些银钱又是要补贴娘家,又是笼络宫人。 再不然,就是买一些好东西保养自身。 现在要拿出来,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怎么拿得出来! 云姒道:“是啊。谁让淑贵妃娘娘你多嘴的,不然我还想不起来呢。不过还好,是用楚王的名义捐赠出去的,贵妃娘娘也不亏。” “你个下贱胚子,怎么说得出这种话。那些银钱本宫都已经花没了,你是想要自己去难民营里面送死,还拉上本宫吗?” 云姒笑道:“我得提醒贵妃娘娘,这一年,为了给苏韵柔治病,王府海样的银子流水的出去,就算是贵妃娘娘想要王爷帮衬,怕是也没用了。您有这个时间跟我争,不如去想想应该怎么办。” 淑贵妃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看着云姒背影,她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里面蹦出来:“下三烂的胚子,最好是死在难民营里面!” 林嬷嬷上前来道:“贵妃娘娘,陛下能让她去,想来是不在乎她的死活的。可是她摆了娘娘一道,若是贵妃娘娘不把那四千万两拿出来,楚王府那边也要贴上。王爷是个重情重义的,这一年为了个苏侧妃治病,却是花费了不少了。” “苏韵柔也是个蠢货,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凭白让沈长清那个蠢货坑了这么一年。都是因为沈长清这个蠢的,害得临烨把银钱全拿出来给她治病!” 淑贵妃现在是连苏韵柔也恨上了。 可是回到了宫里面,也想不到应该怎么办。 直到林嬷嬷在淑贵妃耳边出了个主意。 淑贵妃紧皱着眉头:“那可是本宫娘家要献给陛下的,有那样东西,临烨坐上储位就稳当了,说不定,本宫还能做皇后。现在留在本宫这里,就是等着合适的时机献给陛下的。” 林嬷嬷道:“如今时机不到,王爷又去了泸州,说不定泸州那边也有病症。娘娘就算是怎么样都凑不齐这四千万两去。不如先将东西拍卖,查清楚买家,到时候等王爷回来,由王爷出面,再赎回来。”m.qqxsnew 淑贵妃如今被云姒逼到了绝路,前思后想,只能点头。 第203章 霍临烨死前遗言:下辈子补偿你 狠狠地坑了淑贵妃一把,至于她要怎么筹钱,云姒就管不着了。 在马车上换好了防护服,刚要出城门去接霍临烨,陆鹤骑着快马将云姒的马车拦了下来:“师父,九爷叫我来帮你。” 她眼眸微亮,掀开马车帘,朝着陆鹤招手:“你上来,你来了,军营那边怎么办?” 陆鹤爬上马车,坐稳:“已经按照你写的交代下去了。九爷说了,你医治好楚王,军营那边的人才有活路。只是,不知道你给楚王医治,他要几天才能好?” 云姒粗粗估算了一下:“约莫要半个月能见大好,但是三五天时间就还能看到效果。这期间,我给你药,你拿去给军营里面的人,尤其是万副将。” 两人商议之际,马车已经出了城,直接停在了城外的驿站。 几天不见霍临烨,云姒没想到,再次看见他会是这种样子。 “他后背怎么会伤成这样了?”云姒站在门口,看着床上发烧昏迷的火灵恶意,问床边守着的烈风。 烈风用极其厌恶的目光,把云姒冷冷地看着:“王爷不想要跟你和离,所以陛下惩罚王爷,鞭笞了他,就急派他去泸州。王爷为了你弄成了这样,你倒是怕死得很。” 陆鹤这时候进来,看见没有防护的烈风,惊呼:“我的天爷,给你个口罩,别传染了!” “用不着!”烈风一把就将口罩打在了地上,“我才不像是某些人,口中说着多么爱王爷,实际上,贪生怕死得很!” 云姒大步走上前,拿过口罩跟手套,塞进了烈风的怀中:“马上给我带上!到时候你要是也染病,又得麻烦我,我可不想要把时间浪费在你们主仆身上,外面,还有大把的人等着我救!”qqxsnew 现在所有人都对霍临烨避之不及,烈风还能无畏无惧地在这里,也算是个忠仆。 他狠狠地瞪了云姒一眼,最终还是选择跟陆鹤一样。 云姒拿出消杀喷雾,转着圈地喷了一遍,这才给霍临烨看。 霍临烨的身上,出了不少的丘疹,密密麻麻,接连不断。 手背上脖子上,还有被挠破的痕迹。 许是听见了动静,霍临烨虚弱地掀起眼皮,看到是云姒,还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云姒打开医药箱,冷冷地应了一声:“嗯,皇帝说了,我要是治不好你,得跟你陪葬。我想想,死都要顶着楚王妃的头衔去死,那我不愿意,就过来了。” 霍临烨忽而勾唇一笑,往日偏执雷霆的人,现如今像虚弱得如同一支容易折断的枯枝。 “你走吧,本王若死了,求父皇放了你便是,不会叫你殉葬。” 云姒皱了皱眉。 她此刻,已经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了。 而是为了更多的百姓。 谁叫,她是医者。 坐下之后,云姒就开始给霍临烨检查。 霍临烨因为背后的伤感染发炎了,抵抗力变差,就更加容易染病。 如今满身的丘疹不说,身上皮肤还呈现紫绀色,心率也过快。 这是高烧引起了败血症! 霍临烨看着云姒愁眉紧锁,淡然地笑了一声,死前留下遗言:“不必治了,这辈子,本王算是没办法补偿你了,若是你愿意,下辈子……” 第204章 霍临烨控诉:你能不能温柔点? “陆鹤,你们两个马上准备木桶,装满冷水到马车上,让楚王泡到里面。他高烧,只能用这个法子来降温。” 云姒打断了霍临烨要说的话,赶紧吩咐完了之后,扶着霍临烨起来。.qqxsnew “不必医治了……”霍临烨皱了皱眉,折腾得实在是难受。 云姒冷声呵斥:“不要说话,你现在只需要配合治疗。” 她上手就把霍临烨的衣服给扯开。 霍临烨难受地皱着眉,“你怎么如此粗暴?” 这还是个女子吗? 云姒没有搭理他。 他转头看着云姒在他背后忙碌,心底闪过一个念头。 她若是真的对自己无情,又怎么会如此地关切操劳? 云姒给霍临烨的后背上了药,扶着他就上了马车,水刚好没过他下半身,不会湿了他伤口。 “快马加鞭,赶紧回去。” 云姒匆匆吩咐。 那焦急的语气,落在霍临烨的耳中,令他心神一慌,又确定了一分,云姒是在乎自己的,不然不会这样着急。 很快,到了楚王府。 因为王府里面的人都知道霍临烨染病的事情,这个时候,居然没有一个敢上前来的。 最后还是烈风背着霍临烨,一路上了东院。 “准备浴桶,冰水,让他跟刚才那样泡在里面。”云姒拿出点滴,快速地准备电解质给霍临烨静脉注射。 霍临烨泡在冰水里,看着云姒往他身上扎入针头,还迷迷糊糊地问:“这是什么?” “作用在血里面的药水,发挥起效果来很快。” 云姒这头扎上了针,马上又拿了两片退烧药粗糙地往霍临烨嘴巴里面一塞。 霍临烨被她怼得疼,忍不住皱眉:“你一个女子,能温柔些吗?” 云姒哪里有功夫搭理他,转头就要出去,吩咐王府里面的人。 “王爷……!” 刚走到门口,苏韵柔的声音凄厉无比,从外院就传了进来。 她脸上还包裹着厚重的棉布,刚冲到了内院门口,就被清竹园那几个打了沈长清的护卫给拦住了。 “王爷,你们凭什么拦着我!我要去见王爷,我要去照顾王爷!” 苏韵柔不敢哭湿包着脸的纱布,大夫水染了水,脸肯定得毁容。 “吵什么?”云姒走出来,看着脑袋包扎得跟个木乃伊一样的苏韵柔,忍不住觉得好笑。 都这样了,还要争宠? “姐姐,你让你清竹园的人拦着我是什么意思?”要不是知道霍临烨就在里面,苏韵柔怕是要扑过去抓烂了云姒的脸。 云姒看着她眼底安奈的狠辣,冷笑道:“王爷现在病了,得的是天花,你又不会治病,进去只会添乱。” 苏韵柔瞪着穿着古怪的云姒:“王爷若是真的得了天花,按照姐姐你先前对王爷的态度,只怕避之不及,怎么敢在里面?” “姐姐,你说谎也要得动点心思。妹妹看得出来,你是想要一个人占着王爷,故意不让我见的!” 因为苏韵柔这么说,王府里面那些贪生怕死的婆子丫鬟们,顿时觉得言之有理,纷纷替苏韵柔鸣不平。 云姒一双利眼扫了过去,大声斥责:“谁敢闹事!” 苏韵柔看大家都怕了云姒,也顾不得许多了,她一定要见到王爷,把云姒打她,还打了沈长清的事情,告诉王爷。 况且,她也根本不相信王爷得了天花! “云姒,你这几天在王府做了许多恶事,还有你夜不归宿去找了野男人,你拦着我,是害怕我把这些全给你说出来是吧!” “都闹什么!”霍临烨浑身湿淋,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 隔着远远的院子,扶着门口,神色难忍地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看到读者说一章就一点点,没说个啥。所以就把前面200,201,202三章删除重新写了一边,等四号上传新章节,大家可回去再看。 第205章 吃醋?霍临烨又被打脸 “王爷!” 苏韵柔拼尽全力的推开拦着她的人,朝着霍临烨跑着过去。 若不是声音还有身形,霍临烨都忍不住那是苏韵柔。 “拦住她!”云姒出声,立即有人上来拉住了苏韵柔。 苏韵柔大惊,不断地挣扎着:“王爷,你给柔儿做主啊!” “柔儿,不可过来。本王染了天花,恐传染给你。”霍临烨脸上的那些疹子,无比的清晰。 从正主嘴里说出这话,远远比云姒来说还管用。 苏韵柔顿时就不敢闹了,闭了闭还有些充血的眼睛,果不其然看见了霍临烨浑身的疹子! “王……王爷……”她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病,心底害怕得要命。 可是看着霍临烨,她咬咬牙哭了起来:“柔儿不怕,让柔儿来照顾你!” 霍临烨趁着门的身子,隐隐似要倒下,且重重咳嗽了起来。 云姒快步走上前,也不太敢跟苏韵柔接触,只道: “你在这里又哭又闹,是想要他死是么?还不赶紧把苏韵柔拉下去!” “王爷……我不走,我要陪着王爷……” 苏韵柔的声音越来越远,云姒这才收回眼,走到了霍临烨的跟前,看了一眼房间里面。 原本挂着的点滴,针头已经掉在了地上。 而霍临烨的手臂被针扎过的地方,正在出血。 “你是不想要命了吗!” 霍临烨头一次被人吼,忍不住地一愣。 看着眼前发怒的人,他更是头一次的没有生气,心中反而有些愉悦——云姒是在吃醋? 云姒耐着性子,再一次给霍临烨扎了针,吩咐了陆鹤看着,记得换点滴,这才阴沉着脸开始兑药。 “要不是你一个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帝会不让我医治难民营那些无辜,会将他们有病的没病的一起处死,我还在这里管你?” 她嘀嘀咕咕的,霍临烨没有听清楚,只问:“你说什么?” 云姒走过来,将适量的安神药递到了霍临烨的嘴边:“把药吃了。” 仔细一想,云姒觉得先给霍临烨医治也是有好处的。 现在在他身上试试,到时候去治疗难民们,也有经验。 霍临烨也没有问什么药,吃下去之后,才道:“柔儿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王爷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先活下来,再去关心别的女人。”云姒说完,把一张纸条递给了陆鹤,“上面有换药的办法,我要先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霍临烨如今在病中,吃下去的药,发挥的效果他抵不住。 几乎是云姒交代完了,他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侧妃,奴婢听你的话,派人盯着东院那边,发现云姒出去了。” 云姒前脚才出了门,湘云后脚就去告诉了苏韵柔。 苏韵柔一脸的不甘心,紧紧的握着拳头:“云姒仗着自己会医术,这段时间可以尽情的霸占着王爷了。刚才居然不等我说完,就让人把我赶了出来,不叫我照顾王爷。昨夜没有回来,现在天黑了,又要出去,肯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走,咱们跟着去看看!” 第206章 断绝书收回,家人误会解除 云姒看着天色都已经黑了,但是云江澈都没来照顾她。 可能是因为现在病发的缘故,所以就暗中带了几个得力的,亲自走一趟,去了他下榻的客栈,正好,看看他有没有事。 谁知道,换了一身男装,带着口罩手套,蒙着面纱,才进去,就被河溪挡住了。.qqxsΠéw “你来做什么?” 河溪语气不善,让云姒为之一愣。 她道:“我来看看他是否安好。” 河溪冷笑:“你还是请回吧,我家公子跟你没有什么关系,用不着你假惺惺的。还是,你又想到了什么诡计?” 云姒挑眉,语气带了不可思议:“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 河溪冷笑:“你把断绝书都给我家公子了,就别装傻了!” “断绝书?”云姒忽然就想到了当时云江澈要断绝书,她把装着药还有纸条的锦盒谎称是断绝书,给了他。 现在看着河溪的这幅样子,她如何还能猜不到,那锦盒根本就没有被打开,云江澈没看到里面的纸条,也没有吃上药。 “锦盒在哪里,你现在拿出来打开看看!”云姒朝着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没想到,云江澈对“自己”会失望到了这种地步。 河溪冷冷嗤笑:“早就被我们家公子捏碎,扔在路上了!” “原来如此……”云姒眉心一凌,上前道:“让我进去,我有话要跟他说!” “我家公子不想要见你!”河溪身后就将云姒拦住,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 云姒也懒得再多说了,直接转头叫了外边守着的人:“你们过来,把他给我按住!” “云姒,你要做什么!”河溪惊恐地看着如此大胆的云姒,还有些不敢相信,“公子对你不薄,你是想要了他的命你才甘心吗!你唔……” 云姒把河溪的嘴巴塞得紧了又紧,这才放心道:“把他拉远点。” 没有人阻拦,云姒伸手就推开了门。 入眼,就看见了扶着桌子这就走到门口的云江澈。 他脸色尤其的不正常,满眼阴鸷地看着云姒:“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怎么,断绝了关系,为非作歹你就心安理得了!” 云姒进来,重重关上了门,从怀中拿出了真的断绝书,“断绝书在这里,白纸黑字你看清楚了。锦盒里面的,是我给你的药,还有一张问候你的纸条。” 云江澈清楚明白地看见断绝书上面,还签了全家人的名字。 只有云姒那块,空白者。 这是真的断绝书,没错。 云姒道:“我那天这样说,是以为你会打开盒子看的。你若是看到纸条上面写的,你肯定就相信我了。” 屋内暗淡无光,屋外幽幽的光影照在云江澈棱角分明的脸上。 他默了一瞬,问:“纸条上写了什么?” “上面写了,‘你有没有发现,你好些了’。那天我不是用针伤你,是给你用药。我两次给你用药,都被你误会,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信。”云姒抿唇看着云江澈。 娇小的人,看起来分外的委屈。 第207章 云家人:再给云姒最后一次机会! 云姒看不清云江澈的表情,他不说话,她的心也越发的凉。 僵持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听见云江澈的声音,云姒叹了口气,转身拉开了门。 ‘咚!’ 云江澈的手从云姒的头顶伸过去,合上了门。 云姒诧异的转头,从他脸上消失的那丝光亮里,看见了他脸上滑下一滴泪来。 “五……”云姒喉咙哽咽了一下,不知应该怎么称呼他了。 云江澈将断绝书从她手中拿过来,嗓音沙哑道:“最后一次,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我发现你再骗我……” “不会的!”云姒脸上绽开了笑意,转身就去点亮了房间。 这才发现,房间里面的东西,都已经被砸毁了。 她诧异地转身看向了云江澈,他的发丝散乱,眼眸猩红,带着一股危险的颓废感。 “你何时会得医术?”云江澈坐到了桌子跟前,看着她拿出了两颗自己从未见过的药。 云姒把心境稳定剂塞在他手心,诚恳道:“来大周一年,遇到了厉害的人教了我。不然割血这么多,早就死了。” 云江澈捏着手心的药,并没有吃,“那你知道我这是什么病?” “躁怒症,听起来并不可怕,但是发作起来,能引起很多其他的症状。血压升高,血管劈裂,像你上次,血压升高,差一点导致失明。” 这才是云姒觉得奇怪的,躁怒症发病急,大多数表现为情绪高涨,容易发怒。少部分,会出现幻觉。 但是云江澈这样,似乎能压制控制这股情绪的,她没有见过。 云江澈想起来,上次眼睛却是看不清东西了,不过后来又好了,他就没有当回事。 现在看来,是云姒给自己扎了那一针起的作用。 “可是,我看你的有些症状,似乎又有一些不一样……”云姒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学得不到家。 云江澈情绪被他压制着,一点点的平息下来后,把那两颗药放在云姒的跟前。 云姒眼眸一闪。 他果然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 “我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察觉到云姒的失落,云江澈道: “半年前,我行走西域的途中被人下了药。此次来,一是为了你,二是受陆轩的邀请,三,是为了亲自寻解药的。” “都说医毒不分家,你找的是什么药,或许我能帮你呢?”云姒还有点没把握。 这吃了毒药可以洗胃,救活了,那叫医毒不分家。 若是连她这个大夫都没有见过那些毒药,那…… 云江澈道:“只需半株药莲。” “药莲?”云姒猛然从凳子上站起来,一个画面从脑海之中呼啸而过,“我知道在哪里!”qqxδnew 药莲何其珍贵,是用无数的奇珍药草碾碎灌溉的。 当初苏韵柔装病,霍临烨不惜去向淑贵妃求了半株,还有半株在淑贵妃手里。 “你当真知道?”云江澈眼中多了几分异样。 云姒重重地点头,把药重新递给云江澈,“既然我给你打的镇定剂对你有用,那这个药也是对你有用的。虽然不能完全治好,但是能控制一些。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帮你把药莲拿回来,你只需要信我便可。” “云姒。” 看着云姒走到了门口,云江澈起身叫住了她,合起了断绝书,眼中带着丝丝期许: “这是为兄最后一次信你。” 切莫再辜负! 第208章 把柄,撞见云姒偷会五公子 “侧妃,她出来了!” 湘云看见云姒的身影,马上就跟苏韵柔禀告:“方才奴婢给了店小二银子,从店小二的口中知道了她是去见五公子的!” 苏韵柔撩开一点车帘,眯着眼远远的瞧着云姒上了马车,咬牙切齿地骂出声:“这个贱人,怪不得当初这么痛快的要跟王爷和离呢,原来真的是找到了下家了!”qqxδnew 湘云爬上马车,在这黑夜里,他们的马车在巷子口,谁也注意不到,“奴婢听说那个五公子生了病,或许是找她看病。” “要是看病,大大方方地看就行了,为什么大晚上得过来,还穿成了这样?而且,你及时看见过出诊的大夫不带医药箱?这个贱人,身份这么低下,居然敢捡着高枝儿飞了。” “侧妃,这是好机会啊。咱们现在去告诉王爷,王爷知道了,一定要她的命!”湘云跪坐在苏韵柔跟前,看着脸上包裹的严实的苏韵柔,激动的说。 苏韵柔伸出脚踹了她一下,“蠢货!现在什么把柄都没有,按照云姒现在这狡猾地样,肯定会反驳的。从现在开始,好好的盯着她,一定能抓到她通奸的把柄的!到时候,她死路一条!” - “若是我去求,去要,按照淑贵妃的性子,我拿命换,她也不一定会给。” 云姒低声喃喃,乃至于都走到了东院内门,自己都没有察觉。 “师父!”陆鹤这头看见了云姒,就像是看见了救星。 云姒的神思被拽回,忙问:“可是楚王出事儿了?” “师父,你自己去看吧!” 云姒看着陆鹤一副无奈得要命的样子,她快速穿好了防护,刚进屋子的门,她差一点也气得暴走。 “你这是做什么!” 烈风一脸无辜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没用完的点滴瓶子,看样子,是要去扔。 “是本王叫他去扔的。”霍临烨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虚弱的坐在床上。 床边,还放着一张桌子。 他放下手中的笔,重重咳嗽着:“你走吧,你有这份心,本王已经很满意了。天花治不好的,别跟着本王葬在这里。本王已经把王府里面的人都遣走了,能活一个,是一个。” 云姒大步走上前,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笔墨。 没想到,霍临烨居然是在写遗嘱! 她没来得及看,拿起体温枪给霍临烨试了温度。 “快要上四十了。” “云姒,本王命令你马上走,你用不着跟着本王葬在这里!”霍临烨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云姒打开医药箱,拿出一针麻醉剂。 “你要做什么?”霍临烨看着云姒靠近,紧蹙眉心问。 云姒道:“我说我能治你,可惜你不配合。其实说来说去,你还是不信任我。那也不用你配合我了!” 话音一落,云姒就叫烈风他们,“都过来,把他按住!” 烈风扔下瓶子,跟陆鹤一起冲上前。 “谁敢!”霍临烨没想到云姒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烈风,把她弄出去。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靠近本王!” 烈风身子晃了晃,还是直接铺了上去:“王爷,得罪了!” 第209章 霍临烨写遗嘱 “烈风!”霍临烨原本就重病,身上也有重伤,就算是怒喝都无比的虚弱。 云姒叫陆鹤把他双腿按住,直接上去将霍临烨的衣服扒了。 感觉到下身一凉,霍临烨脖子上的静脉都气得凸了起来:“云姒,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 云姒给霍临烨消毒之后,直接用最粗扎人最疼的针扎在了他腰下面一点点的位置,十分酸爽。 还没有等霍临烨出声,另一支针也下去了。 “好了,翻过来!”她收拾了注射器,拿了几颗安眠药,恶狠狠地塞进了霍临烨的嘴巴里面,捂着他的嘴,也不让他吐。 “王……王妃……”烈风已经被吓得面色青白了。 云姒道:“是陛下叫我来给你医治的,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你知不知道,难民营里面的人都在等着有人去救他们。而你父皇,是要烧了所有难民的。你不珍惜能被救治的机会,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霍临烨,别叫我看不起你!” 吃下足量安眠药的霍临烨,看着云姒都觉得摇晃。 他刚要张口,实在是耐不住,倒在了床上。 “王爷!”烈风紧张地上前。 云姒伸手拦住:“急什么?我若是要他的命,就不会来给他治疗了。你打疫苗没?” 烈风眼眸通红,退后了两步,看云姒的眼神,也多了敬重:“打什么猫?” 云姒盯着烈风看了一会,朝着陆鹤示意了一眼。 陆鹤立马就去云姒的医药箱里面拿出疫苗,开始练手,顺便帮烈风普及。 “真的这样神奇吗?”烈风看着针头扎入了肉里面,却不是非常疼。 陆鹤道:“有必要骗你吗?” 云姒暗中藏起霍临烨的遗嘱,吩咐烈风:“把王府里面现在有的人都给召集起来,每个人都要打上。打完了之后,等出完了花,在叫他们来服侍。若是有不服不打的,不用废话,直接把人敲晕了打上就行。” 这个管控方式可以说是十分的硬核了。 陆鹤也不想要放过这个学习的机会。 出去看见苏韵柔,直接叫几个婆子上去就把主仆给按住。 苏韵柔连叫都没有叫出声,就直接被陆鹤打晕了,一针下去:“抬走!” - 房间里,云姒看着霍临烨的遗嘱。 大约就是跟武宗帝说自己不能为父分忧,说自己不孝顺。 看下去,他居然还叫武宗帝等他死了之后,不要责怪自己。 “若是你真的死了,这么一份遗嘱有用吗?怕是淑贵妃都饶不了我。何况,我是为了去医治那些百姓,这样就能有更大的筹码跟底气和武宗帝提和离!” 早在和离失败了之后,云姒就仔细地想过了。 抬出自己家族身份是不可能的,那样只会永远无法跟霍临烨和离。 只有自身强到叫霍临烨没办法再抗拒,让武宗帝也觉得合情合理,才有可能顺利达成心愿。 而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拿药莲! “陆鹤,你知道药莲吗?” 陆鹤接种完了王府里面的人,还顺便去九王府也忙了一圈。 刚回来坐下,就听云姒问起来药莲。 他想都没想,就说:“那可是极其珍贵的药材,比千年人参还贵重难得呢。外面包裹着一层淡绿色的膜,有剧毒。需要用一种特制的药水洗去,才是解百毒的好药。” 云姒没想到,居然还这么麻烦的。 “那药水在哪里有?” 陆鹤当即吐出连个字:“禁药,都在京城的地下黑市!” 这么说,要狠狠的淑贵妃逼一把了! “准备纸笔,我要写一封信送去皇宫给淑贵妃!” 第210章 筹谋,让三公主嫁云姒她亲哥 皇宫之中—— “母妃不过就是用了她四千万两吗?她居然就叫人送口信来催,还威胁母妃你,若是不把银子拿出来,就要嚷嚷得天下皆知?这云姒,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居然敢这样!” 三公主直接撕了那封信,大步走到了淑贵妃的跟前:“母妃,你真的要给银子吗?” “不给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叫你皇兄出这笔钱?王府那边,因为给苏韵柔那个蹄子医治,花了不少,现在他自己还染病了,如何拿得出手银子?” 淑贵妃这一夜都不得好睡,只能把三公主叫起来说话。 她转身,亲热热地拉起三公主的手:“好孩子,你外祖家是帮不了什么忙了,若是叫云姒本宫把贪墨她嫁妆的事情说出去,定然要让你父皇厌弃我,皇后我的抓住了把柄,也要闹开。” “现在,能帮到母妃的,就只有你了!” “我?”三公主还有些糊涂:“我拿不出四千万两银子啊。” “傻孩子,你若是嫁给了五公子,你的事情就是他的事,别说一个四千万两,就是十个四千万两也行啊!”淑贵妃还没有放弃这个念头,还在盘算着呢。 三公主白了脸,“那不识抬举的五公子不是去父皇面前说了不娶不嫁了吗,母妃,你疯了!就算是我嫁给他,那也是要等到嫁了之后才能有银两,这四千万两,可是三天之内就要拿出来的了!” 淑贵妃紧紧地抓着三公主挣扎的手,冷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要嫁给那个沈长清,我告诉你,不可能,你父皇也不会允许。你若是不想要和亲,那就只能嫁给云江澈。” “不需要你马上跟他成婚,等明日晚上,母妃设法将他叫进皇宫,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他什么不给?” 三公主完全没想到,自己母妃居然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法子去解她的困境。 “不!我不要!母妃你怎么不把你那个宝贝似的药莲拿去换银子,那可是价值千万的,凭什么要我去!”三公主绝不答应。 淑贵妃也是恨铁不成钢,“因为这是你最好的出路!你若是不答应,本宫马上派人弄死那个沈长清!” 她绝不会看着自己尊贵的女儿嫁给个大夫,还是沈长清那种的。 三公主气得哭着跑了出去,站在外,看着悠长的宫墙,越想,心里就越恨。 她绝不让命运摆布了去! 这辈子,除了沈长清,她谁也不要嫁。 “母妃,是你逼我的……”三公主咬了咬牙,伸出手抓过自己的宫婢来:“去,帮本公主办一件事,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只要凑齐四千万两,那就不用嫁给什么五公子了。 “既然母妃你舍不得那药莲,那女儿帮你好了!” 云姒原本以为,获得药莲是很简单的事情。 只要逼迫淑贵妃,在最后一天,等她拿不出银子来时,让她交出药莲来抵。 可是谁能想到,三公主为了受淑贵妃的摆弄,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淑贵妃库房的钥匙,大半夜的叫心腹直接去把药莲给偷了! qqxsnew 第211章 霍临烨:云姒是爱惨了本王了 “王爷醒来了?” 第四日,阴沉的傍晚。 守在霍临烨身边的吴娘子看见他睁眼,激动低呼出声。 酣畅淋漓的大睡一场,霍临烨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是湿的。 他刚要出声,便听见吴娘子道:“王爷,你睡了四日了,终于醒来了。” 霍临烨移动着目光,一转不转地落在了趴在窗台那边的身影上。 吴娘子见状,扶着霍临烨起来,道:“王爷睡着的这几日,还不知道,王妃是衣不解带,没日没夜地照顾王爷,王爷,你的烧退了,身上的伤也大好。就连疹,都开始消着下去了呢!” 霍临烨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自身边以来,今天确实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吴娘子抓紧机会给云姒说好话:“王妃心中确实是有王爷,这四日,王妃不假于人,事事亲力亲为。老奴劝王妃去休息,王妃也不去。可是熬到今日,实在是熬不住了,才趴在那里睡着了。” 烈风这时候也进来,听见吴娘子这么说,连连点头:“吴娘子说的是真的,王妃为了王爷,是把命都豁出去了。” 在门外的陆鹤忍不住撇撇嘴。 什么为了楚王,云姒分明是为了去医治难民。 最主要的,是医治了难民之后,再次跟她和离。 霍临烨眼底微动,天青色的光影里,他掀开被子,走到了云姒的跟前。 云姒感觉到有动静,还是撑着疲惫的身体睁眼了。 “云姒?”霍临烨叫她。 云姒呆呆地看了霍临烨好一会儿,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诧异地欣喜道:“你好了,烧退了?” 霍临烨看着她眼底那点喜色,想她是为了自己担心,还口口声声不说出来。 他叹息了一声:“嗯,本王已经好多了。……都是你的功劳。” 云姒忍不住在心底狂笑。 当然是我的功劳! 她翻开医药箱,叫霍临烨坐到了床边:“我给你检查一下,看看情况。”qqxsnew 霍临烨也十分的配合云姒检查瞳孔,舌苔,身上的疹子,体温…… 吴娘子眼眸湿润:“王妃若不是极爱王爷,怎么会如此舍生忘死的照顾。” 云姒带着听诊器,根本听不清吴娘子说什么。 霍临烨垂眸看着坐在她跟前的云姒,姣好的面容柔和认真,浑身都好像是泛着光。 她这么为自己,霍临烨看在眼里。 云姒摘下听诊器,脸上的喜色都要压制不住,她道:“在这里好好待着,你还没有好全,身上的天花还有传染性,等疹消了,才是大好。我先出去一会儿,有什么事情立即叫我,我马上过来!” 这本事一个大夫对病患应该的。 但是吴娘子—— “天花这样要命的东西,也就只有因为王爷生了,王妃才敢如此舍命陪伴了,如今还如此周全,王妃真是叫人暖心。” 云姒把药交在了吴娘子的手中:“照样给他吃。” 霍临烨拉上衣服,看着云姒的背影消失在了屋中,想起她脸上的喜悦…… 看来,云姒心中还是放不下他,挚爱他,所以才会这么每日每夜的守着他,又在知道了自己好了,这么开心。 若不是爱惨了他,怎能如此情难自制地高兴? “你们在这做什么?” 霍临烨看向了吴娘子跟烈风。 吴娘子抢先道:“都是王妃给我们打了一种药,之后我们就不怕被传染了。王妃为了王爷,费尽心思了!” 霍临烨颔首:“她对本王的心意,本王现在很清楚。” 第212章 云姒:终于不用在霍临烨身上耽误时间了 “陆鹤!” 云姒激动地拉住在厨房偷吃的陆鹤,狠狠地扯了扯他的手腕:“那男的醒来了!好了!” 现在是连名字都懒得叫了。 云姒跟陆鹤的私底下交流,一直是:那男的! “楚王醒来了!”陆鹤真是没料到,霍临烨之后又开始反反复复的发烧,身上的天花疹子开始化脓。 就这样,还是被云姒给救回来了。 云姒捂着嘴巴剧烈点头,要多高兴有多高兴:“对对对,要不是那人不配合治疗,说不定早就好了。这四天,我在难民营那边不知道可以医治多少人。我现在终于可以去难民营那边了,不用在他一个人身上耽误了,太好了!我这几天熬着,好几夜没有合眼,把怎么医治难民的法子跟流程,都全部写下来了,就盯着过去呢!” 陆鹤也跟着激动地站起来,看云姒的眼神,从崇拜成了膜拜:“那我们今天晚上就能去黑市里面买那个药来!” 淑贵妃拿不出银子,借口霍临烨还没有好全,一直在拖延着,说是等霍临烨好了之后,云姒的嫁妆拿出来才有意义。 现在霍临烨开始恢复,拿到洗药莲的药水,就是万事俱备了。 “只要准备好洗药莲毒的药,回来我就派人去皇宫里面传话,说霍临烨已经好起来了。到时候,淑贵妃不给药莲也得给!”云姒匆匆地把衣服套上,这就跟陆鹤一起爬上了马车。 她欣喜地掀开马车帘,刚好就看见了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楚王府。 还想要再看,可是她的马车走得太快了。 那奢华的马车上,三公主紧张地抱着一个紫檀木盒子。 看见苏韵柔上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上前就拉住了苏韵柔的手腕:“韵柔姐姐,你总算是来了。” 苏韵柔现在不会被天花侵染,刚准备去看看霍临烨,谁知就被三公主派人叫了出来。 “别哭,怎么了?可是想长清了?”苏韵柔刚想要把沈长清被云姒打得现在还下不来床的事情告诉三公主。 三公主就道:“韵柔姐,你帮帮我吧。我母妃现在被云姒逼着还那嫁妆,可是四千万两呢,她想要设计让云江澈不得不娶我,这样就能解决这个难题了。可是我爱的只有长清,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苏韵柔太阳穴一跳,心中感到害怕起来。 原是因为现在天花,不然,那嫁妆是自己给淑贵妃了,她要是腾出手,岂不是要收拾自己? “可是……我……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她有些后悔来了。 三公主道:“我把母妃的药莲偷出来了,宫人说只要拿去黑市拍卖,就一定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短时间之内筹集够银子。韵柔姐,你陪我去吧!到时候,我派人把买家找出来,事后告诉了皇兄,筹集了银子,再去把药莲赎回来。” 苏韵柔暗明里点头答应,暗中骂三公主是个蠢货。 嫁给云江澈有什么不好,居然喜欢沈长清那种她都看不上的东西。 “好,我陪你去。” 第213章 无耻:不给就叫皇兄跟你和离! 京城地下黑市内—— 这能解药莲外表毒的解毒水倒是多,云姒买了下来,这就准备赶紧走人。 忽然就听见周围的人开始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拍卖场有人送了半株药莲过去,正等着竞拍呢!” “药莲?那可是上等的宝贝药材啊!” 云姒身子狠狠一愣,忙拉住陆鹤:“陆鹤,你听到没,他们居然说黑市有人拍卖药莲!” 陆鹤赶紧把买的一大堆药材夹在了腋下,激动地道:“那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走!” 云姒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人急匆匆的拍卖场门口,云姒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角落里面,但是却十分显眼的马车。 她身子站住,还想要看清楚,就见到穿着极其奢华的两个蒙面女子,从马车上下来。 “三公主跟吸血鬼?”云姒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两人。 出来黑市,还打扮得这么招摇。 尤其是苏韵柔,腰间还带着刻着自己名字的玉佩,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谁。 “真是哪哪都能遇到这两块狗皮膏药,尤其是那个吸血鬼!” 云姒完全没理会,赶紧就跟着人流去里面占位置。 “前面的位置坐的是送拍的人,咱们是拍卖的人,坐在后面。”陆鹤伸手拉住了云姒的衣服,把她给拉了回来。 云姒瞧着三公主跟苏韵柔居然坐到了前面,心中觉得古怪,还不忘伸长了脖子看。 马上,那戏台子上最后一件奇珍上来了。 云姒定睛一看:“那不是刚才三公主手中拿着的紫檀盒子吗?” 陆鹤眯着眼:“果真!” 这前面的都已经拍完了,也没有见到药莲。 莫非,这药莲是三公主送来的? 那药莲,可是淑贵妃的命根子啊。 当初霍临烨用尽了所有心思,也才为苏韵柔求来了半株,还差一点跟淑贵妃断绝母子关系。 那时原主还不知道这是药莲,只是碰了一下,就被苏韵柔诬陷说原主要偷,霍临烨当时就给了原主一耳光,叫她滚…… 现在,居然会被三公主拿到这里来! 这可是淑贵妃看得比命重的东西,更是当初霍临烨为此,第一次动手打原主的东西。 云姒眼眸之中掠过冷笑。 三公主紧张地看着戏台子上的人,把紫檀木盒子打开。 半株赤红色的药莲,立即展现在众人眼前。qqxδnew 因为天花的原因,真正有权有钱的人没有到,且又因为药莲来得太急,消息没有散出去。 在场的很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当三公主听见大家惊叹出声时,心中亢奋不已,还嘱咐苏韵柔:“韵柔姐,你帮我看看,是谁把药莲拍了去。想必以我的身份,先跟对方把药莲讨要回来,不会有人不识抬举不给,跟本公主作对的。” 苏韵柔点了点头,还道:“今天谁拍到药莲,只能算他自己不长眼了。” “药莲起拍价,四千万两!” 戏台上的人话音才落,云姒立即沉声道:“八千万两!” 她算是知道了,可能是淑贵妃被自己逼得没有办法了,把药莲给送到这里来紧急筹钱的! 只是三公主太蠢了,也是个外行,没有叫苏韵柔坐在后面,好抬价的。 这样也好。 她一定要拍到药莲! 直接翻了一个倍! 原本还打算叫价的人,顿时就哑了声,朝着云姒看过去。 就连三公主跟苏韵柔,都往云姒的身上看了过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三公主诧异出声,脸上是明晃晃的震惊。 苏韵柔眼珠子一转,柔柔地笑道:“真是太好了,如果是王妃姐姐拍下了东西,那公主就可以直接叫她还给你了,想必,王妃姐姐也不会不给的。” 第214章 能让霍临烨打她一巴掌的东西 现如今这种时候,天花肆虐,来的人原本就不多,都是来凑热闹的。 但是,也有跟云姒叫价的。 ——“八千五百万两!” 云姒不差钱,云江澈更不差钱。 “九千万两!”云姒高声。 这已经是黑市竞拍场里,为数不多的顶天价格。 满场哗然,所有人都看向了云姒。 三公主道:“这个废物东西,哪来这么多的银子?她的嫁妆,不是才四千万两吗?” 苏韵柔咬牙,心中嫉妒地冒酸水,明里暗里的提醒:“王妃姐姐最近跟五公子走得挺近的。” 若不是她勾搭了财势通天的五公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子! 可惜三公主没有听懂暗示,只道:“反正这药莲最后还能到我手里就行!” 苏韵柔阴沉着脸,朝着云姒看了一眼。 这个贱人,没有背景,又是个村姑,居然能得到五公子的青睐! 她真是不甘心啊! ——“九千五百万!” 跟云姒竞拍的,是个男子,看着身上多有风霜,怕是知道这里有药莲,匆匆赶过来的。 这一场拍卖,顿时被追加推到了顶点!仟千仦哾 三公主紧张地听着云姒加码,一时没有听见声音,着急地拉扯了一下苏韵柔的衣服:“那个废物不会是买不下来了吧?韵柔姐,你快去警告那个废物,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拍下来。不然,我就告诉皇兄,她不守妇道,假扮成男人的样子,到这里来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 苏韵柔起身,就听见了云姒的声音—— “加五百万两!” 苏韵柔差一点没有站稳。 她脸色越发的不好了起来。 云姒居然有这样多的银子,怪不得,她要这么着急地撇下王爷奔向五公子了。 可是她一个村姑,凭什么能比自己阔绰! “王妃姐姐!” 苏韵柔看着陆鹤还在,勉强带着笑容坐到了云姒的跟前。 云姒冷冷睨了她一眼,便听道:“三公主说了,叫你一定要拍到药莲,等到手之后,再把药莲给她。若是拍不到,她会告诉王爷,你的银子来路不正。到时候王爷查起来,万一查到是五公子给你的,就不好了。” 云姒冷冷挑眉,看向了苏韵柔。 三公主何以知道她跟云江澈? “呵!转告三公主,我一定会拍到手的,只是,这药莲我自己有用,不可能给她。” 这么紧要的东西,三公主敢拿出来,就应该知道下场。 这时候,原本还要叫价的另一个,抬起来的手,硬生生地被按了下去。 戏台上的人当即发声:“恭喜那位公子,成为药莲的主人!” 所有人都朝着云姒看了过来。 都想要知道,这个能拿得出手天价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云姒接过了药莲,转身就朝着外面走。 而三公主,拿了天价银两,十分欣喜,叫上了苏韵柔,在外面等着她了! “云姒,你这个废物还是有点用的,起码你拿到了药莲。给我吧!” 三公主蒙着面纱,走上去,就要拿云姒手中的药莲。 第215章 挑破云姒跟云江澈的关系 云姒往后一退,目光带着几分嘲讽地看着三公主,并没有说话。 三公主没有耐心了,语气恶劣的打破:“我跟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吗?快把药莲还给我,别给脸不要脸!” 云姒笑着歪了一下头:“我买下的药莲,凭什么给你?” “你什么意思?”三公主被气得脸色涨红,声音也拔高几度。 云姒道:“就是你听到的这个意思,我用千万银两买下来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伸手跟我要,我就要给你的?” 苏韵柔走上来,柔声劝道:“姐姐,这是三公主的药莲,你快点还给她吧。要是让淑贵妃知道了,是要惩罚三公主的。到时候,闹大了,让王爷知晓,王爷怕是也要责怪姐姐的。” 一旁的陆鹤都看不下去,想要骂人了。 倒是云姒笑出声了:“你们要是想要,刚才就应该竞争的,或者,别拿出来拍卖。现在到我手里了,伸手就要。脸怎么这么大!想要可以,出双倍银子的银子我卖给你。”仟仟尛哾 “云姒,你若是不还给我,我就告诉皇兄!到时候,有你好看的!”三公主前一刻还高兴,这东西落在了云姒的手里,方便她要回来。 而且,银子的问题也解决了。 可是看着云姒不还给她了,想到后果,三公主气得伸手想要打云姒。 ‘啪!’ 云姒拉住三公主的手腕,直接一巴掌朝着她脸上扇了过去:“我现在还没有跟你皇兄和离,就是你皇嫂,这一巴掌是我教你做人的。” “你把东西拿出来拍,就应该有这个自觉。东西被拍了,又想要拿回东西,又不想要还钱,居然想要用身份来强压人,你要不要脸?还是你以为自己是个公主,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我告诉你,我可不会惯着你!” 眼看着云姒要走,三公主急得跳脚。 苏韵柔上去就哭求:“姐姐,你这样,王爷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他高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云姒忍不住的恶心,她们不会还以为,自己还对霍临烨爱得要死要活吧? 苏韵柔拉住云姒:“淑贵妃娘娘很是看重这一株天下难寻的药莲,若是知道药莲不见了,一定会责罚三公主,更会责罚看管药莲的那些奴婢。王妃姐姐,你这么善良,怎么忍心看着无辜的人因为你受罚啊?” “呵!” 云姒真是服了苏韵柔这只吸血鬼的功力了。 “这还成了我的责任了!我逼着你们拿出来拍卖的?你知道三公主这样会被责怪,当时你怎么不劝着?苏韵柔,你这个人就是嘴上善良啊。” 苏韵柔被云姒怼得哑口无言,可是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放手,“王妃姐姐,你拿这一株药莲去,也没有什么用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云姒不想要在这里跟她拉扯下去,推开她直接就要走。 苏韵柔一下摔倒在地上,眼中的恨意迸发:“王妃姐姐,你不就是想要讨好五公子,才这么对我们的吗?” 三公主为之一愣:“韵柔姐,你说什么?……云姒,你买药莲,居然是为了讨好云江澈!” 第216章 知道了云姒跟五公子的关系! 苏韵柔忍着恨意,从地上站起来,叫人拦住了云姒,“我一直就奇怪,姐姐除了嫁妆之外,哪来这么多的银子买药莲。现在我想通了,之前姐姐跟五公子拉拉扯扯,被我撞见了,五公子还为了姐姐辱骂我。前几天,我还看见姐姐大晚上的乔装打扮,去找五公子,跟五公子共处一室……” 三公主脑子仿佛被重击,瞬间清楚了原委:“好啊云姒,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我就说你怎么会愿意主动提和离呢,原来是勾搭到了云江澈!你马上把药莲给我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要去告诉皇兄!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你不但会被我皇兄嫌弃,就连云江澈也保不住你!” 云姒完全不受威胁,“我还巴不得你去说了,叫霍临烨赶紧跟我和离呢。” 她可没时间陪他们在这里演戏了,这就要离开。 三公主看着拦不住云姒了,气得大叫:“云姒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勾搭云江澈!那云江澈,居然看不上本公主,看上了云姒一个下等人!” 越想,三公主就越气。 苏韵柔的目的达到了,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韵柔姐,你快点带我去王府。现在我知道了云姒跟云江澈的关系,我要告诉皇兄,免得让他被蒙在鼓里!” 夜色深深,楚王府的安静被一声急促的脚步声扰乱。 烈风禀告道:“三公主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跟王爷禀告。” 霍临烨看了一眼身上的疹子,有些已经开始结痂,“谁也不见。” 烈风犹豫了一下:“三公主一直在闹,说是天大的事情。” “既然是天大的事情,就让她去找母妃,找父皇。” 想必就是些小打小闹的事,霍临烨很了解自己皇妹。 “王妃呢?”霍临烨问。 烈风道:“王妃跟陆军医出去了,想来是去找药给王爷了。王妃对王爷很上心。” 这几天,烈风都看在眼里,不免就对云姒少了些敌意。 霍临烨唇边勾起一丝笑意:“本王自然知道她心系本王,先前那些举措,都是小女儿家闹别扭,你把她找来,本王要好好跟她说说。” “是!”烈风不敢在耽误,这就先去回禀三公主。 三公主气得脸色发白,她怎么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要是母妃知道了,查一查,就要晓得药莲被她拿去当了! “为何不会,你刚才不是说,皇兄的病,已经好了一些了吗?” 烈风道:“王爷现在还没有完全好全。” 苏韵柔道:“我也不见吗?” 烈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可怎么办啊!”三公主气地回到了马车。 却被苏韵柔拉着:“我现在也没有办法见到王爷,等王爷好了,三公主再来。现如今重要的,是把那笔银子补上。” “你说得对,反正药莲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被发现,我先把银子拿去,顶了这一阵。这些日子,你给我盯着云姒,抓到她跟云江澈通奸的铁证!” 第217章 告诉霍临烨云姒跟云江澈的关系! 三公主刚走,云姒就带着药莲,回到了王府,直接去了清竹园。 烈风道:“王妃终于回来了,王爷想要见你。” 云姒坐在桌案跟前,拿出了紫檀木盒装着的药莲,随口道:“我有一味极其重要的药需要准备,你先去,别在这里吵我。” 烈风朝着那极其贵重的紫檀木盒子看了一眼,以为是给自家王爷准备的,便匆匆离开。 “这奇珍药草,现在就能洗了做成药粉,给他吃去吗?”所谓学无止境,云姒对这些还真是不太懂。 吴娘子这厢端着茶水进来,刚好就听见云姒说紫檀木里面的药材。 “王妃,喝茶!”她虽然没看见,但是也惊奇地揶揄。原来王妃大晚上的出去,是特意去找奇珍药草,为王爷治病的! 现在是非常时期,陆鹤也在,也不足为奇。 他抿了一口茶,十分慎重道:“这药是极其贵重的,先去保护它的毒,就会马上枯死。要等雨天,借着水汽洗去表面的毒,快速研磨成粉,配合人血滋润,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人血? “这有何难?用我的血便是。” 吴娘子看着云姒果断的样子,心中猛然一颤。 想不到,王妃为了王爷,居然这样的舍生忘死!甘愿用自己血来为王爷护药! 陆鹤道:“不枉费师父把自己假装银钱全部豁出去了,得到了这药。” 吴娘子在门口,没有听见云姒说什么。 只觉得心内翻涌。 没想到,王妃口中说着要跟王爷和离,但是却倾尽一切为王爷付出! 她悄悄的退下,马不停蹄地就去霍临烨那边把事情渲染了一遍:“王妃半夜去买了药,用了自己所有的嫁妆,回来之后,陆军医说是要用人血养药,王妃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王爷,王妃心中是真的有王爷的!” 霍临烨心中一颤。 他原以为云姒说是要和离,是对他半点情分都没有了。 原来她是嘴硬心软,居然为自己做了这样多的事情。 “先前她那么闹,原是争风吃醋的把戏罢了。好了,你下去吧,叫她不必来了,好好休息。” 云姒原本是要去霍临烨那边看看他又怎么了,可是他说不用了,她就懒得去了。 现在,就等着什么时候下雨,把药研磨好了之后,送去给云江澈。 第二日,云姒派人送口信到了皇宫,武宗帝立即得知了霍临烨已经开始恢复的消息,还有些不敢置信,当即派德胜公公带着太医们去楚王府查看。 “当真?那云姒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医治天花?”武宗帝诧异得很,再三确定。qqxsnew 德胜道:“老奴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在楚王妃的治理之下,王府里面没有一个人染上天花的。” 淑贵妃脸色发白,这么一来,云姒岂不是马上就要去难民营那边去医治那些难民了? 她,马上就要出银子了! “这可如何是好?”回到宫里,淑贵妃坐立难安,直接派人去叫三公主。 “她是本宫的女儿,理应为了本宫分忧。况且,现在不嫁云江澈,陛下也不可能让她嫁给一个没本事没背景的沈长清。” 刚说着,淑贵妃就看见了林嬷嬷带着几个扛着箱子的小太监进来了。 “不是叫你去叫三公主吗?” 林嬷嬷叫小太监打开了几个箱子,那箱子里面的银子,顿时叫淑贵妃惊讶得合不拢嘴。 第218章 普信:本王知道你还关心本王! 云姒在楚王府,听说了淑贵妃已经把银子拿了出去,便知道,三公主已经把拍卖药莲的银子花出去了。 这些并不能影响到云姒,她也不甚在意。 在云姒端着药走的时候,霍临烨的声音缓缓想起:“你不帮本王换药了么?” 云姒诧异的转头,就听见霍临烨继续道:“这些日子,本王听吴娘子说,一直是你在亲力亲为地照顾本王?” “王爷是病人,我是大夫,亲力亲为地照顾,是应该的。”云姒脸上的表情,冷漠而疏离,看不出什么来。 要不是皇帝还吩咐,要等霍临烨太好了之后,才能去难民营,她连来都不想要来这里。.qqxsnew 霍临烨看着云姒消瘦且不施粉黛的小脸,忽然开口:“云姒,你还关心着本王,本王看得出来。” 云姒满头的问号,“你是病人,我是大夫,大夫关心病人,不是应该的吗?” 再说了,她要是不尽心尽力,皇帝就不让她去照顾难民营的人好吧? 霍临烨闭了闭眼:“知道你还在赌气,不愿意承认,不过没关系。你的心意,本王看到了。” 云姒一脸无语地看着霍临烨,有些想不明白,他的脸怎么就这么大! 他跟苏韵柔做了这么多伤害自己的事情,他怎么就会以为自己非得回头吃他这棵草了?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多想,早点恢复。”这样她才不用围着他一个人转。 看着云姒冷冰冰地走掉了,霍临烨脸上有了几分不悦。 她就这么要强,一句软话都不肯跟他说? “王爷……”吴娘子还想要为云姒说点好话。 “罢了,看在她衣不解带照顾本王的份上,本王不跟她一般见识。”霍临烨也没有再多言,只吃了药,就让吴娘子开始为自己上药。 - 而此时,一辆马车,急匆匆地停在了楚王府门口。 苏韵柔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了秦王妃着急忙慌的下马车。 “秦王妃?”她先出声。 秦王妃一看到苏韵柔,哪里还管得了什么恩恩怨怨,上去就拉住了苏韵柔:“云姒呢,快点请她出来,只要她愿意帮我治疗芝儿,我就算是给她下跪都愿意!” 苏韵柔这才想起来,秦王家的郡主得了天花。 她还没有开口,狼狈不堪的秦王妃哭求:“你去告诉她,之前是我嘴贱,对她不恭敬。只要她能救活我唯一的孩子,秦王府,还有我母家,都欠她一个大恩。若是云姒想要继续做楚王妃,我可以叫我父亲收她做国公府的义女,名字入族谱,以嫡女的名头,从此京城,不会有人在看不起她!” 苏韵柔的心中一惊。 这么说,云姒的身份岂不是要比自己高了? 她拉起秦王妃,柔声安抚:“不用着急,我这就去叫人找王妃姐姐来。” 秦王妃不肯进去,只在楚王府门口等着。 苏韵柔派下去的小丫头回来的时候,朝着苏韵柔递了一个眼色,才小声哭着道:“奴婢没用,请不来王妃。王妃说之前秦王妃这么对她,现在还想要叫她去给郡主看病,想都不要想。郡主的死活,跟她没有关系,叫秦王妃有多远滚多远!” 秦王妃脑中轰然一声响,险些站不住,“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苏韵柔看见小丫头点头,跟着哭道:“王妃姐姐的心真是太狠了,秦王妃,我这就替你去求姐姐。” 秦王妃抬头看着楚王府的牌匾,凌乱的鬓角显得她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就在她要求时,一双手拉住了她。 “别在这里丢人了,既然她不愿意,那也是芝儿的命。只是请侧妃代为转告,从今日开始,秦王府跟她云姒,便是深仇大恨!”秦王拉起秦王妃,不管她的挣扎,直接带着她上了马车。 苏韵柔的哭声慢慢的轻了下去,笑着转身,就看见空青居然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空青转身就要去把这个事情禀告云姒。 苏韵柔尤其着急地吩咐:“快!拦住那个该死的奴婢!” 第219章 手撕吸血鬼,云姒气场全开 现如今,因为天花的原因,所以王府里面的人都不能到处活动,四处空得很。仟仟尛哾 空青就被苏韵柔按在了池塘边上:“贱婢,你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空青被几个婢女按着脑袋,脸贴着地,费力地看着苏韵柔:“都听到看到了,侧妃你根本就没有让人去找我家主子,否则就不会这么做贼心虚了!真是想不到,人说‘菩萨心肠’的苏侧妃,居然是这种人!放开我,我要告诉我家王妃,我家主子!” “贱婢!”苏韵柔四处看了一眼,湘云就守在不远处,确保不会有人来。 她伸手抓住空青的头发,迫使她看着池塘:“云姒身边上一个敢这么顶撞我的,就是死在这里的。看来,你也是想要下去陪她的!” 空青的心口猛然一颤,整个人就要被推下水。 “你们在做什么!”云姒是在王府呆腻了,到处走走,没想到就看见这么一幕。 苏韵柔忽然送开口,连连退后:“王妃姐姐,你的这个婢女不懂规矩,妹妹正在教训她呢!” “主子!”空青得了自由,双腿发软的瘫倒在云姒跟前,脸色惨白的颤抖道:“秦王妃来请主子你去医治郡主,她胡说你不愿意去,让秦王妃记恨主子你。奴婢知道了之后,就被她拉到了这里,她说是要在这里把奴婢淹死,就像是主子你上一个婢女一样!” 苏韵柔脸色阴沉的可怕,却有恃无恐地柔弱道:“姐姐,你这婢女做错了事情,居然还如此冤枉人。” 云姒寒着脸,身后摸了摸空青的头,一步步的朝着苏韵柔逼近。 “王妃姐姐,你要做什么?”苏韵柔看着云姒,头一次心中升起了一股恐惧。 “做什么?”云姒慢慢地开始挽起袖子,脸上的神情难看到了极点:“之前打了你这么多巴掌,你还是不长记性。你这一句王妃姐姐,倒是提醒了我,我是王妃,你一个贱妾,有什么资格管教我的人?” 苏韵柔以为云姒要打她,刚想要说,王爷在王府,她不敢动手。 谁料到,云姒伸手就按住了她的脖子,一个猛力,直接将苏韵柔按在了水中! “唔!王妃姐姐,你要杀了我吗!” 云姒按住苏韵柔的脑袋,直接将她整个人往水里面按了下去。 苏韵柔的脸还没有好,不能碰水,很容易毁容。 “救命啊,救唔——” 水中冒出一长串的气泡,吓得跟在苏韵柔身边的婢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云姒!”霍临烨的声音,骤然出现在了云姒身后。 他没有看云姒一眼,抱着溺水昏迷的苏韵柔,快步离开。 “主子,怎么办,王爷肯定是误会了。明明是苏侧妃的,这下,全要被怪罪到王妃头上来了!”空青浑身冰凉,“奴婢去认罪!” “你有什么罪?带我去找秦王妃,到时候,让秦王妃亲自扒了那只吸血鬼的皮!”云姒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伸手拉起了被吓傻的空青。 等会儿,就会有好戏看了! 第220章 撕吸血鬼嘴脸,真相大白! 秦王府—— 王府上下一片悲色,秦王妃哭得几乎就要晕死过去:“那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你一个男子,还可以三妻四妾,还有会有别的儿女。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的死活,你就这样不在意。你要是嫌丢脸,我不要这个王妃之位,我去求云姒……” 秦王拉着秦王妃的手腕,心痛如绞:“本王不在意?昨日知道了黑市有人拍卖药莲,本王恨不得散尽家财地将药莲拿回来,即便知道,那对芝儿来说可能没有用,还是倾力一搏,你居然这样说?” 昨日,要不是被阻拦,他可以跟那个最终得到药莲的人继续争得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秦王,秦王妃,我来带郡主去医治!” 就在秦王妃要狠命挣扎时,一道清丽的声音从天而降。 秦王看见云姒,眼底的悲痛变成了愤怒:“堂堂秦王府,居然连个门都看不出!管家,用你做什么吃的?” 管家颤抖着从云姒身后跑过来,跪在地上:“王爷,楚王妃手中拿着九皇叔的令牌,我们……我们不敢拦……” 令牌是云姒在路上,王叔那边送来的。 真是及时。 九爷总能在关键时刻,助她逆转一切。 云姒出示令牌:“我有九爷的令牌,见令牌,如见九皇叔,无人敢拦!” “不用你假好心!刚才一套说辞,现在又是一套说辞,谁知你安得什么心!”云姒以前的名声,拜牛苏韵柔所赐,尤其不好。秦王妃对云姒有刻板印象,秦王自然也不例外。m.qqxsnew 可是秦王妃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这就叫人去抱芝儿。 “不准去!”秦王拉住秦王妃,叫住了要去抱芝儿的乳母。 云姒厉声道:“我才听了下人禀告的,说秦王妃来请我为小郡主医治,我不敢耽误,这就过来接。秦王殿下,难不成你真的要看着自己的女儿死?” “你说什么?”秦王妃的泪水在脸上凝固,“你不是让婢女来禀告,说不给芝儿医治吗?” “带小郡主上马车,我自然会给秦王妃你一个很完整的解释!” 事到如今,秦王妃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秦王此刻也看出了点端倪,不再阻拦。 马车上,云姒快速地为好郡主检查着,“郡主身上的天花已经开始化脓,高烧不退,是重症。” “那还有的医治吗?”秦王妃忽然就跪在了马车上,“求求你……” 云姒余光睨了她一眼:“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医治,但是我定然竭尽全力。若是没治好……” “我不怪你,只要你能施以援手,不管结局如何,我绝不怪你!”秦王妃的软肋,就是自己女儿。 其实云姒也知道,秦王妃也不坏,都因为苏韵柔苏韵柔挑拨的。 到了楚王府,云姒立即叫来了陆鹤:“重症,准备浴桶,物理降温。” “明白!” 陆鹤很是上道,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 但是芝儿年纪太小,生病时间长,发烧时间也长,现在已经形成了心肌炎。 云姒马上给芝儿注射蛋白乳,还有维生素补充营养,再快速准备抗病毒药塞进她口中。 秦王妃在一旁,看着云姒完全不怕被传染,亲力亲为,忍不住就湿了眼眶。 等着一切弄好,空青过来了。 “主子,苏侧妃那边醒来了,王爷叫主子马上过去。” 云姒面色镇定道:“陆鹤,照顾小郡主。” 她上去拉着担忧却不能近身的秦王妃出去:“秦王妃,小郡主由陆鹤照料,不会有问题。现下因为你,我的麻烦来了,所以,你跟我来,你只需要等会儿找个地方藏着就行。” “好。” 秦王妃不明所以,但是却没有拒绝云姒,十分听话地跟着她就过去。 第221章 霍临烨知道了苏韵柔的嘴脸! “呜呜呜,王爷,你不要责怪王妃姐姐。是柔儿不应该说她的婢女……都是柔儿的错!” 房中,苏韵柔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霍临烨阴寒着脸走出来,迎着刚到的云姒就上去。 “霍临烨,这件事情是苏韵柔先呃……!” 云姒刚要开口把事情前因后果说给霍临烨听,肩膀就被他按住,直接抵到了柱上。 “若不是本王来寻你恰巧撞见,今日柔儿怕是要死在你手里了!本王承诺过你,你是不可动摇的王妃,她一个侧妃,没法跟你争,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居然要如此毒辣!” 霍临烨而是按着她的肩膀的手一分分的用力。 云姒肩膀疼得厉害,觉得无比的苦涩更无奈。 这个男人,不爱自己,所以不听她的解释,就开始给她定罪。 他说给她王妃之位,补偿她。 王妃之位于她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 补偿,又是在哪里? 一股痛彻心扉的酸涩感,铺天盖地地向着云姒袭来,她声音满含控诉:“秦王妃来请我去给小郡主看诊,她隐瞒不报,自作主张说我不去看,是为挑拨离间,苏韵柔一个侧妃,能这样吗?被空青看见,她便追着空青要溺死空青。这个理由,够不够?” 月洞门那边,隐藏在后的秦王妃看着这一切,尤其的吃惊跟愤怒。 她没想到,苏韵柔居然是这种人! 险些,害得她芝儿一条性命! 霍临烨抓起云姒的衣领,眼底怒火难消:“你叫本王如何信你!” 他是亲眼看见云姒想要苏韵柔的命! 云姒低吼:“把苏韵柔叫出来问!” 苏韵柔一身白衣,凄凄惨惨地扶着门框走了出来:“王妃姐姐,我只是知道你跟秦王妃一直不睦,这些日子你为了照顾王爷,那样的劳累,我心疼王妃姐姐。我怕你开不了口,就帮你回绝了,我一心向着王妃姐姐,王妃姐姐怎如此不知好歹,不问有缘的便要如此对我?” “苏韵柔,你个卑鄙的贱人!”秦王妃忍无可忍,大步冲了出来。 苏韵柔显然是没有料到,秦王妃居然在,而且,还把这些听了去! “秦王妃,你听我解释,我……” “卑鄙无耻的小人,亏我一直拿你当好友,你居然如此害我?解释,你解释什么!”秦王妃身后就要打苏韵柔,却被婆子们看住。 霍临烨站在了苏韵柔的跟前:“皇嫂,这是楚王府!你如此不讲道理,是当本王死了吗?” “讲道理?”秦王妃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指着苏韵柔道:“好,我就跟她讲道理!” “苏韵柔我问你,天花是什么病,难道你不知?你说你是为了云姒着想才拒绝我,你既然这么会为她着想,那你就没想过,这病不是一般的水痘伤寒,只有云姒能医。若是因此芝儿病死,云姒能医不医,是要跟秦王妃结下多大的仇!” 云姒看着苏韵柔被秦王妃捶得毫无还手之力,她心中的那口恶气,才开始散出去。 她知道,秦王妃不会就此作罢,苏韵柔今天,完蛋了! “不……秦王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想这么多……” 苏韵柔惨白着脸,此刻还想要装柔弱打马虎眼让这件事情过去呢! 第222章 云姒狠虐渣男吸血女 “当时我都要急得跪在楚王府门口求云姒出来见我了,你叫人去叫云姒,我巴巴的等着,回来之后那个婢女跟我说,‘云姒说了,小郡主死活跟她没关系,看病想都不要想,叫我有多远滚多远!’” 霍临烨目光骤然变了,看向了苏韵柔:“你当真这么说?” 苏韵柔从来没有见过霍临烨这样的脸色,也没有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质问过自己。 “不……不是这样的王爷,柔儿是……” “这当然是真的!她当时还说云姒的心真是狠,还假惺惺地说是要替我去求云姒。这些,都是我身边的婢女听见的!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狡辩?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不成!” 秦王妃被苏韵柔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撕碎她: “楚王,先前你也是知道我跟苏韵柔的关系有多么好的。苏韵柔但凡是把我当挚友,都不会这样做。你既然叫我一声皇嫂,那我问问你,这件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 苏韵柔“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王爷,你……你听我解释……” 云姒道:“那你就解释解释刚才秦王妃提的那些问题。” 苏韵柔恨不得打死云姒,但是抬头,触及到霍临烨幽深的目光,她慌了。 云姒连声冷笑:“若不是你想要害我,你做贼心虚,又如何会想要杀空青灭口!”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苏韵柔慌乱地否认着,狼狈不堪。 霍临烨看着苏韵柔,头一次生出一个念头——眼前的苏韵柔,是他心里的那个温柔善良苏韵柔吗? “那是什么?”霍临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苏韵柔颤抖着,恐惧地拉住霍临烨的衣服:“王爷你相信我,是王妃姐姐……是她!一定是她仗着自己会医术,所以就故意让秦王妃来陪她演这么一场戏,陷害我!是她恨我能够拥有你,嫉妒王爷你对我好,所以才这么害我的!” “苏韵柔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贱妇!”秦王妃忍不了了,扑上去一不小心就扯开了她脸上的纱布:“我以前对你多好,你在我面前说云姒的坏话,我处处帮你找她麻烦讽刺她,让她知难而退。到头来,我居然帮了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害我女儿不说,嘴巴一开一合就颠倒黑白!” “秦王妃!”云姒拉住已经在崩溃边缘的秦王妃。 人就是这样,对一个人付出得越多,发现不值的时候,就越恨,却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秦王妃哭得不能自己,拉着云姒的手跪在哭台上痛哭流涕:“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把秦王妃送去清竹园。”云姒将秦王妃交托给空青。 与此同时,霍临烨直接叫人先把苏韵柔送去了祠堂。 现在,这院子里面,就只有她跟霍临烨两人了。 做了这么多恶事,霍临烨就只罚苏韵柔去祠堂? 果然是真爱。 云姒面无表情地看了霍临烨一眼,就转身离开。qqxsnew 霍临烨被云姒的眼神看得极其不舒服。 他以为现在,云姒会跟苏韵柔一样,哭,闹,跟他说她有多委屈。 可是没有。 她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无关紧要的人? 这种认知,叫霍临烨的心口一空,生出烦闷。 “站住。” 就在云姒踏出一步时,霍临烨拉住了她的手腕:“你不想要对本王说些什么吗?” 第223章 霍临烨被逼和离! “王爷,秦王来了!” 就在云姒要开口时,黄管家面色寒冷如冰,匆匆跑着过来,身后,还跟着带着面巾的秦王。 “皇兄所来,为何事?”霍临烨下了台阶,并没有走进。 秦王只看了云姒一眼,便怒气冲冲道:“六弟,本王的王妃已经派人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本王!那苏韵柔卑鄙无耻,险些害了本王的独女一条性命。本王现在赶过来,便是要问问你,你准备怎么处理她!”qqxsnew 云姒勾了勾唇角,看来,秦王妃没有让她失望。 只是秦王来得比她预料之中的快。 云姒不知道的是,秦王妃跟她上了马车,秦王就去处理手上的事情。 处理完了之后,就过来了。 秦王妃被云姒叫人送出去时,刚要就在大门那边遇到了秦王,才把事情告诉了秦王。 “这件事情,本王自然会处理,可是也轮不到二皇兄来插手本王的家事。” 霍临烨最厌恶的,就是有人干预他的决定。 云姒冷冷睨了霍临烨一眼。 什么不想要别人干涉? 只怕是在变相地维护苏韵柔罢了! 有个人疼就是好,就算是杀了人,也有护着的。 不知道怎么,云姒居然有点羡慕那只吸血鬼了。 “家事?” 秦王冷笑:“此事涉及本王独女的性命,已经不是你的家事。老六,若是你现在不马上给我一个交代,那咱们就去找父皇辩个明白!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她一个侧妃,陷害正头王妃不算,挑拨两府对立,蓄意谋害芝儿。一桩桩一件件都在眼前,难不成,你还要包庇!” 云姒不得不承认,秦王这夫妻两人,简直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字字说中要点,完全没有一句废话。 霍临烨脸色尤其难看:“那六皇兄究竟想要如何?芝儿到底没有真的伤到,总不至于,叫她给芝儿赔命吧?” 秦王忍着怒火压进一步:“按照大周的律法,妾室不敬王母,杖责三十,撵出王府。且本王知道六皇帝你一向疼爱这个作恶的小人,那便休了苏韵柔,我们秦王府,自然就不追究!” 霍临烨下意识地看了云姒一眼。 云姒无语得想要翻白眼。 看什么看,关她什么事儿? 可是,秦王的这个话,像是在变相帮她是怎么回事? 看着霍临烨不说话,秦王道:“若是六皇弟觉得不行,那咱们就上大理寺,把苏韵柔交给大理寺来审判!” 去而复返的苏韵柔,听说秦王来了,原本还想要哭几句,甩一甩锅。 谁知道在角落里,就听见秦王居然要逼着王爷跟自己和离! 这可不行! 湘云搀扶着苏韵柔,却见她居然往回走。 她急忙道:“侧妃,你怎么要回去呢?赶紧趁着现在,求一求王爷,说不定还能挽回啊!” 走到无人的角落,苏韵柔一直没有控制住,抬手就给了湘云一巴掌:“求?怎么求?求云姒那个贱人,还是求秦王妃那个黑心肝的?” 她气得狠狠踹着湘云出气,湘云也敢叫出声,只能忍着。 “一群贱人,都是见不得我好,想要害我的。只可惜这次我一时失算,居然被逼到这种地步。不行,我决不能坐以待毙!” 一想到要被休。 甚至最严重的,可能会被送去大理寺,她就瑟瑟发抖。 若是这样,那她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湘云,你去,帮我把那个秦大夫给找来!” 湘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忍着哭赶紧去了。 第224章 霍临烨写下和离书 夜色深沉,清竹园那边。 在云姒精心呵护照顾之下。 芝儿的烧已经开始退了,但依旧挂着点滴。 秦王妃在外面焦急得很,看见云姒出来,连忙去拉住了云姒:“云姒,谢谢你。” 她说着就要下跪。 云姒伸手拦住:“不必如此,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 “可我之前那么对你,你还能不计前嫌地帮我们。” 秦王妃说来,只觉得无比的羞愧,忽然仰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云姒:“你放心!从今天开始,不管是非对错,我都站在你这边。等天花过去,我就叫我父亲收你为义女,以嫡女之名,入我蒋家族谱,到时候谁也不敢瞧不上你!”qqxsnew 云姒没想到这秦王妃憨直憨直的。 她刚想说不用,秦王妃就道:“我已经跟我家王爷说了,你放心,我们定然会叫苏韵柔离开楚王府。到时候,你就能安安稳稳的坐稳这王妃之位了!” 秦王妃想说:我瞧着你也斗不过苏韵柔,这是最直接的法子。 可是看着云姒的笑容逐渐变得奇怪,她又闭了嘴。 云姒一言难尽地看着秦王妃:“……你先坐下,我给你打一针疫苗。” 秦王妃完全不问,云姒叫她拉开衣服,她就拉开衣服。 等打完了,她都没有问一句这是什么。 云姒只得好心解释了一遍,还叫陆鹤去帮秦王爷打了一针。 听到有这么神奇的药,夫妻两人,更是对云姒大大改观。 只是东院,便没有那么温馨了。 烈风看着秦王还派人把和离书都送来了,就等着霍临烨签字了。 他忍不住道:“王爷,不是属下多嘴,侧妃这次的事情,做得实在是过分极了。若是王爷还想要保全侧妃,只怕只有和离这一条路。” 算来算去,谁都没想到,霍临烨居然要跟苏韵柔和离。 相识多年,霍临烨跟苏韵柔又是青梅竹马。 他实在是难以相信,苏韵柔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是,烈风说得对。 眼下,除了和离,没有别的办法能够保全苏韵柔。 他提起笔,在和离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把和离书送去给她,本王不过去了。若是她问起来,就说本王身上染病,不能外出。还有,告诉她,念着先前的情谊,本王会给她安置一处宅子,吃穿一律不愁。” 只是,她再也跟他没有一丁点关系了。 烈风点了点头,这就要去时,霍临烨忽然又叫住了他。 “罢了,本王亲自去。本王还想要问一问她,为何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他今天,确实是委屈了云姒。 也必须要给秦王府一个交代。 只是,才到了苏韵柔的芳华院,就看见大夫急匆匆地背着医药箱先她一步进去了。 “怎么回事?”霍临烨叫住了正往厨房出来的湘云。 湘云眼中一动,急忙跪下: “王爷,侧妃方才昏死过去了,奴婢找来了大夫,给侧妃诊治呢!” “晕过去,如何会晕过去的?”霍临烨紧皱着眉,大步朝着内院走去。 刚到了门口,就听见了苏韵柔的哭声,还有大夫的哀叹:“侧妃这是怒意攻心,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脸上的伤疤着了水,好了之后,怕是会留疤。” 大夫脸上蒙着白布,怕有传染。 霍临烨看向了手中的和离书,眼底深沉。 大夫又道:“还有一件事,要恭喜侧妃。侧妃怀孕半个月了,晕倒,也是因为此。” 第225章 渣王在和离书上签字 “什么?”霍临烨的声音,骤然在外响起。 苏韵柔诧异地看向了霍临烨:“王爷,你……你来看柔儿的吗?方才大夫说,柔儿……” “大夫,你说的是真是假,本王的侧妃,怀有身孕了?”霍临烨声音带了急色,眼前忽然出现了云姒的脸。 他恍然发现,听到苏韵柔怀孕的消息,他居然开心不起来。 大夫身子一凝,压下眼底的异样跟迟疑,低着头没敢跟霍临烨对视,道:“王爷,侧妃已有半个月身孕,没错。而且草氏是妇产千金一科极其拿手的老大夫,不会有错。王爷若是不信,可以找别的大夫来。且侧妃身子弱,心中郁结,有滑胎的迹象,再这样下去,孩子保不住,只怕侧妃的命,也难保。” “身子弱,滑胎?”霍临烨语气重了几分:“为何会这样?” 大夫原本就心虚害怕,被霍临烨这么一吼,更是直接瘫在地上跪着不起:“王爷息怒。侧妃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脸不能好了,所以内心痛苦不已,只是心病需要心药治,我们这些做大夫的,也无能为力……” 霍临烨的脸色,变得尤其差。 目光之中的情绪翻涌,眼眸定定的看向了苏韵柔。 苏韵柔心中狠狠一颤。.qqxsΠéw 王爷居然用这么陌生,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她! 苏韵柔一时慌得不能自己,捂着脸转过去:“王爷,不要看柔儿,柔儿也不值得王爷关心。” 霍临烨脸色沉着,瞧着她露出来的那小半边红肿结痂的脸,情况确实是不妙:“本王会叫人寻最好的药给你医治,你放心便是。” 苏韵柔将药推开,泪眼朦胧:“王爷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今日之事,确实是柔儿的错,是柔儿糊涂,王爷,你惩罚我吧,就算是赔命给姐姐,柔儿也无怨无悔。” 没有几个男人能够经受得住一个娇美的女人,嗲声嗲气地哭诉。 更何况,苏韵柔还怀了霍临烨的孩子。 只是霍临烨看着苏韵柔,眼神却逐渐陌生,眼前似乎出现了云姒的身影。 云姒跟她是如此的不同。 一个柔弱的如同菟丝子。 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刚硬得再也不掉眼泪。 “那你今日,为何那样?” 他实在是想不通,一直以来如此善良的苏韵柔,会这么恶毒。 苏韵柔抹着眼泪:“因为柔儿嫉妒姐姐!” 霍临烨不耐的移开眼,声音冰冷无比:“嫉妒她是王妃?柔儿,当初本王就承诺过,她给你血救你,本王给她王妃之位。为了救你,她现在不能生育,已经够了,你还有什么可嫉妒的?就因为如此,你就要挑拨两府和睦,险些要了芝儿的命?” “柔儿,你真是太叫本王失望了!” 苏韵柔脸色煞白。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霍临烨居然会为了云姒说话。 “不是这样的!”苏韵柔拉住霍临烨的手:“当初王爷怎么说的,说一生一世都对柔儿好,就算是云姒为正妃,那也是她胁迫王爷你的,王爷你不可能喜欢她。” “可是现在呢?不知从何时开始,王爷你事事都为了姐姐考虑,王爷生病的这些日子,只叫她一个人照看你。姐姐现在越来越厉害,柔儿真的很怕,王爷有哪天,只爱姐姐了!” 声声控诉,竟叫霍临烨生出了几分异样。 “本王只是怜惜她!” 第226章 她居然被和离了 苏韵柔根本就不信:“感情这种事,旁观者清……” “王爷。”湘云怯怯地走上来:“大夫说了,侧妃娘娘不能忧伤,恐会伤及胎儿。” 霍临烨看了一眼苏韵柔的小腹,强自叫自己平息下不悦,坐到了苏韵柔的身边,将药喂给她:“你好好养胎!至于你脸上的伤,本王问过了太医之后,会找来良药。”.qqxsΠéw “王爷……”苏韵柔看着霍临烨离去的背影,痴痴地叫了一声。 她明明看见霍临烨的身子愣了一下,可是却没有止住脚步,还是离开了。 “贱人!云姒这个贱人!秦王妃也不是个东西,居然这样害我!”苏韵柔看着王爷对自己的态度变了这么多,不甘心地怒道。 湘云道:“侧妃,方才奴婢去打听了,王爷写好了和离书,这次来,若不是侧妃您早有准备,怕是那和离书,就要交到您手上了。” 苏韵柔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肚子:“还好半个月之前我跟王爷圆了房……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孩子,要不是因为知道这次的事情实在是严重,也不会兵行险招!” 湘云道:“侧妃娘娘,若是这段时间,您能让王爷再跟你圆房一次,说不定就行了?” “王爷现在被云姒那个贱人挑唆,根本就不能在短时间内跟我在同房。这孩子生长得快,若是一个月之内还不见大起来,到时候云姒做文章怎么办?” 苏韵柔感觉这次,是到绝路了。 她狠狠咬着牙,转头看向了湘云:“只要我真的怀孕,就算是不生下来,也能顺利的把这一关过去。” 湘云有些不敢再听了。 傻子也听得出来,苏韵柔指的是什么意思了! - 天色渐渐亮了,云姒还守在芝儿身边。 此刻,芝儿的脸色已经好多了。 秦王妃喜极而泣,又不敢去看。 “云姒,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句话,云姒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她笑了笑,准备着调配药莲。 秦王妃一看,眼中微动:“原来那药莲,是你拍了去。” “怎么?”云姒诧异地看向了秦王妃。 秦王妃才把秦王求药莲为芝儿续命的事情说给了云姒,只道:“现在芝儿也不需要药莲了,只是这药莲矜贵,若是入药,需要等雨天才能洗去面上的毒。现在这种天气,不太可能下雨。” 云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愁道:“是啊,冬日里的雨,确实是难的。只是,我有些害怕耽误用药。” 秦王妃心念一动:“我家王爷打听过,他特意的寻来了跟药莲相互辅佐的药,可以不用等雨天,你要的话,我现在拿来给你。” 她昨天到今天,都住在清竹园,也是听了一耳朵,说云姒得到了极好的药,用来“讨好”霍临烨。 心中想着,云姒既然这么为她,那她也应该同等待之。 这便没有犹豫,直接去寻了来。 到门口,见到黄管家在。 秦王妃想了想,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超大声地跟身边的婢女耳语:“这楚王真是好福气,楚王妃为了楚王的身体,重金寻来了无比珍贵的药莲,特意给楚王补身。比起有些侧妃,可真是好了不知道多少!这楚王府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应该长长眼了!”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云姒多么多么体贴为霍临烨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 “什么?”苏韵柔得知,亦是不敢相信:“那药莲,是她给王爷准备的?” 第227章 霍临烨:跟云姒重新开始 “云姒这个村姑,可真是好深的心机城府啊。先是故意叫我们误会,那东西是给别的野男人的。到头来,居然是给王爷的,她想要趁着我被王爷疏离,讨好王爷!” 苏韵柔自以为想得天衣无缝。 湘云道:“那咱们现在要不要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三公主?” “三公主那个蠢货,要是知道药莲最终还是落到自家人的手里,还指不定怎么高兴。不行,我不能看着事情这么下去。湘云,你派人去查查看,五公子最近都在那里,明天一早,我们立即去找!” 湘云为之一愣:“这件事情,跟五公子并无关系啊。” “谁说没有关系?云姒能大晚上偷摸去找五公子,肚子跟他在屋子里好半天也不燃烛火,待小半个时辰。且她能九千万两买下药莲,这能说没关系?指不定她狐媚地勾引了五公子,让五公子心甘情愿地为她花钱呢!” 苏韵柔想好了。 她明日就要去找云江澈,不管他对云姒是个什么态度,她都要让云江澈知道,云姒只不过是拿她当做冤大头! 到时候,云姒就没有什么靠山了! 不得不承认,这若是换了别的男女,大晚上能如此相会的,肯定是有猫腻。 但是偏偏,苏韵柔千算万全,都没有想到,人家是兄妹,云姒是给云江澈看病去的。 对此,云姒是丝毫不知。 这大晚上的,她就已经开始做起了药莲。 王府之中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尤其是吴娘子,巴不得云姒跟霍临烨锁死。 还去问了秦王妃—— “那药莲真的是我们王妃给王爷准备的吗?” 秦王妃想起了苏韵柔,开始无中生有:“那当然!是云姒亲口跟我说的。” 她还不忘拉踩一下苏韵柔:“楚王也应该明白,这王府之中,谁对他最好。有些姓苏的侧妃,只不过是想着荣华富贵罢了,还逼得正妃在朝堂之上,把女子的生育之痛说出来,逼得她跟楚王和离,简直该死!” 吴娘子把这话停在了心中。 当天晚上就屁颠屁颠地去跟霍临烨说了这个“好事儿”! “她当真寻来了药莲?”霍临烨眼中略微有些许的诧异。 吴娘子不知那药莲的来历,只说:“听秦王妃亲口说,是王妃娘娘前几日花了九千万多万两,从黑市专门拍卖下来的。为了做成药拿来给王爷,王妃费尽心思呢。” 霍临烨倒是讶异。 不过仔细一想…… 之前云姒只因为他心系侧妃,尚且能够拿出自己所有的嫁妆来填补,也不告诉自己,只为了免得他心烦。 且这几日,为了给自己治病,她也是日夜守着。 霍临烨没料到,云姒对自己情深至此。 而他……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霍临烨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居然有些期待,云姒要怎么把药莲交托在自己手上了。 她这几日除了看见自己病好些了有笑脸,除此之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霍临烨心中想着。 云姒都已经为了自己做到了这个份上。 等她来找自己,给药,他就着也给她台阶。 告诉她,他愿意试着去信任她,跟她重新开始。 想必,她也会很开心的。 第228章 云姒:我会打肿霍临烨的脸! “你说什么?” 云姒一脸无语地看着空青。 空青把秦王妃干的好事儿,还有跟吴娘子叨叨的那些话,都告诉了云姒。 空青:“说起来,这秦王妃也是好意。她想要让这王府的奴才们知道,主子你现在有秦王府还有秦王妃母家撑腰,也叫下人们知道苏侧妃是个什么货色。可是她这么说,岂非是叫王爷误会了去,觉得王妃还喜欢他,这药莲,也是为他做的。” 云姒合起药莲的盒子,忽而含笑看着空青:“你怎么就没有跟他们一样觉得,我这是给霍临烨的?” 空青低头笑了笑:“奴婢跟在主子身边也有些时间了,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也不配跟着主子了呢。……主子,要不要去跟外面的人解释解释?” 云姒笑着摇头:“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嘴,是没有法子解释清楚的。等着药莲去到我想要交托的人手里,大家自然会明白。” 她脸上的笑容忽然狡黠,坏坏的道:“我现在倒是有些期待,若是霍临烨知道了这个药莲不是给他的,而且我为他医治,也只不过是因为医治了他,才能去给难民医治,到时候他回事什么表情?” 空青疑惑道:“主子,这药莲你是要给九爷的吗?” 云姒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紫檀木盒子,淡声道:“还是等明天一并交给云江澈,让他自己来处理。” 毕竟,云江澈现在还不是非常相信自己,若是见到了药莲,那怀疑,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这不是药莲,这是修复原主跟云家人裂痕的唯一东西了。 空青垂下眼,仔细地思索了一下:“主子是对的。反正现在主子也不喜欢王爷了,且主子你有本事,有能力,不用靠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吃饭,空青支持!” 云姒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天,居然长进了不少。 - 第二日一早,云江澈还在查是谁买了药莲,河溪就过来道:“楚王府的那个苏侧妃求见公子,是暗中求见的。” 云江澈并不想要见,刚要拒绝,就听:“那苏侧妃还说了,这是关于楚王妃,就是小姐的事情。” “带进来。”云江澈现在是住在陆轩名下的宅子之中,远离闹市,也有守卫。 苏韵柔听见河溪来清,气得冒酸水。 她有一天,居然要凭借云姒才能见到别人!.qqxsΠéw “五公子!”到了亭子里,苏韵柔远远地就看见云江澈坐在亭下。 一身灰白色竹叶袍,半挽墨发,说不说的贵气逼人。 不管是长相还是家世,云江澈都是不输王爷的……苏韵柔这么想着,就走到了亭中。 “有事就说。”云江澈那冰冷的语气,显然是不喜欢跟她多言。 苏韵柔见云江澈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忍着恼,施施然坐下:“云公子,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公子的。” 见云江澈依旧喝着茶,并未看她。 苏韵柔也不气馁,这样的男人,才最有吸引力。 “请五公子以后离王妃姐姐,也是就云姒,远一点吧。” 话音一落,苏韵柔明显感受到了云江澈的不同。 他握着茶杯,拧眉,眼中带着厌恶看向了苏韵柔:“你是个什么东西,跟我说这样的话?谁叫你来的?” “五公子不要误会,我是来告诉你,王妃姐姐一心爱着王爷,前段时间,还去黑市,拍买了药莲,昨晚还做成了药,专门给王爷。”苏韵柔眼中含泪,男人们最吃她这一套了。 只可惜,云江澈看在眼中,只有恶心。 “你说她给霍临烨买了药莲?” 原本鲜少在发作的病症,在这一刻,云江澈感觉到了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他不能接受。 云姒,你居然又骗了他! 第229章 吸血鬼:怀个五公子的孩子! “是啊。”苏韵柔明显地感受到了云江澈的怒火,心中大喜。 看来,她猜得没错! 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被欺骗感情? 尤其是云江澈这样的! “王爷最近得了天花,王妃姐姐衣不解带地照顾,费尽心思。王府里面的人,都知道,王妃姐姐为了王爷,散尽所有钱财,不知上哪贴了五千万的银两,用九千多万两,买了药莲给王爷。” “公子!她居然骗你!”河溪先忍不住了。 云江澈雷霆目光朝着河溪看过去,示意他闭嘴。 且问苏韵柔:“你为何跟我说这些?” 苏韵柔心中欢喜,声音凄凄道:“我的婢女听见了王妃姐姐说她故意接近五公子,想要从五公子你身上得利,来讨好我家王爷。我家王爷不知道这事,王妃姐姐也做得太过分了。”.qqxsΠéw “我不忍心看着五公子被骗,只好前来告知。也想要请五公子,离王妃姐姐远些,不要动不应该动的心思,王妃姐姐心中,只有王爷一人。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砰!’ 云江澈面前的桌子,在苏韵柔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彻底被拍碎。 一切都太过突然,苏韵柔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吓得叫了一声,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侧妃娘娘!”湘云急匆匆地上来搀扶。 河溪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拉住了已经病发的云江澈,朝着苏韵柔呵斥:“快滚!” 苏韵柔吓得面色惨白,遮掩着脸上伤疤的面巾都掉在了地上,也没有来得及捡回来,屁滚尿流地跑了。 “公子,冷静一点,吃药,吃药!她一次又一次地欺骗公子,不值得公子这样!”河溪拿出云姒先前给的药,就要塞在云江澈的嘴里。 云江澈还有半丝理智,直接将那些药扔到了地上。 “把她给的那些药,全部扔出去!” 苏韵柔离得太远,听不见云江澈说什么。 但是她可以肯定,云江澈一定是特别的愤怒的! “真是太好了,我倒是要看看,五公子厌恶了她,她到时候该怎么办,还有谁能够给她银子使。反正,我现在怀有‘身孕’,她争不过我!” 苏韵柔上了马车,心机深重地摸了摸肚子,脸上有一阵愁容,忽而又豁然开朗:“今天来这一趟,倒是叫我想到了怎么把这个谎言圆了的法子了。” 湘云跪在马上,苏韵柔的跟前,帮她按着膝盖,问道:“侧妃娘娘想要如何?” 苏韵柔眼底划过一抹阴狠:“三公主那个蠢货,喜欢那个沈长清,居然拒绝五公子这样的人。若是我能够怀上五公子的孩子,到时候,也不怕谁诊断了。而且,我还能够一手牵引着王爷,另一手,也能让五公子为我效力。” 湘云被苏韵柔这话吓得要死,恨不得没听到过这种话。 “可是侧妃不是深爱王爷吗?” 苏韵柔冷冷瞪着她:“我现在被逼得还有得选吗?我就是为了留在王爷身边,才这样。那五公子与我,也不算是委屈了我自己!” 云姒到的时候,刚好看见苏韵柔低调的马车离开。 她眼底划过一抹笑,收回眼,捧着药莲,心情愉悦敲开了云江澈所住宅子的大门。 “五哥在不在!”看着来开门的河溪,她眼中都是笑意。 第230章 云姒彻底跟家人和好! 河溪压着怒火,眼底的笑凉薄:“王妃还能记着我家公子,真是不容易?”.qqxsnew 云姒听得出来他的讽刺,自然也知道,这都是苏韵柔的功劳。 她不在意的笑了笑,拍着河溪的肩膀:“别这么小气,上次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绑了你。我现在跟你赔罪!” 河溪拦在门口,冷笑不断:“王妃来找我家公子,是因为手上没有银子花了?” 云姒摸了摸袖子里面的紫檀木盒子,笑道:“嗯……确实是没有银子了,五哥这么疼我,肯定会给我的。快些让开,我去见五哥。” 她果然是没有银子,又来骗人了! 若是眼神能够杀死人,河溪发誓,他肯定会把云姒杀得体无完肤! 他的怒火已经掩饰不了,当即出口:“楚王妃!在你眼里,家人究竟是什么?是你能够讨好男人,取钱的工具?还是你一有事儿,就能来哄两句的小猫小狗?!若不是为了楚王,你不会来的吧,你到底要把自己家人玩弄到什么时候你才甘心!” 云姒早有预料,朝着身后挥了挥手:“老规矩,把河溪绑起来。” 河溪往后退了一步:“你们谁敢!” 当然敢! 那些个手下,不单是云姒看家护院的。 还是九爷特地让人送到云姒身边的。 别说绑了河溪,就是杀了他,他们也是敢的。 府中的人还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没有拦着云姒。 云姒到云江澈屋子门口,敲开了门,就笑着进去:“五哥,我来了!” 云江澈喝了汤药,但是怒火未消。 见到云姒居然来了,更是难忍滔天怒意! “你居然来了?”云江澈低垂着头,紧紧地闭着眼,坐在正对门口的主位太师椅上。 云姒看得出云江澈的反常,也不着急,只问:“五哥吃着哪个药,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云江澈忽而笑了。 看看,他的好妹妹,只有在为了霍临烨的时候,才会这么关心他! “好了许多,可多谢你的药了。五哥这里有一样东西,要拿给你。” 云江澈只觉得心口气血翻涌,压着口中的腥甜,从怀中摸出一个镜盒。 这里面,放着的是断绝书。 云姒却坐在了云江澈的身边,接过来了轻飘飘的锦盒,笑意盎然:“五哥送我东西,正好我也有东西要送五哥呢!” 云江澈冷嗤了一声:“是么?那你可真是有心了,却不知,你要送我什么?” 云姒放下小锦盒,从袖子里面拿出了紫檀木盒子,慎重地站起来,交给了云江澈:“打开看看。” 云江澈眉心聚集着寒意,嘴角挂着几分讥嘲,打开了盒子:“这次,你又拿什么来……” ——这次,你又拿什么来糊弄我? 话,卡在了云江澈的嗓子眼。 所有的怒火,在顷刻之间,化为了一缕尘烟。 “我答应过你,为你寻药莲。虽然只有半株,可是陆鹤说,半株的药效,也足够了。” 云姒笑着拿起云江澈给的小锦盒,这便要打开一看:“不知五哥送了什么惊喜给我?” 第231章 云姒:药莲不是给霍临烨的! 云江澈反应及时,从云姒的手中将那个装有断绝书的小锦盒拿了过来。 “妹妹。” 云姒看着云江澈神色严肃,她倒是笑得没心没肺:“五哥,你这是怎么了,送我的东西,忽然之间又要收回,这不是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云江澈看见云姒伸手过来,他打开小盒子,拿出了断绝书。 云姒早就知道里面是断绝书了,可是清楚地看见,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难受。仟千仦哾 “对不起,五哥不应该不信任你。” 这一次,云江澈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断绝书。 断绝书在云姒的面前化为灰烬时,云姒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只是,在你来之前,那苏韵柔来过,说药莲是你给霍临烨的,我便以为你依旧在骗我。” 云江澈忽而自嘲一笑,将云姒拉到怀中:“对不起。明明为兄就很不喜霍临烨这般不信任你,到头来,连我也不信任你。今后,再也不会了。” 云姒依靠在云江澈怀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心踏实。 或许这就是家人的感觉。 此时此刻,她才真的有了点——她就是云姒的觉悟。 “我医治秦王妃家的小郡主,秦王妃没有搞清楚药莲到底是给谁,以为是给霍临烨的,就到处去说。现在整个王府的人,都以为我是将药莲给霍临烨的。苏韵柔挑拨离间,不过还好,她并没有成功。” 云姒仰头看着云江澈。 云江澈眼中有些许的疼惜跟愧疚:“我会送书信回家,告诉爹娘你的事情,好叫他们相信,你是真的回来了。” “公子!” 河溪在这个时候,挣脱了束缚,带着人冲了进来。 原本以为会是修罗场面,却看见,自家公子尤其平和。 “公子,你……”河溪愣住,目光顺着云江澈的眼神,往桌子上的那半株药莲看了去。 他瞳孔剧烈一震:“药莲!怎么会……这不是给霍临烨的吗?” 云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从今天开始,河溪可以信我了吧?” 河溪不蠢,马上就想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道:“那苏韵柔简直不是个东西,表面上姐姐妹妹跟小姐你称呼,背地里,就开始挑拨离间,捅软刀子。害得我……我都误会了小姐!” 想想,若不是云姒叫人直接把自己绑了,这么闯进来,只怕后果,难以想象。 河溪脸上有愧疚。 云姒不在意道:“我们都是受害者,我又何须怪你们?” 云江澈心中感慨,妹妹终于懂事了。 他走过去,摸了摸云姒的头:“那霍临烨想必也会以为你这药莲是给他的,只是小六,你当初这么不留余力的要嫁给霍临烨,现在又何为想通了?” 云姒垂下眼眸:“他不爱我,我不想要再糟蹋自己了。虽然我们还没有和离,可是我已经看开了。” 不必说,云江澈也知道,云姒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他没有再问,只是将这些默默记在心中,好等着有朝一日,云姒跟霍临烨和离,他帮云姒将一切讨回来! 云姒留了不少的药给云江澈,这便赶着要走了。 苏韵柔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之前霍临烨送给她的千年人参,想要表表心意,谁知道,一眼就看见了云江澈含笑送云姒出门。 第232章 打脸:三公主被五哥教训 “药莲我已经给你了,我虽不知道怎么用,但想必你自己是清楚的。” 云江澈点头,从河溪手中接过来许多上等的补药,递给云姒身边的人:“拿去好好补补身体,和离的事情,我也会帮你想办法。” 云姒没有拒绝,只叫空青接下。 空青还什么都不知道,骤然得到了这么些好东西,连忙伸手去拿。 “你医术方面有造诣,若是想要去帮难民那边,大可不必一直让霍临烨耗着。你先回去,等明天道一品楼来,我带你见一个人,他定然能够帮你如愿。” 说罢,云江澈揉了揉云姒的头发。 那亲密动作跟对话,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苏韵柔的眼里耳里。qqxδnew 她重重的放下了车帘,阴沉的吩咐:“走!” 湘云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妙:“那药莲,居然是村姑给五公子的!怪不得当时侧妃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五公子这么生气。好不容易挑拨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是功亏一篑了?” 苏韵柔恶狠狠的瞪了湘云一眼:“这个不要脸的,仗着这里来往的人少,居然就跟别的男人如此暧昧。看来,她确实是跟五公子有什么了。” 湘云道:“若只是看病,何须五公子送那些东西给她。还有,五公子的手,居然还碰了她的头,她都没有躲开,反而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侧妃,这可如何是好?” 苏韵柔握紧拳头,压抑着怒火:“马上去给三公主报信!三公主若是知道了云姒把药莲给了五公子,肯定会要了她的命!” 到时候,也不用她出头了! 只是可惜,苏韵柔这么一通挑拨,都是笑话。 皇宫之中,三公主才知道了云姒居然把药莲给了云江澈,也是大呼不信。 “不是说那药莲是给哥哥的吗?”她还想着,先不要打草惊蛇,等药莲到了霍临烨的手中,就赶快去要回来。 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放会母妃的库房里面! 现在,药莲居然成了别人的了! “她难道不知道药莲对本公主来说,意味着什么啊?居然敢给别人,我看她是活的不耐烦了!” 三公主气得大哭,恨不得将云姒千刀万剐。 这时候,小宫女匆匆的过来,跪在她面前禀告:“公主,奴婢在贵妃的宫里面,听贵妃说,等过几天要把药莲取出来用呢!” “母妃怎么会这么突然的想要用药莲?”三公主的怒火一下子变成了恐惧。 她不敢想想,要是母妃知道了药莲是被她拿走的,到时候,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快,准备马车,本公主要出宫去,把药莲拿回来!” 三公主原本就是个脑子不会拐弯儿的,想一出就是一出。 这会儿,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去找云江澈。 “云姒肯定不会将东西给我的,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之下,我只能自己去找云江澈了!” 三公主换上了一身常服,还吩咐了宫人:“去本公主的库房里,把父皇恩赐给我的夜明珠带上,我要用那夜明珠,跟云江澈换药莲!” 宫女大呼:“公主,那夜明珠足足有男子拳头那样大小,是天下难寻的宝贝,这么给出去,奴婢觉得不值啊。” “除了用那一刻夜明珠来换,我还有什么办法?快去拿来!你再去多准备一些上好的药材,一定要是最好的。若是求云江澈不成,那我就放下身段,去求云姒!” 三公主尤其的不甘心,可是现在已经被逼到了绝路,真是没有办法了。 第233章 脸疼:批发千年人参给云姒 夜明珠就是无价之宝。 还有圆润硕大黑珍珠,虽然抵不上药莲的价值,那也是价值千万两,世间难寻的宝贝。 外加千年人参等极品药材。 三公主看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心都在滴血。 “公主不要着急,那五公子怎么说也算是个使臣。您是公主,屈尊降贵的去找他,还拿这么些东西跟他换,他肯定怜香惜玉,不会为难公主的。” 三公主抓着膝盖的手收紧:“但愿吧!” 到了云江澈所住的宅院,见到了他之后,三公主直接叫人拿出了夜明珠还有黑珍珠,加上各类的珍品药材。 云江澈只是扫了一眼,眼中甚至没有一丁点的波澜:“三公主这是来送东西的?” 三公主道:“这些东西,你觉得如何?” 云江澈:“嗯,都是好东西。”但是也太寒酸了。 三公主冷哼了一声,骄傲的挺起胸膛:“当然是好东西!这些全部都是珍品,世间难寻。我今日拿着这些东西前来,就是要跟你换你手中的药莲的。” “换药莲?”云江澈挑眉看向了三公主,原本清隽的五官,附上了一层淡淡的讽笑。 “你有所不知,那药莲……是云姒故意坑我买了去,又送到了你这里。这药莲的主人是我,我今天来,带了诚意。”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三公主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完了。 云江澈笑出声了:“三公主这是我把当成傻子吗?那药莲是你送去黑市拍卖的,云姒都已经告诉过我了。既然你想要,那就别拿出去拍,现在被人买走了,又摆出一副这样的嘴脸。三公主可知,‘无耻’二字怎么写?” 这些人都是欺负过云姒的人,以云江澈现在的地位,自然是不会口下留情的。 三公主一个女儿家,被一个男子这么说,顿时气得脸色通红。 可是药莲还在他手上,她不敢使性子,只压着愤怒道:“这些东西,还能还不足够换药莲吗?你们西洲,想必都没有这东西的!” 云江澈含笑看向了河溪。 河溪转身就捧来了两个盒子,当着三公主的面,直接打开:“这婴儿头颅打的夜明珠,是我家公子的心爱之物,准备送给陆轩公子的。” 另一个盒子也打开,河溪道:“这是南海黑珍珠,我家公子收集了一百颗,每一颗都比方才三公主拿出来的大。” 三公主看见这些东西,顿时觉得脸都没有了。 她来的时候,还洋洋自得,还肉疼的很,觉得这么好的东西都要给人。 现在,人家随便拿出来的,都比她的好上不知道多少! “三公主久居深宫,没有见过世面,以为你的这些东西,就是世间罕有了。”云江澈走过去,拿起三公主的黑珍珠:“像是这种个头的黑珍珠,都是我家小妹跟母亲,平日里用来敷脸的。” 他抬手,就将黑珍珠扔在了地上。 三公主气得登时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做什么!这可是我的东西!” 云江澈的话,简直是在笑话她没有见过世面。 “没关系,我这里跟这种个头大小的珍珠多的是,公主随便挑。至于药材跟夜明珠。” 云江澈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呵,夜明珠就不说了,这药材,等会儿公主走的时候,我叫下面的人,给你包几包千年人参。” 几包千年人参! 三公主的脸,在这个时候,疼的厉害! 第234章 霍临烨送云姒礼物,被比下去了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当时就气得上了马车,在马车上骂出声。 三公主没想到,她得意洋洋的东西,居然是别人嫌弃的。 可见,这云家到底是何等的富贵! “去楚王府,找那个村姑!既然是那个村姑给出去的,就让那些村姑要回来!” 三公主的太阳穴‘突突’乱跳。 “那村姑没有见过世面,更是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这么些东西给她,算是便宜她了!”小宫女附和。 三公主道:“未免那个村姑故意想要贪图本公主的东西,假意答应去要回药莲,本公主要见到药莲之后,才会把东西给她!” - 此刻,云姒关着门在房间里面,跟空青一起拆礼物呢! “哇!主子主子!这五公子好阔气,看看他居然给主子送了小婴儿拳头大的珍珠,白色的,黑色的,紫色的,还有粉色,孔雀绿,墨蓝……六种颜色。最难得的是,每一颗的大小都一样!”qqxsnew 空青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好东西,直接看花了眼睛。 打开另外一盒,全是一盒黑珍珠,虽然没有那六色珍珠大,但是也难得了。 云姒也有些惊讶的嘀咕:“这么好的东西,他居然叫我拿来磨成粉敷脸泡脚用!这种的珍珠,随便拿出一颗,都要让人抢破头的。” 空青着急的看着云姒将那些盒子一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差一点就亮瞎了主仆二人的眼睛! “这红橙黄绿青蓝紫,每一个颜色都有一套宝石头面!”空青一声更比一声高,逐渐的有些压不住了,想要疯狂的尖叫。 云姒也诧异的很。 话说,原主在这种原生家庭长大,是怎么会想要嫁给霍临烨吃苦的? 这简直是用金玉养成的啊! 除了这些,还有金缕衣。 加上一些难得的好药材,简直是万金之数! 这云家人对女儿的疼爱方式,可见壕气! “主子,这不比楚王府好吗?”空青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奴婢之前听说那些丫头婆子,都不给主子你吃喝的,还有,那衣柜里面,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云姒揉了揉太阳穴,吩咐空青:“先收起来,等过几天全部搬回我那里去,免得在这里有人偷了。” 主仆两人刚收拾完了东西,吴娘子就来敲门了。 吴娘子一心向着霍临烨,希望云姒跟霍临烨和好,这会儿端着一盅汤,放在了云姒的跟前:“这是王爷特意的吩咐,叫老奴送来的汤。” 空青看了一眼里面似乎有人参,忍不住问:“吴娘子,里面的是千年人参吗?” 吴娘子愣了一下:“王妃之前吃了不少苦,王爷派人寻来了千年人参,但是数量稀少,还没有来得及烹煮。这不,王爷还吩咐了人给王妃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等会儿,他们就过来了。” 空青蹭到了云姒的跟前,小声道:“主子,方才五公子给主子送的东西里面,其中就有十支千年人参。” 要是没有云江澈送的东西,云姒还觉得这百年人参也不错的。 但是现在…… “王爷有赏!” 云姒刚想叫吴娘子把人参汤端下去,毕竟她们等会儿还准备煮千年人参。 就听见外面黄管家高声喊了一句。 云姒出去,就看见不少的金银玉器。 “这都是王爷赏赐给王妃的,王妃看看吧!” 吴娘子喜滋滋的过去,打开了一个盒子。 云姒看了一眼,还没有说话呢,就听见空青来了一句:“就这?” 第235章 九爷:人参吃不完就泡脚 黄管家瞪了空青一眼:“你这小丫头,见到过什么好东西,你居然敢大言不惭?” 空青忽然发现自己现在非常的有底气,要是平时有人这么说她,她一定竖起大拇指说一句:你说得对! 但是现在不行了。 刚她开了眼界。 云姒拍了拍空青的肩膀,走到了黄管家的跟前:“黄管家还是把东西拿去的,我看苏侧妃还挺需要的。不过,她很快也不是侧妃了,那些东西离开,比空着手走好。” 黄管家的脸色尤其差,阴阳怪气道:“人参,血竭,七叶重楼,两盒雪蛤,两盒燕窝,都是王爷叫人寻来送给王妃补身子的。王爷叫王妃先吃着,等吃完了,还会有。” “王妃先前出身乡野,想必也没有见过这么些好东西,现在不认识,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珍贵之处,也是情理之中。来人,送去王妃的库房吧。” 黄管家心中还觉得好笑呢。 一个乡村野人,没什么见识,居然还拒绝了这种难得的好东西。 往常,她想吃还捞不到呢,真是不识抬举! 云姒不是听不出来黄管家言语之中的讽刺。 还没有说什么呢,就听见外面王叔带着人来了。 “楚王妃!”王叔招呼着,一上来,一下就把黄管家挤到了一边去。 他身后也带了不少的人,一群群的,手里面都拿了不少的东西。 “这是?”云姒看得有些诧异,指了指那些拿着不少东西的人士兵。 就听见王叔道:“王妃把王副将治好了,现在王副将不但是双腿有知觉,还能稍微动弹了。我们九爷看王妃身子单薄,特别地吩咐老奴过来送一些东西给王妃。” 说着,王叔拍了拍手,那些士兵一上来,直接把黄管家带来的人挤到了一边去。 “二十盒千年人参,二十盒雪蛤,二十盒雪莲,二十盒血燕。除此之外,百套收拾头面。九爷不知道楚王妃喜欢什么样的,所以就全买下来了。” 九爷送的东西,名正言顺。 放到了黄管家手里面那些一比,黄管家顿时有些口舌发干。 “这……二十盒千年人参?”黄管家还有些不服气道:“九爷可真是财大气粗,都没有考虑到我们楚王妃身子可能不受补。这么些东西,吃下去对身子不好,是吧,王妃?” 黄管家的暗示已经很明显的,他想要叫云姒拒绝。 云姒却没有动静地看着黄管家,仿佛没听懂他说什么。 黄管家一时着急,走到了云姒跟前,小声提醒:“王妃,这九爷送来这么些东西,刚好跟王爷送给你的撞了,不好!你不能要,若是要了,王爷的面子放在哪里?赶快叫人将他们赶走吧。” 云姒忍不住笑出声,轻声嘲讽:“凭什么不能要?这是我救治了万副将,九爷给我的谢礼!再说了,九爷送的东西,什么时候跟王爷的撞了?”仟千仦哾 人家跟批发一样地送了这么多,撞得到霍临烨吗? 黄管家的脸色难看无比,只道:“这么些东西,只怕王妃用不完,就会坏掉的!” 第236章 九爷助攻云姒打脸 王叔闻言,看了一眼楚王府那几个佣人手里捧着的十来件首饰透明,忍不住奇怪地看了黄管家一眼:“九爷说了,边疆那边不缺人参,楚王妃身子虚弱,若是吃不完,就用来泡脚。至于那些首饰衣服,穿不完就放着看,实在是不喜欢的,就扔掉。” 黄管家的脸色,一时之间比菜叶还绿。 云姒原本不想要收的,但是一看黄管家那副势利小人的样子,直接拍了拍手:“送到我宅院那边的库房里面去吧!顺便把五公子送的也一起从我房间里面搬出来,一起送过去。省得放在楚王府,有不要脸的会自私挪用偷了去。” “王妃!”黄管家咬牙出生。 云姒冷冷一记眼神扫过去:“我现在还是楚王府的王妃,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儿,还要看你一个狗奴才的脸色?” 黄管家自然是不敢多言了。 就在清竹园的奴才把所有礼物接到手,湘云搀扶着苏韵柔缓步过来了。 瞧见王叔他们也在,苏韵柔故意显摆自己的恩宠:“黄管家,我方才选了那些几套头面,现在看着有些不喜欢了,还是想要换一换。” 此话一出,云姒眉头一挑:“原来王爷送我东西,还是等到苏侧妃选完了剩下了,才拿给我呢,王爷对苏侧妃,还真是好的不得了!” 霍临烨真以为,自己就得指望着他吃饭指望着他活了,所以把她这么打发,送一些别人选过的东西来? 一时,黄管家脸色有些古怪,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实际上东西是有两份的,王妃用的跟侧妃用的自然不一样。 是他拿去送给苏韵柔的时候,苏韵柔挑了,且苏韵柔身怀有孕,他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苏韵柔心中得意得紧,看着有外人在,也不辩解,就默认了,想要云姒脸上难堪。 这时候,清竹园的下人们由空青带领,从云姒屋子里面端着刚才云江澈送的东西出来了。 盒子全部敞开口,里面的东西大拉地招摇在人前。 黄管家吃惊的瞪大了眼珠子……难不成,这些也是王爷送的?可是这两拨,差别是不是有点大? 苏韵柔更是,瞧见空青端着那些珍珠出来,又惊又怒:王爷居然给了云姒这么好的东西?那人参,血燕,不应该是送给她才对吗!m.qqxsnew 她有些不甘心,垂涎着上前,拿起珍珠:“王爷送这么多东西来,原是叫我跟王妃姐姐选的,可是我选的时候没看见这些东西,不如妹妹现在就在这里选几套吧。” 云姒:“……”你选的时候当然看不到,因为这是我五哥跟九爷送我的! 苏韵柔说这话,马上就有人上去从清竹园下人的手里,要接过来了云江澈送给云姒的东西。 空青人都气傻了,直接从湘云的手里抢过来珍珠盒子:“这是我们家王妃的!” 苏韵柔蹙眉,抚摸着肚子上前,故作大方道:“王妃姐姐,这些都是王爷吩咐了要我们选的,你一个人就霸占了这么多,说不过去吧?” 看苏韵柔的表现,黄管家忽然有些拿不准这些礼到底是谁给的了。 秦王府给不出这些来。 九王府的礼现在才到。 那…… 黄管家道:“王妃,王爷当时是吩咐老奴拿这些礼让王妃跟侧妃挑选的。老奴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这些珍贵的珍珠跟药材,还有贵重服饰。王妃是不是提前去拿了去?若是如此,应当全部拿出来,也让侧妃挑选。” 第237章 昏庸霍临烨,壕宠九皇叔 云姒似笑非笑地瞧着黄管家:“哦?我的东西,我凭什么要拿出来给苏韵柔挑选?” 苏韵柔眼馋得要命,这些宝贝东西,她可从来没见过。 她一面埋怨霍临烨偏心,一面故意在王叔等外人面前,想要坐实了云姒小家子,跟她抢收拾的低级行为。 所以,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道:“姐姐,我怀了,王爷自然优待我。不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我肚子里面的小世子。王爷送了这么多东西,姐姐怎么一个人就要独占?” 她今天,非要把这些珍珠跟首饰,全部抢过来不可! 云姒这个贱人,怎么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楚王府的那些个下人也纷纷为苏韵柔鸣不平。 “王妃也太霸道了,这么多好东西,自己先拿了去,若不是侧妃过来,还不知道呢。” “王妃应该把王爷送的这些东西全部拿出来,叫侧妃也挑选。” 黄管家越发地觉得有道理,听着下人说话,在看看一旁看戏的王叔,免不得上去劝云姒:“王妃,现在有外人在,你这样小家子气,实在是丢了楚王府的脸面。也叫王爷以后脸上难堪!还是快些把余下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给侧妃也挑选,才是做正妃应该的。”.qqxsnew 云姒眯着眸子,脸上挂着几分冷意:“你怀孕了?” 苏韵柔点头:“是啊,姐姐还不知道吧?” “这么说,你上次害得秦王妃家的小郡主差一点没命的事情,也就这么算了?”云姒仔细地算了算。 按照上次从皇后想要撮合她跟霍临烨圆房,却让苏韵柔捡了便宜……时间上,苏韵柔怀孕是没错的。 苏韵柔仿佛在显摆炫耀:“王爷说什么,柔儿就听什么。上次的事情,柔儿也跟王爷解释过了。” 云姒没想到,霍临烨居然昏庸到了这种地步! “滚!”云姒扯过苏韵柔手中的珍珠。 苏韵柔吓得连连后退。 黄管家道:“王妃,有外人在此,王妃当真要为了争夺些死物,闹得让整个王府丢脸吗?” “丢脸的是你们几个货色!” 云姒目光如刀:“这是五公子送给我的东西,你以为是你们王爷送的吗?” “什么?”苏韵柔吃惊地看向了那些东西。 这极品珍珠,简直叫人嫉妒地抓耳挠腮。 她以为当时看见的那些礼,都是一般的。 谁知道,是这样稀有的! “姐姐,你是不想要给,才编造的谎话吧?”苏韵柔一个没忍住,不经大脑思考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云姒走到了黄管家那群人之中,拿起一根千年人参甩在了苏韵柔脸上:“这才是楚王吩咐给我的,只可惜,九王爷光千年人参都送来了二十盒,叫我吃不完泡脚。我可没有必要跟你争!” 她转眸看向了黄管家:“我一个王妃,现在还要看一个狗管家的脸色。霍临烨都没有权利叫我把五公子送的东西拿出来分给一个贱妾,你一个管家,左一句我不拿是丢脸,右一句我为了东西争得难看。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啊?” 黄管家也没料到,这些东西居然不是王爷送的。 他急躁地看了苏韵柔一眼——他是被误导的啊! “王妃赎罪,老奴不知!” 云姒冷斥:“楚王送的东西,我可不敢争。全部拿去给苏侧妃,我一件都不需要!” 这妥妥的是在打霍临烨的脸啊! 第238章 九爷给的东西,没人敢拒绝 苏韵柔也白了一张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云江澈跟九皇叔送给云姒的这些东西。 原本没有对比,那霍临烨送的东西,也足够贵重了。 可是前两位,千年人参跟珍珠像是不要钱一样的送,顿时显得霍临烨送的东西寒酸上不得台面! 黄管家此刻尴尬无比的愣在原地。 就连苏韵柔,双眼盯着那些好东西,嫉妒得心口冒酸水! 云姒凭什么能得到这些! 这些东西,应该是她的才对! “哈哈,想不到我来这一趟,还看了一场好戏。这楚王府也着实奇怪,楚王赏赐东西,居然是拿一个侧妃挑选剩下的给王妃。啧啧啧,回去我要把这个新鲜事儿,告诉我们家九爷,这王妃的东西,居然还被个老管家逼着拿出来给侧妃选的。稀奇!” 王叔战术性的总结,叫黄管家恨不得把脑袋埋在地里面。 云姒冷笑:“让王叔见笑了,这楚王府就这样的。主子不主子,奴才不奴才。若不是王叔你们来送礼给我,这黄管家还以为我八辈子都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呢。” 黄管家无地自容。 苏韵柔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空青大步上前,狠狠地抢过湘云手里的东西,“小声”地嘀咕:“什么人啊,跟没见过好东西一样。要不是我家主子在,东西岂不是要被搬空了!一群狗头嘴脸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酸样子,没有个尊卑!” “怕是知道这是五公子跟九爷送的,还要故意的厚着脸皮来抢呢吧!脸都丢到九王府去了!” “你……” 苏韵柔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今天纯粹是被接二连三的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以为那是王爷送的。 “姐姐,实在是对不起,妹妹……” “好了!”云姒没心思看她演戏,只道:“赶紧送去我那里,在这里不安全。” 这话,更是叫那些捧着楚王赏赐的下人们觉得没脸。 黄管家也不敢说什么了,带着下人,灰溜溜地就离开。 苏韵柔更是觉得脸上无光,咬牙转身就走。 云姒看着这些渣滓离开之后,方才收起脸上的冷意:“王叔,方才的事情,叫你见笑了。九爷送的那些东西,还请王叔拿走。九爷先前帮了我不少,不应该送这些的。” 王叔笑道:“我家九爷给出去的东西,从没有人敢说出个‘不’字。老奴不敢去,还请楚王妃莫要为难。” 云姒一时愣住,她好像也不敢跟九爷说‘拒绝’。 “那,九爷何时有时间,我想要见九爷一面,说说他双腿治疗的事情。” 现在霍临烨的病还没有彻底恢复,她不能总是把事情耗费在他身上。 王叔道:“九爷事务繁忙,怕是没有时间。” 云姒信以为真,只好送着王叔出去。 刚要转身进门,就听见身后传来急匆匆的声音:“云姒,你站住!” 三公主提着裙摆,一下子冲到了云姒的跟前:“我有话跟你说!” 云姒觉得三公主没有安什么好心,果不其然。 三公主追着她到清竹园,第一件事情,就让宫女们打开那些锦盒。 “这些都是给你的。” 三公主一句话,彻底让云姒迷惑了。 今天这么多人来送她东西吗? “你去把药莲拿回来,这些东西就是你的!” 第239章 三公主:把药莲还给我! 云姒看着这些东西,差一点点笑出声。 三公主瞧见云姒脸上的笑容,心中冷哼:她就知道云姒没有见过世面,早知,不应该拿出这么好的! 云姒走到了夜明珠的跟前,伸手拿起,笑问:“若是我将药莲要回来,这个东西真的给我?” 三公主咬咬牙,很不甘心的样子,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给!” 反正等药莲到手了之后,她就说云姒偷了她的东西,找借口在弄回来就是了!云姒哪里配得上这么好的东西! 云姒自然知道三公主有多看不起她,又有多么的不要脸。 “这夜明珠真是不错,粗粗算下来,要是拿去黑市拍卖的话,肯定也能赚到四千万两有余。只可惜三公主你不懂这行情,或者是你自私自利,不想要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拍卖,反而偷了淑贵妃的药莲。”她放下夜明珠,拍了拍手。.qqxsnew 空青马上就端着一颗特意留再云姒身边的夜明珠,送到了云姒的眼前。 三公主看见云姒的那颗比自己的还硕大的夜明珠,顿时瞪圆了眼睛:“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夜明珠!” “跟你有什么关系?”云姒拿起夜明珠把玩,鄙夷地看了一眼三公主的那些盒子:“三公主应该是在皇宫里面待久了,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觉得你的东西最好,我会看得上。拿回去吧,别在我这里丢人现眼了。” 三公主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让云姒压了一头:“这些都是云江澈给你的吧?我在他那里看见过一样大小的!云姒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跟别的男人私相授受!” “三公主说别人的时候,麻烦你买块镜子照照你那垂涎三尺的嘴脸。我不要脸?你拿着几个破东西洋洋自得地来跟我换药莲,事后还想要借口要回去,以为我不知道?你才是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又哪来的脸面说我半句!” 云江澈给她的这些东西,事后就算是有人查问起来,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是自己治好了云江澈,他赠送的谢礼。 反观三公主,治好了她,连句感谢都没有。 若不是因为三公主是皇家人,她死了路边,云姒都不会去看一眼。 三公主气得手指发抖:“云姒,药莲是我母妃的命,你就这么给了云江澈,要是我母妃查问起来,有你的好果子吃!” 云姒冷冷睨了三公主一眼,吩咐空青:“送客。……对了,这天花肆虐,若是三公主还想要小命的话,最好老实一点!” 三公主看着云姒:“你当真不把东西给我?” “滚就一个字,你还要我说几次?”云姒冷冷睨着她。 三公主厉声:“好!云姒,你算是把我惹急了,之后,你可别后悔!” 那些礼被宫人收了起来,跟着三公主走得干净。 在一旁的空青不解的道:“主子,这三公主之流,为什么会这么自信,以为谁都看得上那些小东西,我不理解……主子当初真不应该为她治病的。” 云姒也道:“就是高高在上惯了,目中无人久了。他们的身份,决定了谁都应该仰视他们,所以才会如此。不过不要紧,三公主这种愚蠢的性子,就算是我为她治完了,她还是这么易怒,不安分,好好保持半年,也是死的份儿。那时候,我可就治不了。” “对了主子!”空青忽然想起来:“方才奴婢送了那些宝贝东西上马车,五公子派人来说,他在一品楼摆了宴席,叫主子过去。说是请了一个人,能帮主子直接去难民营那边,不用在着了耗着了。” “哦?”云姒还挺好奇,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逆转皇命。 第240章 霍临烨知道云姒跟云江澈在一起 “皇兄!” 三公主出了清竹园,直接跑到了霍临烨的院子。 她脸上捂着好几层面巾,跪在廊下痛哭:“皇兄救救我,云姒把母妃的药莲抢走了,那药莲全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株了,要是母妃发现了,一定会要了我的命的!” 霍临烨现在已经好了不少了,身上的天花也不再有传染性。此刻站在门里,高大的身影落在三公主的身上:“药莲在皇宫里面,云姒怎么拿得到?” 三公主一哑,张了张口,害怕地道:“是……是我把药莲拿去了夜市拍卖,被云姒看见,就让云姒买下来了。……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若是我不拿药莲去换银子,母妃用了云姒的嫁妆钱,拿不出来,就要让我嫁给云江澈。我……我不想要嫁!” 霍临烨面色冰冷的看着三公主,想到了这些天王府的下人们说云姒买来的药莲,顿时清楚了前因后果。 他厉声呵斥:“那药莲是云姒买来给本王补身用的,等她送过来,我再给你便是。今后,不要再做这样的蠢事!” 三公主赶紧摇头:“不不不,皇兄,你是不是哪里误会了。云姒买的药莲不是给你的……” 霍临烨眉心一蹙:“你说什么?” 那药莲是云姒为了讨好自己买的,他一直等着云姒送来,好给彼此台阶下。 怎么可能不是给他的? 三公主眼神颤抖:“云姒用九千多万两拍买下的药莲,是……是给五公子云江澈的!她为了五公子,大晚上去夜市,费尽心思……而且那些银子,我怀疑是五公子给她的。” 霍临烨有些难以相信,云姒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么好的机会,只要给出药莲,就能够跟他和好如初,她居然要拿去给别的男人! 她是疯了吗? 是把自己当做不存在的! “烈风,你去把云姒叫来,就说本王给她的那些药材足够了,若是她需要药莲补身子,大可不用。”他言语之中,还是给云姒留了余地,选择试着相信云姒。 只是这一次,他好不容易想要相信云姒了,却没用了。 烈风回来的时候,便道:“清竹园的人说,王妃去一品居了。” 现在这种事态之下,除了曲术白的一品居能接受包揽店面,再也没有第二家了。 “她去那里做什么?”他身上的天花还没有好全,她居然不在他身边,还要跑出去! 烈风犹豫了一下:“听陆鹤的口气,应该是去赴什么人的约……” “皇兄,云姒那个没皮没脸的,趁着你病着的这段日子,多次跟云江澈接触。现在,肯定是还堂而皇之的去找云江澈了,她这样都没有把皇兄你放在眼里。这种没皮没脸的东西,肯定做了伤风败德的事情了!” “闭嘴!”霍临烨冷声呵斥:“你把母妃的药莲拿去拍卖,现在还敢说这种话,马上给我滚回去!” 三公主看着霍临烨带人去了,心中巴不得等会儿皇兄到一品居,能够看见点云姒通奸的劲爆画面,好给自己出恶气!.qqxsΠéw 到时候,药莲也不必她亲自出面了。 第241章 霍临烨抓奸式找云姒 此刻,一品居。 云姒才到,刚坐下来,便说:“下次别约在这里了,我看食为天就挺好的。” 这是曲术白的地方,曲术白跟霍临烨有关系,一样的昏庸。 她不想要把钱给这种人赚。 云江澈倒是不解,只道:“现如今就只有这里开门,接受包店。且为兄特意地请了人来,总不能唐突。不管什么时候,礼数总要做全。” 云姒想想,也是。 那些个大人物,最看重的就是礼教。 河溪这时候匆匆过来,道:“公子,九爷那边说不必等他,他还要些时间才能到。” 云姒讶然:“五哥,你说的大人物,是九皇叔吗?”仟千仦哾 云江澈道:“嗯,在这大周,只有九爷能够帮你了。放心,九爷是个明理之人,虽不喜跟女子接触,但由我出面做保,且在不透露你我关系的情况下,他定然会答应的。事后,为兄还希望你帮九爷医治双腿。” 云姒有些失笑。 有些事情解释起来麻烦,她只得点点头。 饭菜很快上来了,云江澈自然不会叫云姒饿着等。 “我点了八样你爱吃的,快些先吃。”云江澈分外宠妹,把云姒爱吃的,都放在了她眼前。 云姒看着一桌子约莫二十个菜,一半都是自己喜欢的,而且稀奇的是,自己的口味,居然跟原主之前一样。 霍临烨到的时候,刚巧就在对面的雅间看了云姒跟云江澈在一起。 他遥遥地站在对面。 这是霍临烨第一次这么看云姒,阳光下,云姒笑容美好,发丝浮动。 身上自有一股恬淡,眉眼之中,还有几分傲骨跟张扬。 霍临烨的心中微漾,见云江澈不知道是说了什么,云姒笑得前俯后仰,半点女子矜持都没有,他竟也不觉得她失礼。 “王爷?” 烈风的声音在霍临烨耳边响起时,他才慢慢地收回神思。 看着跟别的男人坐一桌的云姒,还笑得这么开心,他心中是一股说不出的恼怒,眉心也一点点蹙起。 “王府是短她吃还是短她喝了,她要去跟别的男子吃喝?把她叫过来,要吃,本王给她。” 霍临烨沉声吩咐,自己先坐回了雅间,叫了不少的菜。 烈风过来的时候,云姒还有些意外。 这些日子跟烈风相处下来,云姒发现烈风也没有那么讨厌,就道:“你怎么过来了?” 烈风无比恭敬道:“王爷在对面,叫王妃过去呢。” 云姒的笑容顿时没了,捏着筷子道:“我不去!” “王妃,别为难属下。若是王妃不去,王爷是要不高兴的。”王妃都照顾了王爷这么多天了,就是为了笼络王爷的心,现在这会儿,不会这么傻,要跟王爷对着来吧? 云姒冷冷睨着烈风。 就连云江澈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也一点点的收紧。 若是云姒去了,那便是还在乎霍临烨,不管怎么说,所谓的不爱是假的,云姒还是跟他说谎了。 “他高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去他就高兴了,可我见到他,我该不高兴了。离开我的视线!”云姒斩钉截铁,是半点都没有心软的。 第242章 霍临烨吃醋,云姒委屈 云江澈满意的看着云姒,悬着的心,再次放了下来。 他真的怕,云姒还放不下。 霍临烨听了烈风传来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她是不是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店小二刚要过来上菜,霍临烨便起身:“送到本王妃的雅间去。” 说罢,他拂袖大步朝着云姒那边过去。 云姒吃得正开心呢,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她的笑容顿时就收了起来。 原本霍临烨还没有来之前,是挺热闹的,现在,气氛诡异的冰冷。 霍临烨看着她这个样子,没来由的就有些生气。 她在旁人面前就笑语嫣然。 在自己面前,就冷脸相待! “五公子是懂礼之人,邀请本王的王妃出来相聚,怎么也得通知本王一声。”霍临烨面色沉着的看着云江澈。 云江澈对云姒那冷漠的样子,很是满意。 他拿起公筷,夹起一块鱼给云姒:“我是觉得楚王妃身子单薄,这些日子又劳累,应该补补身体了。” 云姒端起碗,就要去接爱吃的鱼肉。 霍临烨伸手过去,把云姒的手腕拉了回来:“本王在的地方,焉用他人给王妃夹菜?” 他一招手,小二又添了不少的菜上来。 霍临烨伸出筷子,夹了一片熏肉在云姒的碗里面:“鱼肉刺多,还是吃块熏肉。” 云姒看着碗里面的熏肉,心口不知如何,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熏肉是苏韵柔爱吃的。 霍临烨叫小二添地菜,全是苏韵柔爱吃的,半点她喜欢的都没有! 看着云姒没有动作,霍临烨面色淡然,夹起一块白萝卜在云姒碗里面:“一品楼的白萝卜炖得入味,从前本王出来,餐餐皆有。” 成婚一年,做了一年的楚王妃,霍临烨从不记得她的喜好。 就是在饭桌上,所有的菜,都是按照苏韵柔口味来的。 云姒深深地吸一口气,尽管这份感情自己没有经历过,可是也能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跟委屈。 “吃吧,本王亲自给你布菜,不用劳烦他人。”霍临烨并未发现云姒的异常,毕竟,这些东西,云姒以前也吃的。 云江澈看着云姒低垂着脸的样子,他亦是心疼的厉害。 这些什么熏肉之类,妹妹从来都不爱吃! 可是霍临烨却丝毫不知,还自以为为了她好,往她的碗里面夹了不少她不爱吃的菜! 在西洲,换了旁的男人,只怕恨不得连云姒一口饭嚼几次都记下来。 可是来到了大周,却让人如此轻待! “够了!” 云江澈重重的放下筷子,面容极其冷漠地看向了的霍临烨:“她不喜欢吃你给他夹的东西,你让小二添的那些菜,没有一个是他喜欢吃的,你不知道吗!” 霍临烨进来之前看着云姒跟云江澈聊得开心,他就已经很不高兴了。 在他眼里,现在云江澈还自诩一个非常了解云姒的存在,对自己指手画脚,他更不可能高兴! 霍临烨重重地放下筷子:“本王跟王妃成婚一年,还用不着一个只不过跟王妃见过几面的人,来教本王,王妃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第243章 霍临烨吃醋,云姒彻底爆发 云姒偏着头,静默地看着坐在自己左手边的霍临烨。 霍临烨只看着云江澈,声音逐渐淡下来:“五公子可能不知道,本王生病的这期间,王妃衣不解带的照顾,细致入微,不知有多尽心尽力。见到本王逐渐好转时,她是何等的雀跃。这些事情原本不足以为外人道,但是让五公子清楚王妃对本王是何等的情深不悔,还是有好处的。” 他不是看不出来,云江澈对云姒的不同。 此刻,却如同宣示主权一般,警告着云江澈。 云江澈隐忍的怒火,节节攀升,霍临烨这个人渣,如此玩弄云姒的感情,他为妹妹感到不值! 成婚一年,都不知道云姒的口味,给她夹的菜全是她不喜欢吃的,即便如此,他都没有发觉。 可见……霍临烨是如何轻视他妹妹的! 云江澈说不出质问的话,怕当着云姒的面,叫她听去了她难过。 “我吃饱了。”云姒放下筷子。m.qqxsnew 这一刻清楚地看见,她的家人,她的五哥知道顾忌她的一切感受,但是霍临烨没有。 霍临烨在乎的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面子,并没有关心到她一丝一毫。 “我先走了。”云姒应该不在意的,可是这婚姻在自己头上,说是不绝望跟委屈,那是不可能的。 霍临烨余光在云姒碗里面扫过,发现里面的东西她并没有动。 “云姒。”霍临烨叫云姒,云姒没回头。 反而是云江澈,笑出声:“王爷不会要为了自己的面子,强行把云姒叫过来让她硬吃了这些吧?” 霍临烨看着云江澈的冷笑,眼眸一点点的眯起,刚想要问出药莲的事情,遂而想到他曾说过,要相信云姒,便又住了口。 “这一餐,本王请了。若是五公子后续还有事,尽管到楚王府来便可,毕竟,她是本王的楚王妃,本王不喜欢她跟外男单独用饭。” 云江澈看着霍临烨离开,终究是忍了掀翻桌子的冲动,沉声吩咐河溪:“去告诉九爷,这边出了点事情……” - 马车上,云姒刚要走,车帘就被撩开了。 霍临烨抬眼看了云姒一眼,见她面容沉冷,一言不发地端坐在中间。 跟方才和云江澈在一起说说笑笑时的样子,完全是天上地下。 “方才跟云江澈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见到本王,就是这么一副冷脸?”霍临烨上了马车,抚平衣摆,目光定在云姒脸上。 云姒眼中空空,直直地看着马车车帘,声音冰冷:“没什么。” 霍临烨想看她方才在席间的笑容,那顾盼神飞的样子,一举一动,都是光芒万丈。 “云姒,之前亏欠你的,本王已经在竭力的弥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非要做出这种样子来?”他深沉冷静地看着云姒,声音不大,也清晰无比。 云姒心口像是被一团东西堵住,冰冷的脸上覆盖了满是疑惑的表情。 心底落下的层层失望跟窒息感,瞬间冲向了最高。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冲天的音调叫喊出来,就连云姒都被自己吓到。 那尖锐的质问跟泼妇一样的癫狂愤怒一开始,就再也压制不住! 这种婚姻里面的委屈,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想要和离,离不了,又躲不掉。 这样的感觉,刺激的云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第244章 九爷给安全感 霍临烨的脸色,在这一瞬间,也难看到了极点:“你到底怎么回事,本王说的补偿,你还不满意?” 跟别人说话是就能欢声笑语,跟他一起时,就非要用这样的嘴脸吗! “补偿?” 云姒一张俏丽的脸上是被逼到了末路的癫狂跟绝望:“你给我夹菜是补偿?那些菜,都是苏韵柔喜欢吃的,我不喜欢!你非要叫我吃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喜不喜欢!” “你没有!你连一个念头都没有动过!” “因为你怕在云江澈面前失了面子,怕别人说你,跟我成婚一年,只是为了利用我的血给你的小妾治病,就连我爱吃的东西都记不住。” “你只在乎你自己的面子,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云姒的眼泪受不住,前后累积的委屈铺天盖地地朝着她压下来。 她指着霍临烨:“你怎么说得出你在补偿我这句话的?我又凭什么非要接受你的补偿?”.qqxsnew “是,我从前是喜欢你,我可得到了什么?你倒是说补偿我,你又给了我什么!” 她抓起手边的东西,发泄一样地朝着霍临烨砸过去。 她看到的诸多问题,霍临烨永远看不到。 他所谓的补偿,在没有苏韵柔的时候,还有他的面子排在她前面。 她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婚姻的绝望跟窒息。 霍临烨看着她崩溃流泪,想要将她拉到怀中来。 可是她满身的抗拒,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竟叫他第一次生出一种不安的情绪。 霍临烨终究是没有抬起手去拉她到身边,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他低声问她:“你是想要我记得你的喜好?” 云姒掩住双眼,开始快速平复情绪。 如果可以,她希望不要再遇到霍临烨这样男人,如同机械一样的男人。 她的输入自己的喜好,他才能去实施所有。 他不会去花心思考虑她的感情,只知道处理问题。 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只有冰冷跟绝望。 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了下去,云姒的情绪也逐渐调整好。 外面,清晰的声音传了进来:“九爷请旨,楚王妃下马车接旨!” 听到“九爷”这个字眼,云姒下意识地感觉有了救命稻草,连看都没有看霍临烨,掀开了车帘,下马车。 九王府的马车上,车帘已经被打开。 男人坐在宽大的马车正中,墨蓝色的衣袍包裹着他挺拔有力的身躯。 明亮的日光里,男人英俊到极致的脸,酝酿出几分不悦。 “起身。”霍慎之淡淡开腔,阻止了云姒要下跪的动作。 “九爷,不知要给我什么旨意?”云姒仰头,双眼还是红,鼻音也尤其重。 “陛下给出旨意,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去难民营那给难民医治,不必等着楚王彻底病愈。”霍慎之眉眼冷峻,一双眸子似点了浓墨,深静而难以窥测。 云姒脸上的情绪在刹那之间被喜悦代替,她接过旨意,看着霍慎之,是说不出的感激跟欢喜。 “难民营?”霍临烨一眼看尽了那圣旨上内容,冷眸看向了霍慎之:“九皇叔,难民营那边诸多病人,你这么做,是要叫本王的本王去送死吗?” 第245章 霍临烨彻底清醒,云姒不再爱他 云姒现在连看都不想要看到霍临烨一眼,她下意识地往前挪,想要远离他,更不想要跟他说话。 这样的小动作,被霍慎之看在眼里,他平静无澜:“当初天花爆发,她便是要请旨去的。只是陛下不允,她便退而求其次,说能救了你,便让皇帝允准她去。皇帝允了,只要你完全康复,就让她去城外难民营一试。” 霍临烨目光一沉,看向了云姒:“你医治我,只是为了能去难民营救人?” 云姒一点点地扬起头,想起这些日子的流言蜚语,霍临烨的自作多情,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对,当时楚王殿下还不配合治疗,若不是想到难民营里面的那些人都在等着有人给他们医治,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念头,我一定离开楚王府,马上去难民营。” 霍临烨下颚一点点绷紧,抬手抓住云姒的手腕:“所以,当时看见我睁开眼,你欣喜的不是我能活,而是自己终于能走?” 云姒斩钉截铁地回:“对!在楚王府给你一个人医治的这几天,若是让我到难民营去,我不知能救多少无辜百姓!” “云姒!”霍临烨心底的不安,在慢慢地滋生扩大。 他以为,当时看见了云姒的为自己病好转而欣喜,是窥见了云姒内心还是舍不得他的。 可是现在,所有的念头在尽数破灭。 她一直为的,都不是自己。 云姒,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工具。 现在,居然还说他耽误了她救人的时间! “那药莲呢?你给本王准备的药莲,也给了旁人?” 霍临烨满眼的阴鸷,抓着云姒手腕的手,也开始不断的用力。 云姒疼得变了脸:“王爷错了,那药莲,可不是给王爷你准备的。” “我当初割自己的血喂你的侧妃,拿出自己所有嫁妆给你的侧妃买补身的药。现在,难不成还要犯贱地再次掏出好不容易要拿回来的嫁妆,给你买药莲补身子吗?” 说到底,在霍临烨眼中,自己到底是喜欢犯贱。 不然,怎么会以为在她遭受了这么多不公平时,还能跟条狗一样地围着他团团转? 云姒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耳光,打在霍临烨的脸上,叫他无比的清醒。 “跟本王回去!”霍临烨的态度,骤然之间变得无比强硬。 云姒发自内心的抗拒。 “云姒,现在马上去难民营,不得耽误。”霍慎之目光静静地看着从霍临烨手中挣脱开的云姒。 霍临烨道:“九皇叔,既然是去难民营,怎么也应该叫她准备准备,再说,她的医药箱也还没有带。” “难民营里面的百姓禁不起耽误,来之前,她的婢女跟陆鹤,已经帮她收拾了医药箱,现如今,想必已经在城外了。云姒,你还要耽误吗?”霍慎之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根本没有任何的缝隙再让霍临烨带走云姒。 云姒摇头:“我现在就跟九爷过去!” “本王带你去!”霍临烨阴沉着脸拉住云姒,他还有不少的事情,要问她! 霍慎之看见云姒眼底的厌恶,垂眸,慵懒道:“楚王病好了?” 云姒眼中一亮,立马道:“楚王病还没有好,不能去!” 霍临烨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他可真是后悔给她好脸。 自作多情了一场,到头来,她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 “好,你要去,那便去!”霍临烨重重松开云姒。 云姒差一点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马车过来,空青朝着云姒激动地挥手:“主子!” 云姒脚步一愣,朝着霍慎之看了一眼。 他准备的,天衣无缝。 可见,万事只要肯用心,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霍慎之知道她又要感谢,只淡声道:“去吧。” 云姒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qqxsnew 一两句的感谢,已经不足以表达她对霍慎之的感激之情了。 霍慎之的目光一直在云姒身上,瞧着她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爬上马车,手腕淤青刺目得很。 他的目光,危险了几分。 霍临烨看着云姒头也不回地离开,心中气闷无比。 他好不容易想要对她好了,她居然这样糟蹋! “回府!” - 云姒没有到过难民营,不清楚这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今天一看,“人间炼狱”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 所有人,不管有病的还是没病的,都被关在一起。 他们目光呆滞且空洞,耗费了这么多天,对求生的希望,早就薄弱无比。 “陆鹤!”云姒转身叫来陆鹤:“难民营有没有负责人?” 陆鹤面色比云姒的还难看,闻言,立即找来了这里的负责人。 “下官京兆尹张弥,见过九王爷!” 云姒是男子打扮,过来的时候,没有透露风声,张弥并不认识她。 霍慎之道:“自今日起,陛下派了人来云大夫前来医治这些难民,所有事宜,你且只能听她的,可明白?” 张弥看向了云姒,见云姒年纪轻轻,看着不像是很厉害的胆子。 但是霍慎之的吩咐,他不敢不听,“是!” 云姒仔细地询问了,这才知道,在城外的难民一共三千余人。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零星几个起了天花。 可是后来皇帝宁可杀错,不放过,就把所有人关在了一起。 现在,每天都会有人死。 每个难民房里面,都有感染的人。 云姒压抑着愤怒,道:“现在带我去,把难民营里面每个人的情况登记在册。按照病情的严重程度,重新划分难民房。每个难民房每天都要进行一次消毒,死掉的难民不能就地埋葬活着随便扔掉,需要消杀之后,洒入石灰火化。” 张弥已经见惯了生死,实在是不想要这么折腾了,只道:“那些难民几乎都染上了,原本的五千人,现在也死了差不多一半,实在是不用这么麻烦了,不如,就叫他们安安静静的去了吧。” “你说什么!”云姒伸手抓住张弥的衣服:“你的俸禄是怎么来的,凭空掉下来的吗?是这些百姓上缴了税务,才有你吃的脑满肠肥。现在你吃饱喝足了,就要把碗摔了不认人了,任由他们死活不管了?” 第246章 九爷跟楚王的区别 “这位小大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本官劝你也是为你好,你才多大年纪,几斤几两的样子,居然也敢说自己能够医治天花?你能的话,前些日子怎么不来?” 张弥也是非常生气了,瞧着云姒不像是个什么厉害的,直接就回怼。 “既然京兆尹没有心思去配合云大夫治疗这些难民,那就先卸去京兆尹之位,往后找一个替补的上来。” 就在云姒恼火要反驳之际,霍慎之已经发令了。 张弥不敢置信地看着霍慎之:“九……九爷,下官这是……” “本王可行使摄政王的权利,罢免你一个小官,不是什么难事。陆鹤,把人待下去。”霍慎之眼眸冷冽,完全不近人情。 京兆尹求饶的声音越来越远,云姒没想到霍慎之如此的果决,心中越发安定起来:“多谢九爷。” 霍慎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敲打着,他半敛眸看着云姒:“细算起来,这一句‘多谢’,怕是太轻了。” 云姒直愣愣地看着霍慎之,仔细想了想,确实——九爷次次在危难关头帮她,一声“谢谢”简直一点用没有。 “九爷若有什么需要,我定然万死不辞。” 云姒低着头,依稀是听见了霍慎之一声笑。 他的声音清洌,让人心尖儿发颤:“那咱们来日方长。” 云姒屏住呼吸,再抬头时,九爷人已经不见了。 “师父,军营里面的右副将来了,军营里面的人,都已经打了药,不会被传染的。还有那些染上的,也已经好了,现在跟病人接触没问题。九爷先前吩咐我把他们叫来,全由你指挥调遣。”.qqxsΠéw 陆鹤过来时,手中还拿着大册子。 云姒没想到霍慎之把事情安排得如此妥帖,她心中泛起一丝异样,只道:“那就按照之前你们在军营里面的隔离方法,开始进行隔离。所有难民按照症状分类,每天都要测体温,到时候在记录下来,全部归拢到我这里。特别重症的,专门交给我照顾。” 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是军人配合都完成不了的。 难民营里面的所有人难民们,听说云姒他们是来救他们的,顿时燃起了一点生的希望。 ——咕咕咕! 天光大亮时,所有的人终于完成了分类,也拿到了对应的药。 “师父,你去休息一下吧。”陆鹤摘下口罩,后背上全部都湿了。 他一个大男人,都累得有些发虚,就别说云姒是个女儿家了。 云姒对着茶壶口猛喝水,喝够了,才放下茶壶大口大口地喘息。 “没关系,以前在手术台熬两天两夜的都有,这不算什么。” “手术台是什么台?”陆鹤表示,他只听说过柜台。 云姒哑然,刚要笑着打马虎眼,就听见了外面的声音传来。 “云姒!” 秦王妃带着身边的嬷嬷来了,不单是秦王妃,就连秦王也带着自己的看家护院过来了。 “云姒,你累坏了吧?”秦王妃进来就看见云姒发白的唇色,连忙扶住了她。 “你们这是……”云姒还有些恍惚,看着一干婆子跟小厮。 第247章 云姒跟九爷在一起,被楚王撞见! 秦王道:“九皇叔派人来说,是我们报恩的时候了,我们这才知道了你在这里,所以就马上带人过来了。我的这些看家护院,拨给你使用。” 秦王妃也连连点头:“我有照顾芝儿的经验,还有我的婆子们,丫鬟们,你之前不是叫她们给芝儿测体温吗,她们肯定也能够帮到你。我也能,我也来了。” 云姒心中大为感动。 最让她触动颇深的,还是……九爷! “哎呀,你不是要哭吧?你可别丢人了,这有什么好哭的!”秦王妃跟云姒接触的这些时日,知道了云姒其实是个性情中人,是非分明。 就算是苏韵柔那么对她,自己说起苏韵柔不好的时,云姒也不会去多加议论,只是安慰她,然后岔开话题。 这样的人品,让秦王妃折服,就连秦王,也对云姒另眼相看。 “九爷已经派了他的小半数军队给帮我,但是那些男子,只能做记录,分发之类的工作。若是有女子在,加上陆鹤也能够教你们如何注射药物,那就方便多了,只是不知秦王妃你……” 云姒有些担忧,秦王妃放不下架子,毕竟之前她可是很看不起平民的。 秦王妃一时脸红:“我能的,你教我就是。” 这两千多个屁股都要一个个地注射抗病毒降体温的药物,可不是简单的。 尤其是女子,陆鹤只能负责男子,云姒就要给所有女子注射,忙得她险些想吐。 可是有秦王妃她们来,那就不一样了。 才是短短半天时间,她们就学会了肌肉注射,开始实战了。 “有了这些小护士,我也就放心啦!”云姒叉着腰,不敢去休息,依旧忙碌在最前线。 一连过去好几天,云姒在难民营里面跟难民同吃同睡。 消息,也传到了楚王府。 “在王妃的医治之下,有些症状比较轻的,这几天已经有了好转。百姓们刚开始怀疑王妃的医术,到后来,十分配合,只是……” 烈风话到了一半,忽然就不说了。 霍临烨挑眉:“只是什么?” “只是秦王那边派了人去帮忙,就连秦王妃也去了。还有九爷,直接派了小半个军营里面的人去。王爷,咱们要不要也派人去?” 霍临烨想起云姒的所作所为,只挥了挥手:“不必。” 在一旁听着这些的苏韵柔,看着霍临烨的神色不对,立即紧张了起来:“王爷,姐姐一个人在外面,一定很劳累,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姐姐吧?她一个女子,混在难民里面,男男女女的混杂,实在是不好。” 霍临烨眉心轻蹙:“她是大夫,大夫给人看病,还分男女吗?” 苏韵柔原本是想要挑拨的,谁想到,霍临烨居然向着云姒说话。 她怯懦地道:“柔儿不是这个意思……” “收拾准备一下,今晚去看看王妃。”霍临烨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是告诉自己,她好歹是楚王妃,别人都去看她了,自己总不能不去。 夜色深了,云姒忙活了一天,终于得坐下吃饭。 秦王妃不断地给云姒夹菜,还问:“云姒,药莲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对楚王,真的……” “真的半点感情都没有了,若是还有心思,那也只是跟他和离的心思。”云姒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结合实际情况跟秦王妃解释。 秦王妃想想霍临烨的所作所为,也忍不住道:“若是我,那我也挺寒心的。苏韵柔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们提出要他休了苏韵柔,他现在也没有给我们一个答复。” 秦王听懂了秦王妃的暗示,只道:“等天花过去,我会去跟父皇说,即便是她现在怀有身孕了,也能让她接受惩罚。” 这才说着呢,王叔就匆匆过来:“云大夫,九爷在前面的医馆,叫您过去一趟。” 秦王道:“九皇叔一向以民为重,你医治天花,想必他是有什么事情要问你,你快去吧。” 秦王夫妻两人不疑有他,催促云姒赶紧去。 云姒还没有吃饱,放下筷子就匆匆过去。 难民营里面设置了不少的医馆,晚上云姒就住在其中一个医馆里面。 云姒到时,只看见霍慎之坐在一片明亮的光里,身前的桌上,摆满了菜。 “九爷?”云姒还有些不明所以。 霍慎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云姒懵懂地走过去,挨着霍慎之坐下时才觉得不对。 刚要起身换个位置,碗中就多了些菜:“听陆鹤说你最近没有好好吃饭?” 云姒抓起筷子,看着满桌子的菜,几乎就没有一个是她不爱吃的。 “能吃饱就行。”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几天有一顿没一顿的,现在看见全是自己喜欢的菜,她哪里还忍得住。 “这些菜全是特制的药膳,你日后到这里吃。” 这带着命令式的语气,完全没有让人有一丁点的不舒服。 云姒完全不顾形象,狠狠地扒拉了两口饭:“不太好,九爷,咱们男女有别的。” 霍慎之看她夹起一颗虾,也不剥,就放在嘴里开始吃了起来。 他微微挑眉,拿起帕子擦了手,就把那盘虾端到了跟前,开始细致地剥了起来:“你医治百姓,我贵为皇族,且也是你的长辈,供你一顿饭,也是理所应当。再者说,在我这里吃得不高兴?” “怎么可能不高兴?”云姒吃得猛,喝了口水压下去:“九爷,不瞒你说,这是我头一次吃到这么多我喜欢吃的菜,这些菜,居然都是我爱吃的!……” 话到了嘴边,云姒笑容僵住了。 霍慎之垂眸,眼底略过淡笑:“怎么,忽然又不喜欢了?” 云姒愣愣地摇了摇头:“这些菜,都是我喜欢的,这也太巧了。” 霍慎之拿起帕子,擦干净一只手,把一碗剥好的虾放到了云姒的跟前。 云姒还以为是他要吃,没成想,居然是他剥给自己的。 “你们每天用的饭,都是从九王府抬出去的,稍微注意一点,并不难发现你的口味喜好。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这才从新拿起帕子,缓慢且仔细地擦起了手指。 云姒眼底氤氲起雾气,不知是感动什么,看着碗里面的剥得完整的虾…… 前世今生,她也终于有人帮忙剥虾了,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九爷。 “九爷,你为什么关……”关照我。 “师父!”陆鹤的声音,将云姒要问出的话彻底打断。 陆鹤的目光,在九爷跟云姒身上巡了一圈,这才放心道:“楚王来了,还带着苏侧妃,说是要见师父你呢。” 云姒本能地就摇头:“我不去!” “去看看,楚王来一趟,你今天不见,他明日还回来。”霍慎之一语道破。 云姒觉得有理,起身之际,顺手端起了霍慎之为她剥的虾:“那我去了!” 陆鹤这就要随着去,霍慎之出声叫住了他:“去守着那几个重症的,没事儿别出来了。” 陆鹤:“……” - 难民营外漆黑一片,里外都有守卫重重。 云姒从另一个方向出来,刚要到正门口去,刚过去两步,就看见了一对人。 “王爷,妾身的心口好疼,你先帮妾身揉揉……” 云姒站在黑暗之中,身边树影丛生。 她仔细地辨认,看见的就是苏韵柔跟霍临烨。 两人紧贴在一起,苏韵柔还拉着云姒的手,一个劲儿地往胸口摸去。 一时之间,云姒三观都要碎了。 在王府的床上都不够这渣男贱女勾勾搭搭的,还要跑到疾病丛生的难民营里面来找存在感? 有毛病吧! 她刚嫌弃着呢,就看见霍临烨按住了苏韵柔的肩膀,似乎是要亲她。 看得云姒一阵恶心,转身就要走。 结果这刚一转身,就看见了身后的人。 九爷! 霍慎之拉住云姒的手腕,快速将她带到了怀中,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让她没能喊出声来。 云姒心跳得都要冲出嗓子眼儿了,抬眼看见眼眸漆黑如夜的霍慎之,她更是慌得脑袋发涨。 云姒软绵的身体,就紧贴在霍慎怀中。 女儿家的唇贴着他掌心,他甚至垂眸就能看着她湿漉漉的眸子,眼尾挑着一抹惊慌的红,如同一只被逮到的猎物,正在向他祈求。 很纯,很娇。 惹得他凸起的喉结暗自一滚,呼吸也沉了几分。 “嘘!”男人的薄唇贴近她的耳垂,呼吸往她耳里钻。 云姒的情绪,又一次被这个男人控制住。 她惊魂未定的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隔开点距离,却按在了他的心口,怎么也挪动不开。 手心传来的是他的心跳,耳根处,是他压着灼热呼吸。她如一根在瞬间被拉扯到了极点的弦,悸动得只要一拨就断。 霍慎之看着她洁白的耳垂一点点地染上红色,声音低哑:“我竟不知你喜欢看人亲热?” “谁!” 霍临烨那边已经敏锐地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云姒这就要起身,头顶却笼罩下来一片黑色。 “别动,好好配合。” 霍慎之用衣袍裹住云姒的全身,保她名节。 “原来是九皇叔?”霍临烨按着苏韵柔的肩膀,狠狠抽出手,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在这种地方,不要胡闹!” 苏韵柔气得咬牙,她原想要让云姒出来,就看见了自己跟王爷暧昧的。 谁想到,就算是自己拉着王爷的手到心口,他都无动于衷,现在还把她推开了。 “九皇叔如何会在这里?” 随着霍临烨脚步的靠近,霍慎之清楚的感觉到了怀中人的紧绷。 他抽出手,轻轻的拍着云姒的后背,安抚的道:“别怕。” 霍临烨走进,看见披风下面笼罩着人,顺着看下去,是一双小巧的脚,他便知道这是女子。 “世人都道九皇叔不近女色,今日看来,都是误传了?却不知是哪家的闺秀,九皇叔怎么不让她出来一见?” 第248章 云姒:九爷你能不能躲床底下? 云姒恨不得站起来叫霍临烨有多远滚多远! 却当霍慎之的手在她后背安抚时,云姒心底的那股怒火奇妙地平息下来。 “小姑娘家胆子小,比不得侧妃跟楚王,大晚上的能到天花肆虐的难民营里来秀恩爱。” 刚走到霍临烨身边的苏韵柔,听见这话,一张脸上都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霍临烨冷嗤:“九皇叔多虑了,我与侧妃是名正言顺,且这京城谁人不知,我宠爱柔儿,视她为珍宝。倒是九皇叔,家中一个的羽哥儿被人诟病,现如今又抱着一个娇小姑娘,才是大大的不妥。” “哦?”霍慎之安抚怀中人的手,渐渐地停下:“你倒是真的多情,一个侧妃是你心中至宝,大晚上的你又到这里来寻楚王妃。临烨,你这心尖上,真是站满了人。皇叔倒是不知,从前你对楚王妃只是利用,现在,怎么也喜欢上她了?” 霍临烨可从不知,从来少言,与自己一般年纪的九皇叔,说话如此凌厉。 他面色深沉:“我与王妃先前有误会,如今,只是补偿她而已。” 霍临烨的眼前出现前几日云姒在一品楼,神采飞扬的笑脸。 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的云姒,自信张扬,很让人动心。 可是她在他心尖上? 怎么可能。 他只不过是一味地想要弥补她。 除此之外,或许有些喜欢。 可是霍临烨怎么会当着霍慎之的面承认? 然而,他说的每一个字,现在都清清楚楚的进了云姒的耳中。 原主的情绪,如同遮天蔽日乌云,叫云姒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这一刻,云姒庆幸自己不是原主。 她清楚地明白,霍临烨不是良人。 她也没有受虐情节,绝不会喜欢上霍临烨。 “云大夫!” 前面的副将喊声一声,霍临烨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副将大步走着过来,没有看见阴影里面的霍慎之,只道:“楚王是否见到云大夫了?” 霍临烨的眉心拧紧:“她到这里来了?” “有人说看到她往这边来了,有几个病人有些不舒服,想要找她,我就过来看看,但是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 霍临烨眉心一点点蹙起,目光四下巡了一圈。 他居然有些担忧云姒听到自己刚才的话。 “本王有要紧的事情也要找她,就同你一起找。” 霍临烨遣了苏韵柔先上马车,自己跟着副将就去了。 霍慎之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转动轮椅,越发的陷入黑暗之中。 “现下无人,你可出来了。” 云姒听见耳边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地从霍慎之的怀中跳了起来。 “今天倒是不说谢谢了?”霍慎之手中,还端着刚才从云姒手里面接过来的虾。 云姒咬咬牙,低着头不敢去看霍慎之,声音里面还是有些许的埋怨:“若不是九爷在身后吓我,也不会有刚才那样的情况发生。” 霍慎之淡笑:“可我也及时捂住了你的嘴,若是叫楚王听了动静,怕是又要因为你对他爱得入骨,故意在暗处偷窥他。” 云姒抬起脸,语气也重了几分:“便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选那样肮脏又昏庸的人渣!” 看见霍慎之神色难测的样子,云姒这才意识到,这些话,好歹也不能当着人家九皇叔说。 “当初为什么选他?” 就在云姒察觉这屋子好像是自己住的那个医馆时,听见了霍慎之低沉的询问。仟仟尛哾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外面副将的声音传了进来:“云大夫就住在这个小医馆里面,楚王殿下你可以在里面等。” 云姒立即就不好了:“九爷,你怎么说?” 霍慎之稳坐如山:“去开门,还能怎么说?”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云姒目光从衣柜上移到了霍慎之的身上:“外面有别人,若是进来看见你我同在一间屋子里面,还……” 云姒看到紧闭着的门,感觉到一阵窒息。 九爷怎么还有随手关门的习惯的! 这要是开着门,那还好解释。 孤男寡女关着门在屋子里面,又是大晚上的,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霍慎之半敛眸子,舌尖扫过牙尖,上下打量着云姒:“这么害怕霍临烨,还是在意他的看法?” 云姒摇摇头:“我没有跟他和离,总归不能跟他一样的不要脸。……九爷,你能不能进那个衣柜里面躲着?” 外面,副将已经在粗声喊她的名字了。 霍慎之低低一笑,声线撩人:“你觉得呢?” 云姒觉得不能。 叫一个战场上踏尸染血的悍将现在躲衣柜,怎么都不可能。 但是看着一直在耸动的门,云姒脸都绿了:“九爷……” 霍慎之看着小姑娘要哭了。 只垂眸一笑,往那衣柜看去。 “衣柜不行。” 云姒脑子一抽:“床底下呢?” 霍慎之挑眉,诧异道:“你说什么?” “云姒?”霍临烨在外面,听见了云姒的声音。 云姒心口猛跳,上来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直接把九爷往床边推:“九爷,您能不能屈尊到我床上躺着去?” 这也没有什么屏风,小小的屋子,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帘子隔着,就这么简陋。 “云姒。”霍慎之的手放在了床单上,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云姒心口一颤,目光刚好跟他撞上,白皙的脸上,在刹那之间染红,心跳更加剧烈了。 “这次,我要开始记账了。” 云姒还没有懂他话里面的意思,便看到他朝着自己伸出手:“扶我到床上。” 云姒点点头:“九爷记下吧,回头提什么条件抵都行。” ‘碰!’ 门被人从外面重重踹开。 云姒掀开被子就盖在了霍慎之的身上。 “你做什么?”云姒整理着衣服,冷面朝着外面走去。 霍临烨看见云姒走出来,悬着的心才松了下去:“叫你半天,你未曾答应,在里面做什么?” “现在天都黑了,我不能好好休息吗?”云姒冷漠地看着霍临烨。 做出这幅假惺惺的样子,累不累? 霍临烨没想到云姒会这么冷漠疏离,甚至丝毫没有留情面。 他道:“今日来找你,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楚王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每天很忙,没有功夫闲聊。”云姒都觉得他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 “你四千万的嫁妆银钱已经从王府拿走,还要假装没有,诈了贵妃一笔。逼得三公主,偷拿药莲拍卖抵债。这些,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霍临烨走到了桌子跟前坐下,这次,还是给了她解释的机会。 第249章 必须马上怀孕,云姒狠虐渣王 云姒嗤笑:“怎么,在王爷的眼里,就只能有别人算计我的份儿?凡是有因才有果,淑贵妃霸占着我的嫁妆不给我,难道这不是报应?现在,你还质问我?难道不应该去质问淑贵妃,质问你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把我的嫁妆还我!” 霍临烨沉眸看着她:“我说过了,之前的事情,我会补偿你。” “怎么补偿?叫沈长清把血放干,叫苏韵柔吃了我多少血,就放多少血出来还我?” “我在三公主跟淑贵妃,还有你那一群好友之间受过多少委屈,遭受多少冷眼,让我骂回来?还是让你也不能生育,我偿还我一个女子的损失?” 笑话! 她现在缺钱吗? 她现在还稀罕他的爱吗? 在云姒质问的目光之中,霍临烨紧蹙的眉毛拧成了死结。 云姒说的这些,他都做不到。 但是他能拿王妃的尊位来补偿,用今后的日日夜夜来呵护。 只是从前他或许会觉得云姒在乎,现在,几番被她打脸之后,霍临烨清楚得很,云姒不在乎这些了。 “云姒,王妃之位……” “你楚王的王妃之位我以前稀罕,但是我现在多在这个位置上待一天,就多恶心一天。” “我说的这些王爷你都做不到,就别成天把‘补偿’两个字挂在嘴边。你是说给你自己听,感动你自己吧?你所谓的补偿,我看不上,你越说,我只会觉得你越贱!” 她也永远不可能会跟霍临烨将就着在一起,永远! 云姒说出来都觉得好笑。qqxsnew 霍临烨是觉得自己多下贱。 在被他伤得受到无法逆转的伤害之后,还觉得自己能眼巴巴的买药莲给他,来讨好他? 真是笑话! 霍临烨脸色无比的难看,看着云姒出去,他也跟着出去。 霍慎之帘后,清楚地看见,霍临烨分明是怜惜云姒了。 他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地敲着,目光深不见底。 - “云姒,本王要跟你好好地谈谈。” 霍临烨站在了她的面前。 原主,是难民营里面点点星火。 云姒的发丝被风吹得扬起,绝美且冷傲。 “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谈的?你不跟我和离,非要拖着我,还不够恶心的。一次次的以为我喜欢你,对你用情至深,你以为所有的女人都跟苏韵柔一样的贱吗?” 在这一瞬间,云姒发现,原主的那股感情消失了。 她现在手撕渣男,爽得厉害。 “之前那么对你,是因为……”霍临烨想要跟她解释清楚,自己当初被她要挟着娶她,其实还另有原因。 “好了,以前的事情还不够恶心的,王爷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云姒转身就要去难民营里照看那些难民。 霍临烨强硬地拉住她:“本王说过,不是来哥你吵架的。药莲是母妃最看重的东西,最重要的事,母妃还承诺,等雨季专门做成药丸贡献给父皇。若是现在说没了,到时候就是欺君之罪,你可明白?” 云姒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你应该去跟三公主说这句话。我光明正大买下来的,即便是陛下来问,我都有理有据。再说了,这药莲,我已经送去给了五公子入药了!” 云姒转脸就走,丝毫不给霍临烨半点机会。 苏韵柔等着霍临烨回来时,便看见了他的脸色不好。 “王爷,姐姐怎么说?”苏韵柔娇柔地依靠过去。 霍临烨不知从合适开始,本能的就有些抗拒跟苏韵柔的接触,只觉得这一张柔美的脸下,好像并不是如此。 他不着痕迹地抽开手,淡声道:“药莲却是被她拿去给了云江澈,她也不会去拿回来。” 苏韵柔咬了咬唇,委屈地道:“姐姐一定是因为怨恨我,所以才这样对王爷,她是想要报复我们。王爷,让我去跪着求她,一定让姐姐消气。” 霍临烨不耐地看着苏韵柔:“当初血是我叫她给的,她说你病好,也是我不信任她的。就连王府里面的奴仆欺辱她,我也没信过。她恨的是我,你没必要总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假想敌。” 苏韵柔瞳孔颤抖了一下:“柔儿是因为关心王爷,怕姐姐又说什么过分的话,为难王爷你。” “你可知道她给了你多少血?你关心过吗?”霍临烨静静看着苏韵柔,她的慌张,都落在他的眼里。 苏韵柔的嘴唇忽然开始发抖,她摇摇头:“临烨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是长清说我需要血,而且我的身体,也一直不好。” 这个话,成功地把罪责全部引导到了沈长清的身上。 苏韵柔在霍临烨面前,只是一个无知的,无辜的女子。 霍临烨收回眼,目光平视着前方,第一次心神不宁。 “从现在开始,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你就好好在王府待着待着,至于秦王那边,本王自会处理。药莲的时候,也不需要你插手。” 苏韵柔的脸上,血色尽失。 刚要在辩解几句,霍临烨就下了马车。 看着孤身远去的霍临烨,苏韵柔满脸的害怕。 “王爷从来都没有这么对过我,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她伸出手,就抓住了一旁的湘云。 湘云道:“一定是那个村姑搞的鬼,王爷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见了她回来就不好了,她肯定是挑拨了。” 苏韵柔真是越发的害怕起来。 这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她就要彻底的被厌弃了。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现在我所有的筹码,都在这个肚子上了!” 苏韵柔捂着肚子,紧张地看向了湘云:“必须马上怀孕,不然的话,我还怎么在王爷的跟前立足?” 湘云紧张了起来:“侧妃你想要如此做,王爷这些日子,可都不怎么来咱们院子,更是觉得侧妃有身孕,都不碰侧妃一下的。” 苏韵柔现在是完全没有办法了,思来想去,只能道:“找人借种!我思来想去,还是他,配得上拥有我!” 皇宫里面,几乎是当天晚上,三公主就收到了苏韵柔的信。 她急得从床上爬起来,白着一张脸,匆匆的就出了王府。 “韵柔姐,你有什么主意帮我?” 苏韵柔看着眼前的草包三公主,定了定神,凑到了她的耳边,仔仔细细地把计划告诉了三公主。 三公主从吃惊,变成了决绝:“只要能够跟长清在一起,我什么都听你的!” 第250章 九爷知道当初的女子是云姒! “救救我儿子!” 与此同时,就在云姒给重症病人看完了之后,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妇,脸上带着面巾,拦住了云姒的去路。 这段时间,轻症的病人已经好转。 重症跟中度症状的病人也开始稳住,云姒医术过神的消息,长了翅膀飞出了京城。 每天,都有不少新的病人进来。 这个老妇,是今晚带着自己儿子进来求医的。 “不用着急,带我去就是。”云姒扶起她,还出声安慰:“我会竭尽全力去救治。” 贵妇的脸上划过一抹不经意的异样,脚下的步伐凌乱又快速:“求求你,不管怎么样,救救我儿子!” 云姒还觉得这个女人奇怪呢,都说了会救,怎么还一个劲儿地求。 结果,看见了躺在帐篷里面的人时,云姒才彻底明白了这个贵妇刚才为什么满脸的不安。 “王妃,我知道你是楚王妃。我们先前是有冒犯,但是希望你不计前嫌救救他。我们听说,即便是秦王妃的女儿,你也是施以援手的!” 曲术白的亲娘拉着云姒的手腕,堪堪跪下。 云姒道:“我现在是个大夫,只要病人配合治疗,自然不会带着私人恩怨。” 她拉开贵妇的手,走到了曲术白的病床跟前。 曲术白烧得迷迷糊糊,看见云姒,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我不用你假好心!你给我……滚!” “闭嘴!”周氏大步前,心疼地狠狠呵斥:“你是要让为娘失去你这唯一的指望吗?你爹已经早早离开了为娘,你也要走吗?” 曲术白苟延残喘:“娘,不用求她,这种人心思歹毒,根本就不会帮我治。她把长清跟侧妃害得多么的惨……我现在还能挺下去,若是死了,那一定是她的问题!” 云姒往后退了几步:“算了,我不治。治好了我没有什么好处,治不好,还要追究我的问题,我惹不起!” 遇到这种人,当然是有多远避多远。 周氏一把拉住云姒:“你是个大夫,怎么能见死不救!我曲家是皇商,若我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陛下追究起来,你也逃不脱!” 云姒终于知道曲术白那讨人厌的样子是随了谁了,她狠狠甩手:“你先放开我!” “放开她。” 一道沉冷的男声,带着千钧之力,掷地有声的传来,叫人不敢违抗。 “九爷!” 云姒的眼神跟霍慎之交汇,她仿佛看见了救星,疾步走到了他身边。 霍慎之的眼神从她红透的手腕划过,小丫头还算是不蠢,知道往谁身边站。 “九皇叔?” 对于这些贵族来说,“九皇叔”已经成了一个尊称。 周氏哭道:“这个女人枉为大夫,居然不帮我儿子医治!” “娘,我不用这个毒妇给我医治!”曲术白的咒骂,在同时响起。 云姒在瞬间里外不是人。 她不忿地攥紧拳头,竭力的隐忍着想要解释:“九爷,我……” “你只是个大夫,想要能对得起你大夫这个称呼,不是非要救治病人。而是应当把你的本事,用在需要的人身上,这样,才不算是枉费。你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功夫,可救多少人,你可知?” 霍慎之的声音带了责怪,语气却无比的缓和。 云姒没想到,九爷完全就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理解跟认同,声音颤了:“是。” “可是她是大夫!”周氏还不死心。 霍慎之嗓音冷薄:“今日本王在这里作证,是曲公子自己不愿意医治,生死与人无尤。” 他睨了云姒一眼:“走。” 周氏气得跺脚:“你真的要死才甘心吗?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能救你了!” “娘,天无绝人之路,若是我真的逃不过这一劫,那也是我的命。这种毒妇,绝不会好心救我的,若是她真心想要救,就不会走得这么果断!”曲术白说完,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而另一头,云姒抱着医药箱在后。 霍慎之在前。 听见身后传来的奇怪的声音,以为是云姒委屈哭了,便道:“走到我身边来。” 云姒愣了一下,低着头小模小样,跟条小猫小狗一样地蹭到了霍慎之跟前,声音也轻飘飘:“九爷?” “出去之后,跟楚王说了什么?” 倒像是个家长长辈的口气。 云姒沉默了一下:“九爷问这个做什么?” “我不能问?”霍慎之敛眉,叫身后的随从离开,让云姒推他。 “九爷为何要问?”云姒直得很。 夜幕之下,霍慎之冷淡的脸上,眉锋微挑。 小丫头可半点不会讨好男人,也不上道。 也是,若非如此,霍临烨也不会被她气成了那样。 到他临时居所,霍慎之睨着她谨小慎微模样,头一次耐着性子道:“若是霍临烨回心转意,答应你所有要求,你可会心软?” “如果我原谅了他,还跟他在一起了,那我受的罪,也是活该了。” 原主已经死了。 而这具身体,也永久受到创伤,她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治好。 霍慎之颔首:“你倒也算是清醒,只是当初,为何非要嫁给他?” 云姒抿唇,垂下头去,想起了除夕的那一夜,还有那半块玉佩。 “在西洲破庙,我被人下了药,是他救了我。”云姒回忆起往事,只觉得唏嘘。 西洲…… 破庙! 男人的指节毫无预兆地发白,他不动声色地问:“就这样?” 云姒抬眼看着如墨的星空,声音缥缈起来:“最重要的,还是他承诺过我,许我此生唯一。” 霍慎之心口的起伏,开始变得异常的缓慢,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云姒,仿佛守到了猎物的猛兽,顷刻之间就能扑倒眼前的小白兔。 云姒想起原主,唇角勾起嘲讽:“这世上有几个女儿家能抵挡这样的承诺。不到死的那天,谁也没有办法确定身边的人会不会是自己此生唯一。” 便是在前世,一夫一妻的制度之下,还有很多精神出轨的。 就别说,封建礼教之下,一夫多妻的男人,在那种情况之下,承诺一个女人——‘此生唯一’,是何等的致命诱惑。.qqxsΠéw 失身的原主,也因此失了心。 “只是没想到,都是假的,男人的话不能信,什么此生唯一,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云姒说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对霍临烨的厌恶之色。 霍慎之波澜不惊地勾起唇角:“这话,你没同楚王说过?” “我……”我没有。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鹤的声音打断。 “师父,你的药方被偷走了。还有药,也不见了一份!” 云姒从原主的记忆之中抽回神,抱着医药箱下台阶,迎着焦急的陆鹤走过去:“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晚上的事情,我用晚饭的时候还发现在呢,刚才回去整理的时候,就不见了!”陆鹤的面容凝固。 沉淡的嗓音轻描淡写地响起:“如今你能治愈天花之事,已传了去。想必是有人,为利图谋。” 云姒看向了霍慎之,不知为何,说了刚才那话之后,她似乎发现九爷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 “……我的药独特,就算是被偷了去,也没有什么用,既然有人喜欢,那就叫他偷去。”云姒倒是不在意。 霍慎之淡淡笑:“你倒是心大。你去写一份正常大夫写的草药方子,叫陆鹤好好收藏起来,既然是出了问题,那便要好好解决才行。” 这是要瓮中捉鳖了! 云姒明白,这就去写了方子。 当晚,陆鹤收拾好了药方,门外就闪过了一个黑影。 他装作不知,锁了门就去睡去了。 那黑衣人蒙着面,敲开了锁,几番寻找,拿了那药方而去。 而云姒,因为一日的忙碌,吹了蜡烛躺下,眼前却总是浮现九爷今天问她的事情。 她嫁不嫁霍临烨,他问了做什么? 越想,就越觉得心神不宁。 乃至于最后,云姒转头朝着黑暗处喊了一句:“原主,云姒?你还在吗?” 因为今天她发现,那股折磨她的情绪,已经不见了。 好半天,也没什么动静,云姒叹了口气,倒头躺下,恍惚地睡去。 睡梦之中,云姒依稀感觉到谁在耳边哭,她想要醒又醒不过来,听又听不见那人哭什么。 只是风拂过脸颊,像是什么东西,随风去了。 第251章 九爷:一年前是我救了云姒 翌日,灰蒙蒙的清晨。 云姒是被吵醒的,往日心口压抑着的悲切窒息的感情已经消失不见。 还没有等她细想,陆鹤就玩命地敲开了云姒的门。 “出什么事情了?”云姒急匆匆地拉顺衣服,看着陆鹤焦灼的脸色:“有百姓病情反复了?” 陆鹤咬咬牙:“师父你快去看看吧!你那情敌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情敌?”云姒匆匆迈出门,由陆鹤带着出去。 就看见,不少百姓早早地就起来了,还排了长队。 人手一个碗,脸上都是焦急。 “怎么回事?发饭方式改了?谁允许你们随便出来的?”云姒拉住一个读书人模样的青年:“不是叫你们好好地在帐篷里面带着吗?” 那青年挣开男装打扮的云姒,道:“楚王府的侧妃在发药,说是费尽心思研制出能够治疗天花的特效药!” 这时候,云姒看见前面的人端着浓浓的汤药,从自己身边路过。 陆鹤在云姒身边气愤地低声道:“昨晚咱们用来钓鱼的中药方子被偷了,师父,你这情敌派发的汤药,就是你昨天写的那个方子!” 云姒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情敌是谁。 “走,去看看!” 才靠近,云姒就听见百姓们的声音—— “楚王府的侧妃娘娘真是人美心善的好人啊!” “亲自来给我们施药,真是大善人!楚王能有您这样的侧妃,真是福气,也是我们百姓的福气啊!”…… 陆鹤人都气炸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这病我们都要治好了,她开始来这里装好人了?会传染的那些日子,怎么就没有见她来,现在知道邀功了?” 不但如此,前面的苏韵柔还做出一副活菩萨的样子,柔声安慰着所有的百姓。 那些百姓,这是对苏韵柔感恩戴德。 “奇怪了,我当初给这些百姓医治,忙得日夜颠倒的时候,怎么没有见他们这么夸我感谢我?”云姒不解。 陆鹤着急地跳脚:“百姓们喝惯了汤药,而且又没有什么见识,有时候说不定都只相信自己的经验,不相信大夫呢!” 不知者无畏,大概说的就是这些人了。 “快别喝了!”云姒自己知道,这些药是什么药。 云姒拨开人群,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走到了苏韵柔的跟前。 她清楚地看见了苏韵柔眼中的那一抹得意! “你派发的是什么药?” 苏韵柔道:“是治疗天花的特效药,是我与好几位大夫一直研制出来的,有奇效呢。云大夫,怎么了?” 云姒冷笑:“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治疗天花的药,而是随便的药掺和在一起而已。有些人的身体根本不能吃!” “大家听我的,放下手中的碗,回到帐篷里面去,安心接受治疗,不能喝这种药!” “云大夫是怕被苏侧妃抢了功劳吧!” 虚弱的声音传来,云姒蹙眉看去,居然是曲术白。 周氏搀扶着自己儿子,一双怨恨的眼睛,不屑地盯着云姒:“你个庸医,给大家吃的那些药,都是指甲盖那么大小的,那么一丁点,能起什么用?每天还要用针扎百姓!亏我昨夜去看了,问了。这些百姓都等了小半个月了,还不见好,你现在居然还拦着不叫大家喝别的药,你的心怎么这么黑!” 苏韵柔小步走到了云姒的跟前,一副委屈抱歉的样子:“云大夫,我只想要为王爷分忧,不想看百姓受累。不如你我一起为这些百姓医治,我不抢功劳,到时候这些人好了,也是你的功劳。” 云姒冷笑:“我还没见过一个病人让两个大夫医治的。若是要相冲怎么办,百姓不懂,你家里有个神医,难不成也不懂吗?” 苏韵柔脸色惨白,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朝着云姒跪下:“王妃姐姐,求求你,我只是想要让百姓们能好起来。我不是想要争你的功劳,我也没有想要跟你作对的意思,你不要生气!” 一时之间,所有百姓哗然。 周氏道:“各位还不知道呢吧,这云大夫,可是楚王府的楚王妃,就是那个逼迫楚王娶她的村姑!成日欺负苏侧妃不算,现在苏侧妃给药,她居然还如此阻拦,明显是不想要看到大家好!” 苏韵柔道:“不是的,王妃姐姐不是这种人,她只是记恨我一个,对大家,她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侧妃,心思也太龌龊了!” “侧妃是为了大家的病情着想,两个大夫医治有什么不好,你是怕自己医术不到家,到时候被比下去吧?” 因为云姒不帮曲术白治病,周氏也恨上了云姒,她随着那些百姓道:“我看你就是怕苏侧妃抢了你的功劳!” 云姒看着这些百姓,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出力不讨好。 当初他们被关着,是她冒死前来的。 现在,所有人都在指责践踏她。 她心寒无比,眼底也涌现出一阵酸涩。 “好,你们要吃这药,那就吃吧。我管不住!只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但凡是吃过苏侧妃这种药的,就不能在接受我的医治。除了什么问题,我也绝不负责!” 大家当然是更相信自己吃惯了的汤药了。 根本就没有搭理云姒说什么,依旧排队。 人性之恶,在此刻,淋漓尽致。 就在云姒失望至极,转身回药庐之时,进门就看见了霍临烨坐在自己房间之中。 他目光沉寂地看着云姒赤红的双眼,便知道了她是受了委屈:“本王可以帮你。” 方才的那些事情,他都从烈风口中知道了。 云姒站在门口:“用不着,我不是非要给这些百姓医治不可。只是你来,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云姒带着大家忙了小半个月,现在苏韵柔一出现,所有百姓就对自己全盘否定……她为此而愤怒,寒心,更是清楚了现在的人性。 她甚至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如此善意地去对待每一个所谓的“无辜百姓”。 不值得! 霍临烨眸色深沉,带着一身低压走到了云姒跟前:“云江澈现在拥有半株药莲,即便是云江澈有疾需服用,那也用不了如此多,除非他将死。本王亲自去找,他不露面。云姒,去把药莲拿回来,银钱的事情,本王来处理,你只管叫云江澈开价。至于那些百姓不服你,本王也能帮你处理,你无须担心。”m.qqxsnew 云姒笑了出声:“看看,本王你还是精明的。知道只要你露面,我能给我撑腰,就没有人敢欺负。我被人鄙视,被人轻贱,都是因为你的漠然。你也知道,你是个王爷,代表的是国家,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送去找云江澈跌份,所以叫我去。比起你皇家子弟的面子,我什么都不是。你说,我凭什么去?” 霍临烨深深地看着云姒。 从前,云姒贪他的爱。 现在……他还能给她什么? “王妃,不是王爷叫侧妃去给难民分药的,是侧妃得来的药方……”烈风堪堪出声。 云姒回头冷笑:“那又如何,他是无辜的吗?苏韵柔跟曲术白的针对,跟你家王爷没有关系吗?” 第252章 霍临烨知道苏韵柔没怀孕 原主的感情不在了,云姒现在简直爽得厉害。 她深吸一口气,之前憋屈得要命,现在算是一雪前耻了。 霍临烨沉沉看着她,眼中有些许的疲惫。 云姒现在像是捏住了他的心,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叫他窒息的疼。 霍临烨清楚,云姒嫁给自己一年遭受了什么,在清竹园,就连一个奴婢都能欺负她。 可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若是她不妥协,最后受伤倒霉的,还是云姒。 “本王知道你心中有怨气,只是那药莲是贵妃承诺给陛下的,若是见不到,到时候还是唯你是问。你以为我是为了涟漪?” 霍临烨头一次想要靠近云姒,可是才走进两步,云姒就往后退。 “我真金白银买下来的东西,难不成陛下还能不讲道理?”云姒的脸色已经尤其不好了,那毫不领情的样子,没有一丁点的掩饰。 “云姒,本王再跟你说一遍,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霍临烨此刻发现,云姒软硬不吃,他居然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云姒一点点地抬起下巴:“两个条件,王爷能够随便做到一个,药莲我亲自去要,我双手奉上。” “你说。”霍临烨眼底的神色歇了半分。 谁知,云姒道:“第一个条件,处死苏韵柔跟沈长清!” 原主的死跟这两个人有莫大的关系,她现在之所以不急着和离了,就是因为还没有收拾死苏韵柔。 可才说出来,霍临烨立即皱眉:“处死?且不说原因,柔儿现在怀了孩子,你当真如此狠心?” “哈哈!”云姒忽而笑了起来。 看她如此,霍临烨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笑什么?” “我笑王爷可怜,把苏韵柔那一肚子的坏水当成了孩子。十月怀胎,苏韵柔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呢。王爷还是好好想想法子,免得到时候生出来的,是个牲口,或者,是别人家的孩子!” 云姒的医术何等了的。 苏韵柔那样的,她一看就不像是怀孕之人! 霍临烨的脸色为之一变:“你说她没怀孕?” “楚王殿下这脑子,还是别做皇子了,一个苏韵柔就能把你玩儿得团团转。不过我说什么,你也是不信的。我的第二个条件——” 云姒勾唇,眉眼之中说不尽的悠然自信:“你与我和离!……不用现在着急回答我,王爷好好的去想想,哪个比较划算。陛下大寿是下一个月的事情,淑贵妃献药也得有一个月有余的时间。我给王爷十天的时间去考虑。” 霍临烨深深地看着云姒。 从前,云姒眼中都是对他的爱意,尽管他冷脸看她一眼,她都能欢喜地去割血。 可是现在,她的眼里没有他。 “云姒,你不一样了。” 云姒冷哼:“当然,因为我不蠢了。” 她撂下话,转身就走。 霍临烨看着她的背影,心口忽然抽痛了一下。 “王爷,要不然,还是跟王妃和离吧?”烈风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霍临烨目光渐冷:“你能来做本王的主了?……去找个大夫来,等会儿,给柔儿把脉。” 霍临烨这是把云姒的话听进心里了。 他目光发亮。 若是柔儿真的假孕,那…… “九爷……” 云姒才出来,就被王叔叫到了霍慎之的地方。 “嗯,你说,我听着。”男人的声音很清淡,神色却是温和。 “我人微言轻,针对苏韵柔叫人偷了我的药方,现在又在施药,打乱我行医计划之事,霍临烨知道了,却只是叫我去求他。我不想要求那种人,但我想要九爷帮我。” 云姒和霍慎之提要求,心中安定得很,但是却不敢抱着什么希望。 霍慎之看着离她三五步之远的云姒,道:“去收拾你的东西,等会儿随我过去。” 他倒也觉得云姒不算是傻,知道在这个时候,跟自己开口。 王叔过来推着霍慎之出去,云姒很快就收拾回来,就跟在他们身后。 苏韵柔还在施药。 那些百姓看见霍慎之,可比看见云姒老实多了。 “九皇叔!”苏韵柔娇娇柔柔地笑着,扶着肚子缓缓的走到了霍慎之的跟前:“九皇叔可是需要药么?” “楚王府的苏侧妃怀有身孕还如此善心地给我们施药,九爷不如喝一碗吧,您在这难民营,也许久了。”曲术白喝完了之后,感觉身上有了点精神。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大多还是心理作用。 霍慎之眸色冷淡地扫了一眼那一大锅的汤药,冷冷扬声:“本王知道你等求生心切,现在开始,但凡喝过楚王府侧妃给的这碗汤药的,生死自己负责。” 苏韵柔的脸色一变:“姐姐,你就这么看不得我,还要跟九皇叔告状去?我们都是为了百姓着想,你怎么能这样?” 曲术白也不满地道:“云姒,你医术不行认了就可以,没必要这样逼无辜的百姓选,大家都是想要活,有什么错?” 云姒忽然觉得,找九爷出面,真是找对了,看着这些个疯狗,她不说话都能把她拉出来“鞭尸”! “这是本王的话,若是吃两个人的药,到时候吃出问题,谁担责任?”霍慎之一手就将所有责任揽到身上,丝毫不给别人再多说一句的机会:“曲公子既觉得楚王府的这一碗药可以,那就没必要管云大夫医不医。本王在此订下规矩来,今日喝过楚王府汤药的,不可在找云大夫医治,不论死活!” 云姒愣愣地看着九皇叔,只觉得他是真男人! 这样的事情,他全力扛了下来,丝毫没有说让她一个弱女子担责任。就算是别人想说她,也没有得说的。 一时之间,大家都慌了。 他们都想要两头的好处,从没有考虑过吃出问题谁负责,他们想活命,也没错! “九皇叔……” 苏韵柔知道云姒医术厉害,原本就是想要抢功劳的。 药方虽然是三公主从云姒这里偷来的,可是她还是觉得不保险。 现在九皇叔这么说,可是断了她的路了。 霍慎之眸色冷淡,始终没有去看苏韵柔。 只是眉眼之中那入骨入髓的狂妄,骤然毕现:“本王位处摄政,这一声‘九皇叔’是你一介侧室能叫的?” 他拇指轻轻抚摸着轮椅扶手,冷冽的眉尾一挑,字字诛心:“你可配?” 第253章 九爷呵护,云姒脸红 云姒没想到,一向冷心冷面的九爷,说起话来,如此不近人情。 若不是湘云搀扶,苏韵柔都要跌坐在地上。 先是一个云江澈,再是一个九皇叔,他们是怎么回事,见到自己如此娇美,居然不向着自己?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叫自己如此没脸! 曲术白看着苏韵柔身子在发抖,看不下了,便道:“九爷何必如此,这京城谁人不尊您一声九皇叔,只是称呼罢了。再说了,侧妃心地善良,既然给了我们药,我们也断然不会去求某些心思歹毒的人医治!” 云姒倒是笑了:“那咱们可说好了,曲公子千万不要来请我医治才好!” “我曲术白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就算是死,我也绝不向你求医!”曲术白是个商人,自然是以利益为重。 他本以为云姒这等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说她两句也是看得起她,她还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地给自己医治,一面喝药,一面让她医治,也是双重保险。 没想到,云姒居然如此给脸不要脸,逼着他把话说绝了。 “那就好,还希望曲公子别当着一套背着一套,口不对心啊!” 陆鹤跟着九爷还有云姒他们走的时候,看见曲术白那脸色,忍不住揶揄:“笑死,曲公子还真的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你不想要让师父治疗,你来难民营?你这可是拿命为苏侧妃出头啊,谁稀罕给你医治!” 曲术白的脸色瞬间就被陆鹤气成了猪肝色。 他冲上前两步,整个人直直地砸在了地上。 刹那之间,场上混乱一片。 这件事情霍临烨也知道了。 “本王没想到,她宁可去求别人,也不愿意来求本王。”霍临烨眉眼之中有些许烦躁之色。 烈风道:“王爷,侧妃施药回来了。大夫,也已经叫过来了。” 霍临烨抬眸看着天边即将消失的晚霞,骤然起身:“把大夫叫来,本王也想要知道,侧妃的胎儿,安康否。” 苏韵柔听说霍临烨叫她去的时候,开心极了。 可是打开门看见站在霍临烨身边的大夫时,她的心口狠狠一沉,脸上的笑,差一点就挂不住了。 “王爷?”苏韵柔收起微笑,缓步走过去。 霍临烨道:“你来得正好,过来坐下。今日你劳累了,本王请了京城妇产千金一科最好的大夫,为你安胎。” 苏韵柔忍着恐惧笑道:“可是柔儿平时都是要另外一个大夫来帮忙看啊,这位大夫是?” “你不必管他是谁。”霍临烨坐在椅子上,抬手朝着大夫一挥。 原本镇定自若的苏韵柔,心中开始慌了:“王爷,柔儿的身体很好,王爷不用担心。” 苏韵柔却是这样,霍临烨心中的阴影,就越大。 霍临烨拉住她的手腕,放在了脉枕上,容不得她多言:“好不好的,大夫说了,本王才放心。” 苏韵柔几乎是心虚的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她抬眸就对上了霍临烨森冷陌生的眼。 苏韵柔的心中生出恐惧,王爷居然会用如此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 “王爷,你……是不信柔儿怀孕了吗?是谁跟你胡说的,姐姐吗?她一直嫉妒柔儿,柔儿是知道的!王爷若是真的想要验,那就验吧,王爷爱上姐姐了,柔儿是知道了的,只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王爷怀疑至此!” 苏韵柔孤注一掷地将手腕伸出去,赤红着双眼逼视着霍临烨:“没想到,跟临烨哥哥从小长大的情谊,到头来,还抵不过姐姐一年。” 霍临烨看着苏韵柔如此坚定决绝,松了口:“罢了,不必了。你好好休息,不要乱想。” 苏韵柔看见霍临烨带着大夫离开之后,她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湘云也吓得一身冷汗:“侧妃,是谁告诉王爷的?是那个村姑吗?她都没有给侧妃你号脉过,怎么知道呢!” 苏韵柔被扶着从地上站起来,手脚都在发软,额头更是开始冒汗:“我不能等了,我必须要快些怀上孩子,不然,王爷迟早是要厌弃我的!” 她颤抖着道:“去叫三公主赶紧准备下一步,不然,她就别想要嫁给沈长清了!” 苏韵柔虽然不去施药了,但是她依旧觉得那药是可信的,派人在那里施药。 相信云姒的还是很多的,所以云姒在难民营,还是不闲着。 难民营里面的人,也被分成了两拨,一面是云姒治疗,一面,是每天都去喝五大碗那对天花来说没用,但是补身体的汤药。 见到有人喝汤药也喝好了,大家就更加相信那药有用了。 “那些能喝好的,都是之前我为他们治疗的时候下了重药,慢慢的吸收了,就算是喝水,也能好。”云姒听了空青的抱怨,忍不住解释。 霍慎之这头被陆鹤推着,见云姒倒是佛得很,便道:“陛下那边知道难民营这里情况大好,今晚准备了宫宴,邀你跟楚王的侧妃去。” 云姒看见霍慎之靠近,他身上那股沉水香的味道,似有若无地萦绕在她周身,居然叫她紧张起来:“我听说那曲术白一心觉得苏韵柔给的药有用,一直在喝,三天了,现在高烧不退,人在床上昏昏沉沉。有些难民,原本是没治好的,现在症状也在加重……”仟千仦哾 “你却不能给他们医治,也不能管他们。”霍慎之拿起云姒写的一张纸,细细地看着。 铁画银钩,走笔如烟,有几分自己的味道。 云姒抿唇,情感上,她知道人都是怕死的,那些百姓想要抓两手保险,无可厚非。 理智上,她知道不能去。 若是她去救了,就等于打了九爷的脸,今后也不会再有谁把她的话当回事。 苏韵柔更是巴不得自己安耐不住,去帮百姓治疗。 霍慎之放下那张纸,面色沉静的可怕,开口,便是近乎冷血的理智:“威信,皆是树立在人命之上。摇摆不定的人,就算是有千般理由,只能当墙头草处置。那些百姓,不管有多无辜,结果亦是只有一个,便是死。尤其是曲术白,死他一个,今后便再也无人敢质疑你半分,你日后的路,也会少些阻碍。我如此说,你可明白?” 霍九爷打量着云姒,冷血的理智不掺杂丝毫的情感。 他的目光下滑,落在她下巴上。 忽而伸手过去,云姒下意识地后退。 “别动。” 屋子里面还有空青跟陆鹤。 霍慎之面色冷淡,冰凉的指尖触上了云姒的下巴上的墨点。 这样暧昧的举动,在九爷做起来,却尤其的光明正大,合情合理。 云姒的身子一僵,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 霍慎之将指腹的墨点捻开,声音又轻又冷:“出了事,我担着,你只管做你的大夫便是。” 第254章 苏韵柔跟五公子圆房,霍临烨绿了 傍晚,皇宫之中,是久违的欢乐场面。 天花已经被控制,且有了医治的法子,百官畅饮。 武宗帝尤其的开怀,笑着看向了霍临烨:“这苏韵柔,很不错。研制出了药对抗天花这样的疫病,实在是为命谋福。” “是啊,这柔儿当真是厉害得很。先前就学了几年的医术,现在居然能够研制出药来。听说啊,有些人吃了不到两天,可就恢复的啊!若是柔儿你早些把药研究出来,楚王也不用在某些人手上吃苦了那么多天了。”淑贵妃笑着接话,直接将云姒的功劳抹了去不说,还把她先前治疗了霍临烨的功劳,也抹得一干二净! 云江澈就坐在对面。 这些日子,云姒多辛苦,他是知道的。 那些喝了苏韵柔的药好了的,全是因为之前云姒就将那些人治疗得差不多了! 云姒默然不语,在角落里,看着坐在霍临烨身边的苏韵柔。 苏韵柔满心欢喜地站起来:“是陛下跟皇后娘娘,还有贵妃娘娘福泽庇佑苍生。” 三公主听着,还以为苏韵柔就要说这个药是沈长清研究的,他们都商量好了。 结果,苏韵柔居然没有说,急得她一时之间,是坐立难安,又不敢轻举妄动。.qqxsΠéw 云姒将这两人的情况看在眼里,笑着勾了勾唇角。 周皇后看不下去了,只道:“云姒也在难民营之中,这苏韵柔的药,真的那么厉害吗?” 云姒只想要做个小透明,忽然被点到,只道:“大家很信任苏侧妃,但是那药云姒没有见过,应该是有用的。” “什么叫应该有用?”淑贵妃冷哼:“听说你在难民营还说喝过苏侧妃的药的,你就不医治呢。你如此嫉妒苏侧妃,如此不容人,还是个大夫?人家苏侧妃一碗药就能药到病除,你却要治那么长时间,自己没用还不敢承认?陛下,依臣妾看,不如别叫云姒去难民营了。” 秦王妃几个在一旁气得要死。 想要为云姒说话,却被她眼神制止。 武宗帝思忖着点头:“嗯,此言有理。云姒的治疗速度太慢了,虽然能治好临烨,但是效果没有苏侧妃那样的快。这样,从今天开始,难民营云姒你就不用去了。” 这么几句话,直接就把云姒所有的功劳都否定了。 知道内情的秦王妃等人,无不气愤。 云姒顺从地低着头,应声:“是,云姒医术不佳,叫苏侧妃前去救治百姓,云姒没有异议。” 霍临烨看着云姒这副样子,忍不住的就握紧了拳头。 事到如今,她都不愿意求助他! 此时,歌舞上来了。 宫女们端着酒,鱼贯而入。 “五公子,奴婢给您满上。”打扮秀美的宫人跪坐在云江澈跟前,接过酒杯的同时,手指在酒壶上轻轻一按。 云江澈压着怒意,接过就被,顿了一下,便猛地喝了下去。 大周的仇,他都记下来,回去,势必是要好好说给父母兄长听的! “公子,你醉了。”河溪小声提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服用了药莲的缘故,公子这些日子身体弱得很。 在上面的三公主一看见,便道:“五公子这是喝醉了,父皇,不如叫人将五公子送下去休息吧?” 说着,她跟苏韵柔递了一个眼色。 淑贵妃道:“嗯,送去明月殿休息吧。说来,涟漪很是关心着云家五公子啊,若是能有机会,你们要多走动走动。” 淑贵妃现在还打着想要三公主嫁给云江澈的心思呢。 武宗帝但笑不语,能成,他自是高兴的。 三公主突然起身,走到了霍临烨的身边:“皇兄,我有话要跟韵柔姐说。” “去吧。”霍临烨微微颔首,苏韵柔便跟着三公主去了。 他转眸去寻角落里面坐着的云姒,却发现,云姒不知道何时离席了。 - “韵柔姐,你不是说会告诉我父皇,那药方是长清研制出来的吗?”三公主拉着苏韵柔到无人的角落,狠狠地甩开她的手。 苏韵柔心中厌烦三公主是个草包,只哄着道:“现在天花还没有好,等天花大好了之后,我再说,岂不是荣耀?你没有听到,陛下现在已经将难民营里面的那些难民都交给我医治了吗?到时候我带着沈长清去,岂不是更好?” 三公主想想也是:“那接下来呢?我叫人在云江澈的酒里面下了药,等会儿我以身作饵上他的床,他当真能够被我要挟,交出药莲吗?” 苏韵柔压着激动点头:“对,你先去,我都帮你安排好了!我还安排了长清进宫,等会儿,我能让你们悄悄见一面!” 能见沈长清一面,真是三公主心中最大的慰藉了。 她咬咬牙:“反正又不是真的跟云江澈什么,我豁出去了!韵柔姐,谢谢你这么帮我!” 苏韵柔唇角含着几分笑意,温柔地点了点头:“快去吧,五公子就在明月殿的偏殿,不要走错了。” “嗯!” 看着三公主跟个傻子一样,匆匆离开。 湘云紧张地道:“侧妃,奴婢把一切都安排了妥当,等会儿三公主进门,爬上的,就会是沈长清的床。至于五公子,奴婢已经叫人将他挪去了后殿。现在,他已经在后殿,药效,也发作了!” 在皇宫里面,用银子使这么一些小把戏,不会有人追究的。 苏韵柔满意地拍了拍湘云的肩膀:“你比玉香那个蠢货聪明,马上带我去,能不能怀上孩子,就看今天的了。” 她抚摸着肚子:“怀别人的孩子,为了安全,最后还是要打掉的。但是怀上云江澈的孩子就不一样了,今后王爷登上高位,云江澈知道我怀的孩子是他的,他就会成为我手中的棋子,我的孩子,一定也能稳稳地坐上那个位置。” 湘云附和地点头,扶着苏韵柔,脚下走得更快了:“若生下的是女儿,五公子不想要事情闹大,肯定也要任由侧妃您予己予求,不敢违背!” “闭上你的嘴,我要生,也会是个男孩。你个贱人,刚夸你两句,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苏韵柔走到了殿前,看着四下无人,狠狠给了湘云一耳光。 湘云被打翻在地,疼得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 苏韵柔上了台阶,手放在了殿门上,转头冷声吩咐:“好好在这里守着,不准任何人打扰我跟五公子。” 第255章 抓奸,霍临烨戴上了绿帽子 殿中漆黑一片,中间的香炉,还燃烧着熏香。 苏韵柔抹黑走到了床前,确定了那一双鞋确实是云江澈的。 她依稀之间看着凸起的被子,听着床上男人粗重的喘息,咬了咬牙:“五公子,你要怪就怪云姒那个贱人逼得我走投无路。我这样的身份,找你借种,你也不亏!” 她脱干净衣服,才爬上床,就被男人狠狠压在了身下! “五公子~” 为了怀孕,苏韵柔恨不得使出全身本事。为了今天,她更是吃了不少有助于怀孕的药! 月上中天,床上的男人发泄的苏韵柔直接昏死了过去,才渐渐地清醒了起来。 银辉入窗,他转头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时,整个人吓地跌坐在了床下! “韵……韵柔!” 门外,湘云听见里面的动静,就赶紧地躲到了无人的黑暗角落。 当看见了出来的人时,湘云直接张大嘴巴瘫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怎么,害怕了?” 廊下,两道身影同时走了出来。 湘云转头看见站在含笑的云姒身边的云江澈时,更是吓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王……王妃!”湘云面白如纸,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发抖:“王妃说什么,奴婢听不懂,奴婢先走了!” “站住!”云江澈冷冷出声,河溪从暗处跳下来,直接将湘云捂住,带到了后花园。 “放过我,王妃,五公子,求求你们放过我,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奴婢不会把王妃跟五公子的事情说出去的!”湘云早就在刚才看见从殿里出来的人时,就吓破了胆。 云姒挑眉:“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我跟五公子可是清清白白!倒是你们家侧妃,背着王爷,跟人私通。一个怀有身孕的孕妇,居然在皇宫跟人私通!” “不不不!没有!”湘云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 可是看见云姒的笑容时,她终于恍然大悟。 “这一切都是侧妃叫奴婢安排好的,可是却出了错……王妃,你在其中做了手脚对不对?侧妃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杀了奴婢的!求求王妃怜悯奴婢,饶了奴婢吧!” 湘云的脑袋在石头上重重地磕了起来,一下又一下,叫云姒看了都脑瓜子疼。 她蹲下去,捏住了湘云的下巴:“我饶了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大可以现在去跟苏韵柔说,她爬错了床,睡的是沈长清。反正我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不准备说出去的。” 云江澈在云姒身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忽而发觉,自家妹妹越发的聪明了。 湘云是个聪明的,不然也不会被苏韵柔留在身边了。此刻听云姒这么说,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这一年,苏韵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李嬷嬷,玉香那样的,说扔出去做替死鬼就被扔出去了。 湘云又想到当初云姒在后院池塘护着空青,先前还要为贴身婢女寻公道的事情,顿时动了心神。 “奴婢现在去告诉侧妃,侧妃知道了之后,一定会要了奴婢的命!” 她嘴巴紧张的成了紫色,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伸手拉住了云姒的衣摆,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压着声音哭:“王妃娘娘,奴婢的家人都被侧妃捏在手里,您救救奴婢跟奴婢的家人,奴婢什么都听您的。” 云姒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当真愿意为我做事?” 湘云哭得难看,也不敢抬头:“只要王妃娘娘能帮奴婢保住家人,奴婢就算是为王妃娘娘死也愿意!” “好,你起来。” 云姒叫空青将湘云扶起来。 她拿了帕子递给湘云:“既然你现在投靠我,那你的家人,我也会找人安置保护起来。现在开始,你也只能听我的,明白吗?” 湘云擦干净脸,一点点地抬起头,月色下,她惨白的脸上两颗眼珠子颤抖着:“奴婢的命都是王妃娘娘的。” 她没有办法了。 跟着苏韵柔,是死路一条,必须要闯一闯。 云姒朝着湘云招招手:“好,你附耳过来,我教你接下来怎么做……” - “沈大夫!” 湘云不动声色地推开门,像是没有发现沈长清的混乱。 沈长清还陷在刚才的事情里面,恐怕叫他肝胆俱裂。 如今他惊恐地看着湘云:“何事?” 湘云垂着头:“今日原本是三公主闹着我们家侧妃,要侧妃一定要将沈大夫请来一见。只是侧妃现在不知上哪去了,奴婢只好先来请沈大夫去见三公主,免得耽误。” 一听见“侧妃”这两个字,沈长清的后背一阵阵的冒虚汗。 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他手心都发凉,更是没法去想,自己是怎么进了那个房间的! 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三公主抱住了。 “长清,我没有看错吧,真的是你?”三公主脸颊泛红,眼神迷离的就朝着沈长清亲了过来。 沈长清到底是个大夫,一眼就看出了三公主不对劲。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按着三公主作乱的手,拿起一问:“这酒是谁端给你的?” 他当时在殿中等着,也是喝了这种酒,就不好了! 可是三公主哪里有这个心思回答,不管不顾地扯开了衣服,死死地抱住了他。 “三公主,你清醒一点!” 沈长清刚出了大力,现在浑身都有些虚,居然有些挣脱不开,整个人被三公主按在了地上。 门外,湘云匆匆知道了云姒。 “王妃娘娘,奴婢将人带去了,三公主吃了她自己给云公子准备的酒,可能……” 云姒跟云江澈相视一眼。 云姒道:“利用苏韵柔的名义,把事情闹大,叫所有人都知道沈长清跟三公主苟且,让三公主以为,苏韵柔算计了她,这一点,你是会的吧?” 湘云背后一阵阵的发凉,这个局,真是一环扣一环。 “是,奴婢这就去办。”湘云办事利落,转身这就要去。 “等等!”云江澈叫住湘云,把手中捏着的一块玉佩交给湘云:“这个玉佩是沈长清的,瞧着怕是贴身之物。你交给她,就说是我的。” 湘云收下之后,匆匆离开。qqxδnew 云江澈双眸一点点变得幽深:“今天晚上这个局,若不是我是习惯行走于这些龌龊局面之上,先察觉到酒水不对,吐在了袖子里,怕是要进了这圈套了。” 云姒也庆幸自己看云江澈不胜酒力,觉得不对劲,追了出来。 才能跟云江澈里应外合,把沈长清换了去,成全苏韵柔做母亲的梦。 此刻,在偏殿的苏韵柔,悠悠醒来。 “侧妃?”湘云也在此时进来,她不敢去看苏韵柔的脸,只跪着开始给苏韵柔穿衣服。 “五公子呢?”苏韵柔想起刚才“云江澈”在她身上的凶猛,忍不住的脸红。 她从未尝试过男人,上次跟霍临烨,也只不过是她脱了衣服上去躺了一晚上。 这次,是累坏了。 湘云道:“奴婢在外面看着,五公子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急急忙忙地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拉下了这个。” 湘云把云姒交给她的玉佩,放在了苏韵柔的手心。 苏韵柔爱若珍宝:“这东西我要收起来,这是五公子与我欢好过的证据,若是怀不上孕,我也能用这个要挟他!” 主仆两人说着出去,一个婢女就匆匆赶着过来:“总算是找到侧妃娘娘了,三公主叫侧妃娘娘去后殿一趟,有要紧的事情!” 现在这个时候,苏韵柔算准了是她设计了三公主跟沈长清滚床的时刻。 苏韵柔忍不住小声嘀咕:“莫非是三公主那个不中用的,没有留住沈长清?” 不对啊,她提前叫人把三公主准备好的药酒给沈长清喝了,按理来说,三公主只要把沈长清当成云江澈,爬上床之后,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这么想着,苏韵柔已经站在了灯火通明的殿门口。 里面,男子的一声怒喝,也传了出来。 “三公主!” 第256章 云姒愿意称呼霍临烨为舔狗楷模 “不好,三公主出事了!”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苏韵柔刚想要叫丫头闭嘴,转头就看见了不少的宫婢,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快进去救三公主!”又是一声喊,所有的宫婢,太监,侍卫,应声而动,朝着门里冲了进去。 知道内情的苏韵柔想要拦都没有拦住。 被挤得跌倒在了外面,还没有站起来,就听见了一声—— “啊!三公主!来人啊!” “住嘴!”苏韵柔吓得两股战战,刚喊出声来,就听见前面有人高呼:“陛下驾到!” “陛下怎么会来!”苏韵柔瞪圆了眼珠子,惊恐地发出喃喃声。 现在是想要拦,也拦不住了。 武宗帝看着一群人围在一起,还问道:“怎么回事,苏侧妃,你派人来说是三公主不好了,怎么个不好了?” 苏韵柔的脑子就像是被谁重重地捶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派人去找陛下了? 就在此时,殿中传来了三公主的呼喊:“长清,抱紧我……” 沈长清被赤身裸体的三公主紧紧抱住,羞愤难当,大吼着:“三公主请自重!” 一声声的,清晰无比,全部传到了皇帝跟外面那些大臣贵族的耳中。 知道了皇家的私密,大臣们一个个地,恨不得求一双没有听过的耳朵,当场离开才好。 偏是云姒跟在后面,一副好奇的样子,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霍慎之刚巧被陆鹤伺候着推过来,一眼就在人群后面瞧见了垫着脚恨不得把脑袋拔下来扔到前面看个痛快的云姒。 “你这偷窥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云姒转过头,看见是霍慎之,讪讪地笑了两声:“我大约……可能,这是关心三公主。”她不得看看三公主作茧自缚的成果吗? 霍慎之见她憨直,便吩咐:“跟在我后面。” 就此,云姒终于能挤到了前面看热闹。 武宗帝才进去看了一眼,便气得大吼: “淑贵妃,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淑贵妃看着被嬷嬷们分开的两人,三公主也开始逐渐清醒,忍不住求:“陛下,三公主一定是被害的,陛下明察!”qqxδnew “陛下,这件事情是苏韵柔来禀告的,当时苏韵柔也在,一定跟她有莫大的关系。现在外面朝臣无数,不如先解决了外面,再来处置三公主不迟?”周皇后面色镇定地劝诫。 武宗帝黑着脸,挥了挥手:“你去。” 外面—— 霍临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云姒的身边,沉声问:“三公主怎么会跟长清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云姒听见声音,忍不住转头:“王爷问错人了吧,应该去问苏侧妃。我也是刚要回宴席,听见了有小宫女禀告说,苏侧妃发现三公主闹了大事,所以跟着过来的。” 苏韵柔这会儿吓坏了,被搀扶着到了霍临烨的怀里:“王爷,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才刚说完,周皇后就出来了。 “三公主身子不适,各位都回去吧。楚王府的留下!” 大臣们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地像是逃一样的跑了。 之后,云姒他们才进去。 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地上,满身狼狈的沈长清。 武宗帝的火都要烧到眉毛,只吩咐皇后开口。 周皇后道:“沈长清,你怎么会在宫里,又如何会跟三公主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后殿!” 沈长清的头触着地面,颤抖着声音道:“回禀陛下,有宫人来说三公主找草民,草民就去见三公主的,谁知进门,就被三公主抱住……” 云姒愿意称呼沈长清为舔狗楷模。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要把苏韵柔置身之外,当真是深情一片。 淑贵妃尖声质问:“今日是宫宴,你如何能进宫里面来?你说是三公主找你进来的,那通传的人在哪里?” 沈长清咬牙,一腔心酸:“回禀娘娘,来告知的是一个小宫女。” 云姒道:“这么说的话,是那个小宫女到楚王府去带沈长清你来皇宫的,就因为三公主想要见你?那么,楚王府的人,是见过那个小宫女的吧?” 沈长清猛的抬头,犀利的眼神看着愤恨的云姒。 可是在触及霍临烨目光时,他眼中情绪迭起,不堪地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 云姒道:“沈长清,你最好是实话实说,今天原本不应该你来的,但是你却来了,还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你是想连累楚王府吗?” 霍临烨听云姒声声质问,像是维护楚王府。 不知为何,他心中居然升起一股熨帖。 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苏韵柔,身子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来人,给朕用刑!”武宗帝忍无可忍,怒吼出声。 霍临烨呵道:“长清,到底怎么回事!” 沈长清咬着牙,余光瞥见了犹如在寒风中摇曳的苏韵柔。 他狠心道:“都是草民的错,请陛下惩罚!” “陛下!”德胜公公这时候过来:“守卫说了,沈长清是坐着楚王府的马车进来的,还是跟苏侧妃一起呢。” 被点到的苏韵柔,当即跪下,直接把所有问题全部推到了如今不在场的三公主身上:“是三公主求妾身把沈长清带进宫,说是要见一见他,三公主说得可怜,妾身没有办法,就只能照办了。” 淑贵妃现在恨不得撕烂苏韵柔:“本宫就说你怎么会忽然叫人来说三公主不好了,引得我们所有人过来,原来是你要害三公主!” 云姒觉得淑贵妃这会儿还不算是蠢,事情,也正在按照她预料之中的发展。 苏韵柔堪堪跪下,慌张地开始撇清关系:“事发之前,三公主邀妾身出来,询问妾身沈长清是否来了,叫他来见。妾身说了沈长清在明月殿,三公主就撇下妾身去了,之后,便是婢女陪着妾身在外。一直到有人来禀告,说是三公主找妾身有事,妾身这才去的。谁知道,还没有进去,陛下跟娘娘们就来了,妾身委实冤枉啊!” 云姒在一旁悠悠点头。 嗯,苏韵柔这话有一点真的,这期间,她还跟沈长清苟合了一番,给霍临烨戴了绿帽子呢,她证明! 被带了绿帽子却全然不知的霍临烨大步上前道:“父皇,这件事情颇有蹊跷,定然是有心人想要陷害。柔儿跟三公主关系一直很好,且柔儿没有理由要这么害三公主的。” 事情被梳理了一番,又有霍临烨从中分析,迷雾逐渐散开。 云姒忍不住摇头。 她准备把“舔狗楷模”这个称呼送给霍临烨,她觉得霍临烨比沈长清适合! 霍慎之在一旁一言不发,把云姒那点小表情看在了眼里。 云姒道:“这么说是有人从中作梗了?陛下,娘娘,云姒看三公主情况不对,像是服了药的缘故,不如查一查三公主是吃了什么药?” 第257章 云姒帮助苏韵柔借种,三公主求爱失败 武宗帝紧拧着眉头,吩咐德胜去查。 云姒忽然像是转了性,这么关心三公主,就连沈长清都觉得分外的奇怪。 而苏韵柔本能的就觉得,这件事情跟云姒逃不脱干系! 霍临烨垂眸看了云姒一眼,压着声音道:“你会为涟漪考虑,叫本王很意外。” 云姒:“……”您可想多了! 不消一会儿,德胜公公脸色尤其不好地带着太医来了。 他手中还捧着一壶酒,重重跪在了武宗帝的跟前:“陛下……太医在这个酒里面发现了药,三公主的表现,跟此药发作的样子一样。而且酒壶也是在后殿发现的……” “这么说来,三公主是被人下了药?”淑贵妃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她本能地就看向了云姒,怒喝道:“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给三公主下药!陛下,你一定要查出来,还三公主一个公道!” 话是一直看着云姒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云姒。 武宗帝刚想要吩咐人查。 德胜就道:“陛……陛下……老奴查了,这药是三公主自己托人出去买的……” 闻言,淑贵妃的身子狠狠地晃了晃,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大殿之上,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就看着那酒。 周皇后道:“这么说,是三公主自己给自己下药?陛下,妾身之前就听说三公主钟爱沈长清,但是淑贵妃一直不允许,想要叫三公主嫁给云江澈。莫不是淑贵妃逼得急了,三公主一时想不开,就自己给自己下药还不算,还叫宫婢演了这么一场戏,用自己的名节逼着陛下成全他们?” 云姒眉眼舒展,觉得皇后娘娘真是厉害。 “不可能!”淑贵妃不顾尊卑地喊:“三公主怎么是这种淫贱之人,皇后娘娘莫要如此污蔑人!” 可是经过了周皇后的分析,就连受害者沈长清都觉得是如此的。 就别说霍临烨也这么想了! 情况已经非常明朗了,云姒悠悠地看向了武宗帝。 武宗帝压着怒气道:“三公主清醒了没有?” 德胜道:“三公主在外,一直想要进来呢。” “把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朕拉进来,朕要问个明白!” 三公主被带上来时,苏韵柔紧张地攥紧了拳头,生怕三公主这个蠢货会把事情说出来。 她开口,言语之中是两人才能听懂的提醒:“三公主,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需要说实话,不然你皇兄跟我们要受到连累,就连沈长清,也会受到连累的!” 三公主看向了沈长清,眼眸颤动了一下,忽然扑到了武宗帝的脚边:“父皇,求你成全儿臣跟沈长清吧,今天的事情,全是儿臣的错!” 淑贵妃急得要跳脚,她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忍着想要掐死三公主的冲动喊:“涟漪,你跟母妃闭嘴,不要胡说,是不是沈长清逼迫你的,你说实话,你父皇一定为你做主!” 三公主满眼是泪,嘴巴颤抖着刚要开口。 云姒就道:“这么说,三公主你承认自己给自己下药,还故意派人以苏韵柔的名义,通知我们所有人来看你跟沈长清的事?” “什么?”三公主知道自己是被下了药,但是云姒说的,她都不知。 她目光朝着云姒所指的地方看去,看见那个阴阳酒壶,是自己吩咐给云江澈准备的! 她就说,当时在殿中喝了一口之后,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苏韵柔不敢去看三公主的眼神,只能深深地低着头。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三公主跟她肯定成仇人了。 事到如今,三公主别无他法,只能重重点头:“对!母妃一定要我嫁给江澈,父皇,儿臣说过了,只喜欢沈长清,此生非他不嫁。可是母妃不同意,儿臣只能出此下策!” 三公主到底是不蠢,知道要是把她跟苏韵柔策划的事情说出来,更会引来比这还凶猛的轩然大波。 一个公主给云江澈下药,想要爬云江澈的床,做扎火囤(仙人跳)。 这简直是皇室耻辱! 倒不如承认,自己是为了沈长清……仟千仦哾 “不知廉耻!”武宗帝抬起手,就把茶杯砸在了三公主的脸上。 三公主被烫的惨叫。 霍临烨上前挡在了三公主跟前道:“父皇息怒!事已至此,不如成全了三公主跟长清一对有情人罢了,也免得叫朝臣议论啊!” 沈长清猛然抬起头,不怕死地道:“陛下,草民不喜欢三公主,当时也竭力反抗,草民也不能娶三公主!” 大殿之中,气氛一下子寒到了极点。 一直不说话的霍慎之道:“哦?既是不喜,为何进宫?” 这个云姒知道! 因为是苏韵柔要求的,沈长清对苏韵柔几乎是有求必应。 而不能娶三公主,自然是因为沈长清在苏韵柔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她行了淫乱之事。 染指了挚友的侧妃,还要跟挚友的妹妹成婚。 沈长清再怎么糊涂,也不想如此错下去。 武宗帝声音危险地问道:“朕的三公主,还配不上你一个小大夫?” “草民……心有所属,不愿意耽误三公主!”沈长清重重磕头。 三公主的脸,刹那之间血色退尽:“你说你不喜欢我?韵柔姐姐说,你心中是有我的,你喜欢我啊,你现在怎么不敢承认了呢?” 苏韵柔恨不得把三公主的嘴撕了。 那时候她都是为了骗三公主的! 沈长清咬牙:“长清配不上三公主,且……长清并未对三公主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可是许多人都看见了听见了你我!沈长清,你现在居然跟本公主说,你不喜欢我,你……” 三公主怒急攻心,说着就重重吐出一口血来,直接昏了过去。 淑贵妃哭着抱住三公主。 武宗帝更是前所有为的愤怒,这件事情毕竟是自己女儿,三公主的错。 但是沈长清不识抬举,他没错也有错! “来人,把沈长清打入大牢,择日问斩!”只有这样,才能抱住三公主的名声。 而三公主的命,怕是只有和亲了。 淑贵妃几乎也要跟着昏死过去。 霍临烨想要求恩,也被武宗帝挡了回去。 “你们都回去,今日之事,朕暂且不追究。等开春之后,沈长清必死无疑!” 看着沈长清被押送出去,霍临烨无奈之下,只能追着出去。 “长清,本王的皇妹,难道还配不得你?你喜欢谁,难道还能比得过本王的皇妹!”霍临烨也是气恼沈长清居然如此固执,自寻死路。 苏韵柔在一旁跟着点头:“是呀长清,你为何如此,你娶了三公主,就是驸马了,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到时候,咱们也是一家人了。” 云姒在后面看见沈长清的脸色,忍不住讥嘲地勾了勾唇角。 便听到,苏韵柔居然说:“王爷,如今柔儿研制出了治疗天花的药,等治好了百姓,到时候陛下赏赐时,柔儿就请陛下饶恕长清,如何?” 第258章 霍临烨留宿,跟云姒圆房 苏韵柔的脸上都是担忧跟情真意切,沈长清看一眼,就心虚害怕地低下头去。 “长清,你在怪我是不是?”苏韵柔用手帕擦着眼泪,哭道:“今夜你有了这样的祸事,都是怪我。我不应该听三公主的,她说她思念你,叫我无论如何把你带进宫,我看她可怜,一时心软,就将你哄了进宫……” 云姒在后面听着看着,都忍不住有些佩服这苏韵柔的演技。 要不是湘云把事情从头到尾地告诉了自己,单单看她这么清楚就把自己摘干净,而且还如此可怜为别人着想的样子,云姒都要信她三分了! 霍临烨知道自己皇妹平时的骄纵,今天的事情,他意外归意外,但是铁证如山,三公主自己也承认,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只能道:“好了,是三公主平日太过娇纵,居然做出如此没有颜面之事,自己给自己下药不说,还自己找婢女来做实。长清,你保重自己,等驱除了天花,到时候本王会跟陛下说,救你出来的。” 沈长清的内心在受煎熬。 霍临烨待他如此,他却淫乱了挚友的妻子! 他不敢去看苏韵柔,他知道,苏韵柔怕是现在都还不知,今夜跟她在床上滚了一遭地,不是霍临烨,而是自己! 看着沈长清被押走,苏韵柔哭声阵阵,一个劲儿地把罪过怪在她自己的头上,霍临烨又是好一阵安慰。 云姒都看得有些恶心了,挥挥手,叫空青:“咱走吧!” 苏韵柔一听见云姒的声音,擦着泪水道:“王爷,我们同姐姐一起回去吧!” 云姒脚下走得极快,可是还是被吸血鬼抓到了。 “姐姐,今日之事,真是多谢姐姐为妹妹说话。” 马车上,云姒还没有开口呢,苏韵柔就先感谢上了。 霍临烨的脸隐没在黑暗里面,云姒看不见,她嘴角抽了抽:“我为你说话?” 苏韵柔弱地道:“是啊,而且,妹妹之后就要顶替姐姐去医治百姓了。姐姐会不高兴?若是姐姐不高兴,妹妹可以带着姐姐一起去,咱们一同给难民们医治。” 云姒实在是佩服苏韵柔的厚脸皮,偷来的东西能这么理直气壮,她忍不住问:“那药方是你怎么研制出来的,你一个人研制出来的,还是有人帮你啊?” 苏韵柔心中愉悦无比,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当然是妹妹日夜不眠翻阅古方研制出来的,其中几个大夫也不过指点了两句。姐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就算是云姒知道自己偷了她的医药方子,那又如何,她说出来谁会相信?反正,功劳都是自己的! 云姒看透了她的心思,古怪一笑:“是吗,那你确定能够治好吗?别到时候治不好就算了,反而越治越出问题哦~” 苏韵柔委屈地咬了咬下唇,看向了霍临烨:“王爷,姐姐是不是在怪我,可是我研制出天花的药方,是为了百姓……陛下会做那样的决定,柔儿也是不知道的。” 霍临烨的脸在黑暗之中显露出来,他静静地看着云姒:“本王知道你今日因为父皇没有嘉奖你而不高兴,但是你不应该如此对柔儿冷嘲热讽,这不是柔儿的错。” “冷嘲热讽?”云姒笑出声,懒得再陪着苏韵柔演戏了:“我这是在提醒苏神医,被到时候走了沈神医的老路,要是天花治不好,反而越治越出问题,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苏韵柔的脸色骤然一变。 不,不可能,云姒一定是在诈自己的。 “姐姐说笑了,那么多的难民吃了我的药都好了,而且好得那么快,怎么会有问题呢,王爷,你说是不是?” 霍临烨眸子幽深一片:“云姒,不要在阴阳怪气,让人听了,会越发说你格局小。柔儿不为名利,此举更重要的,也是救出长清。” 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下,楚王府到了。 云姒第一个要跳下马车时,兴味十足地转头朝着霍临烨一笑:“王爷,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可能很快,就有不少的事情需要你处理了。” 霍临烨没有听明白云姒话中的意思。 倒是苏韵柔被云姒搅弄得心神不宁。 她下了马车,忍不住道:“王爷,姐姐刚才是什么意思?” “你好好回去休息,我自然回去问明白。” 苏韵柔还想要说让霍临烨去芳华院吃点东西,毕竟宫宴根本吃不饱。 可是霍临烨脚步如风,已经从她身边离开了。 湘云走过来搀扶着苏韵柔朝前走,无人之时,她小声道:“侧妃不用生气,那个村姑现在无非是仗着自己得了五公子的青睐。凭她怎么讨好五公子,反正,是争不过侧妃的。” 苏韵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一片舒爽:“也是,等孩子生下来,就是府中唯一的世子。那时我告诉云江澈这是他的孩子,到时候,要他为我跟孩子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三公主这个蠢货,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湘云忍不住恶心想吐,她很想要告诉苏韵柔:你被算计了,今晚上跟你上床的不是五公子云江澈,而是沈长清! 但是她不敢,更不能,只能闭嘴! 清竹园里—— “饿死我了,弄点吃的来!”云姒舒舒服服地往椅子上一坐,乐得合不拢嘴。 烟霞从厨房过来,知道了宫里的事,忍不住的埋怨:“陛下否定了主子的努力,天花的治疗,主子是一点功劳都没有了,主子怎么还这么高兴,还有心情吃饭啊!” 云姒洗了洗手,抓起筷子扫了一眼几个小菜:“既然你知道你家主子在宫里受了委屈,那就准备点好酒好菜来吗。怎么就这么几个菜,我要一点硬菜!” 这是她穿越过来,至今为止,最为爽快的一天,必须要庆祝。 她有预感,往后的日子,没有最爽,只有更爽! 烟霞无奈地看了一眼空青,只能去办。 “王爷!”才走到了门口,不想就碰见了霍临烨。 霍临烨道:“本王也饿着,多准备一些,今夜本王留宿清竹园。” 第259章 霍临烨留宿,云姒绿帽暗示 云姒一听,立即吩咐道:“烟霞,准备海鲜茼蒿豆腐,莲叶肉片,碧绿鸡片,绿皮水晶卷,绿豆糕,快去吧!” 霍临烨坐到了云姒的跟前,看着她今天尤其的反常,心觉怪异。 “今日你在皇宫里受了委屈,本王特意过来看你。若是你心中有什么不快,尽管说出来便是。大晚上的,别撑坏了自己。”仟仟尛哾 云姒根本一点都不委屈! 她眼中颇有深意:“刚才在皇宫里面,五公子已经把仅剩下的最后一枚药莲制成的药丸,给我了。王爷来,是想通了?” 霍临烨眉心一皱:“本王只是来陪你吃顿饭!” 菜很快就上来了。 一桌子的绿色,全被云姒推到了霍临烨的跟前。 霍临烨面色极其不好地问云姒:“你什么意思?” 云姒笑道:“王爷,我有个认识的人,他夫人瞒着他,跟别的男人睡了。现在还怀了身孕,谎称是他的。他欢喜得很,我这个局外人,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他,他被绿了。” 说着,云姒将一盘绿豆糕,推到了霍临烨的跟前。 霍临烨如何听不明白云姒话中的意思,他目光阴沉地盯着云姒,把筷子重重砸在了桌子上,语气急转直下:“云姒,本王知道你有治疗天花的本事,今天也受委屈了,有些怨言,本王也尽量地包容你。你有什么不愉快的,可以跟本王说,而不是一味地挑拨离间,在柔儿身上泼脏水!这样只会叫本王觉得你在嫉妒她!” 云姒笑着将菜夹到碗里,仰头看着阴沉的霍临烨:“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看着云姒油盐不进的样子,霍临烨也没有了胃口。 只冷声警告:“若是你在传这些流言,本王会押着你去给柔儿道歉!” 看着拂袖而去的霍临烨,云姒忍不住耸了耸肩膀。 吴娘子在一旁道:“王妃何苦如此啊?” 云姒没有搭理,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她就知道霍临烨不会信的。 毕竟,苏韵柔的演技那么高明。 “空青,等会儿收拾好,明日一早,陪我去难民营,把东西收拾回来。” 云姒吃饱了,这就准备睡觉去了。 而去而复返的霍临烨,看着这样的云姒,居然忍不住的恼火。 他是疯了,居然还想要回来看看她。 可是她呢,全然不在意! - 翌日 云姒早早地就到了难民营,还没有进去,便看到了霍慎之的马车。 她刚想要过去,周氏就拼命地冲了过来。 “云姒,快点帮我儿看看吧,我求你了!” 一晚上的功夫,周氏脸上也开始长天花了。 她拉开面巾,仰头哭道:“苏侧妃说没病也能够喝那个药,可以预防的。她就是喝了那个药,怎么接触病患都没有事。可是我喝了啊,现在满身都长了疹子,也开始发烧了!我儿子,身上的疹子开始化脓,刚才还吐血了!” 云姒面色冷清地看着周氏:“你先前不是不相信我吗?” 周氏立马道:“不不不!我现在信了!这一晚上的功夫,难民营里面喝过苏韵柔给的汤药的,病情开始恶化了。我去看了,你医治的那些,好得慢,可是一点严重的迹象都没有!云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因为周氏的吵闹,更多的难民知道了云姒来了。 被云姒医治的那些人,就像是看好戏一样的站在一旁看着。 至于那些喝了苏韵柔的药的,现在苟延残喘地往云姒的跟前挪着过来,叫云姒救命! 现在是哦的药有用,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了,谁也不敢在怀疑云姒。 “云大夫,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儿!”周氏完全不顾什么体面了,在地上狠狠地给云姒磕头。 云姒看着其他人,也不停地跪下给她磕头,甚至,还把人抬到了她的面前求她医治的。 “对不住了。” 云姒深深叹了口气。 周氏拉住云姒的衣服,脸上显出恶毒:“你是个大夫,你怎么能见死不救?而且你早就知道我们会变成这样的对不对!你就看着我们死啊!” 在求生欲面前,人的丑陋一点点显现。 为了活命,周氏没错,这些百姓没错。 可是她呢?她就有错了?她凭什么要承受因为他们愚蠢不听劝带来的后果跟辱骂? “陛下下旨,让苏韵柔来医治你们,我不能插手。所以,你们应该去找苏韵柔,而不是我。”云姒看得明白通透,也不会做那种骨灰级圣母,在这种特殊的地方,发扬她的仁善之心。 “啊?”周氏彻底地瘫倒在地上。 “要是再让那个苏侧妃医治,我们必死无疑,陛下这是要我们的命,才故意把那个出楚王侧妃派来的啊!” 刹那之间,百姓们对苏韵柔的愤恨,对皇帝的无情,顿时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所有人,在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远处,苏韵柔穿得跟个正妃一样,从马车上下来了! 她随便看了一眼,见那么多人都在等她,顷刻间,她的虚荣心得到了非常大的满足。 “王妃姐姐!” 苏韵柔笑看走到了自己跟前的云姒,才完全换了一副语气:“看到我出风头,陛下又不搭理你,你心里很不服气对吧?” ‘啪!’ 她话音才落,云姒抬手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偷药方就算了,你还如此拿人命不当回事!” 苏韵柔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 余光扫到了远处百姓们隐约愤怒的脸,苏韵柔怒不反笑:“贱人!你果然沉不住气!我现在可是百姓心中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你居然敢当着他们的面打我?” 云姒看着愚蠢至极的苏韵柔,往后退了一步,酝酿起情绪,抬起手,全尽全力给了苏韵柔一巴掌:“我巴不得打死你!” “啊!”苏韵柔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打翻在地。 她心底是恨不得能立即杀了云姒,可是苦肉计还是得演下去。 只有叫百姓看到他们的活菩萨被欺负,云姒才会受到百姓的报复! “我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危才来施药的,姐姐你居然嫉妒我研制出天花的药,就如此打我?今日我是不敢施药了,我怕姐姐打死我,我要去告诉陛下跟王爷……” 说着,苏韵柔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 哼,这下,百姓们不把云姒活吞了才怪! 第260章 九爷护云姒,霍临烨发怒 “百姓们,楚王妃欺人太甚,嫉妒我家侧妃为百姓施药谋福,居然掌掴我家侧妃,不叫她赠药。我家侧妃为大家被打晕,现如今,只能暂停施药回去医治!” 湘云看着愤怒的百姓,实在是不懂为什么云姒今天会这么沉不住气。 她说完了之后,转身低头匆匆离开。 而云姒看着苏韵柔的马车;离去之后,才收回眼。 “太好了,现在苏韵柔能离开了,云姒,你帮我们治治吧!”周氏哭着跑到云姒的跟前。 她心底是十分不愿意给云姒下跪的,觉得云姒不配。 但是为了曲术白,自己的儿子,她跪了。 紧接着,就有不少的人跪在了云姒的跟前,祈求治疗,完全没有把云姒刚才的话放在心里。 “大家起来,我不能给大家医治,之前已经说过了。为你们赶走苏韵柔,这是我最后唯一能做的。”云姒吩咐空青去把东西全部拿走,这就要准备离开。 周氏煽动百姓,把云姒拦得没法离开。 “曲夫人。” 就在云姒恼怒,想要出言辩驳之时,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 霍慎之由陆鹤推着到了云姒的跟前:“曲夫人爱子心切,只当初选择叫苏韵柔医治,也是你们所有人自己自情自愿,并没有人逼迫。” “可是我现在知道苏韵柔没用了!”周氏还在狡辩:“她是大夫,能医治却不医治,这还算是大夫吗?” 云姒张口便道:“这是陛下……” “此事是陛下要求她不得医治的,难不成,你还想要她抗旨不成?若是曲夫人真有本事,那就找陛下说道,现在倒是为难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男人字字掷地有声,挑中命脉,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亦是,说出了云姒不能说的心里话。 周氏不敢为难霍慎之,但是看着云姒就这么走,又不甘心,她不想死,更不想自己儿子死,也不敢去抗旨! “可是,可是我们怎么办啊?”周氏哭得轻轻发颤。 霍慎之沉声道:“将那些重病的百姓,送去楚王府门口。” 陆鹤道:“就是,冤有头债有主,苏韵柔把你们害成了这样,倒是不见你们去为难为难她,看谁没背景就为难谁,有些人可要点脸!” 周氏被说得一阵脸红,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直接吩咐曲家的人:“快,把公子送去楚王府,讨要个说法!” 其他的百姓见状,也纷纷不顾阻拦,抬着的走着的,这就出难民营,往楚王府去。 “九爷,难民们不是不许出这里吗?若是感染上其他人,这可如何是好?”云姒看着出去了十来个难民,居然也没有受到阻拦。 霍慎之睨着身边的小姑娘:“不能医治的这种话,你说会让人以为你在报复皇帝。” 云姒愣了一下:“那我应该怎么办?”她总不能啥也不解释吧?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开口。”有他,自不需要。 霍慎之神色从容地看着其他的百姓:“京城里面的街道今日已经封锁,不会有人出来。” “九爷之前就想到了这一出,才让他们出去的。”陆鹤解释。 云姒看着霍慎之的目光,不由多了崇拜。 他们不能公然对抗皇帝,所以只能用这么一招。 接下来,就看霍临烨的了。 - 苏韵柔才到楚王府,就碰到了从皇宫里面回来的霍临烨。 “王爷~”苏韵柔松开捂着脸的手,直接扑在了霍临烨的怀中。 霍临烨皱眉,下意识将苏韵柔推开些,看见她涨红的脸上五个清晰的指印,霍临烨的声音立即冷了三分:“谁打的你?” “是王妃姐姐!” 苏韵柔哭得不能厉害,叫湘云来说。 湘云跟几个一起跟过去的,跪着道:“侧妃去施药,谁知道王妃早早的就在难民营那边了,看见我们侧妃,她什么都不说,过来就打。那些百姓知道王妃的身份,为侧妃说了两句,还被王妃斥责!” “当真有这种事?”霍临烨的脸色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苏韵柔仰着脸点头:“王爷,柔儿脸上的伤难道还有假吗?不少的百姓都看见了,姐姐打我。她就是因为心中不满,觉得我抢了她的风头,所以才这么恨我。可是,柔儿并不是为了出风头才这样的。” 湘云道:“对,王妃还不准侧妃去施药,说是去的话,就砸了侧妃的东西,打死侧妃。大家敢怒不敢言,王爷,你可要为了我们家侧妃做主啊!” 苏韵柔顿时哭得更加厉害了。 心中,却是一片舒爽。 云姒这个贱人,居然敢打她?等会儿王爷去,加上百姓的愤怒,一定叫她翻不了身! “好好休息,本王去找她。倒是要问问,她为何如此狠毒!”霍临烨看着苏韵柔脸上的伤。 之前她被打的脸差一点毁容了,现在才恢复,又被云姒打。 先前对云姒的那些愧疚跟异样的感情,现在,全变成了愤怒。 苏韵柔瞧着霍临烨上马,嘴角微不可查地翘起。 就在她刚进芳华院,想着等会儿只能叫云姒不得好死时,湘云神色慌张地冲着进来:“侧妃,外面有很多的难民,围住了楚王府,说是要见侧妃!” “哦?”苏韵柔挑眉,把脸弄得更加红肿,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去:“必定是云姒那个贱人引起了民愤,大家喝不到药,这就过来楚王府这里了。……湘云,你派人去告诉陛下,云姒阻拦我施药,违抗圣旨。” 湘云点头,这就转身去了。 到了门口,苏韵柔看着满是愤怒的百姓,心中大喜。 云姒这下是真的引众怒了! 她继续装着,病弱地哭了起来:“大家赶快回去吧,我不敢为大家施药了,王妃姐姐说,若是我再为百姓施药,她就打死我……” ‘啪!’ 不知道哪来了一个烂鸡蛋,直接砸在了苏韵柔的胸口。 苏韵柔整个人呆愣了一下:“你们这是做什么?” “苏韵柔你这个恶心的小贱人!”周氏带着小厮,先冲了过来。 她明白得很,若是想云姒给自己儿子医治,必须要收拾了苏韵柔,才好邀功! 其他的百姓,更是明白这一层。 有一就有二,见周氏冲,他们也冲! “伪君子!小人!你把我们害苦了!” 周氏更是上来就掐住了苏韵柔的脖子。.qqxsΠéw 苏韵柔吓得脸色苍白:“曲夫人,我是苏韵柔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第261章 打脸霍临烨,九爷强撑腰 “施药?你哪来弄来的药方,我们越吃越坏,术白现在都在吐血了!云姒没打死你,我今天打死你个小人!” 说着,周氏伸手就揪住了苏韵柔的头发,把她按在了地上。 “侧妃怀有身孕,快救人啊!”黄管家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一时急得跺脚。 百姓不能伤,楚王府的人就算有本事,也被打伤了不少。 “楚王府苏侧妃残害百姓,用假药毒害我们,我们要公道!” “楚王侧妃医术不精,不懂装懂,弄来假天花药方,害死人了!楚王府出来给个说法,不然我们不走了!”…… 大门关上,苏韵柔听着外面剧烈的敲门声,她惊魂未定的道:“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应该找云姒算账的吗!” “侧妃,这下,你可把王爷害惨了!你叫王爷怎么跟百姓交代,你怎么跟陛下交代!” 黄管家也急了,听着外面的叫骂,还想起来:“王爷还为了你去责问王妃!……快,派人去拦住王爷,说不定还能请王妃为此事善后呢!” 苏韵柔浑身发冷,整个人瘫在了地上,瞪大眼珠子看着被撞的摇晃的门,没有办法接受事情的反转! - “云姒!” 黄管家派出去的人,始终还是没有追上霍临烨。m.qqxsnew 在云姒新宅子,霍临烨无视阻拦,直接闯进去见到了云姒。 云姒算着时间,那些百姓也应该到了。 她拿出苏韵柔施药的那个药方:“这个药方是……”是苏韵柔偷的。 “你打了她?”没等云姒说完,霍临烨便是一声质问。 云姒捏着药方,忽然想自己抽自己一巴掌。 她刚才居然还想要跟他说明情况! “是,我打了苏韵柔!” 霍临烨看着云姒丝毫没有悔改的样子,压着火气,伸手握住云姒的手腕,拉着她朝外走:“跟我去当着所有百姓的面,给柔儿道歉,这件事情被陛下知道了,你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一次,云姒丝毫没有挣扎,就这么跟着上了马车。 云姒坐在马车上,看着快速倒退的景,想起来之前,九爷说过。 今日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必怕。 她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微笑。 霍临烨刚好看见她这一抹充满了希望的柔和笑容,心中的怒火,不知怎么,消去了一大半。 从她变得反常开始,她那气质跟模样,越发的大方跟精致了。 见她如今这么顺从,霍临烨声音缓和了一些:“本王知道你是因着自己医治了难民这么久,柔儿的出现却让你被父皇否决,你才不开心。只是你不应该的动手打人,她还怀有身孕!” “你是本王的人,今日你的所作所为,都是本王没有约束管教好你,才叫你如此不听话,嚣张地做出这种事。等会儿,本王带上柔儿,本王会跟你一起向百姓陈情。” 云姒眉梢眼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是吗?那我可真是谢谢你的大恩大德了!” 霍临烨呼吸重了,看着云姒的目光,也冷了下去:“你就非要这样阴阳怪气的?” “从知道割血的事情是你受了委屈,本王一直对你多加照拂,也试着相信你。今天你动手打人,是你心眼小做得不对,你还连悔过之心都没有。” 摆出这副样子,反而像是自己欠了她的! 她怎么变得如此让人失望,憎恶! 才到了楚王府,门口几乎是一片狼藉。 霍临烨扫了四周一眼:“怎么回事?” 黄管家看见下马车的云姒,急忙道:“王爷,都是那群难民来闹的,现在被送走了。” 霍临烨闻言,脸色就越发不好了,伸手就拉住了云姒的手腕,带着她往里走:“事情已经惊动了不少人,难民也因为你打了柔儿闹到了这里。今日无论如何,你定然要跟柔儿道歉,她会为你说几句好话,到时候事情才能平息!” 黄管家瞳孔骤然一缩,意识到自己派出去的人根本没有追上霍临烨,他急忙追过去。 云姒是被霍临烨拖着走的。 这种感觉,让她瞬间想起了原主死的那天,霍临烨也是这么拖着原主,去芳华院的。 听见动静的苏韵柔出来,一眼就撞见了霍临烨跟云姒。 还没有等她说话,霍临烨就将云姒拉到了苏韵柔跟前:“跟柔儿道歉!” “我跟她道歉?”云姒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冷冷道:“不然呢?” 云姒的性子,他必须要帮她磨平了,否则,还不知道她以后能胆大妄为的做出什么来! “跟柔儿道歉!” 苏韵柔忘记了抽泣,一下子扑到了霍临烨的怀中:“王爷,柔儿就知道,你是最心疼柔儿的!让姐姐道歉就不必了,都是柔儿的错……” “你有什么错?”霍临烨推开苏韵柔,看着一脸冷笑的云姒,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错了的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明明没有错的,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身上揽错处! “云姒!”霍临烨扯住云姒的手腕:“别叫本王再重复,难不成陛下审问你时,你也要做出这么一副样子吗?还是你以为,救了本王,父皇就会对你有所不同?” “九爷,您不能进去!” 就在这时,管家的声音传来。 霍慎之由陆鹤推着,直逼芳华院。 云姒才看见霍慎之,心下便安定了。 她甩开霍临烨的手腕,走到了霍慎之跟前:“九爷。” 霍慎之抬了抬手,陆鹤立即把怀中的都东西拿出来,交给云姒。 云姒掂量了一下,倾直朝着霍临烨走去。 霍临烨紧皱着眉:“你要做什么?” “今天我本不用跟着你来的,但是我想想,还是来了。有些账,也是时候该算一算了!” 谁能想到,云姒顺从的跟着来,不是来“道歉”的,是来“算账”的! 她仰头,冷笑看着霍临烨:“你说我心眼小,没有悔过之意。你说你对我多加照拂,试着信任我?你好好的看着,这是什么!” ‘啪!’ 一沓文书,全被云姒砸在了霍临烨的身上。 “云姒,你——” 霍临烨余光扫见上面的内容,猛然看向了苏韵柔。 第262章 霍临烨看清苏韵柔,九爷为云姒撑腰 “姐姐,你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对王爷?”苏韵柔还没有看见霍临烨的眼神,张口依旧是挑拨。 云姒冷冷一笑,满眼讽刺:“霍临烨,你自己好好的想想,怎么才能护住你的心肝宝贝吧。欠你的,我还清了,以后用不着再来骚扰我!”仟仟尛哾 云姒转身就朝着陆鹤走去:“咱们走!” 她倒是没想到,九爷居然还准备了万民书送到了自己的手里,省得她跟霍临烨多费口舌了! “王妃姐姐,你不能走!” 黄管家这时候也道:“王爷,不能叫王妃走,要是王妃走了,那些难民的事情,谁来处理啊?” 霍临烨看着手中的万民书,怒意瞬间勃发:“你们都知道,难民的事情?” 苏韵柔心中一惊,刚要开口,霍临烨就把万民书置于她的眼前。 ——楚王府侧妃苏韵柔,胡乱用药谎称能治疗天花,百姓非但未愈,病情反而愈加严重…… 苏韵柔诧异地从写满了百姓名字的万民书上抬起头:“王爷不是早知道,所以才带着王妃姐姐来帮柔儿的吗?” 早知道? 霍临烨怒极反笑,转头看向了黄管家。 黄管家急忙道:“王爷走之后没有多久,那些难民就过来了,说是吃了侧妃的药病症加重了,根本没用。其中,还有曲公子他们。之后是老奴叫京兆尹那边的人,将所有人驱逐了……王爷,要不要去追王妃来,现在看来,那天花,似乎只有王妃才能解决!” 霍临烨怒极反笑:“治疗天花的药方,到底哪来的?亏本王还带着她来,叫她给你道歉!” 结果,居然云姒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他居然还觉得她面目可憎! 苏韵柔被吓哭了:“王爷,那药方,是三公主给柔儿的,跟柔儿没有关系的……” “三公主拿来你就敢用?”霍临烨深吸一口,压着怒意看着苏韵柔满脸的泪痕。 刚才他冤枉云姒的时候,云姒可没有掉半滴眼泪。 “药方是我叫人去偷的!” 三公主的声音,在此刻骤然响起。 霍临烨一看三公主身上穿着百姓的衣服,就知道她是逃出来的! “偷的?”霍临烨冷冷开口。 三公主黑着脸,倒是一副别人对不起她的样子,恨声道:“对!是我派人去云姒住的地方偷的。” 看着如此理直气壮的亲妹,霍临烨忍着才没有给她一巴掌:“你为何这样?” 三公主扬起下巴:“要是她真的这么有善心,就应该把那些药是什么怎么配制的出说来,让我们大家也去配一样的药。可是她却自私地把持着药方不肯分享出那些药怎么做的。她不就是借着会医治天花,就开始想要要挟所有人吗?” 霍临烨发现,眼前的皇妹已经不单单是小女儿家小打小闹了。 “到现在为止,你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偷药方,让病情加重,你还觉得自己没有一丁点的错?” 三公主抬起下巴:“皇兄你糊涂了,我能有什么错?我拿了云姒的药方,只不过是不想要让她一人得意。等病好了之后,就让韵柔姐把药方的归到长清的名头上,说是长清研制出来的。到时候,我嫁给他,也能有名有实啊!” 苏韵柔一脸安心的站在一旁,还好她之前知道找三公主来做这些,不然今天可不就是完蛋了! 三公主道:“皇兄,都怪云姒,肯定是她故意把药方弄了假的,害我们的。你快去叫她出面,解决这次的事情!” 霍临烨冷冷看着三公主:“怪她?是她叫你去偷药方的?” 三公主满脸的理所应当:“当然怪她!她早知道了这个药有问题,为什么不提前告知方子不对,非要眼睁睁看着施药这么久,大家都吃出了毛病。要是她早说,大家会这么难看吗?我看她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 “闭嘴!”霍临烨隐忍的怒意再也收不住。 他没想到,事到了这一步,他的这个皇妹不想想她自己有什么错,反而怪到了别人的头上? “王爷,你还是不要怪三公主了,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三公主都知道了,还特意从皇宫出来,陛下也一定知道了。还是请姐姐去把事情平息了吧?”苏韵柔洗白得干净,还站出来做老好人。 霍临烨看着苏韵柔,眼底是浓浓的失望:“你明知道方子来历不明,却还敢去施药。云姒没告诉过你,这药没用,她没有阻止过你?” 苏韵柔的脸色骤然一白:“王妃姐姐她……她……” “王爷!”小厮过来打断了苏韵柔的话:“曲公子的母亲在外求见,可是她现在染上了天花,王府的人不敢让她进来。” 霍临烨一想到曲术白也喝了那没用的药耽误了治疗,只冷冷扔下一句:“好好在这里等着,本王回来再问你!” 三公主追着出去,喊了好几声,霍临烨都没有回头。 “韵柔姐,这可怎么办啊?我是让宫女顶替我,我才能出来的。母妃现在已经开始准备洗去药莲表面毒药的药水,可能很快就要去库房,马上就要知道药莲不见了!” 三公主感觉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苏韵柔现在为了施药的事情已经很焦心了,还在想着怎么跟霍临烨解释,是真的不想要搭理三公主。 可是三公主不依不饶,抓住了苏韵柔的手腕质问: “还有,我今日来,是要问问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好的,却完全变了样?而且,你不是跟我说,长清一直喜欢我吗?” 苏韵柔恨不得给这个蠢货两耳光,但是还是压下了怒火道:“昨晚宫宴的事情,我怀疑是云姒搞鬼。但是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查。长清之所以否认,定然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公主。三公主,现在最重要的已经不是昨晚的事情了……” “那长清哥哥怎么办?”三公主想起云姒,愤恨地咬牙:“那个贱人,居然弄了假的药方,现在因为她,我们都不能把难民治好的功劳给长清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天花的病解决啊!”苏韵柔急得跳脚:“若是云姒不出面治疗疫病,到时候我们还要连累你王爷,就连偷了药方的三公主你,也会被牵连!” 三公主终于把心思摆正,她咬咬牙:“我去找那个村姑,命令她去给百姓看病!” 第263章 九爷为云姒,霍临烨为谁? 霍临烨对三公主的作死丝毫不知。 在难民营看见曲术白时,他的心猛然一沉。 周氏跪在霍临烨跟前哭求:“王爷,这可怎么办,术白偏信苏侧妃的药,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去求云姒,云姒又不肯……” 霍临烨生过一次天花,自然是不怕在传染了。 此刻看着曲术白,只问:“王妃人在哪里?” 周氏忙道:“陛下说是不让她医治,她回去了。可是之后九皇叔又将她找回来了,现如今,去了前面士兵的营帐!” “带上曲术白,跟本王走!” 霍临烨必然是不会看着曲术白就这么死的。 - “楚王殿下不能进去!” 陆鹤的声音从帐篷外面传进来,云姒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了如同一尊冰雕的霍临烨,撩开了帘子。 “你果然在这。”再次看见云姒,霍临烨心中的愧疚多了无数。 云姒将药递给士兵,方才缓缓起身问:“王爷有事儿?” “曲术白现如今重病垂危……”霍临烨看着云姒,她即为大夫,应该……会得出手相助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云姒挑眉看着霍临烨:“王爷你别忘记了,当初我跟王爷你医治,是为了难民营里面的百姓。现在难民营里面的百姓,已经被陛下归给苏韵柔医治了,可跟我没关系。” “父皇那边应该很快就知难民营这边的消息,早晚也是要吩咐你医治的。云姒,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人命关天。”霍临烨声音顺和了几分,双手握拳,静静地看着云姒。 云姒忽然就笑出声了:“王爷你是忘记了,就在刚才,你还扯着我,要我去跟苏韵柔道歉呢。更早之时,曲术白煽动百姓不受我医治,更是将我贬得一文不值,我凭什么浪费药给他医治?”m.qqxsnew 霍临烨抿紧唇,双拳一点点握紧:“他不知道你真有医治天花的本事,也不知道,柔儿的药是真的没有用。难不成,你要看着那些百姓,都死在你面前,你是个大夫!” “这是苏韵柔的烂摊子,我凭什么给她收拾?” 云姒扔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苏韵柔偷我的药方去施药,我警告过她没用,她自己不听,联合曲术白煽动百姓。我跟你说,你不信,一次次逼我。” “苏韵柔偷药方施药的时候,她怎么不想想百姓会死?” “你一次又一次护着苏韵柔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将她惯成现在这样?” “凭什么你们一句话我就跪下认错,说句是误会,我就马不停蹄地给你们擦屁股?” 他们应该知道明白,她现在,不是这么好惹的! 霍临烨定定看着她:“之前的事情,是我失察。云姒,你到底怎么才肯去救人。” “临烨。” 不知何时,霍慎之已经在帐篷外了。 陆鹤推着他进来。 男人气场强大,更是叫云姒瞬间有了底气,仰头看着霍临烨。 “九皇叔,皇侄跟自己王妃商量事情,难不成,九皇叔也要管?”霍临烨面色不喜。 霍慎之眸色发冷:“倒是没有要管的意思,之前先前本王说过,让你的侧妃医治的,便不能让云大夫医治,想要两头得好,怕是不行。” “可是现在他们也因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了!”霍临烨道。 霍慎之淡淡扫了一眼云姒,轻嗤:“若是所有人都如此,那惩罚就变得没有意义了。说出去的话,能随时收回,以后谁还把话当回事,又怎么有个警醒?” 霍临烨看向了云姒,头一次觉得无比的憋闷:“若是陛下要你治,你也不治?” “苏韵柔之前差一点害了小郡主的事情,王爷你不了了之,现在又要我帮她收拾烂摊子,她还想要全身而退吗?除非叫苏韵柔受该受的惩罚,否则,我绝不松口!”用苏韵柔给原主偿命,犹然不足! 就在云姒的话音落下之际,难民营那边闹起来了。 霍临烨才出去,就听见了不远处难民的呼声。 ——“楚王宠幸妾室,任由妾室残害百姓!” ——“那苏侧妃跟陛下是什么关系,是陛下想要我们死,所以才让那个侧妃来要我们的命的吗!” ——“杀贱妇,泄民愤!”…… 一声声,几乎所有百姓,都想要苏韵柔死! 若不是苏韵柔,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可能早就痊愈了。 百姓们越想越气,那士兵不敢伤百姓,只叫他们暴动起来,冲破了围守…… “什么?那些得了病的百姓,冲出难民营,要京城?” 武宗帝在知晓此事之后,大发雷霆:“那苏韵柔不是有药吗,怎么会越治越有问题?” 他一把将万民书摔在了地上,怒视着前来禀告秦王。 秦王面色漆黑:“父皇,那苏韵柔先前还谎称楚王妃不愿意给芝儿医治,差一点害了芝儿性命。儿臣要求楚王休了苏韵柔,可是楚王不听,才酿成了今日之祸!” 秦王妃接过话来:“是啊父皇,那苏韵柔就是虚伪,虚荣,嫉妒楚王妃能够医治天花。想她一个没有学过医术的,怎么翻翻书就能找到方子了?” “可是不是说吃了她的药的百姓,没几天就很快恢复了?”武宗帝实在是不想要承认,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相信了苏韵柔。 秦王妃在难民营好几日,她最能解释:“那些百姓都被楚王妃治疗得差不多了,至于越发严重的,是没有治好的。苏韵柔抢功劳不说,还欺君!现在,外面的那些百姓,都觉得是父皇您要他们的命,才派了苏韵柔去的。” 涉及自身利益,谁也不能干坐着。 尤其是武宗帝! “把他们给朕宣进宫!” 秦王妃出了半口气。 但是还是觉得不够! 苏韵柔这样恶心的东西,死不足惜! …… 当德胜复述了一遍秦王夫妇的话给苏韵柔他们听时,苏韵柔当即哭得要晕死过去。 “陛下,不是这样。那药方,是三公主给的啊!三公主说有用,让妾身去施药。三公主是为了陛下分忧,二来,也是为了王爷……” 苏韵柔哭声凄惨,两句话就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摘干净了。 霍临烨上前想要说话,被武宗帝制止。 “宣三公主!”武宗帝直接传来了三公主,一问,果然如此。 “那药方是哪来的?”武宗帝目光肃穆,尤其骇人。 三公主余光看了一眼一旁的云姒,她咬牙:“在云姒那里拿的!” 云姒惊诧地瞪大眼睛看向了三公主。 勇啊! 可是接下来,云姒就见识到了三公主的不要脸,跟三公主的愚蠢! “父皇,儿臣拿云姒的药方,是被云姒逼的!” 第264章 苏韵柔假孕要败露,九皇叔为云姒摄政 “三公主这话说得真是可笑,你偷了我的药方,还要怪我逼你了?”云姒冷笑。 三公主激动地道:“父皇,云姒有治疗天花的方子,但是藏着掖着,不分享出来,这难道不是想要要挟父皇吗?她居心叵测,儿臣才出此下策,谁知道,被她算计,弄了假的药方,适得其反。所以这一切,都是怪云姒!” 云姒直接被气笑了。 三公主是有多不要脸。 她这个受害者反而有罪了? 武宗帝亦是如此想,但是有些事情他毕竟不好开口。 现在三公主说出来了,他自然不会指责。 三公主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说到了皇帝心里了。 接下来,就更加的肆无忌惮。 “云姒,你是个大夫,难不成还要利用天花一手遮天吗?趁着现在在父皇的面前,你何不把天花的药方子,还有你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药片是怎么制成的,说出来!” 云姒垂眸看向了武宗帝:“陛下,云姒就是把那些药是什么说出来,只怕也没有人能研制得出来。” 三公主当即抢话冷笑:“不就是用针戳人的时候,在兑一些透明的药水打入身体里吗?难不成太医还比不过你一个村姑?你都学得会,那些太医会不能?” 云姒感觉,跟蠢货说话,是真的心累啊。 学医要五年,五年之后还不能正式给人看病,有的地方,还有跟师三年。 那些药,青霉素,阿司匹林等等,是她说出来太医就能够制成,能够理解的? 偏偏三公主这个蠢货自以为是,遇到问题就用她那浅薄的人生经历去揣测所有。 “涟漪,闭嘴!”霍临烨自然是看出了皇帝这会儿是拿了三公主当枪使,要收拾云姒了。 可是三公主又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皇兄,我这是为了今后天下百姓不被天花所扰。只要云姒把那些药片,药水,怎么制作出来的说出来,父皇想要怎么惩罚我都行!”三公主咬死了云姒不松口。 她还就不信了,不就是一点药水,一些小药片吗! 说不定告诉她,她也能会做! 武宗帝也目光悠悠地看着云姒,等着她开口。 霍临烨自是不懂这些,只道云姒的跟前,低声道:“云姒,把你的那些药物的药方拿出来,一能为万民谋福,二能叫三公主心服口服,三,能巩固住皇权。你拿出来便是!” 云姒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霍临烨。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 还有三大好处? 只不过是利用她平息难民的怒火! “到时候你们装好人,说从我手中拿到了药方,让百姓误以为我藏着掖着用天花药方要挟皇权,逼得三公主偷药方,苏韵柔误施药。你们一个个倒成了可怜人受害者,我倒成了恶人了?” 真是好一手算盘啊! 霍临烨沉声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你没身份没背景,本王是在保护你!” 云姒赤红着双眼,瞪着霍临烨!几乎所有的人,都有借口逼她! “陛下,可否人臣弟说一句?” 就在皇帝想要拉偏架,牺牲打压一个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东西的云姒时。 九皇叔开口了。 “若是把药方跟治疗办法拿出来,那些太医不会,甚至不理解的,难不成这样也要怪她?”霍慎之的嗓音徐徐缓缓,字字清晰。 他从来不插手这些事情,这次开口,倒是叫武宗帝面色一变。 也让云姒的境遇瞬间逆转。 三公主继续做出头鸟:“九皇叔,明明是云姒不愿意把药方拿出来,只要她愿意教,太医哪有不会的?” 霍慎之道:“陛下,臣弟身边的陆鹤认了她做师父,倒是没有学会个一星半点。天花爆发前,她还去军营,接了臣弟军营里一位副将的断腿。试问,谁有断肢再续的本事?” 云姒感觉有了底气,看向了三公主:“敢问宫中的太医,知道什么是血压,知道什么是血型,敢在妇人难产时做剖腹产?我的那些药,他们更是听都没有听说的师门亲授,他们学得会?是个人都能学会的东西,天花也就不会肆虐这么多年了。” 这一套套的专有名词拿出来,谁听了不迷惑。qqxδnew “偏偏是三公主你,不懂装懂,自以为是,凡事就是你以为。动动你的脑子吧,我若是藏着掖着,医治的时候,还会如此不避讳?我的东西,给出来,那些太医都未必拿得稳!” 霍临烨拧紧了眉心,警告地看了云姒一眼,想要叫她闭嘴。 云姒完全没有看他一眼,拿出一支注射器:“这样,我把注射器给三公主,你找人照着做,看看有没有人能做出来这独一无二的东西。” 三公主看着那针筒,顿时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霍慎之淡声道:“皇兄,这三公主说话也着实不动脑了。开口就逼着人家把师门专有,独一无二的东西拿出来。可知,若是人人都有这云姒的本事,那天下无疾了。三公主这样的脑子,若是哪天叫男人生孩子,臣弟也不觉得奇怪了。” 云姒抿唇,暗自一笑。 九爷的说话水平真是高。 骂了三公主是蠢货,自不量力,还说皇帝一家仗势欺人。 武宗帝黑了脸,云姒的那些药,他问过下面的太医,他们确实是不明所以。 现在这么纵容着三公主逼问,被点破之后,皇帝的面上自然不好看,也不能继续。 “既然如此,摄政王你有什么看法?” 霍慎之早就把摄政的权利交出去了,也不问朝政。 如今皇帝开口,明摆着是在质问霍慎之是否要出尔反尔,重新摄政了。 霍慎之却像是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道:“这既然是家事,臣弟认为自然是就事论事。三公主随意偷盗药方,铸成大错后,还不知悔改,找了诸多的理由跟借口,应当重重惩罚。” 有霍慎之推波助澜,且有理有据,武宗帝怒道:“三公主此事做得却是不堪,那就连同之前的事情,今后日日跪在自己宫门口一个时辰,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 云姒哪里看不出来,皇帝这是偏心自己女儿。 霍慎之冷冷勾了勾唇角:“二是楚王侧妃苏韵柔,蓄意谋害秦王府小郡主在前,后又拿着不知名的药方给百姓施药,在皇兄问时,还谎称自己研制。她轻视百姓性命,让百姓以为这是皇兄故意为之,再加上欺君之罪……” “如此种种,若是不以死谢罪,只怕是要让百姓以为皇兄包庇罪妇,累及皇誉,而且对楚王,也大为不利。” 云姒尤为崇敬地看着霍慎之。 怪不得先帝当初直接把皇位传给他。 除了战场,这个男人在朝廷之上,也是尤其厉害。 三言两语,就能言中武宗帝的命脉。 云姒看见武宗帝沉定的脸色,顿时杀气肆意。 苏韵柔吓得马上跪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喊:“陛下,药方是三公主给妾身的。而且,妾身肚子里面,怀了王爷的孩子了!” 霍临烨也道:“父皇,不如等孩子生下来,再做处置。且,她也是被涟漪连累的。” 云姒道:“倒真巧,苏韵柔前脚害了小郡主,刚要被和离,后脚就让查出来了怀孕了。陛下,苏韵柔是不是怀孕,不如让云姒为其把脉?也免得叫朝臣们误会楚王偏袒苏侧妃,才用怀孕做借口!” 第265章 九皇叔:本王,怜惜你 苏韵柔脸上的血色,在此刻退得干干净净。 她嘴唇不住地颤抖着,看向了云姒。 这个贱人,非要跟她作对吗! “王爷……”王爷一定会帮她的! “柔儿,只是把脉,便可叫朝臣不再有非议,也能保住你跟孩子性命。” 霍临烨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父皇……” 单单是这么看的话,苏韵柔确实是被连累的。 武宗帝岂会不知霍临烨心中所想,抬了抬手:“既然如此,那就把脉看看,叫上几个太医来,一起把脉比较妥当。” 秦王妃在一旁,低低地说了一声:“反正我是不相信她怀孕了!” 云姒看着苏韵柔脸色惨白的伸出手,目光冷凝:“是真是假,马上就能见分晓。” 原本是想要让苏韵柔自己作死的,但是她这么等不及,那欺君之罪加上假孕,够她死的了! 苏韵柔暗中狠狠睨了云姒一眼,手心后背,都是虚汗。 当太医的手落在她手臂时,她更是轻轻地颤抖起来。 “不必害怕。”霍临烨的手放在苏韵柔的肩上,看着太医一点点皱起眉头。 苏韵柔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殿之上,更是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几乎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医松开手:“回禀陛下,楚王侧妃,的确怀有身孕!” 苏韵柔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欣喜地看向了霍临烨。 “怎么可能!”秦王妃第一个不信。 太医道:“一个喜脉,微臣还是能确定的。若是秦王妃不信,便叫楚王妃试试吧?” 霍临烨沉眸:“云姒,你不是一直觉得柔儿的身孕有问题吗?你来诊脉。” 云姒目光灼灼的盯着苏韵柔。 喜脉只是一种滑脉的脉象。 如果一个人有感染性疾病,风湿病,都能出现滑脉。并不能单一地确定,是不是怀孕。qqxsnew “不必了,既然几位太医都一一试过了,那也没有什么好试的。”云姒笑着道。 脉象是很好改变的。 苏韵柔不蠢,肯定做了手脚。 这么多嘴为苏韵柔说话,她就算是把自己这套理论拿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武宗帝眼眸一点点眯起:“这是天留了楚王侧妃一命,只是朕不得不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父皇……”霍临烨还是选择护苏韵柔了。 武宗帝却不能容情,这关系到自己的声誉! “传旨,念在楚王侧妃苏韵柔施药,是为了百姓,情有可原。降她为最低等通房奴婢,日后生下的孩子,归为楚王妃之子。楚王教导不善,也应受罚。每日鞭笞五十,直到楚王妃将疾病驱除为止!” 这种惩罚,对于苏韵柔来说,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叫她难受。 可是一听到要处置霍临烨,她哀哀哭求:“王妃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跟王爷没有关系,你求求陛下,饶了王爷吧!” 云姒冷冷睨着苏韵柔:“你自己做了错事,要王爷给你背锅。现在又要我出口求陛下,你把陛下的旨意当成什么了?” 武宗帝可真是会偏心的。 霍临烨只是打几下,至于苏韵柔,更是没有要了她的命,还把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归为嫡子。 明着惩罚,暗中抬举,高明啊! 苏韵柔看着霍临烨被带下去,惨叫了几声,直愣愣地晕了过去。 “好了,将苏韵柔送去楚王府。至于云姒,朕命你开始去给百姓医治疾病,顺便带上宫中的太医们,叫他们从旁协助。”武宗帝递给一旁的德胜一个眼色。 德胜马上就领来了一群的太医。 云姒看着这些趾高气扬的老家伙,想想就知道,自己之后不但要应付难民,还要应付这些自视甚高的太医们! - “若是那些老家伙你应付不来,就交给陆鹤,不必自己出面。” 难民营,药庐案几前。 云姒乖顺地坐在霍九爷的对面,看着茶雾袅袅,氤氲了男人英俊的脸。 这药庐就他们两人,所以门敞开着,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见里面,光明正大得很。 但是听见这种话,在看着气场尤其足的男人,云姒还越发心慌,欲言又止。 “温度正合适。”霍慎之将一杯茶递到云姒的手中,看她那有话想说的样子,便道:“有话,直言。” 霍慎之目光浅淡,看着云姒将茶杯握在手心。 小女儿家的握着杯子的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色,极美。 男人的目光逐渐升温,视线缓慢移动,落在了云姒樱粉色,含着茶杯边缘的唇上…… 茶水清洌,入口回香,慢慢变得甘甜。云姒全喝了,盯着茶杯底,不敢抬头:“九爷似乎待我很好,我知恩图报,定然为九爷把双腿医治好。” 她以为自己这样待她,是因为她可用? 霍慎之的目光从她翘而粉的唇上移开,开口时,才发觉,从喉咙到胸口,都是燥的。 “并非因你能帮本王医治双腿。” 他声音带着几分隐忍的暗哑。 “那……那是为什么?”云姒听不出来,却下意识地抬头。 装进对方深邃眸里的一瞬间,云姒感觉自己抬脚坠入了一片永远爬不出来的深海里。 霍慎之目光仍是看着她,从微微泛红的眉眼,到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了他方才一直看着的唇上。 一个男人不避讳地对一个女人好,还能是因为什么? 他忽而蹙眉,戏谑道:“可能是男人天生便喜怜惜弱小。” “本王,怜惜你。” 云姒手一软,杯子直接从她手中脱落,滚到了霍慎之的跟前。 “九爷!” 陆鹤的声音在这时传进来:“难民那边我们都安排好了,太医们也都到了,就等着师父过去呢。” 霍慎之从容地看了一眼娇憨的云姒,拿起杯子,斟满茶水:“去吧。” 云姒眼底发烫,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走到门口,反复回味。 九爷说,怜惜她? 怜惜就是可怜的意思。 九爷可怜自己! 对没错就是这样的! “陆鹤,怜惜就是可怜的意思,对吧?”她自己这么觉得还不算,还要拉上别人,寻求一下认同感。 陆鹤抱着云姒的宝贝医疗箱,瞧着前面的那些老太医满脸的不耐烦,居然随口敷衍:“对对对。” “楚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叫我们在这里等这么久!到底是医术比我们这些不中用的高明,这么不把我们当回事啊!” 云姒刚跟着过去,就迎来了一顿劈头盖脸的阴阳怪气。 她还想给他们点好脸呢,看来是不必了。 “这么有自知之明,就更应该闭上嘴巴。嚷嚷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无能吗?” 太医们硬是没想到云姒不是个软柿子,都齐齐变色,瞪大眼睛看着她。 为首的李太医指着云姒:“你……你怎如此……” 云姒目光泛出冷意,直接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陛下叫你们来,是叫你们跟着我学的。无能就闭嘴,多看多听多学。少给我摆架子耍威风,甩脸子。从现在,你们是服务百姓的,最好端正你们的态度!” 这些太医都是有头有脸的,被云姒这么个年纪小的,在这么多百姓面前训斥,一个个老脸涨红。 “楚王妃,我们好歹也是宫里的太医,你如此……” 云姒根本就不给李太医说话的几乎,直接道:“现在马上去帐篷里,让陆鹤给你们打一针。别到时候百姓们谁有个哪里不舒服,你们连诊断都诊断不出来,自己给皇家丢人现眼!还不快去?” 第266章 云姒抛下九爷,去找霍临烨? 武宗帝把这几个太医送来,是想要让这几个太医监视云姒,顺便偷师的。 陆鹤心中明白,但是看着他们快要吵起来,连插话:“几位赶紧跟我去打药,免得被传染了。” 太医们还是要命呢。 尤其是这种混迹皇宫里面的中年油腻老太医。 只瞪了云姒一眼,就狠狠地拂袖,跟着陆鹤走了。 到了帐篷里面之后,看见云姒抽出来的疫苗,他们一个个的开始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这个针里面的药打了之后,我们就不怕天花了?有这么神奇吗?”李太医疑惑地看着同伴被云姒扎针。 陆鹤在一旁解释:“这是疫苗,打了之后会开始出天花,等五天之后,就能恢复,之后再怎么跟病人接触,都不会被传染。” “闻所未闻,怎么可能!莫不是在骗我们!还会出天花,谁能保证不会变得严重?” 几个太医纷纷站起来。 就连要被云姒扎针的那个,也一下子蹿得老高,老脸上写满了拒绝:“楚王妃,你是专门想要害我们啊?” 云姒看着武宗帝送来的这几个麻烦,无语道:“我们也是打了这个,到现在我们也没有被传染。” “这东西是怎么制成的,你总不能让我们不明不白地打这个吧?你们打了是没有什么问题,若是出问题了,那怎么办?”几个老太医怕死得很。 但是按照来之前武宗帝的吩咐,就是要把事情弄清楚,回去,他们也才好照着云姒的药,制出一份来。 云姒不耐烦道:“我跟你们说你们懂吗?爱打就打,不打也随便你们,不强求。” 陆鹤瞧着这些太医是故意想要给云姒找麻烦,便清了清嗓子:“我家九爷提前交代了,你们若是不听楚王妃的,那就滚离难民营,他会去跟陛下交代。再说了,九爷都打了,就你们娇贵,在这里耽误功夫?” 听到尊贵无比的摄政九王爷都打了这个药,这些老太医面面相觑,瞬间像是哑了的炮仗,炸不起来了。 云姒从新拿出一支疫苗,态度尤其严厉:“一个个地排好队,把袖子举起来,不打得随便,不强求……” 霍慎之的名头搬出来,谁敢再说什么? 老家伙们被戳了这么一针,一个个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云姒视而不见,分给了他们口罩:“带着上口罩,你们跟我去巡视病人。每个人一本册子,我会开始教你们怎么记录,你们好好学,之后记录病情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既然是皇帝送来的人,那也不能让他们闲着! 要用起来! 到了一个帐篷里面,云姒开始给百姓们量体温。 几个太医看着稀奇的体温计,纷纷发问: “体温还有数值吗?” “楚王妃,你这个数字没写对啊!不应该这么写。” “记录这些有什么用,不应该马上开始对症下药吗?每天病人的情况都不一样,这么记,岂不是很麻烦?” …… 这武宗帝,是给她派了这几个猪队友来拉后腿的。 云姒当即发飙:“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都给我闭嘴。你们能耐,你们来?” 非要被骂才能老实。 可是很快,他们又开始了。 那一个个的,拿着册子也不动,揣着手站在最后面,生怕被传染。 还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楚王妃,不能这样,老祖宗留下来的医书上说应该……” “我感觉这个病人不像是得了天花啊,医书上说的天花症状,跟这个病人的不一样啊!” “楚王妃一个女子,扒开男人的裤子看人家的屁股,真是不守妇道,楚王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议论声音越发大了,都要把云姒的问诊的声音盖过去了。 一圈下来,这些个宫里来的太医,搞得一众病患心中惶惶。 云姒忍了没有发作,等到回到了药庐,她叫李太医把记录本收上来。 看了一眼,当时就忍不住了拍了桌子:“我说的你们怎么什么都没有记,体温呢,症状呢,怎么什么都没有?” 感情刚才她带着他们遛弯了? 又翻开几本,看得云姒想要掐人中。 “李太医,你们几个写的都是什么东西,我叫你们记录体温,症状情况,你写的居然是我治疗不妥当,应该怎么怎么医治?” 没有帮她一点忙,还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居然还挑她的毛病? 李太医几个跟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还觉得自己非常有理。 端正地站着,拿乔道:“我们觉得你的治疗方法有弊端。” “那个什么病情记录本,也完全没有必要写。你虽然能治疗天花,但是也要虚心纳谏。” 几个太医得意地相视一眼,眼中分明再说:有点本事就不把人放在眼里了?我们可是陛下派来的,你能拿我们如何? 那一副副自以为是的样子,陆鹤在一旁都有些心肌梗塞。 就不要说云姒了。 云姒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陆鹤贴到了云姒身边:“师父,这是皇帝特意派来的,可不能赶走,而且,咱们也没有什么有力的借口。” “难不成还要留着他们在这里捣乱?”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楚王妃救命啊!” 就在云姒盘算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周氏哭天抢地的大喊:“王妃,你给所有人都看了,怎么不给我儿看看啊,他快死了!” 云姒闻声出来,冷冷地把周氏看着:“曲术白之前说了,不要我医治,我虽然是大夫,但是也要遵从病人的话来吧?” 李太医第一个站出来:“楚王妃,你怎么能这样,陛下可是叫你全部医治的,你是想要抗旨吗?” 云姒冷冷睨了李太医一眼:“你刚才不是挺会的吗,你过去给曲术白医治啊?” 李太医被问得老脸通红。 他要是会的话,还要云姒干什么? 云姒慢悠悠的走到了周氏的跟前:“我想说好,曲术白的病拖延得太久,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的时期。我不保证,医治之后他能活,也不保证,能够让他恢复成以前的那种状态。” 要知道,曲术白可是患有哮喘病的。 周氏听云姒愿意帮自己儿子医治,顿时没有所求了:“只要你去就行!” “带路!陆鹤,拿着我的医药箱。” 几个太医看见云姒去,连忙也要跟去。 但是李太医拉住了他们:“曲公子病得很重,浑身的疹子都开始化脓了,你们没看见周氏身上都被传染了,咱们这些人,还是不要去了,把陛下交给我们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说着,李太医的目光,落在了渐行渐远的陆鹤,他抱着的那个医药箱手上。 “不但如此,这楚王妃背景不高,还敢给我们甩脸子,责问我们,看来咱们是要给她提提醒了,教教她做人了。” 其他老太医闻言,皆是赞同的点头。 云姒还不知道,自己给人看个病,也能遇到“职场霸凌”。 第267章 九爷吃醋,查云姒身份 曲术白的病已经到了后期,加上哮喘病,尤其严重且棘手。 不过云姒跟陆鹤都不可怜他,只觉得这是他自找的。 “怎么办,我儿能救的是吧?”周氏不顾自身的不适,也要守在曲术白的身边。 云姒冰冷的带着手套,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之前就跟你说了,曲术白的病耽误了很长时间,加上他自己有哮喘,很难治,很多药我都没有办法直接用。” 周氏不敢想象曲家要是没有了曲术白,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哭着恳求:“若是你能救我儿,我曲家必有重谢,曲家,也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云姒可什么都不缺少,也不稀罕:“我会尽力的,只是我治好曲术白,曲术白的这条命,可就是我的了。曲夫人,你……明白?” 周氏为之一愣,当即道:“若是我儿能活,我的这条命你也拿去!” “可以。”云姒摆摆手,叫周氏出去等候。 等着周氏出去,云姒拿出了氧气面罩给曲术白。 吩咐陆鹤去拿冰块来给曲术白降体温的同时,云姒开始给他量体温。 不出所料,四十度。 且在云姒把听诊器放在他心口时,他的心音弱,瓣膜杂音,浑身轻度黄疸。 这是出现了感染性心内膜炎。 但是因为曲术白是哮喘病人,这限制了云姒很多药都没有办法直接用。 就连最简单的阿司匹林,也不可以。 云姒快速开始准备适合哮喘病人用的抗生素,在准备退烧针,维生素,利福平等。 等她把点滴挂上了,陆鹤找来冰了。 “放在他动脉的位置,隔着布料,防止冻坏他。” 云姒吩咐完了之后,就退到了一旁,开始给曲术白准备哮喘病用的药,以防万一。 “师父,这样就好了?”曲术白冻得手发红,但是却是满头大汗。 云姒眯眼看着曲术白:“能用的都给他用上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几位太医,王妃正在给曲公子医治,还不能出来见你们!” 云姒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就知道那几个拖后腿的猪队友来了。 陆鹤道:“我去赶走他们!真是不知道这帮太医怎么回事,怎么不分分场合跟情况闹啊!” “他们这是不服气我,所以想要给我难堪。另一方面,是觉得我抢风头了,心里不平衡。” 听着外面那几个太医越吵越凶,云姒平静道:“如此下去,必然会打扰到其他人。这几个太医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来捣乱,如今还惦记着那点虚名,我倒也懒得留情了。” “师父,你的意思是?”陆鹤歪了歪头。 云姒凑到了陆鹤的耳边,嘀咕了两句,陆鹤马上就懂了。m.qqxsnew “你先看看曲术白,之后再去办,我出去,先把那几个人打发走。” 等云姒出去,就看见以李太医为首的几个太医,闹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看见云姒出来,他们又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趾高气扬地质问:“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要是真的关心,早应该进去看看的。 云姒道:“正在治疗,还不知道。曲术白的病很严重,几位若是进去看看也行,但是要小心传染,毕竟我给你们打的药,五天之后才能发挥出效果。” 他们几个还想要进去做样子呢,一听要五天之后。 五天之后,曲术白说不定都死了。 李太医顿时觉得幸运,但是还是埋怨道:“楚王妃你那药是什么药,居然要这么长时间,害得我们想要为曲公子做点什么都办不到!” 云姒不予争辩,只惭愧地笑笑,装模作样:“是是是,李太医教训的是。现在天色不早了,几位太医还没有用饭,先去休息,等晚上,咱们在一起探讨。” 这会儿陆鹤也出来了,过去引着几个太医朝着用饭的地方去。 云姒瞧着李太医摆出的那一副“我真的很想要帮忙可是我没有办法”的样子,着实可笑。 就在云姒转身要进去看曲术白时,她鬼使神差地转头,居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云姒没有多想,甚至下意识的就想要朝着霍慎之在的地方过去。 刚迈出去一步,烈风纵身而来,忽然跪在了她的跟前。 “烈风?”云姒都觉得诧异。 烈风粗喘着:“王妃快去给王爷看看吧,王爷后背的伤还没有好全,之前天花也没有大好,今日添了新伤,开始发烧了。” “发烧了就找大夫啊,叫我去做什么?这里这么多的百姓,难不成我不管他们了,就去看他霍临烨一个?”云姒本能的就拒绝,完全连想都没有想。 烈风微微一愣,以前都是云姒求着要见王爷的。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反过来极了。 “只能王妃去看,属下求你了,王爷这次真是不好了,比……天花时还严重,还需要王妃过去!”烈风声音接近卑微。 云姒挑眉:“到底怎么了?要死了?” 烈风咬牙,没想到自家王爷都……王妃还这么不当回事。 他眼中有异色闪过:“王妃去看了,就知道了。若是王妃不去,属下只能以死谢罪。” 云姒看着在地上重重叩首的烈风,刚要松口,就听见身后的声音—— “当真要去?” 霍慎之不知何时来到了云姒的身边,声音是他一贯的喜怒不辨。 云姒看着烈风这个样子,也是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我不会影响到治疗这里的人。” 霍慎之不温不火地睨了烈风一眼。 触及到那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目光,烈风顿时惊得打了个寒战,匆匆低头,像是在隐藏什么。 “楚王倒是好福气。” 霍慎之语气分明不对劲。 云姒从帐篷里面出来,手里还提着医药箱,匆匆跟霍慎之行了礼,也没有看他:“九爷,我去了。” 男人凉薄的眉眼看着云姒消失不见,牵动起薄唇,嗓音散漫且冰冷地吩咐身后的影子:“是应该尽快吩咐人去查清楚,她是不是在西洲那个破庙,与本王有过一夜之缘的那个小姑娘了。” “九爷所言甚是,一切确认清楚了,才更能有理有据地令云大夫离开楚王。” 第268章 霍临烨知自己不是当年救云姒的人 “背后新伤感染发烧而已,烈风,你家主子可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遥想烈风居然说,她不来,就死在自己面前。 云姒一阵无奈。 “不是这样的。”烈风反驳:“不单单是这样。” 云姒把药递给烈风:“还能是什么值得我阁下那么多百姓,来这么一趟?” “云姒……” 就在云姒拿起医药箱,准备走时。 沙哑的声音,叫起了云姒的名字。 她蹙眉转身,却见霍临烨正处昏迷,口中却呓语不断。 烈风垂下头,面色痛苦:“王妃以为侧妃施药的事情王爷是冤枉了王妃,可是王妃有没有想过王爷那是关心则乱。若是施药的那件事情是真的,陛下从来看不顺王妃,到时候又因为施药之事,王妃必然会受到严重处罚。” “你想说什么?”云姒从霍临烨脸上移开眼,目光冷静地看着烈风。 烈风垂下头:“王妃还不知,不知从何时开始,王爷心中早就有王妃了。不是因为愧疚,只因为你进了王爷的心……这难道不是王妃从前心心念念的,现在,王妃得到了,就要一脚踹开了?” 云姒忽而笑了:“从前的云姒,早就死了。是被你家王爷杀死的!别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你家主子的心意,我受不起。” 明明就是不信任,没有把她当回事,才会对她如此伤害。 现在都能用一句:我动心了,你可以原谅了吧? 这么轻巧地盖过? 她是被这些人看得有多下贱,多不值钱? “云姒。” 这次,霍临烨的声音清晰。 “王爷,你醒了?王妃的药果然是有用的,马上就见效了。”烈风声音里都有喜色,还把霍临烨扶着坐了起来。 云姒眸光冷淡:“病我也帮你看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管好你的属下,别在叫他来找我。” 霍临烨心口忽而像是被什么拉扯了一下,发出细细密密的疼痛。 他的手虚虚从心脏的位置掠过,看着她轻嗤:“你倒是干净决绝得很。” 云姒瞧着虚弱的霍临烨,唇边勾起冷嘲:“当初我爱王爷爱得连命都不要,因为割血连床都起不来,想要见你一面,你怎么对我的?” 记忆里,原主可怜也是真的可怜。 成婚的第一天晚上,以为会等来霍临烨的宠爱。 一身嫁衣,满腔爱意,全心期待。 等来的,是霍临烨拿着冰冷的刀给她割血。 ——“本王不会动你,你对本王来说,也只是供养柔儿的一件物矢而已。” 新婚之夜,他没有拿她当人。 第二天起不来,她想要见他一面,他叫她安分守己。 霍临烨竟有些哑口无言。 看着云姒如今冰冷的眼,全没有了昔日看自己时那一副爱慕的样子。 云姒缓缓吐出一口气:“若是没什么事情,我便走了。”qqxδnew “等等。” 霍临烨的手一点点地握紧,叫住了云姒。 他忽然明白,云姒从来都不欠他,反倒是他自己,欠了云姒的,还不清。 两人相顾无言,好像都在等着彼此先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临烨心口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越发加重,几乎叫他喘不过气:“你来我身边时那么突然,走得亦是果断。” “云姒,我从未问过你,再次之前我们素未谋面,你为何见我,便决心嫁我?” 之前她说的什么一见钟情。 他不信。 云姒淡淡的笑了,此刻看着霍临烨,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挑眉问:“因为你曾跟我说过,许我此生唯一。” 原主都已经去了,这个秘密,她不说出来,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房间里面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霍临烨眉心一点点紧蹙起来:“本王从未说过。” 云姒眉眼之中净是嘲讽之色:“王爷好好想想,你就从未跟除了苏韵柔之外的人,许诺过——‘此生唯一’?” 霍临烨眉目微微一顿,目光从云姒的脸,落到了她左手手腕的位置。 云姒手腕上没有守宫砂。 他是知道的。 农家女子,大多不点守宫砂,他是知晓的。 一股猜忌从霍临烨心口一点点冒出来,他的眼神深了几分:“就因为这句话,你选择嫁给本王?”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为了这句话,她抛弃家人,甚至背叛所有,放弃自己的尊严,来到了霍临烨的身边。 可惜,他终究不是良配。 “王爷贵人多忘事,又或者在苏韵柔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功夫,忘记了西洲除夕之夜,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破庙,但是我记得。” “当初王爷离开时,留给我的那半块玉佩,在见不到你的日日夜夜,在你陪着苏韵柔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里,我视作珍宝,从不离身。” 云姒伸手去摸腰间,才想起来,忍不住自嘲一笑:“那半块玉佩,我早就扔了。你,我也不要了。” 霍临烨沉寂的眸子,因为云姒的话,开始烧得猩红起来。 他见过那块玉佩。 当初云姒每每当着他的面拿出来,问他认不认识,他从没理会过。 却是不知道,这块玉佩是…… “以一年前的除夕之夜为界,我从未踏足过西洲的领土半步。” 所以给云姒玉佩的那个男人…… 说许她‘此生唯一’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云姒真正喜欢的,要嫁的,也不是他。 他挥霍她所有的情爱,甚至生命,都是因为她把他当成了另一个男人。 可惜,这些话云姒听不到,更是不会知道。 霍临烨,只是当初种下的错误开始。 她要找的,另有其人。 看着云姒彻底不见的身影,霍临烨深深吸了一口气,恍惚才发现,从心口蔓延出的浓浓悲伤,令他半个身子都发麻。 他从未想过,他拥有着一个能为他舍命的女子,是基于她认错的基础上。 亦是从未想过,他会变成被放弃的那个。 ‘啪!’ 就在霍临烨垂眸之时。 屋外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砸碎了,伴随着一个身影,消失在了窗口。 烈风闻声,从外室出去看了一眼,方才进来回话:“王爷,怕是今日风太大了,把廊下,侧妃最爱的牡丹花给吹得砸在了地上。” 霍临烨身子一点点地往后靠,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烈风,本王第一个去西洲,是什么时间?” 第269章 霍临烨:要了你的不是本王 “王爷奉命出使西洲,是去年,咱们在除夕后第五天进入西洲国土的。” 烈风说完,便看见了自家王爷无声的讽笑。 “王爷怎么忽然问这个?” 霍临烨合上双目,整个人如同被暗黑覆盖,声音冷沉地吓人:“给本王更衣。” “王爷这是要去哪?”烈风拿来了衣服,还劝:“王爷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走动,应该好好休息。” 明日,可还有刑法等着你。 霍临烨却没有理会,穿好衣服,直接朝着清竹园走去。 “王爷,王妃走了,不在清竹园。若是王爷想要见王妃,属下这就去喊,王爷没必要亲自过去一趟的。”烈风面容担忧。 霍临烨已经走到了云姒所在的清竹园门口:“不必,本王不是找她的,你出去,没有本王的吩咐,不用跟过来。” 他说完,就踏进了清竹园。 清竹园的坛子里杂草丛生,厨房亦是没有什么烟火气。 不少的偏房都没有打扫,还有很多的屋檐都已经失修老旧。 就连云姒自己的正房,桌子都是掉漆的。 这些,霍临烨从没有仔细看过。 可见这一年,她在自己身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霍临烨收回眼,没有在多想,而是在云姒的房间里面找寻了起来。 “王爷找什么,告诉奴婢,奴婢或许可以帮忙?”吴娘子一直在外看着,忍不住出声。 霍临烨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那半块玉佩,问门口的吴娘子:“王妃之前时常戴在身上的那半块玉佩,现在放哪里去了。还是,在她那个新宅子里?” 吴娘子道:“在的,在梳妆台柜子里,昨天奴婢给王妃收拾东西,还看见呢。” 吴娘子走过去,拉开了抽屉,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不对啊,奴婢亲手整理的。” “会不会是她带走了?”霍临烨拧眉。 希望是云丝带走了,她不知道那块玉佩不是自己的,带走,就证明她心中还是有自己一点点位置的。 可是他又不希望她带走那半块玉佩,因为不是他的。 吴娘子面露难色:“不会的,若不是奴婢将那半块玉佩收在了抽屉里,怕是会被王妃当成废物东西扔没了。” 她是有多不稀罕自己,才会这样? 霍临烨捏着抽屉边缘,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里面空空如也。 “今日你从未见过本王,玉佩的事情,你就当做不知道,他日,云姒问你,你就说玉佩丢了,可明白?” 吴娘子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点头。 回去之后,霍临烨依照着当初的那半块玉佩的样子,在纸上勾勒了形状。 半块玉佩,半个‘忄’字。 会是谁…… - “主子,属下奉命去了一趟楚王府清竹园,跟主子那半块玉佩相匹配的另外半块。这件事情不好打听,属下也不敢声张。” 影子夜行衣还未换去,便急着来给霍慎之回复了。 “新宅也去了?”霍慎之淡淡挑眉。 影子道:“去过了,就连烟霞那边也问过了,说是自从他们来伺候,就从未见过云大夫有那半块玉佩的。主子,别是咱们找错了人?” “一年前事情发生之时,主子身受重伤,有担心带着她会连累她性命,逼不得已先行离开。若是一般女子,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怕是会疯癫了,怎还敢留着玉佩,也不会敢真的在原地等待。” 影子说得也不无道理。 这也是霍慎之的心结。 他当初若是冒险将那个女子一并带走,也不会有这一年的费心寻找了。 “本王连自己要过一个什么女人,也会忘记么?” 霍慎之看着锦盒里面的那半块属于自己的玉佩。 他记得那一夜,她身上的味道,她的呜咽声,她每一处带给自己的感觉。 跟如今的云姒,一模一样。 若是一个男人连自己的第一个女人都能认错,那还谈什么以后? “下去吧。” 霍慎之倒也不为难下属。 合上锦盒,他朝着窗外看去。 云姒的药庐,没有灯火,她还在曲术白那里,没有回来。 …… “怎么样,那几个老家伙听话没?”云姒动了动脖子,一边跟陆鹤说着,一边走曲术白的帐篷里面走出来。 陆鹤笑嘻嘻地道:“好家伙,那几个老东西,之前还嫌弃难民营里面的饭菜不干净,难吃,居然不吃!” 说起来,陆鹤脸上显出愤怒:“我好不容易在那些饭菜里面全部下了药,搅和匀乎了,他们要我去外面重新买来。真是没有见过这么矫情的!” 云姒很有兴趣地问:“后来呢,你去买了?” “哎呦……” 前面,一阵痛苦的呻吟传来。 只见几个老太医相约到距离他们所住的地方极遥远的地方来跑肚了。 陆鹤龇牙:“瞧见没,我又出去买了一趟好酒好菜伺候这几个老家伙,在他们的饭菜里面下了不少的药,这下,他们可以消停十来天了。” “十来天?”云姒惊恐地瞪大眼。 陆鹤点头:“嗯呢!不是师父你教我的吗,我每个菜下一包药。” 云姒目瞪口呆地看着陆鹤:“每个菜下一包?那可是十足十的量啊!” 云姒抬头看着“哎呦”哼哼的李太医从茅房出来。 原本还神气活现的李太医,现在就像是被人打了,被糟蹋遍了。 一张干瘪得像黄菜叶一样的脸,沟壑纵横,嘴巴发白爆皮,身上打颤,就连衣服都跟着摇晃。 “呦!这不是李太医吗?这是怎么了这是?”云姒带着陆鹤过去,两人神一般的齐刷刷弯腰歪头,看着靠着墙角低头打颤的李太医。 李太医一听是云姒的声音,连忙提起点精神头,努力睁开眼睛,虚喘着:“吃~坏~肚子~了~~~” 云姒差一点笑出声,忍了又忍:“那要不要我给你开点药?我都听陆鹤说了,要你们吃这里的饭菜你不要,非要让人去外面买,这下出事儿了吧?” 饭菜是几个人一起护送着进来的,完全没法怀疑到谁头上。 要怪,李太医他们也只怪菜本身有问题。 “不~必~了~~我们~自己会给~自~己开~药~~” 李太医要面子的很,颤抖着拒绝,叫云姒听了耳朵都难受得慌。仟千仦哾 ‘噗!’ 一个炸屁响起。 云姒当时就看见了李太医变了脸,匆匆的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茅房冲过去:“让~一~让~~~” 第270章 九爷守云姒吃饭,无耻曲术白装病 “咋样,我厉害吧?” 陆鹤得意扬扬的挑眉,盯着李太医蹲过的墙角看了看,小声嘀咕:“居然没有崩出屎点子……” 云姒竖起大拇指,关切地问了一句:“他们这把老骨头,被你这么搞,会不会搞出什么毛病来?” “你肯定是有点毛病的,人家都那么对你,你还这么关心他们做什么?”陆鹤胆子大了,现在都敢鄙视云姒了。 云姒清了清嗓子:“不不不,我是怕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情,要连累到我身上。” 陆鹤打了响指:“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哎!你明白什么了?回来!”云姒硬是没有叫住这个冲出栏野马。 倒是回头看了一眼茅房的方向,只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惊天巨响,跟李太医他们的哀嚎声。 “云大夫,曲术白忽然开始呼吸困难!” 照看曲术白的大夫冲出帐篷,一眼就寻到了云姒。 云姒拔腿就朝着曲术白的帐篷去。 今夜,曲术白的帐篷里面灯火通明。 他是个哮喘病人,加上天花重症,治疗起来,比其他人麻烦得多了。 陆鹤回来的时候,看见云姒强打起精神,不敢躺下,也不敢坐下,更是不敢合眼。 提神的药,都不知道吃了多少。 “师父,我看着他,你去休息吧。” 云姒摆摆手,朝着点滴瓶看了一眼:“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只是撂下这么一句,云姒又继续地看着曲术白:“只是曲术白现在也不发烧了,但是就是醒不来,也不知道问题是出在哪里。” 陆鹤也给曲术白把了脉,确定他现在已经平稳了,但是就是睁不开眼。 下来的接连五天四夜,云姒断断续续睡了不到三个时辰,都在研究曲术白的病况。 周氏的病比较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趁着云姒出去给其他人医治的功夫,悄悄地进来。 “术儿?”周氏拍了拍曲术白的肩膀。 “一直昏迷”的曲术白,在听见声音之后,便睁开了眼睛。 “给,快吃点吧。”周氏看着曲术白面色好了很多,这才放心道:“真是没想到,那个女人会这么用心地帮你看病。” 曲术白接过了馒头咬了一口,冷笑了一声:“只不过是害怕陛下怪罪她,也是装样子给别人看的罢了。” “第三天的时候你就好了,又连续在床上躺了两天,也不叫她知道。为娘知道,她的那个治疗哮喘病的药,确实是不错,这么样躺着,她会经常给你用。可是这么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仟仟尛哾 周氏早就知道自己儿子好了,若是不好,她不得闹翻天。 曲术白拧眉:“我先前还说不需要她医治,若是现在好起来,这种穷酸的乡下人为人做事一向不讲规矩跟底线,到时候必然会对我冷嘲热讽,甚至叫我求着她,她才给我医治,或者,她肯定要从我身上谋取些什么,作为给我治病的交换。还是等我彻底好了再说,免得横生枝节。” 周氏脸上有愁容,想起刚才进来之前看见云姒的脸色,忍不住道:“娘虽然也不喜欢她,可是看她这几天熬着照看你,还要兼顾其他的病人,熬得脸色……” “这是她应该做的,用不着心疼她。她不得楚王的宠爱,又没有什么能力跟背景,言行为人令人生厌,算来算去,只不过是一条烂命,不足挂齿。” 曲术白是个商人,自然是以利益为先,至于脸面,是留给有权势地位的人的。 考虑问题,也是以人性罪恶的角度出发…… “师父,你还要去看看去曲术白吗?”陆鹤跟云姒从帐篷里面出来。 见云姒摇摇晃晃,他马上就过去搀扶:“师父!” 云姒摆摆手:“没事,就是大早上的肚子饿,有点低血糖了。我再去看看曲术白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准备点吃的吧。” 云姒跟陆鹤两人,是把曲术白醒不来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 两人就是想破头,都没想到,曲术白能阴成这样,居然装昏迷骗药,就为了他自己的面子! 陆鹤顺从地点点头,看着云姒眼下的两个黑眼圈:“那你去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云姒没有回头,只是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帐篷那边走去。 等陆鹤准备好一些菜饭,用食盒提着出来时,就碰到了自家九爷。 “九爷好几日没过来了,今日怎么过来了?” 霍慎之见他手中提着食盒,淡声问道:“曲术白还没有醒来?” 陆鹤点点头:“病情稳定了,也不发烧了,按理来说应该醒来了,但是方方面面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就是醒不过来。说是可能是发烧的时候,脑壳烧出问题可谓可知。” 霍慎之眼底略过冷意:“醒了,送过去吧。” 等着陆鹤才走,霍慎之便吩咐身后的影子:“叫人准备些补身的药膳,再准备好一辆舒服点的马车。这难民营里面的人,也好得差不多了,用不着她时时刻刻在这里了。” “至于曲术白……”他敛眉,睨了影子一眼。 “属下明白。” …… “你倒是尽心尽力得很。”霍慎之来时,目光触及云姒满是红血丝的双眼,眸光微敛。 云姒放下刚喝了一口的晨粥,匆匆站起来:“九爷怎么来了?曲术白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不在反反复复地发烧。” “他死他活,也是他曲家自己的事。”霍慎之的声音很淡,偏生又带着极其强硬的威严。 他来,可不是为了曲术白的。 “我只是在尽我一个大夫的职责,没有哪个病人会希望给自己看病的医生带着情绪跟私人恩怨。” 云姒这几天都没有见过霍慎之了,此刻看着他被推着朝自己逼近,云姒本能的就想要往后退。 “过来。”霍慎之停在了她两步之远的地方,朝着云姒招了一下手。 霍慎之身后的影子将外面的桌子收拾了干净,把食盒放上,开始布菜。 九爷是来给自己送吃的? 云姒看了一眼那些好菜,在看看自己手边的一碗粥,顿时迈了过去。 影子退到了外面,霍慎之将一碗鸡汤盛到了云姒的跟前:“坐下来。” 声音不算温柔,甚至带了命令的语气。 云姒老老实实的接过来鸡汤,余光看见霍慎之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一时慌乱,捧着就喝了一口,瞬间,她瞪大了眼睛。 “唔!” 滚烫! 第271章 九爷勾住她下巴:张口,我看看 “吐出来!”霍慎之的嗓音里带了几分难得的急色。 云姒想也没想,“咕嘟”一声,直接咽了下去,舌头都被烫麻了,她抓起一旁的冷茶,赶紧灌了两口,才舒服了一些。 “九爷,实在是不……” 云姒尴尬地蹙眉,捂着嘴转过脸来,下巴就被捏住。 “张口,我看看。”霍慎之将她的手拉开,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口。 云姒躲闪不及时,两人的呼吸,在瞬间交缠在了一起。 “舌头红了。”霍慎之挑着她的下巴,看着她唇红齿白的口中,被烫得鲜红的舌头,微微挑眉一笑。 薄唇微勾,低沉的嗓音,钻进她的耳中,仿佛是能勾魂夺魄。 他们离得那样近。 云姒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宛如深渊大海,倒映着自己一张诧异的脸,像是能将她溺死在里面。 “我没事……”云姒往后退,脑袋一时变得懵懵的。 霍慎之也不再说她,离她远了些:“还好,吃完之后,好好休息。” “还不能休息,曲术白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云姒低头啃着肉,闷声拒绝。 她手不由自主地碰了碰刚才被九爷碰过的皮肤,只感觉微微发烫。 霍慎之也不再言语,看着她耳尖发红,目光,随后就落到了内里的那张床上。 就算是曲术白反应再怎么快,也被他看见了那慌张闭眼的一幕。 霍慎之唇角勾起冷意。 “醒来就是脱离危险期了?”他突然问。 云姒呆萌呆萌盯着霍慎之,见他冲着自己挑眉,她又匆匆地低下头,闷声吐出一个字:“嗯!” “若是他一直不醒来呢?”男人的指尖在扶手上一下地敲打起来,眼眸深处,掠过一道暗光。 云姒长长地叹了一声:“再过个五天,要是醒不过来,那可能就是真的醒不过来了。” 在床上的曲术白忽然放心了。 他自知如此装着不太光明磊落。 但是等好了之后,再想要用那一喷就能让他的急喘好了的药,他要不出口,云姒也肯定不会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霍慎之看她放下碗了,也开始擦嘴了,颔首问:“吃饱了?” “吃饱了。”云姒总觉得在霍慎之面前束手束脚的,很不自在。 没有吃饱,但是也要硬说一句吃饱了。 霍慎之倒是满意地点点头,只当她是姑娘家胃口小:“过来。” 云姒愣愣地站起来,走到了霍慎之的身边。 就算是站着,她也越不过霍慎之的高度。 “九爷?”云姒一脸的单纯。 霍慎之忽然抬起手,在云姒的脖子上点了一下。 云姒瞳孔骤然放大,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一软直直倒了下去。 霍慎之背对着内里躺着的曲术白,伸手接住了云姒,将她揽入怀中。 娇软的小姑娘,吃了些东西,脸颊才开始有了点血色。 他握着她柔软的手,眉眼之间厉色骤然显现:“霍影。” 影子几乎如风一般,出现在霍慎之的跟前。 霍慎之才递了一个眼色过去,他如同逮捕猎物的猛兽,凶猛又骇人地朝着内里走去。 曲术白闭着眼睛,因为陡然升起的紧张感,就连呼吸都放得缓慢。 可就在下一刻,他整个人被霍影粗暴地拖下床。 完全叫他猝不及防! “你要做什么?”曲术白突然睁大双眼,整个人就如同小鸡仔,被霍影提起,捂住了嘴巴,反扣住双手,按在了床上。 “曲公子,为人处世,但凡是要点脸,都不应该这么折腾弱小。”霍慎之抱着云姒,伸手捂着她的耳朵。 纵然知道她现在被他点得昏迷了,却也护着她,怕她听见响动醒来。.qqxsnew 而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又残忍:“既然你这么喜欢躺在床上……断了他的手脚,让他好好躺。” 曲术白脸色骤然一白:“呜呜!”九爷! “是!”霍影没有给曲术白半点说话的机会,抬脚踩着他的小腿,将他的脖子按在床上,让他以一种十分卑微且狼狈的姿势跪在地上。 “唔唔唔!” 曲术白他拼了命地想要转头去,却只听见了霍影的声音。 “曲公子,云大夫是个大夫,不懂呼吸吐纳,方才我家九爷进来,就听见你呼吸声不对了。叫一个姑娘家熬命来照看你,你也算是个男人?” 曲术白身后的霍影冷硬的脸上没有半丝表情,嗓音更是如同催命阎王。 他的主子霍慎之,更是比阎王还狠辣冷血的角色。 曲术白想要辩解几句,却感觉到踩着自己腿的力道消失了。 就在他神经一松时,身后传来霍影落脚的声音带着凌冽风声。 ‘咔嚓!’ 极致的疼痛感瞬间袭来的时候,人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曲术白只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身体的一阵强烈麻木感,他四肢已断。 霍影速度快得很,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叫他疼得昏死了过去。 “主子,属下已经派人准备好了马车,这就带您过去。”霍影的眼睛很沉稳,多余的地方,甚至看都没看。 霍慎之的袍子一卷,将云姒盖得严严实实。 马车上,他垂眸把玩着手心如玉般的手,又软又嫩。 娇小的人,手指都泛着娇气的红,是哪来的坚毅,叫她担起这上千百姓的性命的? 霍慎之看着在自己怀中熟睡的人,目光在她眉眼上一寸寸地移动。 他喉结微微滚动,将盖着她的披风拢了拢,声音温和:“睡吧。” 云姒这厢才被悄无声息地带走,李太医就悄悄地潜入了曲术白的帐篷。 “医疗箱也在这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李太医脸上有喜色,上去就用布包住了医疗箱。 再看了看床上的曲术白,忍不住咋舌:“病秧子,这么久都没醒,估计是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 他叨叨了两句,心满意足地抱着云姒的医疗箱,悄悄出了难民营,直奔皇宫。 “娘娘,微臣不负所托,终于把那个云姒的医疗箱给带来了。” 李太医去的,不是武宗帝的御书房。 而是淑贵妃的宫。 淑贵妃眉眼染上狂喜:“太好了,快快打开,叫本宫看看,也好去陛下面前领功!” 李太医喜滋滋地准备开箱:“微臣这些天吃坏了肚子,但是也好好观察了。她的那些药,全部是从这里来的,没了这个东西,看她怎么神气!” 第272章 贵妃知药莲在云姒手中,偷医疗箱 “怎么回事?” 李太医再次用力地试了两下,头上冷汗淋漓。 淑贵妃的脸色已经非常的难看了,她一把推开了李太医,抢过医疗箱:“不中用的东西,本宫要你有什么用?” 医药箱在淑贵妃手中,被狠狠砸在了地上,弹了出去,硬是没有打开。 “这个破东西是怎么回事?”淑贵妃气得粗喘起来:“砸,不行的话,就用砍地劈的,本宫一定要打开这个破东西,拿出里面的东西来。下个月就是陛下的生辰了,本宫还指望着到时候拿出药莲做成的丹药,跟着里面的药,献给陛下呢!” 几个宫人拿斧头,开始对着医疗箱劈了起来。 随着接二连三的劈砍声,很快,箱子就打开了。 淑贵妃喜上眉梢,走进一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李太医也惊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啊,微臣观察好的,她每每拿着这个铁箱子,打开之后,里面都是要什么有什么的。” “混账!”淑贵妃一巴掌下去,打得李太医当场转了一圈:“没用的老家伙,她肯定是调包了,你个蠢货。” “娘娘息怒,微臣不知云姒如此狡猾。微臣……微臣愿意将功补过,请娘娘尽管吩咐!”李太医简直心有余悸,还好这个箱子拿到的是一个后妃的面前。 这要是拿给了武宗帝,他还不得死? 淑贵妃目光如刀,盯着李太医,阴冷吩咐:“陛下的寿辰快到了,本宫之前跟你提过,要你把云姒的医疗箱拿回来,再去把本宫的那半株药莲做成丹药。现在你办砸了一件事,这一件,若是……” “娘娘放心,微臣绝对不会再弄出什么事故来了。” 李太医沉默了一瞬,小声道:“贵妃娘娘之前误食了绝子药,虽然及时的催吐,但是还是吃下去不少。这半株药莲能够做两颗丹药,到时候,贵妃娘娘自己吃下一颗,再献给陛下一颗,真是两全其美!” 淑贵妃怒气平息了一些,暗自点了点头。 这药莲做出来之后,是会随着时间丧失药效的。但是为了皇帝的寿辰,淑贵妃哪怕是误用了绝子药,也不敢早早将药莲制成丹药。 淑贵妃看着门口,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那药莲贵重得让他们都挪不动脚步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快点叫人去催!” 话音刚落,被派出去的人,神色慌张地回来了。 淑贵妃看着他们一个个两手空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让你们拿个药莲,磨磨蹭蹭还没有拿到?” “回禀娘娘,药莲……药莲不见了!” “胡说!”淑贵妃手一挥,桌上的茶盏全部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药莲在本宫的库房之中被看管,还能长了腿自己跑了不成,到底怎么回事!” 林嬷嬷害怕地走上前:“娘娘喜怒,老奴们去查了,半个月之前,是……是三公主把药莲给拿走了。” 淑贵妃怒气一凝:“当真是本宫宠得她无法无天了,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居然敢不声不响地拿走药莲,拜驾!” 三公主如今正在被禁足。 一听说淑贵妃来了,还以为是来给她撑腰,来看她的。 才在门口,遥遥见到,三公主就忍不住地跑到了庭园里:“母妃你终于来了,呜呜呜……” ‘啪!’ 三公主的手才刚触及到淑贵妃的衣服,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她坐在地上,捂着脸惊恐地抬头:“母妃,你是为了那天宫宴的事情吗?” “混账东西,宫宴那日你做的丢脸事情本宫还没有跟你算账,谁知道你又弄了一出好事!” 淑贵妃转头就把装着药莲的另一个大盒子砸在了三公主的脸上。 三公主原本委屈的脸上,瞬间显现出惊恐之色:“母妃……你……你都知道了?” “那不然呢,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说,你把药莲拿去哪里了!”淑贵妃气得浑身都在发颤,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三公主吓得面无人色,猛然抬头问:“是云姒那个贱人告诉母妃你的?” “什么?”淑贵妃的火气更加大了:“这件事情,还跟那个村姑有关?说!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事情!” 三公主不打自招,后悔不已,可是看着暴怒的淑贵妃,她哭着说了个前因后果。 听见三公主说拿去赈灾的那四千万两,居然是拍卖药莲拍回来的,淑贵妃差一点气得晕死过去。 “那药莲如今在云姒手中?”淑贵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道:还好,在云姒手中,你还能拿回来。 谁知道,三公主下一句话就是:“云姒为了讨好云江澈,把药莲给了云江澈。听说……已经制成了丹药,云江澈吃了一颗,另一颗,给了云姒……” 淑贵妃登时就站不稳,倒在了地上。 一群宫女将她围住,才勉强搀扶住她。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 淑贵妃气得发抖,两个眼珠子瞪得像两颗要弹出来的算盘珠,脸更是变茄紫色:“我怎么能生出来你这样的混账东西,你怎么不去死!” “母妃,这件事情也不能怪我啊,都怪云姒,她怕跟皇兄和离了之后,不能过富贵日子了,就想尽办法讨好云江澈。而且,母妃你当初没有因为那四千万的银两逼我嫁给云江澈,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这还成了本宫的错了!” 淑贵妃拉起三公主,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三公主哭着喊:“药莲还有一颗的啊,而且云姒已经把药莲做成了丹药,母妃去拿,肯定能够拿来的,到时候,也是一样的献给父皇啊……儿臣去了好几次,云姒都不给,儿臣也尽力了的……” 听见这种辩解,淑贵妃更是气得暴跳如雷。 “给你父皇的丹药是有了,本宫的却没有了!”她之所以不担心那绝子药,就是因为知道手中还有一支药莲。 现在,全完了! 三公主听了林嬷嬷在她耳边说的前因后果,惊恐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母妃,我……我不知道的,我……我去把那药莲要回来!” “你现在被禁足,怎么去!” 淑贵妃这次是吃了大亏了。 看着三公主,她只感觉到额头一阵阵的眩晕。 急急扶住林嬷嬷,淑贵妃狞声:“准备出宫,去找云姒,再晚一步,若是让她把最后一颗药莲制成的丹药吃了,那本宫怎么跟陛下交代!” 第273章 贵妃挑拨云姒跟五哥,嫁三公主给五哥 傍晚时分,云姒饿醒,睁眼就看见了云江澈。 “五哥,你怎么来了?” 云姒衣裳整齐,从场上爬起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香?” 越过云江澈的肩膀,云姒便看见了外面的桌子上,一桌子的吃的。 “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看见吃的就眼睛发亮,快起来吃吧,都是你爱吃的。”云江澈唇边含笑,眉眼之间细细密密的温柔,有种叫人如沐春风的淳厚之感。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便是云江澈了。 云姒笑得娇憨,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就要了一件衣服,准备下床去。 云江澈拿起一旁的斗篷,亲手给她穿上:“也不知道要爱惜自己,别着凉了。” 云姒垂眸一笑,看着给自己认认真真披上披风的云江澈。 心中,忍不住感慨。 唉,真是不知道以后哪个姑娘有福气,嫁给这么贴心的男人。 “好了,去吃吧。”云江澈跟在云姒身后,贴着云姒身边坐下:“我是去难民营那边,看见陆鹤了,她说是你回来休息了。” 云姒抓着鸡腿啃了一口,头顶冒出个问号——“我是怎么回来的?” “嗯?”云江澈忍不住捏了捏云姒的脸:“傻丫头,你是忙得昏头了么。陆鹤说你给人看诊,太困太累了,晕倒在了帐篷里面,这就派人给你送来了。那边一切都好,他叫我转告你,他没来叫你就别过去了。” “啊?”云姒脑子里面才刚浮现点事前的前因后果,一下子就崩掉了:“那曲术白还没醒呢……” 云江澈眼底的笑容冰冷了几分:“现在难民营里面的百姓可是都在传,你这么尽心竭力的照顾曲术白,是为了讨好霍临烨。” “哪的事儿?”云姒忍不住一阵恶心,放下了汤碗。 云江澈顺着云姒的头发,在把汤给她端起来,温声道:“五哥知道你是因为自己大夫的身份才如此,做什么,便要忠于什么。你是云家的掌上明珠,曲术白的一条命,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矜贵。况且,他现在已经醒来了,也不需要你医治。” 能被他这么理解,云姒只觉得无比安心。 “曲术白居然醒来了?” 她眼前浮现出一张英俊的脸,忍不住地摸了摸脖子。 九爷也太强势霸道了,嫌弃她不好好休息,直接给她点昏送回来了。 “若是没有醒来,早就遣人来找你了,还能让你休息到现在?”云江澈给她添菜。.qqxsΠéw 云姒觉得有理,就没有再多言。 正在勉力吃吃喝喝的时候,空青匆匆来了:“主子,淑贵妃来了,看着面色很不好,气势汹汹地叫你马上过去见她,磕头认罪。不然,就叫你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磕头认罪? 还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云姒疑惑的挑眉:“淑贵妃这是为了药莲来的吧?” 云江澈面色微寒:“现在这种时候,这些宫里的人自觉命贵,若是没有顶天的利益,他们怎么肯冒险出宫。” “那……空青,你就说我马上就就过去,叫她等着吧。” 云姒吃不饱,才不会去呢,她爱等就等着呗! 还认罪? 脸多大啊! - 看到空青过来时,淑贵妃坐在主位之上,满脸的嫌弃之色:“怎么没来?” 空青心中鄙夷,脸上带着笑:“贵妃娘娘稍等,我家主子在换衣服了。” 淑贵妃眼中一冷,站了起来:“本宫叫你去叫人,你却叫本宫等?果然是下贱胚子教出来的奴才,一样的下贱!” 随着淑贵妃最后一句话落下,空青嘴角的血立时飚了出来。 耳朵,更是嗡嗡作响。 “贵妃娘娘,奴婢是主子的奴婢,你……” “下贱东西,贵妃娘娘赏你耳光,是你的荣幸!”林嬷嬷上去,一脚踩住了空青的手背。 淑贵妃在三公主那里憋着的火气,这一刻尽数释放:“一个贱胚子的奴才,本宫还教训不得了?她自己不是个什么好货色,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叫本宫来教教你们规矩!林嬷嬷,打!” “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叫贵妃娘娘在这里教训云大夫的人?” 云江澈的声音骤然出现,叫拉着空青衣领的林嬷嬷都是一愣。 淑贵妃给林嬷嬷递了眼色,让她松开空青,自己笑着上前:“五公子来得可真是不巧,见着家丑了。云姒一个乡野之人,不会管教奴婢,还要本宫亲自来。五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云江澈垂眸睨了一眼在地上脸肿胀的空青,面色更是寒冷。 这么打云姒的奴婢,是从没有把云姒放在眼里。 “来看望云大夫,这正要走,听说贵妃娘娘来了,特意来看看。没想到,就看见贵妃娘娘在教训人。就算是空青有天大的错,贵妃娘娘如此做派,也是不给云大夫脸面了。” 云江澈沉声,眼中带着几许寒意。 淑贵妃原本面色还端得住,但是听说云江澈是来找云姒的,就想起来三公主说的,云姒为了讨好云江澈,如何如何。 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五公子怕是还不知,本宫的这个儿媳,当初为了嫁给楚王,用尽了心机跟手段,甘愿自己做韵柔的血袋子。你想,为了个男人,如此没有下限,哪里会教什么奴婢?本宫不辞辛劳帮帮她罢了。” 淑贵妃看着云江澈淡漠的面容,她缓缓走过去,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云江澈的肩膀:“云姒这种从底层爬到高枝儿上,体会过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拥有的富贵,最是会掩饰。” “要不是看着她医治天花有功,这种人做本宫的儿媳,本宫都觉得脸上脏。五公子,你以后,还是离她远一些为好,这种人,可是楚王都时时刻刻想要找机会丢弃的破鞋!” 云江澈才服用过药莲制成的丹药。 此刻听着这样的话,那股怒气,隐隐约约地有苏醒的迹象。 “多谢淑贵妃提醒。”河溪走上前,将云江澈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淑贵妃满意地看着云江澈离开,这才笑起来。 “这个贱人,她现在可还是楚王妃呢,居然就敢跟云江澈勾搭来往。云家是什么样的门第,云江澈连本宫的三公主都敢拒绝,云姒跟楚王和离之后,她真以为自己能被云江澈看上?” 淑贵妃冷笑。 “有本宫在,云姒永远也别想进云家的门。至于云江澈,本宫一定要三公主嫁给他!” 第274章 贵妃送云家告状信,云姒手撕刁奴 “主子……” 云姒正在桌子跟前吃吃喝喝,听见空青的声音,还给空青摆碗,头也没回地照顾:“空青,叫上烟霞,你们两个过来一起吃。” 她笑着将筷子递过去,整个人都愣住了:“你脸怎么了!” 空青松开手,气呼呼:“那个淑贵妃说是要帮主子你管教奴婢,还好是五公子来了,不然奴婢都要被打死了。” 云姒叫人拿了冰块给空青敷在脸上。 空青还委屈道:“主子快过去吧,不然淑贵妃又要闹事了。” 云姒摇摇头:“把府上的所有人叫过来,不用去伺候了。什么时候去,我心里有数。” 淑贵妃这会儿还在正堂,看着太阳都落山了,眉眼之中,也显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她这是仗着自己搭上了云江澈,开始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林嬷嬷道:“贵妃娘娘亲自驾临,又在所有人面前这么没有给她脸,她肯定是怕了。” 淑贵妃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你去找找,把她给本宫提到面前来。” 林嬷嬷点头,转身去就。 这宅子出乎意料的大,等林嬷嬷摸到了云姒院子跟前,天都黑了,她脸色尤其不好。 “真是没有规矩的东西,这么大的地方,居然没有一个下人领路!”林嬷嬷直起腰杆,抖了抖肩膀,端足了架子。 “等会儿看我怎么给她好果子吃!” 一只脚踏进院子,装模作样的林嬷嬷意外地听见了笑声。 “哈哈哈,主子我又赢啦!” 空青笑得无比开心,紧接着,林嬷嬷就听见了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是骰子? 林嬷嬷怒从心来,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压到了门口。 看见那一桌子的骰子跟银子,林嬷嬷的脸都变形了: “我还以为你在这里害怕躲着呢,谁能想到居然在玩儿骰子,完全不把贵妃娘娘放在眼里!” 宅子里面几乎所有的奴仆都聚集在了云姒的屋子里面。 云姒实实在在地用钱抚慰空青“工伤”。 空青这会儿吓得看向了云姒:“主子?” 云姒拍了拍空青的肩膀,整理了一下衣服站了起来:“林嬷嬷,不管怎么算,我都是你半个主子吧,你现在不闻不问直接闯进来,规矩呢?” 林嬷嬷冷笑:“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称作是我的半个主子?” 云姒瞧着林嬷嬷这条狗是跟淑贵妃一个样的,冷声吩咐一旁的几个小厮:“把这几个老刁奴给我按住!空青,刚才林嬷嬷怎么对你的,你照样地往她身上照顾,天塌下来,我担着!” 小厮都是九皇叔特意派过来的,个个都是高手。 林嬷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按住:“云姒,你敢动我,我可是贵妃娘娘的人!” “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了,之前你也打过我,今天你真是自投罗网了,空青,一起打!”云姒占了原主的身子,享受了原主的一切,自然仗义地要为原主“报仇”。 林嬷嬷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云姒一巴掌抽掉了两颗牙。 空青这会儿也不扭捏了,跟云姒一条心,扑上来就朝着林嬷嬷跟几个宫女的脸抓了过去。 -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来?”淑贵妃站起身来,才走出去两步,就看见了云姒孤身来了。 她转身,又坐了回去,气定神闲地瞧着云姒冷笑:“给本宫跪下,磕头认罪!” 云姒挑眉,这淑贵妃,怎么就这么把自己当回事呢? “贵妃娘娘,不知我何罪之有,还能劳动您大驾,来这么一趟。” 云姒走到了淑贵妃的下首,无所顾忌地坐下。 淑贵妃看见云姒这么放肆,气得拍桌子:“你可真是给脸不要脸了,你能有现在的一切,别忘了都是谁给你的。要不是你当初腆着脸非要嫁给临烨,你能有今天吗?怎么,现在攀附上了云江澈,等着和离了,就不把本宫,不把临烨,放在眼里了?你以为云家的门朕好进?” 云姒勾唇一笑:“这个就不劳淑贵妃操心了,而且,你也管不着。” “本宫管不着?”淑贵妃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叫人递给云姒。 “好好看看这封信,是本宫写的,准备送去给云家。云家的人知道了你的德行,还会叫你纠缠云江澈?到时候,你不再是楚王妃,云家人也容不下你,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云姒粗粗的看下去,信上面,大概就是说她已经要被霍临烨休了,她平时如何如何不堪,霍临烨对她如何厌恶,皇家的人都觉得她是耻辱。她害怕被休之后不能有好日子过,就开始勾搭云江澈。 这种信,要是让云家的人看见,按照他们护短的性子,可不得要了淑贵妃的命? “淑贵妃,我真诚地奉劝你一句,不要把这封信寄出去。”云姒将信封递给一旁的宫女。 淑贵妃当时就笑了:“知道怕了是吧?知道怕了,还不把药莲拿出来!” 云姒笑道:“药莲只有最后一颗,确实是在我手里,别人想要的话,可以拿银子来买。但是淑贵妃你想要,我还偏不给。” “云姒,你可真是越发的大胆了。那药莲可是本宫的,你当真不怕本宫叫你走投无路吗?”淑贵妃没想要,软硬都对云姒没有用。 云姒眼中显出鄙夷,她现在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要是没有什么事情,贵妃娘娘就带着你的走狗们早点离开,别在我这里耍威风。” 淑贵妃哪里受过这种气:“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这就叫人把信寄出去,这还不算,等会儿,本宫还要去一趟楚王府,把你的丑事儿,都告诉临烨。到时候,云家容不下你一个破鞋,楚王府更是不会要你一个不检点的东西!” 云姒一脸无所谓:“既然我劝了贵妃娘娘,你非不听,还是要把信寄出去,那就寄出去吧。” 正好,到时候让云家的所有人知道这些人的嘴脸。 淑贵妃看着云姒这样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 出了门,就看见林嬷嬷几人被绑在了马车旁边,那一个个的脸上,全是巴掌印。 林嬷嬷嘴巴的布条被扯开,哭着添油加醋:“贵妃娘娘,那云姒真的不把您放在眼里,她在自己院子里面赌钱,叫贵妃娘娘等着。还打了老奴还有宫人,还叫她的婢女也打老奴,呜呜呜……” “岂有此理!这个贱丫头!”淑贵妃七窍生烟,追上前两步,看着紧闭的大门,更是被气得浑身发抖。 “走,马上去楚王府,本宫要把这个事情告诉临烨!”她抽出一封信,交给林嬷嬷。 第275章 霍临烨休书,苏韵柔怀孕 “哎呀,好舒服!” 空青歪着头,让自家主子给自己上药。 云姒道:“这个是医用的芦荟凝胶,可以消肿的。” 空青心满意足,也不生气了:“主子,你对奴婢真好。奴婢真是觉得晚遇你三年,要是早点被爹娘卖掉,跟着主子就能多过些好日子啦!” 云姒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奉承的。 就在她想要笑话两句时,烟霞就跑了过来:“曲夫人来了,拦也拦不住,带着面巾一个劲儿地往里面闯。” “莫不是曲术白有什么问题?”云姒放下药,刚出去,迎面就看见了周氏。 周氏的病症不重,现在已经算是恢复了。 见到云姒,她直直地就跪了下去:“救救我儿!” “曲术白不是好了吗?”云姒看见周氏脸上的那一抹不自然,还觉得有些奇怪。 周氏道:“好了,可是……可是我儿他双手双脚都……都断了,不见血,连床都起不来。楚王妃,求求你救救他。我曾听闻你能断肢再续,我儿的手脚不需要结,不用楚王妃过于费心的,求你了,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云姒直接被周氏半拖着去了。 而淑贵妃,这会儿也正好到了楚王府。 霍临烨受了刑,连衣服也穿不上去。 苏韵柔在床前照顾,一个劲儿地哭。 霍临烨听得头痛,刚想要叫她出去,就听见烈风来禀告:“王爷,贵妃娘娘来了。” 以前,他听见自己母妃来看自己,心中也是无波无澜的。 现在,只觉得心中烦躁,甚至不想要见。 还没有拒绝出口,淑贵妃的一声惊呼就传到了他的耳中:“临烨,你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霍临烨背后的绷带渗血,淑贵妃一双眼湿润了,也开始有了哭腔:“等母妃今晚回去就请奏你父皇,这么打下去,怕是会死!” 原本有一个哭得不停的苏韵柔就够了,再加上淑贵妃,霍临烨倒是不觉得背疼了。 他心烦! 若是换了云姒,她不会这么哭哭啼啼。 “只是小伤,看着吓人。施刑的人已经手下留情,母妃不必去说。只是今夜母妃来,可是有什么事?” 霍临烨耐着疼痛坐起身来。 苏韵柔来搀扶,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苏韵柔脸色难看地退到了一边,心中恨意勃发。 “母妃来,是知道你皇妹拿走了药莲。现在云姒那里还有一颗,若是她拿出来,下个月你父皇的寿辰,还能献出去。可是那云姒非但说什么都不给,还打了本宫身边的林嬷嬷还有宫女。这就算了,她跟那云江澈,也不清不楚!” 霍临烨眉心一蹙,颇有些不耐:“她跟云江澈,只不过是大夫跟病患之间的关系。她拍下药莲给云江澈的前因后果,儿臣也知道。母妃,事关一个女子的名誉,若是没有证据,还请母妃慎言!” 淑贵妃诧异的看着霍临烨:“你现在,居然还帮云姒说话了?本宫是真真切切看见云江澈从云姒的院子里面出来的,治病不能光明正大的,非要到她一个王妃的院子里?你妹妹还说,她之前半夜厮会云江澈!” “是真的!” 苏韵柔站出来,手指狠狠捏着,有些不甘心:“王爷,当时柔儿也看见了。而且,五公子一直都很袒护王妃姐姐,王爷你不觉得吗?” 淑贵妃点头:“兹事体大,本宫怎么可能胡说?今日去教训了云姒,她还不以为然。而且,本宫查了,云姒是拿出了自己四千万两的嫁妆,再加上云江澈给的,拍下了药莲啊。若是没有情分,怎么可能如此?” 霍临烨的脸色晦暗:“药莲的事情,交给儿臣就好。至于她跟云江澈,儿臣自然也会调查清楚,请母妃不要胡言!” 苏韵柔狠狠地咬牙。 王爷现在,已经开始偏向云姒了! 之前,她可是说什么,王爷都会信的。 淑贵妃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又关心了几句霍临烨的伤,这才起身:“好了,你好生养着,本宫会去跟你父皇说的。” 霍临烨没有去送,看着淑贵妃离开,他的脸色才开始阴沉下来。 之前救云姒的那个男人还没有找到,现在又来了一个云江澈。 难不成,是云江澈? 不然,无缘故意,云江澈怎么可能会对云姒这么好…… 霍临烨忽然发现,这一刻,他嫉妒了。 不想要告诉云姒,当初不是自己救了她。 更不想叫云姒离开自己,找那个真正的救命恩人。 “王爷,你这是要去哪里?”苏韵柔去送了淑贵妃,回来就看见了霍临烨穿戴整齐。 烛火之下,霍临烨面色有些苍白,但是英挺的容貌布满了寒霜。 看着娇滴滴,柔弱弱,泪水满脸的苏韵柔。 不知为何,他只感觉无比的抗拒。 若是云姒也如同柔儿一般,会哭,会依赖自己,他们可能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给你。” 霍临烨拿起一份信件,递给苏韵柔。 苏韵柔的目光颤抖了一下:“是什么?” “和离书。”霍临烨眼中无情,只有些愧疚跟怜悯:“从现在开始,你是楚王府的通房,不再是侧妃。孩子生下来,就过继到云姒的名下。”m.qqxsnew 苏韵柔不敢置信地摇头:“不,我不要!王爷,当初陛下叫你跟云姒和离的时候,你能抗拒,现在怎么不可?还是你爱上云姒了,不爱我!王爷你说过的,这辈子都会疼爱我的!” 她这几天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谁能想到,这份和离书来得这么突然,王爷能递得这么果决! 霍临烨将和离书放在桌子上:“这是陛下的旨意,也是对你之前做错事的惩罚。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出楚王府,好好的在芳华院。吃穿一切如旧,不准再造次。” 看着抗拒地推到了门口的苏韵柔,霍临烨只能吩咐:“来人,把苏侧……把她送去芳华院,好好看着。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出王府,也不准进东院。” 苏韵柔捏着那一封和离书,痛苦得几乎癫狂。 “王爷,你不爱柔儿了,你爱上了姐姐!之前的承诺,都是假的!” 苏韵柔只觉得这几乎是灭顶之灾,可是不管她怎么喊叫,霍临烨都没有看她一眼。 一到芳华院,苏韵柔伸手就砸了所有的东西,狰狞地大叫:“都是怪云姒,都怪她!王爷居然喜欢上了她这个残花败柳,凭什么!凭……” 一时之间,怒急攻心。 苏韵柔还没有咒骂完,直愣愣地就倒了下去。 湘云眼疾手快抱住苏韵柔:“侧……姑娘,快,传大夫,去叫王爷来,就说姑娘晕倒了!” 第276章 苏韵柔怀孕,孩子给云姒? “大夫,我怎么了?”苏韵柔躺在床上,声音虚弱得很。 王大夫看了看外面,小声道:“你怀有身孕了,已经十日有余了。” 苏韵柔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终于怀孕了! 翻身的日子,到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苏韵柔扯着王大夫的衣袖。 王大夫道:“孩子还小,暂时不知。不过以侧妃娘娘的福气,肯定是一位小世子。” 苏韵柔抚摸着肚子:“我现在,只不过是王爷的通房,说白了,就是能够伺候王爷过夜的婢女,不是什么侧妃了。但是王大夫,你若是能帮我把孩子生下来,就是我跟这个孩子的恩人,你明白吧?” 王大夫是丞相府那边的人,自然守口如瓶。 “明白!” 苏韵柔心满意足了。 她现在,成功地有了云江澈的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能够去要挟云江澈了! “娘亲的乖孩子,现在的痛苦是一时的,等你出生之后,一切都会有的。”苏韵柔看着和离书,她忽然就不生气了。 签下了和离书之后,就叫湘云送了去。 霍临烨听闻了苏韵柔晕倒的时候,忍着没有来看,却是收到了苏韵柔签下的和离书。 “大夫说了,姑娘她有着身子,动了怒,才会晕倒。现在姑娘醒来了,她说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也一定好好地保重身体。王爷,你去看看姑娘吧?”湘云垂着头。 霍临烨面色有些病态的白,将和离书递给烈风之后,便道:“好好照顾她,本王就不过去了。” 他还要去找云姒。 云姒现在刚到难民营,曲术白躺在床上,已经用了安神药,昏睡了过去。 “怎么样?”周氏看着云姒检查完了,慌忙地问。 云姒道:“这是粉碎性骨折,手脚全部都断了,就连筋脉也断了。就算是保住一条命,他以后,也永远站不起来,手更是没有办法用了。” 周氏一个不妨,瘫坐在了地上。 她伸手就抓住了云姒的衣摆质问:“你医术这么高明,断肢你都能接上,这算什么?你故意不给术儿医治的,是不是!” 没有人能站在医生的角度上去体谅医生,只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云姒心累。 陆鹤在一旁听得忍不住骂人:“曲夫人你还真是够狼心狗肺的。你也不想,你跟你儿子之前做了多少恶心事。但是我师父还是不计前嫌,你们呢?现在一出事,就开始反咬。” 云姒也道:“我若是要曲术白的命,就不会救他了。但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办法。”仟仟尛哾 云姒扯开手,朝着外面走去。 周氏这会儿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的扑上来:“他怎么会想现在这样的,之前还是好好的,你敢说这不是你蓄意报复!陛下叫你治病,你不能违背,就用这种办法害我们?” “哎呀!”云姒狠狠的扯了一下衣服,烦得叹冷气。 “松开她。” 霍慎之的声音,犹如一道神咒,出现在帐篷门口。 周氏见到霍慎之,哭着就朝着他跪着过去:“王爷,你给我们做主。术白在这里出了事儿,云姒有不可逃脱的责任!” “曲术白为什么会这样,你不知缘由么?”霍慎之坐在轮椅上,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中。 他语气冷硬无情,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跪在他面前的周氏。 曲术白装病的事情,原本是天知地知,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 可是在霍慎之的注视下,周氏感觉这件事情仿佛是被看穿了…… “王……王爷说的是什么,我不太明白。我儿在帐篷里面,又是云姒照顾,现在出事儿了,不就是他照顾得不妥当吗?” 霍慎之眼底略过轻蔑:“她是什么身份,曲术白又是什么身份?曲夫人当真是把曲家当回事,将一个王妃,当做侍女。” “不,不是的,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着急了,我儿是皇商,若是就这样了,那今后,曲家怎么办……” 周氏开始紧张起来。 霍慎之睨了一眼云姒,见她脸上的血色都还没有恢复,便被叫到这里来,让周氏当成伺候她儿子的奴婢。 他面上的寒意更甚。 “曲术白先前生天花,躺在床上,任凭大夫治疗也不见醒,陆鹤跟她只守着曲术白了,耽误了多少百姓。想必就是因为经年劳苦,曲术白想要好好在床上躺。现在断了手脚,更是不用起来了,岂不是天意。曲夫人聪明,懂得本王的意思吧?” 周氏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她不蠢,怎么会听不出来霍慎之话中的意思。 他不明说,是不想要云姒知道这么血腥的事情。 饶是如此,云姒也隐约之间,听出来了他话中的意思。 她只见周氏在地上狠狠叩首:“多谢九爷……”不杀之恩。 看着他们离开,周氏跪倒在曲术白的床前,哭得泣不成声。 曲术白也逐渐睁开眼睛,声音虚弱:“怎么了?” 周氏忙擦干净眼泪:“术儿,你终于醒来了,你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云姒她……” “是九皇叔……他……他发现了我在装病不起,居然就如此狠辣,叫人断了我的手脚……”曲术白才说着,就气喘了起来。 周氏拿起一旁的药,对着他喷了一下,曲术白只是呼吸了几下,又马上开始恢复了。 看着这种神药,周氏心中苦涩:“要不是你为了那个苏韵柔,跟云姒闹得僵了,这种药,要多少没有。那苏韵柔……” “她是我们而是挚友,现如今又是临烨的心中最爱,云姒算什么东西,用手段嫁给了临烨。” 这一点,曲术白始终为之不齿。 可是曲术白没想过,他做过的那么多为之不齿的事情,他自己倒是轻巧地原谅了自己,对别人,他便无比的苛刻,用圣人的准则来要求。 曲术白顿了顿,问周氏:“我的双手双腿……” “云姒说是粉碎性,治不好,她无能为力……”周氏说起来,又要开始哭了。 曲术白虚弱的冷笑,满是理所应当:“什么治不好无能为力,她就是故意想要报复我。她这么厉害,天花都能治好,那副将腿被砍了都能接上,怎么就不能给我治了……都是她装的?这样的人,她配做什么大夫么?” 外面,忽然响起了这一阵骚动。 周氏擦了擦眼泪,仔细一听。 来人撩开帐篷,周氏跟曲术白,眼前皆是一亮。 第277章 霍临烨吃醋,五哥为云姒出头 “王爷!” 周氏如同看到了救星。 按照云姒对霍临烨的卑微程度,只要霍临烨开口,那云姒肯定会帮忙的吧? “本王才来,就听到了李太医说你手脚断了的事情,怎么回事,在难民营,谁这么大胆,居然做这种事?”霍临烨走到了曲术白的跟前,伸手碰了碰曲术白的手臂。 他的脸色,几乎瞬间就黑了下来。 经脉尽断,骨头碎裂…… 按理来说,就算是武林高手,也没有办法复原了。 可是谁叫云姒能治疗天花。 就连万副将的断肢都能接上。 这种神乎其技的医术,他们任谁都无法想象,云姒还有什么不会的。 “手脚的事情……”曲术白的嗓音有些发干:“恕我不能相告。” 霍临烨也不多问,只道:“无论如何,断了你的手脚,便等同于杀了你,毁了整个曲家。你放心,本王会跟云姒提的。倘若她真的不能治,那你也放宽心,或许,别人可以呢。” 曲术白和缓地点头,看着霍临烨出去,心中又有了一点希望。 - 云姒跟着霍慎之出去了之后,就自己回药庐了。 才进去,就见到了云江澈。 “五哥?” 云姒赶紧把门大大拉开,蹦蹦跳跳地过去,嘘声问:“你怎么会过来的?” 云江澈屈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看看你有没有被人欺负。那曲术白碍事儿得很,我找人帮你处理了算了。大周有别的皇商,不差他一个。” 云姒挨着他坐下,不知为何,这位兄长总是让自己有种亲切感。 “五哥,你这么来,要是让人怀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办?” 云江澈浑身毫无锋芒,拿出一包糕点递给云姒,温声笑道:“怀疑我们是兄妹?” 云姒吃着一块黄豆糕,憨憨地点点头:“咱们都是一个姓,万一谁稍微动动脑子,怀疑上咱们是兄妹,那怎么办?你以后,还是要少来找我一些,少明着维护我,暗着维护我就好啦!” 云江澈被逗笑了,宠溺地刮了一下云姒的鼻子:“傻,周氏跟皇后都姓周,谁会怀疑他们是母女?天下一样姓氏的多了去了,再说,对外,谁也不知道,咱们云家的明珠在大周。所有人都以为,云家的幺女,在闺中养着呢。也不会有人相信,云家会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心尖宠,在楚王府当人的血袋子。” 也是她太担心了。 之前原主以乡野孤女的身份嫁给霍临烨,霍临烨在西洲的手伸不长,自然查了什么就是什么。 何况,在楚王府卑微地受了一年的罪,谁会觉得她跟云江澈是兄妹? “五哥,你真好!”云江澈歪了歪头,笑容憨态可掬,脑袋往他的肩膀上偏了偏。 灯火下,兄妹两人尤其温馨和谐。 偏偏这一幕,就落到了赶来的霍临烨眼中。 云姒在看见霍临烨时,眼底的笑容跟温度,一点点冷却。 不知为何,霍临烨心口开始扯着痛了起来。 旁人面前,她笑得那样开心。 对自己,她就非得是冷心冷面。 嫉妒叫霍临烨的理智荡然无存,他阴鸷地走进去,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了一圈,最后,定定地落在了云姒的身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那声音之中的怒火,是前所未有的。 云姒懒懒地坐着,掀起眼皮瞧着霍临烨:“王爷是来说药莲的事情的?” 毕竟她给霍临烨十天的期限,早就超过了。 霍临烨感觉到云姒对自己,跟对云江澈的不同。 淑贵妃的话,犹然再耳。 ——她之前半夜私会云江澈! ——云姒拿出了自己四千万两的嫁妆,再加上云江澈给的,拍下了药莲。若是没有情分,怎么可能如此? 他最后的一点理智,瞬间消失殆尽。.qqxsΠéw “云姒,你可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大半夜,跟五公子在一起说说笑笑,你是故意要扔了本王的脸面?” 云姒刚要开口,云江澈便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不过跟云大夫说了几句,楚王这番质问是为何?再说了,我们可是开着门呢,亲随都在身边。” 霍临烨眼中翻过着嫉妒的浪涛,看着他们站在一起,尤其的刺眼:“五公子,这毕竟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教导王妃,这也是家事,你还没有资格。而且,本王比你了解她有多放肆,多没有规矩!” 云江澈怒火中烧:“若是楚王殿下要一个规矩的,那王府里面那个侧妃不就是。非要把一个人训话成你听话的宠物,你问过楚王妃愿意不愿意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霍临烨压着怒气,一步步靠近。 云江澈直接将云姒拉到了身后。 屋子里面的气氛,瞬间成了修罗场。 云姒抿唇,有些担忧地看着云江澈的背影。 霍临烨脸越绷越紧。 云江澈冷嗤:“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楚王妃的父母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楚王这样的对待,会有多难过。别人欺负她孤身一人,就连你,最应该呵护她的人,也在欺负她。” “楚王你将来也会有儿有女,若是你的女儿遇到你这种人,你又当如何!” 霍临烨沉沉冷冷地笑了起来:“看来五公子是听不懂人话了?” “你走吧。”云姒站出来,声音果断,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在护着云江澈。 “我自己来解决,你走。” 云姒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 把霍临烨的怒火浇灭的同时,让他的情绪在瞬间不可控地变成了刻骨的伤痛。 这种情绪不受控制的感觉,叫霍临烨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 而不远处,一直有人注视着这一幕。 从云姒跟云江澈笑着交谈开始,到云江澈离开,都不曾移开目光半分。 “你跟云江澈是什么关系?云姒,本王还没死呢,你们才认识了几天,你就这么急着招摇地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了?” 霍临烨到底忍住了没有出手。 云姒挑眉,浑然不在意:“不管我跟别人怎么样,都跟王爷你没有关系了。我早就说过要跟你和离的,是你一直不和离。难不成你拖着我到七老八十,我也要规规矩矩地守着妇道,连跟男人说话都不能?” “云姒!”霍临烨抬起手,按住了云姒的肩膀。 他忽然发现,自己舍不得动她了! 第278章 九爷云姒,甜! “怎么,王爷还想要打我?” 云姒看着眼前阴鸷冰冷的双眸子,勾唇嗤笑。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由谁欺负的悲催血袋子了! 两人目光相接,谁也不说话。 云姒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跟他这么相互看着浪费表情。 “王爷,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我。若是你还有话要说,那我们就说说药莲的事情。” 云姒当时给的两个条件,第一是叫霍临烨处死苏韵柔。 “柔儿现在怀孕了,且本王不可能动她。” 霍临烨目光幽深,嗓音沙哑。 云姒笑了一声:“那就是最后一个,跟我和离。” 霍临烨静静地注视着云姒,桌上的烛火在一直跳动,发出清晰的爆鸣声。 两人的影子,在幽暖的烛火里面摇摇欲坠。 “和离”这两个字从云姒嘴里说出来,霍临烨只觉得心底极其不适。 “为什么?” “就因为云江澈?” 云姒嗤笑:“你就从来不会往自己身上想想问题?” 这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在遇到事情之后,除了会给自己找借口,还能会什么? 霍临烨脸色一僵:“换一个条件,本王能做到的。” 见云姒不说话,他便知道,云姒是打定了主意了,不打算更改条件了。 “呵,和离……你可知,你惹了这么多人,和离之后,云江澈纵然是有多厉害的本事,能在异国保得住你?还是你觉得,你还能嫁一个跟本王地位身份等同的人?除了本王,不会再有谁愿意容纳你。” 霍临烨将云姒抵在墙边,声音冰冷,一字一句:“云姒,离开本王,你将变得一文不值,众人可欺。” 云姒挑眉,眼中带着嘲讽的笑,看进霍临烨眼里:“什么地位,什么权势,我都不稀罕。当初你把事情做绝了的时候,我就不可能再回头看你一眼,我怎么可能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 她就是做了他的楚王妃,才成了人尽可欺的对象。 霍临烨给的好,她还真要不起。 霍临烨眸色微沉:“本王会把柔儿的孩子过继给你,你能行你楚王妃权利范围的所有一切。能给你的,也会尽全力给你,叫你正大光明地做你的王妃。” 云姒诧异地看着霍临烨,简直不敢相信:“苏韵柔真有孩子了?” 之前太医诊断的可以作假,但是这脉象,可不能多次更改啊。 看霍临烨不言,云姒忽而勾唇一笑。 算算时间,距离宫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怀孕的话,若是没有别的情况,厉害的大夫在女子有孕十天左右,就能把脉把出来了。 这么算的话,沈长清还是厉害的。 只是可笑的是,霍临烨还要把苏韵柔的孩子当成他自己的。 而苏韵柔,又以为肚子里面怀着的,是云江澈的。 啧啧啧…… 霍临烨看着云姒忽而笑起来,他面色也跟着好了些许:“药莲事关陛下,你得拿出来。” 云姒耸了耸肩膀:“我说了,就我那两个条件,除此之外,你别想我拿出药莲来。” “云姒,本王已经足够给你脸面了,你不要在挑战本王的耐心。”霍临烨的面色沉了下去。 云姒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霍临烨完全拿云姒没有办法。 看着他转身离开,他忍了又忍:“药莲一事可以放一放,曲术白在难民营手脚被断,你总应该有个说法吧?” 云姒回头,风撩起她的发丝,星星点点的火光都成了她的背景。 “我尽力了,治不好。” “是治不好,还是因为他跟本王的关系,你连带着怨恨,不想要医治,以此为报复?”霍临烨步步紧逼,扯住了云姒。 云姒重重的叹了口气,心底生出无边无际的荒芜无力之感,无比的疲惫。 她被拉着手臂,无奈地别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熟悉身影。 依稀之间,她能看见对方的目光。 好像是在看她。 又好像不是。 漆黑的夜,难民营里面的烛火光延伸到霍慎之身上,变得微如萤火。 他坐在轮椅上,一身质地清晰的玄色蟒纹华服,在夜风里摇摆。 霍影慢慢地推着霍慎之过来。 光影在他身上不断地变换。 最后,轮椅上的男人停在了距离云姒五步之外。 他面上冷漠,眼底有些细碎的光,带着锐利的寒意,从霍临烨握着云姒的手上移开时,神色愈发晦暗。 “九皇叔。”霍临烨口中,这只是个称呼,没什么卑微或尊重。 霍慎之淡淡道:“楚王怕是不知,她这几日都是怎么亲力亲为,为曲术白尽心竭力医治,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如今你轻飘飘一句‘报复’,倒真叫她这几日白熬。” 云姒在难民营里面,一面要顾着曲术白的病,一面要顾着其他人。 熬得好几次还要低血糖倒下去。 现在换来的,是霍临烨的怀疑。 霍慎之凉薄的眉眼勾起讽刺:“你的挚友出了事,你在这埋怨她没有去做好大夫,婢女跟护卫的角色,照顾好曲术白。你楚王的楚王妃,倒真是难做。”.qqxsnew 霍临烨诧愕,也不曾想,云姒居然会事事亲力亲为。 他眼中有几分异样,看着云姒时,只见到她眼尾泛红,整个人固执而抗拒地看着自己。 霍临烨有些懊悔,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过来。”霍慎之朝着云姒开口。 云姒想也没想,甩开霍临烨,直接跑到了九爷的身后。 在这种地方,怕是只有九皇叔能帮得了她。 而他,也确确实实地在她每每难堪之时,一而再再而三地伸手拉她出困境深渊。 才到霍慎之身后,云姒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力量。 她什么都不怕了。 霍临烨看着云姒这样轻易地到别人身边去,他面上不露情绪,语气却尤其强硬: “多谢九皇叔提醒,才免得一场误会。只是此乃家事,九皇叔应当回避。” “是么?”霍慎之淡淡睨了一眼身后的云姒,冷峻的脸上似笑非笑。 眼瞳幽暗深邃,唇角似乎还勾着些许薄雾般的凉凉笑意:“她若在你楚王府,便是你处理家事。只如今她在本王身后,本王便要庇佑苍生。” 第279章 高甜开启,九爷带云姒过元日 云姒忽而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捧住。 安稳得一塌糊涂。 仿佛什么都不足以成为她的畏惧了。 她声音清淡:“曲术白在难民营除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但是时候不加追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做贼心虚。王爷有时间为难我,为什么不去找曲术白问清楚。” 霍临烨看着云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名之火:“那便有劳九皇叔了,但愿本王的王妃,能够帮九皇叔治好双腿,才不辜负九皇叔此番插手。” 云姒看着霍临烨走的时候,看了霍慎之的双腿。 那种眼神,就好像霍慎之会永远站不起来一样。 “九爷……” “夜深了,休息去吧。今后,跟病情无关的人,你不会再看见。” 包括云江澈。 云姒原本是想要问问霍临烨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九爷双腿的。 可是霍慎之没有给机会。 “我不累,今天睡了一天了。”说着,她抬手摸了摸脖子。 霍慎之敛眉,嗓音微挑:“怪我弄晕你?” 云姒摇摇头:“若是我自己跑去休息,肯定要被人诟病。这年头,好人难做。我知道九爷是为了我好,而且那曲术白……” 声音轻了:“是九爷叫人这样对他的,他在装病骗我?” 霍慎之没想到她如此聪慧。 他看着云姒,静了片刻:“若是不累,就去换一身衣服,跟本王出去一趟。” 他并不打算回答她。 那样血腥杀戮的事情,她也没知道的必要。 - “王爷,不问王妃要药莲了?” 烈风跟在霍临烨身后,小声提议:“王爷也是为了王妃好,怕淑贵妃找她麻烦。若是把这话说透了,王妃肯定是能理解的。” 霍临烨脚下不停,看着越来越近的帐篷,声音寒冷如冰,甚至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醋味:“本王做得足够了,是她自己不领情。” 刚到曲术白的帐篷门口,霍临烨原本打算进去一问究竟。 还没有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声音—— “要不是当初怕那个村姑不给你医治,你也不用装病了。她不就是给你治病,在给其他的难民治病,连着几夜没有睡吗。做大夫的不就是这样的,吃不了这个苦,就不要做大夫!” 周氏已经从先前的悲伤,变成了对云姒的愤怒。 “就因为如此,她居然跟九爷告状,九爷居然就叫人打断了你的四肢!” 曲术白闭了闭眼:“没事,楚王殿下一定会帮我说动她,让她给我医治的。” 霍临烨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哗啦!’ 帐篷被狠狠撩开,惊的曲术白跟周氏齐齐看了过来。 “王爷?”周氏吓得捂住嘴巴。 霍临烨压抑着上前,看着面色苍白的曲术白:“你装病,在床上躺着?” “我儿是有苦衷的。”周氏赶紧就把理由说了一遍,自觉合情合理。 霍临烨笑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居然还真信了他的无辜,去找云姒来给他医治。 这么多的难民,难以想象云姒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却不闻不问,更是不知,还去怀疑她故意不医治。 “临烨……”曲术白看不透霍临烨的表情,只按照之前霍临烨对云姒的态度,揣测着道:“那云姒是不是不愿意为我医治?她小家子气,定然是跟你提了不少无礼的要求了。无妨,不管她提什么,我来担着。” 霍临烨气笑了。 “若是她真的小家子气,就不会苦熬着帮你医治。来的时候,本王可是听说你已经在鬼门关了。术白,你扪心自问,她真的是那种人吗?还是你小人之心人了?” 曲术白没想到霍临烨会为了云姒说话。 他张了张口,迟迟道:“之前她就是利用自己的血,威胁你娶她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说她没法治,你好自为之吧。”霍临烨忽而看清楚。 不只是自己,不只是王府的那些奴仆,就连他身边的好友,都在不留余力地欺负她。 如此,他还说什么补偿? 她和离,似乎也理所应当。 曲术白的惩罚重。 却完全是他活该的。 “王爷,你不要走,不要走啊!”周氏追着出去,也没有追到霍临烨。 “怎么办?”周氏哭着回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曲术白。 “这样下去,我们曲家岂不是完蛋了。” 曲术白,也要永远做一个废人了。 周氏不能接受。 这可是她倾心竭力培养了这么久的孩子啊! 曲术白闭了闭眼,有些自嘲一笑。 周氏却跪坐在曲术白的床边,脸逐渐地狰狞。 “我曲家,跟云姒不共戴天!” 云姒怎么也没想到,升米养恩,斗米养仇。 当她一身白月银纹男装出现在霍慎之面前时,他眼底划过一抹微不可查的亮色。 “九爷,这个衣服很贴身。”云姒拉了拉袖口,又摸了摸喉咙,感觉像是差点什么,“去军营给副将复诊,穿白色的是不是太招摇?” 男装很贴身,是霍慎之特意吩咐准备的。 他眸光深谙,静静打量着她。 男子束身的衣服,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往上,是女儿家白的晃眼的脖颈。 她轻蹙着眉,精致漂亮的小脸,亦如笼着浩瀚星辰的璀璨星河。 极美,极耀眼。 “走吧。” 云姒抱着医药箱,看着马车居然进城了,诧异地转头问:“是去看别的病人?” 马车里光线昏暗,只有零星光影照射进来。 霍慎之唇角噙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笑,缓缓睁开眼看她:“谁跟你说是去看病人的?” 云姒看着霍慎之,呆呆地摸了摸怀中抱着的医药箱。 “不是吗?可是我医药箱都拿出来了。” 外面渐渐传来喧闹的声音,居然还有爆竹声。 云姒撩开帘子看出去,见到街道上,居然又恢复了热闹。 “你在难民营这些日子不知,如今疾病被你驱除,天色刚暗,皇帝就下令解除封禁。现下出来得正好,所有的店铺,都开了。” 云姒探头看出去,见到远处的街上,全是花灯,热闹得不像是一般的日子。 “今日是元日,西洲应当是有的。”霍慎之端坐着,就是不说叫她下去看看。 云姒坐不住了:“元日,不就是元旦。” 大周四季并不分明,若是在西洲,这应该是漫天大雪的日子了。 百姓们想来是早早地准备好了东西,不然哪里可能现在就布置好了这些。 云姒抿唇,纠结地看着霍慎之。 要是自己就这么下去玩,那九爷怎么办?仟千仦哾 她实在是不想要跟九爷一起。 因为放不开。 而且他带给自己那种无法控制的紧张感,光是心跳,都让她觉得自己得了无药可医的病。 要不然,意思一下,问问他要去吗。 可九爷的性子冷清,应是不喜欢这种热闹场合的。 “九爷我想下去看看,若是你有事儿要办的话,不用管我。” 霍慎之眉心微动。 这是只小狐狸呐。 他带她出来的,她不叫自己一起下去,还给他找个借口叫他该忙就忙去。 霍慎之道:“今日倒也无事。” 云姒:“……” “那……九爷要一起下去看看吗?” 应该不会去的吧? 可别去啊。 她想大口吃肉大碗喝水。 要是九爷去,会影响她发挥的。 第280章 高甜 “可以。” 云姒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只是客气一下啊。 “还不下来?”霍慎之声音清澈,看着坐在马车里面的人。 几个随从一齐将轮椅连同霍慎之,一起抬到了车下。 云姒讪讪地点点头,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灯火辉煌的街道如同天阶,顺着风飞起的祈福孔明灯,像是从夜空流泻下来的明亮星辰,星火承接,人们的欢声笑语,也被风送远。 云姒是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跑着跑着,都忘记了身后还有人跟着了。 “这个面具好看!”到小摊子前,她入眼就看见了一个牡丹花纹的金色面具。 “二十文钱!”小贩笑着。 伸手一摸口袋,云姒笑容僵住。 “没钱啊?”小贩有些失望的看着云姒。 “我没想到出来能玩,就没有带……”云姒仔细地摸了摸这个面具。 从来到这里,她还没有正经地逛过,买过什么呢。 现在有机会了,好了,没带钱。 就在云姒准备走之际,霍慎之被霍影推着来到了她的身边。 瞧着云姒一脸不好意思麻烦自己的样子,他倒是拿起面具。 霍影不用吩咐,就给了碎银子过去,那可超过二十文钱了。 “给。”霍慎之眉眼温和,捏着面具,递到了云姒的跟前。 云姒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清冷得如同无欲无求的神,也就是二十五六的年纪,但是身上皆是内敛与沉稳。 如神似魔,超然物外。 在外,他是战功赫赫的镇国大将军。 从前,更是一手遮天的摄政王。 如今,跟她身处闹市之中,他递给云姒的仿佛不是面具,而是他拿起的世俗红尘。 云姒忽而感觉,围绕在他周身的凌冽感压迫感,消失了。 “谢谢。”她内敛地笑了一下,小心的接过面具。 他的手,骨节分明,很是漂亮。 见云姒在自己手上多看了两眼,霍慎之勾起薄笑:“这次不要跑太快,否则你喜欢什么,也无人给你买,可有听见?” 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口,云姒才抬头跟霍慎之对视了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去,闷声点头:“嗯。” 霍慎之看见她耳垂泛红,如今戴着面具,双手紧握在胸前,小心地跟在自己身边。 便是猜,也知她面具下一定不受控制地红了脸。 这样娇怯,他看了亦是欢喜。 “还想要什么?”他倒喜欢给她买买买。 云姒越拘束的摇摇头:“没有了,看看就行了,九爷不用费钱。” “你与我是合作关系,我双腿等着你医治,且你给食为天出的点子,也解决了不少将士们食物上的困难。给你买点东西,合情合理。” 他说的坦然极了。 就是在身后的霍影听了,都想点头。 云姒都信了,可是在霍慎之面前她放不开。 霍慎之自然懂了她的心思,便问:“会射箭吗?” 云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樊楼门口,正在举行射箭比赛。 箭头用布包着,射中了就能得到奖品。 云姒跃跃欲试,可是还是摇头:“不会……” “去试试。” - 樊楼之上,不少的达官显贵往下看着射箭的人。 烈风却是一眼就看见了……他快速地收回头,跑到了霍临烨跟前。 桌上已经空了不少的酒,烈风急忙劝阻:“王爷,你背后的伤还没有好,千万不能再喝了。属下在外面,看见了九皇叔,似乎是要参与樊楼的射箭比赛。”.qqxsnew “本王的皇叔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在楼下?” 在欢乐声中,霍临烨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欢喜。 喝了不少,脑袋倒是越发的清醒,更加不受控制的想起云姒那冷漠决绝的眼神。 烈风在看了一眼,见到下面的场景,他瞳孔骤然放大:“九皇叔居然跟一个男子……” 霍临烨挑眉,朝着窗下看了去—— “九爷,我没有射过箭,能赢吗?”云姒掂量着弓箭,下意识地回头看看霍慎之在不在。 “但凡我在,皆不会让你输。”霍慎之到她身后,抬起双手握住弓箭,却将云姒也拢在了双臂之间。 云姒的呼吸瞬间凝滞。 他没有过分的暧昧举动,亦没有肌肤之间的贴蹭。 帮她调整好了姿势,霍慎之顺势握住她的双手,拉弓。 云姒整个人的神经,也随着这根弦紧绷起来。 感觉到云姒在发抖,霍慎之凑近她几寸。 若有似无的鼻息钻进她的耳中,模糊低酥的嗓音尽是蛊惑:“抖什么?” 面具下,云姒整张脸都在发烫。 耳中的战栗已经剥夺了她思考的能力,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的靶心:“没……我没……”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都带着颤,还说没有? 霍慎之看着她粉嫩饱满的耳垂鲜红欲滴,勾唇嗤笑,嗓音低到极致:“别怕。” 听到他的笑,云姒手一软。 霍慎之握紧她的双手,笑容一收,瞄准靶心,迅猛发力。 ‘刷——!’ 离弦之箭,快如闪电。 在一息之间,正中最远的靶心。 “恭喜这位客人!” 小二狠狠的敲了一下锣:“这位客人是今夜第一个射中百米靶心的人!” 云姒转头的时候,霍慎之已经被霍影推着退到了距离她三步之外的地方。 听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掌声,云姒脑袋里面热乎乎的。 她跑上去,接过了装着礼物的锦盒,打开看见是一支玉簪。 “九爷,这是给你的。”这个玉簪男子用也不违和。 霍慎之没有接,而是看着那双璀璨的眼眸,温声问:“你送我的?” 云姒挠了挠头:“要是没有你帮我,我也不能赢,所以……” “那着便是我们的奖品,放在你这里。” 霍慎之接过簪子,插在了云姒的头上,把银簪拔下,递给了霍影。 云姒鼓起嘴巴,呼呼的摸了摸发簪,眼中发热。 “走吧。” 霍慎之叫她。 云姒道:“上哪去?” 随着霍慎之的目光,云姒看向了樊楼。 楼上,霍临烨看着霍慎之身边那个身着男装,身形削薄的“男子”跟着进了樊楼,倒是意外,却也漠漠收回目光:“那是个女人。” 第281章 巨甜时刻 樊楼,是除了一品楼之外,京城的权贵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如今一品楼没有开店,大家都聚集在了樊楼。 云姒看着满桌子的菜,几乎就没有她不爱吃的。 可是挨着霍慎之坐,她局促得很,又不敢往边上挪。 “吃吧,若是还想要添菜,就叫小二来。” 霍慎之拿起筷子,看着有些拘束的她,又吩咐霍影:“温一壶女儿红。” 霍影略有诧异,自家主子可是不沾酒的。 这女儿红的后劲儿厉害,莫不是…… 霍影看了一眼正在摘面具的云姒,一下子明白了。 云姒摘下面具,一杯清澈透亮的烟霞色女儿红,就放在了自己的眼前:“好喝吗?” 霍慎之垂眸给自己斟酒:“很适合姑娘家喝。” 云姒眼睛一亮,端起来小小的抿了一口,是很温和的清香,没有太辣。 一仰脖子,全干了。 霍慎之才倒满了,看着云姒凑过来的杯子,微微一愣。 这怎么是个酒鬼? …… “喝酒,喝……” 几杯下肚,云姒已经醉了。 霍慎之勾唇一笑:“去外面守着,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必进来。” 霍影心中明白,只是看了一眼,转身就离开。 霍慎之接过云姒手中的酒:“还能走路么?” “能啊!”云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整个人就朝着桌子上栽。 霍慎之眉心微动,伸手握住她的腰,直接带到了怀中,叫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云姒动的厉害了:“我……我……”仟仟尛哾 “要喝酒可以,我问你,你答对了,就给你喝,嗯?”霍慎之搂紧她的腰,让她更加贴着自己。 云姒皱眉仰着头,水润的唇微张。 霍慎之喉咙微微滚动,控制着自己不去碰她,克制将目光对上她的眼睛,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诱哄:“一年前,除夕夜,你在西洲破庙,是不是遇到过一个男子?” 云姒闭着眼,昏昏欲睡:“嗯,有……” “后来呢?”霍慎之勾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他要的答案,近在咫尺。 “唔……”云姒躲开他的手指,难受地嘤咛,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就要睡着了。 他被她一声轻喘惹红了眸子,浑身的血液都在不受控制地发烫。 “后来呢,是谁救了你,可给过你什么信物,嗯?” 他略微粗粝的指腹,在云姒水润的唇上轻轻擦过。 柔软的触感,带着致命的诱惑,叫霍慎之的眸色发暗,克制着不去品尝这份柔软。 云姒迷惘地睁开眼,水雾迷茫,天真纯洁。 霍慎之想要俯身下去的瞬间,快速抬起手,就落在了云姒的双眼上,将她的脸拥入抱怀,沉沉呼出一口气。 他没想到,她会叫他差一点失控。 “主子,楚王过来了。” 霍影的声音传进来,霍慎之眼底的晦暗变得清明。 “叫他进来。” 霍影一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主子,那是楚王。” 他进了几步,生怕自己说得不清楚。 霍慎之将面具给云姒戴上,手在她后背拍了拍,像是哄着一个孩子,嗓音清淡温和:“睡吧。” 云姒酒品好得很,跟霍慎之在一起时,出奇地听话。 当真就乖乖地闭上眼,如同一只小奶猫,安然睡去了。 霍影这才敢进来。 “这酒是女儿红?”霍慎之目光凌冽地看了一眼云姒的杯子。 霍影心中一惊:“属下知道主子是想要借着这次问玉佩的事情,自作主张下了些迷药,不会伤到云大夫的身体。” 霍慎之眼底寒意弥漫,拿起斗篷将云姒盖起来,未免她冷到。 “等回去之后,自己去军营领罚,今后若再有下次,本王决不轻饶!把楚王叫进来。” 去军营领的罚,不会轻。 那种程度的迷药,他们自己也会吃,吃多了,一般就没有用了,为的就是防自身被下药。 霍影重新看了云姒一眼,惊觉,她已经成了自家主子的逆鳞了。 “是。” 霍慎之眼底带着无穷的压迫,在触及云姒时,逐渐淡去。 他若直接问云姒,她会隐去最重要的细节,这才带着她过来喝酒,好叫她说清楚的。 现在倒是好,什么也没问出来,叫她白吃了一顿迷药。 霍临烨进来时,便看见霍慎之怀中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哪怕是脚,都被斗篷盖得一丝不漏。 而他那从来冷血,不近女色的九皇叔脸上,是无比的柔和,霍临烨意外的挑眉:“九皇叔怀中的这是?” 霍慎之隔着斗篷,轻轻拍着怀中人的后背安抚,抬眸看向霍临烨时,神色冷然如常:“怎么?” 霍临烨倒是嗤笑了一声:“九皇叔鲜少跟女子亲近,皇侄不过好奇这是哪家闺秀,想是有些没规矩了,是否能出来一见?” 霍慎之如同抱着一只小宠物,轻抚着她的后背,语气怜爱:“小姑娘喝多了,这是想要招本王疼她。” 他掀起眉眼,语气陡然转冷:“再者,本王的人,她想如何便如何。你来,就是为此?” “当然不是。”霍临烨虽然意外,但是却没有这样重的好奇心。 “九皇叔下令断了曲术白的手脚,方才我听说,一品楼现在连店门都没有开,曲术白不成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想必,明日,就会有不少的人上曲家的门,要取消合作。这种赶尽杀绝的狠辣手段,是皇叔手笔,我说的可有错?”霍慎之垂下眼,撩起一角斗篷,看着蜷在自己怀中的人,小脸绯红,醉的不轻,轻易听不见声音,也醒不来。 那他便没有什么话可顾忌的了。 “嗯,无错。” 霍临烨倒是没想到他能承认的这么坦然:“曲家世代贵为皇商,手中有先帝赐的一道圣谕。难道皇叔就不怕曲术白执圣谕,去皇宫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 曲家前几辈倒真是忠心,也在大灾面前为国为民。 这才得了一道圣谕。 只要不反皇权,不损百姓,就可以提任何要求。 武宗帝曾经戏言,若是曲术白拿着圣谕恳请,要哪个王爷一无所有,也是可以满足的。 霍临烨在威胁霍慎之。 圣谕一出,不叫霍慎之一无所有,也能叫他受到极重的惩罚。 霍慎之眉眼是冷厉的淡漠,深不见底的黑眸似笑非笑: “那便要看看,是他的命硬,还是本王的心硬。” 第282章 霍慎之知道云姒有半块玉佩 怀中的人动弹的厉害了。 霍慎之目光落下,拍了拍她的后背:“乖,这就回家。” 他再次看向霍临烨,是无比的冷淡:“好了,楚王在这里好好玩吧。不过你那心尖儿侧妃惹了这么难堪的事情,想必你只能买醉了。” 霍临烨没想到,一向惜字如金的九皇叔临走了,还要讽刺他一顿。 “王爷,曲家这次是不是完蛋了?”烈风看着他们离开,才迟迟开口。 霍临烨重重叹气:“术白这次装病耽误了百姓的治疗,惹怒了九皇叔。依照九皇叔的性子,必然是会叫他付出沉重代价的。本王能做的,也只不过是为他压住那些退出合作的人罢了。” 曲术白想来是不会想到,他为了个苏韵柔,一步错,步步错。 另一边。 霍慎之带着云姒上了马车,去了自己王府。 王叔在门口看见霍慎之回来,还急忙迎上去,结果一眼就看见了霍慎之怀中似乎抱着个人,只是用斗篷遮掩住,看不清是谁。 王叔一看那露出来的脚,眼睛顿时一亮:“九爷,这……这是……” 不会吧不会吧? 他家九爷铁树开花了? 霍慎之眉眼很淡,只吩咐道:“去叫几个婢女来伺候,在准备些姑娘家的衣服。她身型比较瘦弱,喜欢素淡的。” 王叔一张脸顿时笑得如同菊花:“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看着霍慎之离开,王叔脸上的喜色顿时难以压制,招呼着其他人:“快,去召几个会伺候人的女子来。真是太好了,九爷终于带女子回府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 “王叔,你这么高兴做什么?”羽哥儿从一旁凑过来。 王叔乐得歪了嘴:“那当然,这王府冷清了这么久,说不定很快就要去女主人了。这个消息要是被太妃知道了,她也一定开心!” “女主人?”羽哥儿小脸皱成了一团。 王叔带着他朝前去,见他不高兴,还问:“怎么了?王爷快要有王妃了,你不高兴?” “我喜欢云姒姐姐,云姒姐姐能做九爷的王妃吗?”羽哥儿天真地看着王叔。 王叔的脸色瞬间一变,狠狠地打了一下羽哥儿的嘴:“住口,以后这个话不准再说。云姒是楚王妃,就算是哪天跟楚王分开了,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咱们九爷的人,以后不要再说了。” 羽哥儿揉了揉嘴巴:“为什么?” 王叔脸色难看:“没有为什么,你还小不懂,以后不准说就是了。” 一老一小身影淹没在黑暗里。 灯火通明的正院,头一次有了些许的人气。 霍慎之将人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看着她因为酒醉而沉睡。 微张着嘴,粉嫩的唇上还带着水润的光泽,任由哪个男人看了,都想要见她拆骨入腹。仟千仦哾 他喉结滚动,手指沾了药膏,从她的脸上怜爱地抚过,落在她的鼻翼,隐忍且克制地不去亲近她。 “自己要过的姑娘,再见,怎么可能不认识。待拿到那半块玉佩之时,再名正言顺地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女人。也叫你相信,那一晚,不是霍临烨,是本王。” 被霍慎之手上的药刺激了,云姒微微张开眼,迷迷糊糊地哼了哼。 霍慎之也很有耐心,再次重复了一句:“乖,告诉我,一年前,西洲除夕夜晚的破庙,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救你的男人,你可还记得,他给过你什么?” 云姒咽了咽,痴痴地开口:“西洲……破庙,唔,霍临烨给了我半块玉佩呢。” 霍慎之脸上出现难得的微笑,声音愈发温柔:“玉佩上有什么字?” 云姒醉的厉害,但是又被鼻翼下那刺激感极其强的药膏刺激的合不上眼。 看着天旋地转的四周,她艰难地在霍慎之手心写下那半个字。 霍慎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却又像是什么都有。 他的眼底在瞬间有了温度,唇角的笑意,也在此刻绵延。握住云姒的手,不叫她抽离。 “云姒。” “我寻了你一年。” 谁承想,她认错了人,嫁错了人。 在楚王府,受了一年本不应她受的苦。 “什么?” 蝉翼一般薄暖的烛火照在云姒混沌的眸子里,她乖得一塌糊涂。 霍慎之怜爱地抚着她的脸,抿唇淡笑:“睡吧。” 知道是一回事,但是云姒亲口认定,又是另一回事。 看着她又听话的闭上眼,霍慎之看着她柔色的唇,克制着没有去亲近。 霍影看见霍慎之出来,便迎上去:“主子,王叔将婢女们带来了。” “嗯,好生伺候。” 霍影闻到了迷魂药的药的味道,又看自家主子浑身的气息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好亲近,他就猜到了,只道:“恭喜主子。只是,云姒何为认错了人,嫁给了楚王?” 霍慎之眼底的温度又开始冷却:“不重要。” 现在已经确定了云姒就是她要找的人,那么前尘往事,也没有必要追究。 “去找妇产千金一科最好的大夫来,给她把把脉,调理身子。” 霍慎之还记得,云姒在宫宴上说过,她不能生育,都是因为给苏韵柔割血造成的。 没关系,他会一样样的帮她补回来。 云姒还不知道,她还在呼呼大睡,有人就已经为他们的未来开始铺路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也没有头晕的迹象,只是胸口闷闷的,昨天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姑娘。” 伺候云姒的人听见动静,笑着就进来了。 云姒环视了一眼四周,看着这过分简单冷清的布置,还奇怪:“这是哪里?你们又是?” 低头,她瞧见衣服都被换了,忍不住的诧异。 “这是我家九爷的房间,姑娘昨夜喝醉了,衣服是我们帮忙收拾的。” 云姒快速坐起身。 不是吧不是吧。 她居然睡了九爷的床? 那女儿红酒劲儿这么大吗? 她记得原主也是能喝的啊! “姑娘可以起来收拾一下,九爷在偏院等你用早膳呢。”小丫头上来,就要开始帮云姒梳妆。 云姒:“!” 第283章 云姒从九爷房间醒来 云姒发现九爷很喜欢投喂自己。 满桌子菜,换着花样的都是她爱吃的。 “九爷,昨晚……”云姒拿起筷子,有些拘束。 霍慎之给她添了一碗汤:“你很乖,没有闹腾,回来就睡下了。” 云姒差一点呛到,这个汤味道怪怪的。 她悻悻地笑着,脸有些红:“我……那我怎么睡在九爷你的房间里?” 霍慎之的手微微一凝。 当时就这么带着她去的时候,可没有想过太多。 几乎只是一息之间,他拿起汤勺,嗓音慵懒:“送你去别的地方,你不去。” 云姒:“……” 她诧异。 没想到,是她自己把人家的床给霸占了。 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询问。 云姒懊恼得很。 “还想吃什么?”霍慎之放下筷子,拿起一双公筷给她夹菜。 云姒支支吾吾地巡视了一眼桌子:“我想吃素菜。……这些菜有药味。” “是调理你身体的药膳,鸡汤是昨夜开始用人参小火煨的。”说着就给她盛了一碗鸡汤,还贴心地撇去了油。 云姒舔了舔唇,忍不住皱眉:“我想吃白菜。” “吃些莲子,温和。” 这么一顿饭下来,云姒那个拘谨没有了,只剩下羞恼。 他问她要吃什么。 结果给他的都是他自己要她吃的。 “还要吃什么?”霍慎之自己倒是没有吃多少,云姒手短,这也没有人伺候,只能他给她夹她够不到的菜。 云姒也没有关注到这一层。 这会儿闷闷地摇摇头,把嘴里的汤咽下去,微微抿唇,有些傲娇,又有点畏惧的小声嘟囔:“我吃饱了。……再也不跟你一块儿吃饭了……” 要不然就是放不开吃不饱。 要不然就是被控制投喂。 这时,霍慎之忽而轻笑,手落在云姒的椅子上。 云姒刚看见,整个人就被他拉着贴近他身边。 抬头,就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眸。 霍慎之的手放在云姒椅子后,在她没注意的情况下,将她半圈住。 看着云姒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唇上。 昨夜,她乖顺极了。 又纯又欲,险些叫他克制不住地想要跟她亲近。 最后,却也半个手指都没有碰她的离开。 “九……九爷……” 突然凑得这样近,云姒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涨红着脸。 看着霍慎之舌尖扫过下唇,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野性且凶猛的欲感。 “在嘀咕什么?”晨光照射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矜贵慵懒。 云姒忙摇摇头,双手搭在膝盖上,乖巧得很:“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些药膳没有必要。” “这些药膳你以后每一顿都要吃,我会给你送厨子过去。你帮我医治双腿,我帮你调理身体,很公平。” 他说的那样凛然从容,任谁听了不信? 云姒都觉得……九爷还真客气,你来我往的,谁也不欠谁。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云姒。 “如今病情都已经控制,开始治愈。九爷的双腿治疗,也应该提上日程,不能耽误了。之前检查过,我还写了很详细的治疗计划,我想,尽快就安排手术吧。” 九爷的双腿是经脉出了问题,而且腿上凝结了瘀血,处理起来,说简单也简单,但是也是个大工程。 因为只有云姒一个人,失败程度很高。 “这几天我想要借一下陆鹤,跟他讲一下怎么医治双腿的事情,到时候叫他能配合我。” 霍慎之自然没有异议,点头同意了。 霍影安排云姒走的时候,没有几个人知道,她还白得了一个厨子。 才到府门口,德胜公公刚好就过来了。 云姒本能地就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果然。 德胜看见云姒,便笑着道:“恭喜楚王妃了,这次治疗天花有功,陛下专门派奴才过来,请王妃三日之后,进宫赴宴领赏。” “有劳公公亲自来一趟。”云姒只觉没有这么简单。 德胜道:“陛下还有旨意,让楚王妃好好医治曲术白,务必叫曲术白恢复如初。” 云姒的脸色顿时不好:“公公,曲术白的骨头碎了,经脉全断了,我没有这样厉害的医术,能够帮他。” 德胜笑的油滑:“王妃能够接断腿,这点子小问题算什么?何况,真是陛下的命令。若是治不好的话,怕是恩赐就变成了处罚了。奴才话就带到这了,王妃自己斟酌吧。” “哎,德胜公公!”云姒蹙眉,跑上去拦。 她就没有见过这样的! 谁知道德胜公公是见惯了这种情况的,麻溜地上了马车。 侍卫二话不说,直接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曲术白骨头都碎了,怎么叫他恢复如常!”云姒想了想,不由冷笑。 狗皇帝,还真是用得到的时候就好说话,用不到的时候,就给她出难题。 霍影跳下马车,走到了云姒跟前:“云大夫不必着急,曲家或许是用了圣谕。” 霍影把圣谕说了个大概,才道:“先等等,我去禀告我家九爷。” 云姒看着霍影纵马离去,心中也有些不确定,吩咐赶来的空青:“先准备好药箱。” 皇帝有意把这个烂摊子给她,恶心她。 治好了,曲术白还是皇商,得益的是皇帝。 治不好,就是她的罪了。 皇宫之中,陆轩携带着一年的账目而来。 武宗帝看了之后,大为赞扬。 “嗯,陆轩,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陆家,确实当得起大周第一皇商之名。” 陆家去年,足足缴纳了半个国库有余。 可谓是空前盛世。 “陛下,此次陆家的荣耀,还要多谢一个人。”陆轩笑了笑。 武宗帝挑眉:“哦,什么人?” 陆轩旋即道:“因着这次曲术白生病,没有人挡着陆家的道儿了,所以微臣才能在最后的日子,做出这样的功绩。” 武宗帝顿时明了。 这陆家,一家可顶得上曲氏三家的缴纳款项。 这陆轩,是在暗示武宗帝,叫他做主,趁着这一次,铲平了曲家。 君臣之间,自然是利益最重。 武宗帝笑道:“你能保证,没了曲家,你能黏黏给朕看到如此业绩么?” 陆轩答得毫不犹豫:“能!” 曲术白,瞬间被武宗帝放弃。 云姒得到消息时,正站在曲家门口。 第284章 打脸,云姒十分硬气 周氏还不知道,武宗帝已经为了利益放弃了曲术白。 此刻看着台阶下的云姒主仆耳语,她眼中恨意迸发:“你不是说不能医治吗?陛下下令,你才肯来。云姒,你算什么大夫?大夫救死扶伤,你呢!自私自利,仗着自己会医术就这么拿乔报私仇,你会遭报应的!” 云姒含笑看向了周氏:“你说得对,曲术白确实是不能医治。” 周氏一步步地走下台阶,看着云姒冷笑:“可是陛下下令了,叫你一定要医治好我儿。皇命不可违,你就算是不愿意那又如何?可是现在,我曲家,却不是你想要进就能进的了!” 之前云姒说曲术白不能医治了。 害得周氏流了不少的眼泪。 现在云姒来了。 她一定要狠狠地羞辱她,叫她知道他们曲家的厉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对他们!仟仟尛哾 云姒提前来,原本就是来做样子的,她也把怎么解决这件事情谋划好了。 此刻看着周氏小人得志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哦,曲夫人想要怎么样?” 周氏指着地上,面色狰狞且难看:“你想要给我儿医治,就给我跪下磕头认错,让我满意了,我才叫你进去。否则,我就跟陛下说,你没有心思治疗。看看陛下是信你,还是信我们曲家。” 云姒笑着耸了耸肩膀:“那我不愿意,曲术白我也不医治了,你自己找别人吧。” 她现在,可是准备去谢谢陆轩呢。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陆轩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周氏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这可是陛下的命令,你居然敢不遵从?” 云姒懒得在跟这种愚蠢的妇人多解释,准备要走。 这时候,德胜公公忙碌地带着口谕来了。 周氏得意地看着云姒,直接告状:“德胜公公来得正好,楚王妃居然说不能医治,一直在这里跟我们耗着,不进去呢!” 德胜叹了口气,拂尘一扫,声音拔高:“传陛下口谕,曲术白四肢骨头均碎,筋脉断裂。楚王妃既然说治不好了,那就不用医治。钦此~” “多谢陛下!”虽然空青已经提前给自己说过了,可是现在听见德胜公公带来口谕,却也是另一番的舒心。 “这怎么可能?”周氏的脸色瞬间发白:“德胜公公,陛下怎么可能下这种口谕?我们是送了圣谕进宫的!” 云姒抬头,看着曲家的门额,眉眼之间有着淡淡的嘲讽:“圣谕又如何?治不好就是治不好了。曲夫人,方才你若是没有给脸不要脸非要拦着不让我进去,要给我下马威,浪费了这么些时间,我说不定,还能给你儿子看个大概。就算是治不好了,也能叫他少受点罪。现在……” 周氏慌了,看着云姒他们都要走,一时不知道去抓谁。 “德胜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圣谕……” 德胜冷漠地扒开周氏的手:“对不住了曲夫人,曲术白伤的实在是太重了,就算是圣谕,也得是陛下能办成的事情吧?” “可是我们是皇商,每年为了国库缴纳那么多的银两。陛下也应该看在我们曲家为了朝廷……” “为了国库?为了朝廷?”德胜公公耸动了一下肩膀,“曲夫人不知,现在陆家当家的,在这段时间没有你们曲家挡路,缴纳税款的比你们两个曲家都多。” “若是你曲家还在,国库顶多那就那么回事,若是你曲家不在,国库充盈,陛下也能够给陆家卖个人情,让他们更加卖力。你说,你曲术白是治还是不治?” 周氏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一张脸惨白无比:“我们曲家这几年尽心竭力,祖祖辈辈都为国效力,陛下怎么能过河拆桥?” “夫人慎言,咱家看着你可怜,就当做没听见,只当你失心疯了。好了,咱家回宫了。” 德胜移开脸,看向云姒时,马上变成了笑脸。 云姒也朝着德胜公公点头,目送德胜公公离开之后,她脸上假笑,才一点点松弛下来。 武宗帝的骨子里面真是冷,之前用过的人,没用了,就能这么一脚踢开。 也是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才能做得上帝王宝座的吧? “主子,咱们走吧。”空青是被德胜公公的变脸给吓唬到了。 云姒点点头,刚迈出去一步,周氏扑过来就抱住了云姒的腿:“楚王妃,不要走,我是个没有眼界的妇人,刚才……刚才都是我失心疯了……你……你可怜可怜我吧……” 云姒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氏:“自作自受的人,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自作自受”这种词,用来形容曲家母子可真是十分贴切了。 刚才还要给云姒下马威的周氏,现在转脸就变得卑微:“楚王妃,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一个妇人,养大儿子不容易。若是术白真的不能动了,曲家的那些宗族耆老,一定会如同野兽分尸,将我儿啃得一点不剩……” 云姒对于这种人,可没有同情。 多看他们一眼,她都觉得这是在浪费自己的感情。 “走吧。”拉开周氏,云姒直接上了马车。 周氏追了老远,跌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回去的时候,曲术白以为云姒要帮自己医治了。 他心中对自己的伤还是有些期待的。 可是看见哭的两眼通红的周氏,曲术白的心狠狠一沉:“云姒呢?难道陛下叫她来,她也不来?” 周氏摇摇头,走到了曲术白床前,突然跪下:“都是娘不好,娘没用。在门口拦着云姒,叫她下跪道歉才准她进来。结果耽误了时间,德胜公公来传口谕,说是既然治不好,就不用医治了。” 人什么时候最绝望? 就是一次次有希望,又一次次被打碎的时候。 曲术白一个不妨,冷不丁的吐出一口血。 周氏吓得大叫:“请大夫去,快去请大夫啊!” 曲术白想要伸手去拉,可是抬不起来,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不……不用去。娘,你听我的,现在去准备曲家所有的家当,只要是值钱的,店铺房产,统统准备齐全,将我……抬去楚王府。” 周氏抹去泪水,手指颤抖着擦去曲术白嘴上的血迹:“儿啊,你想要做什么?” 曲术白咬咬牙:“若是我非要挨着面子不低头,到时候曲家倾倒,百害无一利。为今之计,只有将整个曲家给云姒,来换我能站起来。她无权无势,定然会动心,为我医治的。”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周氏知道,曲术白若是站不来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光是那些曲氏的族人,都能活吃了他们。 就不要说那些不在跟曲家合作之后的人,追的天价债务了。 “好,娘现在就去收拾曲家所有家财。等治好了之后,说不定,看在楚王的面子上,云姒还能把家业还给咱们!” 第285章 云姒跟五哥商量和离对策 云姒倒是不知道,天要降横财了。 她找了陆轩,却听说陆轩还在宫里面没有回来。 原本陆轩是要回来了,可是刚要说走,就碰到了三公主。 “父皇,德胜公公说,父皇你准备把长清问斩?”三公主进来,完全就像是没有看见陆轩一样,直接跪在了殿中。 武宗帝原本的好脸色好心情,现在尽数空空:“开春之后,沈长清就上断头台。”qqxδnew 陆轩当时就想要再吃一会儿瓜,悄悄地推到了外面,耳朵也不闲着。 三公主卑微的恳求:“父皇,放了长清吧,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惩罚,就惩罚我……” 武宗帝大步上前,怒气冲冲地抬手给了三公主一巴掌:“要不是你是朕的女儿,朕早就处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没有廉耻之心的东西了。堂堂公主,居然给一个男人下药,在宫宴时去爬床,你跟妓女何异!” 三公主从小到大,还没有听过这么重的话。 今日若不是母妃给她报信,说是沈长清要被处死了,她都不知道。 “父皇……”三公主哭得泣不成声。 武宗帝也没有多少心思在跟她多言:“朕诸多的女儿之中,最宠爱的就是你,可是你却如此的不争气。原本想着,要你嫁给权贵,巩固皇权,现在你这幅样子,京城怕是没有哪个权贵会要你了。你唯一的路,只有和亲。回去好好养着,等开春之后,朕会为你找一个好去处。” 三公主脸色大变,还要开口,却被德胜公公拦住。 “公主,你还是不要再说了。惹怒了陛下,只怕沈长清就不是开春问斩了。” 三公主提起裙子,摇摇摆摆地出了殿门。 陆轩在殿门口站着,看见三公主猛地抬起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推开婢女就跑。 “啧啧,这沈长清的艳福不浅啊。”陆轩揶揄了一句,打了扇子,这就准备出宫了。 这时候,三公主跑到了淑贵妃的宫里。 淑贵妃像是早早的就知道三公主会过来,一点也不惊讶:“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 “母妃,父皇要处死沈长清,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三公主跪着挪到了淑贵妃的跟前,抓住她的衣摆,满脸的泪水,仰头看着她。 淑贵妃放下点心,缓缓地擦着手:“你把药莲拿去拍卖了,现在你父皇的寿辰将近,到时候你母妃我拿不出药莲,咱们都要跟着倒霉。最可恨的,是你丝毫不顾及你皇兄会不会因此受累。现在,你居然还想要救沈长清?” “母妃,我错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母妃帮帮儿臣吧,求求母妃了……” 三公主痛哭着匍匐在地上,双手还死死地抓着淑贵妃的衣服。 淑贵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三公主:“要救沈长清,解决药莲的事情,提高我们在你父皇面前的地位,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只要成了,沈长清能活,你父皇也不会为了药莲追究。” 三公主急切地挪动着膝盖凑得更近:“什么?” “让云江澈娶你。只要云江澈娶你,到时候就可以说,药莲已经给了云江澈,你父皇一直想要跟西洲那边联姻,你选择的联姻对象是西洲首富,他自然不会说一个不字。到时候,你跟你父皇说,放了沈长清,你心甘情愿地嫁过去,他自然也不会反对。” 这是个一举数得的好办法。 现在淑贵妃在皇帝的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连带着霍临烨也有些遭受皇帝的冷眼。 淑贵妃抬起三公主的下巴:“这是母妃唯一能够给你指的一条最好的路。” 三公主狠狠摇头,眼泪模糊。 她真的没有退路了。 身为皇家公主,想要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就这样难。 淑贵妃起身,没有打算在多看她:“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一定要赶在你父皇寿宴之前。不然,所有人都会被你连累。” 三公主咬咬唇,眼中带着不甘心地看着自己母妃离开。 “扶着本公主回宫,换装,出宫……去找云江澈。” 因为天花得以治疗,三公主已经被解除禁足。 就连霍临烨,也因云姒的功劳,不用再受到每日的鞭笞。 就连云江澈都感慨:“他们一个个地看不上你,但是能免除责罚,又是因为你。曲术白的事情,不见霍临烨出手帮你,倒是麻烦了陆轩。” 云姒没找到陆轩,就顺路来找云江澈——谈谈和离的事情。 云江澈一身月白衣袍,坐得端正笔直。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衬得他如九天谪仙,不染尘埃。 云姒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这次我能不能仗着治疗了天花的功劳,跟陛下提议跟霍临烨和离。” 云江澈水墨一般的凤眼之中带着温和笑容,疼爱的伸手揉了揉云姒的脑袋:“怕是不能。你立功,若是还提跟霍临烨和离,这不是在打皇帝的脸,叫他以为你嫌弃他儿子吗?” 云姒捏紧了杯子:“只能叫霍临烨自己同意跟我和离了,可知,又有什么法子叫他点头呢?” 云江澈也觉得无比的棘手:“不能动用家中的势力,否则叫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莫说是霍临烨,武宗帝也不会放你。” 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吵闹的声音。 河溪拦也拦不住,三公主就这么闯进来了。 “云姒,你怎么在这里?”三公主黑了脸。 云姒笑道:“五公子请我我不能来吗?倒是三公主,没有邀请,就这么闯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是你三公主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三公主刚要骂,就被身边的宫女拉住。 她忍了忍,将目光移到了云江澈的身上。 看着风华清靡的云江澈,三公主想。 若是没有喜欢上沈长清,云江澈也勉强能够算可以让她喜欢的。 只是…… “云姒,你来这里作甚,本公主管不着。现在你马上离开,本公主跟五公子有话要说。”三公主颐指气使,威严十足。 云姒看向了云江澈:“我要走么?” “不必。” 云江澈倒是好奇,怎么样的自信,能够叫三公主这么把她自己当回事。 “三公主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若是没事儿,就先离开。”他这里可不欢迎她这种人。 三公主头一次碰钉子,刚要发怒,但是想起沈长清的性命,还是忍了:“云江澈,本公主要求你跟我成婚。” 第286章 霍临烨知道云姒再筹谋和离 这话说出来,就连云姒都跟着笑了。 “三公主你是怎么觉得你想要跟我成婚,我就一定会跟你成婚的?”云江澈唇角勾着几分嘲讽。 三公主冷哼了一声,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羞耻感,抬起下巴:“我是公主,你云家再怎么尊贵,也只不过是商人。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低下的,本公主想要跟你成婚,是看得起你。” 云姒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冷笑:“呵,我有个朋友,他给女子下药,想要爬上那个女子的床,结果被许多的亲眼看见了。那个男子事后自觉身份高人一等,还要去跟别的女子求婚,三公主你说这个男子,要不要脸,他娶你要不要?” 三公主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云姒:“这种下三烂的男子,本公主当然不……” 话说到了一半,三公主忽然意识到云姒这是在变着法地骂自己呢! 她恼羞成怒,刚要开口骂云姒,就被身后跟着的宫女狠狠地拽了一下。 三公主咬牙忍耐,恶狠狠地瞪了云姒一眼,想着日后算着。 她看着云江澈道:“若是你跟本公主成婚,除了能够拥有大周驸马的殊荣之外,对你云家的生意也非常有裨益。” 云江澈笑着坐下:“哦?那三公主就对在下没有什么要求,提得这么突然,倒是让人怀疑三公主的用心了。” 三公主目光微闪:“本公主唯一的要求,就是你我只需要有夫妻之名,不用履行夫妻之实。” 云江澈的脸冷不丁的就沉了下来:“你们兄妹,倒是真的喜欢把人当傻子。西洲的嫡公主曾经与我有过婚约,三公主你自觉你自己哪里来的脸皮,会觉得一个连倾城绝世的嫡公主都不要的男人,会看得上你这种不检点的蠢货?” 顷刻间,三公主胸口呼吸又沉又重,抬起手就凶横指着云姒:“两个狗男女,真是给脸不要脸。你们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跟云姒的丑事儿!敢辱骂本公主是吧?我这就去告诉皇兄,你们两个不清不楚,或许,还早就上过床了呢!” 云姒看着三公主拂袖而去,只叹息着摇摇头:“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这三公主一个受宠的公主,怎么是这样的?” 云江澈表情稀缺的“嗯”了一声,凤眼一点点眯起:“你以为,‘一代不如一代’这话是怎么来的?爹是雄才伟略的君王,生出的儿子是个草包亡国的,数不胜数,你没有见过罢了。” 云姒伸出手,搭在了云江澈的肩膀上:“五哥,三公主突然想要跟你成婚,怕是因为沈长清。只要跟你成婚,到时候皇帝看在西洲云家的面子上,只要三公主有所求,必然会赦免他。” 云江澈带着云姒重新坐回去,双手撑在膝盖上,嘲讽一笑:“沈长清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害得你白白给了苏韵柔这么多的血,只有三公主这种蠢货,会想一出是一出,以为我会娶她。不提这个,咱们说说你和离的事情。” “什么和离的事情?”陆轩闻声就过来了:“谁要和离,我才在前面就听见什么娶谁,谁和离。进来还碰见了三公主气冲冲地朝着楚王府去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姒没想到陆轩会直接过来:“我们再说怎么才能跟楚王和离的事情的。曲家的事情,多谢你了。” 陆轩了然,笑着坐下来便解释:“我才出宫就过来了,问了你在这里,就巴巴地赶过来。曲家的事情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谢九爷,是他吩咐我去做的。” 陆家原来只是小小盐商,有了霍慎之的扶持,才有了今天。 陆轩知恩图报,更是把霍慎之当成主子。 陆轩若有深意地朝着云姒眨眨眼:“云姒,九爷对你这般好,你准备怎么报答九爷啊?” 云江澈听得微微挑眉。qqxsnew 云姒眼中一亮,没想到是九爷在从中调和,怪不得霍影走的时候,叫她不要担心呢! “我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早点治好九爷的双腿!” 云江澈失笑。 自家的这么妹妹,在感情这事情上,好像还是非常迟钝的。 他提醒道:“咱们还是先来说说,关于你怎么才能跟楚王和离的这件大事。” …… “王爷,三公主在外面闹得厉害,说是一定要见王爷。还说,事关王府的名誉,叫王爷一定要见一见。” 这头,三公主才到了楚王府,就哭着要见霍临烨。 烈风没有办法,只能去通报。 霍临烨背后的伤反反复复地发炎,如今只能赤裸着上半身在房中。 “王爷,大夫说了,王爷最好不要在挪动。属下去见三公主赶走吧?” 霍临烨不言,只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人在哪里,带本王过去。” 三公主一见霍临烨,又开始哭了起来。 “你不是说要跟本王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霍临烨没那些心思看着三公主哭。 三公主抽噎地道:“皇兄在王府,可知道,那云姒如今在云江澈府中。今日我去找云江澈,就看见他们坐在亭子里面,一唱一和,跟神仙眷侣一样。” 霍临烨这些天心中一直不舒服,却不懂缘由。 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因为云姒! “你去找云江澈做什么?”霍临烨面上平静,手却已经快要将茶杯给捏碎了。 三公主脸上的表情一凝:“父皇说,等开春,就会把长清给斩首。只要我嫁给云江澈,这样一来,跟父皇提要求,他就能看在云家的面子上,放了长清。” 霍临烨捏了捏太阳穴,眼中显出厌恶:“云家是什么样的门第,你清清白白还尚可。那日宫宴的事情,你以为人家是冤大头吗,非你不可了?” 三公主的脸都白了:“云江澈这么说我就算了,皇兄你也这么说我。你也不向着我了,我可是公主啊!” “滚!”霍临烨忍无可忍地低吼出声:“若不是因为你,长清怎么能可能这样,现在你还要去丢人?云家的权势地位在西洲放着,根本不可能要你,给我收了你的心,别再惹事儿了!” 三公主没想到,原本是来找霍临烨给自己撑腰的,却被骂得一个狗血淋头。 等着人将三公主赶走之后,霍临烨抬手就把杯子砸在了地上:“本王真是越发的纵容她了,居然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去找云江澈,她可真是将本王当成死了一般。准备马车,去把她给本王抓回来!” 霍临烨的耐心,此刻已经用尽了。 第287章 霍临烨:怀上孩子你就不会和离了 云姒从云江澈府中出来,才掀开马车帘子,就看见里面面色阴沉的男人。 她眼中本能地出现抵触之色,转头就要下去。 “站住!” 霍临烨伸出手,就将云姒扯了上来。 因为云姒的挣扎,连带着他后背也疼。 “放开我!”云姒狠狠动了两下,身子一个劲儿地往外面躲。 霍临烨狠狠一扯,就将云姒扯到了自己怀中:“本王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丈夫还不能抱自己妻子的。” “你拿我当过你妻子吗?”云姒被霍临烨禁锢在怀中,生出浓浓的抗拒,不断地挣扎。 霍临烨心中狠狠一抽,伸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且粗暴:“你还是本王的王妃一日,你就是本王的妻。如今你频繁的出入云江澈的地方,你叫别人怎么看本王?” 霍临烨一想起她喜欢上了云江澈,体内就不可控制地生出一股暴虐,捏着云姒的下巴,也越发的用力:“云姒,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这种屈辱!” 云姒身子绷得死紧,眉眼酝酿出嘲讽:“王爷,你这副样子,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吃醋了!” 霍临烨眼眸微微一闪,在看见云姒眼中的嘲讽时,心中的异样化为冷漠:“原先本王是对你有些愧疚,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王的底线,如今,本王也只不过是在维护一个男人的尊严。从现在开始,你别想在踏出楚王府半步!”qqxδnew 云姒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张口就要呼救。 霍临烨似乎早就预料到,伸手就捂住了云姒的嘴,沉声吩咐:“回王府!” 隔着马车帘子,云江澈跟陆轩甚至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云江澈甚至还朝着车夫吩咐:“马车走得慢一些,她受不得颠簸。” 马车夫就算是云姒挑选的,他也只会听霍临烨的。 现下听云江澈这么不避讳地关切,他都忍不住为云姒担忧。 云江澈含笑走到了马车跟前,屈指敲了敲马车,声音温和:“回去好好休息,给你的补品,你天天都要吃,听到了吗?” 陆轩也凑过来:“是啊,别担心想不到法子跟楚王和离,来日方长,我跟江澈肯定也帮你一起筹谋!” 云姒的心都凉了。 跪求陆轩别说了! 她感觉到,他们的话说完,霍临烨捂着自己的手,更加的用力了。 他控住一只手,在马车壁上敲了敲。 外面得到回应的两人,这才让开了位置。 任谁也想不到,霍临烨在马车上。 “唔!” 终于得以呼吸自由,刚要挣脱开,霍临烨就伸手来按她的肩膀。 云姒低下头去,张口就咬住了他的手腕。 鲜血瞬间渗出,霍临烨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楚,眼中闪着冷光,沙哑着嗓子扣着她的腰冷笑:“云姒,你算是把本王最后的一点愧疚,都挥霍得一干二净了。” 云姒送开口,狠狠地推开霍临烨,自己跌落在了马车里。 “你想要怎么样?”她满嘴的鲜血,如同一个嗜血的魔女。 “想跳马车?”霍临烨抬起脚,就踩住了她的衣服,大手一伸,直接将人重新扯了回来。 他的手还在流血,却是嗤笑出声:“本王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的王妃正在跟别的男人商量要怎么和离。你说,你叫本王怎么忍你,罚你?” 云姒见过霍临烨冷漠的样子。 更是见过他发怒的时候。 从未有过如今这般。 他所有的怒火,她都看不见。 唯有那一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让她想起了黑夜,躲藏在角落里的嗜血食肉凶狼。 ‘砰!’ 云姒被霍临烨狠狠扔在床上的那一刻,她疼得头晕目眩。 “霍临烨,你是疯了吗!当初你娶我就是为了苏韵柔,现在苏韵柔好了,为什么不放过我!” 霍临烨很不喜欢她费尽心思要逃的样子,她甚至躲着跟别的男人商量,怎么才能离开他。 他双眼带着隐晦的压抑,一点点地朝着云姒逼近。 高大的身影,缓缓地慢慢地压向云姒,遮住她身上所有的光。 “早就跟你说过,说成婚是你,说分开也是你,世上哪能事事叫你如意?” 他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云姒的脚踝。 那温热细嫩的触感,叫他心神一动,如久旱甘霖般,解饥解渴。 之前任由苏韵柔再怎么撩拨,他都不曾有过这种旖旎之感。 现在只是碰了她的脚踝一下…… 看着他自己手中握着的这一节细白的脚踝,霍临烨忍不住地想。 若是她跟苏韵柔一样,怀上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能安分点,听话点,不会再成天想着和离,来气自己了? 他现在,居然无比的怀念曾经那个满眼都是他,一心讨好自己的云姒。 就在云姒调出了麻醉剂时,门外响起了苏韵柔的声音。 “侧……姑娘,你不能进去。王爷说了,叫你在芳华院好好待产,不能出来!” 苏韵柔怎么可能听,她轻蹙着黛眉,好不可怜朝着里面喊:“王爷,柔儿听说长清要被斩首了……” 云姒快速地挣脱开霍临烨,缩到了嘴里面。 霍临烨的面色,变得难看无比。 他双手撑着床边,低头闭了闭眼。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嘈杂的响动,似乎是有人摔倒了。 紧接着,就听见了烈风的喊声:“王爷,苏姑娘要自杀!” 霍临烨猛然睁开眼,风一样地出了门。 苏韵柔被几个人拉着,听见身后传来的响动,才含泪朝着身后看去:“王爷,你终于出来见柔儿了……” 还没有等她说完,霍临烨就打断了她的话,厉声质问:“谁允许她出来的?本王说的话,你们都当放屁吗!” 黄管家身子一抖:“王爷,姑娘是有身子的人,她用腹中的孩子威胁,老奴们不敢拦着。” “现在孩子已经成了你要挟本王的筹码了?”霍临烨声色危险。 他恨别人威胁他,就如同当初云姒威胁他,要用王妃之位来换她血治疗苏韵柔一样。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因此厌恶云姒。 苏韵柔看见霍临烨眼中的厌恶,身子摇摇欲坠,狠了狠心,虚弱地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柔儿!” 霍临烨拧眉,快速飞身过去,接住了要滚落台阶的苏韵柔。 霍临烨看着晕过去的苏韵柔,抱起之后,转身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云姒。 “本王会叫人将你送去清竹园,从今天开始,不允许你出院子一步!” 云姒看着霍临烨抱着苏韵柔离去,缓缓地收起麻醉剂。 “王妃,请吧。”烈风带着不少暗卫过来,冲着云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288章 楚王想过没,她是真不爱你了 “王爷,我们把王妃送去了。” 烈风站在芳华院,苏韵柔的屋子门口。 跟屋子里面的霍临烨禀告过后,霍临烨看着在床上已经苏醒的苏韵柔,沉声吩咐外面的烈风:“吩咐下去,叫王妃好好准备,今晚伺候本王!” “是!” 苏韵柔听着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了去。 眼中骤然一紧。 王爷这是要跟云姒圆房了! 一股极其浓重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你好好休息,今后不准再用孩子来做威胁。你知道的,本王最恨的就是有人威胁。” 撂下这么一句话,霍临烨转身就要走。 “王爷!” 苏韵柔从来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的不甘跟妒恨过。 她压着心中的愤怒,卑微着声音:“听说长清在不久之后要被处斩,他会这样,跟我也有莫大的关系。我……我想要帮帮他,可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从“难民施药”的那件事情之后,霍临烨对苏韵柔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如今看着她,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安心养胎,其余的事情不用你管。” 苏韵柔轻咬下唇,眼中含泪:“王爷,我知道,因为我私自帮三公主去给难民施药,给王爷惹来了波澜。还有曲术白,也应我,差一点没了命。现在又是因为我,四肢都被断了……” “因为你?”霍临烨拧紧了眉。 苏韵柔轻轻擦拭着眼泪:“难道不是因为王妃姐姐恨我,而曲术白之前又帮着我跟王妃姐姐辩解了两句,所以她才不给曲术白医治的吗?外面的人,都是这么传的。” 这时候,负责给苏韵柔问诊的王大夫上前道:“王爷,姑娘她心中郁郁,这样对腹中的孩子来说,很不好。” 霍临烨紧蹙眉心:“据本王所知,至今为止,她也没有把你怎么样,该做的事情,她也一直在做。不该做的,她也没有插手。你不用一直这么妄想被害。” 王爷这是再说她做了些不该做的,还抹黑云姒吗?m.qqxsnew 苏韵柔脸色更加惨白。 她知道,王爷这是因为自己之前的那些事情,对她心有芥蒂了。 “好,柔儿都听王爷了,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只希望王爷能救出长清,曲术白也能早日恢复。” 苏韵柔现在只能以退为进,免得叫霍临烨更加的厌恶。 霍临烨淡淡应了一声,吩咐了下面的照顾好苏韵柔之后,转身便出了芳华院。 苏韵柔看着他的背影,不甘心地抓紧被褥,低声呢喃:“王爷怕是早就喜欢上那个贱人了,可惜,他自己不知道。” 她嫉妒的牙根都要咬碎了。 为什么云姒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村姑,能得到王爷的青睐? 为什么她明明都要跟王爷和离了,王爷还这么贱的贴上去,却看不到她一丁点的好! “王大夫,我现在怀有身孕,如果割下一块肉来,会不会死?” 苏韵柔猛然睁开眼睛,突兀地问出一句叫王大夫胆战心惊的话来。 王大夫道:“怕是会对姑娘肚子里面的孩子造成伤害。” “若是我彻底失宠了,这孩子生下来就要交给别人抚养,那他活着还是死了,又有多大的区别?” 苏韵柔抚摸着肚子,狠了狠心:“王大夫,去准备匕首,我割肉入药做引。古方之中,不是有人肉滋补的说法吗。我要帮楚王妃,好好地调理她那不孕不育的身体!” “湘云,去把第一个给王妃姐姐诊断,说是她永难受孕的秦大夫找来。上次交代的事情,现在也应该办了!” - 这时候,霍临烨才出了芳华院。 黄管家就赶过来:“王爷,曲家的人来了,他们抬着曲公子,还拿着曲家所有的家产的契田契,说是要见王妃。” “带本王过去,先不要通知王妃。” 正堂之中,曲术白屈辱地躺在轿塌上。 “你这是做什么?” 听见了霍临烨的声音,他费力的扭动着脖子朝着霍临烨看去。 曲术白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隐忍地闭了闭眼。 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挤出话来:“我以整个曲家为歉礼,求楚王妃为我医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散尽家财,做她的奴隶,我也绝不后悔。” “王爷,你帮帮我们吧。王妃这么在意你,为了帮王爷谋利,甘愿去难民营治疗天花。后又出面,帮苏侧妃料理摊子。只要王爷出面帮我们言语两句,加上这些歉礼,楚王妃肯定同意的!求求你了!” 先前,还说要跟云姒不共戴天的周氏,跪下不断的恳求。 霍临烨看着蓬头垢面,无比的落魄曲术白。 想着他们之前那么对云姒,现在就怎么都同情不起来。 只是…… 云姒在意他? 霍临烨想起今日,云姒跟别的男人筹谋要跟他和离的事情。 但凡云姒在意他,就不会这样。 “外界怎么传言本王不知,只是术白,我想,你一直误会了一件事。” “云姒给我治天花,是为了能换帮百姓医治的机会。帮柔儿收拾烂摊子,是因为百姓无辜。” 曲术白为之一愣:“怎么……怎么会不是因为你?难不成,是因为她想要自己在陛下的面前谋求富贵,好巩固楚王妃的地位?” 霍临烨讽刺的勾唇,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曲术白。 以及苏韵柔的病其实早就好了,白白的令云姒割了血,弄得难以成孕,害得云姒恨他,时时刻刻想要跟她和离,包括今天…… 如此种种,竟然叫曲术白恍然:“先前在大殿上,她当着百官的面说要跟你和离,不是被逼的,居然是真的下定决心跟你和离?” 从云姒出现在楚王府成为楚王妃开始。 曲术白听到的,都是云姒是如何如何地贪图富贵,又是如何如何的下贱,为了富贵跟地位,甘心做个血袋子…… 没有人看得上作践自己的人,曲术白更是。 而他居然就带着对云姒的这种误会,恶意的揣测,最后落得这种下场。 霍临烨想起他当时在难民营,还不信任云姒,觉得云姒是因为记恨自己,所以不给曲术白医治的。 结果,却在曲术白帐篷外,听见了曲术白是怎么对云姒的。 他看向曲术白的眼神,多了不少的失望:“术白,这件事情本王帮不了你。你先前这么对她,本王若是知道了还去开口要求,那当真是对她不公。” 霍临烨顿了顿,眸子骤然微眯,充满了危险跟压抑:“且她今日胆大包天,外出跟旁的男人商议与本王和离的法子。现如今,已经被囚在了清竹园。” 曲术白一时之间,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霍临烨看在他们相交多年的份上,送了口:“你自己去清竹园找她,若是她愿意帮你治,本王也不拦住。” 曲术白松了口气,被下人抬起。 临走之前,他忽然叫住了霍临烨:“临烨,你有没有想过,云姒,是真的不爱你了,所以才想要和离的?” 第289章 云姒:躲好,让你看苏韵柔真面目 霍临烨的心口弥漫起一阵不舒服,他不想要听见这种话。 曲术白却道:“我之前误会她是个唯利是图爱慕虚荣的女子,现在听你说来,我想我之前对她是有误会跟偏见的。” 霍临烨神色冷凝:“是么,本王以前也这么觉得。” 曲术白再次叫住霍临烨,看着他的背影,诚恳道:“我知道你还拿我当做好友,所以才说这些。我也将你当做挚友,想要与你说一句——可你可有想过,你不满足云姒和离的要求,是因为什么?”.qqxsnew 霍临烨舒展的眉头,再一次的一点点蹙起。 他侧脸睨着身后的曲术白:“为什么?” 曲术白不太能确定地道:“你喜欢她舍不得她。或者,你是看着一个之前这么爱你,宁愿被所有人误会成爱慕虚荣,自甘下贱,也要奔向你的人,忽然回头说不爱,要跟你分开,你开始不甘心。也可能,你是习惯了她对你的态度,她这么冷下来,你不习惯了……” 在他这个旁观者看来,霍临烨是前者。 他爱上云姒,才舍不得放她走。 霍临烨心头一怔,眸光却微敛:“怎么可能?本王只是觉得当初是她逼着本王娶的,现在说和离就和离,她把本王当什么了?而且,也是因为本王,她才终身难以受孕,离开本王,谁会要她?这只不过是在对她负责罢了。” 这些话像是在自我安慰。 曲术白不置可否地叹息。 从他得了天花除了母亲,无人敢靠近。 到皇帝一脚踹开他,放弃曲家。 到如今,曲家宗族耆老虎视眈眈,要在他身上喝血吃肉…… 短短日子,已经叫曲术白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从前不珍惜,现在才后悔。 - 清竹园,云姒看着曲术白叫人把万贯家财摆在了她的眼前。 单单是房屋地契,都有三大箱子。 “我知道,我先前对不住你。但是我如今是带着真心诚意来的。只要你能帮我治好,从今天开始,我曲术白唯你鞍前马后,曲家,也是你的囊中之物。” 曲术白早就做了好心理准备,可是这么说出来,还是觉得无比的难堪。 云姒坐在石凳上,只是笑了笑:“曲术白,你把我当作傻子呢?你知道你曲家在皇帝手中没用了,曲氏一族的人,很快也会分割你手中的一切,那些合作的商人,马上就要上门找你取消合作。 你就想要将所有家财放在我这里,到时候,就算是有人想要,碍于我现在是楚王妃,你跟楚王又是挚交,都没人有这个胆来找我拿。” “真是打了好一手算盘!” 曲术白被点破了心思,也没有什么隐瞒,坦然道:“对,就是如此。曲家世代家主打下的家业,我不能叫旁系夺走。但是我说给你,那就是给你。等我痊愈之后,曲家的一切集中在你手上,我亦能依旧为作曲家效力。” 云姒放下茶杯,睥睨地看着曲术白:“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说过了,你的四肢,治不好。” 一口气瞬间卡住了曲术白的嗓子眼。 他涨红着脸:“云姒,你没有什么钱财,这些银钱,你都不稀罕吗?有了这些,没有人在敢说你半句。” 曲术白万分不解地看着云姒,难不成,还真有人这么蠢,连金银都不要? 还是云姒根本不知道,他曲家的所有家产,是个什么庞大的数字? “云姒,现在是楚王妃,又医治疾病,得了名得利。你难道没听过,当金银站起来说话时,真相都要沉默。当权利站起来说话时,金银都要退避三舍。你只要接受,我曲术白甘愿为你十年奴隶,为你效力。” 在曲术白看来,云姒不会这么愚蠢。 况且,是个人都知道,曲家的财力有多雄厚。 只要云姒没有疯,就应该接受。 还是,她在欲拒还迎? 其实,她很想要这些银子? 毕竟,云姒只不过是个没见过几个钱的农女。前些日子,为了四千万,还闹得厉害。 云姒听出了曲术白话中的意思。 她抿唇一笑……云家可是能让邻国都想要拉拢的顶端富贵。 今日莫说是她本人,只怕是原主还活着,都是看不上曲术白这么区区几个钱的。 “曲公子。” 云姒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那一堆东西的跟前。 曲术白一颗心跳跃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喜色:“曲家的所有都在这里了,你可以找人去查,这是我所有的诚意。” “不好意思。” 云姒放下一打的契田庄,无情打断了曲术白的幻想:“我真的,没有办法帮你医治好四肢,没、有!”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 曲术白不相信,云姒能帮,会不帮。 这么一来,答案就只有一个。 他这辈子,真的站不起来了。 数不清的后悔,更复杂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全身。 曲术白闭了闭眼,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这时,云姒却在外面听见了些许的哭喊。 ——“王妃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记恨我可以,但我求你,帮帮曲术白吧。你恨我,可以针对我,曲术白不能站不起来……” 曲术白清楚地听见,心中百感交集:“呵,没想到,我这个废人,还能有人这么关心。当真是……浪费了她的一番情分。” 云姒看着曲术白到了这个份上,还被苏韵柔骗得团团转。 她轻声道:“曲公子,虽然我不能帮你医治双腿了,但是我能帮你解开一个迷惑,叫你看清楚你身边的人,是人是鬼。” 外面,苏韵柔的哭求声还没有断。 曲术白睁开眼,狼狈得擦不了眼泪,只能模糊的看着云姒:“你说什么?” 云姒直起身,吩咐那些个下人:“将曲公子抬到内屋去藏好,你们几个也藏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出来。……曲公子,接下来,就请你拭目以待了。” 曲术白才刚进去,苏韵柔就哭着过来了:“王妃姐姐,你记恨我可以,但是不要连累无辜,你是个大夫,你恨的是我,要报仇冲着我,但是我请你帮曲术白医治……” 云姒看着被搀扶着过来的苏韵柔,挑眉一笑:“好了,别装了,曲术白人都走了。这里也没有别人,收起你的演技吧。” 第290章 叫临烨知你苏韵柔是蛇蝎女子! 苏韵柔看着云姒院子里面放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箱子,里面装满了房屋地契,还有不少的金银珠宝。 她嫉妒的冒火。 “术白?” 她伸长了脖子四处巡视,装腔作势的夹着嗓子,唤曲术白的名字。 云姒的屋子里。 曲术白听见苏韵柔叫自己的名字,才恍然大悟:“她想要叫我看韵柔的真面目?” 他躺在轿塌上,只能看见紧闭的窗户。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叹了口气:“韵柔真诚善良,云姒不给我治便不给我治,何苦作践她?你们抬我出去,没必要叫她如此试探,他日韵柔知晓我听了云姒的话试探她,她要伤心的。” “这些金银家当是曲家的?曲术白那个废物东西,居然这么下血本!” 外面,尖锐且刻薄的女声传到曲术白耳中。 曲术白的瞳孔微睁,叫停了随从,压着颤抖着的声线吩咐:“你们去看看,外面的是韵柔吗。” 云姒在外,看见廊下正屋的方向微微探出来的两个头,眼中划过一抹狡黠:“因为你怂恿三公主那个草包,偷拿我的无用药方占为己用。曲术白为了维护你,选择相信你,帮你在百姓面前建立威信,吃了那药。” “先耽误了天花的治疗,虽然治好了,却有严重的后遗症。随后又生心思歪,一个劲儿的作死,造成了如今覆水难收的地步,便是给我曲家所有财势,我也无能为力,他要永远卧床不起了。”.qqxsΠéw 苏韵柔一听,目光阴冷的看着云姒:“曲术白加上一个沈长清,跟我和王爷一起长大,不帮我帮谁?现在曲术白成了残废,只能怪他自己不中用。” “曲术白这么维护你,在你嘴里就落得这种下场?” 云姒故意的开始套话,好叫里面的曲术白听听,他们口中善良无比的苏韵柔,都是什么妖魔。 苏韵柔冷笑出声,不屑的看着云姒:“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曲术白成了个废物,曲家也完蛋了,他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再者说,你若是医治了曲术白,我都觉得你贱!” “哦?”云姒倒是好奇,屋子里面的曲术白,现在是什么表情。 苏韵柔撩起衣服坐在了云姒的对面,目光之中带着嘲讽:“曲术白那条蠢狗,当初听了我的哭诉,在外帮我打抱不平,抹黑你的名声,还在王爷面前说尽了你的是非。现在他居然好意思拉下脸来求你?” 云姒眼眸微微敛起:“亏得曲术白还时时刻刻维护你,你是真的没心肝,从没有把他当个人。既然如此,你还过来这里惺惺作态的干什么?” 苏韵柔站起来,走到了那一堆的家当跟前,眼中显出贪婪的神色:“他只不过是忠诚的一条狗而已。至于我为什么过来?当然是劝他去我找的大夫那里医治,到时候,曲家的家当就给你没关系了。” 苏韵柔找了个假大夫,联手哄骗曲术白的银子。 云姒听出了她话中的潜台词,挑眉看着她:“你可真是够狠毒,曲术白都已经废了,你居然还惦记他曲家的家当?” 苏韵柔冷哼,手在几个珠宝箱子上不断的摩挲:“反正你也说治不好,这银子给谁不是给。难不成,要给曲家那些旁支?他也不愿意啊!或者,给你这种村姑。你配么?” 话才落,苏韵柔就听见了哪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听着像是…… “曲术白!”苏韵柔猛然一惊。 “公子犯病了,快点拿药来!” 这时候,慌张的叫喊声从房间里面出。 “是曲术白!”苏韵柔惊的一头冷汗,猛然转身看向了正屋。 云姒起身,快步朝着里面走去:“当然是曲术白了!” 苏韵柔身子一晃,差一点栽倒在地上。 屋子里,曲术白躺在轿榻之上,翻白眼,胸口也猛烈起伏。 云姒可不想人死在她的屋子里面,调出专治哮喘的喷雾,对着曲术白喷了一下。 没用过这种药的人,药效发挥的就非常快。 苏韵柔匆匆跟到门口,不敢置信的看着平复下来的曲术白。 这样说,刚才自己的话,都叫曲术白听见了?! “哦,不好意思啊苏韵柔。” 云姒确定曲术白不会死之后,含笑看向了苏韵柔:“都没有跟你说,曲术白在这里呢。刚才你说的话,可能都叫他听见了呢!” 苏韵柔的嘴唇都在发抖,双腿的颤栗叫她几乎挪不出一步:“术……术白……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曲术白的呼吸又有起伏的迹象。 云姒立即吩咐:“把你们家曲公子抬走,顺便把那些金银也抬走。他的骨头都成了碎渣,成粉了,我没办法给他复原。” 不论是非,曲术白是罪有应得。 他听得懂,却也更加的心痛跟后悔。 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苏韵柔,他双眸赤红,面色发青的质问:“我被你骗的好苦,我拿你当成挚交,你把我当成猪狗棋子!” 苏韵柔吓得冷汗直流,眼中也不受控制的掉出眼泪。 她双手死死的抓着曲术白,猛烈的摇头:“我没有把你当成棋子,我说的都是气话……” “呦!” 云姒坐在八仙桌跟前,杵着下巴含笑看着惊慌失措的苏韵柔:“说自己的朋友是条忠心的狗,残废的狗,这话是气我还是气你自己呢?苏韵柔,你不但会演戏,还很会把人当傻子。沈长清那个蠢货可能好糊弄,这曲术白嘛……” “你闭嘴!”苏韵柔眼中的怨毒溢出,抬手指着云姒,气急败坏的怒吼:“贱人,你害我!” “哈……哈哈哈!”曲术白突兀的笑了起来。 吓得苏韵柔马上收敛表面。 看着他双眸赤红,苏韵柔刚要争辩,就听见曲术白狠声质问自己:“韵柔,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善良温柔,原来都是我眼睛瞎了。我还一直爱慕你,就算是你嫁给了楚王,但我知道我不配你,也尽心竭力的做你的守护。” 苏韵柔以前的温柔善良形象,此刻在曲术白面前轰然坍塌。 她害怕的抓着曲术白的肩膀不断的摇头:“不,你听我解释……” “我什么都听到了,你还要怎么解释?当初我得了天花,义无反顾的相信你,你给的药越吃我病越严重,我都没有怀疑过你,每天三碗药,从不间断的喝!甚至还叫我娘一起喝!” 曲术白哽咽,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怒吼出声: “哪怕你给我端来的是毒药,我喝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你说什么,我信什么,从没有怀疑过。我的四肢断掉时,也不曾像如今这样绝望!” 苏韵柔浑身都在发抖,口中不断的重复着:“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是云姒的算计我,她嫉妒我!” 曲术白被抬起来,听了苏韵柔的辩解跟借口后,他失控的五官都拧在一起。 那涨红的脸如同烧红的炭火被泼了一盆冷水,诡异的冷却惨白下来:“临烨还不知你是这种人吧?” 苏韵柔脑中一阵嗡鸣:“你要去跟王爷说吗?” 曲术白眼中的痛苦变成了无休无止的怨恨:“我对你的好,自以为是给你的呵护跟不打扰的爱意,都成了你利用的工具。你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抬我去找楚王,现在,马上!我要叫临烨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蛇蝎女子!” 第291章 五哥发觉不对,来找云姒 “不要,术白我求求你听我解释!”苏韵柔提起衣摆就要追出去。 “啧啧啧!” 云姒看了一场大戏,双手环抱,依靠在门口,无声地咋舌摇头:“这是因爱生恨啊!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跟沈长清那个喜欢自我感动的卑微愚蠢舔狗一样的嘛。” 苏韵柔转过头,眼珠子就如同锋利的刀尖盯着云姒:“云姒,你居然敢算计我,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云姒嗤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急着和离了吗?因为和离之后,就不方便对付你了。苏韵柔,我跟你不死不休。你不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苏韵柔眼中剧震,心中居然生出惧怕。 她咬紧牙,歇斯底里:“你等着我回来再收拾你!” 可惜云姒不能跟着出去继续看好戏。 只能到了清竹园最外面的门,就不能再踏出了。 苏韵柔这会追上曲术白,不顾身份,踮起脚就拉住了曲术白的腿:“术白,看在我们这些年的情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求求你,不要告诉临烨。我还怀着他的孩子,现在已经因为云姒失宠了,你要是说了,我的孩子也会不受待见……” 曲术白自幼享受着曲家最好的一切,却因为胎中带着的疾病,无法如同霍临烨他们一样,骑马射箭,做每个男人都能做的。 他心中卑微,性子极端且自私,所以…… “能叫我这样的人,付出真心对待的少之又少,可你却如此践踏。我甚至还许诺过你,终身不娶。苏韵柔,你到现在你还好意思玷污‘情分’这两个字?” 曲术白不再看她,怒声吩咐:“走,去找楚王!我要他知道,你苏韵柔一面跟着他,一面又拉着我,从我身上谋取利益。你是怎么在两个男人之间反复跳的!” 这里是偏远的花园,前面还有个池塘。 死过云姒的婢女。 清竹园这边的人,一直很少,但是架不住这么闹,总有人听见端倪。 苏韵柔怕有人来,咬得下唇都要出血。 她眼看着自己快要拦不住了,拔出头上的簪子,抵在了肚子上。.qqxsnew 破釜沉舟! “你要做什么!”曲术白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韵柔。 苏韵柔闭着眼,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豁出去了:“我肚子里怀的是王爷的孩子,你把听得到告诉了王爷,我这辈子就毁了,这个孩子也毁了。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带着这个孩子一起死。” “你居然用孩子来为威胁我?还有什么不能成你手中棋子的!”曲术白怒声都压了下去,转而代之是极其的震惊。 “我已经被逼到绝路了,你敢说,我就敢死。但凡你说出一个字,你身上就得背两条命。到时候不单是王爷恨你,就连贵妃,乃至皇上,都要怪你害死了他们的皇孙!” 霍临烨极其受皇帝的重视。 他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到时候给云姒养,那就是嫡子,贵不可言。 这些个念头在曲术白的脑海之中转动。 他咽不下这口气,又狠苏韵柔舍得狠下心。 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住,直到—— “你们在这里作甚?” 霍临烨的声音,毫无预兆从苏韵柔背后传来。 她暗中收起簪子,抹着眼泪朝着霍临烨跪下:“王爷,我知道我不应该出来,可是我实在是想要看看术白怎么样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曲术白痛苦地闭上眼。 这么能装,怪不得能骗得他们数十年! 霍临烨看着苏韵柔哭肿了眼,当着外人的面,他始终不会不给她脸。 扶起苏韵柔之后,霍临烨看向了曲术白:“她可帮你治疗?” 苏韵柔紧张地站在霍临烨身后死死地盯着曲术白的嘴。 曲术白努力让自己恢复一些,睨了一眼捂着肚子的苏韵柔,嗓音沙哑道:“治不好,我倾尽家财,也无济于事。” 苏韵柔啜泣着道:“王爷,王妃始终是记恨我们……” 曲术白看着苏韵柔,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就开始给别人泼脏水,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他以前有多喜欢她,恨不得为她肝脑涂地,现在就有多厌恶她,恨不得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姒……楚王妃说,我的骨头是被碾碎了,试问被打成粉末的骨头,还能复原?她不是神仙,我也信她。临烨,我来这一趟,收获很多,你也不用怪楚王妃。我这样,是咎由自取,是报应,坏事做多了,都会遭报应。” 曲术白居然有种叫霍临烨瞧着似乎大彻大悟的样子。 怎么去了一趟云姒那里,还能脱胎换骨不成,这么一来一回,他眉眼之间看着都不一样了。 最后,霍临烨也只得说:“好,本王叫人送你出去。” “临烨,我有话与你说。”曲术白看向了苏韵柔。 苏韵柔害怕得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手重重的捂着肚子。 霍临烨抬脚跟着曲术白出去了好远。 曲术白余光看着不远处开始瑟瑟发抖苏韵柔。 呵,她也知道怕? “临烨,我不是为楚王妃说话,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若是想她像以前一样,眼中有你……我的意思是,叫她跟以前一样听你话。你便拿出你对苏韵柔一半的好来,她说不定会回到以前。只是爱用尽了,心伤透了,怕是也难复原。” 他像是在说云姒,又像是在说自己。 至今,他终于明白,云姒为什么什么都不要,就是要跟霍临烨和离。 哀莫大于心死。 “本王对她只有补偿而已,她要如何,都跟本王没关系。”霍临烨随口一说。 曲术白却哀笑了:“随你吧,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临走之前,曲术白将所有的家业都先转交给霍临烨。 等待他的,将会是翻天覆地的灾难。 而霍临烨,却深深地陷在了曲术白的话中,忽略了走到身边的苏韵柔。 “王妃呢?”霍临烨问烈风。 他想,其实他对云姒也说不上反感。 这一年算到现在,除了云姒的身份不够,其他的,她做得很好了。 打理的王府井井有条,一切都不需要他费心。 她听话,懂规矩……自己对她好点,他们彼此在继续下去,也并不是不可以。 毕竟,他现在并不排斥云姒。 “王爷,五公子来了,说是要见王妃。” 烈风迟钝了好一会,才小心地禀告。 霍临烨原本还舒朗的面色,在刹那间沉了下来。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云姒紧守妇道,不要再跟别的男人来往! “不见,赶他走!” “王爷,来者是客,何况,那云江澈是个人物,这次来,说是说什么都要见到王妃。”烈风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霍临烨怒极反笑:“好,好得很。把王妃带过来,本王倒是要叫云江澈知道,什么人能让他惦记,什么人,他永远也不能!” 第292章 五哥怀疑霍临烨不是云姒救命恩人 云江澈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妹妹在里面好好的,为什么不撩开车帘说话。 而且离开的时候,马车走得极其快。 他心敏锐,又放下不下云姒,直接去云姒自己的府宅找了一边确认一下。 结果发现,云姒居然不在,就连马车都没有回去过。 仔细思虑之下,云江澈发现了不对,直接过来找了。 云姒听烈风说了云江澈到楚王府来,还要求见她,便问道:“你们王爷不是不让我出去吗?” 曲术白要求看病,霍临烨都没让她出去。 烈风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云姒往外走,语重心长地劝:“王妃,其实王爷真的在一点点的对你好了。你不要在气王爷了,哪有女人是这样的,你说对不对?” “不对!” 云姒想起霍临烨,眉眼之中闪过嫌恶,她挑眉道:“他对我好,我稀罕吗?我要吗?我需要的人对我好,那才是对我好。我不需要的人对我的好,就是给我增添负担跟烦恼。而且,你哪只眼睛看见他对我好了!” 烈风才说了一句,就被云姒连续怼了好几句。 云姒看着他张了张口,又没话说了,就道:“以后这种恶心人的话就别说了,我不需要你家王爷的好。共勉!” 什么鬼魂共勉? 烈风看着云姒满脸的厌恶表情,只能闭了嘴。 他觉得王爷想要让王妃重新回到以前,好像有点不太可能了。 - 正堂之中,气氛沉冷得可怕。 霍临烨跟云江澈彼此冷冷的看着对方,都不说话。 一直到云姒的脚步声传来。 云江澈才移开眼,站起身朝着云姒看去:“没事吧?” 那脱口而出的关心,叫霍临烨怒上眉梢。 云姒走到云江澈面前:“我没事!就是楚王把我给囚禁了,我不叫我离开。” 云江澈清隽的脸瞬间冰冷严峻,确定了云姒没受到什么伤害,他才转头看着霍临烨冷笑:“莫说皇家子弟,就算是寻常的男子,娶了一个女子回家做妻,也是应该尊重爱护。楚王倒是别具一格,用自己婚姻做筹码,娶个女子回来折磨。” 霍临烨从云姒踏进正堂,就开始注意着他们。 听云江澈这么为云姒说话,还如此不镇定地站起来确认她是不是被自己虐待。 以及,云姒见到云江澈的那一抹笑…… 一切的一切,都刺激得霍临烨隐隐失控。 “五公子可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管闲事儿管到别人家里来了?”他眉眼压低,目光森冷。 云姒朝着云江澈行了个礼:“五公子这一趟来,是为了身上的疾病。不过,也多谢五公子关心。” 她说完了之后,顿了顿,冷笑道:“王爷对我可真好,这连番的‘补偿’,所作所为,叫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一身反骨的云姒,叫霍临烨面露不悦:“云姒,你搞清楚你在跟谁说话。你们两个的事情,本王还没有跟你算呢!” “我们两人清清白白!”云江澈恼火。 霍临烨居然诋毁他的妹妹。 他真的有拿云姒当做自己王妃吗? 云姒觉得好笑:“我跟五公子之间清白干净,就算是有交集,也是因为他身上的病。反而是王爷你,之前口口声声说补偿,之后一次又一次的不信任我。现在更好,还要污蔑我的清白。一个名义上的丈夫,给自己妻子泼脏水,真是天大的笑话!” 云姒一句话,激得霍临烨脑海之中闪过无数因为他不相信云姒,造成严重后果的记忆。 可他单单是看着云姒跟别的男人站在一起,心头都有一股无名怒火烧得他有些情难自。 如此,还说什么信任? 霍临烨步步紧逼,抓住了云姒的手腕,危险地看着云江澈:“敢堂而皇之地找别的男人商量怎么跟自己夫君和离的妻子,本王何尝不觉得这也是天大的笑话。还是你生来就是这种三心二意的女人,两个月之前还爱本王爱得恨不得付出性命,现在转头就能跟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云姒重重地甩开手,完全没有给霍临烨面子:“我早就说过跟你和离了,是你自己非要犯贱。” 霍临烨眉眼之间闪过不易察觉的伤痛,快得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越发的觉得云姒这是在做给云江澈看。 一股冷意,在霍临烨眉眼之中流转,他刻意道:“呵,五公子不会真的把她的话当真吧?想当初,在西洲破庙,本王救了她,让她成了本王的女人,她便说什么都要嫁给本王。更是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为本王侧妃献血,你觉得,她会真的看得上你?” 云江澈的神色彻底一僵。 脑海之中,忽然回荡起了霍慎之的话。 ——云江澈,本王要你找除夕之夜,西洲郊外破庙之中的那个女子,她手中有本王的半块玉佩。 云江澈满腹狐疑:“哦?王爷在哪里救的人,什么时候救的人,怎么救的?” 霍临烨的眸光微闪。 救云姒的人,不是他。 可是云姒不知道,他也不想叫云姒知道这个秘密。 但听云江澈连番发问,也不知是不是心在作祟,霍临烨直觉云江澈或许知道些什么…… 毕竟,现在他也没查到,云姒真的那个救命恩人,到底是谁。 “本王无需跟你说这么多,且今夜之后,王妃有了本王的骨肉,也不会再有机会去跟别的男人接触。来人,送王妃回去吧。” 云姒简直想要骂霍临烨无耻。 可是当她目光触及到云江澈时,却发现他正满是疑惑的看着霍临烨。 “五公子安心,你的病,会好的。至于楚王,呵呵,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厌恶的人生孩子?呸!” 云姒意有所指,叫云江澈放心,不要来找她了。 “你!”霍临烨怒极,厉声吩咐烈风:“把王妃送回去,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出清竹园!” 云江澈目送着云姒离开,便问:“楚王是除夕夜之后才到西洲的,敢问楚王殿下,你说的西洲破庙是哪个破庙,王爷怎么会去那里的?还有,王爷怎么会随随便便的救一个西洲毫无背景的乡下女子?” 霍临烨现在完全确定,云江澈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莫不是,云姒跟他说过这件事情? “此事与你无关,本王也不需要跟你说这么多。”霍临烨直接下了逐客令。 云江澈走到了庭院里,还堪堪转身,神色复杂的再看了霍临烨一眼。 他有必要找个机会,跟云姒好好的问问清楚的。 毕竟,云姒当初处在深闺,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而且,这些事情,他感觉怕是有蹊跷。 霍临烨怎么会随随便便的就一个谎称自己是平明百姓的云姒? “王爷你怎么了?”烈风看着云江澈都已经走了,王爷还一直看着那个方向。qqxsnew 霍临烨警觉的发觉到自己方才或许透露了什么不该透露的。 或许,云江澈会是云姒以为的“救命恩人”? “本王不能叫她知道,当初西洲破庙救她的不是本王。烈风,你去查查云江澈当时的踪迹。本王怀疑,他可能是救云姒的人。” 第293章 勿怕,九爷一直在呵护她 此刻,芳华院。 苏韵柔听了下人前来禀告的话,更是嫉妒得几乎吐血。 她整个人慌得厉害,口中念念:“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失去王爷。王爷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我以后,也是要做皇后的,不能叫云姒这个贱人捡了便宜。” “湘云,你去把王大夫叫来,现在就准备实行那个计划!” 湘云看着苏韵柔,简直觉得她像是疯了:“姑娘,你肚子里面可还有个孩子啊,那法子凶险,若是出了什么事情……” “还不去?” 湘云看着苏韵柔执意如此,也不再多言了。 王大夫到的时候,天色已黑。 刀子在火上一点点炙烤成红色,王大夫再三确认:“这麻药可能会影响你肚子里面的孩子,而且这么一刀下去,剐下一块肉来,今后少不得吃药,对孩子,也是有些影响的。” 苏韵柔摸了摸肚子,狠心道:“若是我失宠了,这孩子活着也没有什么用。不要废话,直接动手。将肉取下来之后,放到云姒的补品里面,给她吃。” 王大夫叹息了一声,拿起烧红的刀子,对着苏韵柔裸露的肩膀,割了下去。 血腥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房间。 一块血淋淋的肉,也落到了碗里面。 王大夫快速给苏韵柔止住血:“好了,古方里面有云,人肉最是滋补,有重塑身体的效果。这么一块,足够了。” 苏韵柔哪里甘心? “等她吃下这一块,我在给她另一块。到时候,再找秦大夫去把云姒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孕之症的事情透露给王爷。” 苏韵柔嘴唇发白,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眼中,更是生出别样的希望:“到时候,王爷知道我还因此给她割肉,一定会对我回心转意,继而记恨云姒。” 王大夫点头:“若是到时候吃了肉,她确实是不孕之症,那就说她是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样的。” 苏韵柔虚弱地喘息:“只要秦大夫按照我说的做,就说当时给她把脉,她好好的,那些什么难以成孕的话,都是云姒故意教他说给王爷听的。王爷只要知道了云姒这么骗他,这王妃的位置,我看她还怎么坐得下去。”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湘云看着苏韵柔说完,居然闭眼晕了过去。 王大夫也吓到了,忙叫湘云:“快去准备补身的东西,王妃这是虚弱过度了。” 那一块肉,最终也被王大夫找人送到了给云姒的补品里面。 安静无声的夜里,云姒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不屑一笑。 “以为这样,就能困得住我了?” 现在的她,可不是刚来那会儿,什么依仗都没有,还要翻墙跑的云姒了。 “王妃娘娘,夜里寒凉,您快进去。” 吴娘子喜气洋洋地端着补品过来,跟云姒行礼:“王爷说今晚要临幸王妃,叫王妃喝了这个补品,对身子有好处的。以后,每天都有补品。” 吴娘子还没有靠近,云姒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叫她想吐。 她伸手过去,打开盖子,腥味涌了出来。 汤是淡淡的乳白色,还有些许的肉沉在下面,云姒一看就觉得胃里不舒服。 “这是什么补品?”合上盖子,云姒扇了扇鼻子。 吴娘子跟着云姒进屋,把碗放在了桌子上:“此乃王爷叫人送来的蛟鱼肉,深海里面才有,王爷只给了王妃一人,可见王爷真的对王妃关心呢。海里面的东西,都是这样的,不奇怪。” 云姒闻着就想吐,根本不会吃。 只吩咐吴娘子:“你下去吧,没什么事情别来我这里。” 吴娘子表情一凝,但是看见云姒的目光,只能遵从。 这清竹园,除了云姒还有几个陌生脸孔的婢女在远处站着,就没有别人了。 云姒端着补品,在房间里面找盆植株,刨了个坑,直接倒了进去。qqxδnew “什么补品,我才不吃。” 可是不吃的话,又是真的饿。 坐在光影黯淡的廊下,她一连喝了不少的水,饿得没力气。 就在此时,一个矫健且迅速的黑影,从房顶上跳下来,直接悄无声息地进了云姒的房间。 云姒猛然站起身,还以为是五哥来了。 可是那快的只能看见虚影的模糊身形,可不像是个人! “什么东西?”云姒放下杯子,疑惑地朝着里面走去。 房中只有外室有一盏孤灯,光线昏暗。 依稀看见屏风后面,有一个跟桌子一样高的影子晃来晃去。 她大胆地走过去,跟那东西四目相对时,吓得叫出声。 ‘啪嗒’! 黑豹嘴里叼着一个食盒,放在了地上,转身就去了云姒的床后。 云姒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却也因为叫声引来的婢女。 “王妃,怎么回事?” 云姒挡住了地上的盒子。 她清楚的看见,盒子上面,印着的是霍慎之府上的标记! “没什么,看花了眼,不小心被吓到了,你们下去吧。对了,霍临烨什么时候来?” 婢女们相视一眼,脸上居然出现笑意:“说是在处理公务,半个时辰之后就到。” “下去!把门给带上,离我这里远点。”云姒面色冷然地吩咐。 等着门关上之后,云姒提起食盒。 黑豹通灵性,从床后面出来,没有靠近。 它通体的黑色,加上冷然的眼神,如同一个王者。 云姒更是在这只黑豹的身上,看到了霍慎之的影子! 打开了食盒,看了不少的菜肴,云姒眼中显出暖色:“药膳?” 没想到,这个时候,九爷还记得送药膳来。 三道菜都是云姒喜欢的,最后一层,还有一盅汤。 汤下面,垫着一封信。 云姒打开,就看见信上的字迹,与自己的一般无二,只是霍慎之的笔迹,更加的沉稳大气。 看完了之后,云姒才了然:“原来是九爷在陆轩那里知道我被禁足在这里了,特意的叫你送这个过来,你叫朱厌。” 云姒想起,朱厌是远古的神话故事里面代表兵事的凶兽。 能让霍慎之以此为它取名,这只黑豹,必然非同凡响。 尤其是朱厌刚才的反应,完全像是个人。 而云姒才说完了之后,朱厌就缓缓地迈着步子靠近自己。 这么危险的东西,却给她另类的安全感。 云姒仔细地摸索着信纸上霍慎之的最后两个字——“勿怕”。 像是在告诉她不要害怕这只黑豹,也像是在告诉她,不要害怕现在的处境。 她快速地把霍慎之送来的菜吃完,刚要递给朱厌,要它走的时候。 外面,就响起了婢女们的声音—— “王爷到!” “是霍临烨来了。”云姒放好食盒,打开衣柜叫朱厌:“进来躲着。” 朱厌跳上桌子,无比不屑地睨了云姒一样,完全没有要进去的样子。 它气势汹汹地转身看向了门口,似乎要把快要进来的人当成了猎物给撕杀,更根没有一丁点的惧怕。 云姒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发的近,又看着不配合自己的朱厌,抱着试试的态度,低声威胁:“你听得懂话吗?你这样,我要告诉九爷了?” 就在云姒怀疑朱厌智商的时候,它居然从桌子上直接跳进了衣柜。 那动作,帅了云姒一脸。 朱厌进去之后,还朝着云姒龇牙。 云姒小声嘀咕:“吃软怕硬嘛!” “你说什么呢?” 窗户骤然被推开,霍临烨目光阴沉的站在那。 云姒快速关上衣柜,看着居然没有进门,而是在窗口听动静的霍临烨,忍不住讽刺:“跟你有关系吗?” 霍临烨转身进屋,目光,落在了那个衣柜上:“里面是什么?” 第294章 霍临烨发现九爷给云姒的东西 “衣柜除了衣服还能是什么?”云姒语气冷淡,站在衣柜跟前不挪开。 霍临烨冷冷挑眉。 他不是个傻子。 云姒这种态度,这样的表现。 衣柜里面的,若非是云江澈,就是别的男人。 总归,是个见不得光的东西! “既然是衣服,那你打开,让本王看看。”霍临烨的嗓音尤其骇人。 云姒没有半点畏惧,更不挪一步:“我说是衣服就是衣服,我说不开,就不开。” 霍临烨看着她这么偏执地隐瞒着,心底的情绪燃了起来:“这里是楚王府,本王是你的夫君,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要什么,看什么,有你拒绝的份儿?” 他伸手过去,抓住了云姒的肩膀,怒火一浪高过一浪:“害怕了?里面是个男人?早知道你是三心二意的女人,早知道你不检点,可是本王没想到,你还是个不守妇道的东西,把人都领自己房中来!” 云姒面有愠色,刚要开口,就被霍临烨抱了起来。 她蹬着腿,费力地挣扎着:“霍临烨,你这条疯狗,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霍临烨直接将云姒按在了床上:“没跟你说吗,今夜你是要伺候本王的,既然你不想要本王把柔儿的孩子过继到你的名下,没关系,那你就自己给本王生一个。” “你可别恶心我了!”云姒张开口就要咬他的手臂。 只可惜,这一次霍临烨躲得及时,还捏住了她的下巴。 看着云姒眼中的抗拒,霍临烨的心中蔓延起不适。 “你既然不愿意打开那个衣柜,也不愿意说里面到底是谁。那没关系,本王倒是要看看,里面的那个,能不能看着你跟本王上床!” 不出来是么? 那就永远别出来! ‘嘭’! 就在云姒的衣摆碎裂的声起,衣柜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动。 一股无尽的危险,嗜血的压迫感,从两人的身后逼来。 霍临烨按着云姒,凝眉看去。 他倒是要看看,云江澈有多大的胆子! 可,见到的,却不是云江澈。 而是……一头凶猛迅捷的黑豹,张开口就朝着自己扑来。 “小心!” 霍临烨下意识地拉起云姒,护在双臂之下,抱着她的腰迅速避开,快得居然叫黑豹扑了个空。 他甚至都没有去想,这个黑豹,便是从衣柜里面出来的。 黑豹快速转过身,黑沉发亮的双眼眈眈看着霍临烨,发出阵阵低吼,充满了血腥屠戮的危险感。 霍临烨余光扫向开了的衣柜,顿觉被戏弄了一番:“你在衣柜里面藏了只畜生?” 云姒趁此机会推开霍临烨。 同时,黑豹快速跃出,将朝着自己跑来的云姒护在身后。 霍临烨看着云姒满是戒备地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她跟前的黑豹,更是以守卫者的姿态,跟自己对峙。 仿佛只要他再动云姒一下,这只黑豹,就能跟他搏命! 霍临烨不屑的嗤笑:“你真的以为,一头畜生,能挡得住本王,能庇佑你今晚,能让你逃得了?” 云姒抚着黑豹的背脊,目光冷然狠绝的提醒:“朱厌,他后背有伤,攻他后背。” 朱厌如同黑夜之中的一支夺命利刃,朝着霍临烨扑过去。 霍临烨是来见云姒的,身上甚至没有带任何的利器。 闪避之时,他刚愈合的伤口,在猛兽的利爪之下,瞬间翻开血肉。 霍临烨垂眸看了眼地上血,勾唇勾起冷笑。 “烈风!” 霍临烨忍着后背的疼痛,怒声叫烈风:“取本王的剑来,今日,便叫这头不知死活的畜生死在这里!” “朱厌,回来!”云姒看着冲进来的守卫们,将黑豹挡在身后。 霍临烨眸光狠狠一闪。 这只畜生,居然是打着要他命的主意来攻击的! 而云姒,也是抱着这个念头下令的。 心口传来的窒息感,竟叫他忘了身后的伤有多疼。 “好,好样的,本王的王妃居然指挥着一头冷血的畜生,要本王的命。如今,还要这么护着这头畜生!” 朱厌不断在云姒周身环绕,目光紧紧盯着霍临烨他们,喉咙里,甚至还兴奋发出阵阵威慑嗜血的低吼。 云姒抬起下巴,目光冷然,眼中有讥嘲:“当初嫁你已经是瞎了眼,现在我不可能叫你碰我一根手指,除非我犯贱。” 霍临烨被她的话激怒,沉声质问:“这畜生是云江澈给你的?云姒,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你还想要顽劣到几时,从前的你,可不是如此惹人厌恶的。” 云姒抬起下巴,冷笑。 他霍临烨亲自拉着她去给苏韵柔割血,夺了她命去的。 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怀念! 看着云姒眼底的冷笑,霍临烨拔出剑,对准了朱厌:“别每每见本王都摆出这种样子,本王回心转念想要对你好,是你自己不要,一直在推开。” “呵!” 云姒毫不在意的仰头大笑,目光之中充满了讽刺: “霍临烨,你对我就是这样,无事的时候满嘴誓言,关键的时候全都食言。苏韵柔害小郡主你怪我,她施药导致百姓出问题,你也觉得是我的错。这就是你的好?” “我受不起!” 霍临烨听着这一声声的质问,声音放软:“之前的事,本王跟你道歉。” 云姒眼底冰冷彻骨,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不要什么道歉跟悔过,我要我这具身体从未受过伤,我要我当初拿给你的那颗心从头到尾都没有碎过,你做得到?” 霍临烨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叫一个女人逼到这种地步。 “所以,补偿你也不稀罕?” 云姒指了指自己:“生死之际你没有帮过我,情爱欢愉你没有给过我,权势地位你更没有赋予我。” “我说了多少次我要跟你和离,你死抓着我不放。你怕是不知,我每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至于朱厌,若不是怕谁伤了它,它要了你的命我都不觉得可惜。因为——” 昏黄的烛火下,云姒冷傲彻骨,精致的五官也笼罩起了一层薄淡的厌色。 她直直地看进霍临烨的眼中,柔软的唇,吐出最无情锋利的话:“霍临烨,你给的东西我不曾稀罕半点。而现在,你真让我觉得你、在、犯、贱!” 霍临烨眼底的光亮在快速熄灭。 他从来不知,原来云姒的一句话能如凌迟的利刃,便是杀人也不会见血。 “呵。”霍临烨凌冽一笑:“看来外面的男人对你是真不错,能叫你如此言语若刀。云姒,每个人都有底线,本王也不例外,从今以后,本王就成全你,不会再对你好一星半点。” 他收起剑转身,余光瞥见了衣柜后藏着的一个极其贵重的食盒,毫不犹豫地,便朝着食盒走去。.qqxsnew 云姒察觉到他的目的,先一步跑过去挡住了那个食盒。 食盒上刻着霍慎之的名字的图腾标记,便是看一眼,就能引起更大的误会。 第295章 霍临烨:如果当初救你的不是本王 看着云姒这么拼命护着的样子,霍临烨便觉得可笑至极。 他给的他不稀罕。 别人给的,她如同护眼珠子一样珍惜。 哪怕,那也只不过是个食盒。 “走。” 霍临烨毅然转身,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看着人都离开,云姒也才是真的松了口气。 不过,霍临烨依旧没有把守在外面的人撤走,反而叫了更多的人来。 云姒挑着烛火,目光冷静无比:“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似乎是懂了云姒的话,朱厌嗓子眼儿发出低鸣。 她抚着朱厌如绸缎般光滑的皮毛,拿出了一支火折子:“让我看看你究竟能有多大的本事……烧了这楚王府。” 朱厌张口就咬住火折,无声无息地跳出后窗。 若是没见过朱厌,云姒是不敢相信自己认知之外还能有如此灵物。 只是云姒知道霍慎之是怎么得到朱厌的,想必便不会这么惊讶了。 …… 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夜风发了狂一样地吹着。 朱厌不负其名,无声无息地出了楚王府,停在了王府后山的人前。 轮椅上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它嘴里的火折子。 朱厌低低地吼了两声,朝着坐落在下的楚王府看去。 “要火烧楚王府么?”阴影里的男声冰冷蚀骨,甚至带着玩味的戏谑。 他伸手抚摸着朱厌的背脊,嗓音沉淡:“回去守着她,再过不久,能叫她身体复原的药,便能到京了。” 朱厌的头在他腿上蹭了蹭,迎风消失在了黑夜里。 “霍影,去。” 命令声起,火折子被往上一抛,他身后的人应声而动。 楚王府的正院烧起来,芳华院肯定不能免灾。 两个院子通向其他的地方,大火更是能够舔舐完整半个楚王府。 几乎只是半盏茶的功夫,夜空被冲天火光点亮。 云姒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朱厌回来的时候,云姒看着它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听着风火比势之声,云姒安然的上床。 朱厌在云姒床周围巡了一圈,掀起眉看了窗下花盆一眼,便要卧在她床下。 云姒见状爬起来,精致的脸映照着通红的火光,她拍了拍床里面:“朱厌,上来。” 朱厌抬头,目光静静地看着云姒,见她又拍了拍,才跳上了床最里面。 又张口,扯着云姒的衣服,要把她拉到里面。 云姒不明所以地挪动进去,朱厌直接从她身上跳过去,睡在了床边。.qqxsnew 云姒被它如此贴心的举动暖到,深深吸了一口气,拉着被子舒舒服服地躺下。 一个娇弱又坚韧的女子,一头嗜杀且危险的猛兽。 此时此刻同时被窗外火光映照,居然生出一种诡谲的美。 …… “王爷,今夜的风大。许是风吹得烛台打翻,起的大火。” 火势还在继续,黄管家的声音已经颤不可闻。 霍临烨将苏韵柔安置到火势波及不到的偏院,才沉着脸出来。 “天灾?” 他冷嗤:“正院跟芳华院一起烧起来,这么巧合的天灾,本王真是闻所未闻。是你失职,还是有人蓄意?” 黄管家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王爷,事情还没有个定论,容老奴查查再来回禀。” “废物,不用你查了。是天灾还是人祸,本王会不知?”霍临烨看着黄管家,耐着性子才没有迁怒:“滚!” 他视线落在了吴娘子身上:“云姒那边如何了?” 吴娘子恭敬禀告:“跟清竹园相邻的大大小小院子,都没有事。想来是太偏了,火到不了那边。” “太偏了?”霍临烨冷笑:“是院子偏,还是纵火的人手偏?” 吴娘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楚王府的老人了,也是真心希望王妃跟王爷好。 现下听了这话,便忍不住的开口:“王爷何不试着去相信王妃呢?” 霍临烨拧起峰眉:“相信?” 云姒已经公然去外面跟别的男人商议怎么跟他和离了,他怎么信她? 今夜,更是为了一头畜生…… 他不愿再去想,每每念头一动,心口就像是被一根线狠狠拉扯,疼得厉害。 吴娘子不敢去看霍临烨的脸,只是虔诚的跪在地上诚恳地说道:“那王爷见到王妃真的跟别的男子不清不楚了吗?是亲眼所见,王妃跟那些男子两相情好,还是拿到了什么确切的证据能证明呢?” 霍临烨眸色渐渐平静下去:“你想要说什么?” “容老奴多嘴,再说几句。” 吴娘子大胆道:“王爷不是想要补偿王妃,是想要收王妃的心,叫她跟以前一样,眼里有您,心里爱您。可是王爷总是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伤害王妃,将她推得越来越远。王爷被王妃伤一句会不舒服,那王妃呢?” “在这一年,无人问津的日日夜夜,做侧妃血袋子的每一天,王妃可比王爷痛苦百倍吧。” “现在,王爷为了一些没有证据的事情,就如此怀疑王妃的清白。恕老奴多嘴,老奴觉得王妃所有的行为,都合情合理。” 吴娘子越说越激动,渐渐地有些失言:“反而是王爷你,口说一套,手做一套,完全不把王妃的需求当回事。” “大胆,你是不想要命了!”烈风不敢相信吴娘子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霍临烨抬手打住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吴娘子,出奇的没有生气,声音更是平淡道:“下去。” 吴娘子恍然,双腿有些发软地站起来,这才退了下去。 “烈风,本王对她当真一点也不好?” 否则,怎么会连王府里面的老奴都这样说。 烈风道:“王爷此言差矣,王爷乃天之骄子,单单是楚王妃的宝座给王妃,对王妃来说,都是莫大的恩赐了。是王妃,很不知足,索求过多,不懂女德。” 霍临烨不耐地挥手:“下去。” 这一场火,一直烧到了第二天清晨。 天还未亮,云姒就听见了嘈杂的声响。 睁开眼,身边的朱厌不见了。 就连食盒,也不知所踪。 她寻着声音出门,就看见有人把一件件的大东西搬进了清竹园。 “这是做什么?” 云姒挑眉。 霍临烨从廊下缓步而来:“正院烧了,本王先住在这里,你我互不干涉。” 云姒不知他又想要玩儿什么花样,只随口道:“随便你。” 看着云姒要走,霍临烨叫了她的名字。 见她停下,便沉声问出扰了他一夜的问题:“若是当时在西洲的破庙,救你的不是本王,而是别人,你会如何?” 云姒觉得可笑:“认错了人,你也不值得我留恋,我还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她转而一想:“莫不是,那一夜的人不是你?” 霍临烨眼中的破绽稍纵即逝,快得没有踪迹。 他缓缓逼近,看着云姒的眼睛,声音又慢又轻:“那本王告诉你,那一夜救你的……” 第296章 那一夜救你的确实是本王 “那一夜救你的……确实是本王!” 斩钉截铁的一句话,霍临烨看着云姒原本还生出一点期待的脸,彻底垮下。 “呕!”云姒想想,忽然就想吐。 “云姒!”霍临烨怒不可遏,若是真的被他碰过,就真的这么叫她恶心吗! 云姒摆摆手,拍着心口,低头赶紧往屋子里走:“实在是对不住,我对你有生理反应。” 死女人! 他绝不会把自己没有救过她的事情说给她。 他就不信,她不能重新的,真切的爱上自己。 这会儿,苏韵柔也搬进来了,看见云姒要进屋,还叫了一声:“姐姐~” 云姒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看见苏韵柔了。 现在看苏韵柔抚摸着干瘪的肚子过来,忍不住太阳穴猛跳:“作为一个大夫,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这么做作,现在还没有显怀呢,你挺着走路,会让不知情的人觉得你吃撑了。” 苏韵柔表情差一点扭曲,可是又马上恢复,委屈又可怜地走到云姒身边停下:“姐姐跟王爷又在闹别扭了,是因为我吗?姐姐,你别生气,王爷是爱你的,我看得出来。” “废物人渣有你珍惜就行了,大可不必往我身上扔。你离我远点,别逼我打你。”云姒都不想要看霍临烨一眼,只伸出手,拍了一下苏韵柔的肩膀。 谁知道,这一拍,苏韵柔的脸诧然一白,还堪堪往后退。 云姒也感觉到手下的触感不对劲。 还没有说什么,苏韵柔就梨花带雨像是谁欺负了她:“王妃姐姐,我们的院子被烧了,如今能住的又不需要大费周章收拾的,就是你这里了。我知道你不想要看见我,可是……若姐姐能把药莲拿出来,想必……” 云姒上去就抓住了苏韵柔的肩膀。 她毫不犹豫,直接给了苏韵柔一巴掌,将她推到了霍临烨的怀中。 “云姒!”霍临烨抱住云姒低吼。 “渣男贱女,都说了叫你有多远走多远,非要自找没趣。明明知道我讨厌你们,还来我眼前晃,你们两儿真是‘双贱合璧’呢!” ‘双贱合璧’这个词可真是太贴切了,云姒都觉得这是自己用词最到位的一次。 苏韵柔捂着脸哭了起来,委屈无比。 霍临烨的怒火被挑起:“柔儿还有身孕呢,你简直——” ‘砰!’ 云姒直接把门关了起来。 这种叛逆到了极点的行为,气得霍临烨头疼。 “王爷,你不要怪姐姐……” “你不应该过来。”霍临烨抱起苏韵柔,将她往偏院送去。 苏韵柔差一点气的失控。 明明是云姒打了她,凭什么王爷要偏袒云姒不做惩罚,还要怪她不应该来? “好好休息,不准在去她的面前晃,免得伤了孩子。”霍临烨看着苏韵柔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心烦。 “王爷——”苏韵柔坐在床上,伸手去拉,结果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拉到。 而肩膀上割肉的地方,又疼得厉害。 “姑娘不要着急,等生下孩子之后,王爷一定对姑娘宠爱如初的。”湘云扶着苏韵柔躺下。 苏韵柔双眸赤红,眼睛瞪得老圆,满心满眼的不甘心。 “去准备些吃食,等晚上,我再去看王爷!” 她不信,不能笼络住霍临烨的心。 - 夜色茫茫,云姒已经安然睡下。 苏韵柔叫湘云端着一盅汤朝着霍临烨的偏院过来时,就看见烈风行色匆匆。 她身形娇小,离得又远,堪堪躲避在了廊下。 “姑娘,这是怎么回事,烈风的脸色,如何这样难看?”湘云都看出来了。 苏韵柔敏锐地觉察出不妙:“若不是有王爷的指令,烈风是不会出去的。这大晚上的回来,肯定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湘云,你回去,我去看看。” 书房外,苏韵柔就悄无声息地站在离窗户几步之远的地方,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烈风道:“王爷,属下去查了,发现这一年,云江澈一直在查除夕夜,西洲破庙的那个女子去向。而且还派出去了不少的人,可以说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跟钱财,但是都一无所获。有些地方,还是他亲自去的。” 霍临烨手中的笔,瞬间被折成了两段。 答案这么明显,霍临烨恨不得杀了云江澈。 烈风大胆的猜测:““王爷,属下听闻是陆轩生辰将至,所以云江澈才来大周的。可是陆轩的生辰,在天花时期就已经过去了。云江澈现在还不走,一直留在这里,还置办了府宅。且他跟王妃之前又不认识,怎么会这么帮着王妃?会不会,云江澈就是王妃的救命恩人?” 霍临烨冷笑:“若非如此,还能是什么叫一个声名远播的皇商,如此不顾及家族权势,远道而来迟迟不走?” 烈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补救:“这也不好确定,而且看王妃的样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已经嫁给本王的了,云江澈想也是做梦。”霍临烨此时此刻,居然想要云姒永远不知道,把那个救命恩人当成自己,永远! “明晚宫宴,云江澈作为外臣也会去。你去按本王画的图,重新找人锻造出那半块玉佩,只需要相似就行。本王要去试试看,那云江澈,看到玉佩的反应。” 苏韵柔在外面听见递纸张的声音,她警惕地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离开。 等回到屋子,苏韵柔抬头就看见了正在给自己整理床铺的湘云,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个盒子。 “贱婢,谁叫你动我的东西!” 苏韵柔激动的上去,一把抢过了盒子,给了湘云一巴掌。 湘云跪在地上捂着脸哭诉:“奴婢只是想要帮姑娘把这个东西放到妆台,并不是想要偷拿!”仟仟尛哾 “滚出去!”苏韵柔恶狠狠地瞪了湘云一眼,转身打开盒子看。 那失踪的半块‘忄’字玉佩,就在她手中。 这还要多亏王爷喜爱她,不限制她在整个院子行走。 为了云姒,楚王府又被赶出去了许多的奴仆,这才让她听见了王爷跟烈风在书房的话。 知道了这半块玉佩,知道了云姒为什么要嫁王爷。 她赶在所有人之前,买通了清竹园的小婢女,拿走了它。 “等等!” 苏韵柔叫住了湘云:“你去清竹园,找一个叫翠儿的烧火丫头,送她一程。做好了,我有赏。” 这些个小事儿,湘云自然不敢不从。 湘云出去之后,苏韵柔才摩擦着玉佩自言自语道:“王爷查出云江澈跟云姒若是真的有过那么一段,那玉佩在我手中,云江澈要找的人就是我。我又怀了云江澈的孩子,不愁不能富贵。” 至于怎么圆这谎言,苏韵柔也自然有办法。 她小心地收起来玉佩:“这样材质的半块玉佩,若不是云江澈,肯定也是那个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真是天在助她! 苏韵柔念着,好生歇息了,准备明日再去一趟云姒那里。 第二日一早,苏韵柔才到清竹园的正院,就看见了云姒坐在廊下,而霍临烨悄无声息地站在云姒身后两步之外。 这时候,云姒依靠着廊下的柱子,盘腿坐着,把怀中的一颗药,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了一个十分贵重精致的四方紫檀木盒子之中。 口中,还念念有词:“这么珍贵的药,自然是给皇后娘娘了,到时候,在皇后娘娘面前讨个好。” 只有珍贵的药莲才需要紫檀木盒子装。 看着云姒合起盖子,霍临烨沉出声:“你要把它送给皇后?” 云姒吓得跌站在了地上,将手往后一背:“那当然,这么难得的东西,又不是随处都有的,只有我有,难不成给你母妃?” 霍临烨越发的肯定,那就是药莲。 他伸出手:“拿出来,你拥有它会引来杀身之祸。本王之所以将你禁足,也是在变相地保护你,不要不识好歹!” 云姒背着手,一脸疑惑地往后退,一直退到了月洞门前:“你疯了吧,我自己的东西,我给皇后娘娘的,凭什么给你?” 两人争执之际,苏韵柔从月洞门外探出身来,轻而易举地夺过了云姒手中的药! “王爷接着!” 第297章 原来另一半玉佩在她手中! 苏韵柔二话不说,直接将盒子朝着霍临烨扔了过去。 云姒伸手去够,居然都没有够到,盒子稳稳地落在了霍临烨的手中。 “大白天的就开始抢东西?”云姒都被震惊了:“想要就说啊,脸都不要了吗?” 苏韵柔快步走到了霍临烨跟前,委屈道:“王妃,实在是对不住,柔儿为了王爷,必须这么做。我不是故意的,王妃姐姐原谅我吧。” 云姒忍不住一脸的嫌弃:不就是乌鸡白凤丸吗,至于这么迫切的来抢吗? 霍临烨眉眼舒展,打开了盒子。 一股浓重的气味冲出,他脸色又是一变:“这是药莲?还是你在其中兑了什么别的药?” 云姒将错就错:“还我的药莲!” 霍临烨直接扔给她:“你是觉得自己演技好,还是本王蠢?莫说本王见过药莲,知道味道,就算是没有,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也知道这是假的。” 苏韵柔诧异地看向了云姒:“王妃姐姐,你怎么能拿假的来欺骗王爷?” “你屁股跟脑袋长倒了?”云姒掂量着盒子里面的乌鸡白凤丸,嘲讽地道:“这里面是我给皇后娘娘的补药,真不知道你俩激动什么劲儿,苏韵柔还脸不要了地来抢。想要给我说啊,一人给你们一百颗够不够?” 霍临烨重重地哼了一声:“明天的宫宴你别想去了!” 云姒还真无所谓去不去,反正能把东西交给皇后就行。 她在大周,能抱的大腿,都要抱上。 尤其是皇后娘娘。 而且自己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皇后娘娘说。 …… 次日,宫宴便要开始了。 霍临烨走的时候,苏韵柔到门口目送:“王爷放心,柔儿会帮王爷看着王妃的。”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便是,不用去看她。她不喜欢你,本王又不在,免得你们有什么争执。” 霍临烨放下车帘,就吩咐烈风起程。 苏韵柔恨得咬牙切齿。 王爷现在不管是说什么,都是以考虑云姒为先。 她气冲冲地回到偏院,忍不住就把手边的东西砸了。 “湘云,去把王大夫请来,我要割第二次肉!” 湘云没想到苏韵柔能这么狠的,想要劝,可是想到了劝了会挨打,还是闭了嘴,老老实实去办。 “等等,那叫小翠的丫头……” “过几日就会浮上来的,还是原来的那个塘子里。”湘云做这些,可以说是非常熟练了。 苏韵柔自然也十分的信任她。 等王大夫来,跟苏韵柔说起不能割肉的这个事,苏韵柔全然不听:“古方上不是说最好吃两次吗?而且我之前,也听沈长清那个废物说过。割!割一块肉没有死,两块又能如何?” 王大夫握着烧红的刀子,迟疑地看着苏韵柔露出来的另一边肩膀。 “那……姑娘先把麻沸散喝了吧。” 苏韵柔接过王大夫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来吧!” 刀子没入雪白的肉里,从苏韵柔的肩膀上活生生地剐下一块肉来。 湘云忍着恶心,闭着眼就将那块肉端了出去。 “等会儿熬煮好了之后,交给我,我亲自送给那个贱人!她这么下等的命,能吃我的肉喝我的血,算是便宜她了。” 苏韵柔气若游丝的吩咐走到了屏风跟前的湘云。 此刻的云姒,正在自己房中忙着计划怎么医治霍慎之双腿的事情。 这会儿天边的晚霞辉煌,紫橙金红,如同最上等的布匹,绝美无比。 就在云姒感叹之际,肩膀就被身后的一只手拍了拍。 她还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来烦她,转过头去,没想到是霍影! “你……” “嘘!”霍影竖起手指,贴着墙站:“主子叫我带您出去,他有东西要给您。” 云姒一把抓起给皇后的药丸:“能不能顺便把我送去皇宫,我想要见皇后。” 借着药丸,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跟皇后说。 霍影点头:“走!” 两人这就准备动身,门口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躲起来。” 云姒还没有说完,转头过去,就看见霍影早不知道躲哪去了。 “王妃姐姐,妹妹给你送补品来了。” 苏韵柔进来的那一刻,云姒看着她的脸色,就觉得她虚得厉害。 “用不着,别装了。”每天这样不累吗? 苏韵柔把补品端到了云姒的跟前:“这是蛟鱼,最是滋补,柔儿是真心想要求和的,姐姐你原谅我吧。” 外面天都快要黑了,云姒可不想要耽误时间。 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霍影应声出现。 真如同影子一样,抬手一下子劈晕了苏韵柔,手中还将那补品端了过来,递到了云姒的跟前。 云姒接过来直接找了那个花盆,把汤倒进去,埋了这腥味极重的东西。 转身过来,就看见霍影直接把苏韵柔放在地上了,床就距离她三步远。 霍影解释:“怕弄脏了您的床,还是叫她在地上躺着吧。” 他也没有跟云姒说,苏韵柔受了伤。那补品,看着很像是人肉。 免得吓到了她,自己回去要被罚。 “走!”云姒招手。 等会儿,自然会有人来找苏韵柔的,她没有这么好心还搭理她。 皇宫的宫宴在晚霞还未散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qqxsΠéw 霍临烨以云姒累病了为由,替她辞了这次宴会,免得她跟自己母妃遇见,又要起争执。 而淑贵妃这一次,注意力可全在云江澈身上了。 就连三公主,也提着心,看着自己母妃,仿佛在时刻准备着什么。 “烈风?” 霍临烨未饮酒,只是看着不远处的云江澈,低唤了烈风一句。 烈风趁着云江澈要过来询问霍临烨云姒情况之时,趁机将那半块玉佩半隐半藏的交给了霍临烨。 “王爷,他看见了。” 烈风小声提醒。 霍临烨紧紧捏着玉佩在手中,离开了宴席,朝外走去。 云江澈目光紧锁在霍临烨的手上。 从那天之后,他心里存了疑影,想要去查个清楚。 可是陪伴在妹妹身边,最亲近的婢女已经没了,无从问起。 现在看见那半块眼熟的玉佩,与九爷给的画像上的那块,极其的相似,他心中更是疑惑,直接追了出去。 “母妃,云江澈出去了!”三公主看向了淑贵妃。 淑贵妃吩咐:“找人去看着他,今晚所有都安排好了,千万不能叫云江澈走!” 第298章 知道当初是霍慎之跟云姒 跟到了廊下的宫墙角,云江澈便发现了那块玉佩,安然地躺在了地上。 阴暗处,霍临烨的目光,一直静静的注视着云江澈。 直到看见云江澈将玉佩捡起来,那满脸的震撼之色,随后又升起失望,带着玉佩离开。 霍临烨原本带着阴翳的脸,顷刻间雷霆威怒。 彻底地误会了,觉得云江澈是云姒真的救命恩人。 “王……王爷……”烈风一个局外人都看明白了,但是他还是在找借口:“或许是……是……” 霍临烨从暗处走出来,眼中带了杀意:“或许是什么?云江澈他什么东西没有见过,怎会轻易地被半块相似的玉佩吸引。他留在大周这么久,又去查西洲破庙的那个女子下落,这一切,足够说明……” 他的喉咙发干,眼底掀起赤红,说不出那个结论。 “王爷,属下看来,这云江澈是顾忌到王妃现在已经嫁做人妇,还没有把事情真相告诉王妃。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烈风终于明白,为什么云江澈会一次又一次地叫自家王爷对王妃好一点。 为什么会这么多事儿地插手别人夫妻之间的家事。 “你说他这一年都在查当初那个破庙的女子,可见,他是有多想要找到她。如今他费尽心思找的人,认错了救命恩人,嫁给了本王,他不会甘心的。”qqxδnew 霍临烨转身离开,眼底杀意浓重。 烈风,似乎是懂了。 而远走的云江澈,停在了千鲤池边,借着明亮的灯火,仔细地摸索着手中的那半块玉佩。 唇角,勾起一丝微笑。 河溪寻到了云江澈,看见他手中的玉佩,疑惑道:“公子,这块玉佩质地跟分裂的样子,都很像九爷给公子的那块,只是上面没有刻字,公子从哪里得来的?” 云江澈颔首,扬手把玉佩朝着水中抛了去。 ‘噗通’一声,溅起的水花随着玉佩一起消失。 “前日去楚王府,楚王说他是在西洲破庙救了云姒,才让云姒嫁给他。回去之后,我左思右想,楚王是除夕后到西洲的,妹妹在除夕之后,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惊吓,从那时候开始,就不出门了。还说她喜欢上了霍临烨,跟家里人打赌,要隐瞒身份嫁给他。” “云姒出行的时间,跟霍临烨的时间根本对不上。也就是说,霍临烨在撒谎,他明知道自己不是云姒的救命恩人,居然也不告诉她,一直这么瞒着。” 云江澈算是把所有的谜题解开了,也理清楚了事情所有。 他笑着转身,手落在河溪的肩膀:“当时,我还以为是霍临烨到云家,云姒偷偷看见霍临烨,一见倾心思嫁呢。原来她是认错了人,而真正救她的人,是九爷。霍临烨白白捡了便宜,也不珍惜!” 河溪被震惊了,没注意听后面,只道:“公子,玉佩又是怎么回事?” 云江澈看向千鲤池:“这是我在楚王府问霍临烨,在哪个破庙,什么时辰救的云姒,他不说了。因为他不是救云姒的人,我的问题,他答不上来,也叫他开始戒备警惕。” “你今晨不是说,有人查我这一年调查帮九爷调查除夕夜西洲破庙的事情吗?”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九爷不会去查。那就是那个女子去查的,可我身边的女子,只有云姒。云姒不可能去查,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么看,那就是霍临烨!” “因为,他心虚了!怀疑我是云姒的救命恩人,迫切地想要验证我是不是。” 河溪看着自家公子头脑清晰,调理清楚的分析,瞬间明百过来:“今晚楚王又拿了这么一块玉佩试探,明晃晃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却反而叫公子肯定,小姐认错了人,嫁错了人!” “可是,那人是……”河溪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尊贵无比的男人看他的样子,一时之间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公子,我们要不要跟小姐去说,她认错人,嫁错人了?” 云江澈紧紧蹙眉,思忖着摇了摇头:“九爷对于云姒来说,身份太特殊了。若是她没有嫁给霍临烨,即便嫁的不是皇帝的儿子,跟九爷没有沾亲带故……可是她嫁了,就算是和离,两个人之间,也不可能。说给她,只会叫她增加烦恼。”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河溪没想到,事情居然这样的曲折离奇。 云江澈道:“无妨,既然霍临烨不是云姒真正要嫁的人,那就想个办法,叫两人尽快和离便是。好在,霍临烨是怀疑我,而不是怀疑九爷……” 至于怎么让云姒跟霍临烨和离—— “五公子,奴才终于找到您了,陛下有请。” 不远处,德胜公公领着几个小太监,笑容和煦地朝着云江澈走来。 云江澈莞尔,掩去眼底的神色,缓缓朝着德胜公公迎去:“不知陛下找臣有何事?” 德胜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五公子去就行了。” 他领着云江澈没走几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跟云江澈身边的河溪道:“陛下赏赐了五公子不少的东西,五公子遣亲随跟老奴身边的人去拿吧。” 云江澈颔首,便让河溪去了。 不过一会儿,到了偏殿,云江澈心生疑惑:“陛下见外臣,不都是在御书房么,怎的,是在一个偏殿?” 德胜公公笑着解释:“五公子稍后,老奴去问问。” 云江澈看见德胜关门的那一刻,意识到了不妙。 他才起身,就听见门上锁的声音。 “德胜公公想要如何?还是陛下给了你什么指令?”云江澈嗤笑,没成想,皇帝身边的人,也会干这种事。 德胜没有答复,只看着还能站得起来的云江澈,眼中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里面的一个炉顶。 小太监匆匆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点点头,只道:“五公子稍后。” 说着,便走了。 拐角处,淑贵妃从阴影里走出来,跟德胜公公碰见。 仿佛早就商量好了一般,德胜公公面色镇定地朝着淑贵妃行礼:“贵妃娘娘,一切都办妥了。” “多谢德胜公公,这五公子向来警觉,要是叫本宫身边的人去引他,恐怕会露馅,只有叫公公出面,才能叫他相信。而且,这毕竟也是在‘别人家里面’,他也防不胜防。” 德胜道:“贵妃娘娘答应老奴,等楚王登基,就提携恩赐老奴,可不要忘记。老奴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啊!” 淑贵妃笑:“这个自然,今夜的事情,也必然会成。” 必然会成…… 云江澈闭着眼,脑子里面已经一片旖旎。喉结不断地滚动,唇边更是溢出难耐的低吼。 身上的温度,也在不断地攀升,令他再难挪动半步。 直到,一双细腻白嫩的手,从他的身后抱住他。 云江澈脑海里面的那根弦,在刹那之间断掉。 他转身,就将女人拉到了怀中。 三公主看着眼前男人赤红的双眸,感受着他炙热的呼吸,任由着被他抱起来。 当三公主被云江澈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她缓缓地闭上眼,眼泪滑落:“长清,为了救你,我什么都愿意……” “你要做什么!” 三公主忽然睁开眼,惊恐地叫出声:“云江澈!” 第299章 为云姒和离,娶三公主 “皇宫就这么大的地方,你们这些人的认知,也就只在这四方的天地之间。你以为,那么点药,就能叫我为神魂颠倒了?便是药有用,看你三公主你,也叫我清醒了!” “云江澈,本公主杀了你!”三公主浑身丝缕未着,被按在床上,还要听着如此羞辱的话语,根本就受不住。 云江澈从来温润的眸子,被药物催发的赤红,眉眼之间,更是闪现凌冽刻骨的不屑。 他撕开衣服,绑住床上的人,嘶哑着嗓子笑道:“你三公主对我来说,跟青楼里面的那些货色一样。只是那些女子尚且有光明正大身不由己的理由,而三公主你,是不收分文的……” “下贱”这个词,他说不出口。 且这样的话,也是他平生有且仅有的刻薄。 殿中的灯火被缝隙之中的风吹得忽明忽暗。 明明暗暗的火光笼罩在身子修长的云江澈身上,那一身的风华清隽,跟他脸上的阴鸷可怖,背道而驰。 他的目光带着轻蔑,从三公主狰狞的脸上,一寸寸下移,落在了她赤裸的身子每一处。 三公主的手脚被束缚,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坦诚地被一个男人肆意不屑地打量着。 自尊心,也彻底被摧毁。qqxδnew “云江澈,本公主要你死!”三公主崩溃了。 云江澈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突兀的冷笑:“你如何有胆量出现在我面前,又哪来的勇气趾高气扬叫我娶你,现如今又如此无耻给我下药引诱我上床?好好在这呆着吧!” 外面的淑贵妃原以为一切都能够按照自己预料的发展。 谁想到,事与愿违。 看着走到了门口的云江澈,淑贵妃都觉得惊讶。 这样的药力,居然都能被他压制住。 这云江澈,不比那沈长清好千倍万倍? “本宫不会放你出来的,若是你不配合,那本宫就只能叫人来,让大家看看你跟三公主现在的样子。” 开弓没有回头箭,淑贵妃当然不能妥协。 “贵妃娘娘是吃定我不敢闹起来?”云江澈抬手按在了门上,发出聩耳的巨响。 淑贵妃冷笑,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缓缓地递进门缝:“闹起来你要娶了她,而且那样的话,有可能会影响两国的邦交,对云家的声誉不好是一方面,到时候,只怕你会被逐出家门。现在,你也可以选择签了这个,我放你出来。” 云江澈忍着体内的不适,快速地扫过上面的内容。 这上面,写的都是他今日凌辱公主的“罪证”! “一个贵妃,居然叫自己女儿做这样下三滥的事情,大周的皇室,真叫臣意外。”云江澈笑着将淑贵妃给自己准备的‘罪证’折来: “我若是签下了这个,往后岂不是什么都要听你的?” 淑贵妃脸色不好,三公主因为沈长清的事情,名声不能更差了,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放手一搏。 她道:“本宫只需要你答应心甘情愿地娶三公主,此事若是闹大,让西洲那边知道,影响两国,也会令你被逐出云家,这不是本宫想看到的。” 隔着门,淑贵妃看着里面站着的云江澈,劝道:“本宫还是仁慈的,还没有叫你把你们云家的明珠也嫁给楚王呢。” 云姒? 被这么提醒,云江澈捏着这一张“罪证”,想起了云姒跟霍临烨和离的事情。 现在霍临烨把他当成了云姒的救命恩人,之后霍临烨必然想要对自己杀之而后快。 既然如此,他若是跟三公主的婚事板上钉钉了,那霍临烨为了伦理道德,有且是自己施压之下,他想不跟云姒和离都难…… “好。” 云江澈点头,转身就去签字画押。 而淑贵妃,看着云江澈“深思熟虑”之后,也满意地点头:“商人就是懂得权衡利弊,不错,本宫对你很满意。” 云江澈听着淑贵妃的夸赞,眼中厌恶到了极点,却还是挥笔签字,咬破手指画押。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哭泣的三公主一眼。 “放人!”淑贵妃为了今日筹谋良久,现在心愿达成,收起云江澈的“把柄”,得意地吩咐身边的嬷嬷开门。 宫女们进去的时候,三公主却早就已经哭得晕死过去。 淑贵妃狠狠心没有去多看,只说道:“免得夜长梦多,本宫要你跟你现在去找陛下,当着今夜来宴会的满朝文武的面,跟三公主提亲,你可有异议?” 云江澈接过来淑贵妃递来的药瓶,放在鼻下嗅了嗅,眼中才开始逐渐清明起来。 “可以。”他答得斩钉截铁。 而此刻,武宗帝却不在宫宴之上。 他站在桌案跟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云姒:“你不是称病不来么?” 云姒垂着头,心烦地想:皇宫里面的人可真是多嘴,她才出现在宫门口,人还没有进来的,就被那些看门的侍卫禀告给了皇帝! “云姒是给皇后娘娘送补身的药来的。” 她拿出怀中的紫檀木盒子,递给德胜公公,叫他呈送到皇帝的眼前。 武宗帝瞥了一眼,便道:“什么药?” “有助于皇后娘娘早日生育的药。”云姒表情诚恳。 武宗帝冷笑:“你倒是乖觉,也很懂得怎么讨好皇后。那你知道今日朕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云姒摇摇头,乖顺地回答:“还请陛下告知。” “朕听说,你准备给九王医治双腿了?”武宗帝眯着眸子。 云姒看出了武宗帝的疑心跟冷血,只道:“陛下不希望九王爷的双腿康复?” 武宗帝被猜中了心思,忽然就不说话了。 殿中的气氛,在刹那间凝固。 云姒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皇帝的威压,居然叫她的手心隐隐发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姒的神经都绷不住了,才听见武宗帝的冷笑:“哼,你倒是变聪明了。既然如此,你说,九王的双腿,治得好吗?” 这分明就是暗示云姒不要帮霍慎之医治双腿,叫他一辈子站不起来! 云姒不明白。 霍慎之当初能拱手让出唾手可得的皇位,又为了叫武宗帝放心,亲自把摄政王的头衔交出,之后,还为武宗帝平定边关,开疆拓土。 为什么武宗帝还是容不下他? “治不好。”云姒不是个直肠子,这会儿自然是先骗过去,以求后报。 武宗帝脸上出现一丝没有温度的笑:“很好,算是朕没有看错你。那么,接下来,朕就跟你谈谈,你跟楚王的事情。” “陛下!” 就在云姒眼皮猛跳之时,门外有小太监急声而来:“陛下,淑贵妃叫陛下快些过去,说五公子云江澈,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陛下求娶三公主!” 云姒的瞳孔,骤然一睁。 五哥莫不是疯了! 第300章 霍临烨:当初救云姒的人,是你了? 明亮晃眼的宫宴之上,百官安静无声。 云江澈面色淡然,当着武宗帝跟所有朝臣的面,掷地有声:“臣爱慕三公主,想要求娶三公主为妻,请陛下恩准。” 这话就如同一个石头,猛砸入了平静的湖面。 大臣们当时就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了——三公主糟蹋这么好的男子,云江澈真是瞎了眼! 席末的云姒,听见了这种消息,更是狠狠地捏了自己两把。 “没做梦,那就是他中邪了,他一定是中邪。”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要娶三公主的好吧! “好好好!”殿上,武宗帝朗声笑起来,仿佛不知道三公主是个什么货色,还为此高兴呢。 至于淑贵妃,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陛下,五公子这么有诚意,当着百官的面提,陛下还不答应?” 她生怕慢一步就有变故。 一旁的周皇后脸上有疑惑,完全不加掩饰地问:“这云江澈是喝醉了吗?” 淑贵妃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但是还是绷着笑:“五公子早前就对三公主心生欢喜,今日他来找妾身说,妾身也惊讶得很。爱一个人是难以控制的。” 武宗帝自然知道其中肯定有不能说的丑陋一面,但是没有关系,这个结果是他想要看到的。 “嗯,那朕就恩准三公主跟……” “慢着!” 就在见皇帝要应允这门婚事时,霍临烨的声音骤然出现,打断了所有人的心思。 他从殿外疾步而来,目光带着清醒的冷意打量着云江澈。 现在霍临烨误会了云江澈是以身救过云姒的那个男人。 他自然知道,若是云江澈娶了自己亲妹妹,那又跟云姒曾经有过无法抹去的从前,这皇家的关系,不就乱了吗! 而且,成了驸马,就等于是有了一道保命符,他能让云姒随时知道真相。 霍临烨不同意这个婚事。 “这件事情,是否要三公主自己同意?且云江澈之前不是不喜欢三公主吗,现在这么突然地提亲,是否草率了?” 淑贵妃差一点气死,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成的事儿,怎么还有自己人搅局的! 这时候云姒连连点头,觉得霍临烨算是做了一次人。 云江澈看着霍临烨进入圈套了,悠然笑着引导霍临烨往另一处想:“大婚之日,我必准备十里红妆迎接公主,证明诚意。且婚后,公主可住在大周,我愿意不辞辛劳往返两国之间。” 果然,霍临烨看着云江澈这么反常,成功地误会了云江澈是为了云姒才这样的,借着三公主,留在大周,时时刻刻见云姒! 他不允许! 云江澈娶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娶他的皇妹。 “临烨!”淑贵妃看霍临烨又要开口,忙下去拉住了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威胁:“今天婚事不成,你就看着你母妃我,你妹妹,还有沈长清,我们三个死吧!只有云江澈娶你妹妹,你妹妹才能借口去要求你父皇放了沈长清,而我们拿不出药莲,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叫你父皇消气,不会治我们欺君之罪。而且,你妹妹已经失身给云江澈了!”qqxsnew 前面的话还没有什么。 后面的话,直接叫霍临烨猛然一震。 淑贵妃快速移开眼,笑着道:“陛下,楚王这是舍不得三公主呢。” 武宗帝的面色好了些许,直接宣布:“那朕就准了五公子跟朕的三公主,你们两人的婚事。” “下个月陛下的诞辰之后,是好日子,陛下,不如尽早准备吧?”淑贵妃紧迫地追问。 武宗帝自然不会拒绝,询问地看向了云江澈。 云江澈道:“臣听淑贵妃娘娘的。” “准了!”武宗帝心情愉悦,挥手恩准。 淑贵妃心定了,她看向了霍临烨:“临烨,本宫听说楚王妃也进宫了,等会儿你带着她过来一趟,本宫有事儿吩咐。” 霍临烨自然要顾全大局,只能攒钱寒着脸,应了声。 …… “云江澈,你最好去退婚!”霍临烨出了宫宴,寻到了云江澈。 云江澈含笑转身,低声提醒:“怎么,楚王这么不想要我娶三公主,是为何?怕我告诉楚王妃,一年前,除夕之夜,西洲破庙的事情发生时,楚王还没有来大周?” 霍临烨眼底寒意冰裂,声音危险:“你说什么!” 云江澈唇角勾起嘲讽一笑:“楚王你明知自己不是救楚王妃的人,还瞒着不说,欺骗一个弱女子,当真无耻。” 霍临烨的眼眸一点点的眯起:“这么说,你是承认当初救云姒的人,是你了?” 云江澈是不可能把“真正救云姒的人是九皇叔”这样的话说给霍临烨的。 他只是笑了笑,任由霍临烨误会。 霍临烨也确实误会得彻底:“你明知自己跟本王的王妃有过露水之情,居然还敢娶本王的亲妹妹,你罔顾伦理道德,不怕本王杀了你,免去事端?” 妹夫跟自己王妃有过那么一段,这种事情哪天被捅出来,可是灭顶之灾。 况且,霍临烨也不能接受这个混乱的关系。若是叫云姒知道了,那更是…… 云江澈算准了这一切,尤其是当今对伦理道德极为看重,霍临烨也不能免俗。 而且现在这婚事已定。 霍临烨碍着他跟三公主成婚能够带来的利弊跟伦理道德,就必须要跟云姒和离。 “王爷这话说得云某好生害怕,等回去之后,云某就写下书信。只要我死或者伤,不管是不是王爷做的,我都会在书信里面告诉世人,是王爷所为。至于缘由,我也会写清楚明白。” “你在威胁本王?”霍临烨眼底杀意浓重。 “王爷觉得是,那就是。”云江澈颔首,撂下一句直接离开。 “王爷,不可动手!”烈风及时拦住要对云江澈出手的霍临烨: “这是在皇宫里面,而且云江澈若是死在大周,必然会引来两国战乱。云家在西洲,可不是一般人家。云江澈的身份,比王族也差不了多少。” 霍临烨闭了闭眼,安耐下眼底的怒色,看着云江澈的身影远去。 烈风劝道:“王爷,其实……只要王爷跟王妃和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他日这件事情捅出来,王爷也跟王妃和离了,也就不怕了。并且,这还反而能够得云江澈这样的妹夫,何乐不为?此事,可是悬在王爷头顶上的刀啊。” 第301章 我数到三,和离跟认罪二选一 云姒这边,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淑贵妃。 淑贵妃看着云姒面色不好,心中就愉悦:“怎么,知道云江澈要娶三公主,你不开心?” 云姒真是要被淑贵妃恶心了:“娘娘有话直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本宫今日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很快三公主就要嫁给云江澈了,你最好管好你自己,若是叫本宫知道你破坏,有得你好受的!” 云姒懒得在听淑贵妃显摆,她还要去问问五哥到底怎么回事呢。 “云姒。” 淑贵妃看着云姒要走,也不跟她计较礼仪,只道:“今日三公主嫁云江澈,等有朝一日,临烨还要娶云家的嫡小姐。你算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帮日后的云家小姐占着位置罢了。” “云姒先祝娘娘美梦成真!”云姒阴阳怪气了一顿,直接迈开腿出宫门,管她在后面怎么讽刺。 这不,才出去,刚好就撞见霍临烨。 “你去哪里?”霍临烨拉住云姒。 云姒狠狠甩开手,冷冷地瞪了霍临烨一眼:“别碰我!” 霍临烨看着云姒压抑着怒火的样子,心中隐隐生出异样。 因为云江澈要娶别人,她就这么生气难过? “临烨!” 淑贵妃听见了声音,走出来,将霍临烨拉了进去。 “母妃,你不能叫三皇妹嫁给云江澈。”霍临烨的思绪从云姒身上移开。 若是娶了,他跟云姒,就只能和离成全他们。 淑贵妃拧眉:“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 霍临烨怎么能说得出原因来。 “总之,他居心叵测,不是良人。” “沈长清就是良人了?若是不嫁云江澈,你妹妹将来只能去塞外和亲。而且,她这样的,也不可能去什么好地方。临烨,你忍心看着你妹妹远嫁?还是你忍心看着沈长清死,忍心看着我们因为没有药莲,而被你父皇降罪?” 霍临烨喉咙发干。 他身后的所有退路,被他最亲近的人,一条条地堵死。 难道,就真的只能跟云姒和离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你皇妹必须要嫁,绝不可能更改。而且,他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淑贵妃的一句话,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霍临烨的神色,冰冷刺骨。 - 与此同时,云姒出了淑贵妃的宫门,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河溪。 河溪朝着她做了个手势,云姒看着四下无人,匆匆地跑了过去。 还没有开口,就被河溪拉着衣服拽到了一处无人的诡异宫苑。 远远的,可见正殿被铁门锁着,只是锁跟钥匙随意地放在地上,有被打开过的样子。 云姒跟着没有多注意,只着急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娶三公主?” 河溪道:“公子早就猜到你会这样说,事实上是……” 河溪把淑贵妃怎么算计云江澈的事情,全然告诉了云姒。 云姒气得从墙角跳出来,怒不可遏:“简直无耻!” “公子说了,他绝对不会娶三公主,这是将计就计。且公子在谋一件大事,事成之后,你就能跟霍临烨和离,放心吧。” 云姒刚要开口问是什么事情,就听见了远处的被铁门锁着的正殿里,人咿咿呀呀地哼起来。 痛苦又舒服的叫声,夹杂着男人的低喘。 云姒垫着脚,凑到了铁栏窗子跟前,借着月色看了进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居然是皇上的妃嫔在跟侍卫私通! “那女子是贵妃跟前的狗腿,平时没有少欺负我。” 河溪一把扯走大胆的云姒:“先不要管这么多了,咱们赶紧走,别看了。小姐,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看!” “不!” 云姒拦住河溪,看着幽幽月色笼罩下的诡异宫殿,忽而计上心来:“既然淑贵妃这么下作,我必须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想?”河溪瞪大眼睛。 云姒凑到了河溪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河溪眼眸一睁:“能行吗?” “可以。”云姒塞给河溪一瓶麻醉药跟迷情药:“里面的男女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等会儿把这个药喷在帕子上,进去麻醉男的,药了女的,等着我,我把霍临烨引来。” 云姒没有给河溪一丁点拒绝的机会,说完就走。 河溪也不知道怎么用,拧了拧,量就倒多了…… 看着手帕都湿了,他的手也有些麻,河溪惊呼:“这不得赶紧用!” 二话不说,直接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里面。 能跟在云江澈身边的,也不是什么废物,所以…… - “云姒呢?” 霍临烨这头,刚出淑贵妃的宫门。 烈风神色惶恐道:“王爷,属下没有找到王妃,倒是有个小太监,看见了王妃跟着云江澈身边的小太监走了,去了被废黜的虞美人生前所住的宫殿。属下刚想要去看看,王爷就出来了。” 霍临烨的脸色,瞬间便不好了:“虞美人的宫殿又偏又远,可是厮会的好地方。两人如今在皇宫就等不急了,好,全然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气怒的霍临烨,头一次生出惧怕。 他怕云江澈跟云姒说真相,怕云姒已经知道了当初认错了人,嫁错了人。 他呼吸发沉,看着前面漆黑悠长的宫道,声音晦涩:“你去准备马车,本王带着王妃出来,便马上离开。” 冷风吹在霍临烨脸上,没有叫他清醒,反而令他脑海之中浮现起某个阴暗无人的角落,云姒跟云江澈抱在一起,互诉衷肠的画面。 他的脚步,也越发的快,最终,停在了荒芜偏僻的虞美人生前的宫苑前。 据说虞美人是用巫蛊之术诅咒皇后,所以被武宗帝下令处死。 武宗帝还听道士的,用铁打造了门窗户,笼罩正殿。 全然将好好的正殿塑造成了牢房一样,据说是要锁住虞美人,叫她死后也不得安生。 “云姒,但愿你说的“清清白白”,是真的。这是本王第一次选择信你,不要叫本王后悔。” 霍临烨踏上正殿的台阶,居然就听见了殿中传来女子难耐的低吟。 一股不可遏制的念头,瞬间激得他浑身的血冲到颅顶。 ‘砰!’ 霍临烨一脚踹开铁门,瞬间逼到床榻边。 里面会是什么场景,霍临烨几乎都能想到。 他毫不犹豫,扯下床帘。 还没有看清,就被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急切地抱住:“给我,我要!’ 不是云姒的声音? 霍临烨下意识的升起心安,却毫不怜惜地扯下身上的女人,将她按到了月色下。 “惠嫔?” ‘啪啦’——铁门关闭的声音响起,霍临烨猛然转过头去。 “谁在外面?” 他分明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云姒跟河溪交换了一个眼色,河溪竖起大拇指。 “霍临烨,你居然抱着自己父皇的女人,若是叫皇帝知道了,你不死也得去层皮吧?” 云姒捏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钥匙,心情愉悦地说道。 霍临烨马上意识过来:“这是你设局引本王过来的?你可知道,这是大罪!” 云姒的脸出现在铁窗跟前:“这是你犯的大罪,我一个弱女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想出来的话,桌子上有纸两张纸,一张和离书,一张你今晚的罪证,签了之后,你就能出来。” 霍临烨扯开在他身上不断挑逗的惠嫔,大步走到了桌子跟前。 看着那早早准备好的和离书跟“罪证”,他提起笔冷笑:“你可真是费尽心思,还把和离书随身携带呢?这一招是云江澈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云姒脸上挂上笑:“我看过了,感谢陛下,把这个地方造得用蛮力都出不来……你不写我就叫唤,到时候让宫里面的所有人都来看看,儿子跟老子的妾室上演活春宫。当初大周之前的皇帝就是因为跟自己妻弟不伦,才亡国的。届时,你还想要被立储,可不能了。” 霍临烨侧眸看着云姒,语气里是刺骨的讽刺:“你就这么恨本王,要用这么毒的法子来算计?”.qqxsnew “写不写?我数到三,你不写,我现在就出去叫唤。”云姒竖起三根手指。 “一!二——” 第302章 霍临烨被抓奸 ‘啪’! 两团纸砸在了云姒的脸上。 云姒呆了一瞬,不敢置信地看着滚到了脚底下废纸。 够硬气啊,还不从呢! “你是忘记当初是怎么求本王怜爱的,现在你要疯癫,才会用这种阴毒的法子,想要致本王于死地!”霍临烨看着云姒,胸口起伏不断。 哪怕是别人这么对他,他也不会如此。 云姒摸了摸被砸疼的脸,笑了一声:“王爷惯会双标的,淑贵妃用下作的法子逼得云江澈不得不娶三公主,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我阴毒了?” “你果然是为了云江澈!”霍临烨心口蔓延起细细密密的不舒服,眸色暗沉地看着云姒:“本王就不信,你真的敢把现在的事情喊出去!” 他赌云姒心中起码还有一丁点自己的存在。 毕竟,曾经的云姒,是为了他什么都肯得。 谁知事与愿违,云姒干脆利落地转头,拉扯河溪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呐不好啦楚王淫乱后宫跟惠嫔在虞美人宫里颠鸾倒凤大家快来看!” 云姒一口气把话喊出来,还恨不得敲锣打鼓地叫所有人都知道。 河溪被云姒拉了一下,掐着嗓子学太监:“楚王淫乱后宫,跟惠嫔通奸!” 声音远了去,霍临烨站在殿中,原本的怒火变成了嘴角的一抹自嘲。 “给我……给我……” 惠嫔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心智,不断地在霍临烨的身上摩擦。仟千仦哾 霍临烨听着外面渐渐逼来的脚步声,面无表情地掐住了惠嫔的脖子,声音冷狠:“背叛者,便不该留。” 话音才落,他的手瞬间发力。 只听见‘咔嚓’一声,惠嫔如同一只断了脖子的仙鹤,头重重掉向了一边,没了气息。 明亮的灯火跟嘈杂的脚步声在宫门口,霍临烨将惠嫔的尸体重重扔到一边。 之后,重重一掌打在了自己身上,刹那间鲜血直流。 “在哪里?” 周皇后带着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台阶。 淑贵妃害怕的还要阻拦:“皇后娘娘,虞美人这里可是陛下下了死令,说是谁也不能来的。楚王怎么可能会糊涂的来这种地方?” 周皇后冷睨着拦在自己跟前的淑贵妃:“淑贵妃不要混淆视听,搞错了侧重点,本宫来查的是楚王跟惠嫔通奸一事。” 淑贵妃在皇宫里面呆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凡事就怕查。 没有什么,都能给你安点什么。 “来人,把淑贵妃拉开,这么拦着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淑贵妃知而不报,帮忙打掩护呢!” 周皇后一声令下,掌事宫女上来就将淑贵妃拉了下去。 铁门打开,周皇后一把接过灯笼,照了进去。 明黄的光亮叫一切都无所遁形,皇后入眼,便见昏倒在地的霍临烨。 “啊!皇后娘娘,床上那个赤身裸体的是不是惠嫔?” 宫女叫了一声,所有人都顺着看了过去。 惠嫔用一种扭曲的姿势,赤裸着身体躺在床上。 有人过去一看,惊恐地发现:“惠嫔死了!” “好啊,人赃俱获,淑贵妃,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居然跟陛下的人苟且,知道本宫带人来,还杀人灭口!” 周皇后出言就开始坐实罪名。 淑贵妃叫人把霍临烨搀扶起来,看着霍临烨嘴角染血,昏迷不醒的样子,着急的分辩:“皇后娘娘你怎么胡乱冤枉人。若是真的跟惠嫔有什么,怎么不见他在床上,而是倒在门口。那门还是从外面锁上的,这是赤裸裸的陷害啊!” 这时候,德胜公公来了:“皇后娘娘,淑贵妃,陛下知道了此等大事,着急宣召!” 淑贵妃把霍临烨交给太医,哭着便跟着德胜出去。 在御书房门口,居然还碰见了云姒。 云姒也是无奈,原本是出宫在路上了,侍卫又将她拦下来。 说是因为霍临烨的事情,她身为楚王妃,也得过去一趟。 淑贵妃伸手拉住迈进一条腿去的云姒:“等会儿陛下问起来,你就说你一直跟楚王在一起,是见到楚王出去追可疑的人,你们才分开的。” 云姒疑惑道:“可是我没有跟楚王在一起,怎么能做伪证呢,要是查出来,陛下岂不是要治我个包庇之罪,到时候贵妃娘娘你负责吗?” 淑贵妃看着想要置身事外的云姒,气得心血翻滚:“你少给本宫装傻,你敢胡说八道,本宫事后找人扒了你的皮!” “说什么呢?”周皇后早就注意到云姒她们了。 就连在御书房里面的武宗帝,也缓步走了出来,目光威严十足的看着她们。 云姒一把甩开淑贵妃,快步走进周皇后跟前:“回禀皇后娘娘,淑贵妃刚才问我事发之前有没有跟王爷在一起,王爷是不是追疑犯才被陷害的。” 淑贵妃只恨不得能撕了云姒的嘴,但是在周皇后的审视之下,她只能悻悻地道:“臣妾这是心急想要问问,云姒这孩子,就是实诚,什么话都说。” 周皇后笑着挑眉:“是么,那云姒,你有没有跟楚王在一起?” 云姒的手被淑贵妃狠狠掐了一下,她一把扯过来,揉着发疼的手:“没有!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我是在出宫的路上,被人拦下来叫过来的。” 淑贵妃咬牙切齿地看着云姒:“你是楚王妃,你不跟楚王在一起,到处跑什么!” “娘娘息怒,我本就不得王爷待见,王爷看了我就烦,我只能自己先走了。”云姒老老实实地跪在皇帝跟前。 武宗帝用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淑贵妃。 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有人把事情全部告诉了武宗帝。 “父皇。” 李太医扶着醒了的霍临烨出来。 云姒看着他那模样,便忍不住挑眉。 她倒是好奇,霍临烨今晚上要怎么办。 淑贵妃看见霍临烨出来就开始哭:“临烨,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虞美人的那座废弃的宫殿,还跟惠嫔的尸体在一起?” 李太医先道:“陛下,楚王受了极其重的内伤,伤到了心脉,现在才刚醒。有什么,还是容楚王慢慢说吧。” 武宗帝面有愠色,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那就跟朕好好说说,你怎么会在那里的。下面有人说你跟惠嫔私通,皇后过去,又见你倒在门口,到底怎么回事!” “容儿臣回禀。”霍临烨的目光,缓缓的集中在了一脸冷漠的云姒身上。 “有人引儿臣过去,蓄意陷害。儿臣到那之后,就看见惠嫔赤身死在床榻之上,至于那歹人,趁着这个功夫,伤了儿臣,锁了门,就开始大声喊叫陷害。” 武宗帝拧眉:“那人是谁?” 霍临烨看向了丝毫不惧怕的云姒。 第303章 云姒:虐霍临烨 云姒是拿准了,就算霍临烨把话说出来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会儿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这么光明正大,迎接自己打量。 霍临烨怒火翻腾:为了云江澈,她竟然就这么跟自己作对,还如此不知死活! “儿臣没有看清楚,只记得,是一男一女。”霍临烨忍了又忍,才吐出这句话。 淑贵妃却转脸就看向周皇后:“皇后娘娘,当时就你的人听见了那宫女跟小太监的呼叫,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赶去。臣妾还奇怪,事情怎么会这么巧。而且,事发之时,门是从外面锁着的,分明是有人把楚王引诱进去,嫁祸给他。 皇后娘娘,你不分青红皂白,当时就要给临烨加罪……妾身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难道是因为妾身的两个孩子碍了皇后娘娘的眼?” 周皇后没料到,淑贵妃居然要反咬自己。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宫的人听见了也是错了?这六宫之主是本宫,发现楚王跟妃嫔通奸,都是本宫的错?”周皇后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武宗帝怒喝:“皇后说的是。淑贵妃,你言语慎重些,皇后若是想要对你怎么样,还会等现在吗?不准再叫朕听见你诋毁皇后!”仟仟尛哾 云姒在一旁,默默地点头。 皇帝对皇后,可真不错。 霍临烨看着云姒还有心思关心别的,那有恃无恐的样子,一时叫他气血翻腾,唇角隐隐又有血沁出。 淑贵妃哭着道:“陛下,臣妾跟皇后娘娘进去的时候,楚王衣冠整齐地倒在门口。若是真的跟惠嫔有什么,也得有进入那殿中的钥匙啊。可是臣妾派人找遍了,都没有从两人的身上找到什么。” “这么说,有人用惠嫔陷害楚王?”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楚王妃,你觉得呢?”武宗帝把话交给了云姒。 云姒道:“回禀陛下,云姒愚钝,听得糊涂。” 武宗帝看着云姒居然要撇清自己,嗤笑了一声:“查,今晚,给朕查清楚,再把那个小太监跟宫女找出来。” 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太监跟宫女,找了也是白找。 只是京兆尹那边,很快有了给出了答案。 “陛下,经查,惠嫔今夜称病,没有出席宫宴。她在太难黑之前出了宫门,也不叫下面的人跟着。且惠嫔娘娘身上有跟男子交合过的痕迹,按照时间来看,便是两个时辰之前。且,惠嫔娘娘身上,有被人用过迷情药的痕迹,最后是被拧断了脖子死的。” 云姒敛眉看着如此得力的京兆尹,当初天花的时候,他可没有这一般。 “父皇,两个时辰之前,儿臣还在宫宴,之后还去了母妃处。”霍临烨嗓音温润地辩解。 “这么说,惠嫔居然大胆在宫中偷人?”武宗帝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根本没有把一条人命当回事。 京兆尹道:“陛下,想来是楚王撞破了那可疑的男子,被引过去的。此事,楚王倒真是冤枉得很,还身受重伤。” 云姒唇角勾起讽刺。 这当官的,还真是要需要眼力见儿的。 因为三公主能嫁给云江澈,这是想着以后霍临烨会有云家支持了,这就开始巴结上了。 武宗帝冷喝:“给朕查,看看是谁跟惠嫔私通,居然还陷害楚王,不可饶恕,查出来后,给朕诛九族!” 淑贵妃道:“陛下,请治楚王妃罪。楚王妃没有照顾好楚王,没有做到一个身为王妃的责任,害得楚王陷入这么一场冤枉之中,她也有责任。” 云姒嘴角抽了抽,这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武宗帝早就想要收拾云姒了,可是碍于云姒这段时间立功不少,就连叫她跟霍临烨和离都要暂且压下了。 现在瞧着云姒,武宗帝便道:“身为妻子的,连自己的丈夫都照看不好,确实该惩。朕还听说了,你从楚王府搬了出来,这成何体统,你是想要人说楚王连自己的王妃都管不好,害他被人耻笑吗?” 云姒眉头微微一蹙:“陛下,楚王厌恶云姒,所以……” 霍临烨打断了云姒的话:“本王怎么会厌恶王妃,而且现如今楚王府失火被烧,不如本王直接搬到王妃处置的府宅中去。” 云姒差一点露出厌恶。 淑贵妃趁机道:“陛下,今日之事,多半都是因为云姒不懂规矩造成的。她一个王妃,不得宠不想办法就算了,还撇下楚王独自离开,造成了楚王没有人证,独自去追凶,差一点被污蔑,还身受重伤……” “贵妃娘娘。” 云姒都懒得笑了:“楚王不是个小孩子了,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还不成还能听我的?” “陛下您看看云姒牙尖嘴利,现在就这么没有规矩。”淑贵妃简直是拿着最有利的武器在攻击人。 武宗帝眯眼看着云姒:“依照贵妃你的意思,你想要怎么办?” 淑贵妃冷睨了一眼云姒:“臣妾想要把云姒接进皇宫里,好好地管教,免得叫人笑话。” 她心中盘算着:把云姒放在眼皮子下面,说不定能结果了云姒,到时候楚王妃的位置空了,还好叫临烨娶云家的嫡女呢。 到时候那云家的嫡女来,若是喜欢临烨就算了,若是不喜欢,同样的法子来一套,还怕她不乖乖地嫁? 云姒看着淑贵妃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毫不掩饰轻蔑一笑。 她可不是以前的那个云姒,让人想拿捏就拿捏的。 霍临烨看得清楚,母妃这是想要对云姒下手,他走到云姒跟前,缓缓道:“母妃,云姒不懂规矩,您派人去王妃教她就行,劳动母妃大驾,实在是不敢。” 话落,他转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跟云姒道:“你最好马上服个软,否则,本王可保不住你,且在皇宫,有你苦头吃的。” 云姒忍不住便想要笑:“王爷你真是离谱,我要保命,还得跟想要害我的人低头才行。” 霍临烨恼怒的看着油盐不进的云姒:“你别到时候后悔来求我,这可是皇宫!” 淑贵妃不明白霍临烨为什么要护着云姒,可是这是除了云姒最好的机会,她不能放弃:“求陛下恩准。” 第304章 九爷:你也这么哄过别的男人? “准了,好好教教她规矩,切莫要让朕失望。” 武宗帝自然知道淑贵妃打了什么主意,他原本也不喜云姒,之前留着,只不过是因为霍临烨为了苏韵柔的病需要她。 之后不动她,也只是因为她能救皇后,后又需要她医治天花。 现在,云姒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也不应该挡霍临烨的路,妨碍他给霍临烨赐婚般配的王妃。 “陛下,叫云姒跟臣妾身边学规矩吧,淑贵妃连三公主都教不好,还谈什么规矩?”周皇后的身子在云姒的照料之下,也算是好得差不多了。 她实在是不愿意看着云姒进这个圈套之中。 武宗帝道:“等淑贵妃教不好她,再有皇后来。” 直接被堵死了话,周皇后也无能为力了。 云姒叩首谢恩:“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 霍临烨冷冷转过脸,不再看不知死活的云姒。 倒是云姒,面容冷淡,心中觉得好笑:想要教她规矩?那她就只能给淑贵妃一点小小的教训了。 “好了,都下去吧。至于查惠嫔的事情,交给京兆尹。” 武宗帝也累了,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母妃!”霍临烨被搀扶着出门,看见云姒要跟着淑贵妃走,拦了出去。 他看着云姒:“让你在母妃这里好好学学规矩,对你来说,也是好事,省得以后你不知进退。” 云姒觉得无比的可笑:“我被欺负反抗,就是我不懂规矩。我没有跟以前一样犯贱任由你们凌辱,就是我不知进退?王爷好一套说辞!” “大胆!”淑贵妃冷喝:“这云姒就是应该跟在本宫身边好好的学学了,临烨,天色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好生休养。” 霍临烨看着丝毫不懂示软的云姒,觉得真是没有必要帮她了。 等淑贵妃往前远了,霍临烨才拉住云姒手腕:“人教人教不会,只有让事教你,你才懂得本王的用心。云姒,你不要后悔来求本王救你出宫。” 云姒不耐烦地甩开手:“一直以来,不是王爷你出各种事情,要我救你吗?”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除了九爷还有五哥他们,霍临烨哪里帮过她? 他只会把她越推越深! “云姒,你……” “王爷!”烈风满头汗珠,终于寻到了霍临烨:“不好了,苏姑娘受伤了。” “怎么回事?”霍临烨的目光从云姒的身上剥离,任由她离开。 烈风摇头:“管家来禀告的,说姑娘倒在了王妃的房中,被发现的时候,身上都是血。” “云姒!”霍临烨第一个反应,就是云姒对苏韵柔做了什么。 不然,云姒明明被禁足在王府,怎么能出来的。 等他朝着那个方向时,云姒已经走了。 “王爷,是不是去叫王妃给姑娘看看?”烈风还以为自家王爷叫云姒,是想要让云姒帮苏韵柔诊治。 霍临烨快步迈下台阶:“不用,她为了云江澈能要本王的命,怎么可能出手救柔儿。带本王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而云姒,是听见霍临烨叫她了。 她连头都没有回,跑得更加快了。 不消一会儿,跟着淑贵妃回到宫里。 才进正殿,淑贵妃就给了一旁掌事女官素莲一个眼神。 素莲满脸高傲地走到云姒跟前:“下面奴婢给王妃说说贵妃娘娘的喜好,王妃可要记清楚了。” “不是学规矩吗,为什么要记贵妃的喜好?”云姒气定神闲地双手环抱着胸。 她这个样子,素莲看了也来气:“既然是学规矩,那就要从伺候人开始学起来。你会伺候贵妃娘娘,自然就能伺候好王爷。贵妃娘娘亲自教你,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云姒抬了抬下巴:“行,我一定好好学。” 好好教渣贵妃做人! 于是乎,云姒被带去了一个偏殿。 刚开始云姒还以为是什么生活习惯,谁知道吃喝拉撒都不落下,就连洗衣服的规矩,都教给她了。 “这第一个事情,便是给贵妃洗衣服,洗夜壶。好好干把楚王妃,老奴明天回来检查的。” 素莲把云姒带到了殿后。 看着这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云姒也不生气。 “叫我洗衣服,不把我当人是吧?” 一边说,她一边从怀中掏出一瓶液体,倒在了水里,再把淑贵妃的衣服打湿,直接拿去晒。 “你这样,能吓唬得了谁?” 悄无声息的宫苑后,突兀地响起个声音,吓得云姒头皮一紧:“九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树下的霍慎之,云姒忽然不怕了。 霍影推着霍慎之靠近。 看了一眼那些衣服,方才道:“你往这些衣服上加了什么?” 云姒把药拿出来:“自制的,这个衣服穿了之后,身上就会开始掉皮,长痘,脸上也会开始长痘,严重一点,会毁容。具体能有多严重,就要看淑贵妃要留我多久了。” 要是她留自己五天,那第五天,淑贵妃那张脸,就会烂掉。 “算你有点脑子,会为自己打算。下手就往七寸上打,很好。”霍慎之将药瓶还给她。 云姒收起药瓶:“天不惩罚这种恶人,只能我自己来了。我还以为,九爷要说我狠毒呢。毕竟,我是要毁掉一个人的容貌。” “这种人罪有应得,自找的,与人无尤。若是本王来,第一晚她就得毁容,你还善心,给了她时间。不过……” 霍慎之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了她细白的手上。 姑娘家的手如葱段一样的细嫩,也不知是不是泡了冷水的缘故,指尖泛着红,尤其的漂亮。 这双手,有多软,他是试过的。 “不过什么?”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云姒声音轻微谨慎,带着些许敬意:“不过……九爷是怎么来这里的?” 霍慎之抬了抬手,霍影就去了远处守着。 这偌大的漆黑宫苑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过来。”霍慎之手中多了一个盒子,眸子沉静的看着她。 云姒的心口忽然一顿,被这样的眼神看得眼中发烫。 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就看见他打开了盒子,递了一颗药过来:“吃下它。” 云姒捏着药丸看了一眼,没有问什么,张口就吃了。 这种无端的信任感,叫霍慎之心情大好:“不怕我给你吃的是毒药?” 云姒脸上绽放出真诚的笑,夜色下,明亮的眼乌黑沉亮,娇憨可爱:“不怕,九皇叔为人光明磊落,铁戟金戈守疆扩土,是我心中的英雄,傲然世间绝无仅有的男人。不要说九皇叔之前帮了我不少,便是我跟九皇叔有仇,九皇叔也不会这样不明不白地要我死。” 霍慎之眉眼之间的冰冷一点点褪去。 看着云姒白净的小脸,他喉结微微滚动,朝着她招了一下手。 暗夜隐藏了男人的刻骨入髓的蠢蠢欲动的占有欲。 看着就在眼前的人,霍慎之克制着想要占有她的那股念头。 指尖动作缓慢且克制,拂过她的唇:“你也这么哄过别的男人?” 第305章 九爷的占有欲,隐忍克制 他的指尖温热,云姒被触碰过,嘴唇居然阵阵发麻。 她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看他:“没,不是哄九爷,我说的是真的。” “这么说,就哄过我一个?”他好性子地驱动着轮椅靠近。 一年前,他就尝过她的味道。她的青涩美好,亦是不自知地全给了他。 便如同一颗糖,从没感受过甜味的人试过之后,难以忘怀。 如今这颗糖就在眼前,任谁都想彻底拥有她,用力地剥开糖衣,把她放在口中,叫她融化。 “我……”她不是这个意思。 云姒的脸发烫,心口细细密密的酥麻感一点点蔓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会不受控制,呼吸也跟着错乱。 可是抬起头来,却发现跟他近得很。他的膝盖,就抵着她的衣服。 云姒慌乱的厉害,往后推时,不小心就绊了一下。 霍慎之勾唇,似乎意料之中,伸手扶住了她的腰,将人抱到了怀中。 他身上那股沉香木的味道,细细密密地将她包裹。 霍慎之低下头,看着眼尾都紧张红了的姑娘,柔软的唇微张,依稀能看见里面娇嫩的舌头。 他忍不住低下头,想要去尝尝。 只是她一动,他又克制住,紧紧握着她的腰,不叫她离开。 “这也不是你第一次这么坐在我怀里了,还紧张什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云姒的脸上。 身子紧贴,体温交叠。 云姒只觉浑身都被烧起来了,逐渐有些喘不上来气。 “九爷,我失礼了。” 她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上站起来,踉跄地退后。 “也是你跌入我怀里的,如今这么看着,怎么像是我占了你便宜?”霍慎之逗弄她。 云姒把头埋得很低:“九爷,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抱也抱过了,霍慎之也就放过她了:“嗯,再忍些许时日。” 看着落荒而逃的人,霍慎之的神色才恢复平静。 “九爷,那让女子身体恢复的药,连夜送入京城,九爷就送过来给云大夫吃了,想必云大夫的身体,应该能很快恢复。若是九爷您安排的事能成,想必云大夫就能少受些罪,跟楚王能顺利和离了。”霍影推着轮椅,隐没在黑暗里。 霍慎之眸色冷淡:“皇帝的寿宴之前,届时,他不和离也不行。” 霍影也道:“云大夫这样有本事的女子,委屈在楚王府,成日跟苏韵柔,淑贵妃这样的斗,楚王也护不了她,真是令人不齿。属下倒是觉得,这楚王,根本配不上这么好的女子。” 他的声音,消失在了夜风之中。 而霍临烨还不知道,这皇宫内外,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在想方设法的要他跟云姒和离。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马车才到王府,黄管家颤抖着上前。 霍临烨朝着清竹园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人怎么样?” “老奴实在是没有话说,王爷去看看就知道了。” 昏暗的屋子里,霍临烨看见脸色惨白的苏韵柔,两肩上还有血。 他的眼眸,瞬间被刺激得发红。 “怎么会弄成这样,是伤得你?”一个答案,已经在霍临烨的脑海之中形成。 苏韵柔虚弱地睁着眼睛,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王大夫道:“是苏姑娘切割了身上的两块肉,去见楚王妃时,不知道怎么,晕倒在了房中。若是下面的人发现晚了,姑娘肚子里面的孩子,可是要保不住。” “割了两块肉?”霍临烨紧紧蹙眉,看着染红的纱布,沉声问:“你为什么会这样,还是谁对你做了什么事情?” 苏韵柔缓过一口气:“王爷不要怪姐姐,这件事情跟姐姐没有关系。割肉,是我自己愿意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本王不信你怀着孩子,会伤害自身。你不想要孩子了,还是不想要命了!”霍临烨气得站起身来。 一个个的,都让他这么不省心。 苏韵柔艰难地抬起手,拉住了霍临烨的衣服:“王爷,不要问了,总之,我欠王妃姐姐的,现在已经还清楚了。王爷,你也不欠她什么了。” 霍临烨不懂这话的意思:“她为你献血一年,你说还清了,是什么意思?” 苏韵柔摇摇头,说什么都不说。 霍临烨有些恼火,朝着湘云看了去:“你来说!” 湘云吓得跪在地上。 苏韵柔还娇弱地一个劲儿喊:“不……不要……” “说!”霍临烨早没有耐心了。 湘云战战兢兢地道:“古籍上有说,人肉滋补,就连沈大夫先前也说过的。姑娘多方询问,确定了人肉滋补,能恢复身体。还能叫生育受损的人恢复,她便以肉入药,硬生生割下两片肉,给……给王妃吃了。” 霍临烨面色瞬间凝住,马上,便是疾风骤雨的怒:“你就着这么不把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当回事!” 苏韵柔哭诉:“王爷,是我欠了王妃姐姐的,害得王爷也跟着受累。只要叫王妃姐姐恢复身体,还了她,柔儿就不用内疚了。” 霍临烨闭了闭眼:“人肉滋补,从无证明。就因为一个古籍,你就这样?” “这些日子,柔儿犯了大错,连带着怀孕都被王爷冷淡。我知道王爷早就爱上了王妃姐姐,再也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肚子里面的孩子。” “既然如此,若是王妃姐姐身子能好起来,到时候能够为王爷生儿育女。我跟我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只要看着王爷跟王妃姐姐好,柔儿死也甘愿了,孩子,也如此……” 苏韵柔哭得泣不成声,堪堪昏死过去。 霍临烨自知,他欠了苏韵柔。 他在云姒身上的感情,甚至在苏韵柔身上都没有过。 “你好好的,不要乱想。”霍临烨竭尽全力地将语气放得柔和,安慰着又被救醒的苏韵柔。仟千仦哾 苏韵柔嘴唇不自觉地发颤:“王爷,若是王妃姐姐身子好了,王爷可不可以像从前那样……那样对我?人都会犯错,柔儿真的已经改过了……” 霍临烨紧紧捏着她的手,承诺:“好!若是她好起来,本王必然待你如从前,孩子身下来,也留在你身边抚养。从前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 苏韵柔虚弱地笑了一下,忽然头一歪,重重地闭上了眼。 “不好了,姑娘这是命衰之象啊!”王大夫上前一看,惊恐地喊了起来。 霍临烨立刻吩咐:“马上去皇宫,把云姒接来救柔儿!” 第306章 九皇叔为云姒撑腰,收拾霍临烨 夜色深深,霍临烨看着大夫进去了一个又一个。 他捏着眉心,仰头看天:“云姒,以此为借口让你出宫,免得你不明不白的死在宫里。加上柔儿还你的,如此,也算是两清了。” 站在霍临烨的角度上,他自然是用心良苦。 可是,一开始就以恶人出现在他人视野之中的人,做多少挽回的事情,都是自我感动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烈风回来:“王爷,王妃说贵妃娘娘不准她离宫,她不敢违抗,还说这么多大夫,又不是只有她会治病,她不来。” 霍临烨眼底一凌:“难道你没有跟她说,现在柔儿昏迷,性命危急?还是她蠢到,本王想要做什么,她都不懂?” 烈风没反应过来自家王爷的后半句话,愣了一下,想起云姒的话,如实回答:“说……说了,王妃说……苏韵柔之前差点害死她,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还说她不会恩将仇报,也做不出去救要她命的仇人的事情。” 霍临烨听得一张脸上只剩下冰冷:“仇人?是多大的仇,能叫她狠心至此!” 烈风浑身冷汗涔涔:“王妃说,要是实在是醒不来,试试给她一刀,说不定就吓醒了。” “到这个时候,她还觉得柔儿是在装?”霍临烨气笑了。 他方才探了柔儿颈部的脉,发现虚弱得很。 而云姒,便是恨毒了他们,也不该如此。 “备马,本王连夜进宫带她回王府。” 烈风不知霍临烨的用意,连忙道:“王爷,如今天已经晚了,若是因此打扰了皇宫里面的人,只怕王妃……” “本王此举,一来,为将云姒从皇宫带出来,免得她受害。二来,为柔儿母子平安。” 烈风愣住:“没想到王爷是在变相地保护王妃,可是王妃却不知……” “不是保护。”霍临烨声音干涩,自我安慰:“是本王不想欠她的。本王不愿意跟她和离,招来了事端。她虽然记恨本王,但是君子行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且一码事归一码事。今夜借着柔儿的事情,本王会叫父皇知道,云姒还有用,不能动。母妃为了柔儿肚子里面的孩子,也会有个忌惮。” 寒夜之中,马蹄踏破宁静,黑色的身影直逼皇宫。 直到他找到云姒所安寝的地方,‘砰’的一脚踹开门—— 云姒还四仰八叉地倒在小宫女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腰间,似乎还有男人束缚过的力道,有些挥之不去。 这种心情无法控制,因为九皇叔而摇摆的感觉,叫云姒觉得有些怪异,却又想不通为什么。 这会儿听见震耳的声音,吓得她立即坐起来,朝着门口看去。 “你还有心思睡?”难道半点不担心会有人来杀了她? 霍临烨进来,就将她从被子里面拉了起来。 云姒一时恼怒,抬起手就朝着霍临烨的脸上打过去:“你发什么疯!” 霍临烨没想到,她居然敢动手。 想起今夜发生的桩桩件件,他也忍耐不了,直接将云姒抓下来,提着她的衣领就朝外走。 “你真是不知好歹!越发无法无天了,是本王太过放纵你,叫你脾气越发的大。柔儿因为你伤了身子,本王派人来请你,你居然就这么不闻不问还污蔑她装病?”qqxsnew 这一路上,霍临烨为了叫六宫的人都知道云姒对皇家还有用,闹得几乎半个皇宫的人都听见了动静。 当她一把将就云姒摔在了自己的马旁,也是半点不留情,好叫宫门口的守卫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帝。 云姒疼得揉了揉腰,从地上站起来,散乱的鬓发在风中摇曳,一种决然的美在她身上显得无比的惊心动魄。 “因为我?苏韵柔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有碰她半个指头,你除了会跟疯狗一样的来乱咬我,你还会什么?就你这脑子,也配做王爷!” “放肆!”霍临烨怒吼,当着不少侍卫的面,抬起手,巴掌就要落在她的脸上。 云姒看着躲都来不及躲的巴掌,刚要抬手去挡,身子就被一个力道拉到了一旁去。 “打个姑娘家?真是越发出息了!” 霍慎之挡在了云姒的跟前,挥手就将霍临烨的手挡开。 霍临烨眸色一沉:“叫九皇叔见笑了,只因她实在是放肆,不听话,我才会如此气怒。” “你这意思,一切还是她一个女儿家自找的了?”他刚才在来晚一点,云姒便要被打了。 “不是她自找的,还能是何?九皇叔不知道,她天性粗陋,今夜叫我失望至极。碍着我那点愧疚,频频惹怒我,这天底下,哪有如此的女子?”今夜,他的话,都会被传到皇宫里面去。 霍临烨看了一眼云姒,目光落在了霍慎之的身上。 四目相对,暗潮汹涌。 云姒抬起下巴:“九爷,此事与您无关,莫要牵连九爷为好。” 霍慎之余光落在了云姒赤裸的足上,见她的鬓发散乱,身上的衣服有被拖拽过的痕迹。 再抬眸看霍临烨时,眼底就只有冰冷之色:“今夜本王见到了,便要管一管了。是何事,说。” “恕难从命,柔儿因为她命在旦夕,九皇叔,我还不能在这里耽误,必须要把她马上带回去给柔儿医治。” 霍临烨朝着云姒看去,冷声命令:“过来!” 云姒可从来没有这么恼火过,霍临烨真是频繁地刷新她的三观。 “你叫我去我就去,凭什么!苏韵柔怎么样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今天见过她吗!”云姒还就不去了。 霍慎之也道:“本王也想要听一听,她到底是怎么将楚王你的爱宠怎么了?” 霍临烨不喜“爱宠”这样侮辱的词,只道:“柔儿为她,伤了身子,急需救治。” 霍慎之冷冷挑眉:“这么说,是苏韵柔自己伤了自己,美其名曰是为了云姒?” 霍临烨表情微敛。 过于详细的事情,毕竟是属于家事,他不会说出口。 云姒看霍临烨的表情,想起了当时苏韵柔那副鬼样子,也猜到了七七八八:“苏韵柔说是为了我,可我并不知道,我也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并不知情。现在你说一句她为了我快死了,就要把罪名安在我头上?何其可笑!” 霍慎之颔首:“没有被认可过,而且别人也不需要的补偿,那就是自我感动跟一厢情愿。今夜本王在这里,准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回。” “本王见不得动手打女子,逼迫女子的行径,你若是真的有本事,就自己解决。还是说,你觉得你王府里面闹成这种样子,跟你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云姒听了,就更加来了底气,更加不怕。 这时候,霍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悄无声息地在地上放了一双鞋。 云姒无声地道了一句“谢谢”,穿上之后,也感觉不到温暖。 霍临烨冷笑着看向了云姒:“本王之前说因为你难以成孕的事情,多有愧疚,要补偿你。可是这一次,柔儿不欠你了,本王也不欠你。柔儿今夜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便是你欠她,欠整个楚王府,你一辈子也还不清。本王再问你一次,你走不走?” 云姒一点点的抬起下巴,冷然地看着他:“我不走,哪怕她死了,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当然,若是她真的死了,王爷你一定要来告诉我,我好放鞭炮庆祝,庆祝这世上,少了一个恶人!” 原主的命都是她拿去的,霍临烨等人,都是帮凶。 他们就算是死,云姒都不觉得可惜。 更何况,她完全的确定,苏韵柔是装的。 “你——”霍临烨看着如此不配合的云姒,再怎么忍耐,也有火气了。 偏偏,还有人帮她。 眼下他也不再跟云姒多言,上来就要动手带她走:“你必须走!” 第307章 九爷:本王要尽快看见他们和离 霍慎之抬手,准确地拦住了霍临烨。 霍临烨道:“苏韵柔肚子里面怀着的是皇家未来的子嗣,皇家子嗣有损,九皇叔,便是你权倾朝野,怕是也担待不起。” “是不是真的皇家子嗣,得生出来,滴血认亲才知真假。”霍慎之缓缓放下手:“只是今夜,有本王在这里,你便不能违拗她的心意,带她离开。不为别的,便是为她今后要为本王医治双腿。” 这话着实侮辱。 霍临烨眼底一片阴沉,嗓音低哑:“九皇叔执意如此,那临烨只能去请旨了。” 他临走之前,还看了云姒一眼。 等人走了之后,云姒才要叩谢霍慎之今夜施以援手。 还没有矮下身子,手腕便被拉住。 霍慎之将她拉起:“在本王面前,你无需如此。” 他的目光,落在了云姒的身上。 “去马车上,随我回去。” 云姒打了个寒战:“可是……” “我会叫人去跟陛下说,你若是不想要妥协,便上马车。” 霍慎之安耐着情绪,黑暗里,谁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浓重墨色。 云姒自然愿意听,点点头,就随着霍影上了马车。 “去告诉陛下,羽哥儿身子不适,本王带她去府上问诊。” …… “九皇叔想要把人接去他的王府?”霍临烨才跟武宗帝说完,便听见德胜的禀告。 武宗帝捏着眉心:“那孩子的父母当初为了军情,双双死在了敌军的手中。今日若是朕执意让云姒去给苏韵柔诊治,九王明日就能叫天下百姓知道,朕薄带死去的忠勇将士。” 霍临烨面带怒色:“父皇,柔儿肚子里面怀着的,是您未来的皇孙。” “难不成这天底下,只有她云姒一个大夫了?”原本武宗帝就觉得云姒现在已经是可有可无,可以杀之。 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她会医术,而忌惮,留着她的命,那也不行。 霍临烨眉心一动,看穿了武宗帝的心思,顺势道:“柔儿原本就体弱,云姒医术过人,多少大夫看了都说没有办法。她能照顾柔儿,儿臣安心。” 霍临烨在变相地告诉武宗帝,苏韵柔肚子里面有皇家的子嗣,只有云姒能保得住。 武宗帝双手重重地搭在了膝盖上:“临烨,儿女情长不堪大用。你事事拔尖,在情事上如此,朕怎么放心把天下交给你?” 霍临烨避开云姒不谈,只道:“父皇,柔儿肚子里面怀的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且儿臣挚爱她,她又是苏丞相的女儿,她好,苏丞相自然也会在朝政上尽心竭力。” 这样,便是又不能把云姒怎么样了? 武宗帝不耐地挥挥手:“好了,等云姒从九王府出来,你就去把她带回去诊治,规矩先不用学了。” “是。”霍临烨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 等他离开,武宗帝才沉吟道:“你说,他是为了保住云姒,还有为了苏家那姑娘?” 德胜笑道:“今夜王爷可是直接将云姒从被子里抓出来,连衣服都没有叫她多穿。可见,是有多不把她当回事。若不是后来九王爷到了,守门的侍卫说,楚王殿下还要打云姒呢。” 武宗帝捏了捏眉心,满意地“嗯”了一声:“如此就再好不过,若是真因为一个下等人跟朕耍心机,那不管她多厉害的医术,还是早死为好。朕最好的儿子,最好是能跟西洲的云家联姻。不过成不成的,就看淑贵妃本事了。” 宫门口,霍临烨看着跟着来的李太医等人,心下安定了。 苏韵柔的病况,也很及时地得以稳住。 而云姒,此刻安然地躺在床榻上,睡得安心。 霍慎之就在她的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她的脸,将她把被子掖好,才出门。 “今晚把事情提上日程,本王要尽快看见他们和离。” 霍慎之的声音在寒风之中,没有半丝温度。 “当初云大夫跟皇后娘娘治病,第一次提和离时,主子就开始暗中筹谋助她。这次,必然能叫她心愿得偿。”霍影说完,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霍慎之手指慢慢地抚过那半块玉佩,嗓音冷冽:“该是谁的人,还得回到谁的身边去。”m.qqxsnew …… 第二日,云姒猛然从床上爬起来,迷糊地看了一眼四周,才恍然大悟,自己这是在九王府。 而且,现在已经晌午了。 刚有点动静,就有人敲门进来。 “主子!” 空青看见云姒,激动得都要哭了。 就连烟霞,也在跟着上来,不敢上前,只会在后面抹眼泪。 “你们怎么来了?”云姒惊奇得很。 空青道:“王叔说,主子你在这里给羽哥儿治病,问我们要不要来伺候,我跟烟霞,就来了。” 烟霞拼命点头。 云姒伸手将两人拉到怀中。 都是两个十三四的小姑娘,比她还小两岁呢。 她不在,可不吓坏了。 “九爷准备了不少吃的,叫主子你去。说是他在怕主子不自在,叫我们听见了动静,就进来叫主子出去用膳。”空青说着,跟烟霞一起,积极的帮云姒穿衣服。 云姒摸了摸她们两人的脸,跟着一起出去。 一桌子的菜,就算是在一旁等着伺候的婢女,脸上也带着和善的笑意。 空青忽然就哭了。 “第一次有人这样善待主子,善待我们。” 烟霞哭得无声,只用一双泪眼盈盈的大眼看着云姒。 云姒坐下,看着一桌子的菜,安心的笑道:“我也发现,在这里,不用担心谁会来抓我去割血,也不用担心谁会来冤枉我,逼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她叫空青跟烟霞坐下。 主仆三人,享用难得的安静温馨时光。 倒是九王府,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淑贵妃出疹,叫宫里的太医便是。我家九爷说了,天大的事情,也叫你们等着,楚王妃现在很忙。” 王叔冷眼看着从宫里来的素莲,一个贵妃,他还不放在眼里。 素莲着急道:“贵妃娘娘脸上也开始溃烂,早上起来还没事,吃了早膳越发严重,奴婢出宫的时候,贵妃娘娘的脸都烂了,太医们看不出个什么来。王管家,请再去通报一声吧!” 第308章 九皇叔:本王,要定她了! “通报?” 霍慎之半敛着眉眼,慵懒地依靠在轮椅上,看着不远处云姒吃得满足安心。 王叔只一味地低着头,看着脚尖:“是,素莲在外面哭求,说是皇宫里面没有太医能够医治,一定要请王妃过去。” 霍慎之道:“不必去应付了,叫她在门口等着便是。” 王叔迟疑了一下:“若是淑贵妃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皇帝的后宫女人这么多,便是她真的死了,也只不过是死了一个米虫而已。想那淑贵妃入宫这么多年,手底下多少无辜的性命,死了也不可惜。况且,她留云姒在皇宫,可是想要要她性命的。现在用得到了,便派人来请,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这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便宜?” 霍慎之轻轻嗤笑,便看见了云姒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好了,下去,不用管。一个无德后妃的命,真死了也算不得什么。” 霍慎之抬手,驱退了王叔,便让霍影推着自己往前去。 云姒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叫着空青跟烟霞站起来。 两个小的胆子小,尤其是霍慎之身上,不怒自威,更是吓人,她们直接躲到了云姒身后去。 “九爷,刚才吃得过于投入了,都没有看到九爷呢!”云姒微微敛着下巴,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拘束得半抬眸子。 小的娇憨谨慎,没有一点掩饰。 霍慎之淡淡勾了勾唇角,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吃饱了?” 云姒点点头:“很久没有这么安心了。” 霍慎之叫那些婢女退下,朝着云姒颔首,示意她坐下。 云姒屏退了空青跟烟霞,双手放在膝盖上,端着乖巧道:“九爷,昨晚皇帝叫我去御书房,叫我不要给九爷你医治双腿。”“皇帝是不让你给我说的吧?你跟我说了,皇帝知道了,你该怎么办?”霍慎之倒是讶然,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告诉他。 云姒摇摇头,手在膝盖上局促地搓了搓:“没想过该怎么办,但是九爷救我于水火,做人就应该知恩图报。而且,我跟九爷说了,九爷也能提个心眼。” 这种坦然的赤诚跟全然的信任,便很能捂暖一个男人的心。 霍慎之眸底有怜惜之色,嗓音低沉且温柔,带着宠溺地问:“你信本王?” 云姒拢眉,有些不解,可还是毅然点头:“信。” “有多信?”霍慎之唇角勾着极淡的一丝笑:“叫你豁出命去,你也敢信?” 云姒看进他深邃的眼里,没有半点犹豫:“我的命,是就业给的。哪怕是九爷叫我送命去,我也信。” “既有你这句话,我便承诺你,在皇帝寿宴之前,定然叫你跟他和离。只是,和离之后,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霍慎之看着她白净的小脸,吃了许多天的药膳,是有些血色了。 云姒颔首:“命都是王爷的,王爷尽管说就是。” 霍慎之将一张白纸放在她的跟前:“在这张白纸的右下角签下你的名字。” 云姒拘谨地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虚虚的问:“干嘛呀?” 霍慎之随口道:“怕你反悔,给你立个字据。等你写好了之后,本王就叫人去拟定。” 云姒咬着下唇,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不敢说出来,就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名字写上去的。 “反正……反正我现在啥也没有,九爷肯定是不会图我什么的。”她把纸张递过去。 霍慎之看了那极具风骨的字,方才道:“好了,淑贵妃生了病,现在派人来找你。你先去,我会找人与你接应,保你在宫中安泰,不必害怕。还有,你吃了我给你的药,这段时间,不要劳累。” “可是淑贵妃叫使唤我怎么办?”云姒挠挠头。 霍慎之看着她娇憨的样子,淡淡含笑:“自己想办法。” “哦……” 云姒被他那一抹淡笑晃得心神不稳,也不敢多要求,这就夹着尾巴跑了。 霍慎之看着她逃跑的身影,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浓了些许:“小姑娘与情爱一事,心智还很幼嫩。” 霍影道:“云大夫有一颗赤子之心。” “去那笔墨来。”霍慎之收起笑容,眼底温润。 霍影才看见自家主子,在云姒掐签字的那一张纸上,挥笔写下“婚书”二字,便有些诧异:“主子这是……” 霍慎之放下笔,等着墨迹干的功夫,嗓音温和地道:“她现如今是被枷锁所住的鹰,若是甩开楚王府这把枷锁,她便要翱翔天际。想要留她,只说叫她知道那一夜是本王救她的,那也不够。” “收起来,等霍临烨跟她和离之后,便把这个给她。”qqxδnew 霍影接着这一封婚书,道:“虽然属下打听过,楚王跟云大夫没有夫妻之实。可是便是和离了,那主子想要娶她,便是为妾,也是不可能的。这世道礼教如此之严,主子可要仔细思量。只把她留在身边,叫她陪伴主子一生一世,便也够了吧?” 霍慎之眉眼之中含着轻蔑的笑意,眸子一点点抬起,直视炽烈的骄阳,逐字逐句地宣判:“本王,要定她了。” …… “云姒这个贱丫头,怎么还不来!疼死本宫了!” 淑贵妃已经虚得没有力气了。 现在满脸的脓血,叫她有些崩溃跟害怕。 李太医从楚王府回来,做了一番诊治之后,也看不出个什么好歹。 “你们这帮废物,本宫的脸若是有个什么不好,那你们就都不用活了,还不快去催!” 一帮的宫人,赶紧出门。 这时候,云姒坐在马车上喊:“太快了,再慢一点。” 素莲恨不得打云姒一顿:“你哪就这么娇贵了,这一路,你闹了几次了!照着你这样,什么时候能到!” 云姒无奈把脑袋抵在马车窗口:“那我有什么办法,昨晚你叫我给淑贵妃洗衣服,我累得厉害,又被九皇叔叫来给羽哥儿医治,忙了一晚上,现在浑身不舒服。” “你就是故意的!”素莲猛地从马车上站起来,头顶就被狠狠撞了一下。 云姒摊了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管你信不信,反正你们这么折腾我,到时候我状态不好,给贵妃诊断失误了,陛下问起来,我就说是你们的问题。” 第309章 云姒逆袭了! “你!”素莲气得要吐血,指着云姒的鼻子骂:“这世上怎么有你这种人!” 云姒歪了歪头,生怕气不死人,大爷似的张口就道:“让你的人给我买点吃的喝的来,不然我没力气给贵妃看病。” “瞪我干什么?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吃的喝的都有了,云姒开始嚷嚷着马车晃悠:“再慢一点。” “直接停下来让你吃够了再去行不行?!”素莲满脸涨红,但偏偏现在贵妃还有苏韵柔肚子里面的孩子,三条命担在云姒身上。 她是打不得骂不得。 云姒道:“那就停下来吧!” 好好地召见,硬是熬到了晌午,马车才跟蜗牛一样地进宫。 “不好,快回去。” 云姒从重新从上马车:“我的医药箱还在我新宅那边呢,快,送我去拿。” 素莲直接安耐不住炸了:“你有完没完!”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不让我去,那我也没办法。” 素莲以为把云姒带回去拿了医药箱这就完了。 云姒却关起门开道:“别打扰我,我先配置一下药。” 于是乎,云姒脱了鞋,拉开被子,倒头就睡。 留下不知情的一干宫人,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是敲门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只能在外面,焦急的干等着。 …… 日头渐渐地偏西了,云姒终于进宫。 “她当真这样?”淑贵妃疼得晕死了好几次,听着素莲的禀报,更是冒火。 素莲道:“明明都到宫门口了,她说医药箱没有拿,又折回去,也不知在那屋子做什么,奴婢估摸着她是在里面睡觉!出来的时候,睡眼惺忪!” “这个贱胚子,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是吧!把她给本宫押过来,要是不来,就打!” 淑贵妃就不信了,云姒还不怕收拾了。 “来了!” 云姒抱着医药箱,打着哈欠进屋。 淑贵妃才一见云姒,张口就要骂。 云姒却惊呼:“贵妃娘娘不好了,你这可得毁容啊!” “啊?!”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淑贵妃的脑袋上。 她张大嘴巴,惊恐地问:“那怎么办?” 云姒表情凝重地看了看淑贵妃,心想:这药不就只放了那么些许吗,怎么这么快就烂到了脸上? “从现在开始贵妃娘娘一切都要听我的。” 淑贵妃咬咬牙,也不是任由谁能糊弄过去的:“少给本宫耍你那套,你若是治不好本宫,本宫要了你的命。” 现在是杀不了云姒了,等她脸好了,苏韵柔的孩子生下来了,在弄死她! “是。”云姒看出来了淑贵妃打的主意,她眼底划过冷笑,拿出生理盐水给淑贵妃清洗了之后,给了她碘伏,叫她擦在脸上。 就这样,淑贵妃都不消停:“既然你给本宫医治,就伺候本宫吧,否则,本宫也不放心交给其他人来。” 淑贵妃朝着素莲使了个眼色。 素莲道:“就按照昨日奴婢叫你的。” 云姒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老妖妇,都这样了,还不晚折腾人? “怎么,不愿意?”淑贵妃举着镜子,感觉脸上现在是好一些了。 云姒笑了笑:“自然是愿意的,伺候贵妃娘娘,是云姒的福气。贵妃娘娘说什么,云姒就做什么。”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淑贵妃给素莲打了一个眼色:今天,必须要好好地治治她! “你倒是吃饱喝足了,本宫疼了一天,现在还未用膳。等会儿,伺候本宫用膳吧。”淑贵妃斜挑眉看着云姒。 云姒为难道:“我还没有学过怎么伺候人,怕伺候不好。” 看她想要找借口躲懒,淑贵妃更加打定了主意凌辱她:“没事,左右,本宫不会责怪你就是了。” 只会狠狠地折腾死你! “是,贵妃娘娘。”云姒环视了一眼这殿中放着的赏赐之物。 淑贵妃为了显得自己受宠,哪怕是皇帝赏她一个碗,都要放在台子上。 她接过素莲端过来的汤,笑着舀了一勺:“这汤的鲜的很,肯定好喝。贵妃娘娘,来,云姒喂你。” 看着云姒跟个奴仆一样,淑贵妃的心情好了不少。 刚要凌辱云姒几句,云姒端着滚烫的汤,“不小心失手”浇在淑贵妃身上。 淑贵妃眼睛都没有睁开疼,这汤上面又封着一层油,温度极其高。 洒在身上,瞬间叫淑贵妃尖叫:“啊——!!” “哎呀贵妃娘娘,云姒这就帮您收拾!” 云姒一把扯下桌布,转身的时候,一脚踹在了屏风上。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之前的东西全部砸在了地上。 “我来了贵妃娘娘!”云姒抓起桌布,朝着淑贵妃用一个跳水的姿势,一头约了过去。 伴随着惊天的巨响,云姒手肘准确地磕在了淑贵妃的肋骨上。 只听见骨头‘咔嚓’一声脆响。 淑贵妃像是个哑了的炮仗,喉咙里面发出“呃——”的长声,瞪大眼睛直直盯着悬梁,冷汗泠泠。 “啊!云姒你这个贱丫头,你马上从贵妃娘娘身上起来!” 素莲整个人都吓傻了,看着满地的碎片,还有瞪大眼睛一副死不瞑目样子的贵妃,她几乎要昏过去。 “哦哦哦!我马上起来!”云姒踉跄地站起来,脚下故意一滑,直接又朝着肋骨断裂的方向压过去。 另一只手,抓住放满了吃食的桌子,朝着淑贵妃一侧倾倒。 ‘砰’的一声响,所有美味珍馐,全部扣在了淑贵妃的脸上身上。 素莲一个头晕,直愣愣地栽在了地上,说不出话来。 云姒迷迷糊糊地扶着额头站起来,嘴里说着:“昨晚上给贵妃洗衣服洗得太久了,我现在站不住。” 说着,她往后退。 素莲想要叫她站住,已经来不及了。 云姒抬起脚就踢翻了一边的火炉,烧红的炭火掉在了淑贵妃名贵的床帘上,只要是值钱布匹做成的,都没有幸免于难。 一股烟冒起来,火也开始‘轰隆’一声从那些绸缎上烧了起来。 不但是一片狼藉,还着火。 云姒谁也不管,抱着自己药箱第一个跑了出去。 等火灭了,淑微宫的人看着一地的稀巴烂,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以前堪比皇后的凤仪宫还要奢华的宫殿。 云姒非常愧疚地看着在廊下的贵妃榻上躺着的淑贵妃,叹了口气:“贵妃娘娘你看吧,我说我不会的,你非要我服侍你,这下弄成这样了,还好你说你不会责怪我……贵妃娘娘,您不会言而无信怪我吧?” 她说着,还俯身朝着淑贵妃看了过去,伸出手,往淑贵妃肋骨按下去。 淑贵妃原本就受了刺激一样,这会儿更是疼得眼前一黑: “啊!滚开,你给我滚开!你这个祸害,走!” 说完,她双眼模糊地看见那些小太监们扫出来的古董花瓶、玉器金盏、贵重名器的……碎、片! 淑贵妃心口疼头脑发晕,直接闭了眼去。 “母妃!” 霍临烨才进宫,看见淑贵妃闭眼的一刻,马上冲了过来。 “快让我来给贵妃娘娘医治!”云姒抱着药箱,积极地上去凑热闹。 素莲看见云姒就像是看见了什么瘟神,灾星,祸害! 她一把就将云姒拉开:“不用!” 转头就告状:“王爷,是她,把贵妃娘娘害成这样的。” 霍临烨猛然转头看向了云姒。 他还担心云姒在皇宫会被欺负,想要进宫敲打敲打自己母妃。 没想到啊没想到。 哪里轮得到别人欺负她…… 分明是她在要别人的命! “与我无关啊!”云姒狡辩得理直气壮:“是贵妃娘娘要我服侍的,我都说我不会了。看吧,我是真的不会啊!” qqxsnew 第310章 再次给云姒把脉,能生育了! “我多学一下就会伺候人了,贵妃娘娘,让我将功抵过吧!” 云姒绕开霍临烨,十分积极地朝着淑贵妃奔去。 淑贵妃迷迷糊糊地听见,吓得颤声喊:“滚~~啊~~~” 霍临烨及时拦住云姒:“够了,你不用伺候母妃。” “那我这种人还能做什么呢?”云姒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贵妃娘娘,你真的不要我将功补过吗?” 淑贵妃最后一口气都要被云姒气没:“不用~!你……给本宫去刷恭~桶~~!” 霍临烨闻言眉头一皱。 刚要帮云姒拒绝,结果云姒答应得干脆:“好,我这就去。” “母妃,她怎么说都是儿臣的楚王妃,你怎么可以叫她做那种事?”等云姒走,霍临烨在殿外才出声提醒。 这会儿李太医诊治出来,叹了口气:“贵妃娘娘的肋骨被压断了,需要修养好些日子呢。至于身上的疹子,楚王妃说能治好,那就交给楚王妃吧。” 淑贵妃眼中闪着凶光,凌冽地看向了进殿来的霍临烨:“你还要为她求情吗?” 霍临烨不曾想,云姒居然能闹成这样。 “她如此顽劣,既然如此,那就给她点教训,让她长个记性。只是母妃千万不要闹得太厉害。毕竟,母妃的脸,还有柔儿的孩子,都要靠她医治。” 霍临烨的维护,滴水不漏,任谁看来,都是为了苏韵柔还有淑贵妃。 淑贵妃想起那些值钱的东西成了碎片,又忍不住气血翻腾:“你出去吧,今日云江澈进宫找你皇妹,你皇妹会跟他说,叫他去跟皇帝求情,放了沈长清。你带着沈长清离开皇宫,不要让本宫看见他了。云姒的事情,你也不要管,本宫自有分寸。” 霍临烨行了个礼,出了淑微宫,忽而停住脚步:“把云姒找来。” 烈风还有些不明所以。 霍临烨道:“找来便是,本王要叫她看看,云江澈要娶三公主,她也应该死心。” 烈风不解:“王爷不是不想要云江澈娶三公主吗?” “等长清被救出来再做打算也不迟,到时候,云江澈也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除了他本王也安心。” 霍临烨走的每一步,都精打细算:“还有,去跟李太医说,等会儿本王会把云姒带去给他诊脉。之前当着满朝的面,他诊断云姒不能生育。如今吃了柔儿的血肉,本王想要看看,她有没有恢复。” “是!” 与此同时,云姒瞧着巷里的恭桶,再四处看了看,小声嘀咕道:“九皇叔说的会有人接应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怎么谁也没看见? “王妃!” 听见有人叫她,云姒还以为是九皇叔派来的人。 转头看见是烈风,她的笑容顿时一收。 “王爷请你过去,说是淑贵妃现在伤了,没法给三公主的婚事做主,特地叫上王妃你,作为三公主的皇嫂,一起去商议一下。毕竟,下个月便是两人的大婚了。” 云姒一听能够见到云江澈,二话不说直接跟烈风走。 - 三公主宫中,她早就安耐不住,请了云江澈过来。 想起之前云江澈是怎么羞辱自己的,三公主没有给他半点好脸色,命令地开口:“你去跟我父皇说,叫他放了沈长清。还有,我虽然要嫁给你,但是我自己并不愿意,我心中只有沈长清,你也别对我动什么念头。” 云江澈站在廊下,嗤笑出声:“你自己怎么嫁给我的,你心里没点数?还是你以为,我会饥不择食看上你,成婚之后,还要动你?” “云江澈你少嚣张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只能按照我说的做!马上,去跟我父皇说,把沈长清放出来。还有,婚宴的所有布置,我要天下最好的独一份,除此之外,我没什么要交代的。” 三公主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个恶人,说起话来,振振有词。 而且她还要让天下人看看,她三公主最后能得到的,是所有女人羡慕不来的富贵。 “在吵什么?” 霍临烨还没有进宫门,就听见了争吵。 云江澈寻着声音看过去,见跟在霍临烨身后的云姒。 云姒眼中含笑,两人之间的目光相碰,惹得霍临烨跟三公主的表情同时一变。 霍临烨是不想要云姒被别人惦记。 可是三公主,完全就是不想要看到云姒好! 她走过去站在了云江澈的跟前,挤出笑脸:“未来驸马很是贴心,现在就眼巴巴地过来看我。说要给我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婚礼呢!” 说着,三公主伸手就要去拉云江澈的衣服。 云江澈不掩脸上的厌恶,直接甩开了手。 “云江澈,你这是什么意思?”霍临烨走到三公主跟前,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你现在快要成为驸马,如此对待公主,不怕陛下降罪?” “三公主不知廉耻赤身裸体跟沈长清上床的事情人尽皆知,你楚王觉得你的女人跟别人爬床没什么,那我只能佩服你大度了。至于我,若不是被算计,怎么可能做这个冤大头?都是千年的狐狸,别装了。”仟仟尛哾 云江澈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离了三公主几步。 那厌恶嫌弃的表情,叫三公主满脸怒红,完全的发不出声。 “你——”三公主气地指着云江澈就想要骂。 霍临烨抬手拦住三公主,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今日我们来,实则是为了沈长清。” “想要我救沈长清这么一个废物,你们觉得凭什么?”云江澈垂眸冷笑。 霍临烨道:“你的把柄在我母妃手里,你敢不救?” 三公主也道:“若是你不去说,那我去!” 她先前不去,只是害怕被责罚。 现在云江澈不配合,那就另当别论。 云江澈看着三公主疾步离开,未免三公主借着自己名头做事,自然也跟了上去。 他怎么可能叫三公主如愿,把曾经害过云姒的人救出来? 两人走了,霍临烨这才缓慢的走到了云姒的跟前:“看见了没有,你跟云江澈,没可能。安心做好你的楚王妃,不要在妄想一些不该有的。” 云姒冷冷别了霍临烨一眼,不言不语,动身就要走。 “站住!本王今日找你,还有一件事。”他伸手抓住云姒的手腕,拉着她就朝着太医署去。 “你要做什么?”云姒被按在了太医署的一个屋子里。 抬眼,就看见进来的李太医。 霍临烨给李太医递了一个眼色。 李太医笑着坐下,手落在了云姒的手腕上:“王妃不要动,王爷只是要微臣给你把把脉。” 云姒看不透霍临烨想要做什么,只能暂且按兵不动。 瞧着李太医的目光从沉吟,变得疑惑,再到讶异…… “王爷,王妃她……” 云姒:“我怎么了?” 第311章 亲密,被看见吃醋 “你先出去。”霍临烨一把将云姒提起来,推出去两步。 云姒不屑地哼了一声:“装模作样!” “在外面等着本王。”霍临烨就知道她要走,还出声提醒。 可是云姒根本就懒得听。 她想要借口去看皇后娘娘。 带着皇后娘娘顺便去武宗帝那边,打探一下五哥的情况。 屋中 李太医收回眼,才低声道:“真是奇了,王妃之前没有生育的脉象,现在,脉象跳动正常。虽然有些弱,但瞧着像是在慢慢恢复如常。” 霍临烨也有些意外:“这么说,古方里面说的,用人肉入药能调理身体,是真的?” “这个谁也没有验证过,只是王妃娘娘现在的身体,确实是可以生育之象!” 霍临烨挑眉:“你没看错?” “微臣用项上人头保证,若是王爷不信,可找其他人探脉!若有一个人说王妃还是无孕之脉,微臣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李太医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而云姒的脉搏,也确实如他所言,只是云姒本人还不知道。 霍临烨眼中溢出一丝笑。 出去的时候,发现云姒又没有听话在外面等他。 “王妃好像是往凤仪宫那边去了。”小药童给霍临烨指路。 霍临烨当然明白过来:“那就是找借口去看三公主跟云江澈,在陛下那边的情况。她倒真是够关心的云江澈的!既然如此,本王怎能不去看看?” …… 这会儿,云姒没找到周皇后,寻思着自己去找皇帝请安也没什么不可以。 刚到门口,刚好看见小太监端着一壶茶进去。 看着小太监手上端着的那个茶壶,很是熟悉,但是不知是在哪里见到过。 就在她快要想起来时,里面传来了声音—— “父皇,儿臣想要恳请父皇放过沈长清。若是父皇不放沈长清,儿臣宁愿不嫁!” 三公主勇得很,直接威胁。 就连一旁伺候武宗帝的德胜公公,也被惊到了。 皇家中人,没脑子的,当属三公主。 武宗帝余光扫了一眼云江澈,只恨不得现在打这个没脑子的帝姬一巴掌。 云江澈冷笑道:“三公主,你当着未来夫婿的面,就为别的男人求情,你把我云家的脸面放在何处?” 三公主怨恨地瞪着云江澈。 如果云江澈愿意帮自己,她也不需要这样! 现在觉得丢脸? 晚了! 三公主完全没看见武宗帝的脸色,还自觉拿捏住了云江澈,重重叩头:“恳请父皇成全。” ‘啪!’ 一只杯子,连带着滚烫的茶水,毫无预兆地砸在了三公主的头上。 “混账东西!你真是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为所欲为。” 武宗帝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蠢的女儿。 但凡是她私下说,那还有机会转圜。 居然要蠢到当着云江澈的面来说。 武宗帝虽然不知道云江澈为什么愿意娶一个名声尽毁的三公主,但其中,定然是少不了淑贵妃筹谋。 可是三公主偏要作死! “父……父皇……”三公主捂着头,狼狈不堪地惊呼。 “闭嘴!你个混账东西,再多说一句,朕斩了沈长清的狗头!” 一个沈长清,一个云江澈,武宗帝自然是偏向后者。 三公主怎么哭,都没有用。 云江澈道:“能否请陛下让沈长清跟在外臣身边,为外臣的奴仆?” “你说什么?你居然想要叫长清做你的奴仆,你——”三公主下意识地叫骂出声。 德胜伸手狠狠地拉了她一下,示意她看皇帝的脸色。 才看见武宗帝满脸的怒容,三公主这才闭了嘴。 武宗帝眼底晦暗一片,平复了一下,才道:“既然你愿意,那朕就将沈长清赐给你做奴仆。生死,皆有你做主。来人,对沈长清施以无形,从此,他就是未来驸马的奴隶了。” 无形?在人的脸上刺‘奴’字,终身洗不掉,逃不了,表示永远的奴隶。 三公主瞪大眼睛,死死地咬着下唇才能不哭出声。.qqxsnew 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叫心高气傲的长清哥哥比死还难受? “都是我,都是我害了长清……” 武宗帝狠狠一拍桌子站起来,忍着怒火道:“江澈啊,去带你的奴仆吧,朕还要跟三公主说几句。” 云江澈颔首,看也没有看三公主一眼,直接离开。 三公主才抬头,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父皇?!” “你个蠢货畜生!生怕云江澈不会翻脸,这么糟践人家?你知道云家的婚事,是多少大国小国都垂涎的。现在你母妃费尽心思让你成功跟云家联姻,你倒是好,当着云江澈的面,你就说要救沈长清那个没用的废物?!你是不是要气死朕!” 武宗帝抬起脚一脚踹在了三公主的身上,他可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三公主疼的脸都扭曲了:“不是的父皇,我……我只是觉得之前连累了沈长清……” “连累?你以为朕是傻子吗?你当初跟沈长清厮混,整个京城的权贵都知道了。若不是碍于你是公主,碍于临烨是朕最钟意的皇子。 怕因为你,给他今后抹上污点。朕早就把你这个丢人的东西处置了。现在你还敢在这里斗胆说这些,给朕滚出去,再敢出现在朕的面前试试!” 三公主想要为沈长清求情,想要皇帝不要把沈长清贬斥为奴。 奈何,德胜公公叫了人,上来直接将她拉走。 一旁伺候茶水的小太监眼明心亮,端着茶壶上前,给皇帝从新添茶。 茶壶是上等的青瓷,上面雕刻着云纹,简单且雅致。 武宗帝细细把玩了一下,才再吩咐斟茶。 外面,云姒在云江澈走时,一起跟着离开。 站在宫门口,云姒还往外面看:“什么奴仆不好,为什么要沈长清这种?” “我会看着从前欺负你的人快活?死太便宜沈长清了,你五哥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可能这么放过他。” 而且,云江澈看得出来,霍临烨是打着要自己救了沈长清之后,就方便对自己下手的算盘。 到时候他死,霍临烨就不用跟云姒和离。 毕竟霍临烨误以为自己就是当初救云姒的,两人有过肌肤之亲。 未免日后事情爆出这样的人伦之辱,影响他的储位之路,霍临烨肯定是要杀了他的。 云江澈不准备告诉云姒这些,叫她担心。 云姒也不知,她把手放在嘴边,同样用两人只能听见的声音说:“五哥最好啦!” 云江澈唇角的笑意收不住,不自觉地屈指,要落在云姒的鼻尖。 可才要碰到,他便想起这不是在西洲,手又堪堪在空中落下。 纵然如此,还是被不远处的一双眼睛看得清楚。 目送着云江澈离开,云姒转身没走几步,就撞见了霍临烨。 “现在他马上就要成为三公主的驸马,你们是没有可能的,还是,你还不死心?” 霍临烨刚才看见云江澈想要对云姒做亲密动作,也不见云姒躲避时,他恨不能就地杀了云江澈。 还好,云江澈走得快! 云姒只笑了笑:“王爷,我还要去伺候贵妃,就不跟你多说了。” “站住!” 霍临烨叫住云姒,想起李太医说的话,他一步步地朝着云姒逼近:“以后,柔儿,我,整个楚王府,谁也不欠你半点。所以,别总是摆出这么一副样子来。” “不欠我了?”云姒都想笑。 原主被折腾死了,楚王府上上下下都欠原主一条命。 苏韵柔更是喝原主的血续命。 他们每个人都是帮凶! 现在,居然敢说不欠了? “是么?”云姒倒想要听听是什么理由。 霍临烨挑眉冷笑:“你想知道?” 第312章 九爷助攻,民心所向 云姒挑眉,疑惑地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想起昨夜云姒心狠的陷害自己,他眼中微凉:“你也用不着知道这些,现在,你只需要把药莲交出来。往后的日子,我也能让你安稳地做你的王妃。” 云姒道:“王爷,下次你不准备说的事情,就别放屁了。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霍临烨回头看着云姒离开的背影,泠泠一笑:“这个女人,倒是真的狠心绝情。当初对本王爱得要死要活,现在转身就不认人。” 烈风不解:“王爷,为什么不直接说给王妃,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全都是因为吃了苏姑娘的血肉。这样,王妃肯定会感动,那戾气,也会消失。” “她把每个人都当做仇人,柔儿现在改过,为了偿还她,怀着孩子给她割肉。她呢?污蔑柔儿,更是不管柔儿死活。 她对本王也不领情……本王不告诉她,要叫她哪天猛然发现,才会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对柔儿的敌意是有多无脑。到时候,她才会幡然醒悟,哭着来跟本王忏悔!” 马车离去,宫门口恢复了平静。 此刻的九王府,也安静得一如往昔。 霍影道:“主子,咱们安插在皇宫的人来禀告,说是淑贵妃叫云大夫去刷恭桶,故意折磨她。” “叫你把难民营里面的士兵用过的那套杯盏暗中送去皇帝的库房,给皇帝使用,办得怎么样?”霍慎之细细地摩擦着杯子边缘,眼眸微敛,锋芒凌冽。 霍影道:“武宗帝今日用了那天花病人用过的杯盏,是属下安排过的小太监亲手送过去的,绝不会出错。 按理来说,天花病人用过的东西,放的时间久了,就没有用什么用了。但是主子筹谋云大夫跟楚王和离之事,早早地将那杯盏放在难民营那边,被咱们染了病的士兵天天用。陆鹤现在还在照看难民营那边余下的几个。没人知道,主子谋算良久,把武宗帝也算了进去。” 有人敢给皇帝投毒,却不会有谁想到,还有人,能把“天花”送到皇帝嘴里的。 除了曾经的摄政王,现在依旧只手遮天的霍慎之,没人能打通所有关键达成此事。 “老百姓比权贵中人更知道什么是知恩图报,你去把为百姓医治天花谋福的人在皇宫受的罪散播出去,皇帝不想惹民怨,必然要费心竭力地处理。接下来,就是慢慢等着皇帝发病。” 霍慎之已经把路给云姒铺好,接下来,只能靠她自己。 而他,也会时刻准备,随时施以援手。 只是这会儿,淑贵妃躺在榻上敷着云姒给的药,还道:“那个贱人,居然敢这样对本宫,素莲,你叫人去,好好的收拾她,千万不要给她喘息的机会。本宫倒是要看看,刷恭桶她还能把恭桶烧了不成?” 素莲点头:“奴婢早就叫人去了,不但叫她干这些下等的活,还不准她吃饭。这种贱骨头,就应该给她点厉害看看。她到时候害怕了,说不定还能逼她交出药莲。” “快去!”淑贵妃弄不死云姒,还有些不甘心。 此时此刻,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倒霉的事情,就要降临在她头上。 “是!”素莲才转身,就看见一个小宫女就急匆匆的进来。 “什么事情这样没规矩?” 小宫女害怕地跪下,着急禀告: “娘娘,大事不好了,德胜公公让奴婢带话。说有不少言官去找陛下参奏娘娘凌辱楚王妃,叫楚王妃洗恭桶,洗衣服,把楚王妃不当人。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百姓们怨声四起!” - 永巷里—— 还不知情的老嬷嬷还对着云姒颐指气使:“别想耍懒骨头,刷不完就不能吃饭!” 云姒看着恶臭熏天的恭桶,一脸的迷茫。 看来,收拾淑贵妃,收拾得还不够狠。 这是把所有宫女太监的恭桶,都送到自己这里来了吧? “云姒!” 就在云姒想出办法时,听到了熟悉的一声呵斥。 三公主提着裙摆,朝着云姒过来。 她脸上肿胀,一双眼睛哭得都肿了起来。 看见云姒,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腕:“你去跟云江澈说,叫他放过长清,不要让他为奴,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云姒不解的看着这个恋爱脑:“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我为什么帮你去。沈长清害我害得还不够吗,我凭什么去。再说了,你三公主现在还能答应我什么,我叫你不要嫁给云江澈,你愿意吗?” 三公主听着云姒的要求,她更加确定云姒跟云江澈有关系。 可是为了沈长清,她又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故意开口欺骗:“只要你愿意让云江澈放过长清,我就不嫁云江澈,悔婚!” 这话骗一下傻子还行。 武宗帝跟淑贵妃都这么希望三公主嫁给云江澈,断然不会容许她悔婚的。 云姒刚要出言赶人,就看见了淑贵妃卧躺在轿撵上,出现在了三公主身后的不远处。 “我跟你去和云江澈说,叫他放过沈长清,你就愿意悔婚?我怎么信你?”云姒故意把声音放大,说给淑贵妃听。 自己的女儿自己教,她还真的没有多少兴趣搭理三公主这么一个草包。 三公主咬牙,意外地发现云姒变得聪明了,没能骗过她。 “我愿意把当初我母妃怎么算计云江澈的事情告诉文武百官,还有母妃逼着云江澈签的认罪书的事情。有我作证,到时候……” “给本宫把那个废物抓过来,撕烂她的嘴!”淑贵妃还没有听完三公主说的话,就气得心口发疼。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愚蠢的女儿。 都不用人胁迫的,问两句了,就不打自招。 三公主回头看见素莲还有自己母妃,顿时吓得脸色大变:“母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故意骗她的,只是为了救长清啊……父皇不帮我,还打了我,母妃难道你也……” “给我狠狠地打她的嘴,打完了之后,死死地关在宫里,等到成婚那日,才准出来!” 淑贵妃气得差一点吐血:“本宫聪明一世,居然生出你这种愚蠢的东西。路都给你挑好了,你都不会走,给本宫狠狠地打!” 三公主知道是被云姒算计了,可是也开不了口说别的,只能捱下惩罚。 看着三公主被拉了下去,云姒总算是明白了五哥为什么要把沈长清收为奴隶的最大用意。 只有用沈长清,才能威胁三公主,叫她到时候悔婚。 人性的弱点,可全被他掌握得滴水不漏。 真是高明! “王妃娘娘~” 素莲看云姒转头要走,忙上来拦住了她:“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贵妃娘娘只是随后说说的,哪里能够真的叫你洗恭桶呢,你说是不是?走走走,咱们回去。” 云姒见素莲转变得这么突然,似乎有点明白了淑贵妃为什么亲自到这里来。 “我不去,贵妃娘娘叫我洗恭桶,我不洗完不走!”云姒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是也知道,必然是有让淑贵妃害怕事威胁到她,她才肯亲自来请她出永巷的。 淑贵妃憋屈得很,拍着扶手道:“云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她给本宫绑走,不许她在这里做这些活计!” 第313章 和离的机会到了! 永巷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淑贵妃去绑都绑不走她,她还非要洗恭桶?” 武宗帝被气得冷笑:“什么混账东西,给脸不要脸。她是想要叫朕被外面的那些百姓议论死吗?” 德胜公公也是万分的为难:“那些大臣们都知道了贵妃娘娘叫云姒进宫治病,病还没有治好,就叫她去刷恭桶。好歹,那云姒也是楚王妃,这不,惹得百姓怨怼,朝臣进言,现在还有几个言官在外面等着交代呢。” 武宗帝面色阴沉地捏着太阳穴:“是谁多嘴传出去叫那些百姓议论的,真是放肆!” 怒气未歇,武宗帝重重地喘息了起来。 德胜忙端起一旁的极品青瓷杯盏,给武宗帝斟茶:“陛下息怒,奴才现在就去把云姒请出来,谅她不会如此不识抬举。” 武宗帝有一瞬间呼吸有些困难,可是也只是眨眼的事情,没有当回事。 只挥挥手道:“快去!” 德胜公公脚步快,很快就来到了永巷,请云姒离开。 “我要是这么轻易的就跟着素莲姑姑走,到时候她发疯又罚我来洗恭桶怎么办?” 云姒拿起刷子,非常无奈地看着德胜公公。 不少人都有这种贱性,你越是好说话,它越不把你当回事。 所以这次,云姒决定,拿乔拿个够,给淑贵妃一个下马威,叫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德胜公公是个笑面虎,又是个老人精,听出来云姒指桑骂槐故意说淑贵妃,只道:“那老奴叫素莲给楚王妃赔不是?” “看来德胜公公你也觉得素莲姑姑很不合规矩啊!”云姒挑眉。 德胜公公愣住,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云姒道:“素莲姑姑昨天晚上还叫我去洗衣服,这么不合规矩的人,伺候贵妃娘娘,落了贵妃娘娘的脸面。德胜公公,在宫里,宫女凌辱主子,不听话的,应该怎么办?”qqxδnew 淑贵妃气道:“云姒,你别给脸不要脸!” 德胜公公赶紧打住她们的话,先发制人:“这样,素莲杖责三十,给楚王妃消气,可行?” 按规矩是要被打一百,然后逐出宫地。 可是素莲代表的是淑贵妃的脸面,而德胜公公来,代表的是武宗帝。 云姒懂得人情世故,也知道适可而止,当即点头:“行。” 这么一场事,就被德胜公公用三十大板平息下来。 算是给了云姒一个交代,拉出素莲顶罪,也给了那些百姓和言官一个交代。 只是,交代归交代,百姓不平,还是不平。 当天傍晚,宫外就又有民怨起。 “那些百姓不想着怎么成婚生子就算了,居然敢议论皇家?” 淑贵妃被气得太阳穴直跳。 “如今哪个王爷没有三妻四妾,云姒一个身份低等的人,就算楚王是为了苏韵柔才娶她的,也是她的福气。苏韵柔先她怀孕又如何,她又不能生!这些无知的人,居然到处议论临烨宠妾灭妻!” 淑贵妃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回避云姒。 “还有那些朝臣,连这点小事都要参奏。害得本宫被陛下责怪不会教育子女不说,陛下都不来看本宫了。这件事情,说来还是要怪某个没身份背景,脸皮又厚的东西!” 淑贵妃说着,就看向了云姒。 云姒就在一旁坐着调制药,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你弄的这些药,什么时候才能治好本宫的脸?” 什么时候都治不好。 云姒面无表情地答:“十天半个月。”好了之后,就满脸的疤。 她暗自挑眉,一个不能生育的皇妃,满脸的疤痕,女儿是个草包,儿子私生活不检点。 到时候,淑贵妃就不可能再有爬起来的机会。 云姒想着,就把治标不治本的药膏递给一旁的宫女,自己退了下去。 新殿之中,宫女们给云姒送上吃食,倒是样样精致。 这些日子,宫外的百姓为云姒鸣不平,武宗帝焦头烂额,淑贵妃不敢拿她怎么样。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去了好几天。 清晨时分,云姒掰开馒头准备吃,就看见了里面塞着的一张纸条。 这里没有人伺候,她打开一看,发现是九爷的笔迹。 ——耐心等待,机会一到,方可提和离之事。 云姒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意。 “我便知道,一个能在宫外就能把手伸这么长,免去我无数麻烦的人,就只有九爷。” 她快速地销毁纸条,仔细地思索:“只是,九爷说的‘机会’,是什么机会?” 所谓的机会,便是—— “咳咳咳……”武宗帝起身,毫无预兆就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德胜公公劝道:“陛下,今日的早朝就免了吧,这些天,陛下一直不舒服,也不叫人伺候。歇一歇,把朝政放一放。” 武宗帝手支撑在膝盖上,缓气:“朕今日不上朝,你去把楚王叫来。他当初执意娶云姒,如今又先让一个通房侧室怀孕,这样的事情,已经被百姓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加上前几天那个淑贵妃叫云姒洗恭桶的事,现在谁不说皇家凉薄,利用完了人就一脚踹开。朕要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不想要前程了。居然就任由着流言蜚语发酵!” 一想到最近的每一封奏折都是关于霍临烨怎么“宠妾灭妻”的言论,武宗帝就头疼,身上就越发的无力。 日斜西山,如血的残阳照着宫门,为皇宫的威严添了一分萧瑟。 霍临烨披着血色进宫,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烈风跟在霍临烨身后,为霍临烨叫屈:“当初王爷跟王妃和离,就没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了。王爷进宫,必然是要被陛下说几句的。说不定,陛下会因此斥责王爷,免去王爷身上不少的职务,这样才好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给朝臣们一个交代。” 霍临烨睨了一眼烈风:“现在云姒在皇宫之中,能有这种本事对付本王的,必然是云江澈。当初本王不和离,现如今,也不会被几句流言逼得和离。只可惜沈长清在云江澈手中,一时半会,本王不好动他。” 霍临烨早就对云江澈动了杀心了。 只要杀了云江澈,就能守住秘密,不叫云姒知道当初救她的人不是自己。 那,他们就还有可能。 而且,自己以后也不会被威胁。 “免去职务也好,叫云姒那个没心肝的看看,本王是怎么为她的,她又是怎么报答本王的。” 霍临烨如此思虑着,刚踏进御书房的门槛,就听见了德胜公公的呼喊:“陛下,陛下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奴才啊!” “怎么回事?”霍临烨神经绷紧,快步进去,一把拉住晕过去的武宗帝。 武宗帝满脸通红,嘴唇发紫。 霍临烨伸手一探,顿觉不妙:“父皇发烧了,快宣太医!” 就在霍临烨想要将武宗帝扶起来时,一眼就发现了皇帝脖子下的红疹。 “天花!”霍临烨一眼认出,转头就叫:“快去叫云姒来,父皇的天花了,只有她能治!” 第314章 时机到,许我跟楚王和离 “确实是天花!” 云姒看着武宗帝身上起了不少的红疹,看着密密麻麻,尤其吓人。 三十九的高热,烧得嘴唇都发紫。 听诊器里面传来的心音减弱,有奔马律,是心肌炎的征兆。 “楚王妃,陛下的天花,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是吗?”德胜嘴唇颤抖着跪在云姒跟前。 “你们伺候陛下,没有发现陛下身上的不对劲吗?”云姒开始思索着治疗天花的办法。 武宗帝这类人,属于伏案久坐处理公文,又喜熬夜批改政务,身子原本就不是很强壮。 加上这段时间宫外民愤四起,朝臣纷纷进言。 先一次针对他最宠爱的贵妃,再一次针对他最宠爱的儿子。 多番折腾,消耗武宗帝精神,促使天花发作得又快又狠。 又因为他的身份,治疗起来,也非常棘手。 德胜公公看着云姒的脸色不断地变化,犹豫了一下,朝着龙床边的霍临烨看了一眼:“这些日子,因为外面百姓闹得厉害,朝臣们每天都在参奏,烦扰陛下。陛下每天就将自己泡在御书房,我等伺候陛下沐浴,看见红疹不多,陛下也觉得自己只不过起了几个疹子,没有当回事……” “你怎么做首领太监的!”霍临烨指着地上的德胜质问。 德胜紧紧地闭上眼睛,心中叫屈:楚王你怎么不自己反思一下自己? “等陛下好了之后,老奴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霍临烨却不会容忍他们,尤其是他最不喜太监,骨头软的要命:“你如此大意,不应该留在父皇的身边。来人啊,将德胜还有几名伺候的太监拉下去!” 德胜公公诧异地看向霍临烨,眼中都是不敢置信。 淑贵妃可曾说过,霍临烨很是看重他的! “好了!” 云姒不耐打断了霍临烨:“陛下已经这样了,你责问下面的人有用吗?这个时候,倒不如叫德胜公公将功补过,让德胜公公好好的伺候。德胜公公伺候陛下这么久,要是换了别人,能伺候得好吗?” 霍临烨压着怒气:“那应该如何?” 云姒道:“把陆鹤召见进来,跟陛下接触过的宫人,都有可能染上天花。为了防止皇宫大乱,九爷的军队有对抗过天花的经验,我建议叫九爷进宫。” 霍临烨眉心一凌:“九皇叔是亲王,若是领兵进皇城,大为不妥!” 云姒听懂了霍临烨的潜台词,直言道:“现在陛下病重,你担心会有人趁虚而入我能理解。但是谁都可能会趁虚而入,唯独不可能是九爷。别用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九爷若是想做点什么,今日也不会坐在九王府了。” 霍临烨的心思被云姒这么点破,多少是有些不悦的。 尤其是看着云姒这么为别的男人说话,纵然这个人是自己的九皇叔,永远不可能跟云姒有什么,他心中还是无比的不舒服。 “若是你不放心,等会儿我先让陛下醒来,要做什么,他自己说。现在,所有人都出去等候,不要打扰我治疗。”仟仟尛哾 云姒终于知道,九爷说的“和离机会”是什么时候了。 就是现在! 霍临烨迟疑地看了一眼床上皇帝,带着德胜公公出去。 “传本王的命令下去,就说父皇只是感染风寒,召楚王妃过来看看。把知道父皇生了天花的那些人,全部抓到一起。伺候过,接触过的,也抓到一起,暗中送去难民营。”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那些王爷,亲王们知道。尤其是九皇叔,他手中还有权势,谁也不能剖开他的心看看,他是忠是奸。万一谋反,便是大祸。” 霍临烨布置周密,可把“防人之心”发挥到了极致。 云姒在里面,也开始对武宗帝进行救治。 退烧药,抗病毒药……全部兑好,开始进行点滴。 刚给武宗帝打上,外面就响起了淑贵妃的声音。 “陛下怎么了,叫我进去看看。” 云姒以为淑贵妃要闯进来了,结果周皇后居然在外面:“现在云姒正在给陛下诊治,你进去有什么用?回到你自己的宫里去,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准到这里来。” “皇后娘娘你也太霸道了,臣妾只不过是关心陛下,想要进去看一眼。何况云姒手脚粗笨,臣妾还带了李太医来……” 周皇后冷冷睨着淑贵妃:“李太医有多大本事,比得过云姒?” 淑贵妃被说得哑口无言:“无论如何,臣妾今日都要见到陛下。” 云姒守在里面,没有要出去滩浑水的意思。 她刚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听见了虚弱沙哑的一声:“外面怎么这么吵?” “陛下,你醒了?”云姒脸上没有半分关切,走到了武宗帝的跟前,按住了他的肩膀:“陛下快好好躺着,淑贵妃在外面吵着闹着要进来见陛下,皇后娘娘将她拦在门外。” 武宗帝只觉得头晕目眩,说话也没有力气。 在外面守着听见声音的德胜连忙进来,服侍武宗帝喝水。 “朕这是怎么了?”武宗帝看向了云姒。 云姒垂着头,甚至没有看见德胜公公眼神的提醒,声音清晰道:“必然染上了天花。” “什么?”武宗帝的瞳孔骤然一缩。 云姒余光扫见武宗帝的惊讶,心中忍不住冷笑。 当初百姓得了天花,他可是要将百姓埋了的,现在报应不爽,轮到他自己了。 “陛下不用担忧,楚王妃一定能帮陛下医治好的!”德胜公公赶紧安慰:“先前楚王也染上了天花,不都被楚王妃救活了吗。那些难民营的百姓,一个个地在楚王妃手上,也慢慢的出难民营。” 纵然如此,武宗帝还是有些忌惮的。 毕竟,皇帝的命,跟一般人,哪怕是王爷的命,都是不一样的。 “朕给你三天的时间,治好朕的病。若是让外人的人知道了,或者出了岔子,朕要了你的命!”武宗帝被德胜扶着坐起来,看着插在自己手背上的针管。 陌生的东西,认知之外的事物,叫武宗帝心生怀疑跟防备。 而这话,却提醒了云姒。 ——耐心等待,机会一到,方可提和离之事。 云姒眉心微动,朝着武宗帝跪下:“云姒肯定陛下开恩,许我跟楚王和离。” 第315章 和离,这次谁拒绝都没用 德胜公公脸色一变,想起刚才云姒为自己说话,他便道:“楚王妃你是昏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口不择言。” 武宗帝有些虚弱无力,可那一双眼,出奇的严厉:“你是想要威胁朕?不让你跟楚王和离,你就不给朕看病?” 云姒眸光冷漠,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眼睛垂着,坚定开口:“不敢。” “你不敢?瞧你这个样子,你是不敢的?少在朕的面前玩花花肠子,朕虽然看不上你,也早就想要你跟楚王和离。但是帝王之子,就算是要和离,也轮不到你一个身份卑贱的人先开口,你可明白?” 帝王,最厌恶的,当然是被人要挟。 尽管武宗帝已经对云姒起了杀心,想要杀了她腾出楚王妃的位置来,为楚王找寻般配的女子。 可是这话是从云姒口中说出来,仿佛是他们皇家的人,还配不上她一样。 云姒声音平静且镇定:“云姒知道,只是当初我一个女子,抛弃一切嫁给楚王,什么都没有得到。一个女人心灰意冷,想要求和离书,楚王却迟迟不允许。陛下,请陛下成全我一个小小女子的心愿。” 武宗帝眯起眼眸看着云姒:“若是朕不成全,你又当如何,不给朕医治?你还胆敢这么威胁朕,朕就应该杀了你这登不上台面的无知村姑!” 这普天之下,就只有云姒能够有这个本事留住皇帝的一条命。 云姒倒是很理解,帝王至尊被威胁的愤怒。 可是,那又如何? “陛下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云姒也不遮掩隐藏了。我是一定要跟楚王和离的!” 云姒低下头去,面色冷漠如常。 武宗帝唇色发白,脸色忽然就涨红了起来,他抬起手,颤抖的指着云姒:“你简直放肆,既然你这么不怕死,胆敢嫌弃皇子,威胁帝王,那朕就如你所愿,赐死!” 德胜公公记得跟着跪下:“陛下息怒,楚王妃是昏了头了,才会这样。楚王妃,你先把陛下的病治好,再说这些吧。什么事情孰轻孰重,你难道不知道,还是你真的不想要命了?” 云姒猛然抬起头,态度坚决:“跟楚王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比死还难受。既然陛下不放云姒跟楚王和离,那云姒还不如死了求个自由。” “放肆!你简直放肆!” 武宗帝的声音拔高,抬起手,无力的打在云姒的下颚。.qqxsnew 跟挠痒痒似的,云姒的脸都没有动一下:“求陛下成全,若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云姒绝不会如此冒犯天恩。” 武宗帝胸口剧烈起伏着。 外面还有人要进来,可是被侍卫拦住。 德胜公公道:“陛下,让楚王妃跟楚王和离也是大好事,既然楚王妃愿意,又执意如此,何不成全。也免得那些朝臣,说楚王宠妾灭妻。” 云姒听出了关键,直言道:“陛下,如今陛下若是要我们和离,那就是坐实了皇家纵容宠妾灭妻之风。若是陛下首肯,给云姒权利,云姒愿意把此事一手揽下。” 武宗帝目光如刀的看着云姒,他从未想过,云姒有这个胆量威胁自己。 可是他也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跟云姒拉扯。 “你既然有自知之明,愿意和离,也是朕乐意看到的。原本,你就不配做皇家的人。朕早就替临烨物色好了,等你离位之后,朕会让西洲的皇帝赐云家的嫡女跟临烨成婚。而你,不配!” 诛心之言,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必然是活不下去的。 可是云姒就是武宗帝说的那个“云家嫡女”,也好,若不是先前隐瞒身份,也不会知道这大周是豺狼虎豹之窝。 “是,云姒羞愧。” 武宗帝看云姒匍匐在地上,一副卑微的样子,那高高在上的心才安然了些许:“你有什么法子?” 云姒跪着上前,小声跟武宗帝低语了几句。 武宗帝仔细的思虑,方才点头答应:“去吧。” “是!” 得到了皇帝的首肯,相当于和离已经成功了一半! 云姒忍不住眼底发酸,跟德胜公公道:“云姒先出去,等陆鹤过来,他在难民营帮我医治了不少的人,也是不逊色与我的。陛下就先让公公照看,云姒去了。” “滚!”武宗帝不耐的冷吼了一声,才被德胜扶着缓缓躺下。 德胜这时才道:“陛下,这楚王妃胆子是大了点,可是她主动提和离,刚才说的那个计划,也是天衣无缝,所有人都不会在以为是皇家逼她的了。陛下就不用生气了,很快,事情就能平息。” 武宗帝冷哼了一声,一双眸子里面全是凌厉:“小小乡野之人,胆敢如此,朕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不然,她以后还不仗着自己会点医术,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朕?说不定,到时候朕又有个什么,她和离后悔了,又要威胁朕,叫朕恩准她嫁给别的王爷!” “德胜,你去,给朕跟着她!” 云姒还没有出正殿门,但是听见这话,忍不住冷笑。 她总算是知道了霍临烨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来是遗传。 别的女人可能挤破头都想要进皇家的门槛,但是她不屑! 等她身份一出,只怕到时候,淑贵妃都要捧着她。 这么想着,云姒出了正殿,刚好就遇见了陆鹤跟一起过来的霍临烨。 霍临烨道:“父皇如何了?” 云姒没有看他,而是先跟陆鹤说:“你先进去照看陛下。” 霍临烨蹙眉:“为何要让陆鹤去,你呢?” 云姒一点点的抬起头,脸色平静,目光之中带着嘲讽的看着霍临烨:“我?” “楚王妃,这是陛下恩赐的和离书。”德胜捧着一份御赐的和离书,出现在了云姒的跟前。 霍临烨伸手便要去拿。 云姒及时一把抢过:“楚王,你我本无缘分,如今更是连路人缘分也尽,陛下恩赐我们和离,你可有话要说?” 霍临烨眸子沉:“你用自己医治天花的本事,换跟本王和离?你以为呢?现在外面都在传本王宠妾灭妻,若是和离了,岂不是要叫本王做实那些言论。不可能!” 云姒微微一笑:“既然王爷担心的是这个,那叫好办了。御前侍卫军何在,随我一起去楚王府!” 霍临烨看云姒是想要把事情越闹越大,伸手就拉住她的手腕:“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自己让人去宣扬的那些言论,现在无可挽回,即便是不为了这些言论,本王也不会如你所愿跟你和离!” “你等着看好了,今日,和离不和离的,已经由不得你了,尊贵的楚王殿下!” 云姒甩开手,看着站在了满身金甲的侍卫军,厉声吩咐:“出发!” 霍临烨马上回味过来云姒是想要作甚,他眼底一震,还想要去拦。 刚转身,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临烨,九皇叔劝你,不要在固执。” 霍慎之的出现,显然是叫一旁的皇后都没有料到的。 这下,霍临烨就更加阻止不了云姒。 和离,势在必行! 第316章 云姒的报复,苏韵柔的劫难 “此事与九皇叔无关,请九皇叔让开!” 霍临烨面色不愉,朝着前面看去,云姒已经走得没影了。 霍慎之眸色淡然:“与本王无关?你先以自己婚事做儿戏,后娶回正妃,又以正妃之身做养血器皿,对正妃百般凌辱折磨……宠妾灭妻如此种种,已惹民愤,言官上书,朝政动荡,皇室蒙羞。” “本王可使摄政之权,按照老祖宗订下的律法,凭你一罪扰乱朝纲,二罪以妾灭妻,废黜你皇家身份!” 淑贵妃听得身子一软,当即道:“九皇叔,此事哪有如此严重,只不过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再说了,就算是有矛盾,也是云姒闹出来的,她一个乡野村女,不懂规矩……” “本王说话焉有你一个妃妾插嘴的道理?更何况皇后娘娘在此,你越俎代庖,是何道理?难不成,是要叫天下人议论,楚王宠妾灭妻是跟着谁学的吗?”霍慎之权倾朝野,只有他不想说的话,没有他不能说的话。 淑贵妃吓得胸口起伏,看了一眼皇后的脸色,再跟霍慎之道:“陛下还在里面,一切事宜,应该叫陛下来断定。” 殿门在此刻大开,武宗帝被小太监搀扶着,站在了殿门口。 “陛下!”淑贵妃着急得就要迎上去。 周皇后抬手,狠狠朝着淑贵妃打了一巴掌:“放肆!今日之事,皆有你淑贵妃凌辱云姒,纵容楚王而起,你还有脸叫‘陛下’?” 淑贵妃隔着面纱捂住脸,刚抬起头,就对上了武宗帝凌厉的眸子:“你们真是当朕死了不成,在这里大吵大闹!” “皇兄有疾,臣弟僭越了。”霍慎之眸色淡淡的扫过那跪了一地的人,最终落在了武宗帝身上。 武宗帝勾起冷笑:“僭越?你还管不起朕的儿子,还知道僭越?” “臣弟不为别的,只想助皇兄守住万里江山。如今朝臣上奏,百姓因楚王家事动荡。臣弟虽已脱去摄政王的身份,但先帝有令,臣弟依然可在危急时刻,使用摄政王权利,为陛下分忧。” 霍慎之字字句句皆有理有据,让人无法辩驳。 “好个分忧!”武宗帝敛眉,以退为进:“那朕突发顽疾,不便理政。你既然如此说,你便为朕平息此事,保住楚王。” “臣弟……定不辱命。” 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若是处理不好,那就是霍慎之的罪过,而跟皇帝无关。 武宗帝的帝王心术,看似温润开明,实则凶猛如虎杀人无形。 九皇叔的兄友弟恭,看似不争不抢,却是步步为营心机重。 目送武宗帝回寝,霍慎之目光一点点聚集到高悬苍穹的骄阳上。 云姒,镇国大将跟亲王的身份,都不足以让本王扭转当年你我的错过,踏平礼法戒律,将你拉回我身边。 如此,本王只需再拿回能颠覆朝野之权,便能劈开你我之间的世俗枷锁,将你脚下的路,变成通往本王的坦途。 霍慎之收回眼,眸中埋藏狠厉,不在淡然:“进乾坤殿,召集文武大臣,本王亲自平息此事。” 霍慎之再没去阻霍临烨,任由他离开。 与此同时,云姒带着人,阵仗十足地包围了楚王府。 黄管家还搞不清楚缘由,看着云姒气势凌人,习惯性地张口指责:“王妃,你简直目无王法,这可是楚王府,王爷不在,你是要翻了天不成?” 云姒看着面目狰狞的黄管家,唇角勾起一丝冷笑:“黄管家,说起来,这一年的时间,我也算是受够你的照顾了。” 黄管家看着如此陌生的云姒,忽然慌乱:“你……” “我在楚王府这一年,受霍临烨轻视,下面的奴才有样学样,你黄管家为首,出言凌辱责骂我一个正妃,甚至多番对我贴身婢女动手动脚。这些,你该不会以为我忘记了吧?” 云姒精致白皙的脸,勾着一抹锋芒凌厉的笑,她厉声吩咐: “来人,将楚王府的黄管家拉下去,斩了他的秽物,打断他喜欢揩油的两只手,算我今天给楚王府的一个开门礼!” 黄管家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就被人按住:“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王妃,我可是王爷的心腹亲信,你敢这么对我,就不怕王爷收拾你!” 黄管家嚣张至此,全是因为当初原主跟霍临烨说,黄管家轻薄她的婢女,霍临烨不信,还叫人掌了原主嘴。 在黄管家眼里,云姒甚至不如一个奴才。 “连上双腿,一起打断。”云姒想起这些,眼越发冷,心也越发狠。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任由黄管家怎么挣扎反抗,都没有用。 这些人,除了守在德胜公公马车旁边的几个御前侍卫,其他的五十人,全是九皇叔派来协助云姒的。 霍影为这些人之首,站在云姒身后,时刻待命。 “王妃,手下留情!” 就在黄管家将受罚之际,一个身影忽然扑到云姒的脚边,哀哀哭求:“放过他吧,看在奴婢为了王妃尽心竭力的份上,求求王妃放过他,奴婢愿意代他受罚。” 黄管家却嘴硬地朝着吴娘子喊:“不必求她,这种毒妇,等王爷来,她就知道厉害了。在这里逞什么威风,不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吗,还说不得了!” 云姒拉起吴娘子,声音清冷:“吴娘子,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尽心竭力照顾我是事实,但黄管家凌辱我贴身婢女,协助苏韵柔害我,对我更是多番言语侮辱,这也是事实。我饶得他,天亦不饶。” 她话音一落,猛然转头,厉声一喝:“施刑!” 才得云姒的令,那些人毫不犹豫地朝着黄管家的裤裆一刀挥下。 同时,他的手脚,也发出骨裂脆响。 汹涌的痛苦一瞬间来袭时,人是不能很快感觉得到的。 黄管家的叫声卡在喉咙,被剧痛刺激的瞬间闭了眼。 “啊!当家的!”吴娘子不敢置信地捂住嘴,扑到黄管家的身边嚎叫。 云姒冷眼看着,心中没有半点波澜:“我听说他经常打你,吴娘子,我不知这样的男人,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但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他一条命。” 说罢,云姒不再犹豫,带人这朝着王府压进。 “今日但凡敢反抗的,都给我狠狠收拾。从前在我清竹园的李嬷嬷,还有她手底下的几个丫鬟,都找来,清算清算他们的债。” ——原主,我不会白占你的身体,还有你家人的宠爱。今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好好看着吧!qqxδnew 王府外,德胜公公身边的侍卫忧虑道:“楚王妃是不是掺杂了一些个人恩怨?” 德胜公公是个人精,会需要别人说? “你只管闭上你的嘴,她很快,也不再会是楚王妃了。越这么闹,百姓越会相信,不是楚王宠妾灭妻,而是她没有身份,还骄横跋扈,逼得楚王不喜她。” 如此,才能平息民愤,封住言官的嘴。 当踏进清竹园时,云姒看见地上的阴影,下意识地抬头,朝着房顶看去。 朱厌居然在房顶,时刻跟随,紧紧注视着下面所有人一举一动。 云姒心中更为安心。 抬眼低头,就算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有护着她的人。 “来人,把苏韵柔给我押出来。”她站在清竹园跟前,冷冷发号施令。 第317章 签和离书,她能活,不签则死! “王妃,你这是做什么。姑娘怀有身孕,王爷可是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你敢带着这么多人进来,你……” “把苏韵柔院子里的丫鬟,全部抓起来,狠狠地打一顿发卖!” 话音才落,立即从她身后冲出来不少士兵,一人按住两三个丫鬟跟小厮,直接堵住他们的嘴巴,叫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拉了下去。 苏韵柔听着外面的阵仗,叫湘云搀扶着自己出来。 看见这种阵仗,吓得连连后退:“王妃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云姒勾唇冷笑:“来人,把苏韵柔带走。” “谁敢!” 霍临烨的声音骤然响起。 烈风此时越过云姒,直接落在了苏韵柔身前,朝着云姒拔剑。 在房顶上的朱厌纵身一跃,跳到了云姒的跟前,虎视眈眈地看着烈风。 “又是这畜生!” 霍临烨大步走来,将苏韵柔挡在身后。 朱厌徘徊在云姒脚边,露出锋利的牙齿,朝着霍临烨发出阵阵低吼。 霍影握着未出鞘的剑,立于云姒身后,跟楚王府所有人对峙。 “王爷,王妃姐姐这是做什么?难道柔儿做得还不够,今日她还想要柔儿的命吗?”苏韵柔还有些不知情况,但是想着,哭总是没错的。 当她扑倒在霍临烨怀中时,霍临烨拥住她。 霍临烨看向云姒的眼神,多凌厉:“云姒,不要放肆,马上滚出去,本王还能不计前嫌。” “只怕是不行……”云姒转头就朝着后面喊:“德胜公公!” 德胜公公手中拿着皇帝给的令牌,见者纷纷给他让路:“陛下有令,今日不管楚王妃做什么,谁也不准阻拦,若有违者,皆按违抗皇命处置!” “父皇怎么可能给云姒这种权利!” 不单是霍临烨,就连楚王府其他的人,也都惊骇莫名的看着云姒。 德胜公公是被霍临烨之前的无情伤到了,也明白了淑贵妃之前都是在骗自己。 此时此刻,他也不再给霍临烨迂回,只道:“楚王不信老奴,难道还不信老奴手中的令牌?” 云姒道:“德胜公公,请陛下身边的御前侍卫来,带走苏韵柔。陛下身边的人动手,免得苏韵柔到时候故意磕了碰了,怪我害她。” 苏韵柔看着御前侍卫真的来了,顿觉自己大劫将至。 霍临烨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再阻拦。 他松开苏韵柔,安抚道:“不必害怕,你且随着他们去,你是本王的人,不会有人敢伤你。” “王爷,不要管柔儿了,王妃姐姐是恨我。王妃姐姐,你有什么就对我来,不要伤害王爷啊!” 苏韵柔这个时候还不忘卖弄。 云姒笑着按了按眉心,轻声说了一句:“别担心,该来的报应谁也躲不掉。堵着她的嘴,免得她叫得我心烦。” 苏韵柔心底恨得要命,要想要朝着霍临烨求救,刚张开嘴,就被塞了个严严实实。 “呜呜呜……”王爷~~ 看着苏韵柔被拉下去,霍临烨大步靠近云姒。 ——“吼!” 朱厌在云姒身边徘徊,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霍临烨,喉咙里发出阵阵兴奋的低吼。 “难道本王还要被个畜生威胁!”霍临烨怒吼一声,转身拔出烈风手上的长剑。 云姒瞳孔一震,才跨出一步,就被朱厌的尾巴狠狠扫了一下。 而朱厌就在同时,无比兴奋地朝着霍临烨扑去。 霍影也伸手拦住云姒,低声道:“朱厌嗜血嗜杀,我家主子每每出征,都会将它带在身边。敌军多少厉害的猛将,都是它齿下亡魂,云大夫不必担忧。” 云姒眼底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惊,朝着朱厌看去。 在刹那一瞬,云姒仿佛看见了身骑战马披着铁甲的九皇叔,带着朱厌进阵厮杀的烈血场面。 人,可跟猎豹比敏锐? 云姒思绪回笼,便看见霍临烨被朱厌撞得往后一退。 朱厌口若血盆,朝着霍临烨的脖子咬过去。 就算他躲得及时,朱厌锋利的牙齿也划过了他脖子上脆弱的动脉。 才一小会儿的功夫,朱厌身上有伤,霍临烨更好不到哪里去。 “王妃,楚王受了重伤,你不好跟陛下交代。”德胜公公在云姒耳边低声提醒。 云姒颔首,朝着正要进攻的朱厌叫了一声:“回来!” 长剑落下,堪堪擦过朱厌的头颅。 武宗帝最骄傲的儿子霍临烨,自是名不虚传。 他抬手蹭了一下脖子上翻开的血肉,目光阴沉地看着云姒:“你我本是夫妻……” “夫妻之缘今日到此为止,我抓苏韵柔,一为我个人恩怨,二,你若是想要救她,便签下和离书。” 云姒从袖子里拿出和离书,手下一抖,出现在霍临烨跟前:“签不签?签了,我马上叫人把苏韵柔给你送回来。” 霍临烨冷笑:“不觉得呢?本王就是要签,也不是如今叫你步步紧逼着得逞的!” 云姒嗤笑:“既然王爷不签,那苏韵柔……苏韵柔只不过是怀了个孩子,王爷也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孩子,没了这个,别人还能给你生另一个。至于苏韵柔,更是无所谓死活,反正只是个贱妾。人嘛,朝三暮四,喜新厌旧,尤其是男人,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王爷你。”m.qqxsnew 霍临烨眼底划过一丝难堪。 云姒说的最后一句话,无意刺痛了他。 人心若能自控,霍临烨宁可继续厌恶云姒,也不想狼狈。 “走!” 云姒带着所有人,出楚王府。 谁也想不到,曾经匍匐在楚王脚边卑微求爱的女子,跪在苏韵柔跟前认错的正妃,仍由下人侮辱谩骂的当家主母……今日一只手,搅得楚王府翻天覆地! “噗——” “王爷!”烈风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王爷,居然吐血了! 霍临烨捂着抽痛的心口,擦去唇边的血迹,朝着头也不回的云姒看去,眼前忽而一阵模糊。 为何她会如此绝情? 霍临烨到如今,都想不明白。 “王爷,王爷!”烈风吓得去搀扶住霍临烨倒下的身躯。 霍临烨死死支撑,重新站起来,嗓音沙哑地吐出两个字:“进宫……” “本王不信,云姒在知道了柔儿治好她难以成孕的病,还能下狠心伤柔儿!” 第318章 签了和离书,朕放了她 回皇宫的马车上,云姒撩开了马车帘,任由百姓千观万看。 之前那些百姓说霍临烨宠妾灭妻,现在的舆论渐渐变成了——因为云姒跋扈善妒,楚王念在云姒用血救苏韵柔的情分不合离,楚王真可怜! 云姒瞧着那些百姓脸上千姿百态的嘴脸,缓缓收回眼,将苏韵柔嘴巴上的帕子拿下。 嘴巴才得了自由,苏韵柔就露出本来面目,慌乱且凶狠:“云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敢动我分毫,王爷不会放过你!而且……” “而且不单单是王爷,就连你一直讨好的五公子也不会放过你。到时候王爷要你命,云家的人,也要把你扒皮抽筋!” 她查过,云家的人男子还未娶妻。她肚子里面的,可是云家的第一个长子嫡孙! 要是因为云姒这个死村姑而出了点什么事情,她一定暗中把这个事情告诉云江澈,让云江澈为自己做主,逼整个云家为自己做主! 云姒垂眸,含笑看着苏韵柔的肚子。苏韵柔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沈长清的,可是她本人还不知道,还以为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云江澈的。 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一场空。 云姒也装作不知,只笑道:“说的好像是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五公子的一样。我这里可以帮还未出生的孩子验一验谁是父亲,不如……” 苏韵柔瞳孔骤然一震,狠狠地咽了咽,马上安定下来打断云姒:“五公子马上就要是王爷的妹夫,这孩子当然也是他的皇侄,我们如何没有关系?孩子出了事情,三公主替我告诉了云家,到时候,你还想要勾搭五公子,做梦!云家如何护短,是什么滔天权贵,你还不知道呢吧!” 云姒笑着点头:“那就让我看看,西洲云家的人,会不会把我扒皮抽筋。” 她转头就吩咐霍影:“快些!” 车轱辘卷起灰尘,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苏韵柔被吓得脸色惨白。 很快,便到了皇宫门口。 苏韵柔还想要呼救,云姒看了,嗤笑吩咐:“绑起来,带到皇宫。” 帕子还是那块帕子,堵得还是那张嘴。 皇帝的寝宫外,周皇后才看见云姒,就迎了上去劝:“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本宫还能帮你。你要是再做绝一点,可真的就要跟楚王和离了。云姒,到时候你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好歹现在,王妃尊位,能改变你后世子孙,别意气用事。” 周皇后不知道云姒真正的身份,却也是在帮她考虑的。 淑贵妃这会儿奔到了苏韵柔的跟前,气得跺脚:“云姒,你到底要做什么,柔儿肚子里面怀着皇家子嗣,你非要作死吗!” 云姒收回眼,朝着周皇后拜了拜:“皇后娘娘,云姒受够了,绝不想要再容忍楚王的嘴脸,后院的尔虞我诈,请娘娘成全。” 周皇后身为女人,看着皇帝纳妃,几乎夜夜独守空房,这种绝望跟云姒不同,却也相似,如何不理解。 她抿唇,扶起云姒,拍了拍她的手,道:“去吧。” 云姒回头招呼身后的御前侍卫:“带苏韵柔到陛下寝殿外,给陛下发落。” 淑贵妃还想要阻拦,周皇后身边的秋月姑姑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皇后娘娘如此,淑贵妃一再僭越,该当何罪。” 淑贵妃怨恨且不甘地捂着脸看向了皇后。 周皇后道:“本宫生病那几年,让你管理后宫,你还觉得自己真是这后宫主宰了?从现在开始,你最好老老实实跟在本宫身边别再多话。不然,就别怪本宫在小辈面前,不给你脸面。” 淑贵妃恨得咬牙,越发坚定了等云姒跟霍临烨和离之后,跟云家嫡女联姻的决心。 到时候子女婚姻连通皇室跟国家的富贵,她还用害怕皇后? 哼! - 武宗帝的点滴已经输完,出了一身汗,也比之前松快了不少。 他眼眸微敛,看着云姒——倒是有些本事的人,只可惜,皇家只需要奴仆,有威胁的人,都该死。 听着云姒禀告完,武宗帝从收回思绪,冷声问:“这么说,你还是没有能令楚王跟你和离。” “楚王不签和离书,但云姒还有法子。” 云姒慢慢地看向了一旁被束缚的苏韵柔,声音开始变得缓慢冰冷:“陛下肯定希望楚王跟我和离之后,未来的楚王妃身份显赫。但是却没有几个女子愿意嫁给一个有了孩子的男人,更不要说楚王对苏韵柔的深情,怕是整个大周的百姓都知晓。有苏韵柔这么一个楚王的心尖宠在,就更加不敢有权贵人家愿意把自己掌上明珠嫁给楚王……” 危险的杀戮,在云姒的话中蔓延开来。 苏韵柔的瞳孔骤然一缩,含糊地叫着挣扎起来。 武宗帝眸子一眯,倒觉得先前小看云姒了:“哦?依你之见……” 云姒低垂下眉眼,看似恭敬,语气却尤为森冷:“用苏韵柔的一条命,换陛下最爱重的楚王一世英名,政途坦荡。换未来楚王妃的心甘情愿,在位无后顾之忧,陛下觉得可否?” 苏韵柔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武宗帝,她肚子里面还怀有“皇家子嗣”,武宗帝难不成要点头?!qqxsnew 只听武宗帝冷冷一笑,吩咐人将苏韵柔带下去,才道:“原本看着你是个娇弱的女子,如今看来,倒是心狠手辣。苏韵柔肚子里面可还有一个孩子,那是皇家子嗣,稚子无辜,你也下得了手?” 云姒面无表情,声音冰冷:“一个苏韵柔,已经把楚王迷的头昏到拱手把婚姻做筹码,娶我这样的人。若是她活着,将来的楚王妃,必然不会安心。陛下为的不是眼前,而是楚王的将来。杀一个,能保的,或许是大周万里山河。” 毕竟,霍临烨有很大可能继承皇位。 后宅不宁,就会是今日的下场。 无数的言官指责霍临烨,更是有人说他不配做皇家子嗣,要求除了他的宗籍,贬为庶民。 武宗帝不说话,而是紧紧打量着云姒。 殿中,鸦雀无声。 就连一旁的德胜公公都冷汗涔涔时,武宗帝开口:“你若是个男子,定然能为朝廷效力。只可惜……” 他话音一转:“保住苏韵柔肚子里面的孩子,等她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处置。” 这是同意云姒用苏韵柔来做筹码,威迫霍临烨的建议。 “是。”云姒堪堪退了下去。 推开寝殿的门,她面容冷漠地注视着满身风尘的霍临烨。 “你把柔儿弄到哪里去了?” 云姒还没有开口回答,德胜公公就道:“楚王殿下,陛下宣召你进去。” 霍临烨警告地看了云姒一眼,方才踏进殿中。 “父皇……”霍临烨遥遥看着武宗帝坐在床榻上。 “签和离书,朕可以命云姒放了苏韵柔。” 霍临烨的脚步还没有止住,就被武宗帝的话逼得停住。 他狠狠咬牙:“儿臣……” 第319章 霍临烨:拿和离书来! “做不到!” 武宗帝是个男人,如此哪能看不出来霍临烨到底是为什么不跟云姒和离。 若非情爱,也不会有别的解释。 武宗帝的眼中多了几分失望:“你先是为苏韵柔,随意安排自己的婚事。现如今,因为云姒,违抗朕,完全不把言官朝臣的话放在心中。你的其他几个兄弟,谁敢如同你这样?临烨,你可真是叫朕宠坏了!” 霍临烨喉咙干涩,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武宗帝。 他想要解释,想要狡辩。 可是男人的那点心思,怎么骗得过同类? “你当日能够为了苏韵柔不顾身份,现在能为了云姒违抗皇命。他日,若出现更加能吸引你的女子,你照样能够像今日不顾苏韵柔跟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死活一样,不顾云姒的死活。” 武宗帝身为帝王,对情爱一事看得透彻。 更是从霍临烨的“移情别恋”之中,窥见了男人的永久不变的共性——善变! “朝三暮四”这样的话被武宗帝如此明白地说出来,冠在霍临烨头上,他要解释,便听武宗帝继续道:“德胜,宣朕的旨意,褫夺楚王兵权,以及他手上一切职务。从今天开始,他当个闲散王爷,好好地继续他的情爱……你记住,朕不只有你一个儿子,也不是非你不可。” “父皇!”霍临烨的人生,在顷刻间翻天覆地。 “滚出去,好好去看看,当初你情深一片的苏韵柔,是怎么被云姒施刑的。” 武宗帝冷淡地将他所谓的“善变”,在霍临烨身上演绎得淋漓尽致。.qqxsΠéw 霍临烨喉结狠狠一滚,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曾经他觉得苏韵柔便是他此生最爱。 可是出现了云姒,一年的时间,他的感情无法自控地偏向云姒。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追逐向云姒。 霍临烨才知道,喜欢与爱的区别。 可是,来不及了…… - “啊——” 偏殿之外,重兵把守。 苏韵柔痛苦的叫声,清晰地传到了霍临烨的耳中。 他想要进去,却被德胜公公拦下: “王爷,陛下吩咐,只要王爷点头签下和离书,楚王妃便会停手。苏韵柔能不能活,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能不能活,就全看王爷得了的。” “王爷,救我,救救我……啊!” 苏韵柔凄厉的惨叫刺激的霍临烨闭紧了双眼,炙热的太阳灼烧在他的身躯。 德胜公公更是将和离书展在他的跟前…… 每个人,都将他逼得无法喘息。 “云姒,停手!” 霍临烨一把扯开和离书,想要闯进去。 铜墙铁壁的包围,皇帝的圣谕,岂是他能闯能抗的? “云姒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天下百姓都会以为她善妒,言官朝臣也会将矛头对准她。而你楚王,只会成为受害者。现在和离,你还能得一个善名。” 霍临烨回头,没想到能看见霍慎之。 他嘶哑着声音道:“虽然现在朝政是九皇叔一手打理,但也用不着皇叔你教我做事。” 霍慎之被霍影推着缓缓靠近,阳光下,他如身披寒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一个女子为了能跟你和离,不惜背负天下人的骂名。你多犹豫一分,苏韵柔也会多受一分的苦。一个男人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连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护不住。本王不会教你,只是可怜无辜。” 这话刺激的霍临烨猛然转身,朝着紧闭的门怒吼:“云姒,出来!” 里面的叫声忽然没了。 大门缓缓打开,云姒的脸,清晰的出现在霍临烨眼前。 看见云姒脸上的血点,霍临烨瞳孔一晃:“你脸上的血……是谁的!” 云姒抬起满手鲜血的手,日光照在她眼瞳之中,亮得人心里发寒:“你说呢?” 霍临烨心口气血翻涌,眼中带了无与伦比的怒色:“柔儿为了让你恢复生育的能力,活活从肩上刮下两块肉来给你服下。她用自己血肉偿还了你,她不欠你的,你恨的是本王,马上给本王停手滚出来!” 云姒挑眉,想起之前苏韵柔的异样,还有那腥味极其浓重的汤。 “是苏韵柔给你说的?你之前带我去找李太医,让他给我把脉,也是为了看我的身体有没有恢复?” 霍临烨听她完全不信的语气,咬牙:“不然呢!” “当时你不说,现在才说?”云姒可不信人肉能恢复人的身体,但是她相信,吃了人肉很大可能感染朊病毒! 还是那么一副不相信的语气,霍临烨道:“现在叫你知道了,你明白自己错得多离谱了吧!你现在还敢这么对待柔儿吗,她肚子里面可还有孩子!” 云姒静静地看了霍临烨好一会儿,实在是对这种男人失望至极。 她叹息了一声,转身就进去,连门也没有关。 就在霍临烨以为云姒迷途知返时……里面传来了苏韵柔更加清晰的惨叫和云姒无情的冷笑:“苏韵柔,你看看,这就是你的王爷,你的王爷就是这么爱你的。只会用你肚子里面的孩子,跟你的性命来威迫我停手。他从却不问问他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妥协,签下和离书免得你受罪。” “他霍临烨宁愿把自己女人跟未出生孩子活命的机会跟选择推给别人的身上,也不愿意自身负担起一切。这种男人,怕是只有你这种女人会昏了头,去争得头破血流。” ‘啪!’ 鞭子打在皮肉的声音,苏韵柔的惨叫。 全部传了出来。 云姒再用行动证明,她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也狠心地告诉霍临烨,她势必要和离。 苏韵柔的叫喊声都许多了,急急喘着粗气朝着外面喊:“王爷,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柔儿被活活打死?柔儿死活都没有什么,可是柔儿肚子里面还有你的孩子,难道王爷也完全不管了吗!”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苏韵柔的心里有多恨。 但凡是王爷爱她,也不会这么拖着不签下和离的书,看着她被这么打。 “呵!”苏韵柔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眼泪从眼角滚落,哽咽得自言自语起来: “曾经王爷说的护我一世周全,原来是这样护我的,王爷承诺的只爱我一个,是这样爱的……人心易变,王爷你的心,变得更叫柔儿寒心彻骨,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怀上这个孩子!” 苏韵柔的话,字字泣血,句句扎心。 一股血冲上心头,霍临烨紧绷着下颚,猛地转头朝着德胜公公伸手:“给本王和离书!” 第320章 霍临烨签下和离书,放云姒 就在德胜公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霍临烨的声音再次响起:“本王叫你拿和离书来,你聋了吗!” “是!”德胜公公马上从小太监的手里面,将和离书接过来递给霍临烨。 明明只是写个字的事儿,偏偏要闹成这样。 在德胜公公眼里,实在是对霍临烨充满了不解。 要说楚王喜欢云姒才不和离的吧……仟仟尛哾 喜欢一个人,会逼着她用命冒险做这些? 说到底,也还是楚王自私,一切都以自己的心意来行事,从来不考虑别人。 德胜公公想着,这种人的情爱,也是自私的,毕竟这次百姓流言,朝臣谏言,诸多的攻击,楚王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想而知,这是个只关心自己得失的男人…… 当德胜公公把笔也递过去时,他看见霍临烨迟疑了。 霍临烨看着手上的和离书,一滴墨落在了他应该签上名字的地方,他抬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云姒。 这个女人的心,真是又狠又绝! “你想好了,本王落下这笔债,父皇收了回去,你我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若是你以后还想要借用什么疑难杂症来做筹码,想要让父皇从新收回成命,再跟本王和好,那本王也不会要你。” 霍临烨捏紧了纤细的笔杆,指节都在隐隐发白。 云姒面上忽而浮现出解脱的笑,看着霍临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这一天,我早就不知道等了多久了。你楚王妃的尊位,我受不起。还请王爷赶快签下和离书,放我生路。” 霍临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表情了,总之,是不会好看的。 他喉咙里面隐隐有血腥味涌现,身上的血似乎都开始翻起波澜。 回想起一年之前,她卑微又小心地威胁自己娶她。婚后,她乖顺听话,虽然有撒娇撒痴的时候,可是也尽在他的掌控。 霍临烨没有去想过怎么摆脱云姒,他是个重承诺的人,当初答应给她王妃之位,就不会后悔。 一个男人一生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尤其是他这样的身份。 所以只要身边陪着自己得有心中最爱,王妃之位是谁,谁给他生的孩子,他也不在乎。 他甚至从未想过,云姒会有跟他和离的一天。 毕竟,她这么爱自己。 霍临烨压着口中的腥甜,看着眼前冰冷决然的脸,当初那逆来顺受的模样,全完全在她身上找不到了。 “云姒,你闹得满城风雨,只为了跟本王和离。现在你名声尽毁,不会再有男子敢要你。你会后悔,会有来求本王的一天。离开了本王,你不可能在大周,在京城活得下去。便是去了西洲,你也不可能立足。你以为自己赢了,堵死了本王的路,却也堵死了你自己的路。” 霍临烨的嗓音沙哑而低沉,透着一股莫名的苍凉。 只可惜,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云姒看着他迟迟不落笔,冷声道:“我付出这么大代价跟你和离,你以为我会后悔?王爷莫不是不想要签?那我这一趟再进去,里面的苏韵柔,只有母子俱损的下场。” 苏韵柔的声音及时地从里面响起:“王爷,柔儿跟孩子成全你,王爷不想要签和离书便不用签了,叫姐姐杀了我跟孩子,也无妨。算是柔儿跟孩子偿还了王爷先前的恩情……” 那颤抖虚弱,濒临死亡的声音,如同催命一般,叫霍临烨手都在发颤。 他提起笔,眼中泛起赤红,死死地盯着云姒,缓慢地写下自己名字。 那笔仿佛不是笔,是利刃,杀器。 那和离书好似也不是和离书,是云姒,是所有逼着他走到这一步的所有人。 可是云姒却看都没有看霍临烨的表情。 她静静地凝视着和离书上的动静,眼底忽然不自觉地滚下欣然的泪来。 霍临烨写下的不是字,是打开她枷锁的钥匙。 这封和离书,更是她重获自由的双翼。 “到我签了,德胜公公,我签了之后,这和离书就生效了!”云姒朝着德胜公公伸手,想要将和离书接过来。 德胜公公面色复杂地看着高兴过早的云姒,越也不敢出言提醒。 “云姒!” 霍临烨突兀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重重摔下笔墨。 抬手,握住云姒的肩膀,粗鲁地将她扯到了眼前。 他俯下身,看着眼中全是戒备的云姒,冷声嗤笑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可能在来找你,你想要见我,也绝无可能。我定要看着,你还有什么本事,能在没有我护佑的情况下,在这皇宫里面苟且安生。” 云姒一把推开霍临烨,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王爷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你护我?笑话!我吃不饱穿不暖,被你母妃折磨践踏的时候,你可在一旁看着都没有为我说一句话。今后我们桥归桥,路过路,再也不见!” 她说完就去寻德胜公公,想要把自己的名字签上。 可是眼神寻了一圈,都不见有任何人。 只有几个小太监,还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云姒。 “德胜公公呢?”云姒急声问。 小太监道:“去陛下寝宫了。” 云姒心中眼中,全是和离书,撂下所有,直接朝着寝殿奔去。 霍临烨回头看着云姒的背影,嘴角勾起极致的讽刺,嗤笑出声。 烈风眼底滚着翻涌的泪,他看得出来,自家王爷动了真情,不想要签,也不得不签:“王爷,签了也好,五公子那边,百姓那边,朝臣那边,乃至于陛下那边,都能有个正确的交代了。” 霍临烨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笑:“意气用事?呵呵……本王就看着她穷困潦倒后悔不迭。现在开始她的身份,是本王的弃妇,云江澈那边,她就别想消想。” “没有身份背景跟家世财力,她还想要嫁,那便只能嫁给贩夫走卒,活着永远孤老。到时候她心里不平衡了,自然会来找本王。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本王就看着她怎么后悔的,怎么哭。她也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霍慎之就在不远处,听见了这话,不过尔尔一笑,抬手吩咐霍影离开。 这场戏,只唱到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台子想必在皇帝那里,已经搭起来了。 毕竟,云姒还没有签字。 第321章 和离书生效,云姒签字! 霍临烨没有注意到霍慎之那边,而是由烈风搀扶着,走了进去。 他满心的愧疚,因为自己的拖延,害苏韵柔跟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受了那么的多苦。 曾经的誓言,都在他口中成了当初的失言。 可是…… “你……”霍临烨看着坐在椅子上焦灼不安,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苏韵柔。 “王……王爷……”苏韵柔迟疑着站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听见的那要死要活的样子。 霍临烨缓缓靠近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只在她手背看见了一道红痕,是被打过的。 霍临烨顿时觉得无比可笑:“就这么一道红痕,你哭得喊得跟半个身子已经进了鬼门关一样?” 苏韵柔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是又不知怎么开口。 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当时云姒将她带进来之后,她就威胁警告云姒。 云姒说:“我知道你也想要我跟楚王和离,你觊觎王妃的位置很久了。你的家世背景,再加上楚王的宠爱,想要做王妃,很简单。现在,你还怀了孩子。只要你配合我,我今日能叫你心愿达成一半。” 苏韵柔当时都被云姒的反常“善心”给弄得心思动摇。 她没想过,也不知道,云姒的“善心”是因为皇帝叫云姒要保住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而她的命,留着等皇后将来再处置。 苏韵柔还想着,云姒是真的不敢动自己。 左思右想的,她答应了。 这对自己是百利无一害的选择。 可是等云姒出去时,朝着自己诡异一笑,她才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王爷,柔儿没有!” 她现在都要把云姒恨死了。 云姒分明是故意在玩她。qqxδnew 没有伤她的后果,可比伤了她,叫王爷看见严重多了!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是为什么因为手背被打了这么一下,哭得像是死过去了一样。” 苏韵柔咬紧下唇,心中委屈难当。 “王爷为何不想想,在外面耽误这么久,要是进来,说不定就看见一尸两命的下场。我能活,孩子也好好的,难道不值得叫王爷开心?王爷非要看着我因为你的犹豫,死得不明不白吗?” 霍临烨没想到,眼前的小白兔也会咬人。 “这么说,你勾结云姒欺骗本王,在里面故意惨叫,逼着本王签下和离书,也一点错处都没有?” 霍临烨咬紧牙关,眼中毫无情谊可言。 苏韵柔缓缓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王爷你就没有为我想过,我一个弱女子,就拒绝得了云姒的安排,拒绝得了陛下的安排?王爷……你就只能想到你自己?” 有一瞬间,苏韵柔悲痛欲绝。 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霍临烨再看去时,苏韵柔直直地往后倒下去。 “柔儿!” 霍临烨及时接住她。 烈风握紧拳头朝着霍临烨喊了一声:“王爷!姑娘一介女流之辈,王妃又那么咄咄逼人,她除了听从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王爷只管一味地因为自身好恶去说话,难不成,母子俱损的场面,才是王爷想要看到的。” 即便是霍临烨再怎么生气,也要想着苏韵柔肚子里面的孩子啊。 虎毒还不食子…… 霍临烨没想到,有一天就连烈风都要来指责自己。 他原本情绪就不定,此刻更是怒声吩咐:“滚去自己受罚,拎清楚身份,本王的事情,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说罢,霍临烨抱起苏韵柔,就快步去找太医。 烈风懊恼的甩头:“我真是鬼迷心窍了……” 谁能想到,是他看不下去了呢。 谁又能想到,刚才烈风一个局外人,听着苏韵柔的惨叫,再看着自家王爷迟迟因为云姒不签和离书,又是有多着急。 - 另一边, 云姒才到皇帝寝殿门口,就看见了不少的大臣站在那里。 他们几乎是才看见她,就像是炸了的炮仗,纷纷指责怒骂了起来。 “乡村野女,以为会一点医术,就如此盛气凌人,你确实是不配入皇室,算你有自知之明!” “楚王妃的位置岂会是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子能做的,你当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楚王被你害成了这样,若不是你耽误着,楚王只怕早就如同三公主一样,跟云家结亲了。好在,那西洲云家的嫡女,还未许配人家!想来,就是天注定的,给咱们可怜的楚王留的姻缘!”…… 云姒扬眉,轻笑了一声:“诸位大人既然说我蛮横骄纵,那应该知道,我是大夫,不应该得罪我才是。还望诸位大人以后千万不要有个三灾五难。我云姒今日也在这里记清楚了几位雄才伟略的大人是谁,到时候,千万不要来找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问诊,自己打自己脸。” 顷刻间,所有言官都闭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女子! 好几个大人憋得面红耳赤,看着云姒进去。 云姒还冷笑:“仿佛我身份地位,就活该逆来顺受,你们打我骂我,还指望我跟条狗一样听你们差遣?笑话!” 几个大人恨得咬牙,有出头鸟扬言,宁可死,也不叫云姒帮自己看诊。 武宗帝在寝殿之中,自然是听见了云姒跟几位朝臣的争执。 看着她进来,武宗帝冷冷道:“你倒是有本事,还跟朕的文武百官争执起来了,当真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没有家世背景,也无所谓死活了?” 云姒跪在殿中,低垂着头:“陛下,云姒此举,只为了叫朝臣更加怨恨云姒,而不要牵连楚王。” “这么说,朕还有感谢你?” 云姒说了一声“不敢”,就朝着德胜公公手中的和离书看去。 武宗帝接过和离书,扫了一眼霍临烨的名字,方才道:“这和离书,还差你的名字,你当真心甘情愿?” 云姒道:“是,云姒心甘情愿跟楚王和离。” 武宗帝挑眉,眼中隐隐有杀意显现。 “德胜,给她笔墨,让她把和离书签下。” 云姒身子微微一颤,眼中带着的迫切渴望再也隐藏不住。 眼睁睁的,看着和离书被送到了自己眼前。 “签了之后,你跟大周再也无关。朕,也就能放心地为临烨寻高门女子。还不快写?” 第322章 和离书到了九爷的手里 在后世,夫妻和离就要废九牛二虎之力,甚至拖延个一两年的都有。 没想到,现在女子先提和离,艰难的程度,比之后世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现在,云姒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矜贵过。 看着和离书上自己的名字,她呼吸一点点地急促了起来。 就像是完成了一件重任,压在心口的石头,刹那间落了下来。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脸上的笑有些过于放肆了。 直到德胜公公把和离书接了过去,云姒才回过神来。 结果抬头,就看见武宗帝面色不愉地看着自己。 “跟天潢贵胄成婚,还委屈你了,和离你都能开心成这样?怎么,楚王还配不上你,和离了之后,你还像是解脱了?”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算什么,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就这么开心,真是大胆! 云姒的笑容冷却,头脑也很快地清晰起来。 在武宗帝看来,就算是楚王千不好万不好,她跟楚王和离之后,也得痛哭流涕,后悔不迭,这才对! 毕竟,霍临烨是天潢贵胄。 她就是高攀的草芥! “不是的陛下,云姒只是觉得了结了一桩心事。” 云姒垂着头,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幺蛾子了。 结果武宗帝道:“这和离书就在朕的手中,等你什么时候把朕的病治好了,朕在给你。” 云姒一阵哑然,还想要辩解几句,武宗帝就道:“下去吧。” 就算是不甘心,云姒还是退了下去。 只是不知道,这和离书现在算不算有效。 她跟霍临烨,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云姒叹了口气,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九爷!” 云姒眼前一亮,朝着霍慎之跑了过去,离着两步堪堪停下。 “和离书成了?”霍慎之看着她身上脸上的血,拿出了帕子递给霍影。仟千仦哾 霍影沾了水,才双手奉给云姒。 云姒一边擦着脸,一边郁闷道:“九爷,陛下把我签好的和离书给收了。” 这语气跟谁家的小孩跟大人告状。 霍慎之勾起浅笑:“陛下这是怕你不好好给他医治,所以才把和离书给扣下的。意料之中的事……无妨,我给你拿回来。你且先下去,给你安排好了宫殿,休息一下便是。” 这便有小太监上来,带着云姒离开。 云姒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了着落,跟着就小太监下去。 - “陛下既然是想要拿住云姒的七寸,那应该别叫她签了和离书。如今签了,可就生效了。”德胜公公有些不理解。 武宗帝接过了云姒留下来的药,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药丸,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有毒的。 但是一想到云姒也不敢这样,毕竟她不会想死的,否则就不会这么费劲地跟楚王和离。 吃下去之后,武宗帝才道:“若是她不小心死了,到时候和离书还没有签,那这和离书岂不作废了,她还是楚王的王妃,死之后,也要顶着王妃的名头,皇室的名头,她配吗?” 德胜公公顿时明白过来,接过了和离书,盖了印章。 如此,这和离书就正式生效了。 云姒跟霍临烨,再也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等朕的病好了之后,这丫头就不用留了,直接找个机会,送了便是。” 德胜公公道:“陛下,这云姒有行医治病的本事,不如留在皇宫,给陛下为奴为婢也行啊。” 武宗帝冷冷一笑:“临烨今后还要娶高门大户的女子,若是让她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低贱东西活着,岂不是让新王妃的脸上蒙羞?朕看了,也觉得膈应。这种皇家的龌龊东西,得扫干净了才是。” 德胜公公知道,帝王素来心狠,也不会轻易地被人拿捏。 用完就扔,过河拆桥,是常事。 他也不再开口,这便要将和离书收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一声“九王到”,惹得武宗帝眉头一挑,看向了那一封和离书,好似有了新的打算。 “皇兄,可有好一些?”霍慎之是不会被感染的,所以来去都无所谓。 武宗帝依靠在床上,幽幽道:“你来得正好,楚王的这点事,老九你办得不错。只是朕,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办。” 武宗帝朝着德胜抬手,德胜立即会意过来,将和离书交给了霍慎之。 武宗帝心机颇重地道:“这和离书已然好了,你既然帮朕搭理朝政,那这和离书,就由你拿着。等朕什么时候好了,你再把这和离书给云姒。” 霍慎之握着手中的和离书,语调寻常:“陛下既然如此说,臣弟定不辱命。” 这是武宗帝怕外面的那些大臣说他贪生怕死,和离书都签了,也舍不得给云姒,还要扣下,用和离书来威胁一个小姑娘。 把和离书给霍慎之,就成了是霍慎之拦着不给,是他用和离书威胁云姒给皇帝治病。 而且,武宗帝给霍临烨的父子关系,也会有所缓和。 无武宗帝是又想要命,还想要留好名声。 “听陛下的语气,是想好了给楚王寻下一个王妃的人选了?”霍慎之有意试探。 武宗帝道:“三公主不日就要嫁给云家的云江澈,朕想着,若是可以,那就喜上加喜,亲上加亲,让临烨迎娶云家的嫡女,也是不错的。那云家嫡女养在深闺,备受宠爱,身份贵重。朕喜欢,淑贵妃也喜欢。老九啊,你觉得呢?” 刚和离,就开始打西洲名门的主意。 武宗帝真是半点都不放过集权的机会。 霍慎之自然随着皇帝的心意道:“楚王人品贵重,自然谁都是好的。” 武宗帝心情颇为大好:“那是自然,若不是被云姒那种身份低下的东西坏了事情,耽误了功夫,早在他一年前出使西洲时,朕就想要让他迎娶云家嫡女。现在,这云姒又使得楚王名声受损,朕不得不削了他的权力做给外人看。联姻一事,只能暂且等等。” 武宗帝思来想去,朝着德胜公公示意了一眼。 德胜公公这就明白过来,先行出去,提醒淑贵妃。 就在霍慎之开始跟武宗帝聊起朝政时,云姒也才收拾干净自己。 刚准备躺下,就听见了似乎是有人进来了。 “谁?”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见那“小宫女”时,面色陡然一沉:“怎么又是你!” 第323章 云家父母要来了! 三公主快步走到云姒跟前,拉住云姒的手腕,语气没有今早那样刚硬:“你带我去见长清。” 云姒甩开三公主的手,上下打量着她:“你堂堂一个公主,换成了小宫女的样子,来找我,就是为了叫我带你出去见沈长清?” 三公主看着云姒眼底的奚落,怒不可遏,可是又别无他法。 因为现在,唯一有机会能够带她出去的,就是云姒了。 “对,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带我出去,我可以答应你我能做到的任何事情。比如……” 三公主明显是有备而来,又不想要浪费时间。 她从怀中拿出了信封,递给云姒。 云姒还有些疑惑,打开看了之后,脸上露出了震惊。 “你居然把自己怎么爱慕沈长清的事情,全部写了下来?还要为五公子证明,那天他是被陷害的?” 三公主真是个极品恋爱脑,居然能为了个沈长清,做到这种份上! 三公主一把将信封夺过来:“怎么样,这笔买卖够划算吧?我知道,你也不想要我嫁给云江澈,只要你能带我出去,帮我达成心愿,放过沈长清,我就愿意配合你们做任何事情。” 云姒脑子快速地动了起来。 距离武宗帝的寿辰,可没有差几天了。 若是叫五哥真的娶了三公主,那跟自己又嫁给霍临烨,还有什么区别。 既然三公主这么不顾名声,那…… “好!” 云姒不可能会可怜三公主这么一个自己都不爱惜的自己人。 她收拾好了东西,带着三公主,这就离宫。 “到了宫门口,你低着头跟我出去。” 三公主可从来没有这么老实过。 到了宫门口,云姒被拦下来。 “我给陛下治病,有些药没有拿,现在要出去一趟。” 这种借口,可比什么都好使。 守门的人,这就放了云姒她们出去。 马车上,三公主一个劲儿地催,云姒也没有搭理她。 到了云江澈的府上,云姒特意的带着她从后门进去的。 “你倒是熟悉云江澈的府邸,还没有跟我皇兄和离的时候,你们必然少不了勾搭吧?”三公主的本性难以掩饰。 云姒道:“端住你求人的姿态,现在你没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三公主怒闷,开始又不能真的把云姒怎么样。 没关系,等她见到了沈长清,说了该说的话,到时候云姒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到时候翻脸也不迟。 远远的,云江澈还以为是看花了眼,怎么可能在自家院子里面看见云姒呢。 可是谁知道,那确实是云姒! “你还带了别人来?”云江澈看着云姒走近,也看清了她身后的三公主。 “三公主说是要见沈长清。”云姒跟云江澈站到了一处,冷淡的瞧着三公主。 三公主四处寻了一圈,焦急地问:“沈长清呢?” 便是云江澈不喜欢三公主,可是他好歹跟三公主是定了亲的。 看着她这么迫切地找男人,也觉得够恶心。 “你想要见沈长清,我就一定要让你见到吗?”云江澈邀了云姒坐下,开始好整以暇地给了端茶。 三公主气急败坏:“你们两个狗男女,还有你,云姒,你不是说了,你会叫我见到沈长清的吗?” 云姒闻着清洌的茶汤,只道:“我只答应带你出来,能不能见到沈长清,就看你的本事了。” 三公主顿时明白过来,只看着云江澈威胁:“你别忘记了,你的认罪书还在我母妃手上呢。要是我拿命威胁我母妃,叫她让你放了沈长清,你也只有听命的份儿。现在,你马上把沈长清交出来!” 云江澈嗤笑了一声,用看草包的眼神看着三公主:“那你试试看,淑贵妃还没有你这么蠢,只怕你没有威胁她,她先用沈长清的命,来威胁你。” 被反制住,三公主气得想要发狂。 “那你们到底怎么样?” 云江澈颔首:“如同当天淑贵妃逼迫我的那样,你把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写下来,为我证明,你母妃手中的认罪书,就是她设计陷害我的。如此,我也不必娶你,你也不用嫁我。” 三公主的脸色一僵,仔仔细细地想着这种事情的可能性。 这是两国联姻,若是因为她坏了事儿,到时候母妃会不会被父皇责罚? 不会的! 母妃得宠,皇兄也很得父皇的重视,这点小错,母妃能平息的。 “好,我写。” 云江澈吩咐人准备好笔墨,看着三公主,把当时淑贵妃的安排,都写得清清楚楚。 按下手印签上字,这样就算是三公主不小心没了命,他也能凭借着这一封书信,不娶三公主。 “河溪,把沈长清带上来。” 当三公主看见了沈长清脸上的那个“奴”字时,整颗心都要碎了。 “长清哥哥!” 沈长清面如枯槁,整个人神情恍惚。 听见三公主的呼唤,才慢慢地回过神来:“三公主……怎么会是你?” “都是我,一心想要嫁你,反而害了你。长清哥哥,我带我走,我们私奔好不好。若是你不要我,母妃跟父皇,就要我嫁给云江澈的!” 三公主哭得声泪俱下,更是毫不顾忌地抱住了沈长清。 云姒跟云江澈站在不远处,两人的脸上,多少带着一些不理解。 三公主为什么会看得上沈长清这样的人? 自负清高,又没有什么本事。性情也不怎么样。 此刻,沈长清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把就将三公主给推开。 “我绝不可能娶你,三公主,你走吧!人贵自重,你如此不爱惜名声,还指望谁会爱惜你?” 若是从前,他倒是能被逼着点头答应。 可是三公主设计他的那一晚,他跟苏韵柔真真切切地有了夫妻之实。 苏韵柔现在,都还不知道,只怕,还要以为是楚王。 好友妻不可欺,他若是在娶了三公主,那就是世俗不容。 三公主被沈长清干脆地拒绝作弄得心神俱碎。 她咬紧牙,刚要以死相逼时,就听见了河溪的声音—— “公子,皇宫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是淑贵妃叫公子过去,有要事相商。” 河溪转头看了三公主一眼:“我打听了一下,淑贵妃还叫人去请了三公主,还有云大夫。” “什么?”三公主身子一晃,伸手擦干眼泪,朝着河溪吩咐:“快准备快马,本公主要离开……” “长清哥哥,下次我来找你,你不答应,我就死在你面前!” 沈长清身子狠狠一晃,眼中带着恐惧。 云姒看着三公主走,她也不好留了。 云江澈道:“不着急,河溪,你可以问问,淑贵妃想要做什么?” 河溪的眼中都带了几分戏谑:“公子问对了,淑贵妃知道了楚王和离,楚王妃之位空出来之后,想要请公子进宫。让公子以自己的名义,说服老爷夫人,叫咱们云家的嫡小姐,嫁给楚王霍临烨!” 云江澈勾了勾唇,看向了云姒,低声道:“若是那淑贵妃知道你就是咱们云家掌上明珠,她会是什么表情?” 第324章 五公子娶三公主?做梦! 皇宫之中,淑贵妃还有些不太敢相信地问德胜公公:“陛下真的这么授意的,还这么跟九王爷说的?” 德胜公公笑得滴水不漏:“所以陛下才叫老奴提醒贵妃一句,这云家嫡女能嫁给楚王,为楚王妃,跟大周联姻,那便是天大的喜事。叫贵妃娘娘自己跟五公子商议看看,能不能达成此事。” “能成,必定能成,德胜公公尽管去回复陛下。临烨是人中龙凤,这次虽然被云姒那个贱婢害得没了权利,可是临烨这样的身份人品,是那云家嫡女不在京城,若是在,看见了,都不用我们费心思,就要嚷着嫁给临烨呢!” 淑贵妃笑得脸都疼,一阵风吹来,撩起她的面纱,露出满是痘疹的脸,有些已经泛红,冒脓头,可惜她还不知道。 德胜公公但笑不语,附和了几句,就退下了。 淑贵妃着急地问素莲:“云江澈怎么还没有来?” 素莲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宫外到皇宫里面这么长的路,总归是需要时间才能知道的。只是贵妃娘娘,您请五公子就算了,怎么还要把云姒给叫来?让她看诊,什么时候不可以?” 淑贵妃冷哼了一声:“本宫就是要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妄图勾引五公子,也别想打再嫁给楚王的念头。” 素莲疑惑地道:“她应该不会想要嫁给楚王了吧?” 淑贵妃横了素莲一眼:“她现在刚跟楚王和离,等过几天吃了没有身份背景的亏,就会开始想楚王了。你就等着看吧……等会儿云江出来,你就叫云姒伺候本宫,给本宫敷脸,把她当做奴才使唤。至于三公主,叫她来,好好地听着这婚事的好处,免得她又犯蠢。” 淑贵妃心情愉悦地靠在软塌上,闭着眼假寐。 不过多时,人都陆陆续续地到了。 淑贵妃先是招呼云姒:“过来,帮本宫换换药,今日这脸上,痒痒得很。” 云江澈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妹妹被淑贵妃当成奴才使唤。 他眼底阴沉,目光从云姒身上移开:“不知贵妃娘娘找外臣有何事?” 淑贵妃“嘶”了一声,眉目怒视云姒:“轻一点!粗手粗脚的东西,连伺候人都不懂吗?” 云姒敛眉,看着淑贵妃脸上的脓包,有些还没有开始鼓起,有些已经冒头了。 就像是少年人的青春痘,但是淑贵妃这个又不同,而且,也不是用了自己的药所致的。 似乎……像是被人下了毒? 她刚想要说,就听见淑贵妃跟云江澈道:“楚王现如今不是摆脱一个下等的东西吗,算是给了皇室一点干净了。” 淑贵妃说着,目光还要一个劲儿地看云姒。 云姒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个时候忽然觉得,淑贵妃这一张脸,可能是恶人有恶报,反正她不会解毒,就随她烂了吧。 云江澈眼中清冷无波,袖子里的手,却一再地握紧。 淑贵妃根本不知道云江澈的不悦,只一味地说道:“本宫觉得,你娶三公主,让你妹妹,云家的嫡女,嫁给临烨,这样一来,就是好事成双,巩固了两国的来往。云江澈,你觉得如何啊?” 云江澈不怒反笑:“淑贵妃你觉得呢?” 淑贵妃自信满满:“临烨是大周多少女子的梦里人,现如今因为有些人,失了一时的权势,也不要紧。这样,你若是决定不了,那你就写一纸书信去,请你妹妹到我们大周来。本宫还不信,没有哪个女子看了我们临烨,不会一见钟情的。” 云江澈勾唇冷笑:“楚王一个和离过的王爷,王府之中又有一个苏韵柔,现如今怀有身孕。我云家的嫡女,便是太子妃也能做的。试问,她是什么脑子,会选择楚王这么一个人?” 云姒恨不得给云江澈鼓掌——这淑贵妃是有多不要脸,居然说只要是女子,都会对霍临烨一见钟情。 那些会一见钟情的女子,是瞎了眼吗! 就算是当初的原主,也是因为西洲除夕那一晚,破庙一夜,失了身,才会想要嫁给霍临烨的。 不然,凭霍临烨再怎么厉害,难道当初的原主,会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见过厉害人物的人吗? 云姒这么想着,就看见淑贵妃的脸沉了下来。 “临烨之所以这样,都是被有些贱骨头害的!至于苏韵柔,将来生下孩子,做个侧妃,孩子也不只是个庶子,根本妨碍不到什么。你只管将你妹妹接到大周,本宫敢保证,她看了临烨,一定迫不及待地想嫁!” 淑贵妃挑眉看着云江澈,脸上居然有些洋洋自得。 哼!她手中有云江澈的认罪书,要是他敢不听自己的话,一再反驳,她就用认罪书来威胁他! 总之,这云家的嫡女,一定要嫁给她儿霍临烨! 云姒忍不住的一阵厌恶,看向了自家五哥。 “呵呵……”云江澈的面色发寒,喉咙里面溢出两声冷笑。 “淑贵妃这话,说得好像我云家的嫡女是什么没见过男人,看见男人都迫不及待的青楼女子!” 淑贵妃眼眸微沉:“云江澈,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的把柄可还在本宫的手里面呢。现在本宫说,你写。” 提到把“把柄”——认罪书。 云姒朝着三公主看了去。qqxδnew 三公主坐在淑贵妃身边,心虚地低下头,手紧紧地攥着膝盖出的衣裙。 她写了澄清的书文,字字句句清晰无比,白纸黑字,还画了手印。 那认罪书,现在已经没用了。 淑贵妃懵然不知,还幻想着以后花团锦簇的日子,开口道:“你就写,楚王是如何为国爱民,之前娶某些秽物,都是被逼的。可见,楚王是重情重义之人,可以值得你云家的妹妹托付终身。再者,说本宫跟圣上都很想要见一见她,叫她来大周一趟。到时候,别的,就不用你操心了。快写!” 淑贵妃睨着云江澈。 到时候云家的嫡女来,她愿意嫁给楚王还好,若是不愿意……那自己便一番设计,让云家嫡女失身给楚王,还能由得她不嫁? 多厉害的人,在“别人家里”,也使不出通天本事来。 就如同云江澈! 云江澈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笔墨,勾唇冷笑起来。 云姒被激得怒火重重,就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 云江澈起身,直接掀翻了桌子:“做你梦!” 第325章 云家父母要来为云姒撑腰! 这种变故,是云姒意料之中的。 淑贵妃却是全然没料到,吓得猛然坐起身来:“云江澈,你真是疯了,居然敢在本宫的面前耍横!你是忘记了,你的认罪书还在本宫的手里吗!来人,把认罪书拿来,让他好好看看,清醒清醒!” 三公主害怕地劝道:“母妃,不……不要了吧……闹大了,父皇若是知道了……” “滚开,你个没用的东西,知道什么!”淑贵妃正在气头上,全然没有意识到三公主的反常。 她倒是要看看,云江澈看见认罪书,还敢不敢这样狂妄的不可一世。 到时,他还不是要乖乖地让她拿捏! 认罪书刚拿到,淑贵妃就要站起来拿着威胁。 云江澈从怀中,缓缓地拿出一封信纸,递给淑贵妃:“贵妃娘娘,你可当真是无耻至极,欺人太甚。我今日就告诉你,我家妹妹楚王配不上,至于这三公主,我也不想要。怎么跟陛下退婚去,你自己想办法吧。” 淑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你说什么?!你难道不想要活命了吗?这可不是你自己娶妻,是两国联姻,你的把柄……” “先看看这个再说吧!”云江澈直接将信封扔在了淑贵妃的脸上。 云姒心中一紧。 五哥怎么直接把信纸给了过去,若是毁了可如何是好? 谁知,云江澈道:“这是我临时抄录下来的,三公主真正写的那一份,已经被我收起来了。” 三公主顿时就知道了那是什么,急得想要去抢。 淑贵妃草草看下去,猛然看向了三公主,抬起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你个畜生,你居然打本宫的脸,自己给自己刨坑。还写了证据,证明当时是本宫给云江澈下药,逼迫云江澈写认罪书。居然还说什么,你已经失身给了沈长清,根本不喜云江澈,全是本宫逼迫你的!你个不争气的蠢货!” 淑贵妃狠狠撕了“证据”,再一次给了三公主一巴掌。 三公主非但不觉得自己错,还辩驳:“母妃,我当初就跟你说了,我不喜欢云江澈,不想要嫁!是你一定要逼我的!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我自己,为了长清哥哥。而你这么逼我,也只是为了你,把我当做皇兄的垫脚石!” 淑贵妃气得身子摇晃。 好好的一场算计,居然被三公主弄成了这样。 三公主至今,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云江说道:“贵妃娘娘,我就不多留了。只要跟你说一句,陛下寿辰之前,我要看到退婚书。若是不能,我就将三公主亲手写的证词,抄录千万封,让确保整个大周百姓,都知道霍氏皇族是有多无知。” 淑贵妃开口想要阻拦住云江澈。 可是云江澈半点都不想要留,转身就走。 云姒看了一场好戏,心中爽得很,笑着道:“还有一个消息要跟贵妃娘娘说。贵妃娘娘情绪波动得太厉害,脸似乎更加不好了。我看过,贵妃娘娘这是中毒了,我是个大夫,毒我治不好。贵妃娘娘,你自求多福吧。今后,我也是不过来给贵妃娘娘整治了。” 一时之间,淑贵妃的脸,三公主的蠢,退婚的事,重重叠叠朝着淑贵妃压来。 她都不知道,要先管哪一个。 知道素莲大叫起来:“贵妃娘娘,你的脸开始流脓了!” 淑贵妃伸手去碰,才发现,自己脸上烫得厉害,而手上…… “先去找太医,再把临烨找来。” 三公主害怕地喊了一声:“母妃……” “滚!你这个蠢畜生,这下你叫本宫怎么办!” 三公主哭着道:“父皇很疼我,疼皇兄,疼母妃。母妃去说,云江澈不愿意娶,我不愿意嫁了,这不就好了。何况,婚姻之事,反复也是常有的……” 话还没有说完,三公主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马上给我滚,本宫最后再来收拾你!” 李太医这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淑贵妃紧张着急地先叫李太医帮忙看自己的脸。 看着李太医愁眉紧锁,淑贵妃紧张地问:“怎么样?云姒那个贱人,说本宫是……” “中毒了?”李太医道:“淑贵妃娘娘的脸,确实是碰了什么毒物。” “啊?”淑贵妃吓得浑身颤抖:“这该怎么办,若是本宫的脸毁了,这陛下的宠爱,可就没有了!你一定要,帮本宫保住这张脸……” 此刻,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外的人,正听着这一切。 李太医沉吟了一瞬:“现在不能强行治疗,若是清醒祛毒,今后贵妃娘娘的脸上,肯定会有疤痕。不知贵妃娘娘还记不记得,药莲?” 淑贵妃眉头一展:“是啊,药莲!药莲能解百毒,最后一颗,在云姒那个贱人的手中!” 李太医点头:“只要吃下药莲,一切都能解决。贵妃娘娘,早用早好,耽误一天,到时候毒能解,就是这脸,想要恢复到以前的光滑,怕是不太可能。” 淑贵妃的太阳穴猛跳,转头就要吩咐人去找云姒来。 刚回头,就看见了门口的人。 “临烨!” 霍临烨沉着脸进来,他刚好在皇宫,来得也快。 “方才的事情,我都听见了。母妃,你的脸是谁给你弄成这样的?” 淑贵妃看见霍临烨就想哭。 “肯定是云姒,本宫才叫她来这里学礼仪,第二天,脸上就开始起疹子,身上也起疹子。如今脸上的更加严重,本宫只怕一张脸,都要烂掉!” 淑贵妃想哭,李太医忙制止住。 想起云姒,霍临烨心中有丝不舒服,只道:“最后一颗药莲在云姒的手中,她欠我颇多,如今,是时候还了。” 在霍临烨心中,云姒不能生育的病好了。 那种身份,做了一年的楚王妃,享受过了。 一切的一切,也算是自己还清,且现在他因为云姒,没了权势,算云姒欠自己的了! 淑贵妃心中有了些希望,但却及时拉住霍临烨的手腕:“临烨,还有一大事!” “当初母妃是给云江澈下了药,把他弄到了你皇妹的床上,做实了他们的关系。之后,母妃逼着你给他写下认罪书,捏住把柄,才让他同意这桩婚事。可是你皇妹这个蠢货,居然……” 淑贵妃从素莲的手中,接过了粘好的信,递给霍临烨。 “这是抄录的,你皇妹手写的那一份,在云江澈手中。” 霍临烨眉心狠狠一皱:“母妃,你如此算计云江澈,现在造成了如今覆水难收的局面。若是父皇知道了,你……” 淑贵妃知道,现在必须逼一逼霍临烨,叫霍临烨想想办法,让云江澈走投无路,必须娶三公主! 她咬牙,抓住霍临烨的手作势就要跪下。 第326章 你跟云江澈是什么关系? “母妃,你这是做什么?” 霍临烨看着跪在自己跟前,怎么都拉不起来的淑贵妃。 淑贵妃眼泪涔涔:“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你皇妹当初跟沈长清做出那么丢脸的事情,身上又缺了女人该有的东西,若不嫁给云江澈,就是和亲想必都没有人敢要她。今日她为沈长清,蠢到把把柄给了出去,若是让你父皇知道,不但你皇妹要受重罚,母妃也会失宠,就连你,也要受到牵连,至于那个沈长清,就更别想要活了。” 霍临烨闭了闭眼,看着鸡飞蛋打眼前人,本觉得是无比讽刺的。 毕竟,是她先用诡计算计人的。 只是事到如今,自己若是不管,说不过去。 “云江澈一定要去三公主。”霍临烨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母妃,目光冰寒。 只有这样,云江澈才没有机会跟云姒在一起。 “三公主在哪里,母妃带我去。” 殿中,三公主看着无比的狼狈可怜。 坐在床上,水米不进,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看哪里,只呆呆的。 霍临烨进来看见时,心中生出无限的恼怒跟反感:“你做错了什么,还一味地觉得自己可怜,只管在这里无动于衷,那后果全部交给我们帮你处理么?” 三公主抬起头,眼泪滚落:“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有错吗?” “你生在皇家,喜欢谁,想要嫁给谁,不是你说了就能算的。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荣耀,你便要接受这个身份带来的责任跟后果。没有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全了的道理。” 霍临烨说这个话时,唇角勾起几分自嘲:“涟漪,你说你想要嫁给沈长清,他愿意娶你吗?” 三公主还在发痴,这话就如同一记重锤,叫她忍不住睁大双眼。 霍临烨道:“若是让父皇知道了你坏了这一场婚事的后果,后果有多严重你想过吗?这关系到两国之间的邦交,让西洲的人知道你是个婚前就迫不及待跟男人牵扯不清不干不净的,你是以为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父皇能忍耐你这个耻辱,能饶了沈长清?” 三公主的脸色骤然一白,从床上跳下来,跪倒在霍临烨的脚边。 她的脑子,只是想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想不到这么多。 如今被点醒,声音颤抖着,拽着霍临烨的衣服哭:“皇兄,怎么办,怎么办!我是鬼迷心窍,觉得父皇宠爱你,宠爱母后,以为一场婚事,没什么的。而且,这是云姒哄着我,云江澈骗着我,我才写了证据啊!” 霍临烨眸光一沉:“这件事情还跟云姒有关系?” 三公主恨得咬牙,把事情前因后果说得清楚,还道:“云姒去时,熟门熟路地带我往后门去,没有任何阻碍就找到了云江澈。他们两人蛊惑我,写下了那个东西,只是让我见了长清一面……” 霍临烨眼底掀起暗涌,抬手落在了三公主的头顶,声音冰冷:“涟漪,这是皇兄最后一次帮你。若是你在这么不听管教,把所有人千辛万苦的事情弄砸,你便自己出去顶罪。” 这是三公主第一次看见霍临烨眼中的失望跟冷绝,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 出了三公主的宫殿,霍临烨面色微沉,转头吩咐烈风:“去把云姒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本王叫来。” 现如今只有药莲能够救淑贵妃的脸,他必须要去见云姒。 只是云江澈……他现在已经跟云姒和离了,那云江澈,也应当老老实实的娶了三公主才是! …… 与此同时,云姒刚得到了消息,到了九王府。 黄昏时分,天边染着一抹旖旎荡漾的荷色,层层叠叠攀云直上,交织成五彩斑斓的瑰丽,包裹着赤金的落日,将绚烂的色彩镀在云姒漆黑透亮的眼里。 霍慎之看着她满身霞光,唇红齿白的模样,娇憨可人。 眼中的寒意,也跟着散去,变得柔和起来。 他拿出两份和离书,摆在了云姒的跟前。 云姒眼前一亮,抓起一看,顿时觉得疑惑:“我只写了一份,这怎么有两份?” “一份是真的,一份是假的。皇帝交给我保管,目的是要我以我的名义,要挟你给他治疗。”霍慎之朝着她左手边的和离书抬了抬眼:“那是真的,你可拿去。” 云姒拿起左手边的和离书,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分不出什么真假,九爷真厉害,假的都造得跟真的一样。” 霍慎之微微挑眉:“你还消遣起我来了?” 云姒忙摇头,不敢跟他对视:“不敢的不敢的!” 隐隐地,云姒听见了一声轻笑。 她微微掀起眼,便看见九爷眼眸含笑地看着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口不受控地摇晃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谢谢……”这两个字,真是太轻了,云姒说出口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九爷,我一定会为你治好双腿的。只是九爷的双腿筋脉坏死,需要再接,时间长,创口暴露在外,有很大感染的风险……” 这也是云姒为什么迟迟没有帮霍慎之治疗的原因。 整个医治过程需要给两条腿做手术,而且只有她一个人执刀,增加了困难不说,现在没有无菌环境,也加长了时间,增加了手术的风险。 “然后呢,怎么不说了?”霍慎之宽大的袖子里,放着一封婚书,此刻,他正等待着时机。 云姒根本没有意识到,只道:“天比较冷,能够减小感染的风险。请九爷寻一处亮堂,且寒冷干燥的地方。我想要在那里,造一处专门来给九爷做治疗的地方。” 霍慎之思绪一转,便想到了一处:“城郊五十里之外,有一处终年苦寒之地,你想要建什么样的地方?” 云姒之前就有计划过。 若是一般的手术就算了,但是九爷的这一场治疗手术,需要的时间长,必须要保证无菌。 在古代打造无菌环境根本就不现实,可是……前世她有个老师研究过千年女尸不腐不烂的问题。 便是棺椁的木料能够有很强的杀菌抗菌作用,隔绝了细菌对尸体的侵蚀,给尸体提供了一个相对来说无菌的环境。 那棺椁的木料,取自一种叫血柏的树,且在棺木周围撒上木炭跟石灰,能够保证干燥。 云姒思虑过后,想要让九爷寻血柏木去。 可是话到了嘴边,想起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多,现在还要使唤人家去找东西,这可有点不厚道了。 她暂且压下血柏木这件事情:“如今陛下身患天花,且又需要九爷处理朝政,医治双腿的事情,有所耽误。还要等陛下好了,且在他发现不了的时候,才能暗中进行治疗,所以不着急。” 嘴上是这么说,可是云姒心里想得极其清楚。 等回去,她就跟五哥说,请云家所有人,帮忙寻找血柏树。 不需要多,只用搭建“手术用的床”,还有一间密闭的小房子就足够了。 霍慎之颔首:“可以,你自己安排便是。只是,本王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云姒缩了缩肩膀:“九爷但说无妨。” “你跟云江澈是什么关系?” 第327章 九爷向云姒求婚 霍临烨察觉云姒跟云江澈的关系,霍慎之手眼通天,耳朵自然也没有闲着。 云江澈是她手足血亲啊。 但是这种话,她不准备告诉霍慎之。甚至,她不会把自己身份在大周公之于众。 若是说了,只怕连这大周都走不出去,就要被皇帝跟淑贵妃算计的重新嫁给霍临烨。 “他是我的病人,感念我之前治疗过他。” 霍慎之敏锐地发现云姒的眸光闪了一下,便知道,她在说谎。 想要骗得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霍慎之不动声色地道:“你如今孤身一人,想要找个依仗……” “不不不。” 霍临烨随便误会云姒可懒得解释。 但是在其他人那里,尤其是帮了她不少的九爷跟前,云姒有必要开口说明白的:“我与五公子,是异性知己。他亦是帮我不少,且如同九爷,我实在不知何如报答你们的恩情。” 男人的衣袖下,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摩擦着婚书。 他眉锋微微一扬,嗓音清洌坦荡:“不知如何报答?” 云姒还不知对面的陷阱已经为她布置好,一脚就踩了进去:“是,不知如何报答。便是帮九爷治疗的双腿,也欠九爷命,毕竟,我这条命是九爷给的。以及能够跟霍临烨和离重生,也是九爷从中帮助。他日,九爷若是有什么事,云姒万死不辞。” 霍慎之敛眉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全无心机城府的小姑娘,缓缓将婚书拿出来,放在了膝盖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思忖道:“只是,本王倒是说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云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看着霍慎之:“九爷你说什么?” 她是跟霍临烨和离过的,怎么能再嫁给霍慎之。 若是霍慎之是别人到罢了,可他是霍临烨的皇叔啊。仟仟尛哾 于理不合,不合不合,她肯定是听错了。 瞧着云姒那涨红的小脸,跟迷茫疑惑的双眼,霍慎之声音清晰,坦荡说来: “本王母妃年迈,且常抱病。唯一的心愿,便是看本王能有自己的妻室,是谁都无所谓,只需要是个女人。本王现在缺能给母妃交代的女子,让她安心,以表孝心。思来想去,便是假的,本王不排斥且信任的女子,也只有你一个。你可愿帮本王这忙?” “而且,你如今在大周,缺一个依仗,缺一个能叫你如今立足的人。放眼望去,能有如此本事的人,除了皇帝,就只有本王。而且你不是无父无母么?便是有,你回了西洲,到时候你怎么跟父母交代,怎么在西洲立足?” 霍慎之分析得头头是道,逻辑清晰。 原本他是想要慢慢来,先等云姒动心也不迟。 只是她如此惧怕自己,看自己一眼,都是小心翼翼。 加上一个态度不明的云江澈,叫他不得不先下手,不管用什么理由,先叫她留在自己身边。 若是她跟着旁的男人跑了,哪里还对得起自己步步谋划,为她铺路筹谋。 云姒瞪大眼睛看着霍慎之,有些接受不来:“可是我是……” “已经和离,你跟他便没有什么关系。且本王可答应你,不把你我关系公之于众。你我各取所需,却也没必要公之于众。本王只需一个能写在玉牒上的女子,给母妃一个交代。他日,若你有心上人,本王便放你走。” 霍慎之先一步,将云姒的路堵死。 云姒先前还想着,她的身份,是西洲首富之女儿,治疗好了霍慎之之后就回去,做个逍遥大小姐。 可是现在听了他的话,才觉得寒入骨髓。 这古代比不得后世,她“云姒”嫁过人,还是隐瞒身份卑微地嫁给霍临烨。 回到西洲,总不能永远不露面,躲着藏着。 但凡来个大周的人看见她,她“自甘下贱”去做血袋子的事情,都要叫云家成为笑柄。 便是改名换姓,她已不是处子,到时候纸窗户被捅破,那也是…… 霍慎之素来会拿捏人心,知道云姒一个女儿家心思敏感,考虑得越久,就越对他不利。 他将婚书放在了和离书之上,没有逼她,给她选择:“你可以现在签,也可以好好想了之后,再给我答复。” 云姒手颤抖着拿起婚书:“九爷你不怕事情暴露,到时候被百姓唾弃?你要娶的可是一个弃妇,一个你皇侄的弃妇!” 这婚书签了之后,再上皇家的宗族玉牒。 虽不用写名字,只需在霍慎之名字旁,写上“云氏”二字,到时,就能够给九爷的母妃交差。 只是……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霍慎之看出了云姒的犹豫跟不愿,这原本也是意料之中。 “云姒,本王只答你一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能允你你想要的一切,也能许你一切要求。”他语调寻常,只是衣袖下的骨节不知为何,已经隐隐发白。 云姒摇摇头:“不……不是。” 如果她没有嫁给过霍临烨,有霍慎之这样的能许她“一切”的人,不管是不是爱的,只考虑情况跟条件,她都能义无反顾地签。 可是她的身份,叫她却步了……而且,霍慎之是为利益,也叫云姒不知怎么别扭起来。 霍慎之并没有给云姒说出拒绝的话,只道:“把婚书拿去,收好。来日方长,我亦不急于眼下一时,只是等皇帝的病好,你才需给我答复。” 云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皇宫的。 恍恍惚惚地给武宗帝配置好药之后,她坐在皇后的宫中,整个人都呆愣了。 不答应九爷,她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考虑利益的话,她也没有说服自己点头的理由。 而且,在这样的谋算之下,云姒总归是心中有些不舒服,却又不知道为何。 “怎么回事,想什么呢?”周皇后叫了云姒好几声,都没有得到答复。 云姒一下回过神,仰头目光静如水:“皇后娘娘,若是一个女子要嫁,那男子对她恩重如山,有再造之恩。只人身份却不匹配,但只求各取所需,要怎么拒绝?” 周皇后听得一愣,笑:“你都说了是各取所需,用得着考虑那么多吗?等哪天这需求没了,便散了就是。而且,女子还指望着在这世间寻一份真情?或者,既然是再造之恩,报了恩,该了也了,就算是拒绝,也没有什么说不出口了。” 周皇后的这话,叫云姒如同醍醐灌顶。 霍慎之既然都不嫌弃自己,许了这么重的承诺,而且在大周,能有霍慎之这样的依靠,对她也是大有裨益。 点了头,又如何? 只有好处的事情,何必这么磨磨唧唧的矫情? 等霍慎之有了正经喜欢的女子,她悄无声息地退出,到时候,她跟霍临烨闹的“丑闻”,也烟消云散了。 霍慎之的恩情,她也还了。 到时候,游山玩水,岂不美哉? “多谢皇后娘娘!”云姒高兴的站起身,直接就朝着外面跑。 皇后拿着一个云姒给的东西朝着云姒喊:“你还没有跟本宫说本宫这算不算是怀孕呢?” “对啊,我是来给皇后娘娘看怀孕的事情的!”云姒刚跑出殿门,下了台阶,听见这声喊,刚回头,就撞上了一个坚硬无比的胸膛。 藏在身上,封于信封里的婚书,‘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云姒刚想要去捡,一双手比她还快,直接将那封得严实的婚书捡了去。 “霍临烨!” 夜色之下,霍临烨头顶悬着明月,将他的脸色照得极为难看。 【作者有话说】 【202年1月23日:婚书这里感觉有些不好,我去找同僚聊聊,看看明天怎么改一下。】 第328章 拒绝九爷?答应九爷? “还我!” 云姒伸手想要去抢。 这种东西,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命的。 霍临烨手往回一缩,看着封得极为严实的信封,忍不住的冷笑:“方才你跟皇后娘娘说的那些事情,我都听见了。你知道吗?” 当初救她的不是自己,云姒现在全都知道了?! 不然,何以会说什么恩重如山? 云姒悄无声息地从手中调出麻醉剂:“知道什么?那是皇后娘娘给我的东西,你还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这个时候,周皇后也被人搀扶着走出来,看见两人剑拔弩张的画面,主动开口为云姒说话:“那就是本宫给云姒的东西,楚王,你一个大男人,且又跟云姒和离了,还要这么紧追着不放,像什么话?” 周皇后都开口了,霍临烨自然不能在拿着不给:“既然是皇后娘娘给她的东西,那便还给她。只是,儿臣找她有极为重要的事情,不得不打扰到皇后娘娘这来。” 云姒看着婚书递过来,手快地抢了过去。 霍临烨才看云姒的表现,就觉得这信封里面有古怪:“不知皇后娘娘给了她什么事情要办?” “本尼没关系。”云姒说完之后,转身去问周皇后:“娘娘,你说的……” 周皇后忙把云姒给的验孕试纸递了过去:“你看看。” 云姒看见上面鲜红的两道杠,有些惊喜,又有些诧异。 周皇后的身体原本因为之前胎中胎的事情,很是弱。 原本半年之内,不要孩子是最好的。 她也把这个话告诉过武宗帝。 武宗帝看起来很疼爱皇后,为什么会如此不顾及周皇后的身体? “恭喜皇后娘娘!”云姒不知其中的缘由,也不好现在就问。 周皇后一听就知道自己是好孕来了,整个人看上去都荣光焕发得很。 “好,本宫信你。至于其他的太医,本宫一律不听不召见。” 云姒把信封收起来,道:“皇后娘娘且去等着,我明日为皇后娘娘做一个调理的方子出来,到时候皇后娘娘按照我的法子来就好了。” 周皇后现在无比的信任云姒,点了点头之后,便看向了霍临烨:“楚王,云姒背负骂名跟你和离,你就别再来找她惹事儿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也是女人家背骂名。你就算是爱她舍不得她想要来看看也好,恨她也罢。一个男人,言行举止,就应该有个男人的样子!” 云姒站在周皇后的身边,非常赞同地点头。 霍临烨看着云姒的样子,活像是一条皇后的走狗。 他气得心肝疼,却也只能道:“实在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否则儿臣也不会来找她。还请皇后娘娘容许儿臣,跟她说几句。” 周皇后朝着云姒抬了抬眼。 云姒眼中带着抵触,跟着霍临烨往外走去。 “贵妃脸上的伤,可跟你有关系?”霍临烨也不废话,就连看都不看云姒一眼。 云姒:“没有,我只会治病,哪里会下毒。” 霍临烨听着她嗓音冷硬,心口蔓延过一阵不舒服,才道:“不管是不是你,现在贵妃的脸上中了毒,太医能治疗,但是用那些祛毒的,会让脸上留疤。唯一能够解决的药,就是药莲。药莲留在你手中没有用,本王希望你能交出来。不管多少价格,随便开。” “喂狗都不可能给淑贵妃!” 云姒冷冷瞪了霍临烨一眼,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 她事情多得很,才不愿意跟一个渣男在这里浪费时间。 霍临烨闭了闭眼,唇角勾着嘲讽,缓缓冷笑出声:“云姒,你离开了本王,以为还能有什么比本王身份更高的人愿意要你,护着你免你受害吗?等你感受到这世人的恶毒跟阴私,到时候本王欢迎你来求饶。” 云姒走出了几步,回头去看霍临烨。 冷冷的夜色之下,云姒的发丝在夜风之中舞动。 她面色带着几分冷酷,月光照耀在她脸上,显得无比的诡谲。 没有人愿意要他? 若不是她跟九皇叔身份不允许,她还真是要狠狠地打一打霍临烨的这一张脸呢! “我拭目以待!” 云姒扔下这句话,潇洒地离开。 烈风道:“王爷,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霍临烨收回眼:“你给本王找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还是楚王妃时,不知道这世事艰辛。现在跟本王和离了,有些苦,也应该她受着,好教她一个乖。” 话落,就有宫人匆匆过来。 看见了霍临烨,脚步更加急切了:“王爷,苏姑娘不好了,王爷赶快去看看吧。” 原先苏韵柔剐下了身上的两块肉,就让身子受不住了,这零散的几天,一直断断续续地昏迷。 此刻,她确定了霍临烨还没有回来,躺在床上问了王大夫一句:“你确定,王爷今日跟云姒和离了之后,淑贵妃并没有说要扶我做正妃?” 王大夫点头:“却是如此,苏家那边的人传来了消息,说陛下跟贵妃娘娘都很属意西洲的云家。而且,淑贵妃还有意写书信过去,求情呢。” 苏韵柔气得咬牙切齿:“这些骗子,淑贵妃之前还说一定会扶我登上王妃之位的。现在居然转头就找高门大户的?三公主攀附上一个云江澈还不够,还要打人家妹妹的主意!” 王大夫垂着头,只问:“您腹中还有孩子,千万要保重身体。” 苏韵柔冷哼了一声:“保证身体?我现如今被王爷厌恶,还怎么保证身体,就算是孩子生下来,说不定也不会得王爷喜欢。你去看看,秦大夫到了没有,我今天这样,都是拜云姒所赐。王爷既然厌恶了我,那我也不会放过云姒!” 先前苏韵柔想要借着刮肉一事收拾云姒的计划,现在开始实施了。 只是,云姒还完全不知,且刚来到了九王府门口。 府中,霍影看着王叔去迎云姒,忍不住小声道:“主子,云大夫来,是不是想要签婚书的?” 霍慎之道:“不会,可能是来还婚书的。” 霍影不解:“主子既然早就知道,为何还要给她婚书?” 霍慎之轻笑,眼中如同覆盖着一层单薄的寒纱:“是本王小看她了,她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被说服的女子。” 霍慎之摩擦着怀中的半块玉佩,就看见了云姒的身影缓缓而来。 黑夜之中,她如同披着风霜雪露的精灵,脸上带着惴惴不安,停在了霍慎之的跟前。 “九爷。” 云姒将婚书递给霍慎之。 霍慎之没有去拿,而是静静的看着云姒。 云姒道:“思来想去,云姒实在是配不得九爷一番周算,就算是各取所需,我也做不到。” 霍慎之缓缓依靠在了轮椅后背上,眼中慵懒,带着浅淡的笑意打量着云姒:“不愿意?” “不愿意。”云姒犹豫了一下,才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嫁过人,嫁的还是九爷的皇侄。而且,我也不愿意用自己的终身大事来报恩。之前我已经做错了一次,走错了一次路,这一次,我势必会爱惜自己,不会再一错再错。” 霍慎之颔首,没有去接那一封婚书。 云姒有些干愣,不敢去看霍慎之现在是什么表情,直接将婚书放在了桌子上:“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报答九爷的,我去了!” “云……”霍影还想要叫云姒站住,可是却被霍慎之抬手打住。 霍影道:“主子,为何不将人拦下来?” “这么有自我主见的女子,不会因为想要依靠谁,就对谁俯首称臣的。本王很喜欢她的话,‘之前已经做错了一次,走错了一次路,这一次,势必会爱惜自己,不会再一错再错’。婚姻大事,确实不是儿戏。” 霍慎之拿起书信,递给身边的霍影:“拿去,好好地放着。总有一日,是能用上的。” 出了九王府,云姒心中忐忑,却也有些许的不舒服。 上了马车之后,她吩咐道:“去五公子的府上。” 现在她跟霍临烨和离了,想要去找谁,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谁也管不着。 为了回报九爷,只有将他双腿治好才行。 “五哥。” 云姒进门就看见了云江澈。 这算是他们自己的地方,所以不用多加小心。 云江澈看云姒这么晚还来,倒是有些意外:“何事让你如此焦急?” “我想要请五哥为我寻一种叫血柏木材,我有大用。”思来想去,云姒也只能先用云江澈的人脉了。 云江澈闻言,眉头狠狠一皱:“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五哥知道在哪里?”云姒看云江澈的表情,就觉得有盼头。 果然,云江澈点了点头:“据我听过的消息,曲家供奉先祖的一处小祠堂,便是血柏所打造。你……” 云姒没想到。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眼中流出笑意,颔首道:“五哥,我先不与你说了,我这就去找曲术白!” “你想要血柏吗?你是疯了,那血柏木可是人家的搭建祖祠用的,曲术白怎么可能会拆下来给你?”云江澈都没有能拉住跟兔子一样跳出去的云姒。 第329章 陷害,吸血鬼又要倒霉 就在云姒前往曲家的路上,霍临烨已经到了楚王府。 “她怎么样了?”霍临烨跟着苏韵柔身边的丫鬟湘云快步过去。 湘云心虚地低下头,道:“王大夫说了,姑娘因为之前割肉给王妃……给云姒!失血过多,身体又支撑不住,所以难以支撑。而且今日,又受到了惊吓,实在是不妙你。现在姑娘已经把京城最好的妇产一科的秦大夫请来了,正在给姑娘号脉呢。” 霍临烨面色漆黑如墨,大步朝着修整好的芳华院走去。 才刚到门口,霍临烨就听见了里面的一声哀叹。 他还以为苏韵柔怎么了。 结果仔细一听,却是秦大夫跟王大夫的声音,两人似乎是吵了起来。 王大夫是丞相府那边送来的,特意给苏韵柔问诊的。 而秦大夫,是满京城最好的大夫。 霍临烨站在原处,打住了湘云的脚步。 仔细地听着里面,传来了苏韵柔的啜泣: “秦大夫,你不要去说,不要跟王爷说这个事情。他跟王妃已经和离了,若是知道了王妃姐姐是骗他的,那……那必然要闹得天翻地覆。” 霍临烨眉心一蹙,就听见“噗通”的一声,似乎是谁下跪了。 秦大夫懊悔的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都怪我当初被猪油迷了心,答应了楚王妃,哦不,答应了云姒的恳求。她说叫我谎称她不孕,欺骗楚王。这样,就能得到楚王的怜惜,就算是得不到,那和离也成……却不想,害得姑娘你信以为真,身怀有孕,还割了肉下来!” 霍临烨脑中轰然一响,一脚就叫门踹开。 巨大的动静,叫里面的每个人都吓得浑身一颤。 苏韵柔满脸惨白地躺在床上,脸上还有泪痕未干。 仿佛十分意外,瞪大了眼睛看着霍临烨:“王……王爷,你怎么来了,外面……外面的奴才居然没有禀告!” 才说完,苏韵柔就开始娇柔地咳嗽了起来。 霍临烨面色冷硬,带着满身的怒火走到了苏韵柔跟前,转身朝着地上满是惊恐的秦大夫看去:“你不是说,当初楚王妃是割血导致了终生不孕吗?” 秦大夫迟疑了一下,心虚地朝着苏韵柔看去。 苏韵柔暗中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便哭道:“王爷,王妃姐姐当初确实是如此的……王爷你……”.qqxsΠéw “够了!本王自己会问!”霍临烨低吼一声,伸手就将秦大夫提了起来:“本王问你,你最好实话实话。当初你口口声声跟本王说的话,现在怎么变成了是云姒指使你说的?若是你敢胡说,本王查明了之后,必然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秦大夫害怕得浑身轻颤。 一个是未来能生下世子的苏韵柔。 一个是已经和离,如今名声狼藉的云姒。 站在谁的阵营,已经不用秦大夫选择思考了。 “当初的楚王妃,身子根本就没有问题,是她威胁草民跟王爷那样说的。而且楚王妃自己就会医术,改变一下脉象,是轻易而举的事情。王爷……草民没权没势,今日若不是看苏姑娘怀有身孕还被骗得割了两块肉给前楚王妃,草民看不下去了,实在是……” “滚!” 霍临烨重重地将秦大夫摔在了地上。 他气息不稳,整个人狠狠地晃了一下,遂而看向了苏韵柔。 苏韵柔泣泪:“王爷,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算了吧……” “如何能算,你叫本王怎么算!” 云姒为了和离,步步算计。 居然能用不孕来骗她…… 接二连三的怒火堆积,尤其是看见苏韵柔肩膀上还渗血,他再也无法忍耐。 “把云姒给本王绑来,本王要亲耳听她说!” 苏韵柔看着计谋得逞,心中狂笑。 ——云姒,今日叫你坑我。现在,看我怎么收拾你。除非你有天大的本事证明,你重新有了身孕跟我以身作药没有关系。否则你今天必死无疑! 霍临烨冷声吩咐人按住秦大夫,大步迈出了门。 看着黑沉沉的夜幕之中,零碎的星子在闪烁,霍临烨陷入了深思。 李太医也说过,云姒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脉象。 他当初,真的信了云姒因为割血难以成孕的事实。 现在看来,都是笑话! 是云姒,骗了他! —— “阿切!” 空青急忙把一件披风给云姒披上:“明日一早来不行吗,天这么黑,这么冷,都把主子给冻坏了。” 云姒摆摆手:“不打紧,怕是有人在骂我。这一路上,我都打了不知道几个喷嚏了。” 空青笑了笑,扶着云姒下马车:“主子就是喜欢开玩笑,空青扶你下来,然后去敲门。”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曲术白府中,已经不似之前那般豪奢。 门口看门的十个看家护卫,如今半个都没有。 云姒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人来。 探出头来的女人面如枯槁,两眼无神,仔仔细细地盯着云姒看了好一会儿。 云姒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曲夫人?” 周氏的眼里恍恍惚惚地有了些亮度,只是这一声“曲夫人”,叫她自惭形秽。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我现在,活得连条狗都不如。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周氏这话说出来,又觉得无比的好笑。 云姒怎么可能有心思看他们家的笑话? 云姒道:“我想要找曲术白,跟他商量一件事。” 周氏这次也没有拦着。 这段时间,她吃了苦,见惯了人心轻贱,如今看着云姒,都觉得比之前顺眼多了。 且她自己,不要说什么怒火了,就算是脸色,如今也不敢甩一个出来。 带着云姒进去。 这一路上,云姒目之所及,都是潦倒衰败的景象。 那些花草树木没有人打理,长出了不少杂草还不算。 满地的树叶凋零,让原来无比奢华的曲府,看上去萧条无比。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云姒寻找幽暗的光,带着空青进去。 在一堆酒瓶之中,云姒看见了床上满是脏污的,蓬头垢面的曲术白。 听见了动静,曲术白掀起眼睛看了过来。 “我现在落魄得连阿猫阿狗都不上门了,却不曾想,楚王妃你还能来?” 云姒越过那些酒瓶,缓缓地朝着曲术白靠近:“我也是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信了不该信的人,又帮皇帝卖命,最终叫皇帝一脚踹开。人心凉薄,我算是尝透了。” 说着,曲术白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周氏原本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的站在门口看着,听见曲术白的咳嗽声,像是灵魂归位。 那身子,快得叫云姒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看见一个虚影从自己身边过去,落在了曲术白的跟前:“喝药,快!” 云姒快步走上前,按住了周氏,拿出哮喘喷雾,对着曲术白喷了一下。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曲术白就很快的平复了下来。 他按着心口,脸上缓缓浮现出笑来:“想不到,我当初这么对你,你还愿意帮我。” “若不是有事相求,我想,我这辈子不会踏足曲家,来见跟霍临烨有关系的人。” 云姒将喷雾递给周氏:“怎么用你知道的?” 周氏如获至宝,重重点头。 曲术白潦倒的歪头看着云姒:“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是值得你图谋的?” 云姒垂眸,看了一眼曲术白:“你曲家的祠堂,是血柏木搭建的?” 曲术白眸光一闪:“什么意思?” “我想要你血柏木,我知道那是搭建祠堂的,等于是老祖宗的房子。我只跟你商量,能不能成。若是能,今后你哮喘的病,我帮忙控制。不能叫你好全,但是能叫你不这么难受,也会能恢复一二。” 曲术白没想到云姒居然打了自己祖宗祠堂的主意。 一旁的周氏原本还有些恼火,可是听了云姒后半句话,她忙点头:“答应吧,答应她。现在你成了如今这种模样,曲家的祖宗也没有保佑过我们。若是百年之后祖宗怪罪,就说是母亲答应的。” 曲术白闭了闭眼,眼角有些湿润。 他从没有想过,如今他要靠着把祖宗祠堂奉献出来,换自己苟延残喘。 “我不答应。”便是死,他也不能这样没骨气。 这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云姒也没有恼火。 她陆续给了曲术白几瓶药:“那我再去想想办法。” 曲术白以为云姒会威胁自己的,可是事实证明,他又一次小人了。 “等等!”他叫住云姒:“我虽然不能拆了祖宗祠堂给你,但是我能告诉你,哪里能找得到血柏木。” 云姒扬眉,疑惑地看向了曲术白。 曲术白道:“先前与我做生意的李员外,家中还备着血柏木。这是极好的木头,他准备等百年之后,给自己打造棺椁。我母亲知道李员外家在何处,她会给你写地址。” 云姒眉眼一亮,朝着周氏看去。 周氏匆匆写下了地址,慎重地交给云姒。 看着云姒离开,曲术白哀哀叹了口气,羞愧道:“怪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信了苏韵柔,居然落到这种田地。她居然还不计前嫌,给我赠药。” 周氏帮曲术白拢了拢被子,泪眼模糊:“可你怎么不告诉她,那李员外可不是轻易能点头的。” 曲术白平静道:“母亲,你找人去通知临烨,告诉他云姒要去找血柏木。若是他能在此处帮上云姒,到时候两人必然能缓和关系。” 周氏忘记告诉曲术白,云姒跟霍临烨和离了。 听了他的话,这就送了信鸽出去。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还有霍慎之。 第330章 逼迫,我愿意称楚王为普信王! 明亮暖黄的烛火之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漫步尽心地敲打着鱼缸,吓得小金鱼一动不动地藏在荷叶下,只露出一条尾巴。 霍影禀报完了之后,还道:“主子派出去暗中保护云姒的人,还发现了其他尾随者。经过调查,我们的人发现那些尾随者,是楚王府的,也就是楚王派出去的。” 霍慎之将手中最后的鱼食扔到了缸中,擦拭着手心缓缓道:“曲术白既然去派人通知霍临烨了,那必然是打着想要撮合两人的心思,继续找人盯着,务必保住她的周全。”.qqxsnew 这种时候,霍慎之倒不打算很快插手了。 既然云姒想要为他去寻血柏,那就叫她去,一个小姑娘家,他总不至于欺负她的。 云姒对此不知,人才出曲府没有多久,就被人拦住了。 烈风带着人站在马车跟前,面个个面色不善。 云姒缓缓睁开眼,看着马车外站着的烈风:“没完没了是吧?” 烈风:“我们家王爷叫我把你给……” 话还没有说完,烈风就看见一块令牌朝着自己砸了过来。 看着那令牌上面的字,烈风精神一抖:“陛下赐的金牌?” 云姒朝着空青使了一个眼色,叫她去把金牌拿回来。 空荡的街道,云姒声音清晰:“陛下金牌令箭在此,你回去转告你们家王爷,再恬不知耻地叫人来阻拦我,我就去告诉陛下。” “拿来吧你!”空青伸手过去,直接粗暴抢走烈风手中的金牌令箭。 硬生生瞪了烈风一眼,捂着金牌生怕被抢走,还道:“狗屁药膏都没有这么能粘的,我家主子都给撕下来了,还一个劲儿地想要贴上来,走哪粘哪就算了,大半夜办个事儿都不放过。卖剑去吧,任谁看了怕都要夸一句——‘好剑’!” 烈风原本就被空青的粗暴的举动弄得有些恼怒,听了她说的,更是火冒三丈:“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骂我们王爷是狗皮膏药?” 空青不承认,诧异地看着烈风:“我说的是你!” 烈风被怼得哑口无言:“你……” “空青,回来,别浪费时间多费口舌。”云姒听得清楚,暗赞空青口齿伶俐。 拉着空青上了马车之后,云姒才道:“回去告诉你们王爷,已经和离了,别惹人厌的往我跟前贴。下贱!” “你……”烈风没想到云姒胆子这么大,居然能这么朗朗地骂出来。 云姒才懒得理会,直接吩咐车夫:“走快点,大半夜看到鬼都没有这么可怕!” 马车直接朝着挡路的人冲过去,吓得他们纷纷散开。 “怎么办?”有人问烈风。 烈风咬咬牙:“回去!” 楚王府,霍临烨看着自己回来的烈风,拧眉问:“人呢?” 烈风不敢把云姒主仆两人的话说出来,只道:“云姒手上有陛下的金牌,我们谁也不敢动她。” 霍临烨的眉心狠狠一皱,一只信鸽,在这时候落在了他的跟前。 “曲家的?”霍临烨耐着性子,将信鸽上的信封取下来。 这个功夫,烈风犹豫了一下才道:“王爷,不管先前云姒有没有欺骗王爷,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属下觉得……属下觉得王爷这么一再去找云姒,反而会叫她觉得王爷是喜欢她舍不得她,才频频这样贴……贴上去。” 霍临烨刚打开信纸看完,便听见烈风这番话:“今夜你找她,她说什么了?” 烈风支支吾吾。 “说!”霍临烨低吼。 烈风把头埋的更低了:“说是和离了,别惹人厌的往她跟前贴,还挺下贱的……” “放肆!”霍临烨的一声吼,惊得路过的一群婢女吓得纷纷跪下:“她处置了发卖王府的人,还责打了黄管家的事情,本王还没有跟她计较,就连假装不能怀孕来欺骗本王的事,本王也没有跟她计较,现在还轮得到她来威风了?” 霍临烨死死地捏着曲术白那边传来的信纸。 当时知道了云姒因为他执意要她割血,而弄得不能生育,他自责无比……这些事情,一想起来,就叫霍临烨觉得自己是个蠢货,居然被她这么骗了! “去找李员外来。”霍临烨手下一用力,那信纸成了渣。 曲术白做梦都没想到,他好心好意想要帮霍临烨跟云姒缓和关系,居然成了霍临烨逼云姒的筹码…… —— 李员外原本听说云姒来求见,还挺高兴的。 毕竟云姒医术过人,若是能够请云姒帮忙给自己夫人保胎,那真是大好事儿。 可是他念着云姒跟霍临烨的关系,又忌惮得很,想着暗中相求。 没想到,霍临烨先把他叫去了。 此刻云姒坐在李家正堂,手边的茶都凉了,也没见李员外来。 “你们李员外到底去哪里了?”云姒看着打哈哈的李家管家。 李管家点头哈腰笑得滴水不漏:“我们老爷人忙事儿多,这个时候还在外面忙着呢。姑娘久等,兴许马上就过来了。” 云姒揉了揉太阳穴,朝着庭院那处看去。 空青已经在云姒身后等的打哈欠了:“主子,咱们没有提前说,李员外没有在,也正常,不如明日再来吧?”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李员外。”云姒想着血柏的事情,执念重得很。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员外姗姗来迟。 脸上原本期待的笑脸,也变得无比难堪。 李管家迎上去还问:“老爷,去了一趟楚王府,脸色怎的如此难堪?” 李员外想起楚王交代的话,冲着管家瞪了一眼,笑着朝云姒过去:“云大夫久等了!” 云姒这才起身:“李员外忙,但我却是等得有些着急了。” “不知是有何事?”李员外心中哀哀一叹,去了一趟楚王府,他已经知道云姒是为什么来了。 云姒道:“我从一位友人那里得知,李员外有一批血柏,一直封存,准备着留着自己用。我现如今有想要用这一批血柏有急用,不知李员外可否割爱?” 李员外犹豫了一下,问:“给陛下?” 云姒倒想要用皇帝的名义做幌子,可若是事情让皇帝知道了,那血柏说不定就真的要给皇帝了。 她不会自作聪明,只道:“我自己另作他用,且是治病救人之用,不管多少价格,只要李员外能开得出来,我都能给。” 李员外琢磨着云姒的话,便想起霍临烨交代过的,只道:“这血柏给你无妨,只是我想要你用天参丸给我换。” 他知道云姒没有,但是那又如何? 楚王交代过,若是能逼得云姒去求他,那天参丸,楚王就会给他。 第331章 打脸普信王,算计一场空 “天参丸?”云姒还真是没听说过。 空青立即道:“主子,每个亲王皇子手中都有皇家特赐的一颗天参丸,娶正妃时,都会作为聘礼,赠送给正妃。天参丸是百余种罕见极品人参制造出的,目的就是给他日王爷们的正妃生育时,用来吊气吊命的。” “啊?”云姒猛然看向了李员外。 回想当初原主嫁给霍临烨的时候,霍临烨可没有给过什么天参丸啊。 就是婚礼,都是黄昏直接派一顶花轿将人接进去的。 霍临烨连喜服都没有穿! “我没有这个,李员外,你还能开点别的条件吗?”云姒看着李员外:“或者……我方才听你们管家说,你夫人怀有生育,若是你想要保胎的话,我可以帮你?” 李员外笑了笑:“你能确保我夫人万无一失,母子平安?” “我是个大夫,万无一失这种话,我说不出口。但是我能给你九成的保证,而且……” “那不用说了。”李员外打断了云姒的话:“你都不能完全保证,我怎么信你?那天参丸是皇家独有的东西,还是那东西比较可靠。”m.qqxsnew “可是……可是我没有……”云姒咬唇,想要开价了。 李员外直言:“云大夫,你先前是楚王妃,若是楚王没有给你,那你现在还可以去管楚王要去,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那本就是你应的,但楚王却没有给你的。” 什么狗屁话? 云姒站起身来:“容我回去想想。” 出了李府,云姒回想着李员外,满脸的不解。 “他夫人怀有身孕,不是应该保胎吗?居然听信什么无稽之谈,天参丸能十成十的保大保小,真的有这种说法,还是迷信的?”云姒看向了空青。 空青跟一套百科一样,立即点点头:“主子您别说,这些平头百姓,都追捧皇家用的东西。空青还听说,还有人重金购买陛下的龙遗地!” “龙遗?”云姒仔细地想着这是个什么东西。 等脑子里面显现出“龙遗”的样子,云姒整一张脸都不好了。 空青道:“宫里的太医会把陛下的龙遗制成药丸的样子,然后五十两一颗卖出去,供不应求呢!听说吃了之后,龙精虎猛!” 云姒只觉得隐隐有些想吐。 有权有势就是不一样,拉个排泄物,都有人争着吃的,居然还能供不应求。 怪她见识浅薄,吃屎还能吃得龙精虎猛。 迷信果然要不得! “那我现在是要去找霍临烨要天参丸?”云姒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空青心虚的小声道:“他会给吗?早知道,刚才奴婢就不拐着弯地骂楚王是个狗皮膏药了……” “早知道我也不说他贱了……”云姒摇摇头,把这种念头甩出去:“他本来就是狗皮膏药,咱们没有说错。再说了,这天参丸,又不是只有霍临烨有。先回宫,既然制得出来,那我自己做!” 李员外目送着云姒的马车远去,才吁了一口气。 “若是能得天参丸给夫人保胎,那可比血柏有用多了!” 李管家道:“可是老爷,那云大夫能找楚王要得到天参丸吗?” 李管家冷哼了一声:“当然要得到!我算是看出来了,楚王是对这个女子念念不忘,所以才想方设法地想要叫她低头去求。若是真的恨,还能绕这么大的圈子吗?不过楚王说了,若是云姒真的能拿到天参丸,便给我。” 想来,这是一桩不赔钱的买卖啊! 接下来,就看云姒自己的了。 “去,把事情去告诉楚王,就说云姒已经回去琢磨了,估摸着,马上就会去求楚王。”李员外带着人,关了门去。 云姒还不知,霍临烨已经开始在算着云姒来求他的时间了。 到了皇宫里面,云姒也不逞强,直接找了陆鹤去问:“你知道天参丸怎么做的吗?” 天黑了,万籁俱寂。 云日跟陆鹤挨着坐在武宗帝宫门口的石凳上。 月光照着陆鹤熬得血红的双眼,他打了个哈欠:“用极品千年人参,加上大大小小百十余种人参制作成的。这些都不怎么稀奇,只要有心,就能找得到。最重要的是,其中加了一样十分珍贵的东西,花多少银子,都拿不到手。” “龙遗?”云姒口中忍不住跳出这两个字。 陆鹤居然面色如常地摆摆手:“每个帝王的心头血,据老祖宗说,龙血无比珍贵,入药,福泽子孙。” 云姒紧紧皱起眉,发现事情有点难办的嘛,造假都没有可能。 这些人迷信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跟有些地方的说牛粪包治百病一样离谱。 “陆鹤……”云姒忍不住问:“我要是给你一颗陛下的龙遗,你会吃吗?” 陆鹤两眼放光:“你弄到手了,真的给我吗?我肯定不吃,那拿去供起来,给我子孙后代!” 云姒的脸都绿了。 为什么会有上赶着吃屎的! “你听我跟你说,那个粪便就是粪便,不会因为那是皇帝的粪便,有什么不同。而且,排便就是排毒,里面有人身体里面代谢出来的好多坏东西,吃下去对身体是不好的。” 云姒苦口婆心的看着陆鹤。 陆鹤懵懂的很,反而不理解的看着云姒:“可是之前真的有人吃了陛下的龙遗,恢复身体的。” 云姒抿唇,干干的笑了两声:“早点睡觉吧。” 真是废话了,要是吃了也不好,他敢说实话吗! “对了,天参丸,九爷有的。” 陆鹤看着云姒的背影,还不忘提醒。 云姒身子一凝。 这成婚生子的王爷亲王肯定都把唯一的天参丸给自己正妃服用了。 现在整个皇室,身份贵重的及冠男子,就只有霍慎之没有成婚…… 陆鹤:“可是那是给未来正妃的。” 云姒:“……” 好像希望也不是特别大。 可是能求人的时候,云姒也不会做瞎逞能的草包,张嘴就能办成的事情,要是因为她自以为是,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还得不偿失。 云姒当即决定,明天一早出宫,直接去找九爷,问问看他能不能给。 - 烛影摇曳,霍临烨收到了李员外那边的消息,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他已经分不清,是因为能够见到云姒拿到药莲,还是期待云姒给自己低头了。 “等既然着急寻血柏,她就一定会来求本王。若是她愿意因为假装不孕的事情,跟柔儿道歉,跟本王道歉。愿意将药莲拿出来,本王也把天参丸给她便是。只是,也不能这么容易叫她成了此时,传本王的令下去,若是明日一早云姒来,只管关门闭户,当做不知。” 冷静下来,霍临烨的头脑是无比的清晰。 他看着手中的天参丸,想着,也没必要跟她这么斗,毕竟,她也只是个小小女子。 她现在离开了楚王府,遇到李员外,这才是她的第一道坎。 今后,还要遇到无数践踏她的人,总有她痛哭流涕的一天。 第332章 云姒有求,九爷必应 次日,天还未亮。 霍慎之身上只披着一件玄青色单薄衣衫,墨黑色的头发半束,垂在肩上。 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门外的云姒。 云姒紧张地吸了吸鼻子,眼珠子越绷越紧:“要……要是不行,我再去想想办法……” “站住。” 霍慎之只觉得她好笑又好气,看着她转身,便出言道:“你天还没亮就上门,便是为了这种小事?” 云姒迟疑,眼睛紧张地乱飘:“……嗯。”.qqxsΠéw “霍影,带她去拿。”霍慎之慵懒地开口。 云姒诧异:“九爷,你不问问我要用来做什么吗?那可是天参丸,你就这么给我了?” 云姒惊奇,她这一趟来,也只说了一句——九爷,能不能向你讨要天参丸? 霍慎之半敛着眉眼,难辨情绪:“我对你只一个要求,下次再见我,别想老鼠见了猫一般。我也没说会吃了你,没不必每次都这样谨慎小心。” 云姒一阵脸红。 她也想啊,可是她每次看见霍慎之,都会控制不住的紧张,那有什么办法! 顺利的拿到了天参丸,云姒见霍影也不问自己要拿去做什么,不禁觉得这九爷手底下的人都是那么的淡泊一切。 殊不知,云姒要做什么,霍慎之早就知道了。 “转告九爷,我很快就能找到血柏了。”云姒上马车时,还特意地交代提醒了一下。 “行。”霍影挥挥手,连问都没有问她一句。 云姒干干地笑了两声:“车夫,走吧。” 马车疾驰,天光渐渐地放亮,云姒朝着李员外府上奔去。 空青探头看着,远远的就看见了前面的楚王府门口守了不少人。 “主子,你看楚王府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云姒抱着装天参丸的盒子,睁开眼跟着探出头去。 在门口守着的烈风,才看见云姒的面,心中便是一喜:“快去转告王爷,云姒果然来讨要天参丸了!” “站着,看会儿热闹!”云姒喜滋滋地叫马车停下。 马车就在楚王府不远处停了。 烈风激动无比,翘首盼着云姒下车来。 云姒跟空青把下巴搁在马车窗口,满脸看好戏的样子。 这两方人,彼此都想要看彼此的好戏! “我怎么觉得烈风一直往我这里看?”云姒越发觉得不对劲。 空青也点点头:“确实是一直看咱们这里,好像是在期待什么。” 云姒摸了摸怀中的天参丸,倒也不敢太自信地觉得这是霍临烨知道了自己需要天参丸,所以特意派人来等着他。 “算了,走人,别看了。再看,等会儿咱们该成‘好戏’了!” 云姒这就叫马车夫走人,赶紧地把血袋拿来。 烈风兴冲冲地看着马车动了:“终于算是要过来了,犹豫什么呢,早晚都是要低头的。一个女子,这么要强做什么,也对自身没好处啊。” 结果话才说完,烈风就傻了眼。 马车一骑绝尘,跑得比刚才更快,直接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怎么回事?” 烈风呆了。 二话不说,跑去跟霍临烨禀报。 霍临烨一夜未眠,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 方才听见下人来报,说云姒来了,他才没在继续喝。 现在见烈风来,便道:“不是告诉过你么,除非她懊悔,跪下来求,否则,都别叫她进来,这点事情,难道你还不会办?” 烈风道:“不是的王爷,那马车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就……就直接走了。” “什么?”霍临烨气笑了:“到这个时候,她还在自以为是么?那你就拿着天参丸,去把血柏换来!本王就不信,不能逼得她低头认错,在转告她一句话……” — 云姒对霍临烨的自我感觉良好不知,刚到了李员外府上,生怕事情有变,急忙敲了门进去,把盒子打开,给李员外看了天参丸。 “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我要的呢?”云姒合起盒子,不叫李员外再看了。 “没想到你真的能拿到天参丸。我才看这独一无二的盒子,便知道是真的。”李员外知道,就这天参丸的盒子,都是价值连城的紫檀木做的。 云姒可不知霍慎之这么大方,简直连城的东西随便就给她了。 “别说这些,你写契书,一手交血柏,一手交药。” 云姒也不傻,没有直接把药交给李员外。 李员外还以为这颗药是楚王给的,只笑道:“行,写!” 麻溜地写完了之后,云姒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上面有没有什么漏洞。 “血柏呢,拿来我看货,确定是,我就把药给你。”云姒按住李员外想要拿盒子的手。 李员外道:“血柏在郊外地下的库房存着,你能拿那皇家独有的天参丸来,害怕我骗你么?” “这个我不管,见不到血柏,你也别想要天参丸。”云姒抱起盒子,把另一份契书收在了怀中。 李员外点头:“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叫人把血柏送来。” 事情成了一半儿,云姒转头看着空青笑了一下:“咱们安安心心的在这里等着就好。” 空青看着李员外出去,道:“他要是反悔怎么办?” 云姒摸了摸怀中的契书,低声道:“契书都签了,他要是反悔,我就告给九爷。” 这时候,准备去押送血柏的李员外,刚到门口,就被从马车上下来的烈风堵住。 “李员外你上哪去?” 马车里面的霍临烨看着李员外眉开眼笑的样子,又见云姒的马车停在门口,心中觉得不妙。 李员外忙迎上去,拜了拜:“王爷,这不是云姒拿了天参丸来,特意跟我换血柏嘛,我得把血柏运来啊!” “她拿了天参丸给你?她哪来的天参丸!”霍临烨顿觉当头棒喝,可笑至极。 李员外意识到不对,笑容一收:“不是……不是王爷给的吗?” 霍临烨满脸的嘲讽,拿出了天参丸来,扔给李员外:“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的看清楚,这才是本王。云姒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假的,你也要被蒙骗过去吗?” 李员外打开一看,惊呼:“可是……可是她拿出来的,跟王爷你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啊!” 霍临烨冷笑:“你的意思是,本王是假的了?” 李员外忙道:“没想到她居然用假的来哄骗我!” 霍临烨也想不到,云姒居然为了一批稀有的木材,假造天参丸。 他将天参丸递给李员外:“你的那批血柏,本王要了,去运来。” “是!” “等等。” 霍临烨又及时叫住了李员外:“本王还有事情要交代给你去做……” 第333章 云家人抵达大周,是为儿女撑腰 云姒这会儿跟空青在李员外府上,等的有些想打瞌睡了。 好不容易听见脚步声,见李员外回来了,云姒两人立即精神抖擞地站起来。 云姒:“李员外,血柏木……” 李员外道:“楚王也知道我有血柏木,所以方才给了我真正的天参丸。我已经将血柏木,给他了。” 说罢,还叫管家抱着那个跟云姒一模一样的盒子上前。 云姒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我给你的,就是假的了?” 李员外避而不答:“你的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反正楚王给的,一定是真的没错。” 空青气的跳了起来:“李员外你怎么这样,你可是拿了我们契书的啊!” 云姒抬手挡住空青,沉声道:“你还签了契文。如此毁约,你不怕追究?” 李员外摆摆手:“你用假的天参丸来骗我,我怕什么追究?血柏已经不在我这里了,你若是想要的话,今日傍晚时分,我摆酒宴请楚王,你若是想要血柏,那还有的商量。” 云姒嗤笑:“行,那咱们走着瞧。” 看着云姒离开,李管家道:“老爷,这云姒会来吗?” 李员外道:“她这么想要血柏,一定会来。而且楚王多次设局引诱她上钩,多半是对她余情未了。晚上的酒局,咱们做点手脚,成全一下两人,到时候,说不定咱们还能攀附上楚王呢!” 说着,李员外这就吩咐着人去准备了。 云姒这会儿上了马车,耐着性子吩咐人调转车头回去。 空青道:“主子,怎么办?” “我算是看出来了,从一开始,李员外非要要天参丸,其实就是变相地逼着我去找霍临烨。难怪今天来的时候,烈风满脸期待我过去的样子,原来早早就设计好了的,等着我低头去求他!” 云姒眼底闪烁着冷芒:“呵,只可惜霍临烨不知道,我这血柏契文是代替九爷签的。他可真是昏了头了,一个男人能自以为是到这种地步,我也是心服口服的!今晚若是不成,那必要拿着契书给九爷看。叫霍临烨尝尝看,什么叫先来后到,算计到头一场空。” 暗处,马车上的霍临烨看着云姒走了,方才收回眼:“她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用骗的。” 烈风犹豫了一下,问道:“主子,你预备如何?” 霍临烨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晚上的宴席,看她的表现。” …… 云姒这边发生的事情,不用她去说,霍影派人查了之后,就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霍慎之听。 霍影看着自家主子不说话,便道:“那楚王为了胁迫云大夫,可真是无所不用。血柏对他没用,他居然也要这么拿走。说来,已经和离了,他为何还这么耿耿于怀?” 霍慎之摩挲着手中的半块玉佩,淡声道:“以前是心有不甘,现在是情难自控。” “莫不成那楚王还想要追回云大夫不成?”霍影都觉这话说出来好笑。 霍慎之抬眸,看着偏西的日头,嗓音淡漠:“追回?他凭什么?凭他将一个弱女子当成血袋给她心上人供血,还是凭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欺凌她?或者,凭他有悔过之心?” 霍影垂眸一笑:“云大夫心肠坚毅,必然不可能回头。” …… 当然不可能回头。 云姒又不是原主,从小接受的是三从四德的教育。 此刻,她跪坐在武宗帝的床榻跟前,低头道:“陛下恢复得很好,只是云姒今日还得出皇宫一趟,为陛下寻一些药来。” 不用寻药做幌子,那就没法出去了。 武宗帝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眼中闪着冷冽不明的情绪:“嗯,去吧。” 云姒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德胜公公才犹豫着道:“陛下,您确实是恢复得很快。可见,这云姒是有真本事的。不如,陛下留她一命,让她以后在皇宫里面,做牛做马地伺候陛下?” 武宗帝撩起眼皮看了德胜一眼,方才云姒进来之前,武宗帝就已经起了杀心,在交代了。 “若是这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丫头,朕是可以饶她一命。只可惜,她胆子比天大,为了跟临烨和离,都能威胁朕。她无父无母,没有什么牵绊,朕也不能把她的父母亲人全部抓起来威胁她。” 武宗帝拿起手边的一封信,仔仔细细地重新看着:“而且,边境来信,说云江澈的父母很快就到大周的边境。按照如此时间,等下月末,朕寿辰之日,定然能感到。若是云姒还活着,朕怎么叫云家的二老,将他们的掌上明珠许配给临烨?你这老家伙不知,云家二老是有多看重自己的女儿。” 德胜公公不再说话,只小心地附和:“是,若是云家二老见过楚王,必然会欢喜的。” 武宗帝看着自己身上的疹子也消退了,说来还是发病的比较早,治疗得快。 他道:“按照朕的吩咐,今夜,就把云姒给收拾了,不用她进宫了。免得她活到云家人来的时候,碍事!”.qqxsΠéw 皇帝喜欢过河拆桥,这已经是不少人知道的秘密了。 落日西沉时,云姒到了李员外府上。 才进去,就看见了坐在两个不想要见到的人。 “王妃姐姐……哦不,云姒,你来了?”苏韵柔含笑站起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而她身边的霍临烨,面色冷凝,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前方。 云姒没想到,霍临烨居然把苏韵柔给带着来了。 这还不算,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大夫,其中一个,云姒还瞧着挺眼熟。 李员外走过去,将凳子给云姒拉开:“云大夫,今天的宴席是我做东。血柏已经给了楚王,你若是想要,那就……” “废话少说。” 云姒才懒得听李员外找死,只看着李员外,将契文拍在了桌子上:“李员外你先前就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我们还签了契文。结果,你如今转头就如此不守信用,把血柏给了别人。今晚我之所以来,是想要看着你,怎么把血柏要回来的!” “要?” 一直不说话的霍临烨冷冷开口笑道:“你用假的天参丸骗血柏,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假的?”云姒厌恶地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起身,目光紧紧地注视着云姒,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这大周皇室,除了本王,谁还可能给你天参丸?” “说啊!说不出来了?不好意思承认自己造假?云姒,你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可真叫本王恶心的!怎么,离了楚王府,不做楚王妃,你要几块烂木头,都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了?” 云姒眼尾一挑,一字一句地开口:“给我天参丸地,便是——” 第334章 九爷,我去说出实情打楚王脸! “九皇叔!” 话一出口,场面瞬间安静! 李员外安静地张大了嘴巴。 苏韵柔满脸的不可思议。 唯有霍临烨,短暂地愣了一下之后,脸上便是浓浓的嘲讽:“九皇叔能把天参丸给你?凭什么?” 云姒一点点抬起下巴:“凭我有给九爷治疗双腿的本事,这血柏我个人有大用,且……” 她凌冽的目光转向了李员外:“你跟我签下了契文,却转头就把天参丸给了楚王。这件事情,你若是不能处理好,就自己去跟九爷交代吧!” 李员外一想到现在九爷重获摄政大权,位高权重,甚至比霍临烨还尊贵……顿时吓得满头是汗。 他哪里知道,云姒的天参丸来头这么大的? “可是……可是血柏已经给楚王了,不如……不如云大夫你跟楚王自己商量。” 云姒一巴掌将契文拍在了桌子上:“你自己做错了事情,要我给你善后?我告诉你,你可是签过契文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若是今天你不能将血柏要回来,那咱们就去九爷跟前,叫他评评理!” 李员外双手扶着桌子,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了椅子上:“那……楚王殿下,你看,我这起初也不知道,是王爷您跟我说,云姒的天参丸是……是假的,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不如……” 霍临烨眼眸一沉,看向了云姒。 云姒微微仰着下颚,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居然叫霍临烨心口一动,生出一股想要征服她的冲动。 遂而,霍临烨冷笑:“你想要血柏可以,有些账,我们好好算算,算清楚了,血柏就给你。” 云姒眉头一凌:“血柏本来就是我的,我也没有必要跟你算什么陈年旧账。再怎么算,也是你欠我的。” “云姒姐姐,王爷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怎么如此不尊重王爷?”苏韵柔恨不得将云姒剥皮抽筋。 可是余光看见身后的王大夫,尤其是另外一个秦大夫,她心中有多恨,嘴上都能软。 因为云姒根本就不知道,今夜,对她来说,将会意味着什么! 云姒眉眼一凌:“你喜欢当牛做马的跪舔渣男,我可不喜欢犯贱。” “本王一把火烧那些血柏,你能如何?九皇叔来,又能如何?到时候,只不过是一堆粉末!” 霍临烨眉宇之间隐隐跳动怒意,冷声提醒:“那些东西现在在本王手里,若是你再出言不逊,就别怪本王了!”qqxsnew 云姒深吸一口:“你我已经和离了,但凡是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不会这么苦苦牵扯不放,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才肯把血柏交出来?” 霍临烨看她终于老实了,便意识到了这血柏对她有多重要。 “不着急,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说实话,本王会将血柏给你。” 他话音一转,忽然升起了耗着她的心思:“给本王的前楚王妃端酒。” “是!”李员外是个人精,看霍临烨的心思,就知道他对云姒还有意。 端起酒壶,李员外不动声色地按动了酒壶的一个机关。 一股混合着催情药的酒,慢慢端到了云姒的跟前。 他早就叫下人,准备好了房间。 男人嘛,得到的时候不想要,就喜欢些得不到的。等会儿云姒喝了酒,他就将人送下去,供楚王玩乐! “云大夫,请。”李员外小心翼翼。 霍临烨睨着云姒,沉声道:“想要血柏,本王说什么,你最好做什么,喝。” 云姒端起酒杯,闭着眼,缓缓的呼出一口气:“真是不好意思,我从不在外人面前喝酒吃东西。而且,你想要拿捏我……” 黑色的眼瞳毫无预兆地睁开,云姒起身就把酒杯砸在了霍临烨的身上:“做你的梦,贱男人!” 下一瞬间,云姒不按套路,直接掀翻了桌子,将椅子朝着霍临烨砸了过去。 场面一度混乱,苏韵柔也恐惧尖叫。 “云姒!”霍临烨没想到,云姒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 “云姒姐姐,你怎么这样……”苏韵柔捂着心口,吓得眼泪盈盈。 云姒刚转身,便回头冷笑:“不给血柏是吧?要把血柏烧掉是吧?还让李员外在酒里面给我下药,以为我是个瞎子没看见是吧?我告诉你霍临烨,我云姒不受任何人威胁拿捏,你等着跟九爷解释去吧!” 霍临烨身上脏了不少。 苏韵柔哭得更加大声:“王爷,云姒姐姐怎么变成了这样……” “拦住她!”霍临烨拉开苏韵柔,朝着李员外冷冷一瞪,便朝云姒追了上去。 “王爷~王爷~” 苏韵柔不敢置信的看着霍临烨消失的背影,完全没有办法相信,自己居然就被这么丢下了! 而李员外,满脸瑟瑟,手足无措地盯着地上碎了的酒杯。 “完了……得罪了九爷,又被云姒看出了酒的问题,这下全完了……” 楚王这是什么冤种,害人啊! - “主子,云大夫出来了!” 黑暗的角落里,霍影的声音轻而缓,朝着马车阴影中,一身黑衣的男人看去。 男人骨节清晰的手,撩开车帘一角。 便见李家大门口,两盏灯笼破开一方昏暗,照在出来的女子身上。 正在云姒下最后一个台阶之际,霍临烨停在了她的跟前:“本王说过了,把账算清楚再走。” 云姒眼底生出浓浓疲惫:“你我之间还有什么烂账?” 霍临烨看着云姒瞧见自己便是这么一副想死的表情,心口忽然一扯,蔓延过一阵不舒服。 可是,凭什么? 明明是她骗自己的,还用尽各种办法,设计和离,把他想要补偿她的一颗心,随意糟践。 现在做出这么一副样子,给谁看? 霍临烨冷声道:“你先前第一次跟本王提和离时,用无法成孕做借口。现在,为何短短时间,便能够恢复了身体,你不解释解释吗?可别跟本王说,你医术高超,自己给自己治的。” 云姒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得了的东西:“给我检查过的秦大夫说过,因为我给苏韵柔割血,终身不孕。我自己也给自己诊断过,确实如此。怎么恢复的,我也不知。” 霍临烨冷笑,开口就揭发云姒:“可你一个大夫,改变脉象轻而易举,有人跟本王说,是你故意假装自己不孕来骗本王的……你可承认?” 远处,马车里的男人只能听见霍临烨清晰的声音,只能看见云姒的背影绷得死紧,且在微光下,轻轻发抖。 向来冷静的霍影都听得忍无可忍:“楚王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明明是主子你不远千万里寻来了药,给云大夫治好了身体,他居然敢如此诋毁。” “主子,让属下去说出实情,狠狠地打这个自以为是的楚王的脸!” 第335章 奸计暴露,渣王被九爷打脸 就在这紧绷时刻,李家大门里迈出一个娇弱身影。 她咬唇朝着云姒快步走来:“是啊云姒姐姐,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因为救我,难以成孕。我听说了人肉能够做药,能大补女子身体,治疗百病。就硬生生地从身上剐下两块肉来,给你吃下。” 云姒听得胃里直犯恶心,这件事情,霍临烨说过。 她懒得解释,因为解释了霍临烨这种人也不会相信自己。 谁能想到,会酿成今日血柏之灾。 云姒道:“我从没有吃过苏韵柔剐下来的肉,那汤我才看一眼,就知道有问题,全部倒在了清竹园我房中的花盆之中。肮脏的东西,我从不入口,所以,我可不欠你苏韵柔的,是你自作多情,非要按我身上自我感动,跟我无关,莫要道德绑架我。” 苏韵柔身子一晃,气的指甲陷入了肉里。 可面上还是万分惊讶委屈,转身就投入霍临烨怀中,尽情地挑火:“王爷,云姒姐姐居然如此糟蹋柔儿的用心,柔儿冒着一尸两命的风险给出两块肉,全是为了她,为了了却王爷心中的愧疚,现在成了她糟践柔儿的理由了……”qqxsnew 霍临烨无只是看着他靠在自己怀中哭,身子僵硬的想要推开。 可听着她字字句句情深意切,在看看云姒……若是她能有苏韵柔一半,也不至于会弄到和离这一步。 思及此,霍临烨声音冷硬且讥讽:“你没有吃那荤药,也不承认,装不孕骗本王?” 云姒冷笑:“既然你已经认定我有罪,何必再来问这么多?” “本王只想要听你一句实话!”霍临烨目光紧紧地看着她。 云姒脸上云淡风轻:“你从一开始都没有相信过我,你就当我说了假话。如此,足够了吗?” 苏韵柔心中一喜:“王爷,云姒姐姐承认了……这么久,她一直在骗你,骗我们所有人……” 霍临烨推开苏韵柔,伸手拉住云姒手腕:“别摆出一副受冤枉的样子,当初为你诊治的秦大夫亲口说你花钱收买他,说你叫他证明你因为割血再难成孕,这是人证。李大夫为你诊脉,也是人证。如此种种,你想要叫本王怎么信你?” 云姒挑眉看着霍临烨。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男人? 霍临烨道:“既然你死不悔改,也承认了这些。那就把药莲拿出来,交换血柏,再给柔儿赔罪磕头。这些,都是你欠的,别跟本王说你不乐意!” 云姒看着霍临烨做最后的谈判:“我要是能够证明这件事情是有人陷害我,你预备如何?” 霍临烨重重拧眉:“现在知道说有人陷害你了?依你的意思,你想怎么办?” 云姒道:“若是我查出来是有人陷害我,你又一次冤枉了我,那从此之后,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若是我没有能耐查得出来,那药莲给你,随你处置。” “又一次冤枉”这样的字眼,叫霍临烨心开始动摇。 他先前就好几次不相信云姒了。 可是这一次,实在是蹊跷,先是说终身无法再孕,后给她查,又好了,这怎么解释? “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证明。”霍临烨也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他心中甚至隐隐希望,云姒没有骗他,没有耍这些手段。 苏韵柔嘴唇发干,紧张无比地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云姒看向了苏韵柔,见她眼瞳紧张,心虚地舔了舔嘴唇。 云姒便是轻蔑一笑,朝着她身后的两个大夫看了过去。抬手一指,就停在了秦大夫身上:“你指认我花钱收买你?” 秦大夫心中一慌,眼睛胡乱一瞟,就看见了苏韵柔朝着他警告地看了一眼。 就连他身边的王大夫,也提醒似的暗中拉了一下他的衣服。 一个是怀有未来楚王府世子的女人,一个是寂寂无名,这辈子不可能抬起头来的云姒,站在谁的一边,已经很明显了。 “看着苏姑娘割肉奉给你,我实在是忍不住,说了实话。当初就是你收买我,我看着你可怜,才帮了你。没想到,造成了如今的后果,我悔不当初……你还是不要颠倒黑白了,否则,你何以解释,你终身不孕,又能怀孕的事?” 秦大夫说完了,王大夫也推波助澜:“总归,我是没有见过,几乎每天一碗血送出去的女子,损了身体还能恢复的。不是装的,还能是什么?你割血奉药,说不定也没有多少是自己的。” 云姒笑道:“呵呵,我只问问秦大夫,既然你说我收买了你,那我用什么收买你的,银子,还是别的什么?多少钱,花在了哪里。又或者是别的,现在可有留着的。” 秦大夫没想到云姒会问得这么细:“一些银子,总归还是我看你可怜……” “好,那就算我当时给了你银子收买你的。” “那我再问你,你既然被我收买,那我当时肯定会告诉你我的身份。我当初还是楚王妃,且满京城谁不知道我是身份低下的山野村姑。你为可怜我,当初得罪楚王府,得罪皇家。现在却站出来揭发我,难道你已经心疼孕妇苏韵柔,心疼的不怕欺君之罪了吗?” “欺……欺君之罪?”秦大夫身子狠狠一晃:“什么欺君之罪?” 当时苏韵柔派她的婢女来找自己时,没有说啊! 云姒含笑睨了苏韵柔一眼,便知道,苏韵柔这是玩弄人命。 她道:“当初我在陛下面前,当文武百官的面,说下难以成孕的事实,正是你秦大夫给我检查出来的结果。如今你自己跳出来反咬我一口,我欺君,你也欺君。秦大夫,你在好好说一遍,我到底有没有收买你!否则,欺君之罪,就凭你给自己刨坑的本事,咱们两个,谁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秦大夫的脸,恍然发白。 寒冷的夜里,他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眼瞳之中,是云姒一点点靠近的身形,那眼眸里,似乎还有几分邪笑! “我孤家寡人,不怕死,你妻女孙儿环绕。今日若是不说出来是谁指使你害我的,那咱们就闹上朝堂,我跟背后害我的人,不死不休!” 言尽于此,云姒猛然转头,看向了苏韵柔。 苏韵柔心口狠狠一震,眼眸清醒,威胁提醒秦大夫:“是啊,秦大夫,你得为了自己妻儿家人考虑啊。你只管实话实话,到时候,不管是欺君之罪还是什么,王爷都会念着你是为了我,而为你做主的。” 苏韵柔在用家人威胁他! 秦大夫瞬间觉得怎么走都是死路。 霍临烨也从云姒的质问之中看出了端倪,冷呵:“还不说?” 秦大夫额头上冷汗涔涔,快速的开始做判断:他要是说出实话,苏韵柔肯定会把他的家人弄死。要是按照苏韵柔的交代来,云姒都不用进宫找陛下,楚王就要弄死她。自己拿着苏韵柔的把柄,她肯定会求楚王放过自己,所以…… “我来说!” 就在秦大夫将要开口污蔑云姒的一瞬,一个妇人的一声喊,令所有人回头看去。 便是苏韵柔,也被吓得差一点站不住! 第336章 九爷出面:她身体恢复是因为本王 “夫……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秦大夫踉踉跄跄地朝着他一家子人跑去。 还没有近身,就被先冲过来的秦夫人给了一巴掌。 “为了点银子,你要孩子全家是不是!” 秦大夫捂着脸,满脸木讷:“怎……怎么回事?你说什么呢?” “爹,你还想要瞒着吗?今日若是不把实话说出来,我们就没有你这样的爹!”秦大夫儿子怀中抱着他的孙子,那孩子还受伤了,手臂被包扎过。 秦大夫的眼眸狠狠一震:“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还要问问你是怎么回事!”秦夫人性子烈得很,抬起手,狠狠地戳在秦大夫的脑门上,骂得口沫横飞:“有人要杀我们,说是要去了你的后顾之忧。若不是动静大了,有人来救,我们全家今晚都得死。为了那屁大的几个银子,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难道还不想说实话吗?” 秦大夫浑身都凉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坏事儿刚开始做,苏韵柔就派人灭他全家的口! 见秦大夫投来的眼神,苏韵柔下意识就引导秦大夫:“云姒姐姐,你还派人去杀秦大夫一家人?你的心,可真是狠啊!” 云姒忍不住笑出声来:“且不说到底是谁救了秦大夫一家,我今天到这里来,根本想不到会遇到你们,也想不到会被秦大夫栽赃反咬,怎么派人去杀他一家?苏韵柔,你这么激动,心虚。不如叫秦夫人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苏韵柔咬紧了下唇,慌得厉害。 她早早就派出去人,安排好了所有,等秦大夫诬赖完了云姒之后,再杀了秦大夫。 到时候,全部嫁祸在云姒身上。 谁知,居然会被人截了去,打乱了计划。 “那,秦大夫你就让你的夫人,好好的说说,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苏韵柔言语之中暗含威胁,余光撇过霍临烨,见他眼中满是探究,心中更是一沉。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今日若是在秦大夫这条小沟里面出了岔子,那她杀了秦家一家也不解恨! 秦夫人抓住秦大夫狠狠地晃了晃:“你说不说?你不说,我说!” 秦大夫知道苏韵柔话中的意思,就想要阻止自家夫人。 秦夫人却一把将他推开,大骂:“糊涂!事到如今,我们说还是不说,那个想要我们命的都不会放过我们。” 说罢,秦夫人朝着云姒走去,直接跪在了云姒的跟前:“我知道您是前楚王妃,当初你第一次来看诊,我刚好在内室休息。那糊涂东西跟你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云姒去搀扶秦夫人,苏韵柔却过来阻扰:“云姒姐姐,这不是你之前就安排好的吗?你……” ‘啪!’ 云姒反手就给了苏韵柔一巴掌。 霍临烨面色紧绷,抱住苏韵柔,刚要发作,云姒就道:“管好你的狗,是非对错,等会儿自有分晓。她这么紧张兮兮地来狡辩,可疑得很!” “王爷,柔儿没有!”苏韵柔害怕得浑身都绷了起来。 霍临烨目光凝起,看着苏韵柔颤抖的小脸:“那你就安分一点,是非本王自会判断。若是云姒真的是受人冤枉,那……” 话点到为止,便更叫苏韵柔害怕。 她死死地盯着秦夫人,生怕她胡乱说话。 秦大夫是个刚硬的,上了年纪,更有脾气,今日遭难,心中有气,越发耐不住火—— “当时前楚王妃是第一次来找那糊涂东西看诊,我这里还留有单据,日子的记录。结果就是前楚王妃她身子难以成孕,我听得清清楚楚,绝没有错!” 苏韵柔咬牙:“那就奇怪了,她明明终身难以成孕,为何之后又好了?云姒姐姐,难道不是你改变了脉象,去欺骗秦大夫的吗?这一切,莫不然是你的一个局?” 云姒冷然一笑,并不着急回答狗急跳墙的苏韵柔,而是质问秦大夫:“秦大夫,事到如今,别人都要杀你,你还不说实话?就算是你今天躲得过,那人也不会留着你这个把柄了。” 苏韵柔吓得张口就要打断云姒:“云……” “住口!”霍临烨紧紧握住苏韵柔的手腕:“此事跟你无关,不要再多言一句。本王要知道实情,别在插嘴!” 苏韵柔头一次,在霍临烨的眼中看到了难以熄灭的恼怒。 秦大夫这一刻,看着自己受伤的小孙子,还有狼狈的家人儿子们,“呼啦”一下跪在了地上。 “是……是苏韵柔叫我这么说的,他很早之前就找过我,问了我云姒的情况。那时候,云姒还是楚王妃。前段时间,又找了我,要我演这么一场戏。说……说是……” 秦大夫涕泪横流:“云姒不孕,吃了她的肉之后就能恢复。恢复了之后,就欠了她天大的情。到时候我在出来,说她其实是装的,这样,楚王就能要了她的命!” “我没有!”苏韵柔急地捂住耳朵,又转身抓住了霍临烨的手腕:“王爷,我没有啊,根本没有!是云姒害我,她害我!我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算计人心呢!” 霍临烨看着拉着自己手腕,身下不断下滑的苏韵柔,眼眸也一点点变得深冷起来。 云姒冷笑:“我这些日子在皇宫里面奔波,根本懒得搭理你的破事儿!我怎么害你?今天的一切,难道不是你先去跟楚王捅出来,然后闹起来的吗?” 苏韵柔咬咬牙:“那是你给我设下的陷阱,故意要我去踩的。我为了偿还之前欠你的,可是舍得剐下两片肉给你的。你吃了我的血肉不认账,说没吃过,现在又设局反害我。你说是我,那你怎么解释,你原本终身难以成孕的身体,又忽然恢复了!” “要么,你就一直在骗人。要么,你便是吃过我的血肉之后恢复的!” 霍临烨也问:“你身体恢复是事实,你说你没吃过荤药,你可有解释?” 云姒轻声一笑:“我说什么你会信?你信你脚边跪着那个作恶多端的女人比较多吧!我为什么会恢复身体,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知道!” “说不出来了吧?”苏韵柔咬牙狠狠一笑:“还是你不敢说!一个是欺君之罪,一个是欠了我的人情,你就算是承认吃了我的两块血肉,又如何啊,云姒姐姐!” “她不知道,是本王没叫她知道。” 低沉且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黑夜之中,无视一切阻碍,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马车缓缓而来,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云姒眉头一皱:“这声音,是——” 第337章 霍临烨知道苏韵柔嘴脸 马车上,霍影撩开车帘。 内里,男人英俊的脸被半明半昧的光影分割成明暗两边。 霍慎之面容冷漠,目光幽冷地看向了霍临烨:“一个妾的两块肉,还能抵得过本王寻来的奇药?” 霍临烨未曾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九皇叔。他看了云姒一眼,蹙眉问道:“九皇叔此话是何意?” 霍慎之淡淡撩起眼眸,嗓音徐徐缓缓:“云姒答允为本王诊治双腿,本王便保她身体恢复如常。特从千万里之远的西域寻得奇药,给她吃下。你找李太医给她诊脉,发现她身体恢复如常,不是以为你那妾室的两块肉,而是因本王给的药,有了作用罢了。” 云姒想起在宫里那一晚,九皇叔来,特意的给了自己吃下的药丸! 苏韵柔猛然从地上站起来:“不可能!九皇叔你若是之前就给了她药吃,那她为什么在王爷一问再问都说不知?” 霍慎之本不愿意跟苏韵柔这样的人多言,只是为着云姒,也愿意多说两句:“区区小事,举还用得着特别说出来,弄得天下皆知?”qqxsnew 云姒心神一晃,眼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九爷这样的人,才能称得上顶天立地的男人。 霍临烨面色难看的朝着苏韵柔看去,苏韵柔触及到了霍临烨的目光,不断地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的!莫不是九爷你故意来帮云姒打圆场的,我不信!” “放肆!” 霍影冷冷出声:“你一个无名无分的贱妾,居然敢质疑我家主子?楚王府真是好规矩,才养得出你这样的人!” 霍临烨眸子发暗,朝着苏韵柔呵斥:“你给我闭嘴!” 苏韵柔咬着下唇,不甘心地摇头:“王爷,你信我,云姒肯定是骗你的!” 霍慎之依靠在马车上,淡淡道:“是真是假,楚王你自己去查查便知。本王特意吩咐陆家的人去办的事,你若是有心去查,也不会这么轻信了旁人,揪着无辜逼问。” “多谢九爷出面为我证明!”云姒看着霍慎之的目光,多了感激,跟她自己有没有察觉到的异样情绪。 霍临烨猛然看向了苏韵柔:“来人,把她送下去!” “慢着!”云姒轻哼了一声,走到了苏韵柔的跟前:“这样就想要走么?未免太便宜了吧?” “你想如何?”霍临烨拧眉看着云姒。 心中划过异样。 他又一次冤枉了云姒。 今日若是没有九皇叔站出来说话,那…… 索性,还好。 事情有了转机,他也知道了真实的情况,一切真相大白,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云姒道:“秦大夫被苏韵柔指使来冤枉我的事情,难道就要这么不了了之?总得有个说法吧!” 苏韵柔猛然看向了云姒,身子摇摇晃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少给我用什么苦肉计,你们楚王府的真是一个赛过一个的恶心。秦大夫都说了是你指使的,你还不承认?”云姒逼近苏韵柔,眼中没有半分温度。 苏韵柔咬死,就是不承认,若是认了,那她在王爷这里,可全都毁了:“是有人陷害我!是你!” 此时此刻,她恨毒了云姒。 为什么她次次都能翻身,都能有人来帮她! 不甘心,好不甘心! 霍慎之看着霍临烨:“正好,今日救下秦大夫一家的,正是京兆尹手底下的护城队。那些歹人,也都被抓住。好好审问审问,总能审问出来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霍临烨目光紧紧地看着苏韵柔:“你还不承认?真要本王将那些人拷问一顿,逼出来幕后主使吗?你口口声声说是云姒陷害你,可是现在真相大白,她没吃过你的荤药,秦大夫也说受到你的收买……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满腹心计算计,张口全是谎言的样!” 苏韵柔身子摇摇欲坠,不住地摇头:“王爷,我没有,我没有啊……” 云姒道:“还是不承认……不承认也罢了,反正证据这么多,已经足够证明我是清白的。只是,你之前污蔑我这笔账,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我都要算的!” 霍临烨看向云姒。 云姒眼底跳动着冷漠:“她肚子里面有孩子,此等大罪,就算是陛下也不愿意处置。既然如此,先前楚王你说要我跪下给她磕头道歉,那现在,换她跪下,给我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 苏韵柔瞳孔微缩,尖声拒绝:“给你下跪磕头,如此屈辱,还不如叫我死了算了!我苏韵柔,绝不给你下跪!” 霍临烨道:“你做错了事情,应该如此。” 苏韵柔不住地摇头,没想到霍临烨也逼迫她。 “不……不!” 这时候,霍慎之示意了霍影一眼。 霍影快步大步朝着苏韵柔走去,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伸手就掐住了苏韵柔的后颈,抬腿狠狠在她膝盖上一踢,就把人按在了地上。 霍临烨面上不悦:“九皇叔!” 霍慎之打断他的话:“你连个妾室也算不上的奴婢都管不好,还得劳烦皇叔我给你动手,本王都不辞辛劳,你还有什么不乐意?下次要是不愿意别人代劳,那就别拖拉。霍影,动手。磕到……她认错为止。” 这次不是云姒满意为止,而是苏韵柔愿意认错为止。 暴力执法,简直大快人心。 “是!” 霍影按住苏韵柔的脖子。 苏韵柔大叫:“我肚子里面怀的是小世子……” 霍慎之眉尾轻蔑一扬:“婢子通房生地种,也敢妄称世子,混淆皇室尊贵血脉。看在你身怀有孕的份上,本王不重罚你,只掌嘴二十。霍影,还不动手?” 霍临烨还没来得及开口,云姒便看见苏韵柔在霍影手下,如同猫狗一样。 被按住脖子,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地上送。 安静的李府门口,脑袋碰地,清晰的‘咚咚咚’声,一声比一声实在,一声比一声大。 云姒才看见苏韵柔磕了三次,头上就流血了。 地上,炸开了一朵朵小血花。 “苏韵柔,你认不认?”云姒沉声问。 第338章 用血柏换苏韵柔?云姒翻身! “我没做过的事情,不认!” 苏韵柔嘴巴紧得很。 活剐下肉的疼她都能忍受,别的,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好怕的。 看着死不认罪的苏韵柔,霍临烨道:“够了,看在她还有孩子的份上,这件事情的后果,本王担下!” 霍影停了手,朝着霍慎之看去。 霍慎之看向云姒:“本王的意思,是要叫她开口认罪为止。” 云姒道:“苏韵柔想来是不会说的,毕竟承认了,就跟王妃之位无缘了。既然她不说,那我也不需要她开口认罪跟我道歉……九爷,我能不能把这个歹人带回去。” 霍慎之还未开口,霍临烨便蹙眉问:“你想要做什么?” 云姒看着摇摇欲坠的苏韵柔,缓声道:“我想过了,她这么三翻四次地陷害我,我又不能要了她的命。这是磕几个头,实在是太轻了。既然是歹毒的恶人,就应该叫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明日一早,我带她游街。她不是不愿意开口吗,没关系,我用牌子写下她犯的罪,挂她脖子上,到时候也不用她开口了!” 苏韵柔浑身一颤,猛烈地抬起头看着云姒。 一滴血从额头滑落,悬在了她的眼睫上。 她的神情,随着这滴血一起颤动起来:“云姒,我是丞相之女,腹中还有王爷的孩子,你无凭无据,就凭着秦大夫几句话,就想要定我罪,我告诉你,不可能!” “王爷……你救救柔儿,柔儿真的没有做那种事情,是有人陷害柔儿……” 苏韵柔现在还在狡辩。 霍临烨对她失望至极,眼底翻腾起厌恶,可是又不得不为她开口:“云姒,适可而止便是。你没有因此有什么损失,而且,本王也相信你是清白的了。她肚子里面还有本王的孩子,你不顾及大的,也要考虑孩子是无辜的!” 云姒吃惊地看着霍临烨:“考虑孩子?这不是她这个做娘的应该考虑的吗?感情我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就要我做个圣母,原谅你们所有人?是我活该还是我命贱,你们这些人害我,反而还要要求我善良?” 她忍无可忍,看向霍慎之:“九爷,请为我做主!” 霍临烨先开口:“九皇叔若你应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有朝一日,也会沦为笑柄。难不成,九皇叔忍心看着一个孩子受累?” 霍慎之微微颔首,眉眼之中蓄着凉薄的笑:“你说的也是。可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为自己孩子将来考虑,本王一个执法者,跟她没有半点干系,又为何还要给她的孩子考虑。还是,你想要徇私枉法?” 霍临烨从来知道,九皇叔铁血手腕,执法不容情。 他闭了闭眼:“她犯错,我看得清楚,且心知肚明。只是她肚子里面,怀了我的孩子,不应受累,且,我愿意对云姒另作补偿。此事事关楚王府的脸面,若是父皇知晓……” 霍慎之抬手打断了霍临烨的话:“你楚王府的脸面重要,还是律法重要?你既然要脸面,又为何管不好自己的女人。养条狗,也该三不五时训导,何况是一个一而再再而三犯事的人。不必再说,把苏韵柔绑起来,让云姒带走便是。” 云姒动了动手腕,眼底闪过一丝光彩。 吸血鬼,明天我便要将你的罪行昭告天下! 苏韵柔害怕的转身想要朝着霍临烨哭诉。 刚张开口,就被云姒拿起帕子塞住了嘴:“楚王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霍临烨看着云姒转身,冷喝出声:“云姒!” 以前的她,不是这样冷血无情的! 云姒像是被提醒了,一下子转过身来:“对了,楚王,血柏你还没有给我。” 霍临烨余光扫了一眼已经将车帘放下的九皇叔,遂而大步朝着云姒走去:“想要血柏,就用药莲来换。而且,你若是明日当真敢把苏韵柔带去游街,本王也会立即烧了血柏。” 云姒挑眉:“威胁我?” “本王是为你好!”霍临烨被她气得肝火旺盛:“你现在不是楚王妃了,遇到事情,本王不会在管你。你拿走药莲,若是不尽快归还,到时候贵妃娘娘饶不了你,就连父皇,也饶不了你!”qqxδnew 云姒抿唇,随口答了一句:“我会考虑的……把苏韵柔带走!” 苏韵柔“呜呜”地叫唤着,想要求霍临烨看自己一眼。 可是,她只看见霍临烨一直看着云姒的背影,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苏韵柔第一次,心中有了些绝望。 李员外门口安静了下去。 霍慎之也派人将秦家一家人带走,好好配合调查。 霍临烨站在冷风之中,像是僵硬的石像。 过了好久之后,烈风才小心开口:“王爷,咱们要不要……去阻拦一下?若是叫云姒明日一早,真的把苏姑娘拉去游街,那她这辈子就毁了。今后孩子生下来,也一辈子抬不起头,就连王爷,也跟着受连累。” 霍临烨握紧了拳头,沉声道:“从前她在王府的时候,也会玩这些小花招。她本性既不坏,本王也不信她会这么狠心。罢了,柔儿确实是有罪,就让云姒好好吓唬吓唬她,让她以后长个记性。等明日一早,带上血柏,去把人换回来便是。” 说完,霍临烨还吩咐了烈风找人去看看,免得苏韵柔肚子里面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而再想起苏韵柔,霍临烨心中,泛起一阵抵触的厌恶感。 黑暗之中,等着所有人离去,霍影才重新回来:“主子,属下发现了今日一直有人尾随云大夫,看样子,是陛下派的人,都是一些个顶个的高手,专门暗杀的!” 霍慎之在马车之中,合眼假寐,嗓音淡漠道:“据说是云家的二老要来,算算时间,皇帝的病也好得快差不多了。他想要提前为楚王除了云姒,好把未来亲家的眼里清扫干净。皇帝不会叫云姒死在宫里,这几日好好布置着,不要离她身。”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霍影就送来了京兆尹审问的结果。 所有人,都招供,幕后的主使者,就是苏韵柔。 云姒把苏韵柔是装病骗血喝,手下的婢女怎么还秦王家的小郡主,又是怎么在天花之中差一点害了小郡主跟百姓,最后,再把昨晚她怎么害自己的事情,写得清清楚楚…… “好了,穿一根线,把这个罪状牌子挂在苏韵柔的脖子上,再找一张拉囚徒的马车把人放上去。准备好铜锣,现在这就去游街!” 云姒吩咐完,就听空青道:“楚王来了,说是要用血柏换苏韵柔回去。” 第339章 二选一,云姒跟苏韵柔只能活一个 云姒自己的府宅门口,霍临烨面色沉冷的坐在马车上,看着云姒开门出来。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便知道,是赌对了。 “王爷,云姒出来了!”烈风的言语之中,也带了几分喜悦。 霍临烨道:“必是先前几次的冤枉,叫她性格有了些许的转变。可是她心地还是如同从前,狠话,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这次事情全部平息,本王会好好对她。” 灰青色的天幕之下,霍临烨看着云姒越发的靠近,便是缓缓叹息了一声,下了马车。 “她呢?”霍临烨问。 云姒已经看见了霍临烨身后被遮掩掩饰的血柏了。 “我不信你,你先把血柏交给我,然后我再把苏韵柔还给你。” 有了之前几次的事情,霍临烨只定定地看了云姒一会儿,便吩咐:“把血柏给她。” 云姒府宅之中的小厮奴仆,都是从霍慎之那边出来的。 看见云姒的手势,倾巢出动,开始接管那装了血柏的马车。 霍临烨平心静气,看着血柏不是进她府宅,而是朝着后门去,他用少有的温和口吻问云姒:“你要这些血柏做什么?” 云姒表情始终冷漠,现在血柏到手了,更是如同一个吃饱了就踹的渣男一样,非常果断的道:“对不住了楚王,昨日我们可是说过的。我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你就别来找我了。我觉得男人可以没有那东西,但是不能没有骨气也不能失信。告辞!” 她转身就要走。 霍临烨表情一滞:“站住!你什么意思?你拿了本王的血柏,人没送来,还想要三两句把本王给打发了?” 云姒诧异地道:“没有啊,这血柏是我问李员外要的,我们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怎么在楚王手里一晚上,就成了你的了?我不理解。” 反正这是她的,有契文为证明,谁也别想抢走! 霍临烨这才意识到被骗了。 “你这是拿了血柏,还想要把人拉去游街是吗?”他居然有些不敢相信云姒是这样的人。 云姒抿唇一笑:“昨晚王爷你给我血柏,我还能把苏韵柔还给你。”假的,事情都过去了,随她空口白舌吹得天花乱坠。 “但是现在,不可能了。谁叫王爷你自以为是,非要耽误我一晚上的时间。我说过,要苏韵柔游街,那就一定要她游街。罪状牌我都写好了,不能浪费了。我一定要叫苏韵柔付出代价,不然,她还以为,伤害了别人,磕个头,道个歉,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乃至于罪不至死!” 她要叫苏韵柔活着,活得比死还难受! “云姒!”霍临烨怒视她:“这可是本王第一次,满心相信你,才毫无防备地把血柏给你,你就是这么答复本王的吗!” 云姒翻身上马,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以前做那悲催楚王妃的时候,最需要你相信。现在我都自由了,我还需要你信任做什么?自作多情,必遭报应。” 她抱了抱拳:“楚王啊,你要是实在想苏韵柔,就赶紧去东街先看看吧,我趁着你在这里跟我说废话的这段时间,吩咐了我的婢女,把苏韵柔吆喝去了东街。想必那边已经热闹开了,对了,下次不用信任我了,我不需要你的信任。就这样,再也不见!” 马车,云姒笑得开心,还冲着霍临烨挥挥手。 “给本王站住!”霍临烨没想到云姒气人的本事这么强,言语夹着刀剑棍棒,生怕三两句气不死他。 看着扬鞭而去的云姒,霍临烨刚想要转身去追,却发现下半身麻痹了。 很快,整个人都难以动弹了。 是麻药? 云姒居然趁着他对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悄无声息对他下了麻药? 就连霍临烨身后的烈风,都没有幸免。 不过,这就冤枉云姒了。 刚才跟着云姒迎上来的下人,其中有专门经受过霍影训练过,才能做得如此悄无声息,毕竟,霍临烨刚才没有防备,且,他也想不到,云姒身边会有这种人。 —— ‘咚——’ 北街,铜锣震天响。 街坊四邻骂骂咧咧地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探出头来看是哪个催命的,太阳没出就开始闹。 “都出来看看,心机毒妇,戕害小郡主,天花时期,坑害百姓,昨日找人截杀京城秦大夫一家老小,被家主子抓住,惩恶扬善,替天行道!有证有据,绝不诬陷!” 空青一边喊,云姒一边坐在马车的最后面敲锣。 从没有这么快乐过! 一时之间,街坊四邻的出来,把马车围了起来,跟随马车的步子,一边伸头看上面栓成了粽子的苏韵柔,一边跟着慢慢走。 “这不就是那个楚王府的侧妃吗?之前弄了假的天花药,想要邀功,害了不少相信她的百姓,我之前还觉得这个臭娘们儿是个活菩萨,谁知道是个活阎王!” “天呐,她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吗,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楚王居然也喜欢,楚王图她什么?” “楚王真是昏庸,三番两次地饶恕他,看来楚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呀!”…….qqxsnew 七嘴八舌的议论跟敲锣的声音,把被帕子堵住嘴的苏韵柔气地吱哇乱叫。 云姒回头道:“怎么,想要装死装晕?我告诉你,没用!我一个大夫在这里,你敢装一个试试。就算是你死活不睁眼,我也无所谓,照样拉着你,满大街地乱转,你想要装死,随便你,反正丢脸的不是我。” 苏韵柔身子摇摇欲坠,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被云姒这么一折腾,她今后,是没有太大可能做王妃了…… 乃至于皇后,也不可能了…… 苏韵柔满脸不甘心,刚要挣扎着把嘴上的东西弄掉,跟百姓解释两句。 一个烂鸡蛋,毫无预兆地砸在了她的脸上。 云姒还没有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烂菜叶,烂鸡蛋,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泼来的洗脚水,全往马车上倒。 天还没有亮开,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人,趁机飞驰而下,一把抓住了云姒。(姒:si,第四声,同音四,褒姒的姒) 就连在马车上被五花大绑的苏韵柔,都没有幸免于难。 约莫五十来人的黑衣人,倾巢而出,吓得百姓四散逃离。 霍临烨恢复好追上来时,只看见云姒跟苏韵柔被劫走的身影。 “追!” 云姒被黑衣人提着后领,在寒风之中飞驰。 被扔上马之后,她艰难回头,便可见到后面紧追而来的兵马。 那些黑衣人也似乎意识到不妙,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且方便打斗,直接朝着城郊陡峭的山岭上飞驰而去。 路上的景物不断地改变,树木在他们的狂奔之中飞速倒退,渐渐成了怪石嶙峋的陡峭山峰虚影。 云姒被颠得想吐,手中捏着麻醉剂,转头就看见一旁脸色苍白,下身出血的苏韵柔。 “不好!”黑衣人声音粗狂,也意识到了马背上的苏韵柔情况不妙,寻到了悬崖边,停了下来。 至此,云姒才觉察出,这些黑衣人对苏韵柔的不同寻常! “放人!” 霍临烨带领的人来得太慢,他已经孤身追了上来。 云姒被拉下马,回头,便看见悬崖后,一轮毫无温度的朝阳在峭壁之上露出半张脸。 她的衣衫,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发丝,也跟着混乱了起来。 “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衣人暗叫不妙,他们掳走苏韵柔,本意并非伤她,毕竟,她肚子里怀有皇家子嗣。 可谁知,霍临烨会追上来,他们不能停下来放苏韵柔,只能带着狂奔。 为首的男人看了一眼被下属提着的苏韵柔,她面色苍白,裙角有血…… “二选一,楚王想要谁活!” 第340章 云姒看见九爷另一块玉佩! 明晃晃的朝阳悬着半张脸在峭壁后,冷清清的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随着冷风吹动,所有人的影子更添萧瑟凄凉。 云姒根本就没有把获救的希望放在霍临烨这么一个男人身上。 她往后看,悬崖之中蓄着雾气,根本难以辨别下面的情况。 而这几个蒙面杀人,明显就不想要苏韵柔的命。 他们会是谁派来的? 苏韵柔的苦肉计? 淑贵妃的恼羞成怒? 还是……武宗帝的杀人灭口! 答案,叫云姒越想越心惊。 “我数到三,若是楚王殿下不能做决定,我就两个一起推下去!” 压着云姒的蒙面人,竖起一根手指,威胁地喊了一声:“一!” “瞒着!把她们都放了,你们想要什么,尽管跟本王提!” 霍临烨犹豫了。 尽管苏韵柔现在让他失望厌恶,可是她肚子里面还有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得不救。 而云姒,对云姒,他有愧疚,更有许多说不清的情绪。 总之,他不希望云姒出一丁点的事! “哼哼!” 蒙面首领哼哼一笑,竖起第二个手指:“二!” 这明显就是无法商量! “云姒!” 霍临烨叫出云姒名字时,就连蒙面的人都无法相信。qqxsnew 苏韵柔更是惨白了一张脸,痛苦地叫出声。 云姒诧异的看着霍临烨。 选自己? 他没搞错吧? 然而…… “对不起,她怀着我的孩子,我不能看着她死,也不能叫她冒险。你信本王,本王一定救你!” 霍临烨眼中翻涌起痛苦,却没有看苏韵柔半分。 便是被选择了,苏韵柔的心还是疼的,还是不甘。 “放了苏小姐!”蒙面人朝着手下递出去一个眼色。 苏韵柔只感觉自己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一股内力推了出去。 “王爷……” 霍临烨看着裙角染血的苏韵柔,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云姒见到转机,快速拿出麻醉枪,对着按着她肩膀的蒙面首领扎去。 可是受过训练的黑衣人明显反应比云姒还快。 一个转身,打飞她的麻醉枪,丝毫不犹豫地将云姒朝着万丈深渊推了下去! “云姒——” 霍临烨松开苏韵柔,不顾一切地朝着云姒奔去。 凌冽的风割在云姒的脸上,下坠的感觉叫她脑中一阵接着一阵的空白眩晕。 悬崖边的树杈一支接着一支,划破她的衣服,隔开她的皮肤,减缓她下坠的力道。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瞬间,昏迷的前夕,云姒似乎清晰地都看见了自己粉身碎骨的画面。 ‘砰!’ 飞溅起的水花随着奔腾江水,吞噬她最后一片衣角。 落下来的云姒如同一粒泥沙,无影无踪。 悬崖上,杀红眼的霍临烨,整个人被绝望控制。 直到现在,他才清楚地意识到。 他很早就喜欢上云姒了…… 之前那些不和离的理由,都是他想要留住云姒在身边的借口。 可是,现在云姒没了。 “云姒——” 悬崖之上,回荡着霍临烨声嘶力竭的喊声,一声接着一声,悲天恸地。 烈风赶到时,只看见满地的尸体,还有逃走的零散黑衣人,以及,倒在地上昏迷的苏韵柔。 “把她送去找大夫!”烈风吩咐完了身后的人,冲到了悬崖边,拉住了霍临烨:“王爷,怎么回事?” 霍临烨单膝跪在悬崖边,手中鲜血淋漓的长剑在朝阳的映照下,发着刺目的寒光。 霍临烨将长剑重重插入石缝之中,一把拽过烈风:“下悬崖去找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朝阳高升,云雾散去。 霍临烨看着膝盖下的石子跌下悬崖,细如指缝的江水,寻不见云姒半点影踪。 “王爷……” 烈风刚听了手下人的耳语,嘴唇颤了一下,才道:“被王爷杀的那些人,是……是宫里面派出来的。依稀是……是陛下手底下专门养的一批,清君侧的杀人。九爷的人也在不远处,霍影在那里,但是不见九爷,要不要……” 要不要去看看? “父皇想要杀云姒?” 霍临烨似乎没听见后面的话,只想起武宗帝如今的身体已经好转……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本事,不就是父皇会做的么!” “王爷,不能再说了!”烈风朝着身后看了一眼,索性,这些人全是楚王府的心腹。 “云姒……云姒死了也好。” 烈风眼神暗了暗:“她为了跟王爷和离,闹得王爷如此没脸。王爷何必心疼她?而且,她之前还威胁陛下。陛下是帝王,怎么会容忍得了云姒这样的人。王爷,为了你的前途,你不能去找,陛下知道了,不会饶得了你。” 霍临烨看着悬崖,金光照在他飞溅了血点的脸上,寒风撩起他的鬓发,他忽然诡谲地桀笑出声:“是啊,我是我父皇的儿子,也应该跟他一样,无情无义,忘恩负义!” 烈风吓得满头冷汗。 霍临烨猛然转头,抓住烈风的衣领:“找!不管什么结果,本王都要见到她!” - ‘噼里啪啦’——柴火烧起的声音。 昏暗的山洞里,被点得明亮。 霍慎之站在火堆旁,将身上湿透的衣服扔到一旁,拉起裤腿,便看见腿上鲜红的静脉一根根地凸起,似乎下一刻,就要冲破皮肤爆开。 ——王爷用内力催动自己站起来,每走一步,便要受锥心之痛,反噬自身。也会使得双腿的情况更加严重,万不可如此,切记。 霍慎之蹙了蹙眉,英俊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丝毫波澜,修长的挺拔的身子,没有半点犹豫,朝着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云姒过去。 山洞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抱起云姒,手臂绷出清晰的脉络,充满了力量感。 “帮你脱衣服了?”他的手落在云姒的衣结。 云姒不省人事,便是掉下来时有自己护着,衣服也被勾破了不少,身上亦是有很多的伤。 看她没反应,霍慎之面色如常,扯开她的衣服。 剩下贴身的肚兜时,他将人抱在怀中,借着火堆的温度,叫云姒快点恢复体温。 殊不知,他双腿的承受,已经到达了极限…… “呼……” 云姒呼出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 滚烫的温度叫她险些以为自己要热死。 哪知,睁开眼—— “九爷!” 看见上半身丝毫未着的霍慎之,抱着只穿着个肚兜的自己,云姒吓得连滚带爬站了起来。 脚下一个不稳,便撞倒了烘烤的衣服。 “九爷,对不住了。”云姒闭着眼,急急转身,扯下已经干透的玄色衣衫。 ‘叮!’ 一个东西,从霍慎之逊色的衣袍里掉落,跟石头碰撞出悦耳的声音。 云姒寻声看去,地上,安安静静地躺着半块被火光映照通红的—— “半块玉佩?” 云姒捡起半块玉佩,就要翻过来看另一面。 第341章 云姒知道是九爷救了自己! “九爷,这玉佩你是从哪……” 云姒一边说,一边转身去看霍慎之。 “九爷!” 云姒看着毫无动静的霍慎之,粗粗将玉佩收下,跑过去试了试他的额头的温度。 “发烧了。” 将霍慎之的衣服套紧,云姒调出医疗箱。 余光一扫,就见他双腿的筋脉隐隐发紫。 “不好,这是强行运气用力,让血流加快,堵了更多的脉络。” 云姒快速的开始做出判断:“九爷,得罪了,我得给你放血,你才能活命。不然,瘀血会越堵越多,到时候,引发的病症,都是无法想象的。” 可能会失明,可能会成植物人。 想想,每一种,都叫云姒觉得害怕。 她拿出碘伏,用纱布沾湿之后快速给霍慎之的双腿消毒。 之后,再拿出手术刀,往他每根凸起的血管之上,划开一个“十”字小口。 很快,因为淤堵过久,原本应该是鲜红的血,也隐隐发黑,浓稠的缓缓流出。 云姒趁着这个功夫,拿了干掉的衣服,费力地给他换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云姒跪在凸起的石子上,紧紧地盯着霍慎之的双腿。 脑海之中,依稀闪现一个画面—— 闪电之下,一双受过伤,血迹斑斑的双腿…… “咳……” 轻微的咳嗽声,将云姒瞬间拉回现实。 看着血已经成了正常的颜色,她忙用止血绷带将每一处的伤口都按压住。 “九爷,你醒了?” 云姒凑到了霍慎之的跟前,贴心地将他的衣服拢了拢:“有没有好一点,可有哪里不舒服?刚才你双腿凝聚了不少瘀血,我帮你放出来了。” 霍慎之听着熟悉的声音,感觉近在耳边,又觉远在天边。 他缓缓睁开眼,只能看见云姒模糊的脸,白茫茫一片。 “九爷,你的眼睛……” 果然,急救还是迟了,九爷的眼睛伤到了。 “看不清,但并没有瞎。” 他嗓音一如既往地镇定冷静,无波无澜地陈述。 云姒低头,自责地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微微发颤:“只是模糊就好,证明还没失明,还有救。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才会好起来。” 霍慎之低眸,看着跪坐在他身侧的云姒,虽然白茫茫一片,但是也能看见个轮廓:“若真的失明……” “不会的!”云姒着急地打断他的话,声音之中有她自己都差距不到的哽咽:“九爷,你是为了我才这样的。若是你真的看不见了,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眼睛,你走到哪,我跟到哪!” 这话,在霍慎之耳中,倒像是情人之间的誓言。 “哭了?” 霍慎之看不见,毫无预兆的一句,却说中了:“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怎么不在霍临烨面前去哭?” 云姒擦去眼角涌出的一滴泪,心道:怎么还有心思打趣? “在他面前哭没用。”云姒闷闷说道。 霍慎之淡淡莞尔:“在我面前哭有用?” 云姒抿唇,过了好一会儿,不争气地反问了一句:“有……有用吗?” 霍慎之往日黑沉深邃的眼眸如今雾霭浓浓,却依旧深深看着她。 洞中,只有柴火偶尔发出的爆鸣声。 两人的呼吸安静而绵长。 云姒心觉不该问,正要起身时,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昏暗的夜,两只比萤火明亮的眼睛,出现在洞口。 下一刻,洞外的猛兽,就显露出来。 “朱厌!” 云姒含笑起身,便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朝着洞口看过来。 霍慎之模糊地看见云姒穿的是自己的外袍,便道:“是霍影找来了,你到本王身边来。” 云姒不知为何,可还是听话地退到霍慎之身边。 朱厌浑身炙热,挨近云姒,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背。 云姒心中微暖,便听见了洞口的声音。 “主子!” 霍影脸色黑沉如墨,看着洞内还有云姒,他心思如发,转头吩咐:“你们在外面候着,准备好马车,还有两套男子的衣服,快!” 他这才敢进来,确定云姒无恙,看见地上黑色的血,眼底一颤。 “主子,你的眼睛……” “暂时不能视物,过段时间就能好起来,无妨。”霍慎之抬起手,叫霍影搀扶自己起来。 云姒道:“还是坐着吧,不要用力了。” 霍影粗粗的扫视了一眼洞内的情况,看见云姒原先的衣服都被刮破,便道:“云大夫,将你的衣服收拾起来,一起带走,免得有人知道你在这里呆过。” 朱厌过去,就把云姒的衣服叼到了她的脚下。 外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霍慎之先让云姒上马车换衣服。 …… 马车内,只有霍慎之跟云姒两人。 云姒拿出一颗药,递给霍慎之:“九爷你发烧了,先吃一颗药,吃完之后,睡醒就好了,眼睛会复命的。” 服下之后,果然,困意袭来。 霍慎之高大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云姒倾倒,云姒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只能直直的挺起腰,任由男人靠了过来。 他的鼻尖蹭在云姒的耳垂,随着马车的晃动,一下接着一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直入肺腑。 云姒喉咙发干,下意识抓紧膝盖上的衣服。 霍慎之感觉到小姑娘紧绷的身子,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幽香,马车一颠,他的薄唇,毫无预兆的吻上了云姒的脖子。 云姒瞳孔一缩,发白的指节一松,按住了耳垂下的肌肤。 还以为他是真的睡过去了,低声呢喃了一句:“痒……” 密闭的空间,鲜活的小姑娘。 霍慎之闭着眼,喉结微微滚动,声音压低,哑声问:“哪里痒,嗯?” 他冰凉的指尖,撩过云姒软嫩的耳垂,捏了一下。 云姒整个人一颤,脑海瞬间空白一片:“九……九……” “方才不是还说要做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你不跟我说,我如何知道你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嗯?”霍慎之从她身上离开半分,嗓音低哑迷离,蛊惑人心,却又那么光明磊落。 他的身后,空出一大片位置,而云姒,半个身子已经紧紧贴着马车壁了。 “对……对了九爷,这个玉佩是你的吗?”云姒头昏地把玉佩拿出来,结结巴巴的问。 结果一眼,就看见那半块玉佩上的另一个字。 “真”! 她的脑海之中,闪现出自己的另一块玉佩。 凑在一起,似乎是一个…… 第342章 云姒死了! 霍慎之离了她几分,修长的手指勾过那半块玉佩,握在手中,仔仔细细地摩擦过。 上面凸起的一个“真”字,划过拇指腹。 他淡声道:“怎么,想要本王的这半块玉佩?” “半块玉佩?”云姒心跳如雷:“九爷,你说这是半块玉佩?” “玉佩是本王母妃所赠,取本王名中一字,‘慎’,意在提醒我,万事谨慎。” 霍慎之明知故问:“怎么,对本王的这半块玉佩,很好奇?” 云姒猛地转头看向了外面,马车窗外的冷风一股股地往她的脸上灌,叫她的头脑无比的清晰起来。 心中的一个念头,在无限的扩大,甚至隐隐叫云姒有些害怕。 若是自己那半块玉佩,刚好跟九爷的这半块能合,那是不是说明,当天救自己的,根本就不是霍临烨! 云姒干涩一笑:“就是好奇,九爷这样身份的人,身上怎么会带着半块玉佩。” 霍慎之微微勾唇,他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今日这样的情况之下,让云姒见到这半块玉佩。 接下来的事情,他也不逼迫她,就看她自己怎么选了。 夜深人静时分,马车停在了云姒宅院的后门。 云姒撩起帘子,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天,转头道:“多谢九爷救命之恩。” 霍慎之的上半身隐藏在不可见的黑暗之中。 云姒没有听见他的答复,只听见外面的霍影道:“云大夫,出来吧。” 云姒再次回头看了霍慎之一眼便跳下马车。 高门深锁,霍影说了一声:“得罪了。” 便提住云姒的肩膀,直接将人给带着翻越过了高墙。 刚刚站住,霍影就道:“这几日云大夫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地躲在里面,装作没有回来过,能躲几天就几天。” “要杀我的人是?”云姒迟疑地问。 霍影道:“是皇帝。皇帝想要帮楚王另外寻觅好姻缘,前提条件就是要去了你,也等同于洗干净楚王身上的污点。只是陆鹤来说,武宗帝自以为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你了,实际上,他还没有好全。” 这一刻,云姒对皇帝等人,真可谓是厌恶透顶。 “好,我能躲几天是几天,要是被发现了,就说是受伤了。” 霍影犹豫了一下,迟疑地道:“云大夫,你被刺客劫走时,我家主子也派人追了出去。你跳下悬崖那一刻,我家主子运起内力,灌注双腿,朝着你去。是在中途抱住了你,你才得以保住一条命。” 这话仿佛当头棒喝,敲得云姒脑中嗡嗡作响。 这话不是霍慎之授意的,但是霍影想起那婚书,还是开口道:“我家主子肯为姑娘跳悬崖,姑娘有意,不妨帮我家主子一把,接受婚书,算是成全了我家主子的孝心。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心仪之人,我家主子定然能够让你离开。且,只要你跟了我家主子,我家主子绝不会叫你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他的能力,定然能够护你周全,只要你想,他必能,更叫你无半点后顾之忧。” 话到此,霍影就不便再说了。 只是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开。 夜风之中,云姒站在原地静默良久。 - 天将破晓,皇宫之内。 德胜端着一盏茶,奉到皇帝的跟前:“陛下,云姒已经坠崖整整三日,楚王不眠不休地寻找了三日。” 武宗帝冷哼了一声:“朕就知道他喜欢上了云姒这种不应该喜欢的人。正好,云姒是死了,若是活着,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话才说完,武宗帝就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德胜急忙去拍武宗帝的后背,靠近一看,就见到武宗帝的后颈的脖子那一块,起了零星的几个小红点! “陛……陛下!” 德胜慌张地跪下。 武宗帝捏了捏嗓子,眉眼之间似乎是有几分难受:“有话就说!” 德胜道:“陛下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qqxsnew “不舒服?” 武宗帝拧眉,动了动脖子。 云姒给的药,早就吃完了。 他也觉得身上轻便了不少,只想着已经好了。 谁知道今天一早起来,怕是吹了一阵风,总感觉浑身凉丝丝的。 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初第一次得天花的时候! 武宗帝意识到不妙,拉起袖子一看,果不其然,有两颗小小的红疹,就在手上! “怎么回事,不是说朕已经好了吗?这是……又开始长了?”武宗帝看向了德胜。 德胜慌忙道:“陛下的后颈,也长了三四颗……” “这是又复发了?”武宗帝眼底一震,转头吩咐:“宣召陆鹤来!” “云姒已经死了,难不成,现在还要朕去阴曹地府把人给抓上来治病吗!” 陆鹤赶来时,朝阳升起。 皇宫沐浴在一片冷阳之中。 一番检查之后,陆鹤才道:“陛下身上的天花没有好透,像是……像是又复发了。” “什么叫像?到底是还是不是?”武宗帝坐在床上,攥紧了拳头。 陆鹤颤抖了一下,低垂着头道:“回禀陛下,按照臣的经验,陛下身上的疹子,确实是天花。” 德胜吓得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这可如何是好,云姒已经亡故……陆鹤,你不是云姒的徒弟吗,难道不会治天花?” 武宗帝的脸色也是无比的难看,坐在床上,凝重的看着他。 陆鹤心中冷冷一笑。 用得到的时候就“云姒”。 用不到的时候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贱人”。 现在知道怕了? 早干嘛去了? “回禀陛下,臣虽然跟在师父身边学了不少,但是治疗天花的药,是师父的独门手艺,臣愚钝,只能做些打下手的活。” 陆鹤一直垂着头,看不见武宗帝的脸色是有多难看。 现在,武宗帝的内心,可谓是翻江倒海。 “朕得的真的是天花吗?不是说这天花会传染吗?这么些日子,德胜,你,都跟朕接触过这么多天了,为何你们还是好好的?” 陆鹤心中想笑,到现在,武宗帝都还要心存侥幸,想着他自己得的可能不是天花? “因为臣们提前打了师傅给的一种药,打了之后,三五天之内会出花,除了花之后,就不会在出了。这皇宫之中的所有人,在九爷的安排之下,都打过,包括德胜公公。” 德胜看着武宗帝投来的目光,只点点头:“是的陛下,老奴是打过。” 武宗帝眉头死死拧紧。 所以现在,全天下的天花都好了,只有他一个人的了? “陛下,老奴可能知道药在哪里!”德胜忽然抬头,看向了武宗帝。 第343章 告诉云江澈我怀了他的孩子! 当云姒的药箱被人拿来时,武宗帝勾唇一笑:“朕是天子,怎么会被小小天花所打倒?来人,给朕打开这个药箱!” 陆鹤面色紧张地看着几个侍卫过来,围住了医药箱。 莫非,真是天不亡武宗帝? 过了好一会儿,武宗帝不耐烦地问:“好了没有?” 德胜从屏风外走进来:“回禀陛下,那药箱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老奴找了好几个宫里面的能工巧匠,都不能打开。” 武宗帝拧眉:“一帮废物,给朕砸!” 话音一落,几个侍卫扛着铁锤过来,对准了药箱,一锤子下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 药箱‘啪啦’的打开了。 所有人,都安静在了这一刻。 德胜嘴巴动了动:“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武宗帝快速下床,凝目看了过去:“怎么回事?” 陆鹤暗自勾唇一笑,沉痛地禀告:“回禀陛下,药箱里面空空如也。” “这怎么可能,朕屡次看云姒打开这个药箱,里面都是满满的药。”武宗帝不信,自己走过去一看。 果然,空空如也。 “陛下!”德胜忙去搀扶剧烈咳嗽的武宗帝。 武宗帝指着那个盒子怒道:“扔出去!” “朕就不信了,还真的没有能够治疗朕的药了!给朕张贴榜单,遍寻名医,若是能帮朕治好天花,朕可以许他加官进爵,家族绵延!” 陆鹤低垂着头,冷冷一笑。 这样的旨意,很快就传到了云姒的耳中。 空青看着云姒修养的这两天,气色恢复得不错,提议道:“主子,咱还要在府中缩到什么时候啊。陛下可是说了,谁能帮他治好顽疾,就加官进爵啊,你真的不去试试?” 云姒躺在床上,心事重重的想着玉佩跟霍影的话,淡淡道:“皇帝现在为了自己的那条命,自然是什么条件都敢许诺的。但是等他真的好了,还是看我不顺眼,到时候,说不定又要想办法要我的命。让他病着吧,我没本事给如此喜欢卸磨杀驴的皇帝医治,只要他一天没有发现我,那就叫他等死一天。” “对了,等天黑之后,把我还活着的消息,递给五公子,免得他担心。” 想到那半块玉佩,云姒心念一转:“我还要想个办法,等天黑了,去楚王府,把我最后一样东西给拿回来。” 天近黄昏,楚王府。 曲术白才到,就看见了满地的酒坛子。 他闭了闭眼,吩咐人将他推进去。 “临烨,你这又是何必?人死不能复生,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处?” 黄昏的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霍临烨的身上,从前,大周万千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如今,是一派潦倒之色。 他如同一块荒芜的地,疯狂且肆意地长满了杂草。 抬眸时,见曲术白坐着的轮椅,依稀之间,又想到了云姒。 曲术白洞悉了他的想法,只道:“那天云姒来找我要血柏,我跟她说了李员外家中有病,她给了我药,不计前嫌给了我这一张椅子的图纸。我再通知你,是想要你帮着她去找,叫你们冰释前嫌,谁能想到,那时候你们不但和离了,你还用血柏威胁她。” 一想到好像帮了倒忙,曲术白也是一阵无奈。 “云姒是很好的姑娘,之前是我们误会她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霍临烨唇边勾起一丝嘲讽:“如果我当时在悬崖边上,没有那么自负,觉得选了苏韵柔,照样也能救下云姒,或许,现在她就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霍临烨坐在案几跟前,眼底有悲痛之色:“杀她的是我的父皇。我就算是要给她报仇,都做不到……” 曲术白是看出来了。 霍临烨这是爱上了云姒。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云姒死了。 “若是还能重来,若是……她还能活过来,站在我的面前,我愿意放下一切无谓的面子跟身份,去呵护她,重新把她追回来,叫她心甘情愿,再次接受我楚王妃的位置。” 可是也只有霍临烨知道。 即便是云姒的爱,都是因为一场美丽的误会,才降临在他的身上的。 若不是云姒认错了人,这样的爱恨浓烈的女子,他怕是永远得不到。 一直站在门口的苏韵柔,端着手中的杯盏不断地颤抖。 烈风就站在门口,也没有阻止她偷听。 楚王为了云姒几天几夜不合眼,去下悬崖寻云姒的事情,已经满京城都知道了,不是什么秘密。 他“人死情深”的事情,也被不少女子羡慕跟渴望。 — “贱人!” 苏韵柔的汤没有送进去,回到了芳华院,便砸了一地。 “姑娘息怒啊,您如今身怀有孕!”湘云都觉得苏韵柔真是命大了。 那天被抬回来,下身都是血,在床上躺了两天之后,也能恢复过来。 苏韵柔反手就给了湘云一巴掌:“孩子?我现在这肚子,有跟没有,还有什么区别?王爷不肯见我,就连那些个奴才都看不起我。因为云姒这个贱人,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觉得我是心思歹毒的女人。我只是想要王爷的宠爱,我有什么错!”m.qqxsnew 湘云被打得眼冒金星,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苏韵柔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想到在门口听到王爷居然承认喜欢云姒,她就气得发狂。 “我不能这样下去,王爷现在厌恶我,若是我再不想点什么办法,就再也坐不上王妃的位置了。” 她捂着额头,缓缓坐下。 时间一瞬瞬的过去,苏韵柔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站起身来。 “我要去找云江澈!” 湘云跪在角落,闻言惊恐抬头:“姑娘,你要去找云江澈做什么?” 现在云姒没了,湘云的依靠也没了。 往后,她还要靠着苏韵柔过日子。 而苏韵柔并不知道,肚子里面的孩子,其实是沈长清的种。 湘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实话说出来。 就听见苏韵柔道:“现在,只有云江澈能够帮我坐上王妃之位,我要去告诉他,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其实是他的!” 湘云看着去换衣乔妆,准备出府的苏韵柔。 她犹豫了一下,就道:“姑娘,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其实……其实……” 第344章 士兵发现云姒还活着!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湘云摔了出去,重重地倒在地上。 苏韵柔烦躁地指着湘云怒骂:“支支吾吾,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到底要说什么?我的肚子怎么了!”仟千仦哾 湘云的眼神颤了颤,捂着脸从地上坐起来,也算是被这一巴掌打醒了。 若是把实话说出来,按照苏韵柔的个性,知道她现在才把实话说出口,岂不是要杀了她? “姑娘你的肚子前几天见红,王大夫说了,要少奔波……” “你有时间放这种没用的屁,还不如尽快的换了衣服,跟着我出去。现在王爷跟曲术白那个废物在一起,这是我出王府最好的时机。” 苏韵柔说完了之后,拿起一件小厮的衣服,扔在了湘云的头上。 主仆两人收拾完毕,这就穿上了衣服,开始等着天色全暗了之后,寻找最佳时机,准备出王府。 而此刻,皇宫之中。 人都是怕死的,越找不到医治的办法,武宗帝就越发的慌张。 “朕觉得,像是有一把从脚底开始烧,烧得朕浑身都冒热气,浑身,也没有力气。这痘疹,还奇痒无比!” 武宗帝涨红着脸,趴在床上虚喘着粗气,自己伸出手,抓破了脖子上的红疹。 “陛下再忍忍,有一个云姒会治疗天花,这天底下,肯定还有第二个的。”德胜公公脸上焦急,心中倒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有些感激云姒。 若不是云姒早早地给自己打了一个什么药,他现在天天的接触伺候陛下,说不定他现在也得完蛋。 “都整整一天了,也没有人敢接告示,进宫给朕看病。朕应该等着病全好了之后,再把云姒杀了的,不应该这么着急。” 武宗帝后悔地闭了闭眼,开始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复发的病症又急又凶,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德胜公公伺候武宗帝多年,心中还是不舍:“陛下你好好休息,太医们已经在想办法了。” 武宗帝虚弱地抬起手,指着屏风外面:“楚王不是去找云姒,没有找到吗?会不会是云姒没有死,被人救了,所以才找不到的?” 德胜仔仔细细地想了想:“楚王殿下找了三天三夜,连云姒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找到。说不定,云姒是真的没有死!” “她要是没死,那为何还不进宫来给朕看病!朕都已经贴了告示了,难不成,她胆子这么大,见到朕的病复发,都敢置之不理?” 武宗帝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一个帝王的牵挂太多,好不容易争夺来的皇位,江山,权利……若是因为这个病没了,他怎么甘心! 武宗帝踉跄地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喊:“传朕的指令,所有大军出动,一部分下悬崖,找云姒。一部分,城里城外地搜。见不到尸体,朕就不相信,云姒死了!” 说完,他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怒喝:“把血滴子的那几个人抓起来,凌迟处死!” “对了,把朕的旨意传下去,只要云姒能出面,朕将会大肆地封赏她,保她一世富贵荣华。甚至,朕还能为她指一门好亲事,保她后世富贵!” 说罢,武宗帝心开始提了起来。 德胜搀扶着武宗帝进去,还好声安慰:“陛下不用着急,上天一定会保佑陛下的。” “呵呵……”武宗帝口中溢出自嘲的冷笑,天花这种病,是能要人命的。 没有云姒之前,得了这种病,就可以准备好棺材了。 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将要落下的日头,哀叹:“早知道如此,朕就不应该派人去杀她。德胜,你说的是,那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等找到她,朕就把她留在身边好好侍奉朕。” 到时候,抹去云姒的名字,重新给她一个身份。 这样的殊荣,也算是他格外开恩了。 现在,只希望那些血滴子办事不力,云姒没有死! …… 皇宫别苑,霍影将刚得到的消息,告知霍慎之。 霍慎之抬了抬手:“皇帝想要让大军去找云姒,那就把本王的人也派去。” 霍影顿时明白,还道:“看来陛下是真的后悔了,还吩咐把当时去刺杀的那些人给暗中凌迟处死。舍不得怪自己,就可了劲儿地怪别人。明明是他,吩咐人去办的事。” 霍慎之合起折子,眼中蓄上凉薄:“皇帝这兔死狗烹的性子,也不是第一天了。去吧,别耽误了。” 天未黑,皇城内外的大军倾巢出动。 踏着最后的日影,拿着画像,快速地在城中搜寻。 百姓惶恐,只敢在家中紧缩,却也被推开了门,大肆地搜索。 - “主子,咱们去哪避一避吧,武宗帝到处地找寻你,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不然,主子你现在出面去,空青听说,武宗帝还说了,要是找到你,还能封赏,还能给你指婚!” 云姒正在画手术房的图纸,闻言,拧眉看向空青。 空青满脸的兴奋,一直朝着云姒扬眉。 云姒笑了笑:“这种大饼,给你这样没有见过武宗帝本性的人,你是很开心。他现在是后悔杀我,抱着最后的侥幸,希望我没死,这样他也能活。说不定,还迁怒当初追杀我的人,一怒之下,还把他们给杀了呢!” “怎么会呢,这不是陛下自己派出去的吗?”空青不太理解。 办成了事儿,最后却因为皇帝后悔了,这些人也得死? 云姒收起图纸,准备着找地方躲一躲:“怎么不会?自古帝王本性便是多疑所思两面三刀,有时白天给你赏赐,说要重用你,晚上就能找人杀了你。所谓‘金口玉言,皇帝说出去的话,永远不会收回来’,这种说辞,都只不过是骗骗无知的小老百姓,增加帝王的权威,让百姓觉得帝王神圣,崇拜帝王以此为榜样罢了,你还真信了?” 别说,空青还真的挺信这一套的。 帝王,不过是人套了一个光鲜亮丽的外壳。本质上,不少帝王所思所虑,比如武宗帝,只被迫为了自己百年名声,才会关注百姓跟朝臣的嘴,其实,都是自私自利的。 ‘碰!’ 话音刚落,云姒就听见了前院,大门被撞开的声音。 空青大叫了一声:“不好,怕是搜寻到这里来了。” 云姒刚转身要躲进去,就看见不少的士兵已经冲了进来。 为首的几个,已经发现了她! 空气瞬间凝固,云姒转身也不是,不转也不是,就这么更对方对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直到听见为首的将领喊了一句—— 第345章 霍临烨发现云姒还活着 “这里没有,走!” 突然,万副将举起手中的刀,喊了一声,搜都懒得搜,带着所有人转身就走。 云姒整个人呆住,好半天才认出来,那是万副将。 齐刷刷的脚步声远了,空青紧紧地抓着云姒的胳膊,才反应过来:“主子,他们是不是瞎了?” 云姒:“……” 这是九爷在帮她。 若不然,这么大肆地搜索,必然会被发现的。 “回去,不出去了。” 云姒扯着空青,转头回房。 便是总有一天会被发现,也要叫武宗帝知道,他的命来之不易,这样他才不敢对云姒动手。 城内的搜索很快结束,武宗帝得知,城中没有云姒的身影,心就凉了一半。 朝臣们之前有多唾弃云姒,现在就有多希望云姒早点回来。 萧瑟的冷风吹起,霍临烨踏着涌起的落叶,进了清竹园。 这里的每一处,都像是有云姒的身影在。 她坐在桌子跟前吃饭,休息,或者,与他吵架。 霍临烨的手拂过云姒躺过的床榻,指尖,只有冰冷。 站在外的烈风有些不忍道:“王爷,死者已矣,陛下重病,王爷身为陛下最为宠爱的皇子,应当去尽孝。何况,贵妃娘娘也交代了,要王爷快点进宫。” 霍临烨目光一派萧条之色,动了动眉心,便朝着外面走去。 烈风还以为霍临烨是去皇宫,可是谁能想到…… 与此同时,得知了霍临烨出府,可能是去皇宫,苏韵柔再也安耐不住,放心地出了门。 夜幕笼罩下的京城,不似往日太平。 唯有云姒这里,依旧安静,一如往昔。 霍临烨纵身一跃,上了房顶。 身子矫健,在夜色的掩饰之下,丝毫没有人察觉。 一直到到了云姒的院子下,他才翻身下去,一眼,便看见了里面微弱的人影,这个身影,在刹那间,跟悬崖边上的云姒重合。 霍临烨甚至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小心地推开了门—— 云姒怕有人发现这里有人,只敢点了十分微弱的烛火,勾画着图纸。 听见门‘吱呀’的一声,她还以为是空青来了。 “空青,叫你做点吃的,你怎么用这么老半天,快点,先给我倒点水,我这图快画好了。” 云姒低着头,丝毫不知来人是谁。 余光瞥见递过来的杯子,她也没有多注意,只伸手便去接。 ‘哐啷’一声,杯子落在了图纸上,墨色瞬间晕开,她这三天的心血,全部白费! “啊!”云姒吓得叫了一声,伸手去拿,手腕却被横伸过来的一双手死死握住。 意识到不妙,等云姒转过头去看的时候,便看见了一双赤红的双眼,满脸的震惊跟欢喜。 “你没死?” 霍临烨声音沙哑,满身的酒气熏得云姒皱眉。 “真的是你,活生生的你?云姒,你没死,对不对?不是本王做梦,你真的还活着?” 他伸出手,激动的一把就将满脸抗拒的云姒拉到怀中。 双臂不断地收紧,几乎要将她镶嵌在身体里。 霍临烨从未这样拥抱过云姒,这是第一次,也是头一次他真切地尝到,什么是失而复得。 “放开我!” 云姒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霍临烨的脚上。 霍临烨吃痛,手下松了几分,云姒得了空隙,狠狠地推了一把,才得自由。 拿起一片污墨的图纸,云姒转头就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我的地方,也是你说来就能来的了?” “你怎么回来的?”霍临烨疼痛刺激得他眼神清明,也越发的明白,眼前的云姒,是真的! 他眼底带着用语言也无法形容的欢喜:“本王亲眼看着你跳下悬崖,你可知,本王带着人马,在悬崖下面,不眠不休地找了你三天三夜。” “那又如何,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又想要用你的想法来绑架我,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感动得痛哭流涕?”云姒冷眼看着霍临烨,忽然就想到了玉佩的事情。 自己穿越而来,只是接受了原主的记忆。 除夕夜西洲破庙里,失身,原主查了要了她身子的是霍临烨。 可是,那被一分为二的另一块玉佩,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确定一下,在不在霍临烨身上。 或者说……原主是不是认错了人! 看着如此冷淡的云姒。 霍临烨的欢喜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以前她是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他,现在,是用看仇人的目光…… “因为那天本王选择救她,你恨本王?” 霍临烨走近一步,云姒退一步。 一直到,云姒被逼到了墙角。 霍临烨看着她眼底的冷漠,有些喘不过气:“如果那天本王选择救的是你,你现在还会如此对待本王吗?” 云姒听了这样的假设,忽然就笑出了声:“楚王殿下,人这一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是没有可能会出现如果,也不可能会出现后悔药!” 如果当初九爷没有救她,她也没有办法想象,自己这条命,会折得这么快。 而且,九爷还因为强行带她上岸行走,导致气血流动加快,暂时性失明了! 他霍临烨,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做出这么多的假设? 又有什么资格装后悔? 霍临烨被云姒这一句话重击,他拧眉,静静地看着活生生的云姒: “可你还活着,这便是都天给本王补救的机会,也是天给的后悔余地。云姒,往事种种,你与本王之间诸多误会与不信任。但从现在开始,本王可以跟你保证,今后,你我之间,不会再有那些误会。只要你说,本王就信。” “跟本王重新开始,这一次,本王必不叫你后悔。”qqxsnew 云姒震惊的看着霍临烨,她万万想不到,霍临烨居然想要跟自己重新开始? “你这是喜欢上我了?” 霍临烨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底牌交给她:“是,本王所谓的不和离,是舍不得你离开的借口。看着你掉下悬崖,知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本王才清醒。索性,这份清醒来得不迟,你还活着,不是吗?” “马上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恬不知耻的以为一切能重来。你愿意,我不愿意,看见你的每一次都叫我觉得恶心……” 云姒指着门口,毫不犹豫地将他自以为的喜欢扔在地上践踏,一如当初,他践踏原主一样。 霍临烨看着她如刀子一般的嘴,面色一沉,拉过她紧紧抱住,看着她的唇,低下头去—— ……成婚一年,他似乎连云姒的手,都没有碰过,更不要说,轻吻过她。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变成了每天早上12点前,每天都会有两章非常固定,这两章可能有6000字,也可能有5000多字,因为我会把它合起来,不拆章。 第346章 试探霍临烨是不是那一夜的人 ‘刷’! 夜色之中,一柄寒剑带着夺命之势,撕碎风声,直朝霍临烨而来。 “闪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霍临烨推开云姒,一转身握住剑刃,被这股力道逼得连连后退,撞在身后墙上。 眼见利刃未休,继续直入命门,他快速偏头—— ‘哐’一声,在最后时刻,长剑划破他的脸,死死钉在了墙上。 一个裹着森冷杀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九爷!” 云姒鬓发散乱,冲着门口跑了过去,惊魂未定地跪坐在了霍慎之的轮椅边。 霍影从暗处而出,挡在了他们跟前。 “他可是碰了你?”霍慎之声音轻冷,眼底的杀意未歇。 云姒从未见过这样骇人的眼睛,似乎她只要点个头,九爷马上就能叫里面的霍临烨死。 “没有,九爷来得及时,他未曾得逞。” 当时云姒双手被束,连拿出一把手术刀都做不到。 霍慎之看着云姒惊魂未定的脸,他的神色并未好半分,只伸出手臂,语气尽量缓和,柔声道:“起来,不必怕。” 云姒扶着霍慎之伸过来的手臂,站起来,朝着里面看去。 房中,霍临烨看着入墙几乎近半的剑身,剑柄上赫然刻着一个‘九’字,他面色发寒,抬起手背蹭过脸上的血。 “九皇叔这是想要皇侄的命?” 霍临烨手上的血顺着剑柄滚过剑身,方才自己若是反应得慢一点,就要死在这柄剑下。 霍慎之眉眼冷薄,嗓音沉冷如水:“方才意外听见云大夫的叫声,本王还以为是歹人用强,想着人姑娘都不愿意,拼死反抗,他还罔顾她人意愿,想来也是下流无耻之徒,杀了便是。谁能想到,居然是本王的皇侄。” 最后一句话,充满了嘲讽跟嫌弃,似乎霍慎之都为有这样的皇侄感到丢人。 霍临烨面色越发不好,朝着云姒看去,话却是对着霍慎之说的:“倒是不知九皇叔口条如此之好,此事与皇叔无关,且皇叔为何到这来?” “混账!如今朝政尽在本王手中,大周百姓安危皆系本王肩上,云姒脚下踩的是大周国土,便在本王护佑之内。你罔顾女子意愿,强行凌辱糟践她,居然敢说与本王无关?” 霍慎之眉眼危险一沉:“本王念及陛下龙体,亲自寻人。你身为陛下最宠爱的皇子,却无视自己父皇安危,到此行卑劣之事,还胆敢质问本王行径?” 霍慎之所言句句有理,踩在了制高点,霍临烨完全无法反驳。 云姒道:“今日之辱,是楚王建立在‘我算什么东西’之上,才如此对我。但凡我身份高贵,有家族背景,父母兄长撑腰,你也不会!不敢!不能如此凌辱我!大丈夫说话当言出必行,当日你说不找我,就别再来找我,因为我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qqxsnew 霍临烨心口狠狠一抽,想要跟她解释。 才张口,便听霍慎之声色俱厉:“你见了云大夫却不上报,耽误给你父皇诊治时间,还做小人之举,行下三滥之事,下去领八十鞭,再去你父皇宫门口跪着!” 云姒眉心微动,她还要试探一下,霍临烨是不是那一夜救得自己。 【作者有话说】 甜甜们,我一早来了医院,没有随身带电脑,先更出来一章一千字的。因为是节日,什么都很慢,等我晚上回去把剩下的补齐。 第347章 反击狗皇帝,苏找五公子坦白怀孕 “九爷又救了我一次。” 外面的夜幕已经笼罩了天地,偶尔的几丝光亮从窗户外投射进来,云姒依稀可以看见九皇叔明暗不定的脸。 他的眼睛还是一片雾色,未曾有恢复的迹象。 “等会见到了皇帝,你知道应该怎么说吧?”霍慎之缓缓合上眼,这个马车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云姒道:“这次遇到了霍临烨,所以不得不说是带我去见皇帝。至于等会儿见到皇帝怎么说,我也明白。” 霍慎之唇角微勾,递给她一枚药丸:“微毒,能助你骗过所有大夫。有效期,是半个月。” 云姒接过来,什么都不说,直接吃下肚。 这样的信任,便叫霍慎之心情略微好了许多,“去吧。”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云姒回头看了霍慎之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迟疑了一瞬,还是下了马车。 皇帝的寝宫之内,听到了云姒居然还活着,武宗帝不知多开心。 “这是天不亡朕,居然还能叫云姒活着,好,太好了!” 德胜公公道:“这还是九王爷亲自为陛下寻到的人,可见,这九王爷对陛下是真的尽心。” 床上,武宗帝的脸色慢慢的冷了下去,心思也越来越多:“一个人忠不忠心,尽不尽心,不是凭借这种小事情就知道的。很有可能,这些也只不过是他做给朝臣看的。不过,云姒既然是在自己宅子里找到的,那么便是早就知道朕寻她,可她还是装聋作哑。” 德胜公公犹豫了一下:“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朕贵为天子,云姒一个贱民,好好活着,却将朕的病痛这么不当回事,叫朕忧心,这难道不是藐视天威?”他都已经把圣旨放出去这么久了,云姒不知,难不成她宅院里面的下人没说? 明明就是知道,却拿乔不来! 德胜犹豫了一下:“那……陛下是想?” “等会她来,好好的给她点厉害看看再说!”武宗帝冷哼了一声:“什么东西,也敢带这么一身反骨,这是她不怕死,还是因为朕拿她不得?” 话音才落,外面的太监便说,云姒来了。 武宗帝朝着德胜示意了一眼,德胜公公心中戚戚,出门迎去。 看见云姒,他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怜悯地做了一个请的收拾:“云大夫能活着回来,真是谢天谢地。只是不知,是如何脱困的?” 云姒跟着德胜公公进去,看见床上面色阴沉的武宗帝看着自己,便知道这是武宗帝是想要没事儿找事儿。 正好,今天就看看是谁治谁! 皇帝又如何,只要理由找得好,今天皇帝也叫他变黄弟! “陛下……”云姒进来之前,就特意的将自己的脸色弄得惨白。 她颤抖着下跪:“不知是谁要杀云姒,落下悬崖之后,命是勉强捡回来一条命,可那么深的悬崖,我被水淹得……这几天脑子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也不太能记得清楚东西。昨天才有了一点记忆,迷迷糊糊寻路回来。我的那些下人们,今日原本是要跟陛下禀报的,可是看我清醒的时候少,糊涂的时候多,便想着在等我恢复恢复。” “哼,那你现在恢复了没有?”武宗帝一听,就知道云姒在说谎! 云姒捂着头,装:“这会儿是还好着,只是等会儿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自己是大夫,难道就没有自己给自己看看?”武宗帝听云姒越说越像,不禁嘲讽。 云姒一听,正中下怀:“陛下!” 她仰头大哭:“云姒连那些药怎么制成的都忘记了,医术之道,时而明白,时而糊涂,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啊?这!”德胜公公没看皇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而是尖声问:“你把制药的法子忘记了,那……那陛下的天花怎么办!” 怎么办?云姒身子摇摇欲坠,眼神开始迷离:“天……天花……” 话还没有说完,云姒直接倒地! 找人杀我是吧? 后悔了是吧? 还想治我是吧? 看咱们谁玩儿得过谁! 对云姒来说,皇帝充其量好比她前世的大领导。 一个后世思维的人,根本不可能像是其他人一样惧怕皇帝,更何况,狗皇帝的命现在都还握在她手里。 谁怕谁! 德胜公公倒是慌了:“哎呀,这可怎么是好,陛下,老奴马上去请太医来!” 武宗帝面色阴沉,低声道:“朕还不信,她这一出是真的了……找太医来,给她看!”qqxsnew 马上,李太医给云姒把完了脉之后,脸色便是一变:“陛下,云姒脉搏微弱,浮动无力,确实是昏迷了!” 躺在地上的云姒松了一口气。 她一个后世的医生,想要改变脉搏,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当真?”武宗帝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要把自己做没了。 德胜公公这时候从外面匆匆进来,低声道:“陛下,九王爷说,当时找到云姒时,楚王预对其行不轨。他带着云姒回来,便见云姒昏昏沉沉,说话胡言乱语。就连她府中的人,亦是如此说的。” “楚王知道云姒的下落,不及时来禀告,却还想着他的情情爱爱,他有没有把朕这个父王放在眼里!来人,罚他给朕跪在宫门口,每日受鞭刑十次……不!二十次,叫他好好长长记性!朕也该考虑考虑,他这个儿子,倒地扶不扶得起了!” 武宗帝吼完,便粗喘了起来:“至于九王说的……” 帝王疑心起:谁知道是不是他表面上做出忠臣的样子,背地里联合云姒串通一气的来陷害。 这会儿,李太医给躺在地上的云姒把完了脉:“回禀陛下,请恕微臣医术粗陋,几番检查,确实证明,云姒脉搏虚浮无力,瞳孔散大,或许是坠崖时,引起了脑袋损伤,恐会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武宗帝闻言,便皱起了眉头:“如此说,倒是真的?” 那他的病怎么办! “她什么时候会醒!” 云姒心情愉悦:急了急了,叫你派人杀我,现在知道要命了?早安分点,别拿乔,我给你治完就完事儿了,非要作! “微臣保守估计,得……的明日一早……” 听见李太医的话,云姒心中幽幽。 而李太医心内情绪复杂,居然有些感慨,当初云姒给他们这些人打了药。这会儿,就皇帝一个人的天花,反正他们也不必提心吊胆担心被传染。 真是谢天谢地…… “明日?”武宗帝大怒:“朕的病情,如何还能等得到明日,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务必叫她马上醒来!” 醒? 她明天都不要醒! 必须要趁着这段时间,在皇宫好好躺躺,叫皇帝体会一下生死不由天,希望起起落落的感觉。 李太医颤抖:“原本云姒的脑颅便受损,微臣只怕提前将她弄醒,她也是浑浑噩噩,而且,有可能越发严重。傻了不要紧,最不妙的,便是怕她忘记医术,那陛下的病,真是……” 武宗帝的手重重打在了床上,心中憋闷至极,却又没力气发泄。 现在,他是想要杀了云姒都不能。 她若是彻底糊涂了,直接杀了便是。 可是她却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这简直叫武宗帝一会儿有希望,一会儿没希望。 看着地上躺着的云姒……若是刚才不耽误,一来就叫她诊治,就不会如此麻烦了。武宗帝咬牙挥了挥手:“送下去,叫所有太医挨个给她治,治不好,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李太医几个十分警醒,忙吩咐人把云姒抬起来。 云姒在架子上,意识飘忽,她必须要趁着这段时间,在皇宫好好躺躺,叫皇帝体会一下生死不由天,希望起起落落的感觉。 看着空了的寑殿,武宗帝耳鸣阵阵,最终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闭眼的最后一刻,还似心不甘情不愿地吩咐:“给她用最好的药,务必叫她给朕好好醒来!” “陛下!” 德胜公公的喊声,惊动了刚到寑宫门口的霍临烨。 统领侍卫过来拦住他:“楚王殿下来得正好,陛下说,罚楚王殿下跪于殿门口,每日受二十鞭。” 霍临烨闻言,立即朝着霍慎之看了过去:“皇叔,喜好告状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作风。” 霍慎之作为霍临烨皇叔,要处罚他,他自然不服也不从,现在皇帝开口。就不一样了。 “本王实话实话,总比去恬不知耻强迫女子的好,望你日后规整自己行径,莫要给皇室抹黑,本王最看不得的,便是男人没有一个男人的样儿。皇叔也是为了你好,你别不听。来人,把楚王拉下去,好好地打。” 霍影站在霍慎之身后,手扶着轮椅,眼看着楚王被带走,想起当时自家主子从窗外看见楚王要轻薄云姒时,毫不犹豫拔出佩剑掷出,使了上战场都没用过的内劲。 要不是楚王反应迅速,当时脑袋就得分家……现在自家主子的行为,多少带点个人恩怨了。 “主子,要不要去看看云大夫?” 霍慎之骨节分明的手在轮椅上敲了敲,他如今,可还连为她遮风挡雨,都要迂回筹谋,自不会如此浮躁去看她。 “回去。” 夜色之下,云姒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安然睡觉。 几个太医在外边,记得嘴角冒泡。 另一头,苏韵柔也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慢吞吞,小心翼翼地,到了云江澈的府邸。 河溪看着苏韵柔,张口就要赶人。 苏韵柔赶在河溪之前,摸着肚子,斩钉截铁吩咐:“让我进去,我有话要跟云江澈说!” 第348章 苏韵柔:我怀了你的孩子! “公子,那苏韵柔就在外面,说是要见公子你。”河溪想了想,还提醒:“苏韵柔手摸着肚子,估摸着是看她自己如今在楚王那边不得好了,所以想要给孩子找爹来了!” 云江澈这会儿看着写好的家书。 上面写了云姒在大周的这几天被武宗帝刺杀,还有武宗帝还想要跟他们云家做亲家的事,简直事无巨细,比账本都算得清楚…… 等着墨迹干的功夫,云江澈道:“你去,把沈长清给叫出来。” 信纸在特制的药水里面浸泡之后,字迹开始慢慢消失。 云江澈在随手写了一些在大周的琐碎小事,如此,才派人送了出去。 “公子,人带来了。” 河溪身后跟着沈长清,他脸上印着一个‘奴’字。 如今依旧死撑着一副清高的样子,连看都不看云江澈一眼。 “滚过来。” 云江澈走回太师椅跟前坐下,朝着沈长清吩咐,见他并未挪动半分脚步,笑道:“你每天照镜子的时候,看不见自己脸上的字么?” “你什么意思?”沈长清眼中闪现怒色。 云江澈勾唇一笑,往日风华清靡的翩翩公子,今儿在烛火下,邪性十足:“意思就是你现在是我的奴隶,我希望你心里有点数。要不是我,你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别不知好歹!” 话音才落,绕到沈长清身后的河溪抬起脚就重重踢在了沈长清的膝盖上,把他按在地上跪下:“我们是家仆,你是奴隶,站得这么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装什么装?” 沈长清从来清高,成了奴隶,更加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傲骨不能丢。 装得很像那么回事,其实只不过是粉饰他内心的不安。 如今被这么凌辱,沈长清怒吼:“要杀就杀,何必这样侮辱我!” 云江澈起身,白衣浮动,满身邪气,走到沈长清跟前,轻松捏起他的下巴:“你的自尊值钱,当初你凌辱云姒,她的自尊就不值钱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连她你都敢辱,她的血,你也敢要?让你死,太便宜你。毕竟,我现在还跟你背着锅呢。” 沈长清瞳孔一震:“你是为了云姒才这样对我?可你马上就要娶三公主了,云姒是楚王不要的人,你跟她永远不可能,云家的人,也不会容许云姒这种人进门!” 云江澈从河溪的手中接过鞭子,指着沈长清的鼻子,嗓音平平眸光邪肆:“你在敢说她半个字试试?西洲的嫡公主我都不要,会娶一个妓子都不如的三公主,让你一个奴隶给我头上添一抹绿?之前是没心思管你,如今你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云江澈面色阴冷无比:“我查了,你要人隔三差五割云姒一碗血,给她吃的,时常有馊了的饭菜。所有的奴仆,都欺辱她。从今天开始,她曾经受过的,你也会十倍百倍地开始经历。你不是喜欢装清高吗,若是你敢寻死,或者是不从,我就叫人把你衣服扒光,让你游街。” 沈长清的瞳孔骤然放大,不敢相信,外界人眼里的如玉公子,居然会这么阴狠! “河溪,现在就找人割他的血,不要叫他有动静,免得叫苏韵柔听见。” 听见“苏韵柔”的名字,沈长清整颗心地提了起来,朝着外面看去。 只是云江澈迈出门的一刹,大门合上,他便看不见外面的所有了。 苏韵柔在前厅等的不耐烦了,从终于能够进来。 看见云江澈,她眼中闪现出希望。 “五公子,别来无恙。” 廊下跟沈长清所在的房间隔得不远。 在听见苏韵柔声音时,沈长清整个人都不再挣扎,任由河溪在他手腕上割了一刀。 云江澈淡淡地扫了一眼苏韵柔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只道:“不必了,本王跟你可不熟,有话便说,说完了赶紧走。” 苏韵柔看着云江澈居然如此冷淡的对待自己,心中大为不平衡。 他对云姒那种破鞋就这么好。 对自己这样有身份有家世背景的,居然就如此冷淡。 呵! 看你等会儿知道了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还怎么冷静得下来! 思及此,苏韵柔扶住自己的肚子,缓缓坐下,用命令的语气道:“我要做楚王妃,你帮我!” 云江澈倒是想到了不少的可能性,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这种。 他眼中带着嘲讽:“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苏韵柔勾唇一笑:“因为我肚子里面的孩子!” 房间里面,沈长清听着心心念念的声音,忽然之间就愣住了。 外面,云江澈被逗笑:“你肚子里面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韵柔看着云江澈,眼中流露出得意:“的确,你还不知道呢。那我帮你回忆一下,沈长清跟三公主出事的那次宫宴,你喝醉了酒,当时,你是不是跟一个女人在明月楼的偏殿,一夜春宵过?” ‘滴答!’ 暗红色的血,顺着沈长清的手腕滴进碗里。 他瞳孔不可遏制地放大,想到了那一晚,自己先是跟苏韵柔一夜春宵之后,才不知怎么,被人送去了三公主那边……那一天,是他所有悲剧的开始。 可是韵柔现在跟云江澈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云江澈眼中带着笑意,看向了紧闭的前门。 他特意的在这里,就是想要叫沈长清好好的听听,苏韵柔是个什么人。 这种撕开别人伪装,打碎别人幻想的感觉,令他觉得痛快异常。 “什么一夜春宵,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江澈看似不承认,又像是心虚。 这越发的激起了苏韵柔的倾诉欲,她带着兴奋,甚至都幻想到了云江澈之后因为这个孩子,为她所用的画面! “你不敢认?当天你喝醉了酒,被搀扶进明月楼偏殿,之后我进去,你强行要了我,你不认?”苏韵柔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云江澈。 云江澈挑眉:“苏姑娘,你是楚王的女人,肚子里面,还怀着霍临烨的种,说话做事要负责任。你自己不要脸,我还要。你怎么证明,我要了你?” 苏韵柔摸上自己肚子:“证明?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孩子,是你云江澈的,就是那晚上有的!” .qqxsΠéw 第349章 苏韵柔肚子的孩子亲爹大曝光! 脑颅里‘轰然’一声,在屋子里面的沈长清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骨头,瘫在了地上。 下一瞬间,他居然开始挣扎了起来。 河溪早就料到了沈长清会这样,都没有吩咐,就有人把他死死地按住。 “你敢叫就叫,让苏韵柔知道,其实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你的。”河溪的笑容,跟云江澈折磨人时,如出一辙的邪。 沈长清瞳孔颤抖起来,心跳也失了序,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河溪,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要叫自己在这里听着! “我的孩子?” 外面,云江澈声音之中带了笑:“据我所知,你一早就怀上了霍临烨的孩子了,莫非,你没有怀上霍临烨的孩子,只是当初在秦王妃家的小郡主一事上,为了不被霍临烨休,而找得借口?” 云江澈不愧是行走在人心算计之中的佼佼者。 这样的分析能力跟调查能力,准的叫苏韵柔害怕。 她摸了摸肚子。 现在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应该害怕的,是他才对! “是又如何?现在你敢说出去吗?那一晚你令我怀孕,我惴惴不安,王爷现在都还以为我怀的是他的孩子!” 看着苏韵柔愤愤的样子,云江澈挑眉道:“我令你怀孕,还是你用计让自己怀孕?你明知我在明月楼偏殿,你我之前没有交集,还特意地来。而且,你本身没有怀楚王的孩子,此举,难道不是为了向我借种?” 只可惜,这个种,是沈长清的! 苏韵柔咬牙,看着云江澈镇定的神色,跟她之前预想的慌张完全不一样:“我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肚子里面已经有你的孩子了,而且我现在是楚王的人,你不敢拿我如何。我来,是要让你帮我做上楚王妃,否则,这个孩子的事情只要一被曝出来,我一个失去王爷宠爱的苏家庶女,到时候怎么都无所谓。可是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云家的儿郎,你们云氏一族横跨商政两路,不是普通的富贵商人。到时候,你又得娶三公主,又跟三公主亲皇兄的女人有了孩子。如此乱伦,云家就会成为耻辱,你也必死无疑!” 当初苏韵柔算计的时候,考虑到的,就是这一层。 云江澈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了苏韵柔身后的湘云身上。 湘云已经心虚得有些站不稳了。 云江澈站起来,拍了拍手:“出来!” 苏韵柔脸上的得意微微凝固了一瞬:“这种杀头的时候,你还敢安排别人偷听,云江澈,你不要命了!” 话音刚落,沈长清就被河溪一脚从屋子里面踹了出来。 明亮的灯火下,苏韵柔看见沈长清满是惊恐的脸,吓得一时不稳,差一点跌坐在地。 “云……云江澈……你……你居然找人偷听!” 对习惯玩弄人心的云江澈来说,苏韵柔不过是他给云姒报仇的一个乐子而已。 他笑着走到了沈长清的跟前,俯身笑道:“猫抓到老鼠之后,都喜欢慢慢地玩死它。现在,我是那只猫,你们都是我手下的过街老鼠。我很期待,苏韵柔能不能保得住这个孩子,来证明这是我的种。不过沈长清,你放心,我会用比猫折磨老鼠更残忍的方式,来收拾你们三个。” 三个? 沈长清! 苏韵柔!! 最后一个是…… “长清,你听我解释!” 苏韵柔捂着肚子,踉跄地跑着过来,跪倒在沈长清跟前,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qqxsnew 沈长清狠狠抽回手,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韵柔,一遍遍地回味着云江澈方才跟苏韵柔的对话。 云江澈完全知道那一晚自己跟苏韵柔一夜春宵。 他也拿准了,自己不敢跟苏韵柔说出来。 只是…… “哈哈哈哈哈……你解释,你还想要怎么解释?”沈长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天皇宫夜宴发生的事情,你跟我说是三公主逼着你一定要带我去的。事后三公主赤身裸体,我们都被陛下抓到,当时我就信了,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了!” 苏韵柔现在恨不得一刀捅死沈长清,来个一了百了,这样就不用费心思哄骗他这样的废物了。 可是这是在云江澈的地方,她不敢动手,手上,更没有带着刀。 “当天的事情,确实是三公主骗我的,我也不知道,会发生那些。” 苏韵柔哭得不可自制。 沈长清不断地摇头:“你孩子呢,你骗楚王你怀了孩子,结果却是找人借种,你又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想杀了你啊! 苏韵柔捂着脸,眼中闪现狠毒,抬头时,只剩下可怜:“我太爱王爷了,不能叫他休了我。而且那一晚,我也是走错了,就被拉进去的,不管我怎么挣扎,云江澈都抓着我不放。事后,我更是不敢张扬,毕竟,那是死罪啊!” 沈长清的怒火越烧越旺。 苏韵柔在骗他。 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苏韵柔是有多主动,他会不知? 甚至,他都怀疑,苏韵柔是把自己当成了楚王才这么放荡的! 沈长清呼吸急促,心痛且震惊之下,猛然拉住了苏韵柔的手腕:“把孩子落了!” 苏韵柔的脸色顿时一变,狠狠抽出手:“不可能!” 这个废物说的什么蠢话! 若是把孩子落了,那她之前的算计不就白费了吗? 沈长清原本就难以接受苏韵柔居然是这样充满了算计的人,更是难以接受,他让自己挚友的女人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他张了张口:“这个孩子……你不能留,你听我的,打掉这个孩子。若是楚王问起来,你就说摔了一跤孩子没了。你以后还会跟楚王有孩子的,这一个,是真的不能要。” 苏韵柔还以为沈长清这一刻都是在为了自己好。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色逐渐狞了起来:“王爷现在爱上了云姒,根本不看我一眼。这孩子若是没了,那我离失宠被抛弃也不远了。长清,念在你我之间的情分,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可是你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到时候大家一起死。而且,这个孩子我为什么不能要?” “站住!” 沈长清痛苦万分,看着苏韵柔的背影,艰难地道:“因为……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是……” 第350章 苏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我的! 苏韵柔目光发紧的看着沈长清:“你到底要说什么?” 短短的时间,沈长清已经想过了许多的可能。 沉重的负罪感,叫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奸污了自己挚友的女人,还令其怀孕。 看着苏韵柔又要走,沈长清闭紧双眼,攥紧拳头大喊:“你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云江澈的!” “什么?你说什么?” 苏韵柔转过身看着沈长清,震惊之中,添了可笑,又马上的了然,摸着肚子点头:“是啊,不是云江澈的,王爷知道是他的,这个孩子,就只是王爷的。” 沈长清万分痛苦地摇头:“不……不……” 他拳头握紧,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颅里灌,一张脸紧绷地憋成了紫红色,用尽力气,才吐出真话:“孩子……是我的!”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苏韵柔凝在了原地,瞳孔骤然放大,屏住了呼吸。仟仟尛哾 这时候,在暗处站着的云江澈,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有些遗憾地道:“可惜,这一幕没有叫她看见。” 河溪道:“公子放心,奴才会把这种好事儿,一字不落的告诉小姐的。” 便是如此,云江澈到底觉得还是有些遗憾,他移开眼,朝着苏韵柔看去。 苏韵柔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张脸开始变得扭曲,遂而布满了震惊跟浓浓的厌恶:“我没有听错吧?你说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你的?你说什么昏话,昏了头了吧!谁叫你这么说的,云江澈?长清,我知道你一直爱慕我,可是我们之间不可能,这孩子不是你的,你也不能异想天开地随便胡说啊!” 真是疯了! 沈长清居然爱她爱得都魔怔,开始幻想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他的。 可笑! 这怎么可能? 沈长清看见苏韵柔眼中出现细微的厌恶,心中隐隐一痛:“你肚子里面的孩子,真的是我的,我没有骗你。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地让你打掉孩子……” 苏韵柔还是不信:“好了,你的这些疯话,我就当做是你过分思慕我才说的。以后,不要再说了。” “那一晚你很主动!” 沈长清看着苏韵柔怎么都不信,便知道,要是自己不说清楚,让苏韵柔把孩子生下来,就会出大乱子的! 他看着苏韵柔转身时,那一抹厌恶的眼神,呼吸急促起来,鼓起勇气继续道:“那一晚在明月楼的人是我,你很主动……甚至,主动的坐在我的身上。我……我甚至隐隐看见,你胸口肌肤的下面,有一颗小红痣!” 苏韵柔一时站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而她身边的湘云,完全忘记了搀扶,只吃惊的看着沈长清,没想到,沈长清能把这种话说出来。 “湘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苏韵柔声音尖锐,猛然转头看向了她,厉声质问。 湘云的腿都吓软了,跪坐在了地上,张大嘴巴看着沈长清。 她恨不得把沈长清这一张臭嘴给撕了! 好端端的,把这种事情说出来做什么! “假的!是假的!” 湘云矢口否认:“奴婢当时在门口,亲眼看着五公子进去的。说不定,说不定是五公子不想要这个孩子,故意联合沈长清来这么说的。” 苏韵柔心思狠毒,也不是傻子,湘云话中的破绽,她怎么可能听不出:“难道云江澈还能未卜先知,先把这些告诉他!” “苏韵柔!”沈长清跌跌撞撞的过去,跪在苏韵柔跟前:“这个时候,你还在纠结这些吗?现在,你应该马上把孩子落了!即便这孩子是云江澈的,你也要落!” 苏韵柔捂着肚子,无法接受,自己算计来算计去,居然是一场空。 她肚子开始隐隐地抽痛了起来。 前三个月,正是胎儿最不稳的时候。 沈长清吓得脸色惨白:“你怎么了?” 苏韵柔脸上的面具在顷刻之间破碎,抬起手就狠狠挥了一巴掌在沈长清的脸上:“你让我的心血白费了!都白费了!你要我怎么跟王爷交代?沈长清,你这个废物东西,让你娶三公主你娶不到,现在居然还有本事要我怀孕!” 沈长清的脸上出现三道血痕,重重跌坐在地上,看着满脸狰狞,完全陌生的苏韵柔。 她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眼中是浓稠的厌恶,看了他一眼,便逃一样飞一样的甩了一个背影给他。 银白色的身影停在了沈长清的跟前,他顺着衣摆看了过去。 传说中的五公子,风光月霁,谪仙一样的人物…… “原来,你云家五公子,在这样一副好皮囊壳子里面,居然是如此满腹算计,手段阴毒的样子。当真是可怕,你简直可怕至极!” 沈长清指着云江澈,口沫横飞。 他现在甚至担心起了他尤其对不起的三公主。 不管是什么人,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他笑的时候,你都不知,他其实是在往死了你…… 太可怕了,藏得如此深的人,太可怕了! ‘碰!’ 河溪上去,就照着沈长清的胸口给了他一脚:“奴隶还敢冒犯主人,看你是不想活了呢!” 沈长清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这一脚不轻,足够叫他吐血。 “云江澈,你算计的真是狠毒。居然叫我跟自己的好朋友的妻子苟且一夜,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一直等到了现在,叫我听见,让我亲口说出来!” 好狠的人! 好狠! 云江澈未曾看他一眼,只抬手吩咐:“给他随便取一个名字,长清……这样干净的好名字,他不配。还有,按照他让人割云姒血的次数,每天割他一碗……” “明白!”河溪道:“让下面的人不必对他好,只把他当做猪狗使唤。” 话音才落,生无可恋且压力巨大的沈长清,眼睛一闭。 “你敢咬舌自尽就试试。” 云江澈拦住要去阻止的河溪:“你以为死了一了百了,就能偿还你的罪孽?你敢就现在死,我有千万种法子叫你活。但凡你敢来真的,我便能马上将你做的事情公之于众。” “你这样对我,又有什么意思!我这样,跟死有什么区别!”沈长清张开口,失控的朝着云江澈怒吼。 云江澈眉眼覆上冷酷至极的笑:“有什么区别?这可比死难受多了。” 沈长清眼里的色调,瞬间暗了下去:“你会怎么对苏韵柔?” 第351章 云姒试探楚王不是救自己的人! 怎么对苏韵柔? 云江澈都懒得对这种女人动手。 只是…… “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云江澈的,你听到没有?” 苏韵柔捂着肚子,一张脸青了又白,不断地变换颜色。 在马车上跪着的湘云死死地攥紧衣摆,重重点头:“可是,可是五公子知道了,沈长清也知道了,这样的谎,怎么圆啊?” 苏韵柔弯腰,伸手就把湘云的脸扯到了自己眼前:“你只需要记住,记死了我的话就足够了。我自有办法,叫云江澈把这个孩子认下。还有,那天的事情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事已至此,也是我现在手底下没有人用,暂时不跟你算账。接下来的事情若是办不好,你就等死吧!” 湘云的瞳孔狠狠一颤,急忙低下头去:“是!奴婢记死了!” - 朝阳升起时,皇宫笼罩在一片寒冷之中。 “醒来了,云大夫醒来啦!” 云姒睡得舒服,刚睁开眼,就听见了身边的小宫女叽喳。 李太医几人听见动静,全部涌了进来。 云姒坐在床上,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他们……一夜之间,几个太医胡子邋遢,满眼的红血丝,看起来人都憔悴了。 这可不比伺候皇帝容易啊! “你……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李太医的声音无比的温柔,生怕说的声音大了一点,吓到了云姒。 云姒默默地打了个哈欠:“还行,怎么了?” 这话顿时就把几个太医激动了。 李太医用看着自己老母亲的眼神看着云姒,布满血丝的眼球湿润了:“你现在还能不能给出治疗天花的药?” 云姒神思回笼,懒懒地看着李太医:“陛下现在怎么了?” “陛下如今陷入了昏迷,情况很是不妙!” 要不然,他们这些人,也不会如此紧张的在这里照看着云姒了。 只要云姒能够醒来,那就等于救了皇帝。 云姒摸了摸下巴。 要是直接叫武宗帝死,自己肯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但是没关系,她能多折腾武宗帝几次,叫他享受一下,有了失望,又绝望的感觉。 “把陆鹤叫来,我现在脑袋清醒不少了。” 听见这话,犹如天降甘露。 李太医几个急匆匆的去把陆鹤给围拥了过来。 “你们几个下去,陆鹤是我的徒弟,我只能说给他一个人听。” 云姒摆摆手,屏退了其他人。 等着这殿中只有云姒跟陆鹤两个人时,陆鹤坐下就跟云姒说: “现在皇帝高烧昏迷,师父,你准备怎么做?” 云姒动了动胳膊,道:“物理降温,找一些冷水,把皇帝弄进去泡着。我准备一下医药,马上就来。” 陆鹤暗自点头,转身就去办。 云姒调出医药箱,循例想了一些用得到的药,打开之后,挑出来一些效果明显的,这就把医药箱收起来了。 “反正是不可能一次性就把狗皇帝治好的,得多反复几次,能拖一年半载的,那最好。” 将李太医等人的医药箱腾出来,云姒把药放进去,这就提着医药箱出门了。 看见云姒准备去医治,李太医等人老泪纵横。 谁知,才到了陛下的寝宫跟前,云姒就看见了挺直上半身,跪在殿门口的霍临烨。 霍临烨也看见了云姒,顺着她的衣摆看上去,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他也不曾见云姒回头看他一眼。仟千仦哾 当真……绝情。 霍临烨垂下眼帘,心中闪过一阵异样,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不舒服。 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的感觉。 “先闪开!” 云姒进去之后,循例拿出听着器。 发高烧的人,很容易烧出心肌炎。 所以武宗帝的心音舒张如奔马律,云姒便也确定了。 她拿出两颗退烧药: “德胜公公把这两颗药给陛下先吃。” 天花是没有特效药的,只能慢慢的保守治疗。 她拿出抗病毒药,还有一些维生素等等,兑好之后,开始给皇帝打点滴。 “德胜公公,这一套你都熟悉吧?” 云姒指了指挂在衣架上的点滴瓶。 德胜公公已经见怪不怪了:“知道,等这一瓶打完了,就来跟云大夫你说,让你换药。” “跟陆鹤说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清醒多久。这次被人刺杀,坠入悬崖,对我损害极大。或许等会儿,我又忘记接下来怎么医治了。都怪幕后指使刺杀我的那个狗娘养的狗东西!” 德胜公公脸色一变,一句“大胆”差一点脱口而出。 他堪堪咽下,只心急地道:“不如云大夫你趁着现在清醒,把治疗的法子,用哪些药,这些药怎么制成的,都写下来?” 云姒心道:老家伙,想得美! “陛下的病情变化无常,不可能按部就班。德胜公公你好好守着,有什么事情,跟陆鹤说。我现在,还有点事情,想要处理。” 德胜公公看商量无果,而且云姒说的话,也确实是有道理,便没有再固执的争辩。 看着烧得满脸通红的皇帝,德胜公公心中百味陈杂。 若不是陛下太狠心,想必,就不会有这么一出了。 “陛下……”德胜公公小声的道:“您可快点醒来吧,如今,九王爷成了名副其实的摄政王,朝政,都在九王爷的手中了。短短的几天时间,所有人,都对九王爷满意得很啊……” 这会儿,云姒出了门,直接停在了霍临烨的跟前。 霍临烨眉头微微一簇:“走开!不是说不想要见到本王么,怎么,现在倒是你贴上来了?” “陛下现在的病,需要楚王配合找到一味药。我想要请楚王借一步说话,可否?”云姒面无表情的看着霍临烨,话却是对着他身后的侍卫统领说的。 那侍卫统领听见是为了皇帝,自然是不会拒绝。 霍临烨却是不信,但也跟着走到了偏殿,问:“下面的人说你坠入悬崖有了后遗症,容易失智,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便是因为他当时犹豫不决地选择了苏韵柔,才伤了云姒…… 云姒转身,眼眸清寒:“我叫王爷来,是想要问,一年前除夕夜西洲破庙,王爷你将一块玉佩一分为二,其中一半给了我。另一半,现在可还在王爷的身上?” 霍临烨眉心一动,瞬间明白了云姒的用意。 她是想要试探自己,是不是那个救了她的人!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还是改晚上九点之前,白天事情太多了。每天固定有两章,不拆章节,两章加起来有五千或者六千字。 第352章 霍临烨的玉佩是假的1 殿外,风声开始渐渐涌起。 霍临烨眼底微不可查的一闪,方才沉声道:“本王没有随身带玉佩的习惯。” 云姒道:“我想要看一看那半块玉佩。” 霍临烨根本就没有那半块玉佩,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理由呢?” 云姒也懒得找多余的借口:“你若是想要陛下的病快点好,就给我看那块玉佩。若是不想,那你可以不拿出来。” “你在威胁本王?”霍临烨嗤笑,大步朝着云姒逼近。 这次,云姒没有退缩,只张口道:“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也不怕再死第二次。能够有一个皇帝做垫背的,还是我赚了呢。” 霍临烨抬手就将云姒按在了墙上,抵着她的肩膀,眸中带着些许的恼火:“云姒,本王之前跟你坦白心迹,就是被你拿来这么威胁糟蹋的?” “一句话,拿不拿?”云姒的眉眼,冷淡得如同浩渺的烟波。 霍临烨拿云姒没有办法。 她身上,背负了皇帝的命。 往大了说,便是大周百姓的命运。 “你不就是想要确定本王是不是那一夜救你的人么?怎么,有人跟你说,本王不是?” 霍临烨唯一能够想到的人,就是云江澈。 而真正牵动这件事情发展的霍九爷,从始至终置身事外。 云姒仰着头,平静地看着霍临烨:“那就请楚王你说句实话,一年前除夕夜,西洲破庙,要了我的身子帮我解毒的男人,是不是你?” 心口如同被一块大石头压住。 霍临烨勾唇,冷冷一笑:“你这么想要知道?好,本王成全你!” 云姒的肩膀一松,看着霍临烨转身出去。 她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会是霍临烨吗? 假的,“真”不了。 霍临烨出去,便低声吩咐了烈风。 烈风诧异的嘴巴微张:“王爷,如今你跟她好不容易和离了,就算了吧?” “本王不会成全她跟云江澈!” 霍临烨下了狠心,递给烈风一张图纸:“速去。” 烈风接过了图纸,快速地离开。 …… 与此同时,皇帝的寝宫,来了个不速之客。 淑贵妃自持打了药,不会被传染,便知会了德胜公公,进来照顾了。 看着泡在冷水里面的武宗帝,淑贵妃什么都不懂,还质问陆鹤:“陛下发烧了,发烧的人身上冷,不应该是多穿衣服,捂出一身汗来,这样体温才会降下来吗?” 天真的陆鹤耐心地解释:“回禀娘娘,陛下是高热,不是一般的热。一般的降温方法,对陛下没有什么用处。” “你怎么知道的,你之前也是这么治疗别人的?”淑贵妃这会儿表现得无比关心武宗帝。 她就是要让武宗帝醒来之后,好好的看看,这满皇宫里面,就只有她最关心皇帝。 而皇后,得知了皇帝的病,就没有来过一次! 陆鹤头一次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奈感:“对,之前也是这么治疗其他高热的人的,这个办法,也是师父交给我的。” “你师父?”淑贵妃眉头一皱:“云姒么?她不是坠入悬崖把脑海摔出问题来了么,万一她的法子是错的呢?” 陆鹤真是想要说一句—— “要不然淑贵妃来医治?” 咦? 陆鹤满脸惊奇,有人说出了他的心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陆鹤俨然看见了云姒,正站在门口。 没错,这话就是她说的! 陆鹤跟看见救星一样,满脸的崇拜:“师父,你终于来了!” 淑贵妃见云姒过来,便沉下脸来:“云姒,你怎么给陛下医治的,怎么现在还没有医治好,你是不是想意图谋划些什么?” “淑贵妃娘娘觉得我治不好,那就你来?”云姒走到了淑贵妃的跟前。 就是贵妃,也只不过是个毁了容的小妾,现在不老老实实地在宫里带着,还出来作妖了? 淑贵妃脸色难看:“本宫要是会治,还用你?” “那贵妃娘娘这是什么都不懂,还在教一个懂的人做事了?要是贵妃娘娘真是想要让我们按照你说的来,也行,要是陛下出了事,后果你自己负责就行了。” 果然,有些人就是皮贱,非要收拾一顿才能消停。 淑贵妃叫云姒这么一通怼下来,彻底的哑了声。 “你治不好陛下,本宫不会放过你!”她冷冷撂下一句,转身就要想走,就听见了一句: “吵什么?” 在昏迷之中的武宗帝,算是被吵醒了。 不耐地睁开了眼,就看见了手背上熟悉的针管。 他动了动嘴唇,浑身冷得发抖。 淑贵妃立即转头,才看见武宗帝的动静,就激动地喊:“陛下,您醒来了,真是吓死臣妾了,臣妾就知道,陛下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武宗帝看了一眼蒙着面纱的淑贵妃,便是蒙面,也依稀能够看见淑贵妃脸上的一些红疹。 他皱了皱眉:“你的天花还生脸上了?” 淑贵妃表情一顿,愤愤地看向了云姒:“臣妾这是被人害的中了毒。” 云姒懒得搭理淑贵妃,只粗粗地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便问陆鹤:“体温降下来了吗?” 陆鹤将体温计递给云姒。 “三十七,降下来了些许。把陛下放到床上躺着,继续输第二瓶。” 云姒招呼着德胜公公行动。 淑贵妃在一旁呼呼喝喝,所有人,就她最忙。 武宗帝回到了床上,微微睁开眼,看着云姒清明的双眼,眼底寒气肆意:“朕瞧着,你是好了?” 云姒垂着头:“回禀陛下,还没有好全,只能依稀记得一些药。但是陛下放心,云姒一定会把陛下的病治好的。” 淑贵妃道:“是挺尽心尽力的,方才陛下还在用药,云姒就跑出去,不知道上哪玩去了。”仟仟尛哾 武宗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德胜公公见状,忙道: “对了,陛下。皇后娘娘派人来,说是要找云大夫过去问问陛下的病情。” 武宗帝这才想起周皇后现在怀有身孕,头三个月不稳,且皇后的身子弱,不能随意地挪动,故而道:“那你马上过去一趟。” 淑贵妃按奈不住:“陛下,您现在还在病中,皇后娘娘那边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不如叫人传个话就行了,云姒还是要守在陛下身边的。” 武宗帝蹙眉:“皇后如今身怀有孕,朕已经醒来,不会有大碍。” “皇后娘娘怀孕了?”淑贵妃惊得眼眸瞬间睁大,下一刻,眉头便拧紧。 皇后居然怀孕了! 那若是生了皇子,岂不是要跟她的儿子抢太子之位? 第353章 霍临烨的玉佩是假的2 当看到了武宗帝投来的目光,淑贵妃总有不甘,也话锋一转:“国母有喜,若能生下嫡子,更是天大之喜!” 云姒看着淑贵妃垂下头时的那一抹神色,心中暗道不妙。 原本周皇后就想要把有孕的事情瞒着,等到月份大了之后再说。 可谁想到,被自己的枕边人先说出来了。 武宗帝问云姒:“你可有办法,知道皇后肚子会生皇子还是生公主?” 此话,更加叫淑贵妃面色紧绷。 看来陛下对周皇后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十分期待了。 毕竟是嫡出,加上楚王最近频频惹得陛下不悦,令他动摇了立楚王为太子的念头…… 淑贵妃咬紧牙关,不敢叫情绪泄露。 云姒余光扫了一眼淑贵妃,为了皇后着想,只道:“不能。” 武宗帝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继续道:“那朕命你,配置出一种药,叫皇后肚子里面的孩子,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最后都能成皇子。” 果然是有皇位要继承的,这么执着生皇子。 云姒道:“回禀陛下,生男生女,是男方决定的,不是女方。且女方一确定了怀孕,男女都是定好的了,没有办法改变。” “胡说八道!”武宗帝有了点力气,从床上坐起身,冷冷看着云姒:“你莫非以为朕不懂医术,就诓骗朕么?还是你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 淑贵妃见状,也在一旁煽风点火:“云姒,你是以为我们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这孩子在女子的肚子里面,怎么就不是女子决定的了?且孩子是女子生的,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话,生男生女,全看女人的肚子争不争气。” 云姒很是反感淑贵妃这种恶心的言论。 千百年来,男人为了巩固自己,就提出男尊女卑。 偏偏,不少的女性也是认为男尊女卑,女子无用,生女儿,就更加无用。 “生男生女,却是不是由女子决定的。老祖宗的话,也不一定都是对的。” 淑贵妃挑拨:“陛下,看来云姒这是不愿意看到皇后娘娘生下皇子呢。” “皇后娘娘的身子是我给调理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皇后娘娘好。只是生男生女,都是注定了的,没办法改变。便是陛下赐死云姒,云姒也没有这个能力。”.qqxsnew 云姒跪在地上,语气诚恳。 武宗帝看着如此执着的云姒,思绪一闪而逝,只道:“你先把朕的病治好,皇后肚子里面的孩子,尚且还要将近一年才能出生。” “是,那云姒这就去见皇后娘娘了。” 淑贵妃看见云姒要走,便道:“陛下,皇后娘娘身怀有孕,臣妾也应该去道喜啊。” 武宗帝现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霍临烨,还是因为病中烦躁,根本就不想要听见淑贵妃的声音。 只挥挥手:“去吧。” 云姒这会儿刚好出了门,还没有走几步,就听见了淑贵妃的声音。 “云姒!” 云姒装作没听见,走得更急快了。 淑贵妃暗骂一声,叫身边的人去拦住了她。 瞧着拦在眼前的太监,云姒转身:“贵妃娘娘有事儿?” 淑贵妃脸色阴沉:“你欠本宫这么多,现在又帮着皇后怀孕,专门跟本宫作对,你存心的是不是?” 云姒闻言一笑:“皇后娘娘说的这个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难不成,淑贵妃娘娘希望皇后娘娘不能成孕吗?且,我什么时候欠贵妃娘娘了?”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摔下山崖都没有叫你长记性,还敢里顶撞。你不就是因为知道再嫁王府无望,看着临烨宠爱别人,你心生嫉妒,就特意叫皇后怀孕,来给我们添堵的吗?还有,你拿走了本宫的药莲,现在可还没有还来呢!” 她摸了摸脸,脸上的红疹快要结疤了。 要是不能赶在结疤之前,得到药莲,那她这一张绝色的脸,可就毁了! 云姒觉得,三公主之所以这么智障自我,跟淑贵妃还是有一点关系的。 她已经懒得搭理淑贵妃这种女人了,只行了个礼:“从山上摔下来,脑子时常不清楚。云姒还是不敢在这里浪费时间,免得等会儿昏迷了,耽误了给皇后娘娘回话。” 说罢,还没有等淑贵妃叫停她,云姒就赶紧走了。 淑贵妃看着胆子越发大的云姒,眼底在刹那间闪出一条毒计:“我倒是要看看,等你把陛下的病治好了之后,皇后的胎,你要怎么保!” 就在云姒跟淑贵妃刚到周皇后的宫里,皇后怀有身孕的这件事情,就已经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得满宫都是了。 周皇后还以为是云姒不小心说出去的,虽然有些不高兴,可也没有提。 “陛下如今病了,本宫想要举行一次祈福大典,就订在三天之后,上宫外的感业寺。” 周皇后话音才落,云姒便道:“皇后娘娘如今身怀有孕,不宜辛劳。宫外路途遥远,颠簸劳苦,皇后娘娘不应该去。” 淑贵妃却不以为然:“臣妾有孕之时,还日夜帮着皇后娘娘处理六宫之事。且,怀有身孕也不能多躺着,应该出去动弹。这是帮陛下求福,也是大事。若是云姒你不放心,那不妨一起跟着好了。” 云姒一听就觉得淑贵妃没安好心。 可是耐不住这古代的人迷信。 什么都将就心诚则灵,还非要亲自去。 周皇后道:“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三日之后,本宫出宫去给陛下祈福。云姒留在宫中,照看陛下。” 看着固执得很,对皇帝情深到连自己身体都不要的周皇后,云姒居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交代了皇帝的病情,云姒这才离开。 刚走到了半路,便被烈风拦了下来。 “我家王爷找你,说是关于玉佩的事情。” 云姒心口一紧,点头道:“带我去。” 到底是不是霍临烨救了自己。 马上,就能够见分晓了。 西侧御花园一角。 因为皇帝已经醒来,遂而免去了霍临烨的责罚。 此刻他修长地挺立在亭中,看着手中的锦盒,隐隐也有些紧张。 “王爷,云姒来了。” 拿着锦盒,霍临烨犹豫了一下,方才转身。 “玉佩呢?”云姒连看都没有看霍临烨一眼,目光就凝在了他的手上。 霍临烨打开锦盒,食指勾着半块玉佩,出现在云姒的眼前。 第354章 霍临烨去接云家二老 云姒没想到,霍临烨真的能够拿出那另一半的玉佩。 她呼吸一窒,定定地看着玉佩上的字。 “是一个‘青’字?可是你之前看见过我那半块玉佩,为什么不认识,没有拿出来?” 到现在,云姒都有些接受不了,想要找寻破绽。 霍临烨的眼睛没有去看云姒,他以为欺骗云姒,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应当就是他这辈子做的最为卑鄙的事情。 没想到,一个谎话,是要用无数的谎话来圆的。 “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这样的玉佩,本王不止一块。而你的那块,本王只是匆匆一眼,本王没有看清楚过。且,西洲那一夜,对本王来说,不过是小事。” 他始终垂着眼。 收回手中的玉佩,放入盒中时,也没有去看云姒。 霍临烨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曾经匆匆地看过一眼云姒的那一块玉佩,所以细节也记得清楚。 如今从新造出以假乱真的另一半,并不是难事。 云姒信以为真。 毕竟,霍临烨这样的渣男,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她隐隐觉得有些想吐…… “呕!” “想到本王曾经救过你,你的身子给过本王,都能把你恶心吐了?”霍临烨的面露难堪,耳尖隐隐发红,手指,亦是在不断地收紧成拳。 刚开始,他叫烈风去造假玉佩有多底气十足,目的十足,现在,看见云姒这副样子,心中就有多别扭。 云姒根本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脑子里面什么都想不了,转身就跑。 “王爷,要不要把人给追回来?”烈风瞧着云姒的背影远去,做好了准备。 霍临烨下颌绷紧,转身将手中的盒子朝着烈风扔了过去:“把这个玉佩扔掉,不要再叫本王看见,以后这样卑劣的事情,本王也不会再做。” 顶了别人的一切,加上接二连三的谎言,跟云姒现在的反应,霍临烨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行为不耻得很。 可是…… “只要云姒不知道真正救了她的人是谁,本王迟早都能让她的心,重新回到本王的身上。” 霍临烨眼底闪过一丝烦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去赢一个女人……真的应该吗? “既然当初不是王爷救的云姒,那就证明,她的清白之身,给过别人了。即便是如此,王爷都不在意,还想要留住她?”烈风都觉得自家王爷能够做到这个份上,有些不可思议。 “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本王弃了便弃了。可是云姒……” 可是云姒,他放不开了。 从她坠崖的那一刻,霍临烨就知道,自己陷进去了。 只是醒得太晚。 烈风道:“王爷,女人都这样,只要知道自己身子给过谁,就没法去寻下一个了。云姒,当会回心转意的。” “会吗?”霍临烨看着烈风手中的盒子,迟疑了。 他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骗她? “会的!而且事情都已经做了,王爷就别想这些了吧。走出一步,就没法回头了。” 霍临烨原本坦荡的心,此刻仿佛压了千斤。 那玉佩,是假的。 他怎么就不能如同以前,光明正大争取权势一样,争取一个女人了,非要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霍临烨开始了动摇。 是去跟云姒把实话说出来,还是继续这样,用无数的谎言来走完接下来的路。 - 另一头,云姒顺着心口,低着头只想走快点,找个地方缓缓。 “小心。” 熟悉的男声传来,手腕被拉住。 云姒堪堪后退,定睛一看,差一点撞到树上去。.qqxsΠéw “九爷。”云姒的表情有些许的狼狈之色。 她动了动手腕,挣开霍慎之的手,往后退去了一步。 方才亭子里面发生的事情,霍慎之都知道了。 且云姒是去找霍临烨做什么,霍慎之也知道。 看着云姒这样,他还以为云姒知道了到底是谁救了她的真相,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未免直言吓到云姒,霍慎之隐晦道:“可有再考虑清楚?” 话音才落,霍影就将一个信封递到了云姒的眼前。 皇宫西侧,人迹罕至,霍慎之随性,除了霍影,暗中还有不少人,所以不担心会让该看见的人看见。 云姒看着递到了眼前的婚书,心中忽而升起一阵酸涩。 若是当初除夕夜西洲破庙的人是九爷,即便是九爷不知道不清楚那是自己,事到如今,她为了报答这些日子的恩情,便也毫不矫情地把婚书签了也无妨。 毕竟,在这地方,还期盼后世的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不可能的。 可是偏偏…… 云姒拿起婚书,手微微有些颤抖,嘴唇隐隐失了些血色。 偏偏,她跟霍临烨有过夫妻之实,她还怎么接受这婚书? 便是在后世,也没有这种违背伦理的情爱。 “九爷,这婚书,我不敢签。” 婚书重新被云姒递到了霍慎之跟前。 看着她颤动的眼瞳,霍慎之未曾动怒,只有些意外。 根据宫人来报,云姒约见霍临烨,询问另一半玉佩,就应该知道,霍临烨没有那一块玉佩。 如今这幅样子,倒像是深受打击的模样。 尚且不知实情,霍慎之只道: “你与霍临烨,现已无任何关系……” “有!” 云姒不愿意欺骗霍慎之。 却不知为何,此刻看着男人英俊且深邃的眼睛,她心中无比的难过。 其实,她从看见霍慎之那半块玉佩开始,跟霍影的那话之后,她都想通了。 只要问出玉佩真假,确定了霍临烨不是那一夜的男人,哪怕是其他人救了她,她也能毅然地接下九爷的婚书,帮他这个忙。 如今…… “我跟霍临烨有过夫妻之实,这婚书,我不能接。” 她第一次真切地看着霍慎之,世上那么多巧合,九爷的那一块玉佩,居然也是巧合之一。 倒是叫她,生出妄想。 霍慎之眉心微动,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婚书。 云姒垂眸:“我会去尽快的告诉陆鹤医治九爷双腿时他需要做的事情,至于九爷……血柏已经送达王府,可尽快开始修建起手术用的屋子了。云姒……告退!” “怎么回事?”霍影看着云姒走得没影了,才道:“主子,云大夫这样子,像是知道了那半块玉佩的端倪,又像是不知道。” “去查查,或许,楚王没有跟她说真话。” 就在霍影刚要去吩咐之际,德胜公公带着人朝着这边来了。 “九王爷,不知可有看见楚王?” 霍影道:“我家主子并未看见,德胜公公如此匆匆,也不在陛下身边伺候,是为何?” 德胜公公一笑:“那云家的父母进入大周疆土,陛下为表重视,特意想要叫楚王去接呢。” 第355章 霍临烨:告诉云姒我的玉佩是假的 此刻,楚王府。 霍临烨看着回来的烈风,沉声问道:“处理了?” 烈风道:“就连制作那玉佩的工匠,属下也交代过了。云姒不会知道,那半块玉佩,是假的。” 假的……霍临烨垂眸,心中依旧如同被什么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刚坐下,便听到了外面的花盆似乎被谁碰倒了。 “谁!” 霍临烨纵身出去。 站在门口偷听的全乎的苏韵柔,刚要走,便被霍临烨抓了个现行。qqxsnew “你在这里听了多久了?” 苏韵柔的后背猛然一紧,迟疑地转过身来。 原本还有些心虚,但是看见霍临烨眼中的陌生跟冷漠,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听到了王爷似乎拿了一块假的玉佩,去骗云姒。为了云姒,王爷真是费尽心机。事到如今,王爷还不承认,喜欢上了云姒么?”她心中无比寒凉。 尽管为了霍临烨,她用尽了一生的胆量跟心机手段,可他的宠爱,还是飞了。 飞到了云姒的身上! 霍临烨看着眼前的苏韵柔,跟从前最初认识她时,完全判若两人。 这短短时日。 她用尽办法陷害云姒的恶毒嘴脸,也叫他隐隐生厌。 “这跟你无关,你现在要做的,是把孩子好好生下来。且本王现在跟她,没有可能。” “无关?”霍临烨刚要叫人把苏韵柔送走,她便有些癫狂地笑了起来:“之前王爷说,会给我王妃之位。也说过,会一辈子爱我呵护我。可是你把王妃之位给了云姒,你的情爱,也给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我现在怀着王爷的孩子,成了最低贱的通房,连侧妃都不是。王爷你说的话,柔儿能信?这些,真的跟柔儿无关?” 霍临烨心中生出浓浓的失望跟恼怒之意。 当初若不是苏韵柔重病,沈长清说是需要以为特殊之人的血来救她,他也不会看着找上门来的云姒,点了头。 如今,她却反而来怪自己把王妃之位给出去? 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她? “你如今倒是学会倒打一耙了,早知道你我之间会走到这一步,本王宁愿没有给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承诺。” “或许就是本王给你的承诺太多,叫你越发的贪心。看不顺眼一个比你家境卑的云姒压在你头上,所以你用尽办法陷害她。人前你知书达理,温柔善良,人后,你施阴谋诡计,杀人不眨眼,还死不承认,把本王当傻子,利用本王的信任当刀子。” 苏韵柔的身子摇摇欲坠。 她以为,只要不承认,只要有人顶罪,王爷就还是会信任自己。 可是谁能料到,这个男人心中有数,只是不愿意揭穿真相。 她后悔,真的好后悔。 “王爷……” “不要再叫本王,本王对你,已是失望至极!来人,送她回去。” 苏韵柔心痛如绞,咬牙看着霍临烨:“王爷,我纵然是有心计用手段,不都是为了你。若不是太爱你,太想要留在王爷的身边。王爷,你看着我,难道不觉得在看着你自己?你对云姒,不也是这样的。一个借口跟着一个借口,一个谎话跟着一个谎话。都是为了不跟云姒和离,都是为了想要留住他。” “王爷不恨自己,倒是恨我。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枉我还为你生儿育女,云姒为你做过什么!” 苏韵柔的一句话,在刹那之间点醒了霍临烨。 是,他现在这样,如果被云姒知道,她不会原谅他。 更不要说是回心转意。 唯一的一种可能,云姒会跟他现在反感苏韵柔一样,更加抵触反感自己。 “把她带下去,从现在开始,好生看着,在孩子出生之前,不准她胡来。” 而他,现在必须要去告诉云姒。 那一块玉佩,是假的。 已经走错了,便不能一错再错。 他亦是忍受不了自己如此的卑劣! “柔儿,这是本王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看着苏韵柔眼中的绝望,霍临烨到底想起从前种种,有些心软:“你提醒了本王,为爱折腰,折断自己的骄傲跟风骨,不值也不可取。这话,本王送给你,希望你能变回之前那样。” 苏韵柔笑得凄凉,身影渐渐消失。 霍临烨从来一生傲骨,这一次被情爱迷了眼,万般挣扎,算是醒了。 “准备快马,本王要进宫!” 烈风还有些不明所以。 刚要去准备,就看见了远处过来的人:“王爷,德胜公公来了,想必是陛下有事情交代。” 话才说完,德胜公公就走到了他们眼前。 “德胜公公所来为何?”霍临烨面色淡漠,脸上看不出些什么,只是眉眼之中,有一次急切。 德胜公公将手中圣旨交给霍临烨:“楚王殿下,陛下对你还是看重的,想要你亲自去接云家二老上京。商人的身份低微,可是云家不一样。” “云家儿郎,乃至旁支,在西洲朝政上,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云家的女儿,配西洲太子也是绰绰有余。陛下接到了消息,说是云家二老,连女儿都带来了,云家的女儿,身份可比公主贵重,叫你好生相待,不要怠慢了。” 霍临烨接过旨意:“好,等本王把手上的一件小事办完,就去。” 德胜公公摇摇头:“陛下的意思,是要王爷即刻动身。” “现在?”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霍临烨的计划。 德胜公公道:“对,马上动身。老奴已经把人都给王爷带来了,王爷只需要收拾一下起程就行了。而且,陛下此举,也是想要王爷在云家二老面前博得一个好感,如此,才好提联姻一事。” 送了德胜公公走,霍临烨看着门口准备好的人马,沉声道: “如此一来,只能先放下进宫找云姒一事。” 烈风犹豫了一下:“王爷找云姒何事,不如属下去传话?” 霍临烨摇摇头:“不,这样的事情,唯有本王亲口跟她说才行。” 云姒便是怪他,他也担,也应担。 霍临烨快马离京,云姒此刻就在城楼之上看着。 别人以为她是想要看霍临烨。 唯有她自己知道。 很快,就能见到云家二老了。 第356章 令牌,云姒觉得眼熟 ‘啪’! 芳华院,所有杯盏,都被苏韵柔砸了一地。 “贱人,云姒这个贱人!现在都已经被男人抛弃了,和离了,还能勾引上王爷,叫王爷对她念念不忘!” 苏韵柔捂着肚子,瘫倒在地,绝望大哭:“我用了这么多手段,却叫王爷一点点地厌弃我,这叫我怎么甘心!” 在一旁的湘云过去搀扶:“姑娘,别难过,等孩子生下来,一切都会好的。” 这话,无疑是提醒了苏韵柔。 她抚摸着肚子,停了哭泣,目光直愣愣地瞧着地面,眼眸开始变得坚定,狠辣之色瞬间闪现:“现在王爷离开京城了,连同云江澈,也跟着一起离开。这个孩子,能不能成功按在云江澈的头上,就看这几天了。” 湘云心口一顿:“姑娘,你想要做什么?” “沈长清如今知道了我这么大的秘密,是留不得了……” 苏韵柔朝着湘云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 湘云越听越心惊,脸色都跟着白了下去。 “姑娘,沈长清一直以来都对姑娘很好,而且……” “我不需要有人对我好,我只需要身边的人,都是有用的人。你只管去办,若是办砸了……” 苏韵柔眼中划过一抹狠辣,伸出手将往湘云嘴巴里面塞了一颗药。 湘云一时没有防备,直接给咽了下去。 “现在开始我谁也不信,你若是不能把事情办好,解药我也不会给你,就叫你疼得肠穿肚烂而死。”苏韵柔眼底闪着狠辣,抬手狠狠地拍了拍湘云的脸:“那晚的事情出了岔了我还没有唯你是问,等一切都妥了,我再收拾你!” 这样的狠毒手腕之下,没有人敢不听的。 皇宫里面,三公主度日如年,早就等得望眼欲穿了。 “怎么样,韵柔姐姐送来消息了吗?” 小宫女看了看周围,这才贴到三公主的耳边,低声道:“说是沈长清现在成了奴隶,在五公子的府上,过得猪狗不如。每日,五公子都会叫人割他的血倒掉浇花,那些奴仆,更是可了劲儿地践踏他。这几日苏姑娘被云姒害得没有能及时传消息进来,她叫公主想一想办法,救救沈长清。” 三公主捂着心口猛然站起来,就开始去寻衣服:“云江澈这么做,不就是为了云姒么!他等着,本公主现在就去把长清救出来,一定叫云姒生不如死。” 小宫女看着乔装打扮好的三公主,急忙劝道:“贵妃娘娘若是知道了,只怕不会放过沈长清!” “现在长清在那种地方,跟死又有什么区别?绿豆,你找人假扮本公主,不要被发现。母妃如今的注意力全在皇后娘娘的肚子上,加上云江澈跟我婚事出了岔子,还有她那张脸……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夹起来,她不会有闲工夫来这里。” 说话的功夫,三公主已经把衣服脱了。 绿豆咬咬牙,只能跟三公主换衣服! 如今皇宫之中杂事繁多,不会有人顾忌到三公主。 皇城门口,刚回宫的云姒看着跟自己擦肩而过的马车,丝毫没有意识到,里面的人是三公主。 倒是马车,在进皇城就被拦了下来。 “德胜公公?”云姒撩起帘子,朝着外面看去。 德胜公公着急道:“云大夫,陛下又感觉到不舒服了,你快去看看!” 修整手术用的房间还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云姒还要拖延住武宗帝的病。 云姒可不会这么麻利地把武宗帝的病治好,到时候叫他来收拾自己。 “好,我马上就跟公公一起过去。” 放下马车帘,云姒朝着身边的空青使了眼色,直接地晕倒在了空青的肩膀上。 “德胜公公不好了,我家身子没有恢复全,现在晕过去了!” “什么!”德胜公公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怎么在这个时候晕倒,快快快,找太医!” 听着外头杂乱的脚步声,云姒暗自勾起了唇角。 她没有这么好心,着急慌忙地去救要自己命的人。 原本在皇帝寝宫门口等着云姒来的周皇后跟淑贵妃,听见云姒突然晕厥的消息,吓得脸色齐变。 “这个云姒,是故意的吧!” 周皇后冷冷一个眼神朝着淑贵妃看过去:“淑贵妃,注意你的言辞,若云姒是故意的,就不会一开始就选择给陛下医治了。” 淑贵妃眼珠子一转:“皇后娘娘说的对,这怕是陛下的小劫。不然,怎么云姒好好的,在陛下都要痊愈的时候,会被歹徒逼得跳崖。回来之后,反反复复晕厥的没法完全给陛下医治。不如,臣妾陪着皇后娘娘尽早去给陛下祈福,也好叫陛下早点过去这个劫?” 不单单是周皇后,所有人都是信这些鬼神之说的。 周皇后没有半点迟疑,转身就吩咐人:“现在就去准备,出宫,给陛下祈福!” 云姒在偏殿好好的躺着,陆鹤断断续续地给皇帝用药,不会叫陛下马上就好。 等云姒听说周皇后出宫祈福的事,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皇后娘娘现在刚怀孕,就被淑贵妃教唆上山,这淑贵妃,怕是心中有诡。” 她匆匆起身,问陆鹤:“九爷知道这个事情吗?” “皇后娘娘执意要去,谁也拦不住。那些九爷已经派人去保护了,若是孩子保不住,那也是陛下的报应。” 陆鹤声音很轻,带着丝丝冷意。 云姒垂眸:“若不是皇帝非要置我于死地,皇后娘娘也不必刚刚有孕,就如此操劳。只是皇后娘娘,到底是无辜的。” “你到底不是神仙,没办法庇佑所有人的平安。我如今来找你,是要跟你说,给九爷治疗双腿的屋子修整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云姒眼前一亮:“这么快?” “人多力量大,你去皇帝那里做做样子,我在宫门口等你。”陆鹤喜嘻嘻地朝着外面示意了一眼。 云姒这就起身,出去的时候,又把几个太医高兴坏了。 簇拥着云姒,嘘寒问暖。 刚到殿门口,便看见德胜公公把一块牌子递给一个小太监:“快送去。” 云姒眼尖,看见那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大周皇族霍氏’。 她依稀觉得眼熟,似乎是在那里见到过。 第357章 皇帝被云姒气吐血 “这是去送什么?”若是亲眼见到的东西,云姒是能做到过目不忘的。 可是如今,却依稀能够想到些模糊的画面。 德胜公公看见云姒,顿时又惊又喜,满脸堆笑:“那是证明皇族身份的牌子,楚王殿下走得急,没有带。云姒啊,你总算是来了,快快快,陛下烧得不厉害了,可是身上还是不舒服,早早等着你呢!” 云姒还来不及细想,便被打断了思绪,推着进去了。.qqxsΠéw 有时候,梦就是梦,大部分人当时记得清楚,醒来之后没过多久,那些细节就忘得差不多了。 更何况,原身经历过的,在云姒身上,也就跟个梦一样,她又没开上帝视角。 “你还知道来!” 武宗帝才看见云姒,便气地抓起手边的茶杯,砸在了云姒的身上。 云姒淋了一脸的水,锋利的杯子一角,划破了她的额头。 鲜血顺着眉骨滴落,云姒跪在地上没有动。 “陛下息怒,云姒好不容易醒过来,若是再砸的出了什么问题,那陛下可怎么办?”德胜公公好心劝慰。 听在武宗帝的耳中,就像是在提醒他,没有云姒他就别想活。 换成卑微小老百姓,肯定就小心翼翼了。 可是床上躺着的,是呼风唤雨的帝王,怎么可能忍受得了看别人的眼色? “朕今日难受得几乎就要死过去一样,你倒是好,借着坠崖的由头,还好好的睡到了现在才过来。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朕拿你不得了?” 云姒心中也来了些火气,抬眼看着皇帝:“云姒也想要将陛下早点医治好,不仅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江山百姓。可是坏就坏在,那无耻小人找人害我坠崖,耽误我给陛下治疗。” “放肆!”武宗帝气得吹胡子瞪眼。 云姒居然敢说他是无耻小人? 心知肚明,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云姒懵懂道:“陛下,云姒也没有那句话说错啊。那背后主谋,借着要我死的目的,来害陛下龙体。这种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小人定然会遭报应的。” 武宗帝的脸色已经越发的差了。 他甚至怀疑,云姒知道是自己派人杀害她的,可是她又不说出来,拐着弯地骂他。 话还没有结束,云姒继续道:“而且,为了陛下身体,这几日,云姒日日跟神明祈祷,求神明庇佑那害我的主谋不得好死,子孙后代,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便是如此,也无法赎他的伤害陛下的罪孽……” “给朕住嘴!”武宗帝大吼一声,当即喷出一口鲜血,直接晕了过去。 德胜公公差一点吓得晕厥过去,掐着人中冲了过去,抱着武宗帝想要叫太医。 一眼看见跪在地上呆了的云姒,忙道:“云大夫,快别说了,给陛下看看啊!如今这皇宫里面,就你的医术最好了!” 云姒扶着膝盖起身,眼底没有半分慌张粗粗地给皇帝诊断了之后,便道:“陛下因为病情损伤过度,吃些滋补营养的就好。还有,让陛下控制情绪,不要总是发怒。” 德胜公公有苦难言,只道:“就这样就行了吗?不给陛下用点什么药?比如那个挂着打进手里的药?” 点滴这种药水,效果很强,叫德胜公公也刮目相看了。 云姒还准备给皇帝打个营养瓶跟维生素,想想……就非常大方地掏出了一瓶浓度高的安眠药,分了十颗递给德胜公公:“这种药片,每天陛下情绪难以自控的时候,给陛下吃一颗,他就不生气了。一天一颗,不能多吃,吃一颗,管一天。” 德胜公公惊奇地捏着白色的小药片:“这么神奇?” 云姒损的要命:“当然。” 安眠药嘛,吃了就睡过去了,哪还有功夫发怒,做梦的时候,对着周公发去吧。 德胜公公现在对云姒信以为真,十分小心地把药片给收了起来。 云姒摸了摸眉骨的伤,想起血柏造房的事情,就道:“我还要出宫给陛下寻药去,德胜公公,这宫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现在云姒是公认的医术高明,身上系着皇帝的安危,没有人敢为难她。 她才到宫门口,就看见了在马车跟前冲着她挥手的陆鹤。 “总算是来了,快上马车!” 陆鹤为她掀开马车帘,云姒刚准备上马车,就看见了坐在马车里面的人。 “九……” “上来。” 男人的声音在夜间显得无比的幽冷低沉,让人无法抗拒。 云姒下意识地咽了咽,看见马车上还有霍影,就直接爬上去了。 谁知道,她才上,霍影就下。 “你先走吧。”站在马车旁边的霍影把陆鹤从马车边上提了下来:“皇帝那边不能没有人看着,而且你也没什么用,别跟着去了。” 陆鹤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这话也太伤人了。 霍影二话没说,跳上马车拉住缰绳,看都没有看陆鹤一眼,直接驾驶马车飞速离开。 云姒伸出头看了好一会儿,才紧张地把脑袋缩回来。 低着头,也不敢看霍慎之。 霍慎之睨了一眼云姒,想起了霍影说的消息。 霍临烨骗了云姒,以至于云姒现在不知实情。 可是碍于她嫁给过霍临烨,自己又是霍临烨的皇叔。 这一实情,不能挑明了说。 最好,是在没有得到云姒之前,两人心照不宣,也能叫云姒没有半点伦理枷锁地跟自己。 为了云姒,霍慎之费尽心思。 “咳咳……”云姒清了清嗓子:“若是那血柏木建造的屋子造成了的话,明日一早,我就能帮九爷你动刀。” “不着急,今日带你出来,除了看血柏造的房屋,还有一个人,需要你救。”霍慎之眼眸深沉,看不清情绪。 云姒跟他独处,总觉得慌,便道:“什么人?” 马车疾驰,在黑夜之中穿梭。 很快,云姒到的不是城郊外的雪山之下。 而是一处十分隐秘的宅院。 云姒才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顺着九爷的指引进去,就看见了床上痛苦不堪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 “慎哥哥……真好……我死之前,还能见到你。” 第358章 九爷:上我的床,还要杀我灭口 “她名李善慈,乃北凉国公主,被本王手下误伤。这月末便是陛下的生辰,未免影响两国邦交,你且看看,能不能救。” 云姒此刻正在给李善慈做检查。 李善慈口中,还声声低唤着“慎哥哥”。 若不是听见九爷这么凉薄冷漠的吩咐,云姒险些要以为两人有什么情分。 “她眼角膜破裂,有失明的危险。且身受重伤,胸腔积血,需要马上刺穿引流。把房间里面的烛火点得更亮,我要开始给她手术!” 云姒调出消毒喷雾,开始趁着这个时候快速在四周消毒,以及换上手术服。 霍影速度很快,点亮了屋子之后,便急忙问道:“是不是要去取你的医疗箱?” 云姒随口一诌:“不用,我随身带着医疗包,你们都出去。” 霍影马上去推霍慎之,准备离开。 “有多大把握?”冷不丁的一句询问,叫云姒下意识转头去看。 男人的眼睛还是一片雾色,但是比最开始好多了。 云姒想着,他依稀是能看见些什么了。 她保守道:“耽误时间太久了,她现在已经开始意识混乱。我只有一半的把握,能叫她活。” 伤成了这样的人,原本就没有再就的必要了。 霍慎之微微点头:“你尽力便是。” 出了门,万副将才脸色凝重地跑过来跪在霍慎之跟前:“王爷,那北凉公主如何了,云大夫能治吧?” 霍慎之面色薄凉:“你说呢?” 万副将一时哑然,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卑职……卑职也不知道这北凉小公主的脑子怎么长的,陛下寿辰将到,她都等不及跟着北凉使者进宫朝贺,居然为了提前见到王爷,悄悄地来军营找王爷。问了好几次都不说身份,只说要给主子一个惊喜。” “王爷知道卑职的脾气,最烦这种磨磨唧唧的小公主,她非要闯,卑职一个不小心,就差一点给她扎了个对穿……” 万副将说归说,心中还是蛮不服气。m.qqxsnew 霍慎之眉锋微扬,嗓音清晰了起来:“哦?给人眼睛弄瞎,也是不小心?” “啊?瞎了?”万副将满脸的不敢置信:“卑职以为她是个不讲理的细作,想要一巴掌把她挥开,谁知道她太矮了,打了她的眼睛那一块。卑职力气又大了那么一点点,兴许就是那一巴掌,把她打出问题来了。” 万副将开始心虚了。 霍慎之英俊的面容在黑夜之中显得沉静如水,语调也淡:“在这跪着。” 轮椅被下人推着离开。 万副将仰头看着霍影:“霍影,九爷是不是心疼那北凉公主,所以惩罚我了?” “若是心疼北凉公主,就不会叫你跪着了。”霍影面容冷漠。 他们家主子,心疼的是里面执刀的那位。 他朝着明亮的屋子里看了去。 云姒找到了李善慈七八根肋骨之间,做好标记。 再用稀释后的利多卡因穿刺胸膜进行局部麻醉。 做好这些之后,她跪坐在地上,切开穿刺皮肤,将穿刺针扎入她第七八根肋骨之间的标记点。 颜色浓黑的血,瞬间进入引流袋,李善慈的呼吸,也开始慢慢地变得平稳起来。 “接下来,就是角膜手术了。” 云姒将伤口给她包扎好,看着她连太阳穴那一块都是乌青的,还嘀咕:“这是被什么棍子打了吧?” 下手真狠! 说着,云姒开始准备这次的手术用具。 ——开睑器,显微镜,显微镊子,尖刀,尼龙线,抗生素…… 用开睑器撑开李善慈右眼之后,云姒开始在显微镜下清理她角膜伤口,用尖刀刮去糜烂上皮。 整个过程,都需要小心无比。 处理好了之后,就是用尼龙线缝合角膜伤口。 未免术后感染,云姒还给她注射了抗生素。 包扎完毕,做好了这些,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云姒才出来,就看见跪在门口的万副将。 万副将见云姒,便如同见到了活神仙,跪着上前问:“怎么样云大夫,人救活了吗?” 云姒不知万副将怎么这么激动,这会儿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现在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只要今夜不发烧。” “不发烧?”万副将道:“那你去休息,我守着人去。” 云姒想了想,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有人守着人,她就没必要多留。 还不知要去哪休息,刚出了院子,霍影见到云姒,便是一脸的了然,朝着前面指了指。 云姒也不多言,拖着疲惫的身子,直接去了霍影给指的地方。 忙了一天,云姒连衣服都懒得换,看着房中昏暗,她又不知道烛火在哪里,抹黑直接爬了上床。 微弱的动静,让内侧的男人缓缓睁开眼。 “睡觉睡觉!” 云姒踢了鞋,一把扯过被子,翻身一卷。 霍慎之身上一凉…… 适应了黑暗,他缓缓转头朝着对面看去。 因为眼睛还没好,只能朦胧地看见些许影子。 偌大的床上,睡在边边裹得跟粽子一样的人,还穿着今日的那一身衣服,而且,还带着些许的血腥味。 这叫霍慎之的太阳穴隐隐跳动了…… 他朝着卷得跟蚕蛹一样的人伸出手,温热的指尖触及一处柔软,一用力,就疼得叫云姒叫了起来。 “啊!谁!” 云姒爬起来的功夫,一个不稳,就要朝着床底下栽下去。 被子里,那只手握住她的腰,往回一勾,直接将要落地的云姒拉了回去。 被子散落在脸上身侧,云姒握着手术刀,跨坐在男人身上,看不见人,她扬起手就要朝着身下的人扎下去! 霍慎之觉察出危险,握在云姒腰间的手狠狠一用力,再一抬手,就将她手中的手术刀打飞了出去。 “上我的床,还要杀我灭口?” 熟悉的声音,在云姒叫出声之前响起。 云姒整个人绷紧:“我不知道是九爷啊!” “嗯?” 霍慎之扣着她的腰,看着眼前姑娘跨坐在他腿上,一用力,将就她按了下来,让她被迫贴在了自己身上:“那现在,你看看清楚。” 第359章 云姒:命都要被九爷撩没! 云姒个头小,俯下身,也只到他胸口的位置。 霍慎之一用力,握着她的腰,将她拉了上来。 女儿家的身子柔软,这么蹭上来,他的喉结,克制地滚了滚。 云姒直接吓傻。 她的鼻尖隐约跟九爷的鼻尖触碰,一个呼吸急促,一个缓慢悠长。 呼吸交缠,叫云姒整个人都有些发软。 而霍慎之一手握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贴着她的后背。 纤细无骨的触感,在他指腹的隐秘触碰之下,仿佛柔成一股水。 “可看清楚了?”霍慎之的声音低沉缓慢,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 他分明看见,在这被下的一方狭小天地里,在他的指尖的触碰下,她正在细细微微地颤抖。 削薄的唇,擦着云姒的脸颊,贴到了她的耳畔:“下次不要再认错。” 低沉性感的声音,带着尾音上撩,直把云姒逼到阵阵窒息。 如同一个大人,宠爱安抚一个幼儿。 霍慎之放在云姒后背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你在害怕?上了我的床,我亦没怪你,有什么可怕?” 霍慎之并未急切,克制且小心,一点点揉弄着她纤细无骨的腰。 很细,很软。 叫他……爱不释手。 云姒心乱如麻,紧张到了极致,眼前一阵阵发白。 腰间似有若无的触感,叫她身子酥软发麻。 “哗啦——” 这时候,珠子砸在地上,散乱滚动的声音,将云姒的深思拉回。 “九爷……” 云姒猛然坐起来,看着身下男人淡然的脸,才意识到,方才似是被勾了魂。 这是……要把命折进去啊! “我我我……” 她支支吾吾地喊着,就要滚下去。 霍慎之贴着她的后腰的手未曾松开,坐起朝着地上看了去。 屋外,廊下。 霍影派人点了烛火,隐隐的光亮从窗户外投射进来。 散落了一地的帝王绿佛珠,在微黄的烛火下反着淡光。 “云姒。” 低哑的声线轻慢如羽毛,钻进云姒的耳中。 他就在她身后,顺着云姒细白的耳垂看下去,依稀能看到因为刚才而凌冽的衣服里,她的锁骨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啊?”云姒呆呆转过头,鼻尖擦过冰凉的薄唇,呼吸都跟着停滞。 暖色的光照得她绝美的脸朦胧,眸子明如星子,此刻净是讶然。 “母妃在佛前供奉三年的佛珠,赠我,望我摒去红尘杂念,如今,因你四分五裂了。” 霍慎之贴近几分,呼吸跟她交缠在一起。 看着她发颤的睫羽,他体内的野兽渐渐苏醒。 他想要她! 这样的念头,在床上,泛滥成灾。 下一刻,一股不容云姒抗拒的力道,握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拉入怀中。 暗哑的嗓音,带着危险的压迫感,贴着她的脊背,一字一句地钻进她的耳中:“你要拿什么赔?” 云姒水一样的眼眸狠狠的颤动,心底的波澜瞬间翻江倒海。 她清楚地看见,男人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深邃的眼瞳有薄淡的笑意,清晰的眉眼如刀劈斧凿。 昏暗的光线里,少了白日人前的冰冷压迫感。衣衫散乱,依稀能看见精壮的胸膛。 若有似无的心肝,又添禁欲之气,真是……勾魂夺魄的撩心。 云姒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她现在腿都是软的! “我……我会赔钱的,赔钱……”越说越心虚。 人家母妃在佛前供奉了这么久的佛珠,因为你来错了地,滚地上弄坏了,赔钱哪行嘛! 霍慎之唇角噙着薄笑,看着她丢了魂的样,嗓音低哑:“修好它,一共六十六颗,不准少。” 嗓音里,说不清是宠溺还是诱惑。 总归,是编制的天罗地网,可诱了猎物步步深陷。 云姒这样对男女之情毫无经验的小白兔,今日算是折了半条命在九爷手里了。 他轻细地揉着云姒的腰,带着浓稠烧骨的粗野欲念,清醒且克制的引着云姒往怀中靠,低声的嗓音,贴着云姒的耳垂,直将她撩到失魂:“听到没?” “主子!” 霍影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暧昧。 云姒瞬间清醒,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下来,整个人如同溺水刚爬上岸的人,大口大口呼吸着。 勾男人魂的女人,她见过。 能撩到让女人失魂的男人,她是真的没见过啊!仟千仦哾 “进来。” 薄凉的噪音响起,门口吱呀一声。 云姒身上还裹着被子,连躲都找不到地方。 霍影脚步声近了,她快速起身把被子扔在一边—— “云大夫?” 霍影看着在地上捡珠子的云姒:“黑灯瞎火的,你摸黑捡什么?这东西,似乎有点眼熟……” 云姒抬起头,悻悻地看着霍影。 还没有开口,床上已经将衣衫整理好的霍慎之便淡声道:“她在锻炼自己的眼力。” “……” 云姒:“对,没错,就是这样的。” 霍影那一张冰块脸,出现了一小丝裂缝。 ——看你那衣服的褶皱,满脸的红晕,凌乱的头发跟掉地上的被子,我应该信? “有事儿便说。”霍慎之脸上看不出情绪,跟平常一样冷淡如冰。 霍影这才意识到重要之事,忙禀:“皇后娘娘把祈福时间改了,今日傍晚山上,现在出了事,见红了,宫里的人到处在找云大夫。” “皇后娘娘出事了?”云姒站起身,眼底闪过躁怒。 她就知道,淑贵妃没安好心。 周皇后因为胎中胎,宫中的大小事情被淑贵妃掌控多年。 皇宫里面的人,明显更听她的。 想要谋划什么,买通谁,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 周皇后这次折损,完全是云姒意料之中,控制之外。 “启程,回宫。” 霍慎之吩咐。 云姒赶紧趁着这个时候,把最后的几颗珠子捡起来。 也不知道有几颗,只全部放在了衣服内的小口袋里。 快马京城,云姒着急地撩起马车帘子,一眼就看见了楚王府的马车,飞快的出了城。 “霍临烨并不在京城,大晚上的,楚王府的马车怎么会出城的?”云姒嘀咕了一句,最后一眼,便看见了马车帘子内,苏韵柔的脸一闪而逝。 而她脚下,似乎还躺着个什么东西。 马车太快了,风撩起车帘,只有一闪而逝的瞬间,云姒没看明白。 “九爷,能不能找到监视那个马车?” 云姒贼兮兮地把脑袋伸进来。 霍慎之缓缓睁开眼,朝着云姒指过去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你如今,倒是把我当你手下使唤了?” 云姒哪里敢,忙摇了摇头。 霍慎之收回眼,目光凝在她水润的唇上:“不接受本王的婚书,你枕边人能办的事,本王却一样也没有少帮你。如此有求必应,怕是你往后的枕边人,也及不上本王半分。” 第360章 皇后娘娘胎儿不保,云姒倒霉? ——“你觉得呢?” 突然被问到感受的云姒,张了张口,有些说不出话来。 霍慎之也没有逼迫她,只吩咐霍影:“去查查楚王府那边出了什么事。” 霍影道:“方才探子来报,云江澈不在京城,三公主乔装打扮出了宫,去了楚王府,利用了楚王的名义,约见沈长清。想来,是跟沈长清有关,属下这就去办!” …… 风声紧凑,楚王府的马车绕着城跑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楚王府。 这样小心翼翼地虚晃一招,苏韵柔才放心的叫人把麻袋里面的人给搬进了芳华院。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皎洁的月色,摸着肚子微微一笑:“很快,你就算不是五公子的孩子,我都能叫你是!既然能有你,我定要我们母凭子贵!” “姑娘,人已经被我放进芳华院的暗室里了。”湘云过来,在苏韵柔的耳边悄悄开口。 苏韵柔点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三公主那个蠢货不会知道,她非要约见沈长清说来互诉衷肠,结果沈长清这个蠢货,因为跟我有过一夜之欢,死活都不敢答应她的私奔请求。” 湘云扶着苏韵柔进去:“三公主是公主,生来什么都有,什么都觉得理所应当。堵着沈长清在房间,反反复复只会说那几句话。姑娘聪明,等着沈长清回去的功夫,就叫人把他给绑了。” 暗室里,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沈长清早就醒来了。 他头上还套着个袋子,根本看不见人。 听见了动静,就挣扎着坐起来问:“是谁?是谁!”qqxδnew 苏韵柔朝着湘云使了一个眼色,湘云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将沈长清头上的袋子给扯下来。 光线昏暗,沈长清甚至都不需要适应光线。 抬起头,便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韵柔?怎么会是你?”沈长清心中的恐惧感消退下去,等看清楚苏韵柔脸上的表情,他心中剧震:“你为什么绑我!” 苏韵柔眼中闪现出不耐烦,梨花带泪地将手中的一份信纸递给沈长清看:“长清,你也不要怪我,你把这个签了,对你对我都好。到时候,我就能将你放回去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帮帮我吧……” 沈长清快速地看完了上面的内容,瞬间被震撼得说不出话:“你要我承认,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他云江澈的,还是我亲耳听见的?你肚子里面的孽种,还没有落?” 苏韵柔抽泣着点头:“我不能,做不到。长清,你不知道王爷不爱我了,他移情别恋,爱上了云姒。我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就会被彻底抛弃的。而且,这是你的孩子,你真的忍心吗?” “这不是我的孩子,这是个孽种!临烨不是也那种人,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暴露,到时候才会被彻底抛弃!你已经做错一次了,不要一错再错。把孩子落掉,我也不会签这种东西的!” 沈长清觉得可笑的是,苏韵柔居然还写好了词儿,叫他照着抄一份。 如此的周密,简直可怕! 看着不吃软的沈长清,苏韵柔也没有多少耐心了。 之前说两句,沈长清就信了,恨不得什么都为了她死。 现在…… “怎么办?”湘云扶着苏韵柔转过身去。 苏韵柔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阴沉冷笑:“若不是怕找个跟他笔迹一样的人,到时候会被查出来,我也就不用这么费心跟他说这些了。既然他不听话,那留着耳朵干什么?” 湘云吓得一颤:“要割掉他的耳朵吗?” “割!左右,这暗室不会传出声音去,是三公主约见了他,他才不见的,到时候不会查到我们身上。”苏韵柔之前失手了那么多次,现在越发的周密小心了。 湘云提着刀子朝沈长清靠近,沈长清吓得双腿往前蹬,身子一直往后退:“你要做什么?韵柔,你要做什么!” “闭嘴吧,你不配叫我的名。” 苏韵柔转过身,目光如同一条正在吐信的毒蛇,扶着肚子,她慢慢靠近:“若不是你这个蠢货,我也不会怀错了孩子。现在你不听劝,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了!” “湘云,给我割掉他不听话的耳朵!” 沈长清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如同蛇蝎的人:“你疯了,就算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照着写的!” 湘云畏缩不前,苏韵柔怒从心起,上去就扯过沈长清的耳朵,一刀下去!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牢房。 “写不写?” “不……写!”沈长清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苏韵柔,却也死不改口。 苏韵柔眯起眼睛,刀子伸到了沈长清的嘴里:“你嘴里说出的话,我也很不喜欢。我再问你一句,写不写,若是不写,你的手留着也没有用。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杀了我,我也不写!” 暗室里面,凄厉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 云江澈的府宅里,也没有人去关注沈长清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与此同时,云姒终于紧赶慢赶的来到了皇后的宫中。 淑贵妃才一见到云姒,就着急的迎了上去:“云姒,皇后娘娘小产危及,你上哪去了,居然现在才回来!” 云姒一把拉开淑贵妃,朝着里面看去:“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淑贵妃不依不饶:“李太医说,皇后娘娘的孩子保不住了。已经去烹煮牛膝汤了,你就是故意想要害皇后娘娘,才这么慢吞吞来的吧!” 牛膝汤是落胎儿包衣的药! 这是不但要皇后的命,还要把罪过强行往云姒身上贴? “淑贵妃,你马上让开。要是耽误了治疗,你难辞其咎!”云姒焦急无比,可是淑贵妃又跟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不放。 淑贵妃冷笑:“好啊,本宫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救皇后娘娘。若是你不能叫皇后娘娘肚子里面的孩子死而复生,本宫唯你是问!” 她大大方方的让开。 这下,皇后要是出事,皇帝就会把罪过全部怪在云姒的头上。 至于自己? 根本不用负责,谁叫皇后自己这么不小心,踩到了“湿滑”的地板,“自己摔”了呢。 就叫云姒去,到时候,皇后肚子里面的威胁没了,云姒也能除去,简直是一箭双雕。 第361章 九爷把人弄进宫了? 周皇后在床榻上,因为巨大的恐惧跟不安,面如金纸,抖如筛糠:“云姒,你能不能帮本宫保住皇儿?” 云姒提着医药箱跑过去,快速地给周皇后做了检查,紧紧抓住周皇后的手,沉声安慰:“皇后娘娘你怀孕的日子也只不过一月余三天,见红的血量只是来葵水时的一半。我之前给你吃的药,你都一直吃着,这对强健胚胎很有用。” 她松开周皇后的手,拿出雌孕激素,准备给周皇后施行干预治疗:“皇后娘娘,你的心情对保胎十分重要。不要怕,我有一半儿的把握,叫皇后娘娘肚子里面的胚胎活过来。” 一部分孕妇在怀孕时,都会有出血的症状。 有的孕妇胎停之后,给予干预治疗,胎儿在七天之内活过来的案例,也有。 云姒知道周皇后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甚至都不等着肚子上的手术刀疤痊愈,都迫不及待地跟武宗帝要了孩子。 “娘娘你听到没有,云姒这么厉害,一定能够救活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不要怕。”秋月姑姑跪在皇后的床前,泪眼婆娑地抓着周皇后的手。 看着顶长的一根针,扎入皇后的身体,也跟着心疼。 “本宫不怕,只要能保住这个孩子,本宫多大的苦都愿意吃!” “皇后娘娘肚子里面的胎像不是没有了吗,这个时候,若是拖着不让胎儿排出,对身体不好。”淑贵妃看着云姒拿出那一套自己没见过的医疗东西,本能地就觉得紧张。 现在不管是谁,只要看见云姒,都觉得她脸上刻着两行字——阎王要你三更死,我们留你抱孙子。 云姒快速地将雌孕激素给皇后注射了之后,再打了一支黄体酮。 拿出一颗孕酮片,塞在皇后嘴里,才转头看向了淑贵妃:“你身为贵妃,皇后娘娘身怀有孕,你跟皇后娘娘一起出行,却没有照顾保护好皇后娘娘,如今还敢来这里说这些?你安的什么心!”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淑贵妃叫人做的,现在被云姒这么暗示出来,顿时叫淑贵妃心惊:“你胡说什么!本宫是你可以随便诬赖的吗?” “淑贵妃,我家皇后娘娘还没有恢复,你就在这里大呼小叫,这是什么规矩?”秋月是周皇后身边的女官,谁不给她三分薄面。 淑贵妃按下心中的不悦,敷衍地说了几句吉祥话,这才下去。 “贵妃娘娘,现在怎么办?”素莲搀扶着淑贵妃,有些紧张了。 淑贵妃眼珠子一转:“没关系,本宫有的是后招等着皇后。她最后保不住,若是保住了……走,找陛下。陛下不是想要皇后娘娘肚子里面的孩子变成男胎吗,本宫真好有办法!” 月色下,淑贵妃华丽的宫裙消失在了凤仪宫。 而殿内,周皇后才觉得肚子里面的痛苦感消失了不少。 “从现在开始,娘娘不能下床,要好好在床上躺着。若是还有一次这样的出血,胚胎就真的保不住了。” 云姒拿出了不少的药,递给秋月。 周皇后有些不懂什么叫‘胚胎’,但大约明白,说的是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本宫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吃了亏,总算是学乖了。 云姒掖了掖周皇后的被角,便听到她说:“云姒,你跟本宫之间的情分,若是这个孩子能够保住,你能不能制出一种药,能叫本宫生男胎?” 云姒倒是理解皇后这个位置,想要生男孩的心情。 “没有这样的药,就算是有这样的药,吃了之后,也会叫孩子畸形,活不长。” 前世,她跟着老师实习的时候,见过这种孕妇。 听愚昧婆婆的话,吃什么药,最后导致孩子生出两副器官。 再不然,就是畸形。 根本活不长。 她解释多了,皇后也听不懂。 周皇后有些失望。 云姒都没有办法,莫非她今天在寺庙里面听说的,是假的? 云姒看着满脸愁容的周皇后,安抚了她几句,才起身,准备去看看皇帝那边。 “主子!” 空青早早地就来到了宫里,见着云姒出来,便着急地迎了上去。 “你怎么能进来的?” 空青看了看四下无声,小声道:“是陆鹤带着奴婢进来的,五公子来了信给主子你。” 云姒拉着空青走到无人的角落,结果长长的小纸条,按照云江澈的解释,需要撒上酒才能显出字迹。 云姒拿出酒精喷上去,字迹也马上的显现出来。 “主子,五公子说什么了?” 云姒看完了之后,就将纸条浸泡在了水里。 “没什么。” 上面说,云江澈他已经出了京城地界,最迟,半个月就能接着父母二老回来。 “现在,就是安心等着五公子回来,趁着皇帝有病,没有功夫盯着我,我赶紧帮九爷将双腿治好。” 云姒叮嘱了空青几句,便让她赶快出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等到了皇帝寝宫时,德胜公公守在外面,拦住了云姒:“陛下正在跟淑贵妃说话,云大夫,你先等等。” 远处,陆鹤朝着云姒招了招手。 可能是云姒对淑贵妃没有什么好印象,每次一说淑贵妃,她感觉准没好事。 迟迟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云姒才犹豫着往陆鹤那边去。 “刚才我问了霍影,他说血柏屋已经造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九爷治疗双腿?” 未免被人偷听,两人选择在了空旷的地方交流。 云姒看着虎头虎脑的陆鹤,将小本本掏给他:“我随时都行,这是我手术的全过程,其中可能会有点变动,但是变动不大。你好生记下来,到时候帮助我。” 做双腿的大手术,要是没有人帮忙,那成功率也不用算了,直接算死亡率就好了。 陆鹤十分慎重地接过书本,打开一看,还以为又是云姒那些“鬼画符的字”,谁知这次,她是用正经的字写的,还画了图,生动形象。 “我今晚上就能把所有记下来,到时候帮你。” 云姒刚要夸夸他,就看见了不少的侍卫宫女,抬着一个十分熟悉的人过去。 还没有等云姒看清楚,德胜公公就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云大夫,陛下叫你过去,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交代你!” 云姒起身,朝着刚才那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空空如也,却叫她瞬间想起了那被抬着过去的人是谁! 九爷把人弄进宫了? 第362章 善慈公主跟原主是闺中密友! 362 德胜看着云姒过去之后,自己就先朝着明月楼那边去了。 “善慈公主,你可有感觉好些?九爷将事情告诉陛下之后,陛下就派人将公主接到宫里来修养,至于伤害公主的那个万副将……” 德胜公公看着双眼蒙着纱布的李善慈,声音温和卑微。 李善慈已经醒来了,宫女在她耳边给她说了来人的来历,她便起身,声音柔软:“多亏了九爷,请了大夫来救治,我已经好多了。那伤了我的万副将,是九爷的人,且他也是无心之失,也是因为我不懂这军营之道,才一门心思想要见到九爷,说来都是我的错,我并不打算责怪,还请公公代为转告,不要追责。”qqxsnew 这李善慈是人如其名,貌似仙女,说话更是叫人如沐春风。 德胜公公感慨一叹:“那往后的日子,善慈公主就先在宫中住下,安心养伤。” 李善慈笑着点头。 等着德胜公公出去,她身边的宫女便道:“善慈公主不必觉得病中无聊,这个月月末,便是陛下寿辰。多国朝贺,肯定是要来不少的公主皇子的。奴婢听说,就连西洲的云家嫡小姐,也要来呢?” “云家的嫡小姐?”李善慈眉尾一扬。 宫女道:“是啊,善慈公主认识云家嫡小姐?” 李善慈激动地攥紧了手帕:“当然了,我们可是挚交,不过也有许多年没见过了,这些年,只靠着通信联络。若是她来,我便有伴儿了。” 德胜公公听了一会儿,心中暗自点头,又走回来,小声试探道:“陛下有意让楚王跟云家嫡小姐联姻,且陛下听闻,善慈公主心系九爷,若是他日,公主嫁给九爷,成为九王妃,到时候,就能跟云家嫡小姐长久相处了。” 李善慈脸一红。 她北凉女子从来就是敢爱敢恨的性子,但是被当众点出来,还是叫她羞涩。 “当真吗,我……当真能够嫁给慎哥哥?” 这称呼一转,德胜公公就知道不同寻常。 “男未婚女未嫁,老奴倒是觉得,大有可能。若是到时候,善慈公主还是帮着劝和劝和云家嫡小姐跟楚王在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德善公公推波助澜。 李善慈低头,羞涩一笑:“小六性子温顺善良,且我年长她几岁,她最是听我话。若是楚王当真不错,我必然从中牵红线,她肯定也会同意。到时候,我……在京城也有个伴儿~” 她羞得转过身去。 若是能够嫁给九爷,那就太好了。 而且昔年的好姐妹,笔墨之交,也能留在京城跟自己一起,那更是好上加好。 德胜公公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机缘,只笑着便退了出去。 - 武宗帝寝宫,云姒疲惫地耷拉着眼皮,跪坐在地上。 “朕方才说的,你听清楚没有?” 云姒道:“听清楚了,照看好北凉公主。” “现在天已经晚了,你不必过去打扰她休息。” 武宗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德胜公公便满脸喜色地进来。 看见云姒在,他快步越过云姒,朝着武宗帝走去。 云姒看着德胜公公喜气洋洋地在武宗帝耳边低语,想着……莫非是皇后好些了? 应该也没有这么快啊! 正想着呢,云姒就听见了武宗帝忽而朗声大笑起来。 “好,真是太好了!这种事情,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姑娘家自己心甘情愿,这又是在咱们的地界,到时候朕一番调停,她的父母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云姒低着头,抿唇默默听着,心想:皇帝说的谁,谁这么倒霉? 这时候,武宗帝忽然道:“等过几天,朕就给老九赐婚!” 一瞬间,云姒的脑中一空。 皇帝要给九皇叔赐婚! “好了云姒,你下去吧。” 本就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事情,武宗帝说了也就说了。 瞧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好极了,叫云姒时,也少了怒气。 踩着青石板莲花砖,云姒每每走出去一步,都觉得心中堵得慌。 “走路不看路,撞到了何如是好?” 云姒抬起头,明亮的宫灯下,她赫然看见轮椅上的男人。 “权势”这两个字,仿佛深深烙印在他的骨血里,便是周身的气场,都环绕着一股强悍的震慑力。 这样的男人,很容易能叫女人蛰伏。 不是还有一句话么? 权势,是一种春药。 霍慎之这样人,便是行走的权势。 难怪,会惹得北凉公主竞折腰。 “皇帝说你了?”霍慎之声音暗哑低沉,目光朝着云姒身后的路看了一眼。 云姒摇摇头:“我在想,若是九爷可以,我马上就能给九爷治疗。” “随时可以,只是今晚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了再说也不迟。” 霍慎之看着她眼下淡淡的一圈青色。 云姒笑的勉强:“我不累,未免拖延的陛下觉得不妥了,九爷,我现在就能给你进行手术。不然等到明天,怕是会横生枝节。” 武宗帝不希望霍慎之能好起来,所以才会吩咐云姒不可以给霍慎之治疗。 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天时地利人和齐聚,正是好时机。 马车上,云姒未见疲劳之色,也没有闭眼休息。 所有人一起,直奔雪山之下。 灰蒙蒙的天色,笼罩着大地。 阴沉的光影投射在血柏造成的屋子里,云姒进门,就给陆鹤还有霍慎之发了一身衣服。 “穿着无菌服。” 这场手术,对于云姒来说,没有什么特大的难度。 可是有一点,便是手术之中,很有可能会感染。 “天已经快要亮了,师父,你多久能治好九爷?” 陆鹤换无菌服,已经非常熟练了。 云姒走进去,霍慎之已经换好了绿色的无菌衣,躺在跟手术台一般高度的血柏木制造的台子上。 “四五个时辰,定然是能完成的。” 十个小时左右……这些手术她很熟练,而且有陆鹤帮忙。 陆鹤有些担忧:“你一夜未眠,又要熬着给九爷治疗,能行吗?” 云姒垂眸一笑,低声呢喃:“这算什么,我曾经跟着老师上维和战场,四十八小时不下手术台,都挺过来了。” “啊?渭河战场?师父,你去过渭河?小时是什么?”陆鹤的耳力极其好。 云姒抿唇,打开医疗箱:“你耳朵有问题吧,什么时候说什么战场,什么小时。” 管理听到什么,反正人就是不承认你能咋滴。 第363章 手术,云姒身份要暴露 “九爷,现在我要开始给你注射麻醉剂,麻醉效果比较长,你可能需要等到手术之后的四五个时辰才能醒过来。这是一场大手术,我要在你的脊椎上注射。” 霍慎之应了一声,侧身躺过去,云姒拿起针头,熟练的将麻醉药打了进去。 按理来说,这种麻醉药打进去之后,人就会很快的昏睡。 云姒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准备好了手术用具,就等着霍慎之昏迷睡觉了。 看见霍慎之闭上了眼,云姒准备好手术刀,循例喊了一声病人:“九爷?” 霍慎之睁开眼看着云姒。 云姒:“……” “这……九爷你没睡过去吗?”她下意识的拿过药瓶来看了一眼,确实是高度麻醉药,没错呀! 霍慎之淡淡扬眉:“有什么问题吗?” 云姒一时之间有些哑然,转头朝着陆鹤看了过去。 陆鹤拿着针管,一脸懵懂的看着云姒:“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云姒感觉诡异的很,上去大着胆子戳了戳霍慎之的手背:“有感觉吗?” 霍慎之道:“自然。” “师父,你说的是什么话?又不是死的,当然有感觉啦!”陆鹤对“感觉”这两个字理解的有偏颇。 云姒的太阳穴隐隐跳动,拿起了麻醉剂,看了又看,最后目光再转到了霍慎之的脸上。 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沉静深邃,根本看不出一丁点被麻醉的疲惫之色。 她有点不信这个邪,摘了手套,选了一根针,在霍慎之手背上戳了两下:“疼吗?” “你用针戳我,你说疼不疼?”霍慎之低沉的嗓音,带了些许模糊的笑意。 陆鹤在一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云姒:“师父,怎么回事啊?” 云姒诧异的要命,拿着瓶子左看右看:“我的药出问题了吗,按理来说,打了这种麻醉剂,很快就能感觉不到任何痛处,就算是我碰你,你也感觉不到,而且你就算是动,都没有办法动弹。” 霍慎之似乎是为了验证云姒的话,特意的把手抬了起来,看了看刚才被她戳的出血的地方。 小丫头,这是真敢下手,戳了三个小血洞。 云姒吃惊地看着霍慎之,太阳穴隐隐跳动。 “你可以把用量提高。”霍慎之缓缓放下手,看着云姒吃惊的样子,眉眼之中带了几分宠溺的温和。 陆鹤恍然大悟,忙在一旁点头:“是的是的,九爷长年久居战场,经常能够遇到奸细下药,所以我们跟在九爷身边的人,都会陆陆续续的吃一些蒙汗药,慢慢的生出抵抗药力的本领。九爷身为大将军,要以身作则,吃的自然比我们多,次数也比我们多。” 一瞬间,云姒看着九爷的眼神,隐隐跳动着崇拜。 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男人,他一身的权势跟傲骨,都不是因为身份而来的,而是因为他这个人的本身。 “我给九爷加重药量,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拿起了麻醉剂,又注射了一针进去。 这是两个人的量。 只可惜,即便是两个人的量,也只是让霍慎之稍微有些疲惫之意而已。 “等会儿在手术过程中,会失血,我需要给九爷输血。” 霍慎之还没有说话呢,陆鹤就十分激动地道:“谁的血,皇族血脉?” “跟九爷的血适配的血,而且我怎么可能抽得到皇族的血?”云姒一脸的奇怪。 陆鹤摇头:“九爷血脉尊贵,怎么可能随便用别人的血,来混淆皇族血脉。像是万副将,还有我们这样的人,那怎么用都无所谓。” 云姒皱起眉头。 她可真是没有料到,还有血液高贵低贱这一说。 就在云姒迟疑之时,便听见了霍慎之的声音:“本王并不觉得一滴血有什么高贵低贱之分,倘若因为输了一滴平民的血,就叫身份低贱下去,那只能证明一个人骨子里都是卑下的。一滴血而已,改变不了本王的身份。” 这才是真的自信跟格局,不会执着于什么血脉地位。 实打实挣出来的权利,自己一步步走上的高位,并不会如同武宗帝一样,看谁都忌惮,恨不得把自己“高贵”的字眼,贴在脑门上,宣之于众。 越是炫耀什么,便越是缺乏什么,也就越心虚的想要证明什么。 云姒眼底的崇拜更上一层,拿出了血袋:“等会儿就开始给九爷输血。” 只是现在看着还如此精神的霍慎之,云姒都要怀疑自己的药有问题了。 她再给九爷注射了半只,这才开始起作用。 这可是纯药,比那些蒙汗药厉害多了。 一般的柔弱女子,注射那么小半只,也就起作用了。 可见,这个男人平时是对自己有多狠。 怕是蒙汗药拌饭吃…… “终于起作用……”陆鹤都忍不住擦了一把冷汗,“想当初,万副将也只不过是用了一只而已。” 云姒笑了笑,看着睡过去的九爷,眼底闪烁着崇敬之情:“舍得对自己下狠手的人,既然也跟旁人不同,得到的也跟别人不一样。” 如此,便可开始手术了。 云姒掀开了盖在腿上的布,吩咐陆鹤:“用碘酒进行消毒,现在开始手术。” 严肃冰冷的声音响起,陆鹤马上收起了表情,也跟着严肃下来。 九爷是因为经脉堵塞,肌腱损伤。 所以这次的手术是需要疏通经脉,修复肌腱,这样便可以了。 疏通经脉倒是容易,在腿根部扎紧橡皮筋,止血带短暂止血,将腿部打开,把所有粘连的瘀血清除,切除坏死的组织。 最后找到缩回的肌腱,重接肌腱,修剪残端,之后再关闭创口,用尼龙线缝合,撒上盘尼西林,固定包扎。 两条腿的手术,足足用了四个时辰。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血柏屋周围,浅藏着许多的暗卫,时刻的保护着周围。 明晃晃的朝阳升起,云姒已经浑身湿透,就连陆鹤都累的已经忘记了疲惫,只是一颗心跳的厉害。 出了门,霍影立即迎了上来,看着云姒身上的血,他太阳穴狠狠跳动了两下:“九爷没事吧?” 云姒就摘下口罩:“创口暴露在外的时间太久,有感染的风险,九爷现在正在里面输抗生素。你们这样的身体,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药,也能叫这种药发挥出最强的效果。而且……” “师父……”陆鹤忽然跑了出来,着急的指着里面。 云姒吓了一跳:“怎么!” “你不是说九爷要明天才能醒来吗,他……九爷他现在就醒来了……”qqxδnew 云姒:“……” 这体质也太强了。 这个人平时肯定是蒙汗药拌饭吃! 霍影想要跟着进去,生怕忘记了,先提醒了云姒一句:“宫里那边的人找你,说是善慈公主知道你医术厉害,想要见一见你,请你帮忙。” 第364章 给九爷赐婚啦! “九爷,你醒了?” 云姒拿着药,端着一杯水,伸出手,在霍慎之的眼前晃了晃。 霍慎之微微蹙眉,眼底带着一抹慵懒,握住了在自己眼前乱晃的手。 突如其来的接触,叫云姒忍不住地抖了一下,另一只手端着水,全倾倒在了他的胸口。.qqxsΠéw 一场治疗,霍慎之身上只穿着一件极其单薄的衣服。 被水浸湿的衣服紧贴肌肤,轮廓马上就凸显出来。 “对不住,帮你擦!”云姒快速抽开手,按在了霍慎之的胸口凸起的线条上。 才按下去,她就懵了。 灼热的温度,透过衣服,清晰地传到手心,起伏坚硬的肌理,更是叫云姒的太阳穴狠狠跳动了两下。 霍慎之倒也没料到水会洒自己身上,原本还有些慵懒的眼,因为云姒在他胸口又是揉又是摸,渐渐危险起来。 男人凸起的喉结滚动着,按住了在他胸口的手:“你要摸到什么时候?” 云姒手心下灼热硬朗,手又被男人的手抓着,进退不得。 “我……我就是帮九爷擦擦……” “九爷!” 陆鹤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在这个时候传来。 霍慎之松开她的手,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隐隐有些失控。 他闭了闭眼,快速控制平息:“何事?” 陆鹤跟霍影一起进来。 “九爷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陛下那边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给九爷说,叫九爷回宫。” 陆鹤询问云姒:“九爷现在可以挪动吗?” 霍慎之也朝着云姒看了过去。 她背对着陆鹤跟霍影,因为刚才的接触,指尖都泛起了桃花粉。 眼中水雾朦胧,耳尖红透,慢慢延伸,叫人恨不得看看她锁骨一下,是否也是羞红一片。 一股粗野凶猛的欲念在霍慎之体内觉醒,他声音暗哑,带了模糊的笑意:“看哪呢,问你话呢。” 云姒从霍慎之的胸口回过神来,握紧刚才摸到“偶像”的手,磕磕巴巴道:“能……能的,但是不适合坐着,躺着的话,恢复得更快。” 云姒顺着看下去。 霍慎之的双腿已经被固定好了。 她甚至有些好奇。 就连纯度高的麻醉剂都能接受抵抗的男人,恢复力能达到什么高度…… 马车疾驰,短短时间,终于到了皇宫。 武宗帝的病情在短暂的用药下,好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 云姒给武宗帝检查了身体,再次用了药,便道:“陛下洪福齐天,恢复得很好。相信不出十天,就能痊愈了。” 武宗帝满意地点点头,笑着朝霍慎之看去: “你镇守边域,守卫大周国土,耽误了婚姻大事。朕每每念此,都想要补偿你。如今,北凉公主钟情与你,不远万里不怕艰辛奔波进京,如此情谊,朕深为感动。特地询问了柳太妃,柳太妃点了头,朕也送了和亲联姻的帖子往北凉。” 霍慎之慵懒地依靠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毯子,闻言淡淡道:“陛下的意思,是要让臣弟娶北凉公主?” “朕先前答应过你,许你自己定王妃。只可惜久久不见你身边有人,玉牒上,也不见你添上一笔。旁人还以为,是朕这个身为皇兄的,耽误了你。北凉公主身份贵重,配得起你,柳太妃也点了头,朕就做主,等北凉王回信,就许你们成婚。” 这就等同于把婚事敲定了? 且看北凉公主的做派,就知她是极受宠的,北凉王不可能不答应…… 所以,这桩婚事,是板上钉钉了。 思及此,垂眸站在皇帝的身侧云姒,也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堵。 武宗帝亦是不给霍慎之拒绝的机会,抬手道:“好了,退下吧。至于云姒,你去看看北凉公主,定要叫她眼睛复明。” 看着他们纷纷离开,德胜公公终于问道:“陛下给王爷赐了这么好的婚事,岂不是叫他如虎添翼?” “如虎添翼?”武宗帝收起笑脸,面色阴暗下来:“朕已经叫云姒不准给他医治,一只断了爪子的老虎,现在威风嚣张,也只不过是朕的棋子,帮朕处理事情。等到过几年,也只不过是一条没用的狗而已。到时候,他也威胁不到朕的子孙。” 武宗帝的眼眸,朝着窗外看去。 今日天阴,不见阳光。 出了宫门,云姒便道:“九爷好生休息,云姒先退下了。” 她一夜未眠,想着等把九爷的双腿治了之后,再好好休息一下去的。 现在看来,是睡不着了,皇帝还吩咐她去给李善慈医治。 “站住。” 霍慎之睨着云姒的背影,淡淡开口。 云姒垂眸转过身,低着头没有抬起。 男人的手指在轮椅扶手边缘缓缓摩擦,紧绷的声音沉沉问:“陛下赐婚给我,你不高兴?” 云姒心里“咯噔”了一下,匆匆跟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对视,便低下头来,声音干涩:“九爷不是一直想要有个王妃给太妃娘娘交代么,如今人有了,云姒……祝贺九爷。” “你祝贺本王?”霍慎之的眼底凝聚上清晰的冷酷跟晦暗,嗓音发沉冰冷。 云姒闭了闭眼,有点喘不过气:“北凉公主,跟王爷很般配。” 两相沉默,气氛忽然压了下来。 霍慎之眉眼之间清晰的不悦带着锋芒,忽而嗤笑着移开眼,嗓音淡淡袅袅,叩在云姒心间:“那你好好医治她,本王可不希望,未来的王妃,是个瞎子。” 云姒张了张口,嗓音之中带了一股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苦涩:“定然不会辜负九爷的嘱托。” ——本王现在缺一个能跟母妃交代的女子,思来想去,只有你,本王能接受,也不厌恶的。 当初说,只有自己,她能接受,也不厌恶。 原来,每个男人到了无法选择的地步,其实是谁都可以,也没有非得是谁不可。 云姒转过身去,脚步不停,自嘲着笑起来,阴沉的天气,衬得她心口更加闷:“居然当初还信这样的话,甚至因为嫁给楚王而和离过,觉得自己不配这样的‘特别对待’。其实,我跟别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碰什么都不能碰感情,原主的死,还不够警示她后半生的么? 更何况,是在这样三妻四妾的地方…… 第365章 云姒身份暴露 “走吧。” 看着云姒的身影消失不见,霍慎之收起眼,语调冷淡得一如既往。 霍影推着他下去,忍不住沉闷闷地开口:“她是否没有对主子动心,若是动心,如何会走得那样淡然?主子,你真的要娶北凉公主吗?” 纵然是观察入微的霍慎之,此刻也是局中人。 他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前方,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皇帝的鬼把戏,想要用女人牵制住本王。这北凉公主,本王自不会娶。” 霍影声音阴沉:“父子两人都是捡了主子您的,当年若不是因为战况,主子不可能让出皇位。西洲那一夜,若不是因为伤情跟将士们,楚王也不可能会娶到她。说来说去,属下最恨的还是楚王,若不是他的私心,隐瞒了玉佩的事情,她早就签了婚书,姓氏上了玉牒,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可是霍影都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 那云姒,都没有喜欢上他家主子。 便是真的留住了人,那心留不住,也是枉然。 霍慎之淡淡勾唇:“本是要叫她慢慢接受,毕竟她是个女儿家。谁能想到,这条小白眼狼,心这么硬。玉佩的事情,除非楚王亲口说出来,否则,还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而此刻的霍临烨,日夜兼程,早已快马走了大半的大周国土。 距离接到云家二老,也快了。 云姒算着云家二老到来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北凉公主暂时居住的寝宫。 她拍了拍脸,整理好情绪,笑着道:“也不是没有收获的,现在也和离成功了,九爷的双腿也治好了。等二老回来,就跟着他们离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她面上挂着笑,踏进寝宫里。 “公主,云大夫来了。她是我们大周最好的大夫,听说之前也是九爷带着她去,给公主治疗双眼的。” 宫女搀扶着李善慈坐起来,贴心地给李善慈介绍着。 云姒站在李善慈的跟前,对比于昨晚给她治疗伤势时的匆匆,今天才得以看清楚这位北凉公主。 便是纱布遮掩着眼睛,都掩饰不了她一身的柔情温婉。 九爷那样冰冷的人,跟眼前仙女一样的女子,很般配吧。 云姒艰难地勾起唇角,走上前:“昨夜我见过公主,今日奉命特地来给公主诊治。” 李善慈微微蹙眉,侧了侧耳,柔声道:“你的声音,跟我的一位挚友很像。” “不敢当。”云姒打着官腔,摘下李善慈眼睛上的纱布。 “公主右眼动了刀,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另一只眼,倒也可以睁开的。” 云姒给她右眼完了药。 想着女子体弱,再给了她一些抗生素让她服下,防止感染。 李善慈吃下药后,左眼微微睁开一条缝,想要看看,如此熟悉声音的人是谁。 刚才掀开一道缝,就听见了外面嘈杂的脚步声。 “柳太妃娘娘到!” 德胜公公的高喊,叫李善慈马上合上眼,站起身来:“是九爷的母妃来了!” 云姒受过柳太妃的恩情,自然也尊重地推到了一旁。 “快叫本宫看看,这未来的儿媳。” 柳太妃高兴的,眼尾的细纹都多上了笑意。 才跨进来,一眼看见的,却是云姒。 “你……” 德胜公公不明所以,解释道:“陛下特意地让云大夫来给慈善公主看病,昨夜便是九爷带着云大夫,去给慈善公主医治的。而且昨夜云大夫都累成什么样了,九爷也带着她去给慈善公主医治,可见,九爷是真的关心慈善公主。” 云姒喉咙有些干涩,想要提起的笑容,终究落了下去,平平淡淡的站在一旁。 原来昨日说的什么为了两国的邦交,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唉…… 可惜云姒并没有神仙视角,也可惜,她前世是个孤儿,今生也未曾尝过半点被人爱的安全感。 否则也不至于在情爱之事上迟疑且小心,碰到了,只会想——应该不是属于我的,也不要太自信。 柳太妃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可是却不敢跟云姒点名。 她感慨地走上前,拉过云姒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真是多谢你了。若不然,本宫可就要遗憾,阿九要孤独一生了。” 李善慈听得面红耳赤,拘谨地叫了一声:“太妃娘娘。” 柳太妃拉着云姒过去,走到李善慈跟前,松开了云姒,拉住了李善慈:“过段时间,你得跟着阿九,叫本宫母妃了!” “这……这话从何说起?”李善慈闭着眼,红了一张脸,自觉有些失态。 云姒站在一旁,想要出去。 柳太妃却一手拉住了云姒,笑道:“云姒,你来告诉她。” 柳太妃一个过来人,难不成看不出云姒的心绪? 看得出,却也依旧这样。 她要她死心,这种法子,何其残忍。 云姒有种被人往嘴里塞沙子的感觉,她张了张口,勉强地笑道:“恭喜善慈公主,方才我也在陛下寝殿,听陛下说,已经写了联姻贴子,送去北凉。北凉国君同意,公主便能够跟九王爷成婚了……” 巨大的惊喜跟激动,激的李善慈微微长大了嘴巴:“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陛下是先来问本宫,本宫知道你情深一片,便同意了,没有来打扰你。等事情定下来,才来告诉你。善慈,你不怪陛下跟本宫,自作主张吧?” 柳太妃是真的很喜欢李善慈,毕竟,她人如其名。 李善慈此刻闭着的眼睫颤动,声音也跟着颤了起来:“怎么会……” 柳太妃转头朝着云姒看去:“云姒,你觉得,本宫这个儿媳如何啊?” 云姒? 李善慈的笑容里,出现了一丝疑惑。 云姒未曾察觉,脸上有些许疲惫之色:“公主自然是好的。” 柳太妃心中唏嘘。 其实她也喜欢云姒,又何尝不知,自己儿子的心思。 可是,云姒嫁给过楚王,有过夫妻之名,行过夫妻之事,永远不可能跟她的阿九有半点关系。 也不应该有! 柳太妃点点头,觉得云姒是个懂事儿的,她拉住李善慈道:“本宫给你带了不少的东西,就借着这地方,本宫亲自看着她们熬煮了给你补身,你好好休息。” 李善慈闭着眼,由着宫女搀扶过去几步,给柳太妃行礼。m.qqxsnew 云姒疲惫得暗自叹息,浑身有些无力。 她摸了摸脑袋,也没有发烧。 看着人都走了,便上前欠了欠身:“公主,我给你包扎了眼睛,便回去了。” 李善慈原本舒朗的眉心,一点点蹙起,缓缓转过身来:“你叫……云姒?” 她左眼微微掀开一道缝,视线一点点清晰,直到明白地看清楚了眼前的云姒。 “你……你是……” 对于原主之前接触过的人,只有如同父母家人那样深入骨髓陪伴,云姒才会记得起来。 旁的,都是一触即发的模糊记忆,可有可无。 此刻看着李善慈的不同寻常,云姒脑海之中骤然紧绷。 难不成,这北凉公主,跟原主认识! 【作者有话说】 【甜甜们,我昨天请过假了,不是故意断更,以后请假我会提前一天说。大家注意身体,不要感冒。】 第366章 认出云姒是云家嫡女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我从未到过北凉,公主可是认错了?” 云姒的提醒,李善慈根本就听不懂。 李善慈努力地睁大一只眼睛,快步走到云姒的跟前,拉过云姒的肩膀,就要扯下她的衣服。 云姒按住李善慈的手,顿时明白了所有,道:“我忽然忘记了,善慈公主你胸口也还有伤,还没有包扎,也不适合这样一直站着。不妨躺下来,我给你包扎。” 李善慈被这么提醒,摸上心口,这才感觉到了隐痛。 “你们都出去,我给公主看看。” 云姒看着这些宫女面面相觑的样子,心中觉得有些不妙。 刚才李善慈的反应,不会叫他们禀告给谁吧? 如今她在皇宫,“别人家里”,云江澈那样的都被算计了。 若是这些人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还能有自由吗? 云姒忽然对这位李善慈公主没有了什么好印象。 “小六?” 等人退出去之后,李善慈躺在床上,唤了云姒的闺名。 云姒眉头紧拧,朝着李善慈看去。 李善慈自认自己不会有错,挣扎着要爬起来:“你给我看看你肩膀那一处,有没有一颗痣。她肩膀上有……” “闭嘴!”云姒声音冷了下来,深怕隔墙有耳,到时候坏了这么久的努力。 她快步走到李善慈的跟前,带着威胁地劝阻:“公主,我说过了,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你年纪不大,不知若是说错了话,你自己没事,但是会给我带来天大的麻烦,懂吗?” 李善慈还沉浸在快要成为“摄政王妃”的喜悦之中,被柳太妃的关切跟皇帝的重视,冲昏了头。 如今听云姒的话,连连摇头:“你的声音也很像,可是你语气不像。小六温顺可人,不会这样跟我说话。可是,我还是要看看你的肩膀那一处,有没有痣!” 云姒一个头两个大。 这种被娇养出来的小姑娘也挺愁人的,完全不会考虑什么危险,满心的单纯。 云姒往后退,刚转身,衣服就被扯了下来。 肩头上,一颗云姒都没有发现过的红色小痣,赫然出现在了李善慈的眼前。 “你就是唔——” 云姒捂住了李善慈的嘴,眼中带着不悦:“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都不愿意开口认了你还要一门心思地拆穿。” 李善慈瞪大双眼,看着跟记忆之中丝毫不一样的云姒,恍惚之间思绪才偏到了她的身上。 一直不愿意承认,必然是有什么隐情,她不能在嚷嚷了。 “嗯嗯!”李善慈点点头。 云姒这才小心地松开了她的嘴巴,手中却早就下意识地抓住了一瓶麻醉喷雾。 “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对比于以前很听自己话的小妹妹云姒,李善慈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现在的云姒。 云姒拧眉,单单看着李善慈,还是记不起来她跟原主之间有什么交集。 李善慈这会儿贴心地洞悉了云姒的不同,立即小声道:“你不记得我了,几年前我们见过的,我跟着哥哥去云家,当时你我一见如故,你认了我做姐姐。这几年,我们一直通信,从来没有间断过,只是……你什么时候到的大周,信里从未提及。” 云家的人未免原主云姒的事情被外人知晓,必然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她来到大周的这一年,那些信,肯定也是云家的人代笔的。 云姒脑海之中依稀有了一些模糊的记忆,只是她不像是原主,没有这么容易交心。 只半隐半藏道:“我来这里,自然有我的打算,你只管装作不认识我就好,可行?” 李善慈咬着下唇,水样的眼眸定定的看着云姒:“好……可是,你手腕上,有很多刀伤。你的身份,也不是普通的商人之女,如何会成现在这种样子?你跟我说,我为你做主。” 云姒看着手腕上割血留下的伤痕,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我的身份不能在这里暴露,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小六,你不用害怕。我如今来到这大周,一定护着你。”qqxδnew 李善慈想起德胜公公的话,还道:“而且,我听说那楚王不错,陛下也有意撮合你们。到时候,我进九王爷府,你嫁楚王,我们又能在一起,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谁欺负你的仇,就有人帮你报了。” 云姒眼底深处翻涌起厌恶,不动声色地看着李善慈单纯的脸:“你了解过楚王吗?” 李善慈忽然被问得噎住:“怎么……怎么了吗?我才刚来,对大周的皇族都不太熟悉。可那楚王是慎哥哥的皇侄,我在北凉也听说楚王骁勇善战,被大周陛下看重。且,大周陛下如此关心我,还将我接到宫里好生照看,外界也说他是明君。有这样的父皇,这样的皇叔,楚王定然是不会差的。小六,我不会害你的。” 云姒低头,唇角勾起一阵嘲讽的笑:“我自问人生经历浅薄,也不应该用我单薄的思想去揣测别人的言行,平添彼此烦恼。可现在我还是要说,若是真朋友,在做这种牵红线的事情,必然要深刻地了解双方是否适合,问问我是否愿意。眼下,我只当你是被家里宠着,性格单纯天真,不谙世事,把一切事物都看得美好,才说出这种话的。以后,不要再说了。” “小六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么?我们说过,将来有机会就嫁在一处,而且,我也是真心为你。” 李善慈激动的睁大一只眼睛,看着有些滑稽可笑。 云姒不想用最下等最恶毒的思想去揣测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只道:“那我说我不需要,你就不要再逼我了。” 李善慈张了张口,心中百感交杂,在云姒的注视下,最终点了头:“虽然不知你如何变成现在这样,但是身为你的姐姐,我比你年长,你说什么,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她心中却想着。 小六性情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也是她年纪小,不懂好坏,怕是对楚王有什么误会,不知道这楚王早就已经是各国眼中未来的大周帝王了。 嫁给谁,也不如嫁给楚王好。 到时候,依照她在云家老二跟前的面子,劝说一下云家二老,一起嫁在大周,不比在西洲随便找个人嫁了强吗? 李善慈想到这里,觉得云姒实在是不会选择好坏,还是个不懂事儿的小妹妹呢。 第367章 云姒隐瞒身份,没错吗? “小六……” 云姒给李善慈包扎着心口的伤,听到她低声唤自己。 别说,云姒根本就对李善慈没有半点亲近的感觉,可是想起原主,还是好声交代:“你胸口的伤不要碰水,最近这一段时间别吃鱼虾蟹,你眼睛上面也有伤,吃了之后阻碍伤口恢复。” 李善慈的一张脸红扑扑的,听着云姒的关切,显得有些激动:“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小六,你受了什么委屈可以跟我说,我让慎哥哥给你做主,他……虽然冷心冷情,但是只要我开口,他必定是会帮你的。”.qqxsΠéw 云姒心口又是一堵。 她拿着给李善慈换下的纱布转过身:“九爷这个人看上去不近女色,没想到,对公主倒是关切。” 李善慈没听出云姒嗓音的不同,只柔声羞涩道:“嗯,慎哥哥非常关心我,他对别人都是冷冷的,唯独对我不一样。他离开北凉之后,送了许多礼物给我,也陆陆续续给我写了很多信,还说念着我,嘱咐我注意身体。比我父王还能管着我,就算是人不在我身边,信上也能料到我做什么,给我指点。” 她咬了咬唇,羞得满脸通红:“小六,今后,我嫁给慎哥哥,你若是能在大周找到夫君……当然,我说你的夫君并不一定是楚王,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遭遇了什么,可是若是你跟我同在大周,有慎哥哥,我相信,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毕竟,这如今的大周,除了当今陛下,还没有谁的权势能越过他,有我们在,一定不会让你受欺负。” 李善慈甚至想了,云姒是有雄厚的背景,可哪天若是外嫁,被夫家欺负,娘家的手就算是再怎么长,也伸不到这里来,到时候也是需要自己帮衬的。 云姒闭了闭眼,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 九爷曾说的那句话,又在她脑海之中晃……只有你是本王能接受,也不厌恶的。 她自嘲一笑。 没有谁是不可代替的,只是代替者还没有出现罢了。 她的存在,对九爷来说,似乎就像个替代品,替代了远在千里的李善慈。 她也没想到,九爷居然还会写信,还会如同父亲一样的关切,体贴一个女子,更是会给人送礼物…… 情到浓时,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忽然之间,云姒觉得自己有些悲哀。 “嗯。”她转过身,笑容是真诚的:“你说咱们是朋友,我便竭尽全力去医治好你的眼睛,让你在他日嫁给九爷时,风风光光,叫你抬得起头来。” 李善慈的双眼已经被云姒用纱布给覆盖了起来,如果覆盖受伤的那一边的话,独留下一只,总是有些不太雅观。 可是云姒还是能够看见她幸福的微笑,这样的笑容,却有些刺痛自己的眼。 她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这就出去开了门。 “你们进来吧,我已经给公主换好了药。” 门口的几个宫女脸色各异,方才她们觉得奇怪,还刻意的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偷听了一下。 结果里面声音太小,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如今,看见云姒,她们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表情,却也发现没什么变化。 柳太妃这会儿也把汤给炖好了,领着一帮宫女笑着过来,见到云姒还在,便拉着她:“这趟多的很,云姒要不要坐下来尝尝?” 云姒垂着眼眸,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还想回去休息。” “哼,乡野村姑没规矩,居然敢跟太妃娘娘这么说话!” 这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众人都看了过去。 是站在李善慈身边的小宫女。 见到众人都看着她,又吓得匆匆低下头去。 柳太妃像是没听见一样,朝着云姒摆了摆手:“那你下去好好歇歇吧。” 等着云姒走,李善慈才沉声道:“方才折辱云大夫的是哪个,什么叫乡野村姑没规矩?” “奴婢不是有心的,而是有些看不惯云大夫这种做派。”小宫女吓得跪下,朝着柳太妃看了一眼,像是在求救。 李善慈倒是没有想到会把小宫女吓成这样,她道:“我只是想要问问,为何你说她是乡野村姑?” 云姒明明就是连皇家公主也比不过我的高贵出生,怎么在这些小宫女的嘴里,就这么不堪? 而且,这些年,云姒到底遭遇了什么,手上的伤是哪来的,性情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这一切,都让李善慈无比的好奇。 柳太妃吩咐人端了汤过去,亲自喂给李善慈。 “你想要知道也不着急,慢慢的喝,本宫来告诉你。” …… 漫长的交流之后,李善慈都觉得不可思议。 云姒居然嫁给楚王过,就和离了。 而且,她居然隐瞒了身份,楚王娶她,也是为了给侧室治病。 “怪不得……怪不得啊!”李善慈低声呢喃,顿时恍然大悟了。 柳太妃不解:“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她……她会被一个小宫女这样说!”李善慈差一点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她隐隐之中,觉得有些心惊。 刚才自己提起楚王,怪不得云姒会这么厌恶,原来如此。 可是楚王一开始就是跟她做交易的,能够用尊贵的王妃之位,来换取一个侧妃的命,云姒就不应该一头转进去。 前思后想,这件事情,楚王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是云姒隐瞒身份在先,如果她大大方方的把自己身份坦白,就不会受这么多罪了。 唉…… “这件事情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怎么能欺骗别人呢。下次见到她,我一定要好好的规劝她,让她不要再这么任性了。再顺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二老,云家的人,因为她,都欠楚王一个道歉。”李善慈断断续续的低声呢喃,谁也没听清楚她说什么。 柳太妃问起来,她也只不过支支吾吾过去。 “叮咚!” 一个响亮的东西,从一堆衣服里面掉了下来。 李善慈凑耳去听,急忙问道:“什么?” 柳太妃看着小宫女捧着的东西,不在意的笑了笑:“北凉王室的令牌,说起来,阿九也有一个,只是一年前,去了一趟西洲,那令牌就不见了。” “陛下没有再给慎哥哥一块吗?那可是出行能够证明身份的令牌,怎么会弄丢呢?” 柳太妃叹了一声,刚要开口,就看见了去而复返的云姒,站在门口。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第368章 云家父母被绑,渣王背黑锅 霍临烨跟云江澈的脚步再快,也不会有淑贵妃的信鸽快。 云姒在宫中安泰的这十几天,淑贵妃的指令,已经快速地落到了早早安排在沿途的死士手中。 领头人在山头上,看着蜿蜒通明的小路上行走的云氏一族马车,抬手吩咐:“奉贵妃娘娘吩咐,绑架云家二老,事成之后,你等去用楚王的名义,要挟威胁云江澈。免得往其他方向,遇到楚王的人营救,到时候乱了娘娘为三公主筹谋的计划,往西行动,西边,有真正的土匪,行动!” “杀!” 山坡上,混乱的马蹄声响起,云家的队伍,乱了! 西边有真正的土匪作乱,云家二老是死是活不要紧,到时候嫁祸给真的土匪,只要能够隐瞒拖延时间,淑贵妃要云江澈娶三公主的计划,就能成功…… 另一头,日夜兼程的云江澈跟霍临烨,已经到达既定地点,就等着云家的队伍来跟他们会合。 “公子,不好了!” 深夜时分,河溪毫无预兆地推开云江澈的门。 云江澈手中还提着笔,写给云姒保平安的信,只落下了四个字。 看着匆匆而来的河溪,云江澈便觉不妙:“可是父母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河溪‘扑通’一声跪在云江澈跟前:“公子派出去提前探路接引的人,没有见到老爷跟夫人的行踪,只在中洲郊野看见了云家的奴仆死伤无数。活着的,说老爷夫人,被土匪劫持了!” “大周境内,土匪作祟,还劫到云家的人头上,岂有此理,可笑至极!” 云江澈手下一用力,笔顷刻间成了两半。 还未等他细问,门就被敲响。 来人连问都没有问一句,一派目中无人,直接推门进来。 “五公子。” 明亮的烛火下,云江澈明白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么晚了,是楚王也是知道了我云家二老的事情,让你来跟我说的?” 那人挺直着腰,不屑一笑:“这驿站内外,都是我们楚王的人。云家二老如今下落不明,五公子,你也应该把三公主的口供,拿出来了吧?” 云江澈眼眸狠狠一沉:“是楚王派人劫持了我云家二老,特意来威胁我,叫我交出三公主口供的?”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要不然,五公子怎么肯老老实实的娶三公主呢?现在,就看五公子要不要选择这笔买卖了,是娶三公主救云家二老,还是看着云家二老死。若五公子选择后者,那就是你将自己父母害死的。” 云江澈咬紧牙关,看着退出去的人:“霍临烨,你简直是个卑鄙小人!” 河溪道:“公子,楚王怎么敢做这种事情,云家的权势地位,可不是一般的商贾,老爷夫人若是折损在大周,那西洲陛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这是为了三公主,想要扰乱两国邦交吗!” 云家子孙各个争气,从嫡系到旁支,要么是国之栋梁,要么名声显赫,西洲王朝有了云家的支撑,才更加屹立不倒。 这便也是为什么说云姒嫁霍临烨,都是低嫁。 而现在…… 云江澈冷笑:“你没听过,进门做客,矮人三分吗?这便是做皇帝的都不会轻易到他国做客的原因,因为不知道怎么会死在异地。” “此事是霍临烨是借用匪徒之手,就算是到时候父亲母亲出了事,怪天怪地,也怪不到武宗帝身上,毕竟,人家武宗帝可是亲自派了皇子来迎,给足了脸面。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霍临烨做的,除非刚才那人说的话,让天下人听见!” 河溪的心沉了下去:“公子,那你真的要把三公主的供词……” “找他去!” 彼时,霍临烨才接到云家二老出事的消息,也正想要去找云江澈。 刚才那个淑贵妃派给霍临烨,去挑衅云江澈的随从,才要开口跟霍临烨交代,门就被踹开。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声响,霍临烨看清了来人,拍案而起。 “五公子你以为这是在西洲地界吗?” 云江澈怒极反笑:“是啊,这是在大周,所以你才敢绑架我父母,杀我云家的人!” “你胡说什么,本王怎么可能做这样卑鄙的事情?”仟仟尛哾 “你敢说没有,你做的卑鄙之事还少吗?” 霍临烨全然不知,倒是他身后的随从,在云江澈看过来时,眼中划过一抹心虚之色。 “你身后的亲随,刚才来亲口告诉我的。要我交出三公主的口供,让我老老实实被你算计娶了三公主,如此你还要狡辩?” 云江澈丝毫不怀疑,霍临烨就是这种人! 况且,他也没有这个义务跟理由,为他找借口。 霍临烨被冤,怒从心起,看向了身后的随从。 随从低头走上来,小声道:“贵妃娘娘说了,这是唯一的法子,且她做跟王爷做,并没有什么不同。让云江澈认为是王爷做的也无不可,正好,让他有个忌惮。” 霍临烨没想到,自己人在千里之外,会被这么硬生生的扣上一顶帽子在头上。 虽然他不屑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行事,可此举,无非是能钳制云江澈的最好办法。 随从轻声道:“贵妃娘娘说了,如果云江澈不照办,就杀了云家父母,伪装成土匪干的。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王爷,你要把戏做下去,别辜负贵妃的谋划。” 淑贵妃就是知道霍临烨不会做这么卑鄙的事情,而她又不能亲自来威胁逼迫云江澈。 所以,就用这种办法,逼着霍临烨来做。 霍临烨暗自握紧双拳,朝着云江澈看去。 烛火之下,云江澈眼眸之中都是怒火跟不屑。 这种神情,居然跟云姒有些重合。 他心口狠狠一抽,嗓音艰难:“云江澈,为了云家二老,三公主的口供,你……交出来吧!” 云江澈冰冷的脸上出现嘲讽的笑:“哈哈哈,霍临烨,你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就凭你这样的人,也配肖想我家妹妹!” “我没功夫跟你说这些,你想要你父母活,就把口供教出来。本王担保,他们定然无事。” 云江澈闭了闭眼,拿出三公主的供词—— 第369章 云家父母看见霍临烨,恨之入骨! 跟随霍临烨出来的人马有几百人,而土匪的数目,远远不止于此。 霍临烨纵马奔驰在前:“为何会真的进了土匪窝!” 那随从直面霍临烨,声音清晰:“回禀王爷,他们西侧本就是土匪聚集,惊动了那些人,自然就闹开了。” 霍临烨一听便知,自己母妃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想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驾!” 家人造的孽,除了他背,还能怎么办! 几百人在霍临烨的带领之下,很快就杀进了土匪窝。 云江澈转头吩咐他手下带着的人:“我们从后绕,不要硬来!” 厮杀之声,响彻天际,火光冲天而起,黑暗的天幕被烧出一片红霞。 霍临烨在前面厮杀,云江澈带领众人攻后。 鲜血染红他一袭白衣,烈烈风声,鼓动起他眉眼之间的久违出现的邪气。 “公子,我们带来的人不够,楚王的人纵然英勇,可看样子也不敌这些土匪。咱们可能上当了,压根就不应该将桑公主的供词交给楚王的!” 河溪受了伤,嘴唇发白,也前来禀告。 云江澈按着伤口冷笑:“他搭的戏台,自然是要故意演下去的,我却不能用自己家人的命来冒险。杀!说什么,都要把父亲母亲救出来!” 地上躺着的装死的匪徒,忽然就从尸体堆里跳起来,抓起刀就朝着云江澈砍来。 这么突如其来的危险,任谁也不能及时反应过来。 就在刀锋扎入云江澈肩膀的一刹那,一支冷箭凭空而来,了断了匪徒的性命。 云江澈捂住伤口,看清楚了插在土匪背后箭尾上的狼图腾:“竟然是九爷的人,早听说他的人分布在每个驿站,原以为是谣传。看来必是听说了,他的人就在最快的时间聚集成了一股力量,前来支援的!” 有了九爷的虎狼之力,云江澈便更加势如破竹,朝着土匪洞穴最深处杀去。 满地的尸体,自己人的,土匪的,鲜血充斥着洞穴,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与此同时,霍临烨这头抓住了土匪头领,长剑架在他脖子上,任由他之前再怎么嚣张,现在都老实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敢掳大周皇室的贵客,跟朝廷作对,人现在在哪里,快带本王去找!” “我带着你去,我带着你去,别杀我,不要杀我啊!”刀子划破土匪头子的皮肤,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抓来的肥羊人还没有把窝坐热,就有人来营救了。 “都闪开,你们谁也不要轻举妄动!” 大当家二当家,全死在了眼前这小子的手里。 他真是恨得牙痒痒! 烈风断后,霍临烨挟持着土匪三当家,那些小喽啰们,一个个都不敢动弹了。 土匪的老窝每一条路都有好几个岔口,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要是没有领路的,他们都要全军覆没。 “就在里面!” 三当家的指了指石门。 霍临烨不耐烦地将剑再次划破他的皮肤:“打开!” 三当家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出去,石门缓缓打开。 里面,两个衣着锦缎华服上了年纪的男女,虽有狼狈,可是也相互扶持在一起。 女的听见动静,睁大眼睛侧耳去听,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老爷,老爷你快醒醒,似乎是有人来了。” 云老爷名云霆风,年轻时是个响当当的传奇人物,如今狼狈地靠在石壁上,嘴唇发白。 肩膀上的鲜血,已经干涸发黑。 他浑浊的眼,朝着门口看去,安抚地拉住自己的夫人:“别怕。” 霍临烨也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女,是云家二老。 当初在西洲见到他们时,云家二老何等的精神年轻。 如今,两人原本的一头乌发夹杂白发,满脸的疲惫跟心酸,像是垂垂暮年。 “我来迟了……” 霍临烨将手中的人质推给手下的人,提着长剑,快步朝着云霆风过去。 “老爷,老爷!”云夫人慌张地挥舞起双手,像是要护在云霆风跟前。 霍临烨这才看清楚了,云夫人的眼睛,似乎是……瞎了! “别怕,是有人来救我们了。”云霆风安抚着怀中的云夫人,声音温和。 而看向霍临烨的眼神,如刀! 云江澈信上,把霍临烨怎么作践他女儿的事情,写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云霆风忍着想要把霍临烨抽筋扒皮的滔天怒意,道:“有劳了。” 他没有提霍临烨的名号,怕自家夫人听了,一时怒血冲头,对病情更加不好。 “云老何必客气。”霍临烨要去扶云霆风,他肩膀上受了伤,看起来尤其严重。 可是还没有接触到云霆风的胳膊,就被强硬的甩开:“用不着!” 霍临烨吃了冷脸,面子被扫,脸上出现不悦跟不解。 赶来的烈风站在门口,闻着浓浓的血腥味,为自家王爷打抱不平:“云老爷怎么回事,我家王爷你救了你,他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这样下我家王爷的脸面?” 云霆风眼中一道精光乍现,低头就看见怀中,自家夫人身子僵硬,迟钝钝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 “王爷?什么王爷!” 云霆风就要呵斥烈风闭嘴。 可烈风不知情,直言:“自然是楚王!” “楚王”这个称呼,几乎就像是一根导火索。 瞬间,就令云夫人平静下来的眼睛布满血红,呼吸急促发沉,整个身子开始颤抖! 她堆金码银娇养出来的女儿,怀着满心满意的爱远嫁。 结果,被枕边人一次又一次地冤枉陷害,甚、至!弄得她再也不能生育…… “夫人,冷静些!” 云霆风不顾身上透骨的重伤,抓住云夫人的肩膀。 她眼中早就混沌一片,满脸癫狂疯魔,眼珠子失控地在眼眶乱撞:“楚王,你该死,你该死!” “云夫人这是怎么回事?”霍临烨看着不妙,便要走上前来:“莫不是被匪徒吓坏了?” “该死,你该死!不爱,何必伤害。这样浅显的道理,你父皇母妃,没教过你吗,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云夫人听见霍临烨的声音,更是不得了。 受伤的云霆风几欲昏迷,没拉住失控的云夫人。 即便她什么也看不清,依旧冲着霍临烨冲来。 ‘啪!’ 一巴掌,准确的,响亮的,打在了霍临烨的脸上。 就在第二巴掌还要落下来时,霍临烨满脸的怒气捏住了云夫人的手腕:“云夫人,这是在大周,纵然你身份尊贵,本王也不是你能动的!” ‘刷——’ 霍临烨话音才落,不知哪里的刀锋翻出冷光,逼得他眸光一逼。 他耳边只依稀听见烈风大喊—— “王爷小心!” 霍临烨快速拉过云夫人,避无可避之下,转身后背就硬生生受了一刀。 三当家拿人质不成,转脸想要去抓个人做人质,才转头,一把把利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饶了我吧,不关我们山寨的事,是有人特意把这两人送来的啊,不是我们故意去打劫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他骨头一软,直接求饶。 云霆风确认了自家夫人无恙,看着背后滚血的霍临烨怒吼,早就心生疑惑,提着最后一点力气怒问:“我早就看出来劫持我们的人不对,你说,是谁要害我们!” 三当家当即就张口—— 第370章 云姒:楚王死我都不会看一眼 “是一群跟我们山寨打扮一样的人,但是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衣服下面的鞋子上,绣着……呃!” 忽然间,三当家喉咙发出的模糊的一声,嘴里涌出源源不断的鲜血。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直插在胸口的一柄刀,这柄刀,原是深陷在霍临烨后背上的。 “你……你……”三当家抬起手,指着霍临烨,重重地倒了下去。 “王爷,你后背……” 烈风看着不断下滚的鲜血,出声提醒。 霍临烨收回手,眼中情绪汹涌,无奈地闭了闭眼,抬手打住烈风的声音,沉声道:“他妄图伤害云夫人,死不足惜。” 一旁的云霆风压着伤口笑出声来:“好,楚王真是好本事。只是不知道,见过那些送我们来的假匪徒有几个,你能杀多少!” 事到如今,云霆风哪里还不知道,这土匪是跟大周皇室有关。 甚至,是跟霍临烨有关! 霍临烨耐着身后的疼,脸色开始发白:“这件事情本王会处理,云老不必忧心。” 他母妃糊涂,做了的孽,硬是要他背,母子一体,他不背又能如何。 他能看着自己母妃,皇妹,去死? “父亲!” 肃清了匪徒的云江澈在此刻终于赶到,扔下手中的长剑,扶住云霆风。 “先带你母亲出去。” 云霆风朝着已经有昏迷的人艰难站起身,等云江澈扶起云夫人,他朝着霍临烨看了一眼。 “我们走。” 云江澈随着一起看了一眼,见到霍临烨受伤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现在做样子,都做这么逼真了,可真是舍得对自己下手。 “王爷,咱们也赶快走吧,属下找大夫给王爷医治。” 烈风朝着霍临烨后背看了一眼,皮肉都已经被砍得翻了出来,可是霍临烨还是死死支撑。 如今便是开口,也只能先为淑贵妃料理摊子—— “传令下去,匪寨里面的所有活口……一、个、不、留!” 天明将近,才是匪寨真正血流成河的时刻。 消息在一夜之间传到了京城,原本还在等候北凉使臣到来的皇帝等人,皆是一片哗然。 周皇后道:“在大周境内,居然有匪徒作乱,还敢绑架云家的人,真是大胆!” 淑贵妃抢先道:“索性这些匪徒被楚王给收拾了,一个不留。可是下面的人禀告,说是楚王跟云家的人,都受了重伤。陛下,不如将云姒给派出去,她医术不错,也能确保楚王无碍啊!” 武宗帝如今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他倚靠在龙椅之上,放下奏折,略有疲惫地开口:“那就让云姒马上去,免得耽误伤情。淑贵妃,如今皇后在孕中,后宫的一切大小事,你都要帮衬,可明白?” 淑贵妃脸上敷了厚厚的粉,才听武宗帝这么说,喜不自胜,笑着答应:“那臣妾现在就去找云姒。” 看着淑贵妃离去,周皇后心中憋闷到了极点。 如今,她倒真是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了。 手背忽然被一个温暖的掌心覆盖,周皇后转过头来,便见到居然是武宗帝。qqxδnew “陛下……”她小心喊了一声,声音里面满是委屈。 武宗帝轻声道:“朕这么做,也是想要你平安地给朕诞育嫡子。若生下来的是皇子,朕即刻封他为太子。先前朕给你的药,你可有吃着了?” 楚王再怎么好,也终究是庶出。 先前他的所作所为,早就让皇帝有些失望了。 周皇后又喜又忧,摸了摸肚子,低声道:“那药,是不是先给云姒看看?臣妾记得,云姒说过,没有能够叫胎儿从男变女的药。胎儿的男女,是定好了的,无法改变。” 武宗帝面上略有不悦:“你问她做什么,你是朕的皇后,朕难道还会害你?况且,朕查过,民间确实是有人服用那种药,胎胎为男的。” 周皇后暗自咬了咬下唇,抚摸着快要两个月的肚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臣妾回去就开始服用。” 武宗帝这才满意地点头。 另一头,淑贵妃找到云姒时,云姒已经从陆鹤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淑贵妃也不用多费口舌,只道:“楚王也受了伤,还是因为救云家二老才受伤的。你到了之后,务必先医治楚王,至于那云家二老,能救就救。懂了吗?” “云姒会都顾上的。” 云姒内心:我是疯了吗,父母不救救你儿子。都已经和离了霍临烨爱死不死,我绝不救,看都不会去看一眼。他应该下阴曹地府,去给原主认错磕头! 现在苏韵柔臭名昭着,霍临烨也快遭殃了。 云姒心中感慨: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淑贵妃看着云姒答应得爽快,还想要敲打两句,陆鹤便道:“陛下指派了我家九爷带着云姒赶紧去,若是耽误了,出了事儿,到时候我家王爷便要担责任了。贵妃娘娘见谅,陆鹤要将云大夫带走了。” 淑贵妃不耐烦地挥挥手,还不忘叮嘱:“一定要先给楚王医治,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本宫拿你是问!” 看着云姒远去,淑贵妃才道:“之前还说云家的嫡女也会跟着来,谁曾想没有。若是跟着来了,到时候连同她父母一起被抓进了土匪窝里,便是叫她嫁给楚王,都不费吹灰之力了。唉,真是麻烦,本宫又要费工夫要那云家人点头答应婚事了。” 素莲只笑着奉承:“楚王人中龙凤,一定能够叫云家二老喜欢的。不过刚才有小太监来禀报,说是北凉的皇子来了,皇后娘娘不便多走动,叫贵妃娘娘您过去呢。” 淑贵妃得了权利,高兴得很,扶了扶鬓边的芍药,笑着就朝皇城那边去了。 此刻,皇城门口。 霍慎之高坐在马上,等着云姒爬上另一匹马,刚要走,就听见了一声呼喊—— “慎哥哥!” 李善慈得知霍慎之要去,便赶着过来送:“我王兄在皇城北门,慎哥哥跟王兄是好友,可惜不能见到了。慎哥哥,你早日回来!” 云姒脸上平静,眼中却有一丝急切。 为了赶紧去见云家父母,她可是连马车都不做了,就怕耽误功夫…… 霍慎之看出了她救人心切,就没有提醒了李善慈称呼上的事,只道:“启程!” 第371章 云姒见到云家父母! 李善慈吓得赶紧往后退。 看着绝尘而去的人马,她双眼失落。 “妹妹!” 这时候,一声呼唤,将李善慈情绪拉回。 看着纵马而来的王兄,李善慈委屈得双眼湿润,朝着他就扑了过去。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李豫满身风尘,看着李善慈的双眼,不像信中那样,如今看来是已经大好。 看来,这大周确实是有名医的。 李善慈委屈地咬着下唇,几欲垂泪,开口抱怨道:“王兄终于来了,我在京城皇宫的这些日子,慎哥哥从来都没有来看过我便罢了,我只当他忙。可是方才我知道他要远行,出来送他,他也看都不看我一眼。跟信里的体贴,一点也不一样,根本不像是喜欢我。他……他是不是忘记我了?” 听到“信”的事,李豫的眼神稍微有些躲闪,未免“信”的事情泄露,只安抚道:“我听说九王爷是去救人,怎么有时间跟你儿女情长。听话,先回去。你们不都已经订婚事了吗,再过不久,父皇回了联姻的帖子,到时候,你可就是九王爷的未婚妻,未来的九王妃了。” 李善慈被这么一顿安抚,顿时觉得方才是自己不对,这就乖乖跟着李豫回去了。 毕竟,李豫可是先问了李善慈的所在,先来找她的。 大周的人,还在皇城正东方向等着他呢。 - 另一头,快马出城的云姒不断地往前面霍慎之的双腿上看去。 从手术到现在,不过十几天的时间。 九爷的双腿似乎恢复得极快。 具体到了哪一步,云姒这些日子没有跟他过多接触,也不太知道。 “驾!” 云姒拉着马缰绳,快速靠到了霍慎之的身边。 风声凌冽,男人英俊的脸在明亮的日光下,如覆亘古不化的万年寒霜,完全没有半点温度可言。 “九爷,你的双腿不宜长途奔波。”云姒提醒的隐晦,一股狂风往她嘴里灌,她的声音也跟着模糊起来。 霍慎之侧首,目光冷淡地睨了云姒一眼:“前面驿站可以给你准备马车。” 云姒摇摇头,她脸上的焦急丝毫不加掩饰:“我是怕九爷的双腿禁不起,前面还有很远的路,不妨让剩下的人跟我去,九爷在后,慢慢来。” 霍慎之眸光一敛,声音在风声之中更添凌冽:“如此着急,是前面有你想要见的人?”qqxsnew 云姒眸光一闪,只道:“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霍慎之移开眼,纵然是窥见了她说的其实真假掺半,也没有拆穿。 毕竟眼下不是收拾这个没心肝的小白眼狼的时候。 他之所以应了皇帝的令,便是要赶在和亲帖送去北凉之前,叫霍临烨亲口说出玉佩的秘密,叫云姒明白,真正救她的人是谁。 “驾!”男人扬手,马鞭一挥,马儿跑得更快。 云姒愣了一下,看着去了远去的九爷,也急忙追了过去。 两天一夜,两边的人马不敢一分停歇,终于在傍晚时分,烟霞覆满天空时,跟云江澈他们在驿站相遇了。 “云姒,你终于来了!” 烈风冲在了人群前面,还没有等云姒下马站稳,上来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驿站里面去:“王爷为了救云家夫人,重伤高热,大夫说他失血过多,生死不明。你快,给王爷看看去!” 云姒被颠簸的不舒服,被这么拽着往前跑,整个人都晕得厉害。 云江澈快速上前,刀鞘狠狠击打在烈风的手腕上。 “不舒服?”他俯下身,看着云姒苍白的脸。 烈风着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磨蹭?” 云姒顺了顺心口,忙问:“二老在哪里?” 云江澈心下了然,她这是不愿意给霍临烨诊治。 “在前面,我带你去,父亲的伤更加严重。” 云姒拔腿就要跟着云江澈过去。 她怎么能对王爷如此不在乎?烈风惊讶地看着云姒的背影喊:“云姒,我们王爷也受伤了,很严重,难道你一点不担心啊!” 云姒脚步不停,转头冷冷扔下一句:“又不是我伤的,楚王自己没有尽责保护到云家二老,现在还有脸叫你来跟云家二老抢大夫,也不嫌丢人!” 烈风看着果断绝情的云姒消失,才回过神。 他方才太着急,都忘记了。 云姒已经不爱王爷了,怎么可能担心,她现在怕是巴不得王爷死…… “怎么办?” 有人上来问。 烈风咬咬牙,看着紧闭的门,转身道:“进去,把人给拉出来,我们王爷分明更加严重,现在已经烧糊涂了!” “谁敢?” 威严霸道的声音才响起,就震慑住了所有人。 烈风脸上一惊,顺着看过去,便见到高坐在一匹战马上的九爷。 “九爷,我家王爷……” “你家王爷不会有事,本王亦不会让他有事。” 毕竟,现在还不是他该有事的事情。 霍慎之抬手朝着身后一招。 陆鹤从马上下来,提着医药箱上前:“我跟师父学过不少,相信应该是能够医治楚王的。” 烈风现在除了云姒,根本谁都不信。 但是云姒如今有人撑腰,他也不能进去,只能暂且听了陆鹤。 “好,若是你治不了王爷,就马上换人。” 带着陆鹤,烈风面色阴沉地推开门。 霍临烨如今失血过多,高烧不断。 听见动静,只缓缓睁开眼:“云姒……来了?” 声音,断断续续—— “让她先去给云家二老医治,不必过来。” 烈风猛地跪在霍临烨跟前,眼中有些悲痛:“王爷这几日时不时昏迷,口中念的都是云姒的名字。可是她才来,就去给云家二老医治了,我看她是想要讨好云家二老,完全不顾王爷你的死活!” 他还是自作多情了,以为云姒会先过来。 她宁愿去救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人,都不会搭理他的死活的。 天花那次她主动救治,都是因为他是她治疗灾民的条件。 那么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叫云姒来救自己呢? 霍临烨闭了闭眼,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叫他脑袋一阵清明,一阵模糊。 而此刻,云姒先见到了云家夫人…… 第372章 云父不相信云姒是自己女儿 “眼……眼睛?” 云姒诧异地抬起手,触碰上云夫人的眼角。 记忆里面,云夫人是风华绝代的美人,纵然是上了年纪,那也风韵华贵。 跟眼前这个,两鬓斑白,头上白发黑发交缠的沧桑失明妇人,丝毫不同。 云江澈声音之中充满了讽刺跟无奈:“娘的眼睛,因为你哭瞎了。” 话音才落,云姒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她连夜奔波,体力早就有些不支,这会一个站不稳,跌坐在地,吃惊地仰头看着站在跟前的云夫人。 “娘,这是小六,是你心心念念,不顾身体奔波千里都要来见的小六,你怎么打她?”云江澈过来搀扶起云姒。 云夫人紧绷的脸,出现巨大的痛苦,一张脸都因为心痛而扭曲。 她抬手,居然准确抓住云姒手腕,痛心质问:“你从小到大,我从未动过你一分一毫。结果你呢,远嫁到京城,任由别人欺你打你,割你的血。怪我,都怪我没有教好你!” 云夫人越说越激动,扬起手,竟然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用力之大,嘴角都开始流血。 “母亲……”云姒半点不恨这一巴掌。 辜负家人的是原主,但是她受了人家的身子,接受她的家人。原主的错,她都应该背,责罚,也理所应当要受着。 “你打我吧,不要伤自己。” 云姒握住云夫人的手腕,看着因为思念女儿而变成这样的云夫人,也尤其难过。 云夫人忽然捂着嘴巴转过身去,肩膀开始一点点的抖动,慢慢地,抖动的大了,她的哭声,也开始收不住了。 云姒才走到她的面前,她伸手就将云姒拉到怀中,狠狠地打云姒的后背,压着声音哭喊:“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们,你爹为你愁白了头发,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们把你捧在手里如珠如宝,你却宁可去做别人脚边的一根草。我们舍不得说你一句,你却心甘情愿远嫁被别人打骂,还骗我们过得好。甚至多问你一句,你都舍不得写在信上。我们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骗我们!” 云姒眼泪滚落,感受着后背的那一双手,从拍打变成安抚。 她调出镇定剂,悄无声息地打在了云夫人的身上。 听着云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一点点小了下去。 她才松开用了药的手。 到现在,云姒才明白,为什么当初云江澈见到自己,有这么大的失望,会如此的不信任,要反复的试探。 若是换了自己,只怕也做不到云江澈半分好。 “我给母亲用了些镇定的药,她的眼睛,不能再流泪了。”云姒抱住云夫人,那轻飘飘的体重,叫她心酸。 云江澈扶着母亲,掩去眼底的情绪,道:“去给爹看看,他很不好。” 云姒纤细的手指抹去滚落的泪水,匆匆看了云夫人最后一眼,提起医药箱,被河溪带着进屋。 云父的状态也不好,可见,思女心切,二老都在自我折磨。 她心中泛起苦涩。 他们若是知道,掌上明珠早就在几个月之前死在了楚王府,又该多难过。 “六小姐,怎么样?”河溪紧张地询问。 云姒拉开云父的衣服,看着深入骨的伤口,叹息道: “老爷的伤口很深,已经发炎感染,没关系,能救。” 她先给云父打了一针抗生素,杀菌消炎,再喂了退烧药。 这才开始麻醉剂,再用生理盐水清理他的伤口,清除腐肉。 因为伤口太深,几乎是肩膀上的肉都被削得要掉下来。 单单只是包扎,是不会好的了。 云姒拿出尼龙线,给云父清理好伤口之后就开始做缝合,在缝合好的伤口表面撒上消炎杀菌的盘尼西林,这才开始包扎。 云江澈安顿好了云夫人,便过来,将河溪招了出去。 屋子里面只剩下云姒跟云父。 她看着云父失血过多,给他测了血型,开始输血。 针才扎入他的手,云姒就听见了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 云霆风睁开眼,刚要抬手,咳得就更加厉害了。 云姒赶紧把针推进去,扶起云霆风。 “咳嗽伴随呕吐,可是还有胸腹肌痛?” 云霆风急喘着躺下,定睛一看,不敢相信眼前看着沉稳无比的人,是自己的女儿。 “你……” “您还有支气管痉挛,我听您还有哮鸣跟气急,是气候不适,加上这次重伤导致的支气管炎……您放心,我会给您治好。”qqxδnew 云姒艰难地提起一个微笑。 她检查过,云父的身体也很不好。 忧能伤身,便是挂念女儿导致的。 云姒一时百感交集。 要是她能有这样的家人,什么情情爱爱,她都能不要。 可偏偏原主没有她这种思想,什么都有了,却不珍惜。 她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想要又得不到。 不珍惜所拥有的人,是会遭报应的。 所以,一个云姒没了,另一个云姒……来了。 上天,有时亦是公平的。 云霆风苍老的脸颤抖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小六?” “爹。” 云姒眼中通红,这一声“爹”叫得半点不犹豫,也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云霆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娇滴滴的女儿,会有这样坚毅懂事的时候。 “你真的是小六,不是为父,做梦吗?” 他来时,甚至想过云姒的样子,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云姒眼底的泪意消退,主动的跪在了云霆风的床前,声音轻柔:“从前的云姒,已经死了。从今以后,我会勉力弥补以前的错,尽心竭力孝敬父母亲。” 她应该把所有错误摆正,更改,将所有偏离人生轨道的事情,扭转回来,才对得起这副身子,对得起原主在天之灵,以及她的父母。 云霆风看着脱胎换骨一般的云姒,吃惊渐渐消退,心中隐隐觉得可笑。 他曾经幻想过千百遍,女儿知错的画面。 没想到,现在临了临了,出现幻觉,梦到了,还梦得这样真实。 他的女儿什么样,他会不清楚? 不可能这么懂事,坚强。 这坚定的眼神,也那不是她会有的。 而且,他的身上也不疼,这不是梦,是什么? 眼前的,根本不是他的女儿! 云姒对云霆风的想法丝毫不知,转头拿起治疗支气管炎的药喃喃道:“苯丙哌林镇咳效果最好,蜜炼枇杷膏能祛痰解痉。您先喝,喝了睡一觉起来,我再继续对症下药。” 云霆风张开嘴,只觉得嘴里甜凉。 这些药,是他没见过的。 果然,人要死了,眼前就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医术? 云父闭上眼,不再看云姒这个“幻觉”。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些读者说“拖”,“和离”是一根烤串里的签子,要是一来就让他们和离,渣王还后悔?苏茶还遭报应?女主怎么跟九爷相认?除了和离,其中还有很多内容,就相当于和离这跟签子上的肉。你们太着急看见和离,所以有人带头说“拖”,你们也无自己思考一起跟着说。还有说水文,每个内容出来都是有意义且能作用到后面。有说情节不往前推,你们觉得的推,是看到你们想看到的才是推进。我的内容应该一个个写完才正常,不要着急。 第373章 云姒知道害父母的人! 云霆风睡着了。 云姒拔针之后退了出去,迎面就撞见了云江澈。 “五哥。” 云姒声音很轻,也没忘记,刚才云夫人这么激动,都没有忘记压着声音,保护她,不叫她的身份泄露。 云江澈点点头:“爹怎么样了?” 云姒抚摸着医药箱,思忖道:“还好,救治得及时,接下来的路,慢慢的走,慢慢修养,我能把二老的身体,调养过来,跟以前一样。” “母亲的眼睛,你也能治好?”云江澈隐隐有些惊讶,可是想到云姒能连天花都医治压制得住,他便越发觉得这话可信。 “我方才看了一眼,应当是能的。五哥,你现在带我去,我给母亲看看,再决定怎么医治。” 这驿站的房间很大,云江澈这就要领着云姒去另一头。 才到门口,就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云姒,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当真这么狠心,要看着王爷死!” 烈风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喊。 因为陆鹤在他家王爷跟前,看个伤口,半天没有个结果。 烈风都觉得陆鹤是在盯着伤口发呆了! 云姒脚步一愣,这就要出去。 云江澈以为她女儿家心软,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他罪有应得,能活就活,若是不能活,死了也应该,你不能去。” 云姒可没有亲自去医治的意思,她是想要去把烈风打发走,免得吵到里面的人。 “罪有应得?”她听云江澈话中有话,忍不住问。 云江澈眼底显出几分阴冷之色:“事发之后,霍临烨身边的随从亲口来跟我说的。他要我将三公主的口供交出来,才肯告诉我,父母亲的下落。我去找了霍临烨,他亦是逼迫我交出口供!” 云姒眼神顿时一变,一股冷酷至极的气息,从骨子里渗透而出。 “你去哪里?” 云江澈看着云姒大步出去,伸手抓住了云姒的手腕。 云姒回头,她眼底的那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冷意,叫他顿时明白了过来,松了手。 门发出‘吱呀’一声,云姒终于出来了。 烈风心中大喜,口中念着:“王爷有救了……云姒,快去救王爷!” 云姒快步从烈风的身边过去,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qqxsΠéw 那浑身上下的气势,惊得烈风都不知云姒是要去杀人还是救人。 “等等我!”烈风追了上去。 云姒一脚踢开霍临烨所在的房门,朝着霍临烨走去。 烈风还以为云姒是要救人,着急地在后面解释:“王爷后背受了极其严重的伤,血肉翻出,深可见骨。都是为了救云夫人,帮云夫人挡了一刀。大夫已经来了走了好几个,王爷非但没有好,还越发严重了,云姒,你快救救王爷。” 霍临烨浑身仿佛要烧起来一样,看着云姒过来,他缓缓坐起身。 她来了,她还是来了。 “你要我帮你医治?”云姒没有理会烈风的话,对上霍临烨的视线,只有冷漠跟嘲讽。 霍临烨因为失血,脸白的不正常,呼吸又粗又沉:“你什么意思?” 云姒忽然笑了起来,明媚也决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 “你伤成了现在这样,难道不是自找的?” “旁人说你去救云夫人受的伤,可那云家二老好好地赶路,为什么会被人抓走?” “为什么需要你去救?” “这些原因你心里没数,还这么问心无愧地叫你的亲随过来,耽误我救无辜?” 霍临烨喉咙里骤然涌起一阵腥甜,刚要开口,转头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烈风狠狠扯过云姒:“你怎么敢跟王爷这么说话,王爷本就是被云家夫人连累,才受伤的,你若是不给王爷医治,陛下知道了,不会放过你!” 云姒抬手就挥开了烈风,嘴角涌起讥笑,身上是一股豁出去了的气势—— “我没有半个理由救他,却有千个万个理由看着他死!” 霍临烨的心口被狠狠刺痛,他咽下口中的血,沉声低吼:“都出去!” 云姒半点不想留在这里。 她来,只是想要告诉霍临烨,她不能要了他的命,却不会圣母心发作给他医治。 去阴曹地府找原主,才是他的归宿! “云姒,站住!”霍临烨捂着心口,背后正在沁血的伤,似乎都没有那么痛了。 云姒缓缓转过身之际,烈风不甘地跟着陆鹤出去了。 霍临烨看着眼中全是冷漠的云姒,哑着声音道:“这些是云江澈跟你说的,你都知道了?” “对。”云姒半点不掩饰,也没必要做戏掩饰。 霍临烨嗤笑出声,眼底是浓浓的疲惫跟无奈:“如果本王说,此事跟本王无关,你信吗?” 云姒是真的觉得,这话无比的好笑,她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你想要说,是三公主做的?不对,三公主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是淑贵妃?” “即便是淑贵妃,你也没有制止,还是按照她卑鄙的计划进行下去了。你纵容淑贵妃作恶,甚至帮她料理摊子,难道你不是帮凶?你一句不是你做的,就能撇清关系了?” 云姒脑袋清晰得很,根本不会被三言两语迷惑,更不会把心软用在霍临烨身上。 霍临烨哑口无言,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若是你有家人,难不成你不会如今日本王这样,帮着她们?” 云姒掩面摇头笑起来:“我不会有这种家人,若是有,他杀人犯错,用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去陷害人,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着他见官!犯错就要受罚,作恶就要遭报应。你这样包庇还妄图洗清自己人,在我看来,比淑贵妃还恶心。” 云姒一点点抬起头,眼底重现冷意:“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你也别在给自己找借口,从准备跟你和离开始,你一个接着一个地借口,我都听厌听怕了。天不报应你们这些人,我云姒自己来!” 霍临烨一时忍耐不住,重重吐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接前面作话:公开身份,也是一根签子,要是现在写身份公开,渣渣都被打脸那我后面计划好的情节,既签字上的肉没了,书就单薄了。我怎么写都不会有人完全满意,人都跟北凉公主一样,只能做到站在自己世界自己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但是我理解大家想要看到的公开身份,可一根签子上肉不够,这就是跟坏烤串。我得对自己负责,对其他甜甜负责。我会尽量在精力足够的时候多更点,但每个人能力不同,甜甜们,谢谢你们的投票。 第374章 九爷喝酒 “王爷!” 烈风冲进来,转头看着云姒头也不回地踏出门:“站住!云姒,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吗?” 云姒站在门口,侧眸睨着里面的人:“告什么,楚王自己不需要我治的,而且,谁能证明给你作证?” 出了这道门,云姒来过了,走了过场。 霍临烨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大家也是信云姒的。 就不要说,有霍慎之在,外面守着的人,都长了同一条舌头。 就算没有一条舌头的人,他也能割了去! “站住!”烈风将自家王爷交给陆鹤,朝着云姒追了出去,声音朗朗,没有半点掩饰:“你不就是上赶着去讨好云家父母,所以才这么急切离开的吗?” 云姒背影一凝,缓缓转身,紧紧蹙眉看着烈风。 烈风心里怒火烧得厉害:“你跟王爷好歹恩爱一场,当初不是你自己非要嫁的吗,过得不好,你怨天怨地,还能怨得到王爷的身上,你医者的善心呢,你的心肝是黑了吗?” “我告诉你,你嫁给过王爷,现在王爷不要你了,也不会有别的男人敢要你。这辈子,你注定孤寡一生,那云江澈就算是喜欢你,云家的人,也不会接受你这样的一个毒妇!” ‘咚!’ 云姒抓着医药箱的带子,直接甩在了烈风的脑袋上。 她寒着眼眸,指着额头滚滚流血的烈风:“狗都知道吃了别人给的骨头摇尾巴,你连狗都不如!当初天花,我就应该看着你死!是,当初我要嫁,可他是怎么对我的,娶我给过我一天的和乐吗,连安心都给不了!说和离,他愿意放过我吗?你家王爷做事,永远有自己的一套借口,你也是!” 这主仆两人,真是会偷换概念的! 当初原主嫁楚王,难道奔着的不是他这个人,难道不是奔着婚姻和乐?若是没有恩爱,起码的尊重总有吧? 结果呢? 叫原主过得比狗都不如! 给不了还要答应下来,一切完全出于利用,不是不负责任是什么? 现在,居然有脸把楚王这么一个加害者,完美成受害者? 烈风被云姒怼得哑口无言。 他曾经也觉得自家王爷这件事情做得不妥,可是事到如今,生死关头,云姒一个医者,仗着自己的医术却不给王爷医治,又怎么说? 这样的画面,全落在了楼顶的霍慎之眼中。 “王爷,烈风刚才说,云江澈喜欢她。她这一路这样奔波,都舍不得休息,是不是,也对云江澈……”霍影忍不住猜测。 天已经晚了,黄昏的暮色笼罩屋中所有,影影绰绰的光里。 霍慎之细细地注视着地上的影子,腔调淡淡:“云江澈要娶三公主,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且她是清醒的姑娘,不可能选择云江澈。眼下,便是先保住霍临烨的命,至于云姒,只能徐徐图之。” 霍影暗叹自己主子好耐心:“行军作战,主子都没有费过这样的心思。” “她值得。” 霍慎之动了动腿,轻轻敲着膝盖:“易得之人易失去,难得之人难失去。” 且,云姒在霍临烨身上受了伤。 他若是冒进,碍着两人之间身份有别,怕是会逼得她后退。 夜色将近,云姒细细地给云夫人检查完了,才道:“母亲安心,你的眼睛可以治。” 云夫人睡够了,心绪平复下来,没有之前那样的激动。 她拉过云姒的手,细细地摩擦着,看不见,但是感觉得到之前女儿如玉的手,现在粗糙得很。 “打疼了没有啊?”云夫人心疼地摸到云姒的脸,眼中隐隐又有泪意。 “不疼,母亲别哭了,我想要把你眼睛治好,若是您一直哭,我就没法给您医治了。” 云姒拿过帕子,细细地给云夫人擦着眼泪。 云夫人现在都还不能相信,自己怀中抱着的,是自己女儿。 她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了。 似乎,坚强了? “小六,母亲的眼睛怎么回事?”云江澈怕母亲又开始哭,便转移了话题。 云姒道:“哭得太多,引起了并发症,角膜溃疡。” 云夫人的角膜中央,已经形成了瘢痕,严重影响视力。且眼眸充血,角膜浑浊,索性还不到最严重的角膜穿孔。 “你能治好的吧?”云江澈对云姒非常有信心。 “能。” 云姒拿出了一堆的药,分别是——左氧氟沙星滴眼液,注射进结膜下的抗生素,可以热敷的眼垫。 “滴眼液,每天三次,一次一滴,滴到眼睛里,从眼角处滴进去。至于注射进眼睛的药,需要我亲自操作。这个眼垫就很好用,只需要浸热,敷在眼睛上就好了。” 云夫人的眼睛还不是特别严重,应该是家中人给她调节着,所以才不至于让她眼睛恶化。 “你怎么会医术的?”云夫人拉过云姒,手环过她的腰,一手拉着她另一只手,将云姒圈起来,生怕她跑了。 这是云姒从来到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亲情之爱。 她眼底的带着温暖,说话的声音也柔:“是这一年遇到了厉害的人教我的。” 简单的一句话,交代了医术。 云夫人听着云姒的声音,依稀能够想到她现在的样子。m.qqxsnew 这是受了多少罪,才磨成了现在没有棱角的样子。 “母亲怎么又要哭了?”云江澈笑着坐在她另一旁:“你若是心疼小六的话,可就别哭,不然眼睛更严重了,小六可就日夜不得安睡地要侍奉您了。” “不哭,母亲不哭!”云夫人赶紧擦了擦眼角,忍着泪意,感慨地紧紧抱着云姒:“我的儿啊,你今晚,就跟娘睡,娘攒了一年的话,要跟你细细说呢。” 云姒重重点头。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云姒依偎在云夫人的怀中。 听着云夫人说这一年,没有云姒,家中所发生的事情,都有谁来提亲,全都被哥哥们赶出去。 众人只觉得,云家嫡女,养在深闺,是无比的尊贵…… 将人哄睡之后,云姒收拾着东西,才悄悄出了门。 明月高悬天际,银白的光照在庭中,像积满了清水一样清澈透明。 依稀的,云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没有等她看清楚,便听见前面的声音沉稳在叫她。 “过来。” 云姒眼前一亮,快步上前。 他孤身一人在树下,树叶割碎月光,零零碎碎照在他身上,是别样的萧瑟冷寂。 霍慎之看着云姒离自己倒是远,伸手,便拉住她的手腕,一用力,人便跌到了他的眼前。 第375章 九爷:躲什么,嗯? “佛珠可弄好了?” 霍慎之握着她的手臂,俯身朝向跪坐在跟前的人。 云姒抬头,便对上了他晦涩难懂的眸子:“少了一颗。” 霍慎之单手撑着轮椅扶手,略低头,淡淡的酒气,包裹住云姒。 “王爷,你……你喝酒了。”云姒的手臂在他手中,被抓得有些疼。 她下意识地往后躲,霍慎之便将她朝自己拉去。 “弄疼你了?”他手下微松,却没有放开。 倾身,一双深黑的眸子比平日还暗几分,寂静无声,似盯着猎物。 云姒不敢跟他对视,快速移开眼,掩去眸色:“没有。” “躲什么?”低哑的嗓音响起,他看着少女耳根泛红,那股粗野的欲望,再次凶猛觉醒。 他的手,扣上了云姒纤细的脖子,在她喉咙的位置,细细摩擦,怜爱却又带着恨不得将她衣服拔干净吃下去的克制。 “九爷……” “嗯?”男人的声音,低沉撩人。 云姒被触碰到的皮肤,泛起细细密密的酥麻感。 今天的九爷很不一样,以往他们是没有这样肌肤接触的! 云姒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下意识地往后退。 “跑什么?”霍慎之扣住他的脖子,粗粝的拇指指腹,摩擦过她绯红的唇。 压制不住想要寸寸品尝,深入侵犯的念头,呼吸朝着她靠近。 声音,抵着蛊惑跟引诱,又轻又缓:“不想要?” 云姒身体蔓延起无边的灼热,他淡淡的酒气混合着沉水香的味道,犹如上等的迷药,轻易就迷了人心窍。 她瞳孔一点点放大,狠狠地摇了摇头,却怎么都敌不过男人的力气,在她手下,亦是逃不脱半点。 “九爷快要娶北凉公主了!” 她承认,这个男人身上的征服感很强,她捱不住。 可是他们不可以。 她对九爷,充其量……充其量只是崇拜,或许连好感都称不上? 对,没有好感,没有! 昏暗的光影,在男人身上添了浓重的成熟稳重气。 感觉到手下人的挣扎,他便不再进半分。 只是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慢慢地平息着火气。 “九爷!” 陆鹤的声音,毫无阻碍,传到了树下的人耳中。 “九爷你醉了!”云姒抬起手,推开了霍慎之。 看见云姒的惊慌,他一点点往后依靠下。 整个人,又陷入了一片细碎的光中。 “嗯,吓到你,起来便是。” 霍慎之朝着她伸出手。 云姒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自己站了起来。 “九爷,终于找到您了。” 陆鹤脸上有喜气,过来寥寥看了一眼云姒,便道:“九爷跟几个部下叙旧,喝了不少。大家都找您呢,没想,爷您到这儿来了。” 霍慎之垂着眉眼,看不清表情,也窥不见情绪。m.qqxsnew 他喉结微微滚动,淡淡开口:“以后有什么打算?” 陆鹤刚要开口,就发现问的不是自己,他跟着朝云姒看去。 云姒收敛了心神,暗道:喝了酒的男人不好惹,下次躲远点。 便规规矩矩地开口:“等皇帝的寿宴过去,九爷的双腿也好了。我准备回西洲,再也不来这里,但若是九爷有需要,我还是会来的。” 果然,婚书一事耽误了之后,自己的双腿也叫她治好了。 现如今,也没有能拴着这只风筝的线了。 霍慎之勾了勾唇,提出要求:“你的医术很有用,留在我身边,一年为期。” “啊?”云姒不敢置信地抬头,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 可是霍慎之已经到了明亮的月光下,一双清明的眸子,昭示他现在已经酒醒。 可以说,云姒现在能活着,这条命,都是霍慎之给的。 只是为了她的医术,不单是云姒,不管是谁,都拒绝不了。 “可是皇帝……” “我自有办法叫你只跟在我身边,如此你也不必担忧皇帝会对你下手,你的小命,会随时交代在大周。” 一句话便是一个承诺。 云姒当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点了头。 一年而已,很快的。 目送九爷离开,云姒才缓缓收回心神。 等第二日一早,给云夫人诊治之后,云江澈才提起来。 “寿宴之后,你就跟着母亲和父亲,回西洲。” 云姒有些为难:“九爷的救命之恩,加上无数次的施以援手,我不能不还。” 怕云江澈不知道,云姒粗粗地解释了坠落悬崖的事情,还有霍慎之曾帮自己的种种。 “我不能走,需要留在九爷身边一年,用我的医术偿还恩情。而且九爷说了,会保我平安。” 云江澈眼眸一闪:“这件事情,等父亲母亲好了之后,再说也不迟。好了,先去看父亲。” 目送着云姒离开,河溪才小声道:“公子,九爷让六小姐留他身边一年,莫不是对六小姐有心?” “先前查得,她的救命恩人是九爷,她失身的男人,也是九爷。只可惜嫁错了人,对方还是九爷的皇侄,纵然是和离,纵然九爷有心,便是要她跟九爷在一起,也是礼法难容。霍临烨捡了便宜,却又不珍惜……可惜了,都走错了路。” 既然不可能的事情,就不必给希望,云江澈也不打算把事情说出来。 这是一个兄长,对于妹妹的保护。 这头,云姒提着医药箱到了云父的跟前。 云霆风刚好睁开眼,又看见了云姒,忍不住无声叹了口气。 ——果然是要死了,眼前的小姑娘,跟我那娇滴滴的乖女儿,丝毫不同啊。 “好些了吗,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云霆风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云姒以为他是还对自己有责怪,也没有介意,只笑着道:“先吃药吧!” 看着送到自己眼前来的药,在看看便是自己冷脸,也笑呵呵的云姒。 他认命了,这是真的要死了,所以这女儿乖得跟别家的一样。以往自己要是冷了脸,他家小六啊,马上就哭了。 吃了药,云姒看着镇痛药药效应该发挥了,就开始给他肌肉注射在胳膊上。 云霆风垂眼,看着这么长的针戳进肉里,也不疼,就更加肯定了这是一个梦。 “您……” “出去!”便是梦里,云霆风也不想要看假的女儿。 这一年,这样的梦,做的已经太多了。 云姒脸色一变,想起了云江澈当初那会儿。 “父亲是还不愿意原谅我,没关系,我下次再来。” 云霆风眉眼略过厌烦——一个幻觉,来什么来,整得跟真的一样。 “不用来了,不想见到你。” 假的很! 第376章 云姒跟家人团聚 “你怎么回事,没见到小六的时候你日日想夜夜盼,想的不比我少,现在见到了,居然要赶她走,你是伤糊涂了!” 就在云姒想要走的时候,云夫人的声音骤然出现在门口。 云霆风艰难地半爬起身子,诧异地看着自家夫人:“淑兰,你说什么?” 云夫人母家是西洲权贵,她乃蒋国公嫡女,名唤蒋淑兰。 如今匆匆被云江澈扶着过来,伸手摩挲到云姒,拉到了云霆风眼前:“这是咱们的女儿,小六!” 云霆风瞳孔震动,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云姒。 是,但是又有哪里不同。 “小六,真的是你吗?” 云霆风伸出手,重重握住云姒的手腕,拉到眼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 “为父……为父还以为是……幻觉!这样的梦,你不知道父亲做了多少个了!” 云姒眼眸一酸,跪在云霆风床前,重重点头:“是我,爹。” 身为人父,这一刻,云霆风眼底涌起一阵湿热。 他抬起颤抖的手,抚摸在云姒的发顶:“小六,你变成了爹爹最希望你变成的样子,没有娇气,没有任性,眉眼之间,全是果断坚毅。可是,爹爹还是希望你跟以前一样,若不是吃多了苦,没有人护着,谁会愿意如你现在这样?” 云姒垂下眼,笑容之中多了几分自嘲。 “爹,娘又要落泪了,别说了。小六给娘医治了双眼,说是再不能落泪了。如今我们团聚,虽少了大哥他们,但也算圆满,是开心的事。” 云江澈搀扶着蒋淑兰坐在床边,再扶起云姒。 云姒道:“九爷下令在这里停留,免得奔波之后伤了二老的身体。趁着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给父亲母亲调理身体,医治病痛。” 云霆风这才醒过神,动了动身子:“我身上,一点痛楚都没有。” “我给爹爹你用了镇痛的药,但是用太多了也不好,就这几天时间,伤口会快速恢复,到时候就不用再用了。” 云姒抿唇,看向了蒋淑兰:“我还给你们准备了很多的保健药物,等上了京城,到时候也能调养回来个七七八八。” 这个时候的人,没有用过西药。 稍微的一点剂量,就能在他们身上发挥巨大的作用。 云霆风蹙眉:“你上哪学的医术?” 蒋淑兰道:“离开家的这一年,有个师父悄悄教她的。这种隐士高人,一般都神秘,不会交代太多。” 戏文里面都这样说。 云霆风了然地点头,眉眼之间顿时开朗起来:“好,好!不是梦就好!” “爹,娘,咱们得商量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云江澈拉过凳子,坐在了床边。 外面里面守着的,都是他们自己人,根本不用担心泄露。 蒋淑兰道:“上京城,等武宗帝寿辰之时,就把小六的身份公之于众,好叫那群豺狼虎豹好好看看!还有那个不知廉耻的淑贵妃,就算她是贵妃,也是妾,生下来的,一样是庶子,也好意思肖想我云家的嫡子嫡女,不知廉耻的东西,我要叫他们知道,什么就后悔!” 云霆风看着感情用事的夫人,无奈地笑起来:“你这样做倒是解气了,可你想想,咱们是在别人国土。如今还没有进京,就遭截杀。你要是将小六身份公布,那楚王一群,到时候反而觉得小六隐瞒身份对不住他,还要反咬一口。澈儿现在被算计要娶三公主,到时候,同样的把戏,莫说淑贵妃,就连那武宗帝,都能用一遍在小六身上。” 云江澈道:“是啊,不能逞一时之快。便是咱们觉得能保护好小六,可哪里又有防贼千日的道理?公布之后,小六回西洲,还要不要做人了,不能因为想要出口气,就损了我们自身吧?” “可我一想到楚王,淑贵妃,武宗帝,他们那样对待小六,居然还有脸写了联姻的帖子,请求咱们西洲陛下允许我的小六和亲。你们这么一说,那就是永远不能暴露身份了?” 看不到那些渣滓后悔,她今晚上都要睡不着。 且不说云姒是不是西洲首富嫡女。 单单说楚王在明面上娶了云姒这么一个“村姑”,几番折磨之后都是为了个妾室,和离了,还想要肖想人家西洲顶级权势富贵之家的嫡女,都够云家二老恶心厌恶的。 “呸!”蒋淑兰回想收集来的关于三公主的消息,越想越气:“还有那个三公主,也不照照自己,不检点的样子,进我云家门做洗脚丫头我都嫌脏!” 虽然三公主原本就不怎么样,但是身份好歹摆在那里。蒋淑兰看不上她,可见云家的权势是何等如日中天。 云霆风道:“公布小六的身份不是问题,可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起码,是要等到我们带着小六回西洲。到时候,淑贵妃楚王等人,鞭长莫及,知道了一直想要娶的人被他们抛弃,到时候就只有后悔的份儿。天下人,也会耻笑他们,尤其是楚王之流!” 蒋淑兰觉得有道理,且她惯会宠爱女儿的,遇到儿女的事情,更是两副面孔。 现在憋了气,恨不得马上飞去京城。 她伸手拍了拍云姒的肩膀,怕云姒因为不得公开身份委屈,只保证道:“儿啊,说不得身份又如何,为娘有的是办法打他们的脏脸,你放心看着就行。且爹娘都来了,有人帮你撑腰了,以后,你说话做事,都不用怕。若是把什么事情闹大了,正好,直接公布身份,压死他们!” “嗯,等武宗帝寿宴之后,小六跟我们一起回去,澈儿留在大周。”云霆风思虑之后,决定下来。 云姒犹豫了一下,朝着云江澈看去。仟千仦哾 云家父母如今真是开心的时刻,不适合再听别的话了。 云江澈暗示云姒不要说出跟九爷的一年之约,先缓缓。 如此,云姒也只得作罢。 接连几日,在云姒的调养之下,云家二老的身子恢复得不错,这便可以进京了。 而霍临烨—— 他脑子昏沉,一片空白,浑身湿了又干,反反复复。 张口说话,更是成了奢侈。 “陆鹤,你那是什么破医术!云老爷伤得跟王爷一样重,云老爷都能下地活动了,王爷年纪轻轻,身强体壮,现在依旧断断续续发烧,你是想要故意害死王爷吗!” 陆鹤一脸无奈:“你怎么空口白舌诬赖人,王爷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了,以往军营里面的人重伤,也是要发几次烧的。你要是觉得你行,那你上啊!” 烈风差一点被陆鹤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吐血。 他跪坐在霍临烨床边,快速道:“王爷你等着,属下再去叫云姒来,她要是不来,属下就将他绑来!” 第377章 淑贵妃想要找云家说亲 晨曦笼罩着寒气覆盖的林中,霍慎之坐在轮椅上,侧眸睨着一旁的云姒,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今日傍晚,便能进京。届时,本王进宫,会告诉陛下,从今晚后,你便留在本王身边。” “皇帝会答应吗?” 因为之前那一晚的接触,云姒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九爷了。 如今看着递到了眼前的东西,她双手捧着接过,打开黑色的帕子,发现里面是她极其喜欢吃的桂花糕。 云姒眼睛一亮,默默咽了咽。 “能不能成,不需要你去想。只是有一点,跟随在根本身边,便要搬到本王的王府。如今,若是有急事需要你,才不用四处找你。” 猛兽的陷阱,又开始布置了。 而且,这还说得有理有据,光明磊落。 云姒颔首:“既然答应了九爷留下来,那就都听九爷的。” 霍慎之略微勾起唇角:“吃吧。” 他们周围都是人,所有云姒没有那种跟九爷单独相处的压迫感。 这会儿大大方方的拿起桂花糕,刚要准备吃,这一幕,就落在了烈风的眼里。 “我家主子都那样了,你还能吃吃喝喝这么惬意!” 云姒的糕点刚送到唇边,就全被烈风打了出去,掉在了眼前的溪水里。 “你疯了吧!”云姒真是快要烦死这对主仆两人了。 因果报应,楚王成了这样,难道不应该怪始作俑者淑贵妃? 烈风咬牙指着云姒:“你若是不去救王爷,你肯定会后悔的!” 玉佩的秘密,若是王爷就这么死了,那就是天给云姒的惩罚,他也不会把真相说出来! 云姒俯身下去,捡起黑色的锦缎手帕。 原本是想要还给霍慎之的,但是脏了,便又收了起来。 霍慎之睨了一眼绣着自己名字的手帕被云姒收起,糕点被毁的不悦,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爷,有狗追着要我,我要躲躲。” 霍慎之抬手,云姒非常上道地朝着另一头走。 烈风想要阻拦,却被霍影挡了下来。 “九爷,你这不是公报私仇吧,派一个陆鹤来给我家王爷医治,若是真的医治出什么事情来,云姒担当不起,九爷你呢?” 霍慎之没看他一眼,只道:“是楚王自己不需要云姒医治的,且陆鹤医治过这么伤病,若是楚王死了,本王负责便是。这话,到陛下跟前,也一样。”m.qqxsnew 烈风做梦都想不到,堂堂的九皇叔,强势霸道,完全不讲理! 怀着最后的一丁点小希望,烈风放软了态度,端着了救人办事的嘴脸,去见云姒。 结果,连面都没有见到。 蒋淑兰仰着头,任由云姒给自己眼睛注射药物后,冷笑道:“便是旁的女子跟楚王和离了,对待和离的王妃,那些奴才也不敢如此不尊重。这烈风,真是一条势利狗,早拿出点求人的样子来还行,现在知道怕了,说两句好话就要把人哄过去,真是把我家小六当傻子呢!” “小六,不必去。”云霆风也坐在马车上,沉声道:“这是他母妃自己种的因,他非要吃这个果,那就是他的事情。总不至于三公主的口供也叫他们拿走了,人也给他们救起来的,他们一点损失都没有,我们还有白白做好人。好心,不是用在这种人身上的。” 云姒点头:“爹爹,我明白。” 蒋淑兰依稀能够看得见一点了。 瞧着云姒现在的样子,忍不住跟云霆风对视一样,满意的点头。 他们的云姒,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才会有如今的变化的! - 时间匆匆,五日之后,傍晚时分 接着云家二老的马车,进京,霍临烨的高热终于在进城之时,退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遍了每个角落。 云姒跟着霍慎之进宫复命,到门口,便听道:“在这里候着本王出来,届时一起回去。” 这话,听得云姒微微一愣。 还没有等她细想,便看见九爷已经带着人进去。 御书房之内,淑贵妃候在武宗帝身边,神色带着急切跟期盼,望着门口的方向。 “云家二老没来吗?”淑贵妃神色柔和。 霍慎之并未看淑贵妃,而是与武宗帝道:“臣幸不辱命,将云家人顺利带回。只云家二老受了伤,未免冲撞,暂且没入宫。” “朕听说,云姒不愿意给楚王医治?”武宗帝眸子眯起,眼底带着些许杀意。 现在,已经没有需要云姒的时候了,是时候杀之! 毕竟,云家二老来了,云姒的存在,就是皇家,是楚王身上的污点。 顷刻间,御书房内,笼罩起阴鸷之气。 连淑贵妃那一双美目也如冰冷的毒蛇般,长了口,露出毒牙。 霍慎之眼底波澜未动,神色淡淡:“楚王不愿让她医治。” 霍临烨带去的随从,多数都已丧命在了匪窝,能说得上话的,便是烈风,只可惜,他一张嘴,抵不过霍慎之手下千千万万张嘴。 淑贵妃就不信了,霍临烨会想死? 她眸子一转,道:“医者仁心,病人拒绝两句,她就放手不管,实在不配为医,左右现在陛下也用不到她了,是该好好处罚了!!” 话到了这,分明就是想要让皇帝杀了云姒。 武宗帝随着淑贵妃的推波助澜,开口:“不错,这丫头,先前为了跟楚王和离,还威胁朕,现在又不治楚王,却是应该惩罚……” 霍慎之趁此机会道:“陛下不妨将云姒交给臣弟,将士们每年因为重伤不治,伤亡不少,此前,臣弟也跟百官说过,让云姒入军营,朝臣响应,将士们期待。既然陛下没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也想要惩罚云姒,不妨,罚她入军营行医可好?” 不需要云姒这种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武宗帝是收不回的。 而霍慎之以家国为将士为由头,而且还跟朝臣将士们说了,若是不允许,那些官员……尤其是将士,定然生异心。 武宗帝阴沉着脸,朝淑贵妃看了一眼,才沉声道:“既然是为了将士们那朕准了!” “臣弟多谢陛下。” 看着霍慎之离开,淑贵妃着急道:“陛下怎么好同意呢,那九王分明是想要拉拢将心!” “朕会不知道?”武宗帝面色阴沉:“他更是想要治好自己双腿。未免云家的人看着这个污点,不肯把嫡女嫁给楚王,离宫去军营,那丫头的死活,就更加好拿捏了。淑贵妃,你知道怎么做吧?” 淑贵妃大喜:“妾身明日就带着三公主上门,去看看未来亲家,顺便说成楚王跟云家嫡女的婚事!” 第378章 云母要为云姒报仇! 翌日清晨,朝阳笼罩下的皇城威严华丽,金黄水绿的琉璃瓦在日光下,折射出如波光淋漓的夺目。 淑贵妃一身华服,尽显富贵,遣人去叫三公主,三公主迟迟不来,她自己先出发了。 “主子,你看!” 云姒被空青的声音吸引,转身就朝着前面看了过去。 淑贵妃出宫见云家二老,动静弄得极大,生怕百姓们不知道三公主要跟西洲贵族云家联姻。 这,也惹得百姓们议论纷纷。 “五公子也是够可怜的,按照西洲云家的财势,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居然被三公主这种人沾上了,唉……”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这三公主淫荡得很,之前喜欢楚王府的一个徒有虚名的假大夫沈长清,跟沈长清夫妻之名都有了。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了五公子这种老实人。” “听说,淑贵妃还想要让云家的人把云家嫡小姐许配给楚王呢。天呐,那楚王之前宠妾灭妻,前楚王妃云姒被折腾得那样惨,这淑贵妃怎么会觉得人家云家的人看得上楚王的?”…… 议论声很小,但是参与议论的很多。 渐渐地,大家都开始讨论起了之前云姒把苏韵柔拉去游街的事情,开始唾弃起了苏韵柔跟楚王。 空青欢喜得很,拉了拉云姒的衣袖:“主子,这些百姓还是不傻。” 云姒没有多做评价,皇家的事情,是不容易议论的。 果不其然,刚才那群百姓,在要走的时候,就被一群官兵围住,带走了。 “好了,不要耽误功夫了,走吧。”云姒拍了拍背在空青身上的医药箱:“咱们这一趟出来,是要给云家二老复诊的。” 这头,淑贵妃前脚才进去没多久,云姒到了云江澈的宅院门口。 “云姒,你要不要脸,知道云家二老来,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赶着上门!还打扮得这样富贵,身上的料子,花了不少银子吧!” 还没有等云姒的脚迈进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她身后响起。 刚转身,三公主就带着两名宫人,逼到了她的眼前。 “做惯了楚王妃,现在没了这个头衔,就开始找下家了是吧?知道大周没有权贵看得上你,就把眼珠子放在了云家头上。你以为,云家的人看得上你,五公子看得上你?我告诉你,不可能!” 虽然她看不上云江澈,不喜欢她。 但是现在不管怎么说,口供重新被要回,云江澈还是要娶她,那她就必须给云姒这个不要脸的一点厉害看看,教她别在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想要勾引云江澈,进云家的门,重新过上富贵生活? 想都别想,门都没有! 云姒从来都记得一句话——常与同好争高下,莫与蠢货论短长。 尤其是三公主这种蠢的开花,蠢得犯贱,蠢得不要脸还不自知的。 她绕开三公主,就要朝着里面走去。 三公主看云姒居然无视她,还要往里面进。 真是岂有此理,她难道还打定主意,想要进云家的门了吗? “你们,把她给我赶出去,不准她进这道门!” 能被云家二老跟云江澈带出来的家仆,都是一些厉害的角色。 如今他们一个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三公主。 ——什么东西啊,那可是他们家小家。 ——你三公主一个声名狼藉的“破鞋”,也有脸在这里发号施令? “小……云姒!” 就在这静默时刻,蒋淑兰的声音突兀地出现。 云姒转身,便看见蒋淑兰孤身一人,从外面进来。 她身上的衣服,是时下还没有出的一种叫云烟锦缎裁制的,在烈日之下,才能见衣料上的富贵繁华。头上簪一只云霆风送她的罕见乌木簪子,简单大方,就走到了云姒的跟前。 “您的眼睛好了?”云姒看着她居然一个人出去,忍不住有些担心。 蒋淑兰拉住云姒的手,亲热得很:“还没有完全好全,只到门口不远等着你来,没成想你从另一头过来,错过了,快点随我进去,老爷等你很久了。” 原是要说“你爹爹”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被蒋淑兰马上改回来。 正当蒋淑兰要拉着云姒进去,三公主作死,蛮横地拦住了蒋淑兰。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蒋淑兰,头上只不过插着一支木头簪子,身上穿的素,一点花样都没有。 尤其是头发,黑白夹杂,显得沧桑。 “你是跟在云夫人身边的吧?”三公主眼皮浅,看不出蒋淑兰的打扮,以为所有权贵人都要跟她们一样,穿金戴银。 蒋淑兰还不知眼前的人是谁,只觉尤其蛮横无理,让她不喜,便冷了几分脸:“怎么?” 三公主抬手指着云姒:“你身边的,是个喜欢勾引男子不要脸面的东西。别看她穿的贵气,就是之前被我皇兄抛弃的弃妇,现在在打云家几位公子的主意呢,你叫云家二老擦亮眼睛,别被骗了!” 安静! 无与伦比的安静。 上到蒋淑兰,下到云家的家仆,都用一种无比惊奇的眼神看着三公主。 三公主得意的冲着云姒勾起嘴唇:“本公主告诉你们,她当初为了楚王妃的位置,宁可做我皇兄妾室的血袋子,在楚王府,那些下人,都能使唤她。什么楚王妃,连看门狗都不如,还把自己的嫁妆,贴补给我皇兄的妾室,让她买药,割自己血,供给妾室做药引,随要随割,哈哈哈哈,简直下贱的不像话!你们可拦住她,别叫她脏了云家二老的眼睛。” “你说什么?”蒋淑兰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转头就拉住云姒,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质问云姒:“你五哥不是说,你在楚王府受罪,只是给那个妾室割了血,只是被人看不起吗?她说的,是真的?” 云姒这才想到,云江澈害怕二老过分生气,便斟酌着事情的严重程度,把事情简单化了。 她张了张口,想要把事情圆过去。 可是一想到这些不堪的事情已经被三公主在云夫人眼前撕开口子,她就算是再怎么圆,云夫人也不会信,后续肯定还要仔细查。 云姒索性咬唇:“是……” 一股血,直接冲上了蒋淑兰的头! 第379章 楚王:云姒,本王有话与你说 蒋淑兰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来养的女儿,就算是隐瞒身份嫁给楚王,那应该有的尊重总要有的吧? 那霍临烨,是瞎的是死的?还是故意想要报复她的小六坐上楚王妃位置? 不愿意,又何必给楚王妃位置,给了,却又这样对待。 这不是故意糟蹋吗! 云家的家仆们看着云姒,目光从震撼,变成了对三公主的怒火。 三公主的笑声听了,这样把云姒先前的不堪全部抖出来,她就不信了,云家的人,就算是个家仆,肯定都会看不起云姒的! 如此,她还敢进云家门吗! “你们自己去打听打听吧。” 三公主朝着蒋淑兰道:“楚王府的奴才,都知道她是个什么胚子。我皇兄,更是没把她当人呢!” 蒋淑兰怒从心起,推开云姒疾步朝着三公主过去。 耳光刚要打下去之际—— “霍涟漪!” 男子的一声怒喝响起,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看了去。 霍临烨面色还无比苍白,被一个家仆搀扶着过来。 三公主脸上的得意更多,朝着云家门里门外的人看了一眼:“我皇兄来了,你们若是不信,可问问我皇兄,云姒在楚王府,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跟条哈巴狗差不多呢!” “给我住口!”.qqxsnew 若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需要顾及皇家面子,霍临烨的巴掌,就要落在三公主脸上了。 被突然一吼,三公主终于看清了霍临烨的脸色。 她咬了咬唇,想起之前淑贵妃的叮嘱。 云家的人还不太知道云姒跟自家皇兄的事情,这事情始终是污点,不管是对谁,都不能说,免得叫云家的人起疑心,影响云家把嫡女嫁过来。 三公主这会儿脸色惨白,恨不得时光倒回。 她刚才只顾着逞口舌之快,修理打压云姒,把云家嫡女要跟皇兄联姻的事情忘记了。 “皇兄,云姒妄图攀附云家,我只不过斩断她的后路而已。云家的人知道她的嘴脸,就不会被她迷惑,而且以云家二老威望,肯定能分得清,皇兄是个受害者!” 蒋淑兰已经气得摇摇欲坠。 云姒急忙扶住蒋淑兰:“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莫要动怒!” 蒋淑兰推开云姒,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霍临烨,隐隐又开始模糊。 “原来这是楚王的皇妹,三公主,我还以为是个什么长舌妇,到处说是非!那嘴脸,真是我没见过的难看,跟着我家老爷走南闯北去过这么多地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公主,比我云家的奴才还不如!” 三公主气得脑袋一响:“你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说话!” 蒋淑兰并不理会三公主,而是看向了霍临烨:“既然不愿意娶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子,就不应该答应娶她。你那心尖宠受了血,你楚王又要摆出一副深情却不得已。这种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现在又把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抖得到处都是,还这么洋洋自得地显摆,当成谈资,你们可真是有脸啊!” 霍临烨没想到,蒋淑兰说话居然如此凌厉,跟云姒没有几分差别。 三公主感觉被说重,气急败坏地抬起手要打蒋淑兰:“本公主说的都是事实,你是找死吗,居然敢……” “霍涟漪,非要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霍临烨扯开三公主,余光扫见云姒的脸。 她搀扶着蒋淑兰,眼中都是焦急,甚至,有一丝丝的恨跟伤痛…… 伤痛……是因为他么? 不管云姒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这里,一个女子,也不会希望曾经的不堪,被这么抖出来。 她应该很恨,最恨的,应该是自己。 若是她娶了她,给了尊重,谁会敢那样对他? 所有的伤害,都是他默认的。 云夫人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像……也不错。 “哼!” 三公主冷哼一声,绕过霍临烨,就要进去。 蒋淑兰眯了眯眼,抬手就招了不少人家仆拦住了三公主:“你还有脸往这里进?来人啊,给我打出去!” “我可是三公主,来看云家二老的,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 “打出去!堂堂一个公主,脱光了去爬一个庸医的床,满京城大大小小的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不说,你就以为大家不知道你的丑事?你也好意思在这里耀武扬威,真以为自己是云家的人了?在我见过的嫡公主里,就一个庶出,你算什么东西!” 门外有不少看笑话的百姓。 听见这话,吃惊不已——三公主自甘下贱爬床居然是真的,被证实啦! “你……你!”三公主瞬间满脸紫涨,血色逆行。 这就是报应! “云夫人慎言!” 霍临烨为护皇家颜面,只能开口。 三公主一听,眼前的妇人,居然是云夫人。 她居然为云姒说话? 她是疯了吗? 蒋淑兰拉着云姒,冷冷说道:“我云家的门槛不是谁都能进的,希望有些人要点脸面,该走就走,别等着我开口。” 三公主气不打一处来,又因为被蒋淑兰点破了丑事,完全没有脸在呆下去了。 “云夫人?” 就在三公主转身要走之际,淑贵妃的声音,却响起。 真正的修罗场,才开始上演。 淑贵妃笑着上来,满身的华贵之色,逼的人睁不开眼。 蒋淑兰心中鄙夷。 人就是越没有就越心虚。 才会想着利用衣着打扮来凸显自己身份。 “贵妃娘娘。”蒋淑兰暗中松开淑贵妃的手,心中暗暗发誓。 今天,必须要给这三个不要脸的一点厉害看看! 淑贵妃道:“云夫人不必多礼,陛下寿辰将到,本宫特意叫了三公主一起过来,让两个孩子见一见,商量一下婚事。至于楚王,也是本宫派人叫来的。” 蒋淑兰架子足,走在前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是么,那就请吧。” 三公主赤红着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生怕淑贵妃知道她坏了事,只能厚着脸皮,快步跟在了淑贵妃的身边。 至于霍临烨,忍耐再三,停了几步,落在了云姒的身边。 “本王……有话与你说。” 第380章 云夫人帮女儿出头打脸! 云姒看着其他人都朝着前面里面走去,便收回眼,冷脸看着霍临烨:“楚王还请多为别人想想,如今我跟你已经没有半分关系了,你之前也承诺,不在缠着我,希望你言而有信。” 冷冽得没有半分情面,如同刀锋一般的眼神更是似能削皮刮骨。 霍临烨心口溢出一丝不适,声音干涩:“如果你舍不得富贵,这么积极地想要攀附云家,本王告诉你,不要白费心思。云家不同一般的皇商,也不是一般的世家大族,那是西洲顶端权贵,不可能容得了你这样一个跟本王和离过,声名狼藉的女子。” 云姒忽然就笑了:“这跟你有关系?” “若是你想要富贵,本王可以给你。” 云姒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绝对男权至上的人,笑问:“给我?你怎么给我,重新娶我,再给我楚王妃的位置?”qqxsnew 霍临烨心中居然升起一丝丝的异样,云姒能这么问,会否是这段时间吃了苦,叫她后悔,叫她怀念起做楚王妃的时候了。 可惜…… “当初你不珍惜,现在你再想要楚王妃之位,不可能。但是,假以时日,本王能给你侧妃的位置。前提是,你离云家远点,离云江澈远点,不然,后果你负担不起,到时候出了事情,也不会有人帮你解决。” 毕竟,霍临烨自认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自己母妃跟皇妹,她们要对云姒做什么,完全防不胜防,那,只能来敲打云姒,叫她安分了。 云姒差一点大笑出声。 九爷的正妃之外她都没有要,霍临烨现在居然说愿意施舍她一个侧妃的位置,一个妾! 就为了不叫她去打扰他皇妹的好事。 “你真的以为,我很稀罕你了,还是你这个妾室的位置,有多矜贵呢!”云姒都懒得伪装了,她发现有些蝻人就是自我感觉过分良好,得骂两句叫他们清醒一下:“霍临烨,你可真是叫我恶心了!” 霍临烨的面色骤然一变:“云姒,有没有人说过,你不识抬举……” “要本王身边的人做妾,可有问过本王的意见?”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含笑的声音,透进云姒的耳膜。 她回头,便看见门口,九爷淡漠的脸上带着些许玩味儿的笑,慵懒地依靠在轮椅上,有种说不出的危险感。 “过来。” 霍慎之朝着云姒抬手。 云姒飞快的过去,霍影很上道的把推轮椅的位置让给云姒。 “九爷怎么来了?”云姒眼眸带了星星点点的温和,脸上的冰冷锋芒消失殆尽。 “本王奉命带云家人进京,自然也是要来看看的。” 话音落,云姒便推着霍慎之朝着云家大门进去。 到霍临烨身边,霍慎之抬手令云姒停下,他目光直视前方,淡声提醒:“如今云姒是本王身边的人,嫁娶,由本王说了算。” 云姒心情骤然变得无比舒爽,挺直了身子,气势十足的推着九爷就朝着里面走去。 霍临烨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眸一点点的冷了下去,自言自语道:“是么,若是云姒自己愿意做本王的妾室呢?” - 正堂之中,淑贵妃跟云夫人坐在主位。 三公主坐在淑贵妃下手,是满脸的紧张之色。 看见霍慎之,淑贵妃疑惑道:“九王爷怎么也来了?” “云姒需要给云夫人治疗,且她现在跟在本王身边,闲来无事,本王自然上门看看云家二老身体,你们且说你们的,本王只当做听听罢了。” 霍慎之就让云姒停在云夫人下手最末位,可是这存在感,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淑贵妃不悦地瞪了云姒一眼。 这个贱胚子,不会坏了今日楚王跟云家嫡女联姻的好事儿吧? “人多也好。”淑贵妃言语之中暗藏锋芒,意有所指:“也能让有些人知道,什么是命。” 云姒直视淑贵妃,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笑容轻蔑。 淑贵妃暂时收回眼,只跟蒋淑兰道:“本宫今日来,是亲自来跟云夫人商议三公主跟五公子婚事的。” 蒋淑兰笑着看向淑贵妃,眼中藏了蔑视,却微微点头,在鼓励着淑贵妃继续说。 淑贵妃果然继续道:“我们三公主身份贵重,从小礼仪周全,为人和善有礼,陛下最是宠爱她。且云公子也一见倾心,当晚就跟陛下说了要娶三公主呢。九王爷,你说是不是?” 淑贵妃居然还好意思找同盟? 云姒直接都傻眼了。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而且,淑贵妃口中的那个三公主,是云姒认识的那个吗? 知书达理,利益周全? 刚才在门口,指着人就骂“贱人,贱胚子”的货色,到底是谁。 云姒真是觉得底线又被刷了一遍,虽然站在九爷的身后,但是还是暗戳戳地想要看看九爷如今是什么脸色。 淑贵妃言语之中,霍临烨已经坐在了三公主身旁。 此刻他也朝着霍慎之看去,只能看见霍慎之面上带着薄笑,并未说话。 淑贵妃能在皇宫之中混,有的是手段跟心理素质,当即笑着问霍临烨:“临烨,你说呢?” 云姒都提三公主尴尬啊! 她忍不住看向了三公主。 三公主面色赤红,双手死死地交缠在一起,紧紧低着头,整个人都紧绷绷的。 看来,三公主还是知道羞耻的,若是连羞耻心都不知,那也不算是个人了。 而霍临烨…… 若是方才没有在门口发生的那些事情,云姒丝毫不怀疑,霍临烨会昧着良心维护自己家人。 可现在,他面色铁青地看了蒋淑兰一眼。 蒋淑兰自始至终面带笑容,就算是霍临烨,都能感觉到自家母妃被人当成了跳梁小丑! “婚事是已经订下的,母妃如今来是来看望云家二老,商议婚礼细节,不用再说这些了。” 淑贵妃没想到在自己人身上吃了个瘪,不过她很快地调整过来神色。 为什么要夸三公主? 还不是为了把利益最大化,能更好地利用云家,最后,也是为了推出另一件事—— “听说云家嫡小姐也来了,本宫在宫里就听说云家嫡小姐极其不错,真是还没有见面就心生喜欢。” 在云姒的惊讶之中,淑贵妃说出了最后的目的,还暗示楚王会成为未来储君,抛出诱饵:“楚王如今没有正妃,且又得陛下厚爱跟器重,大周不少权贵千金都喜欢楚王,且也赞他人中龙凤。云夫人,不如咱们喜上加喜,来个双喜临门,让国关系,更加紧密如何?” 蒋淑兰闭着双眼,脸上全是笑意,只一直点头,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淑贵妃兴奋无比。 看来,这云家二老也是个懂事儿的。 她道:“听说嫡女也跟着来,怎么没有见呢,本宫真是想要见一见她呢!” “淑贵妃说完了?” 一直微笑点头的蒋淑兰,缓缓睁开眼,眼中,全是如同淬了寒冰的冷芒。 帮女儿出头,收拾这些下三滥东西的时机,到了! 第381章 巨爽,云二老打烂贵妃公主楚王脸! 淑贵妃脸上的笑容一滞,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谁料,蒋淑兰开始了—— “我家小六先我们一步到达了大周,不露面,可能就混迹在贵妃娘娘你见过的人群之中,看看这大周的人跟畜生,有没有区别。” 淑贵妃面色一滞:“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蒋淑兰一拍桌子站起身。 云姒心神猛然一晃,生怕蒋淑兰因为过分生气,出什么事情。 她快步走上前,扶住蒋淑兰:“夫人,您的眼疾不宜动怒!” 蒋淑兰藏在袖子之中的手,紧紧握住云姒,在众人的震惊之中,转头就看向了淑贵妃:“我看着淑贵妃你也把话说完了,那就由我来说说了。” “我也是见过不少皇后贵妃的,就连王爷皇子,我更是见过不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宠妾灭妻,为了个丞相府的庶出,一个妾室,叫自己从前的正妃割血养妾的——人、中、龙、凤!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被称作是人中龙凤了,大周的女子是眼睛不好还是大周男子人数稀少,或者是……犯贱?难不成,一个个的都想要做血袋子不成?” 云姒看到淑贵妃的脸色,已经非常难堪了。 她怕是没想到,云夫人才来就知道了这么多,更是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开撕,半点情面都没有留! 所以…… 淑贵妃此刻握紧拳头忍耐冷笑:“瞧云夫人说的,万一嫡小姐喜欢呢?” 云姒在心中“呸”了好几遍。 若不是当初原主失了身,又抱着“此生唯一”的希望,是绝不可能嫁给霍临烨的! 蒋淑兰更是气笑了,学了淑贵妃的口气,扔出一句极为粗俗却爽爆的话:“瞧淑贵妃说的,我家女儿又不是狗,怎么可能喜欢吃屎啊~” “母妃,可以了,不要再说了!”霍临烨若是知道淑贵妃会这样,绝不会来的。 “云夫人也慎言,这是在大周。” 云姒道:“淑贵妃能说,云夫人说就是错?且云家嫡小姐好好的一个贵女,吃饱了撑的非要嫁给楚王做继母吗?” “云姒,你搞清楚你是什么身份,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淑贵妃心中本就有火,这会儿直接朝着云姒发:“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拉下去张嘴!” ——“谁敢?” 两个声音汇聚成一。 淑贵妃怎么都想不到,蒋淑兰跟霍慎之,居然同时为云姒阻止自己。 更意外的,是蒋淑兰。 她朝着霍慎之看去。 虽然坐在轮椅之上,双腿被薄毯覆盖,但是他身上那股气势威严,摄人心魄。 “云姒如今是跟在本王身边的人,谁敢动她?” 云姒安抚的暗中捏了捏蒋淑兰的手,扬起下巴道:“贵妃娘娘无权处罚我。” 淑贵妃没想到云姒还找了个靠山,气得要死:“既然是九王爷的人,主人说话,她插嘴是什么道理,难道不应该惩罚?” 霍慎之轻睨着云姒,凉薄冷笑:“凡是有因才有果,淑贵妃你做的事情,连我身边的小丫头都看不下去了,你确实应该反思,可莫要给皇兄丢脸。” 说罢,他朝着云姒招了一下手。 看着云姒到眼前,霍慎之的眼底,出奇的冰冷,只淡声吩咐:“不准在乱走动。” “是。”云姒垂眸,含笑看向了淑贵妃。 淑贵妃气息不稳,刚坐下,就听蒋淑兰道:“且不说西洲太子殿下对我家小六青眼有加,就说说三公主吧。我这辈子也是头一次见到敢对我动手,想要打我,礼仪周全知书达理的公主,还没有进我云家门,居然就开始使唤我云家的家仆。” “还洋洋自得把自己皇兄的丑事儿嚷嚷得所有人听见,之前楚王妃嫁给楚王,也是倒霉了。一腔爱意被人糟蹋!” 淑贵妃震惊地看向了三公主。 她还以为是云姒私下说出去的,没想到,居然是自己这蠢货女儿! 三公主恨得要命。 为什么要把她说出来! 蒋淑兰看着淑贵妃阴沉之际的脸,缓缓坐下,语重心长地问:“三公主不是脱了衣服还爬一个叫沈长清的床吗,甚至为了嫁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庸医,都宁可不要,命,可人家庸医都看不上她的。” “恕我直言,这知书达理是跟花楼里面的比也说得过去。” 三公主的丑事被挖出来,满脸涨红,恨不得去死。 最致命的,是蒋淑兰,她未来的婆家,还把她一个公主跟妓女比! 淑贵妃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霍临烨更是做不下去,死死地抓着桌子一角,几乎就要把桌子掰断! 云姒在一旁听着,心中爽得无以复加,顺便替这一家三人尴尬。 大周的权贵是不敢这么跟贵妃说话的,可是西洲顶级权贵,就不一样了。 只要辈分足,架子够,身份高,不在异国他乡杀人,说两句实话怎么了? 可是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走,心理素质也是极好了! 淑贵妃知道其中厉害,现在恨不得掐死三公主,她耐着性子咬牙阴沉沉道:“云夫人哪里听来的假话,是想要悔婚么?” “贵妃娘娘可真是把人当傻子,我云家,是破烂收容处么?你塞一个比妓子还不如的庶女三公主给我云家嫡子不算,还想要我把我云家娇养的嫡女嫁给楚王?” 蒋淑兰说话句句致命。 三公主头上瞬间顶了“破烂”,“妓子”两顶帽子。 就连霍临烨,也没有逃脱。 他起身就要走,却见门口忽儿站了一个—— 云霆风被人搀扶着走进来,道:“既然是订下的婚约,自然是不能作废的。世家大族,谁没有茅房恭桶的,云家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左右,淑贵妃不要后悔便是。” “呜!” 三公主实在是受不住了。 好好的脑袋上,又顶了第三顶帽子——“茅房恭桶”。 就连霍临烨,也被内涵的气血翻腾。 又不能直接反驳。 人家没有指名道姓,说了,就等于做实了自己就是想要进云家的“茅房恭桶”…… 真是……气吐血! 淑贵妃站起来,身子摇摇欲坠,没成想这云家二老出身高贵,说话一个比一个还难听! 她坐不住了,实在是坐不住了! “走!” 一个字,叫的淑贵妃嗓子都破音。 到了门口,淑贵妃忽然停下,一张脸红紫交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笑着,拿出叫云家二老居然都变了脸东西——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投的票,因为不是全职,白天有工作,晚上吃了饭抓紧时间写的。因为大家真的很努力给这本书投票,明天应当给大家加更。 第382章 九爷云姒鼻尖吻 当人内心的欲望得不到满足时,是可以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恶鬼的。他们或诅咒威胁一个人去死,或口舌嫁祸要一个人的命,它们……甚至永远看不到自己的错。 云姒此刻就站在门外,看着淑贵妃手中的东西,只觉得她卑鄙无比! 云家夫妻从云江澈口中听过“供词书”一事,一见,就知道是何物。 “淑贵妃的意思是?” 淑贵妃阴笑着收起供词书:“本宫今日就是做了两手准备来的,没想到还是派上了用场。看你们的样子,也是知道这是什么了,却不说出来,非要惹得本宫出丑。这门婚事,不可能退,本宫也不可能让你们退,明白吗?” 云霆风跟蒋淑兰忽而相视一笑。 他们远在西洲,看来这深宫妇人,是不知道他们云家的厉害。 “我们云家的传统,绝不受威胁,淑贵妃既然执意要把三公主这种不知连廉耻的女子塞进云家,那往后您可就别后悔。” 云霆风爽朗一笑,根本就没有把淑贵妃当回事。 淑贵妃面色一凝,但很快又回复自然:“你们就嘴硬吧,走!” 云姒在云家留下了药,看着淑贵妃离开之后,目光依旧从马车帘里透出,静静地看着云家的这座临时的宅子。 “你倒是挺担心云家人的?” 就在云姒出神之际,霍慎之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看着霍慎之的眼中的探究,云姒心底一个“咯噔”。 那是她的“父母”,她能不担忧吗? “云家二老是很好的人,我在西洲就听说过他们的乐善好施,救苦救难。这样的好人,被淑贵妃这种人陷害,我觉得天不长眼。” 霍慎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在他面前时,她倒是好一副乖巧样。 “那你没有听说过,云家的一个铁令?” 云姒眼中有疑惑:“什么?” 霍慎之目光移开,眼底冷如白雪:“云家先祖订下规矩,决不受人威胁。除非皇族中人,便是云家有子孙妻女被绑架威胁,不论大小条件,一律不应,一律不救。” 云家居然还有这种条件? “那……若是用云家妻女子孙的命来做威胁,不答应,就杀人呢?” 霍慎之目光徐徐缓缓看向云姒:“杀。他们会亲自出马,杀了对方手中的人质。这样的百年之家想要屹立不倒,不可能没有些刚硬狠辣的手段。” 云姒想要云家二老进土匪窝,云江澈还是去救的事情。 这条规矩,到底是真是假? 霍慎之看着她再次出神,突然朝着她靠了过去。 眸色浓重,如神似魔。 云姒感觉到了耳畔的温热,回过神,唇意外吻上了霍慎之高挺的鼻梁。 便是霍慎之,眼底也凝聚了意外之色。 几乎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云姒捂住嘴唇,耳垂在瞬间红得滴血,心像是马上能撞破皮肤。 她快速往后退: “九……九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手下的唇紧咬,心乱如麻。 都怪九爷自己靠过来的! 霍慎之黑眸之中的意外可窥可见,鼻尖还有残留着她湿软的触感,清晰地唤醒了他的兴致。 云姒扭过头去,捂着嘴就要去外面。 刚转身,手腕就被一个无法挣脱的力道往回一拉。 下一刻,她整个人往后跌,坐上了一处硬朗的地方,腰间环过一只手,覆盖在她小腹,叫她下意识的小腹一缩,往后靠,却贴得男人更紧密。 “九爷……不……”云姒不敢叫大声,生怕外面的人听见。 她呼吸急促,眼里隐隐有水色弥漫,咬着下唇,可怜地想要往他怀中退。m.qqxsnew 女儿家在身处高位,权利身体都为顶峰的男人面前,总是被动的承受者。 云姒也不例外。 只是她先前因为割血太多,身子受损,消瘦娇小,还没有养回来。 如今在霍慎之怀中,试图剧烈挣扎着拉开距离,在霍慎之眼里,却跟故意在他怀中点火撩拨贴蹭着一般。 原本还宁静的眸色,瞬间掀起波澜。 他看着纤细的小手抓着自己挣扎得面红耳赤的云姒,忽而想到了秦王府上的那几只小奶猫。 手下一松,就在云姒以为自己挣脱时,她腰间的力道顿时往回一收,直接将她紧密地按入怀中。 双手更是被男人单手束缚,动弹不得。 “九爷,你……” “云姒,你在动一次试试?”低沉的嗓音是冰冷的威胁。 云姒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不能相信,九爷会跟她这么说话。 霍慎之单手束着她双手,另一只手,还紧握着她盈盈一握的腰。 看着鼻尖泛红,眼底水气弥漫的小姑娘,喉咙里,似乎还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听在他耳中,如可怜兮兮的小奶猫在叫唤,柔弱惹人怜惜,又偏生能勾起男人的蹂躏欲。 “也不是第一次入本王怀了,还不能适应么,嗯?” 上挑的尾音,低沉性感。 他微微俯下身,似乎要强迫着云姒接受。 薄唇的距离,跟云姒就只半指只隔,在稍微动一下,两人就能亲在一起。 “要哭了么?” 云姒心口一悸,身子不受控制地酥了一半,呼吸压着重重叠叠的急促,颤动着眼眸开口:“九爷,我是要跟在你身边一年,但是只限于医术,我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怎么对你?” 腰间,云姒分明感觉得到有股力量在细细地摩擦揉捏自己,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渗透,叫她软了下去。 偏生九爷似乎知道这一处是她的弱点,看她眼角都红了,都没有停下来欺负。 “唔……”云姒只想要求放过。 才开口,就是一声低泣。 “开口,我不能怎么对你?”霍慎之明知故问,手下细细地抚着她的腰,折磨的她身子温软,依靠在自己怀里。 今日她这么对云家人好,他到真是有些在意了。 在意她,是否真是看上了云江澈。 如此,可就难办了。 云姒忍不住别开脸,仰头耍赖一样的哭出声:“九爷,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你都要娶北凉公主了,而且你我身份有别,叫人看见了,我该如何自处?九爷素来光明磊落,也要如同旁人一般,欺负我?” 第383章 九爷把云姒欺负哭 “这次倒是真哭了?” 霍慎之瞧着怀中娇小的人,一反常态淡笑出声,削薄的唇覆于她耳边,低哑开口:“坐在一个男人怀里,你越哭,男人越兴奋,到时他也会叫你哭得更惨。” 原本还仰着头不顾形象大哭的云姒,忽然收了声。 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九爷口中说出来的。 “谁告诉你,本王要娶北凉公主?这些日子也是因为此,你一直躲着我?”霍慎之松开她。 逗小猫咪,不能冒进,否则吓得她有了警戒心,下次就不好亲近了。 云姒快速起身,不小心就跌坐在了地上。 这次霍慎之在没有去碰她,这才垂眼,睨着她。 云姒红着脸,擦了一把未干的泪水。 她从来到这里,似乎都没有哭过呢。 今天居然被九爷欺负哭了,真是……以后再也不能跟他坐在一个马车里。 小心思转着,云姒索性就这么跪坐在地上,低头看着他衣摆下银纹狼图鞋面,低声道:“陛下不是下令了么,九爷,你既然决定了跟北凉公主在一起,就应该守君子之约,不要辜负她。莫要学了楚王的样子,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让女子绝望,也……惹人生厌。” 霍慎之淡淡扬眉:“我说过了,除你之外,其他人,都不可以。你这么着急将北凉公主推到我身边,是为何?” 云姒居然有些答不出话。 她想要问问,为什么九爷嘴上说着只能接受她,却又无比关爱北凉公主,还给她写信。 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跟立场问呢? 他们之间,隔着宗族礼法,这不是后世,离了婚之后,就是自由身,女人想要嫁给谁,都无所谓。 便是她……崇敬他,不讨厌他,想要报恩,答应做他的王妃,也是不被允许的。 “柳太妃都已经同意了,九爷只需要一个王妃而已,我……实在是受不起。” 云姒不是原主那样的恋爱脑,她清楚的,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霍慎之看着云姒出去,淡淡敛眉,低沉道:“无妨,云姒,我们来日方长。” 霍影进来,就看见自家主子鼻尖上有一点红色脂粉印记,依稀看着,是个唇印。 “恭喜主子。” 霍慎之抬手蹭了一下鼻尖隐隐淡红的口脂,轻轻捻开:“北凉那边如何说?” “按照主子的吩咐办,北凉那边不会同意婚事的。主子为了云大夫,用尽心思了。他日,云大夫知道,必然欢喜。” 霍慎之略微摇头:“她不是随便的姑娘,更不是为情爱至上的女子。她很清晰,很理智。先前从楚王府的地狱里面爬出来的,不会轻易地把心给任何人,尤其是本王。” “就算是接受婚书,公开,遭到天下人唾骂的是她,不公开,在权贵层面,她也得不到最直接的保护。(注:出自第371章章评区读者‘@@@’分析)” “这天底下的,男人吃女人,女人吃女人,宗教礼法吃女人。本王既想要她,作为男人,自要为她筹谋一切,且也是本王应当应份做的,不必告诉她。” 霍影沉沉一叹,甚至再想:若是没有霍临烨,或许自家主子跟云大夫,就不用这么曲折了。 云姒只对他们家主子有好感而已,或许可能好感都没有。 想要她在短短时间为情爱昏头的“不知廉耻”冲破世俗礼法的门槛,不可能,云姒不是那种放荡随便的人。 与此同时,另一头。 “啪!” 淑贵妃才上马车,抬手就给了三公主一耳光。 “哭哭哭,就知道哭!本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事情是你做的,现在连西洲的人都知道你不自爱,为了个男人什么都能做,你还有什么脸面哭!” 淑贵妃气不打一处来,又狠狠地甩了三公主一巴掌:“本宫聪明一世,全毁你这个蠢货手上。给你铺的路,你不知道走,宠你你却变得无法无天,一个公主,脱光了去爬一个庸医的床。现在被人耻笑,说你连妓女都不如,本宫一手手的棋,全败在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身上了!” 三公主原本就够痛苦的了,现在还要承受自己母妃一遍又一遍的辱骂,伤害加倍,她更是想要一死了之。 “我是为了自己所爱,我有什么错!”三公主硬着脖子,就是不承认。 “闭嘴!” 在一旁忍怒闭目的霍临烨猛然睁开眼,怒吼出声:“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没错。礼义廉耻,你都学到了狗肚子里面了。就算你喜欢沈长清,可他喜欢你么?上赶着倒贴,还怪他人说你?” 三公主死死握紧拳头,羞耻化为浓浓的恨意,她舍不得恨自己怪自己,她恨云家所有人,恨云姒! 淑贵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三公主:“你皇兄需要云家的这条路,若是因为你出了什么差错……” “母妃。” 霍临烨眸子落在了淑贵妃身边:“从今日起,不要用那些阴谋诡计为我谋划,我不需要。” “你说什么?”淑贵妃深深感觉心口被刺了一下:“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我费尽心思为你计,你居然说不需要?” “你找人抓云家的人,可有想过,万一被查出来,我们所有人都要身败名裂。你去威胁云江澈,云江澈将话告诉云家人,云家二老是蠢的,会将自己嫡女给一个算计他们的人?我不会娶云家嫡女,权势若还需要一个女子来巩固,那也能转眼倾塌。” “这些,你可想过?母妃你的‘爱子’,是爱我们还是爱你自己,是想要谋求你的权势,还是只是为了我们?” 淑贵妃气得浑身都在打颤:“你们兄妹,当真是没心没肝。我把你们生出来的,我给了你们命,你们不跟我一条心,还要违背我。你不娶云家嫡女,你要娶谁?云姒,你还惦记她?” 刹那之间,马车里面安静下来。.qqxsnew “对!”霍临烨心中甚至没想起他,开口好像只是为了自己跟自己证明,也许是为了告诫淑贵妃,他宁可喜欢云姒一个无权无势的,也不会娶高门嫡女来巩固自己政权。 “若是母妃还要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那些烂摊子,请恕儿臣没法再帮您周全,告辞!” 第384章 看到九爷对云姒的怜爱之心 淑贵妃被气得摇摇欲坠,差一点晕倒在了马车里。 “翅膀硬了,一个个翅膀都硬了!” 她低着头,眼底的怒火化为毒蛇:“素莲,滚进来!” “喜欢云姒才不肯娶云家嫡女……今日云家人的举措,肯定也有这个贱胚子功劳。看看她这么殷勤,本宫就来气。你去找人帮本宫办一件事情,定要毁了这个贱人,看看谁还敢沾她的身!” 她思索之后,吩咐人去叫北凉公主来。 能利用上的人,也应该利用上。 - 淑贵妃在云家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叫外人知晓,皇宫里面的人,只觉得三公主高攀了云家,嫉妒得要命。 云姒正在九爷身边,给他检查着双腿,听了之后,只觉得无比好笑。 “这淑贵妃真是要面子的,被云家二老奚落成那样了,都能在皇宫之中这么神气。” 陆鹤在一旁,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九爷:“再过几日,就是陛下的寿辰了。陛下寿辰一过,云家五公子就得娶五公主。” 话音才落,霍慎之微微睁眼,目光淡淡凝着云姒。 见到云姒微微蹙眉,若有所思,他面色便多了几分冷意。 这小丫头,莫不是真对云江澈有了心思? 那,可又要用一重心思了。 “九爷,北凉的皇子李豫来了。” 王叔脸上挂着笑容,走到了门口禀报。 自从云姒来了,还带来了空青跟烟霞,伺候云姒的婢女也多了,王府里面,可算不是抬头低头都是他们这些糙老男人的了。 云姒眼底多了几分警惕,朝着门口看去。 北凉皇子李豫,也是认识她的! 虽然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可防患于未然,云姒还是想要避讳。 霍慎之并未先答复王叔,只问一直走神的云姒:“如何?” 云姒快速回过神,对上那一双暗沉的眸子。 自从那一日马车上的暧昧之后,她今日才见九爷。 在这样的注视下,云姒深觉危险,忙道:“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就不要说九爷的筋骨重接,就连皮肉都需要重新长。可九爷的双腿恢复得极好,是我平生见过的恢复力的为数不多的快。再过半个月,想来,就可以试试能不能行走了。” 霍慎之打量着云姒:“哦?你还见过谁?” 先前她在维和战场上见过不少因为腿伤而不能行走的军人,军人身体素质好,个别极少数的恢复力,也是惊人的。 但是这话,云姒不能说,只道:“身为大夫,想要出师,自然得经受形形色色的伤病。” 她低下头:“九爷,北凉那边的人来,我避一避。” 王叔抢先道:“云大夫,怕是不行。北凉皇子有旧病,这次来,就是因为听说了咱们九爷身边有了个医术超神的大夫,特意来求见的。” “哦?”霍慎之撩起衣摆,整理好膝盖上的毯子,遂而看向了云姒:“北凉公主可有来?” 云姒心口一突。 干嘛看着她问北凉公主? 王叔道:“没有。” “请进来便是。” 霍慎之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下去。 陆鹤紧拧着眉,有些不想走。 霍影上来,手穿过陆鹤的腋下,直接将他提起来,架着走。 陆鹤不敢大叫,出去了才道:“你时常跟在九爷身边,难道你都没有发现,九爷对云姒,有喜爱怜惜之心。我们不能走,得随身陪伴。” 霍影觉得,人有时候太聪明,也是麻烦。 “云大夫一介女流,柔软无依,九爷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子,自当给与扶持,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别有用心了?”m.qqxsnew 不愧是被赐了“霍”姓的人,觉悟就是比陆鹤高。 陆鹤略有不服,但是看见霍影把袖子提起来,就萎了,闭了嘴。 - 北凉王子李豫身后还跟着两个亲随,其中一个,看起来身子娇小,一直低着头,倒也没有惹人注意。 李豫才进来,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霍慎之身边的人。 ——果然,是云姒! 他眼底的情绪一闪而逝,只道:“王爷,好久不见。你身边这位,想必就是那位神医了吧?” 霍慎之做了个请的收拾,面色淡淡:“她医术尚可,倒不知可帮你什么。” “王爷谦虚了,当今世上到此时,能控制治疗天花的,寥寥无几。我病难启齿,可否单独跟云大夫聊聊?” 云姒感觉这个李豫不一般,而且是确定了自己身份了,单独聊,不知是想要做什么。 霍慎之朝着云姒颔首:“庭院里的凉亭。” 云姒随着看过去,便是在这里坐着,放眼一看,都能将凉亭里面的所有一览无余。 九爷可真是把自己承诺做到了极致,除了做私密的事情,基本不叫她离开视线。 “好。” 李豫眉心微动,有些不满,但却不能多言。 云姒才在凉亭里停下,李豫环视四周无人,便问:“云大夫跟我以为故人长得很像,只是不知,那位故人,可记得我?” 这不会是原主的鸳鸯债吧? 云姒正色:“你好,有病治病。” 别想叽叽歪歪搞事情,她可是个正派人! 第385章 云姒:你先别穿衣服,快来啊! 李豫一时有些激动,声音重了几分:“你忘记我了,我是北凉的二皇子,我是李豫。我们见过的,我曾出使西洲,我在云家见过你。” 云姒懵了,这果然是原主的粉丝! 她不动声色道:“二皇子有没有病要看?” 李豫看着云姒全然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只能先坐下,循例把自己的手腕伸出来。 云姒提起医药箱放在桌上:“不需要把脉,你只需要说你哪里不舒服就好了。” “我腰间长了一些疹子,跟天花不一样,奇痒无比,有时候,又疼痛难忍。”李豫仔仔细细的看着云姒,像是不认识了一般。 还是忍不住道:“你这些年,都是遇到了些什么,二老不是来进城了么,是为你来的?你曾经说把我当成大哥,如今也可以,若是有什么无法言说的事情,就跟我说便是。” 云姒紧紧抿唇,蹙眉看着李豫:你是原主的粉丝,跟我可没有关系,什么大哥哥小弟弟,既不在,就别搞这种哥哥妹妹的梗,暧昧。m.qqxsnew “往事如烟,如今你只是我的病人。把你的患处露出来,我看看才好做定夺。”其实云姒已经基本上有了一点头绪了。 生长在腰间,能带来疼痛灼热的疹子,那便是一种别名为“金蛇缠腰”的病——带状疱疹。 李豫忍不住一愣:“从前的你,可不会这样……这样叫人脱衣服的。” 云姒看着李豫,忽然觉得能做兄妹,一定是有点缘分的。这磨磨唧唧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像呢。 但是,大夫最烦不听话的病人了! “你不把疹子露出来我看,我怎么能区分你到底有什么病?” 李豫总感觉云姒这么说,跟骂人一样。 他才要回答,余光就看见了不远处被霍影推着过来的霍慎之: “可有诊断清楚了,二皇子得了什么病?” 云姒道:“还没有,二皇子腰间长了一些疹子,我初步判断是带状疱疹,但是他不愿意给我看,我也没法确定。” “你……你始终是个女子。”李豫迟疑地看着云姒。 云姒道:“我现在只是个大夫,你只是个病人,在我眼里病人没有男女之分。你浑身上下的每一处,不管是哪个部位,在我一个大夫眼里,只是一块肉,跟猪肉狗肉亦无区别。” 这种话,倒是叫霍慎之想起了陆鹤在难民营时,说云姒一天翻几百个人病人的屁股,而没有一丁点男女之间的事。 “你过来王府找大夫看病前,不知道她是女子么?”霍慎之这话问出来,倒像是锋锐的一根针。 李豫哑口无言,只闭了闭眼,开始解开衣服。 期间,还不断地看云姒。 他实在是想不通,曾经柔弱娇美,温婉可人的女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完全像是没有一丁点男女之间的羞耻之心。 要是云姒听见他的心声,肯定会问他是不是脑子有那个大病的。 只是这会儿,云姒目光在他半露的腰间。 李豫的腰间,长了如同一条蛇一样的水痘。 才看了一眼,她便急忙道:“你先别穿衣服啊!” 转头,云姒就问霍慎之:“九爷,陆鹤呢?” 霍慎之眸中划过一丝隐晦的笑意,吩咐霍影:“去找陆鹤来。” 入春了,大周不下雪,可是还是有些冷的。 李豫本就不舒服,这会儿云姒不叫他穿衣服,他就这么半露着腰干等着。 等到陆鹤冲过来,云姒才挥手,指着李豫的腰教学:“看到没有,这个红疹带状分布,俗名‘金蛇缠腰’,正统的名称叫‘带状疱疹’。春秋多见,多见于老年人,有低热,不适,乏力,皮肤刺痛,发作起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鹤掏出随身的小本本,连忙记下来,未免记错了,还快速画了个图:“师父,你说慢点。” 云姒:“你记快点。” 霍慎之斜倚着头,眉眼有几分单薄的笑意,慵懒地看着云姒。 这如深渊一般寂静的九王府,有烟火气了。 霍影自然也看得出来自家主子心情很好,就更加认定了云姒这个未来的主母。 但是作为‘标本’的李豫,脸色就没有这么欢快了。 因为陆鹤的那个脸,都要顶到他腰上来了! 云姒这会儿在医药箱里面找药,陆鹤一边记着一边重复:“年纪越大,疼痛越剧烈,少数病患无症状。严重者出现坏死,血疱……” 越说,就越吓人! 李豫的脸色铁青。 他先是听了自家妹妹说的话,才过来的。 主要是想要看云姒,根本没有抱着能治好的心态。 现在还被平白的恐吓观看,真是…… “哎?”陆鹤还想要多看两眼,就见李豫把衣服合起来了。 “此病先前我也找过大夫给我看过,说是叫毒蛇疮,只要首尾相连,就是死期,云大夫,你可能治?”李豫看都不看陆鹤,朝着云姒走过去。 云姒拿出聚肌胞注射液递给陆鹤:“肌肉注射,隔日一次。” 在拿出针对带状疱疹软膏跟阿昔洛韦片:“药每两个时辰吃一次,分五次用,七天一个病程。至于涂抹的,一天五次,大约半个月,就能痊愈了。” 看着一堆不认识的药,李豫心中惊奇:“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陆鹤接过注射器,欢欢喜喜,直接将李豫的手臂拉开,肌肉注射。 李豫眉头一皱,看向了云姒。 云姒道:“好了,之后你的病,陆鹤会负责,他是我的徒弟。至于跟谁学的医术,是世外高人教我的,这些东西也是他给的,恕我不便说。” 世外高人都是有些脾气的,东西古怪,但是有用便能让人信服,倒也说得过去。 李豫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闺阁女儿家,居然能有这样的一番本事,实在是……叫他意外。 他很想要知道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可是有外人在,自己皇妹又说过,云姒不想要身份暴露,她只能作罢。 “我还有点事情,想要跟九爷说,很重要。” 霍慎之微微敛眉,朝着云姒挥了挥手。 这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李豫带来的两个亲随的其中一个,比较瘦弱的,跟随着云姒,出了王府。 第386章 打脸北凉公主,九爷遭遇道德绑架 “今日来,不单是为了我自己的病,我还为了我家皇妹。皇妹是为了九爷才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的,也是为了九爷,差一点就没了命,瞎了眼。九爷可否对皇妹好一些,这些日子,多进宫,哄哄皇妹?” 霍慎之眸色冷淡道:“本王与北凉公主素来没有什么交集,婚事成不成,还需要北凉王点头。且本王不愿意,北凉王那边,也说不了什么。” “王爷不愿意?”李豫的脸色,瞬间一白:“可是我家皇妹对王爷甚是喜爱,从一年前相见,便是念念不舍。王爷没有王妃,何不试试?况且,大周陛下都已经同意了,柳太妃也很是喜欢善慈。” “本王没有王妃,却早有心爱之人。曾许她此生唯一,便不会反悔。而且,北凉王是不会将自己爱女嫁给一个双腿残废的王爷的。”霍慎之端起茶水,袅袅的茶雾,氤氲了他的面容。 李豫心口一梗:“那就等到我父皇回帖再说。” 他家皇妹身份高贵,放眼邻国,也没有哪位没出嫁的嫡公主能比得过。 所以,便是九王爷再怎么心有所属,到时候,让那个人做侧妃也就罢了。 与此同时,李豫的两个随亲,早就不在他身边了。 身子娇小的一个,看着王府里面送来了不少的女子华服跟头面,忍不住心念一动,跟着就过去看。 丝毫没注意,在管理森严的九王府,早就有人注意跟踪上他们两个了。 “公主,您可小心些,若是让二皇子知道属下带着您出来,到时候,一定要责罚属下的。” 方才李豫进来时,李善慈才悄悄跟上,所以李豫没有回头看见她。 现下他们瞧见不少人端着好些东西去往一个院子里,那院子,一看布置就是女子居住的。 “这九王爷到底面冷心热,怕是知道公主在皇宫久住不方便,所以提前布置着,叫公主提早搬进来呢!” 李善慈原本疑惑的面色瞬间舒展:“真的吗,你怎么知道是给我的?” “公主以后就是这九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了,看看这布置,还有刚才送进去的那些宝石头面,女子华服,除了公主,也不会有别人了。” 李善慈心中欢喜,也不顾亲随阻拦,洋溢着笑容就朝着里面去了。 看着在院子里面忙碌布置的人,李善慈吩咐道: “换成牡丹吧,本公主不喜欢梅花。” 正在摆弄花草的婢女抬起头来看着李善慈,一脸的迷惑。 还没有出声询问,李善慈就像是一直穿梭在花丛里面的翩翩蝴蝶,到了房间之中。 里面忙碌的婢女们,看见这两人进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面面相觑地看着他们。 “公主,这果然是一间女子的闺阁,看看这里面的所有陈设,都是极好的难寻的,也只有这样顶尖的东西,才配得上公主你了。九王爷真是有心,还添置了那么多的衣服,都没有告诉公主,怕是要等着给公主一个惊喜呢!” 李善慈越发的飘飘然,他身边的人越说,她这单纯的性子,也越当真。 “这段日子,慎哥哥都没有来看我。我好几次想要来找他,都被挡了。我还以为,他这是忘记我了。想来,也是他太忙了,现在不就做这些叫我高兴的事情哄我了么?” 李善慈走着进去,她身后的人,便说了她的身份。 “这房间的帐幔颜色太淡了,我不喜欢青色,喜欢红色,你们找人改了吧,省得弄好了麻烦。” 说完,李善慈完全没看其他人惊讶的神色,走到了紫檀木衣柜跟前,打开,便看到了许多的华服。 “九王爷真是贴心,这衣服,一件件的都是极好的料子,还是公主你的尺寸。怕是不知道公主你喜欢什么的,居然准备了这样多。” 这时候,在一旁管事的婢女心道不妙,但也听说过这位北凉公主的来历,怕得罪未来的王妃,就吩咐了人去通知九爷那边。 李善慈则是羞得脸颊微微泛红。 她咬着下唇,一双眼睛水波粼粼,娇羞地打开一个盒子,便看见了里面居然还放着肚兜! “哎呀!” 盒子重重地合起来,李善慈双手交缠,脸颊鲜红欲滴,低声呢喃:“慎哥哥好坏呀,怎么……怎么连这种东西也准备了。他……他也不曾问问我需要什么样子的。” 一旁的亲随笑着低头,不好接话,只道:“公主有福,王爷真是贴心,这几日公主都白忧愁了,王爷跟太妃一样挂念着公主,只是王爷表达得不明显。” 李善慈暗暗发誓,之后一定不能在使小孩子心性,要多多体谅。 “你们不用换了,就这样,我很喜欢。慎哥哥布置的东西,肯定是他觉得好的,他觉得好,我也觉得喜欢。等过几日,我就去跟陛下说,在宫中住着不方便,来王府这边先住下。” 李善慈远道而来,心意昭然若揭,且霍慎之贵为亲王,又是皇帝赐婚在即,一个屋檐下照顾公主,倒也算是说得过去。 这边的情况,很快就被尾随他们的人,告诉了霍慎之。 李豫在一旁听得有些脸上过意不去。 霍慎之道:“本王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叫北凉公主误会本王喜欢她,还给她准备了宅院,要接她进王府。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解释清楚。” 李豫猛然站起身,道:“皇妹脸皮薄,还是我去解释为好。” 霍慎之眸色淡淡的看着李豫。 他身后的霍影沉声:“二皇子还是管教好北凉公主,九王府不是这么好逛的。” 跟随的人没有阻止,是怕他们是奸细,所以没有打草惊蛇。 李豫没曾想霍慎之这样的铁面无情,他……该怎么跟妹妹解释交代? 才出正院,李豫就看见了欢欢喜喜而来的李善慈。 原本要责怪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皇兄,果然如你所说,慎哥哥这几日只是繁忙,没有时间来看我。可是,他很贴心地为我准备了许多的东西,准备接我到九王府呢!他跟信上的,一样的体贴。” 一个谎言,总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来圆。 看着眉飞色舞的李善慈,李豫想起那些“信”,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面。 只声音无比干涩道:“你偷偷跟着过来的事情,我还没有惩罚你。好了,不要在这里胡闹,九王爷不喜欢吵闹,赶快走吧。” 李善慈刚被拉着转身,就看见了门口不少的婢女捧着贵重的发钗进来。 “慎哥哥给我准备的也太多了!” 李善慈心中洋溢起暖意,挣脱开了李豫。 “哎,你是谁,怎么胡乱地动别人的东西?”空青看见自家主子的东西被动,气得出手去抢了回来,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云姒。 李善慈眼中稍微有些恼怒,但是一想到这些小丫头不认识自己是这九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却能这么护着她的东西,便笑意盈盈道:“慎哥哥让你们拿这些东西,本就是给我的。” 李豫想要捂住她的嘴,已经晚了,她还不忘提醒:“我是北凉公主。”.qqxsΠéw 空青满脸的嫌弃。 什么公主也不能抢九爷给自家主子准备的东西吧? “主子!”空青朝着云姒大喊,吸引了正在教陆鹤的云姒。 “这不是给你的!”空青再次夺过发钗。 “怎么回事?”云姒快步走着过来,面容镇定,举止大方。 “这个什么公主,居然敢在九王府抢主子你的东西!” 李善慈面容一凝,忽然又觉得好笑:“这怎么会是云姒的东西呢?” 这分明是慎哥哥给她的呢! 第387章 九爷写给公主的信,真相曝光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我家主子的,拿来吧你!” 空青再一次把发钗抢了过去,赶紧将盒子关起来,紧紧地抱在怀中。 李善慈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只能看向了过来的云姒:“云姒,这小丫头,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 李豫带着一丝示意,朝着云姒看去,希望云姒说这些东西不是给她的,刚才都是误会。 毕竟,他的皇妹,承受不了这些打击。 按照云姒的善解人意,也应该会如此说的吧? 云姒朝着那些东西看过去,都是极其名贵的女儿家用品。 她哪里知道是不是给她的。 她又哪有自信点头。 “不是吧,怎么可能是给我的?” 李豫的心才松下来,就听见一句—— “就是给你的啊!” 王叔在一旁,一句话,一把刀,狠狠插了李善慈一个血窟窿。 李善慈的脸在瞬间煞白:“是慎哥哥给云姒的吗?他……他为什么要送这样贵重的东西,给别的女子?” 王叔可没有听见李善慈的说她是什么身份,只道:“当然是给云大夫的了,这府中也没有别的女子了。” “没别别的女子,只是给云姒的?” 李善慈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 怎么会没有别的女子,她不是吗? 而且,他们的婚姻都快要定下来了,柳太妃那样的喜欢她…… “那……那院子呢,里面装点了青色的帐幔,还放了不少的女儿家用的东西,衣服首饰,样样俱全……”李善慈眼中已经出现泪水,委屈之色溢于言表。 王叔一脸迷惑,指着云姒:“当然也是给云大夫准备的!” “是慎哥哥亲自准备的?”李善慈不甘心地追问。 云姒已经看出了一点端倪了,开口提醒王叔:“这位是北凉公主。” 潜台词:九爷的未婚妻,你们未来的主母。 王叔一惊,上下打量着李善慈。 这种娇滴滴柔弱弱的女子,他们家九爷根本不喜好吧? “原来是北凉公主,真是失礼了。”但是也没有说院子跟首饰的事情。 李豫拉住要去找霍慎之的李善慈,为难地看了一眼云姒,期盼着云姒:“回去我同你说。” 李善慈原本想要大度的,毕竟每个人给她传递的,都是她即将成为霍慎之正牌王妃的消息。 可是一想到这些东西,乃至于那女儿家最为私密的“肚兜”,也是她未来的夫婿为别的女子准备的,换了谁,谁能忍得住? 她固执地挣开李豫的手:“我……我去问问慎哥哥,为什么那样对我,他在信里面,明明都写得好好的,如今……如今怎么会送别的女子东西。”.qqxsΠéw 一提到那些“信”,李豫的脸色就是一变。 他快速拉住李善慈,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也知道九爷是什么性子,而且你现在这样怎么问,听话,皇兄去帮你问,到时候给你带消息。别这样闹得小家子气,让这些人笑话。将来,你可是要掌管她们的。” 李善慈红着脸,抬头看了云姒一眼。 云姒被看的太阳穴隐隐一跳。 眼看着李善慈被拉下去了,才问王叔:“这些都是九爷吩咐人给我准备的?” 王叔坦诚地道:“是啊,那还有假,这里还有不少陆轩送来的。王府没有女子,云大夫要跟在王爷身边,自然要住在王府,不能寒酸。” 云姒居然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朝着门口看去,空荡荡的。 - 桌案跟前,李豫映着烛火,快速地写下一封信,递给自己的贴身亲随百部:“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百部犹豫了一下,跪在地上:“今日都怪奴才多嘴,才惹得公主误会。奴才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好,不敢有误。” 李豫忍不住又想起了云姒。 “不怪你,云姒跟楚王没和离之前,九王爷怎么说都是两人的皇叔。现在和离了,居然将曾经的皇侄媳安排到了九王府,还给她准备这样多的东西,怎么都说不过去。” 九爷可没有这么不当心,他借了陆轩的手,出师有名,事事为云姒考虑周全了。 李豫并不知道,倒是越想越觉得不对:“而且,就算是让云姒跟随在身边做个随行的大夫,也没必要安排在自己院子里面。九爷从来不近女色,能够这样让云姒住进王府,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百部道:“那公主那边?” 李豫重新接过自己写的信,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总以为这辈子慈善都不会跟九爷有什么交集,也能够慢慢的忘记他。谁知道,她会越陷越深。” “若不是我写第一封信开始骗她,更不会有今日的祸事。如今为了先安抚住她……罢了,我将信送去。你去以我的令牌见云姒,说明日,我要见她。她跟九爷的情况,我必须要问明白,若是误会,也好叫她跟皇妹解释清楚。” 夜风之中,李豫想起了当年皇妹李善慈重病,多少大夫都说没有希望了。 而她临死之前的心愿,就是再见霍慎之一眼。 可惜北凉跟大周隔了天长的路,那时候,又是战乱时期,霍慎之在战场厮杀,他更不是为了儿女情长抛弃战场的男人。 就别说,他对自家皇妹,没有半点意思。 无奈之下,李豫写下了第一封信,大抵是告诉她,一定要好起来,若是她好起来,“他”便上北凉看她。 便是凭借着这个信念,李善慈活过来了。 父皇母后都知道内情,没有一个人敢跟李善慈说。 信,越写越多,慌,越说越大,李善慈,亦是越过越真。 “还在哭?” 不知不觉,李豫已经走到了李善慈的身后,抬手落在她抽动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安抚。 李善慈缓缓直起身,烛光下,她哭红了眼,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封信,叫她眼中多了几分凝固住的不敢置信:“是……是慎哥哥给我的?” 李豫真是不想要欺骗她了,可是李善慈身子柔弱,还有病根在身,哭了这么一场,已经脸色发白。 要是说出实话,哪里是她能承受? “对……九爷给你的。今日的事情,他都知晓了,我去问了,他没法周全到你这里,只能写了信给你。慈善,你看看吧。” 干涩的嗓音,跟飘忽不定的眼神,都昭示了李豫内心的纠结跟无奈。 劝人知错回头,只需要两个嘴皮子上下一动。针不戳在自己身上时,旁观者永远体会不到疼。 所以,即便是李豫知道应该及时止损,可知易行难,后果他不敢想,亦是承担不起,如今,更如百爪挠心,只怪命运弄人。 第388章 云姒跟九爷被怀疑情爱关系 明亮的烛火下,李善慈脸上的忧伤逐渐散了去。 “哥哥,慎哥哥说了,只是因为顾忌云姒之前的身份,且也要顾忌王府的脸面,不叫外面的人说王府苛刻,只会利用人。再者,还需要云姒治疗双腿,所以需要多加照顾。那些东西,都是他吩咐人随便置办给外人看的,云姒不会用。” 李豫心中苦涩,可是面上还是要维持起笑脸:“你看,这不都是你误会了吗?男子做事,都有理由,尤其是九爷这样的,不是儿女情长黏黏糊糊的人,你以后,不得这样了。” 李善慈欢喜地点点头,一张脸上,都是涉世未深的单纯天真,转眼又有些担忧,很真诚: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我还是担心小六,毕竟她嫁给过楚王,跟慎哥哥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太好。我年长她一岁,她曾经叫我一声姐姐,我也应该去教教她这些事情,免得她出差错,别人说闲话。最重要的事,楚王的事情,我也要跟她聊聊。” 李豫并未阻止,他倒是觉得,九爷给一个姑娘家送这些东西,实在是过头了。 自家皇妹喜欢九爷,自己父皇宠爱她的程度,是不会驳回婚事的。 让自己皇妹去敲打敲打,也无不可。 云姒收到赴约的消息,已经是深夜了。 她今日还住在自己宅院里面,也是刚从云家二老那边悄悄回来。 空青拿着信件,一脸的嫌弃:“主子,这北凉公主,不会跟那个三公主一样难缠吧,我们能不能不去?” 云姒想了想北凉公主的性子,便将信件放在了一边:“据我所知,北凉公主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听说,很讲道理,也很是善良温柔。深夜来信请,若是我这次拒绝,说不定下次就找上门来了,没必要拒绝。” 睡下的云姒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风暴,正在慢慢酝酿。 第二日一早,天香楼。 云姒才出现,就发现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男人的眼中带着猥琐之色,正在上下打量着她。 女人们,则是满脸的嫌弃。 也不知是不是眼花,等她再仔细看时,他们低着头,窃窃交流起来,还时不时地打量着自己。 “空青,你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云姒如今对危险敏锐度很强,发现不对,宁可出错,也不放过。 等到她上楼,就发现李豫跟李善慈已经到了。 见到李善慈,云姒还是有些意外的。 “小六,快过来!” 李善慈欢欣起身,朝着云姒招手。 云姒的脸色微微一变,还没有等她出声提醒,李豫便道:“云姒!” 李善慈跑过来挽住云姒的手腕,拉着云姒坐下:“怕什么,只有我们在,而且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云姒不是个自来熟,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我在大周,如同行走在悬崖峭壁边,不敢一刻松懈。希望公主下次嘴上注意,不管什么时候,不要再那样叫我。铜墙铁壁,也架不住有漏风的时候。” 李善慈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愣愣坐下之后,才道:“小六,你现在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云姒很理解李善慈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天真单纯。 所以她并未多言,只笑了笑就坐下。 李豫道:“善慈,你先出去,我跟小……跟云姒,有点话要说。” 李善慈也善解人意,没问什么就出去了。 “昨日的事情,善慈回去哭了好长时间。不过还好,这个人孩子心,好哄。但是有一点,我想要请你帮忙。” 云姒道:“我倒是不知,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我跟慈善说,九爷送你的那些衣服首饰,是为了装点脸面给外人看的。如此,你能不能不要穿,不要带那些衣服首饰,就放在那里,也免得慈善误会,他人误会。” “毕竟,九爷曾经也是你的皇叔,虽然你跟楚王没有什么关系了,收曾经皇叔的礼,还是不好。不过,云家也不缺那些,我想你应当也会是同意的,你很为人着想,不是吗?” 云姒听得忍不住暗自发笑:“二皇子,有没有人说你很会道德绑架。我若是穿了戴了,就是恶人了?你自己的妹妹自己保护,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隐瞒身份,依附九爷,我凭什么为了你自己宠你妹妹的一颗心,去开罪我给我饭吃的人?” 云姒不是小气人,不用倒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九爷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可是李豫开口就道德绑架,完全是逼迫式的劝说。 他家的妹妹是人,他倒是没有把云姒当人。 李豫没想到,云姒变得这么能说会道。 几句话,居然叫他没法反驳了。 “你们是朋友啊,而且,慈善终究是要嫁给九爷,成为王府主母的。若是你喜欢,我可以找理由送你,让你带我的。必然会叫你也在九爷面前,有个体面。” “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云姒不打算在这种小事情上耗费功夫。 李豫知道云姒是答应了,便道:“除此之外,我还想要问问,你跟九爷,是什么关系,你这一年,都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云姒起身,觉得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她不是个喜欢把经历到处说给别人听的。 “二皇子,我不愿意说,你们只帮我保密身份就好了。而且,这也跟二皇子没有关系。” “如何没有关系?”李豫站起身,着急地拦住她:“我……” ——“就在里面,那个不要脸的荡妇,就在里面!” 一声嘈杂的喊叫,直逼雅间而来。.qqxsΠéw 李善慈进来,白了一张脸,还看着云姒道:“外面的人好可怕,说你是……他们是来找你的,云姒,你快躲起来。” “云姒,你个荡妇,大周的耻辱,你滚出来!” 李善慈的话音才落,外面的叫骂声,就更加清晰了。 空青这时候才得以进来,跑到了云姒跟前,拉住了云姒的慌张道:“外面的一帮学子疯了,带头的有个叫贾正义的,说是主子是女骗子,你在西洲就勾搭权贵,被好些权贵玩弄过。后没了脸,又骗了楚王妃之位,害得楚王的挚爱成了侧妃,楚王也被陛下削了权。最可怕的,是还有不少男人,都说……都说……” 看着空青的脸色越发难看,完全是一副难以启齿之色,云姒拧眉问:“说什么?” 第389章 荡妇羞辱,只有曝出身份 “云姒,不要脸的荡妇,出来!” 贾正义带领着不少的人,已经逼到了雅间门口。 李善慈上去拉住云姒:“你快点躲躲,或者换一身我的衣服,我带你逃出去。” 云姒倒是不以为,李善慈有这样的善心。 还没有等她回答,门外就开始叫嚷起来—— “躲着不出来有用吗,这里哪个男人没睡过你!” 空青脸色惨白:“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以贾正义为首的富家学子,都这样说……主子,你上哪去!” “是有人想要用流言蜚语来要我的命,我若是在这里藏头藏尾,就更加会叫这些恶心的男子说我心虚,坐实流言!” 云姒拉开门,目光森冷直视眼前的名叫贾正义的学子:“我从小生活在西洲,你说我跟你睡过?” 平常的女子,要是听见了这种话,都羞愤得恨不得死算了。 谁敢像云姒这样,自己站出来为自己理论的。 贾正义上下打量着云姒:“本少家境殷实,当初跟随父母去西洲,就见过你了。你一个落魄贱人,想要攀附权贵,西洲的那些有钱人,哪个没有玩过你,偏偏楚王最倒霉,被你坑上了,现在还被你弄得名声一落千丈!” “对,我作证!她跟楚王和离了之后,为了继续过富贵生活,就开始奉承云家二老。人家云家二老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根本就不搭理她,现在,她还勾引咱们尊贵的九爷,经常出入九王府上呢,真是不要脸!”…… 在远处的陆轩来得晚,听见了原本想要让人去找九爷的。 可是现在只要跟云姒有牵扯的男性,都被拉进这能够淹死人的浑水里面,他急忙叫住亲随:“去找楚王来!” 在云姒身后的李善慈不忿,正要上去。 李豫一把拉住李善慈:“做什么去?” 李善慈低声不忿:“这些人说谎,我去帮帮小六!” “不能去,现在谁上去帮她说话,都会受到牵连。她还有自己的父母在,云家二老只要出面公布她的身份,这件事情就能解决,乃至是楚王来,只要为她说话,这件事情,也一样能够解决,不需要你我去。” 所有人,在没事的时候,都是好人。只要事情一发生,人是人,鬼是鬼,都能露出嘴脸。 云姒面色淡然,含着一抹冷笑看着眼前的这个叫贾正义的富家学子:“说我家贫,攀附权贵?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长得是什么样,我能看得上你?为了意淫一个女人,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丑恶男的,都能下贱到这种地步,开始幻想自己是权贵了?” 她自身就是西洲权贵,而且还是顶尖权贵,放眼西洲,乃至是在大周,有几个权贵能贵得过她? 偏偏这些男的自以为是,被人利用,还一副得意的样。 贾正义心中践踏凌辱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嘴脸一变再变:“这年头,当婊子的都喜欢给自己立牌坊,我很能理解你。可是我忘不了,当初你在床上,怎么求着我给你名分的!” “是啊,我们也玩儿过你的身子,现在你提上裤子就不认我们这些相公了吗!” 只有少数人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当情绪一被带起来,他们连脑子都不动,就会选择相信。 七嘴八舌的侮辱,夹杂嘲笑,让整个天香楼,都陷在了唇齿为利器的刀光剑影之中。 就在李豫兄妹两人都要以为云姒支撑不住时,云姒面容是出奇的镇定。 她不急不缓地看着为首的恶毒蠢货贾正义:“你说我妄图攀附过你是吧?那你说说,你在西洲哪里见到的我,我怎么攀附你的,我图你什么,你给了我什么。信件,信物,你拿出一样来,若是你拿不出来,凭你想要用流言蜚语置我于死地这一招,咱们就去京兆尹衙门!” 贾正义为之一愣。 这原本就是淑贵妃那边的人给了他们莫大的好处,叫他们以此要云姒的命的。 哪里有什么信物信件? “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本少玩过你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给你什么信物,你配吗?至于你的那些信件,早就被本少给扔了!谁会留着一个贱人的东西,在自己身边!” 贾正义的话,惹得所有人大笑起来。 李善慈几次想要冲出来,都被死死拦住。 “你非要证明,那本少另有啊。你屁股上有一颗小红痣,就在左边,本少记得清清楚楚。你把裤子脱了,叫大家看看,若是没有,本少跟你去京兆尹府!” “对对对,我也记得她屁股上的小红痣,大家说是不是啊!” 男畜们起哄的笑声,此起彼伏。 “岂有此理!”李善慈冲了出来:“姑娘家的名节何等紧要,你们这些无耻之徒,云姒如何得罪你们了,你们居然这样无赖!” 贾正义才看李善慈的穿着,便道:“原来是北凉的人,大家看到云姒这个狐狸精的厉害没有。短短时间,就连北凉的人都能勾搭上,北凉皇子,只怕也着了道了啊!” 云姒回头,刚好就看见李善慈一双震惊的眼。 显然,单纯天真的公主,是没有见过这种口舌都能要人命的场面的。 李豫出来,一把就将李善慈拉了回去:“你为何一直这样不听话,非但不能解决事情,还要自己惹一身骚!”.qqxsnew “可是我不能看着他们欺负人啊!”李善慈忍不住抹泪。 外面,不管是参与的没有参与的,都开始拍着手,高呼—— “脱啊!你不敢自证清白,就证明你真的是被男人玩儿烂了的破鞋!” “要是不脱的话,你这名节跳海里都洗不干净。就连九爷,北凉二皇子,云家五公子,这一个个的,都要被你连累!”…… 贾正义双手环抱胸口,脸上带着恶意,语气又显得无比苦口婆心:“我从不说谎,我要是说谎,我出门就被马车撞死!云姒,你不脱的话,那你就直接承认了吧。我们这么多人都玩过你,见过你屁股上的小红痣,还能有假?” 云姒知道人性恶毒,但没想到,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今天她就算是脱了,贾正义之流,都能编造出那“小红痣”不见的谣言,来坐实她! 而大众,有耳朵也不会听解释,它们只会起哄看戏,看一个人怎么倒霉,死得有多惨。 就算是有一天,能够查明真相,大众也不会承认自己恶毒,甚至旁观者,还要怪她愚蠢。 这就是人性,受害者……有罪! 第390章 云姒就是权贵,是我们的女儿! “给本王闭嘴!” 就在所有人喊得最激烈之时,霍临烨来了。 远处,陆轩松了一口气,才抬头,就看见了另一尊大佛,也到了! 众人在此刻安静了下来,为首的贾正义道:“楚王殿下,这女人害得你这么惨,我们知道,你是不想要脸上无光,但是你也着实冤屈,我们为你不平!” 换了别的时候,贾正义怎么敢跟一个王爷这么说话。 但是他背后的人,给的诱惑太大了,他敢博这一次! “放肆,本王什么事情,轮得到你议论?”霍临烨抬手就给了贾正义一巴掌,拉着云姒进雅间:“今日之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李善慈跟李豫也围上来。 “楚王来了就好,只要楚王愿意出面给云姒解释,谣言就不攻自破了。”李豫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 只要霍临烨愿意为云姒证明,娶她的时候,她还是处子,外面的这些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霍临烨自然也知道,所以才来的。 “现在你知道,没了楚王妃的身份,路有多难了?” 云姒忍不住嗤笑:“你的意思,我是应该后悔?” “到现在为止,你还不知道你当初跟我和离,是个错误么?云姒,本王纵然有些对不起你,但是今日的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你当初一意孤行。今日你若还是楚王妃,所有人看在本王的面上,谁敢说你半句?” 霍临烨眼眸黑白分明,没有掺杂任何私心的看着她。 他能叫她回心转意。 曾经云姒这么爱她,今时今日,为何不能重新再爱他? 只要她能意识到,自己对她多重要。 云姒忽然就抬头笑了:“对不住,跟楚王和离,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决定!” “现在只有本王才能帮你,云姒,你确定要一直用这种态度跟本王说话?现在,除了本王,外面的人只要跟你接触的男子,都会被泼脏水。你以为云江澈还敢来帮你?” 云姒满眼的讥讽:“哦?他为什么不敢来帮我,难道你以为,我唯一的出路,就只有你了?” 霍临烨缓缓吸了一口气:“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云家二老也知道了。那是百年世家,独一无二的顶级权贵。你以为,他们会容许你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沾染他们家族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除了本王愿意站出来帮你,不会再有人出面。云姒,只要你愿意从新回到本王身边,本王现在就可以站出去为你证明?” “当我傻子是么?发生这种事情,你成了最无辜的。这件事情,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现在你有装好人的出现在这里,带着威胁跟施舍的来劝我,楚王殿下,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会下贱的受虐,我也不需要你帮忙!”.qqxsΠéw 云姒推开霍临烨。 这个男人的功利心太强,根本不是真心来帮他的。 他带着目的,甚至带着威胁,一边贬低她,一边在表现出一副好人的样子,看似伸出援手,实则在给云姒另一条死路! 别想蒙蔽她! “难道你真的要这些人去买通几个西洲权贵,在你身上泼脏水,坐实你的谣言吗!云姒,本王有心帮你,你不愿意,那就叫你看看这人心险恶。若是你看够了受够了,随时来找本王。” 雅间的门推开,被打伤了的贾正义看见出来的是云姒,笑出声来:“楚王必然是知道你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找你麻烦来了,云姒,本少看你怎么狡辩!” “脱,脱!” 贾正义开始起哄,一声起,万人喝。 不管男人女人,都翘首期盼了起来。 现在,能翻身的唯一办法,就是公布身份! 云姒眼底恨意出现,她不认输,绝不向这些肮脏低头! “贾正义,你说你见过西洲的权贵是吧,那些权贵,都说我为了攀附他们,宁愿舍身是吧?” 贾正义笑起来:“当然,你这种身份低下的贱女人,为了富贵,用尽手段,西洲那些有钱人,谁不知道你!” “我的身份低下……贾正义,有些人不是你看着惹得起,就能惹的,现在跪下说出主谋,我还能放你一马,等会儿,就不一定了。” 一股狠辣之色,在云姒眼底攀升。 贾正义一愣。 云江澈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假正义?” “呦,五公子来的好,也来听听,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做的那些丑事。听说她之前还想要勾搭你,也是,云家什么地位,能攀附上,那可是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贾正义还不知,他危了! “家父家母很是喜欢云大夫,今日听闻此事,想要找你进府问个明白,请吧?” 云江澈看向云姒:“你也跟着来。” 李善慈跟李豫相视一眼,两人也先后动身,准备一起去。 隔壁的淑贵妃跟苏韵柔见此,心中大为满意。 “这事儿是惊动了云家二老,云家二老需要云姒治病,权贵好干净,知道云姒被他们这么多人‘睡过’,必然会厌弃她!贵妃娘娘,真是好谋划。经此一事,九王爷那边也不会再敢要云姒这么不干不净的人留在身边,到时候,想要她死,还不是轻而易举!” 淑贵妃满意地点头,看着马车远去,转身指尖轻抚苏韵柔的肚子:“还是你出得主意好,找了这个叫贾正义的李员外私生子。人心嘛,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为了点欲望,什么都敢做敢说。这下,她就算是长了翅膀,也不可能再爬起来了。” 只要有男子出面给云姒证明,贾正义等学子,就会栽赃他跟云姒不干不净,今天之后,云姒将会成为谁也不敢沾染的“脏东西”! 此刻,云府上。 贾正义看着云家寒铁般的面色,正义凌然:“二老居然还见这种荡妇,赶紧赶出去吧,她身份低微,为了攀附我们这些有钱子弟,在西洲做暗娼的事情,今天被大家揭发出来了!” “她身份低微,做暗娼?!”蒋淑兰死死抓着手边扶手,目光冷凝。 在一旁的云霆风,脸更是顷刻间就乌云密布。 贾正义完全不知,还自以为是地笑道:“那可不!二老身份尊贵,不知她的为人,她身份低,在西洲也够不到云家门槛。但是对我们这些有些小福贵的子弟,可是手到擒来。” “她来到大周之后,害得楚王跟她和离,和离之后还找我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子弟,想要做老本行,勾引我们!还不止,她为了过富贵生活,还勾搭五公子,九爷,就连那北凉二皇子,今天都要被她勾搭上了!此女卑贱,二老可要擦亮眼睛,五公子也别被骗了!” ‘啪!’ 云霆风抓起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 贾正义吓了一跳,以为这火气,是因为云姒,还得意地看向了云姒,想要看她好戏。 谁知下一刻,一个窝心脚,就狠狠踹在了他的心窝,叫他直接飞跌到了门口。 “云老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该打的,不是云姒那个不要脸的吗?” 云霆风再一脚下去,直接踩断了贾正义的肋骨:“满口喷粪的狗东西,你骂谁是暗娼,你说谁是贱婢!你居然敢这么说她,你简直不要命了!” 贾正义万万想不到,被打的居然是自己! 他捂着胸口往后退,转头就看见云家的家仆守在门口,完全叫他插翅难逃。 “你……你们……” 他满口是血,看向一旁冷面的云姒,再看看大怒的云霆风。 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云老爷子也是狐狸精的裙下臣,怪不得会为她出头!这大户人家,可真是够脏的,儿子用了老子用,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云霆风抬起脚,就踩住了往后退的贾正义:“你说她攀附权贵,你可知,她是谁!” 第391章 我不信云姒是云家嫡女! “身份?一个贱人能有什么身份,被楚王不要的弃妇,到处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碰!’ 云霆风一下脚,直接踩断了贾正义的脚。 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云霆风指着他,一字一句:“云姒,乃是我云家嫡女,我云霆风的女儿!” 疼痛被震惊覆盖,贾正义的叫声在瞬间戛然而止。 他因疼痛而血红的双目,在刹那间像是要瞪出眼眶:“什么?你说什么?云姒——” 云姒缓缓朝着贾正义走去,眼底带着轻蔑,逐字逐句地一如宣判:“我是西洲云家嫡女,我便是西洲最顶尖的权贵,放眼你大周,谁能有我尊贵。你说,我能看得上你一个李员外的私生子?” “你是云家嫡女,这怎么可能!” 贾正义怒吼了一声,抬手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 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是真的。 可是,这还是叫人难以置信!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怎么可能是云家的嫡女,云家的嫡女不在西洲享受富贵,会来这种地方,遭人白眼?这只不过是云家的人想要骗人洗干净自己的把戏,我不信!” 却是,很难以叫人相信。 云姒垂眸冷笑,蒋淑兰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抓起她的手:“你一个蠢材,怎么能理解得了这么多?我们也不是为了想要向你一个比我们脚下泥还卑贱的东西证明,才叫你来的,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云霆风抬起脚踩在他的胸口:“谁让你污蔑我云家贵女的,若是你不说,以我云家的权势地位,结识的人脉,叫你大周一个小小的员外郎永不翻身,叫你一辈子做乞丐,都不是什么难事。” 贾正义只觉得胸口的肋骨都要被踩碎了。 他满口的血,看着云姒。 若云姒真是见不得人的身份,云家的人有必要这么大费工夫地对他们吗? 贾正义眼珠子不断地颤抖,猛地看向了云姒:“怪不得,怪不得我派人打听淑贵妃让人说云家的亲事没有说成,当时云家二老都护着你。怪不得云家二老知道你是声名狼藉的弃妇,还要将你留在身侧,原来……不是因为你的医术,你当真的……是云家嫡女?可是……” “可是又叫你没办法信是么?” 云霆风勾唇,眼中轻蔑不退:“我云家是何等的权贵之家,曾流传,得云家嫡女,就等于得了整个云家。想要求亲的人,能踏破门槛。我们当初只盼望着女儿能找到一个不因为她身份才娶她的男子,所以要她隐瞒身份嫁给楚王,事实证明,你们大周的所有权贵,没有配得上我云家嫡女的!” 居然将一年前的那一桩错误,归结到他们自身。 等有朝一日真的瞒不住,云姒便是外人眼中的可怜人。 她眼底有些动容,更是有些唏嘘,这世间,居然有这么好的父母……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这么说,贾正义就全明白了。 他忽然觉得可悲,又觉得有些可笑,眼中更是滚出悔恨的、痛苦的泪水。 “云姒,你今日是看足了我们的笑话了是不是?枉我还口口声声说你攀附权贵。” 结果,云姒自己就是绝无仅有的权贵,又哪里需要攀附谁。 真是笑话,真是笑话! 可是一想到淑贵妃跟苏韵柔,贾正义更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淑贵妃啊淑贵妃,你可真是枉做小人白白算计了!早早就到手的权贵之女,被你一脚踹了去,你居然还想要设计的人家身败名裂。结果……” 他抬起血淋淋的手,指着云姒:“结果人家的权势,比你一个皇族的贵妾,比你儿子女儿的身份,都要高出千出万!” 贾正义匍匐在地上,大笑到最后,居然哭了起来。 他做梦都想不到,云姒居然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这一次,不但淑贵妃交给他的事情他完不成,得不到想要的。 还因此得罪了云家! 他此生……完了! “云姒……不!云六小姐,我错了,真的错了!”.qqxsnew 贾正义忽然睁开眼,爬起来跪在了云姒的跟前:“你就当我是猪是狗,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才是权贵之中的权贵,我在你面前,连一粒灰都不是。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的家族吧,求求你了!” 方才的嚣张,如今不复存在。 云姒深深吸了口气,忽而笑出声。 人性,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吗? “原谅你?我若没有云家嫡女的这个身份,今日就要叫你们逼死了!你们每一句不过脑子的话,比刀还锋利,比鬼还可怕,可你们自己不觉得。你现在不是知道错,你只是怕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吧,污蔑云姒的,也不只是我一个啊!” “正义”的丑陋,在此刻,淋漓尽致。 云姒问:“淑贵妃怎么吩咐你的?” 淑贵妃母家早就败落,只有一个要起不起,要落不落的楚王撑着荣光,还偏偏屡屡叫淑贵妃拉后腿。 而云家,云家除了老一辈,新一辈的子孙,人才辈出,人脉遍布,各个是人物。 傻子都知道,现如今最不应该得罪哪边。 贾正义直接将淑贵妃派人知会自己的交代了个清清楚楚:“其中,我还见到了一个小腹微隆起的女子。依稀看着,像是苏丞相家的庶女,便是如今在楚王府做没名没分妾室的苏韵柔。” “所有主意是苏韵柔出的,目的就是要六小姐爬不起来。而且还特意找了我们这些读书人,就算是闹起来,朝廷的人看见这么多读书人,又是有头有脸的富贵子弟,也不敢动我们。”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云姒沉声问。 贾正义低下头:“她们答应叫我摆脱私生子的身份,光明正大成为李家的子孙……” 人只要为私欲,狠起来,比鬼还可怕。 耍心眼,说是非,陷害,诅咒,什么不敢! “苏韵柔?”云霆风看向了蒋淑兰。 蒋淑兰立即道:“便是那个喝了咱们小六一年血的胚子,如今,居然还敢这样陷害小六!” 云姒眯起双眸,缓缓蹲下身:“‘蛇鼠一窝’这个词,说得不错。苍蝇跟蛆,都喜欢往一起聚,找寻同伴。你跟他们也并无不同。但你若是想要求活路,就去办一件事。” 云姒朝着云江澈看去,就连云家二老,都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才交代完毕,贾正义就连连点头:“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这时候,河溪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老爷夫人,北凉公主跟北凉二皇子来了,说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来的。” 第392章 二老打脸李善慈,成功断关系 李善慈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贾正义。 倒是见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淡然地喝茶,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善慈公主出落地越发漂亮了,快请坐。” 蒋淑兰起身,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今天的事情,只字不提。 这倒是叫李善慈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了。 她迟疑地看向了李豫。 李豫方才温声道:“今日的事情,二老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整个大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若是不尽早解决,只怕到时候,会叫小六难以立足。” 云姒忍不住挑眉。 她跟李豫兄妹两人,可没有什么特别的往来。 若是因为早前相识,那记忆里面,也只是跟李善慈比较亲近,毕竟两人还写信往来,互称姐妹。 管这些,还轮不到李豫一个外人。 “我们已经着手在处理了,二皇子不必担心。” 云霆风人心见得多了,如何不懂李豫的心思。 李豫这是对他们家小六也动了姻亲心思,所以想要暗里提醒着他们赶紧把事情给解决。 说得这么隐晦,要是没有解决,他家小六的名声臭了,他就此止步。 要是解决了,就开始对小六动心思。 呵,还没有得姑娘家的心,就开始会谋算这些了。 可惜,他云霆风宁可女儿往后余生不嫁,也不会让她去李豫这只想讨好,不想承坏的人身边。 李豫自以为自己说话高明,但却没想到,他的心思都在别人眼里了。 李善慈这会儿坐到了云姒的跟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云姒,不见她有悲伤之色,便道:“小六,这件事情,说来说去,你也有错!” “什么?”云姒挑眉看着眼前的李善慈。 她一个受害者,还要背锅了? 李善慈站起身来,俨然是一副姐姐的样子:“其实我今日来,还想要跟二老说……云姒真是太任性了!” “我家小六任性?”蒋淑兰心说: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李善慈道:“小六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之所以受到这么多的为难,都是因为她故意地隐瞒身份。” 前面蒋淑兰还能不生气,可是…… “我的多言了,小六也不应该欺骗楚王自己是平凡女子。楚王要是早就知道小六的身份,就不会那样对她了。今日楚王还出来,想要维护小六,也被她拒绝了。我感觉,这样的小六,太不近人情了。我在京城这些日子,皇宫里面的淑贵妃也是很温柔的人。小六对他们先是欺骗,后又任性偏见。小六应该去把身份说清楚,在给楚王跟淑贵妃致歉才好。” “慈善公主,你只要自己生活在光亮里面,你就觉得到处都是光亮的吗?我在大周一年,看到的丑恶,难道不比你清楚?”云姒人都傻了,这十几岁的姑娘,怎么能说出这么蠢的话? 李善慈不以为然,跟云家二老道:“楚王很是喜欢云姒,我看得出来。若是现在把云姒的身份说出来,在重新跟楚王缔结姻亲,相信,这也是对楚王的一种补充。而且,我今后也会好好照顾小六。” “二老不要嫌我多话,我身为小六的姐姐,都是为了她好。” 蒋淑兰第一个忍不住了,站起来指着李善慈的鼻子就问:“你知道自己多话还要说,此为你的一错!我家小六的兄长姐妹都死完了,我跟她爹爹也死了?要你在这里多嘴多舌,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教育我的女儿?” 李善慈怎么都没想到,从来雍容气度的蒋淑兰,居然会朝着自己破口大骂。 她惊恐地看向了云姒,云姒站起身:“你觉得楚王好,你嫁给楚王去。我从前只觉得公主你善良单纯,没想到,你是极端的擅长善良,单纯的只是单蠢。” “小六,我是为你好,你怎么……” “你爹娘不在吗,需要你打着为我好的名头,说这些话?慈善公主,我并不欠你的,没必要非要听你的建议听你的话,做人不应该这么自以为是。针没戳到你身上,你自己不觉得疼,反而还要劝我善良,我没有你这么大度!” “我……” 李善慈震惊地看着云姒,不敢相信她会这样说自己。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云霆风也站起来道:“我敬重你是嫡公主,只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要打着我家小六‘好友’,‘姐姐’的身份,指三道四。你想要给人建议,教人行事,也应该掂量掂量你自己。出去,从现在开始,我们云氏一族,不欢迎你!” 李豫没想到,自家妹妹的这番话,居然引来了云家众人的反感。 他带着期颐地看向了云姒。 云姒道:“不用看我,今日的云姒,已非昨日。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位请走!” 李豫跟李善慈瞳孔震动。 尤其是李善慈,更是委屈地哭出声来。 “走!”李豫是皇子,虽然不受重视,但是也是有血性的。 今日也知道是因为李善慈嘴巴过于“天真”闯了祸,可无论如何,也不想呆下去了。 “慢着!”蒋淑兰走上前去:“我先前听说,淑贵妃请慈善公主撮合小六跟楚王。今后不要再接这种活儿,若是慈善公主喜欢,我云家,肯定鼎力支持,请北凉王将慈善公主嫁给楚王,成全你熨帖体谅男子的一片心。” 李豫的脸色骤然一变。 北凉跟西洲比,是小国。 云家在西洲的朝堂是说得上话的,谁也无法保证,蒋淑兰这话的会不会成真。 “我……” 李善慈还想要解释,直接被李豫拉走。 才上马车,她就更加忍不住,大声地哭了起来:“我真的没有坏心,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你没有设身处地地站在云姒的角度上去想,若是你是云姒,受了这么多的罪,还愿意嫁给楚王吗?慈善,你只站在了你自己角度去看。淑贵妃,也不是什么好人。对待身份高的是一个脸,身份低的又是另一个脸,你居然还想要从新撮合人家,换做谁,不生气?” 李善慈哭泣的表情一愣。 一想到自己要是云姒……她……她也是不愿意再嫁的。 “你怎么办,我……我都说了,我真是没想到……” “以后不要打让楚王跟她重新在一起的主意了,永远不可能,你明白吗!” 李豫抬手拭去李善慈脸上的泪水,眼中有层层的情绪,叠叠交织,叫人根本难窥究竟。 — 与此同时,天香楼的客人,今日离奇的只多不少。 就连隔壁的淑贵妃跟苏韵柔,都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 看贾正义从云家回来,带来的消息。 淑贵妃还不知,她即将等来的,会是一场属于她的噩梦。 第393章 打脸,云姒你是来求本王的? “淑贵妃真是胆大包天,就算是贵妃,也只是一个妾,居然敢把九爷都算计进去!”陆轩现在霍慎之身边,面如寒冰。 好在这是在他的天香楼,做什么都无比容易。 “九爷,方才我已经让店里面的人把那群起哄闹事的学子都给盯起来了,一个不落!” “做得不错。” 男人嗓音冷漠到凌冽,如云翳阴霾的眸子,溢出冷厉的凉薄,视线也缓缓落在了对面雅间处。 霍临烨,俨然就在那处。 这时候门被打开,霍影身携风霜而来:“主子,属下把事情都办妥了,那些学子家中的人,全被控制了起来。等会儿,就看陆轩的了。” 陆轩感慨霍影办事利索,道:“敢在我天香楼闹事,便别想这么好好的出去,他们的菜肴,我早就准备好了。” 霍慎之收回眼,淡漠的嗓音吐出两个字:“上菜。” 学子的地位在寻常百姓之中,是崇高也是受人尊重的。 等天香楼的人,免费给他们每人一份,送上一道道精美点心,供他们食用时,他人也只感慨天香楼会做生意,丝毫没有察觉,这点心里面的玄机。 霍慎之就在楼上看着,那些点心被他们掰开,露出里面各式各样的东西。 才是两个呼吸的功夫,这些学子就开始面色紧张起来…… 霍慎之道:“这些学子开始着急了,派人跟着这些学子回去,有他们的家人做人质,让他们做什么,也轻而易举。临烨可是还等着云姒回来,求他出面作证?” 霍影道:“是。他也没有去查,到底是谁污蔑云大夫的,觉得没有必要,只要事情解决了就行。” 霍慎之抬手示意霍影不必再说,“好好看着那些学子。” 不管霍临烨是不是猜到了陷害云姒的人是谁,单是凭借他如此威逼利诱的方式想要云姒低头,都可以见,他所谓的好,只是得不到又想要的不甘心而已。 说白了,还是因为他自身。 这会儿,家人被威胁,且学子们互相不敢通消息,也没有人敢声张。 陆陆续续出去,等着落日西斜时分…… “贾正义来了!” 他们一个个翘首期盼,还想要听见更加劲爆的消息,尤其是云姒在云家的下场。 群众聚集起的恶意,摇摆在了‘正义’之上。无关的看客俨然忘记了当初在天花之中,云姒是怎么救过他们其中这些人的。 “贾正义,云姒呢,是不是没有敢来,莫不是自杀了吧?你有没有看见她屁股上的小红痣?” 贾正义迟疑地转过脸,只看见起哄的人,是淑贵妃派来的。 他想起淑贵妃的嘴脸跟云姒的身份,忽然朝着那人无声的古怪一笑。 就这样,淑贵妃还想要跟云家联姻? 下辈子把胎投对了,再说吧! “我这里有大家没有看过的画册,都是我们这些富贵子弟照着云姒当初那个浪荡的样子描摹出来的,大家要不要看!” 他手上的淤青藏在袖子里,只把画册举得老高。 在对面听到消息的淑贵妃,满意一笑:“你推荐的贾正义果然不错,为了摆脱这私生子的身份,当真是不留余力。居然还准备了云姒的画册,这下,不就更加坐实了云姒么?” “贵妃娘娘的事情就是韵柔的事情,她云姒,不配跟贵妃娘娘作对。这次,她彻底爬不起来了!”苏韵柔眼底深处,跳动着毒辣的光,随着淑贵妃一起,往下面看去。 这时候,雅间的门被人猛力推开,淑贵妃跟苏韵柔的视线,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云姒!”淑贵妃面色发寒:“你怎么找来的?” “见到我很意外么?我就说无风不起浪,淑贵妃真狠的心啊,居然用这么一招,想要置我于死地!” 云姒先踏进来,随后居然还有蒋淑兰。 而云江澈,便如一尊神一般,站在蒋淑兰身后。 淑贵妃有刹那间惊喜。 这可真是天给的机会,叫云家的人,看看云姒是有多不检点! 瞧瞧到时候,她还怎么攀附云家的人! 思及此,淑贵妃让人将蒋淑兰请进来,掩唇轻笑:“本宫是特意出宫看看,谁知道就碰上了这样的好戏。听说对面正在传阅云姒跟大周贵族子弟的不雅画册呢,云夫人还是离云姒远一点,免得‘脏’了自己。不过,本宫听说,贾正义不是被带过去问了么,怎么,云姒见不得人的地方,真的有小红痣?” 蒋淑兰在云江澈的搀扶下,含笑朝着淑贵妃走去:“贾正义却是招了个清清楚楚,有些人,也是真的脏!” 淑贵妃了然颔首,朝着云姒看去:“可不是么,有些人,身份卑贱,更是会做那一水儿不要脸的事情。居然还好意思栽赃本宫说本宫陷害她?云姒啊,本宫要是你,肯定找一根绳子,一脖子上吊算了,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的?” 云姒站在门口,赤红的夕阳劈在她身上半道血色的光,牵动唇角,她脸上,显出一个诡谲的笑来,转身,便出了门。 “她这是要上哪去?”苏韵柔蒙着面纱,在蒋淑兰跟前,声音刻意娇柔。 淑贵妃冷笑:“怕是去寻死上吊了,也是,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怎么还有脸活着?是不是,云夫人?” 蒋淑兰眸子跳动起笑,定定地看着淑贵妃的眼睛,十分认真地告诉她:“是啊,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怎么还好意思活着,还怎么有脸,攀附别人的!” 淑贵妃隐隐觉得这是在说云姒,但是看着烦蒋淑兰诡谲地跟云姒如出一辙的笑容,又慢慢的升起一丝心虚?.qqxsΠéw 此时此刻,对面的天香楼,陷入了迷一样的安静。 因为拿出那本子来的,不止是贾正义,还有其他的学子。 没看过的人,争相传阅。 一个个学子,都拍着胸脯保证—— “绝对是真的!” “王爷,云姒来了!” 烈风在二楼雅间一直看着,一眼就看见了云姒。 霍临烨的眉头紧拧,快速下楼,趁着大家看那见不得人的画册看得津津有味,他趁机,就把云姒拉了上去。 “云姒,有些时候本王当真是好奇,你的脸皮是什么做的。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有脸过来!” 云姒面上露出几分怜悯的味道,浅淡的看着霍临烨:“我为什么不敢来?” “你是后悔了,想要来求本王的?” 第394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云姒的脸上,露出了谜一样的微笑。 她转身推开窗户,将自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你真是找死!” 霍临烨看着不怕死的,上去就要关窗之际,便听到有人发现了云姒的声音。 “你们快看,那不是云姒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就算是霍临烨想要再把云姒拉回来,都不可能了。 云姒走出去,站在二楼的雕花木栏跟前。 所有人,都一面仰头看着云姒,在低头跟画册做对比。 所有人口中,都是喃喃—— “不对啊!” “不像是一个人啊!” “你不要命了!”霍临烨抓住云姒的手腕,低声怒吼。 “临烨,云姒曾是你的王妃,如今之事,是真是假,你难道不应该为你曾对不起的前楚王妃,做澄清?” 轮椅滚动的声音,慢慢地靠近。 云姒才见霍慎之,便挣脱开了霍临烨。 刚踏出一步,想要到霍慎之跟前,却想起那些人对他的污蔑,又堪堪止步。 “过来。” 霍慎之嗓音清晰,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叫云姒瞬间摒弃一切恐惧念头,去往他身边。仟千仦哾 所有人都开始嘈杂地交谈了起来。 霍临烨看着离他而去的云姒,面上出现一丝不悦。 “楚王殿下,此事已经牵连了不少人,只需要你开口就能证明云姒的清白是真是假,你这么拖着,难不成,是因为这一场阴谋,是你策划的?” 楼下,已经有不怕死的,开始质疑霍临烨了。 云姒除了觉得多出来的画册有些离奇之外,半点不意外如今说话的人。 淑贵妃能叫人暗中埋人挑拨,她们自然也能。 且,这其中,更不缺乏九爷的人在里面。 “大家莫不是忘记了,是云大夫主动提出跟楚王和离。她若是爱慕富贵之人,大可以借用治疗好天花的功劳,在王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做万民支持的楚王妃,何须放弃富贵和离?” ……带领群众思想走向的声音,开始越发的多。 霍慎之位高权重,他说的话,自然更加令人遐想信服。 便也为云姒,不吝开口:“若寻常男人,听见自己哪怕是已经和离了的妻子曾经做过诸多勾当,都会气得恨不得杀之。临烨啊,你倒是淡然,就在这里如同看戏一般,无波无澜毫无动静地做个旁观者。” “皇叔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因为云姒先提和离,恼羞成怒,所以做局想要她的命?”霍临烨万万没想到,原本是来教育云姒的,却无端引来的火。 云姒道:“不然你来这里做什么?从天明时分,就等到了现在,不说贾正义说的是真的,也不说是假的。如此不作为,不就是等着看好戏么!” “别人可以曲解本王,但本王来这里是为什么,你当真不知?还要故意地糟蹋本王的一片心?” 霍临烨声音之中满是愤怒,伸手就将云姒拉到了自己跟前:“云姒,你当真叫本王心寒!” “笑话!你的‘一片心’,在哪里!”云姒扯开手臂。 霍临烨闭了闭眼:“罢了,不需要你后悔,本王帮你这一次便是。” 他转过头,赫然看见了淑贵妃刚好进来。 淑贵妃就是在对面知道了霍临烨被“泼脏水”,才匆匆赶来要来收拾云姒的。 谁想到,她一进门,就踏入了九爷为她准备好的圈套。 “这不是画册里面的人吗?” 闻声,所有人拿着本子朝淑贵妃看去。 淑贵妃紧蹙着眉,还有些不明所以。 接着,便听见了叫唤—— “贾正义画册里面的人,跟这个夫人无比的相似,只是比她年轻!” “我们的画册跟贾正义的居然不相同,贾正义拿出的画册上的,似乎是三公主,后面几页,是这个夫人,这腰后,似乎还有一块青色的胎记!” 众人一拥而上,把淑贵妃团团围了起来。 拿着手中的画册,纷纷开始跟淑贵妃做对比。 外面还有不少人闻声而来,人手一本画册,与贾正义手中的,大同小异! “怎么回事,都给我滚开!”淑贵妃脸上显出怒色,一眼便瞧见了这些人手中拿着的本子,画的赫然是自己,正跟男人缠绕在一起,无比淫乱! “贾正义,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画册上的人,根本不是云姒!” 贾正义闻讯上前,抢过画册看了一眼,惊恐地朝着快步而来的霍临烨看去。 霍临烨推开众人,一把扯过贾正义的衣领。 在看见画册上面的图时,他迅速别开眼,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就在他话刚要问出口,贾正义先一步出声了:“王爷,这可是你给我的画册,我……我不知道王爷你拿错了啊!” 云姒眸色寒凉,就站在二楼,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不管今天的这件事情霍临烨有没有参与,现在他所遭遇的,都是他活该! 若是他早早开口为云姒证明。 或者,他勉力提醒淑贵妃而没有放纵,就没有今天的一切。 因果……报应! “淑贵妃,这不是你吗?” 云姒拿着画册,推开众人,立于淑贵妃跟前。 今天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是淑贵妃!”有人诧异地看着淑贵妃。 淑贵妃跟霍临烨的关系谁人不知。 在刹那之间,几乎所有人都揣摩到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陆轩,也在此刻开始缓缓出声:“这春宫图里面的人居然是淑贵妃,还是贾正义从楚王手里拿来的。如此说来,就是楚王想要致云姒于死地,让贾正义联手泼脏水。可是这一回来,拿错了最重要的‘证据’,反而把自己母妃跟皇妹的春宫图,拿出来了!” ——楚王怎么会有自己母妃跟皇妹的春宫图? 刹那之间,所有人脑袋上顶着同样的问题,张大嘴巴看向霍临烨。 诛心之言,瞬间叫霍临烨面色发寒,挡在淑贵妃跟前:“胡言乱语,本王何时教贾正义这么做过。” “贾正义,到底是谁指使你陷害本王!” 贾正义忽然跪下:“王爷,是你给我的画册,告诉我云姒攀附权贵,和离之后,勾搭权贵的啊!王爷,你不能……不能因为是你拿错了画册就把所有的罪责栽赃到我的头上啊!其他跟着一起去的学子,都能为我证明!” 淑贵妃惊恐得瞪大眼睛,灰败的脸上,仿佛天塌了! “假的,这画册,是假的,是有人陷害我!” 可这件事情,还没完! 云姒眼底的冷色聚集在淑贵妃身上:“这画册是真是假,叫淑贵妃脱了衣服看看她后腰有没有胎记,不就知道了吗!” “贵妃娘娘,你敢不敢脱!” 第395章 九爷暗中助力,云家二老撑腰 淑贵妃看着云姒,目眦欲裂:“你给本宫闭嘴,一定是你让贾正义来诬陷本宫,陷害楚王的,现在你居然还敢如此说话,本宫看你是不要命了!” “贾正义到底是被谁收买,是不是被收买,楚王本事通天,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吗?贵妃娘娘说自己受到诬陷,脱了衣服验一验,不就明白了吗!白天,我也是这么经历一遭的,” 到底是谁陷害谁! 到底是谁污蔑谁! 天道好轮回,全是报应! 霍临烨抬手握住云姒的手腕:“是不是你?!” 云姒甩开霍临烨的手:“我有这么大的能耐,扭转这泼天祸事?我若是有,还会被人欺辱,方才还会叫楚王威逼?” “这件事情如今闹大了,陛下知道了,不会放过背后的始作俑者!”霍临烨的目光一直在看着云姒。 好像,云姒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云姒笑看着淑贵妃:“是啊,陛下知道了,一定会严查,看看是谁买通了这些学子,先是陷害我,然后搞砸了,居然把淑贵妃跟三公主的春宫图都弄出来了!” 淑贵妃一想到这件事情给自己带来的后果,忍不住眼前开始发黑。 她完了。 这么丢脸的事情传到了皇帝的耳中,必死无疑。 要是查,肯定先查到自己头上。 是她自己让人去找贾正义的! 思及此,淑贵妃眼中居然显出“同归于尽”的狠辣。 “事情的开头是你,难道不应该是你先证明清白吗?!” 淑贵妃疯了,她要拉着云姒一起死! 霍临烨便是拉扯淑贵妃要她离开,她都不挪动半步! “云姒何曾有过什么不耻,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僵持时刻,蒋淑兰来了。 她身后跟着云江澈还有不少云家的家仆,百姓才看见他们,便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我云家就是大周的权贵,云姒何曾有过攀附权贵之嫌?” 淑贵妃狠狠扭头,鬓角的一缕头发落在了耳边,在她凶猛的表情下,俨然出现几分狼狈之色:“云夫人这么为云姒一个弃妇说话,到底为何!” “云家用人,就算是一个大夫,都要查清楚查明白。方才贾正义被请来,我家老爷就问过,查验之后若是没有他说的什么‘小红痣’,依照他污蔑了这么多权贵,我家老爷就能奏明陛下,保他‘死’!贾正义开始支支吾吾逃走,没成想,是去找了楚王,拿了新的,污蔑云姒的‘春宫册’!” 蒋淑兰的话,叫所有人先看向了瘫软在地上的贾正义,后又是霍临烨。 “云夫人何必如此冤枉人!”霍临烨低吼。 蒋淑兰冷笑,看都不愿意看霍临烨一眼:“冤枉?你楚王在天香楼这么久,看见自己前王妃被这么污蔑,都没想过站出来说一句?我还以为你楚王是喜欢戴绿帽!若是不然,只有说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如此,才能解释清楚!” 霍临烨没成想,他原本是想要给云姒长了记性,如今,居然成了咎由自取的把柄? “临烨,你倒是解释解释,皇叔也很想知道,你迟迟不出头的原因。看着自己前王妃被这么污蔑,你就这么淡然?” 在一旁的霍慎之,以公正裁决者的身份,坐在所有人之外,唇角绷着森冷的弧度,眼眸之中,净是凉薄。 淑贵妃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帮着云姒。 她伸出手紧紧抓住霍临烨的衣服。 若是说霍临烨根本就没有跟云姒有过夫妻之实。 那就是坐实了这件事情是他干的。 若是说有过夫妻之实,那就要为云姒证明清白。 不管是什么,对淑贵妃来说,都是致命的。 霍临烨垂眸看着淑贵妃,所有的一切,他如今看得明白。 伸手,便扯开了淑贵妃的手,看向了云姒:“云姒跟本王一起时,尚且是处子。今日之事,与本王无关,是有人造谣生事!” 如今,便是解释都是多此一举的了。 云夫人已经为云姒证明了。 这无数的假春宫册,更是证明了背后指使贾正义冤枉云姒的,都是霍临烨自己。 “造谣?”云姒可不会这么轻易地让霍临烨把事情揭过去。 “短短时间出现这么多跟淑贵妃三公主一样的春宫册,楚王说是有人造谣?若是淑贵妃不能脱了证明清白,如何堵住百姓悠悠之口!” 霍临烨低声警告:“不要在这样不依不饶,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现在,到此为止!” “别人害我,我要认错才能得王爷来给我证明。淑贵妃自作自受,就要我到此为止?我为淑贵妃证明清白,何错之有?” 云姒最后一句话,大的所有人都能听见:“若是淑贵妃背后没有那胎记,我愿意自杀谢罪!” 淑贵妃几乎就要昏死过去。 她后背,确确实实是有胎记的。 就算是没有,她也不敢脱啊! “本宫可是贵妃!云姒,你胆敢如此冒犯!” “贵妃娘娘还是别说这些了,若是你想要证明贾正义是受人指使,冤枉楚王。唯一的办法,就是脱了证明。若是有,那就是做实了楚王陷害我不成,拿错了,那成了自己母妃跟皇妹的春宫图。若是没有,那所谓的‘冤枉’,才有几分可信!” 云姒步步紧逼,丝毫不让。 淑贵妃慌张无比,眼中不自觉的滚落下泪珠。仟仟尛哾 蒋淑兰低声一笑,用只有彼此能听得见的声音说给淑贵妃听:“有些人身份低贱,更是会做不要脸的事情,我要是贵妃娘娘,肯定很早一个身子,一脖子吊死算了。贵妃娘娘,你是怎么还有脸一直站在这里的!” 淑贵妃眼眸一紧。 这是她在隔壁楼,笑话云姒的话! 此时此刻,却叫她几乎想要死! “是你们……你们联手害我,害楚王!云姒,你好毒的心肠!” 淑贵妃怎么敢逃。 逃了就是坐实这件事情。 不逃,在这里把事情正实,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已经没法被证明了。 它在云姒跟云姒身后不少人的推动下,越描越真。 贾正义的“实话”,学子们手中的“证据”,蒋淑兰亲口为云姒“证明”,九爷的推波助澜…… 一桩桩一件件。 足够……将淑贵妃,打、入、地、狱! “云姒!”霍临烨心中百味陈杂,咬牙叫出她的名字。 云姒口中只吐出一句话:“要么点头认下,要么,脱了证明清白!” 第396章 让云家所有哥哥到大周 “把这些学子全部带去大牢,严刑拷问!” 霍临烨怒极,抬手吩咐。 淑贵妃吓软了身子。 就连暗处的苏韵柔,也忍不住瑟瑟一抖。 若是细查,锅肯定还是在她们的头上! “贵妃娘娘!” 淑贵妃气血上涌,直接倒了下去。 她怎么能料到,原本是云姒的死路,居然会成她的亡期! “跟本王走!”霍临烨吩咐人带走淑贵妃,加之所有拿着春宫册的人,也被官兵们带走。 “本王要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楚王想要知道事情怎么回事,问问自己,没答案,就去问问淑贵妃。淑贵妃,会比我清楚的。” 她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三公主,经此一事,也别想再嫁给他五哥了! “楚王殿下,这是我家王爷的人,您没有权利带走。” 霍影出现在云姒跟前,挡开了两人。 云姒转身就回到霍慎之身边,站在他身后。 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云姒,霍临烨却有种相隔千里的感觉。 似乎,他再也触碰不到她了! “把天香楼所有闹事儿的人抓起来查办,本王要知道你们每个人手中画册的出处!到底是谁在做鬼,本王会查清楚的!” 能在短短时间弄出这么多的画册,这大周,除了万人之上的武宗帝,那就只有一人之下的……九皇叔! 学子们,无辜看戏起哄的百姓群众,全被抓走了。 可是,这就完了? 天还没亮,淑贵妃跟三公主的春宫画册,几乎每个店面见不得人的地方都有。 这还如何查? 被抓走的学子,口供如出一辙。 都是霍临烨指使去冤枉云姒,而后,反拿错了图册…… 不知火会烧到自己身上的霍临烨,在淑贵妃自作聪明之下,再次成了不无辜的受害者。 - 紫微宫,淑贵妃所居之处。 她睁开眼,看见武宗帝站在自己跟前,还以为一切都是噩梦。 “陛下……” 整个紫微宫,没有一个宫人,顿时吓得淑贵妃心口猛跳。 武宗帝眯着眼眸,走到了德胜公公搬来的凳子上,正视淑贵妃。 空地如同被洗劫过的紫微宫寝殿,开始回荡起武宗帝的声音:“现在整个大周的百姓,都在讨论,楚王手中为何有那册子。而且还说楚王卑鄙,云姒都已经跟楚王和离了,他居然还要这么陷害。” “那些百姓,都在议论,你淑贵妃的后腰上,到底有没有胎记。说你害怕晕倒,肯定是有的,说不准那春宫图,是楚王画的。” 淑贵妃满脸的惶恐,吓得从床上跌了下来。 “不……不是这样的陛下,临烨怎么可能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切都是云姒,是云姒害了臣妾。她伺候过臣妾,知道臣妾后腰上,有胎记的!” 凄厉的叫声,在殿中回荡起来。 清冷的日头从窗户里透进来,照在武宗帝龙袍之上,那声音,也没有半点人的温度:“三公主爬沈长清床榻的事情人尽皆知,百姓传,那些图指不定是她养的男宠被画下的实录,都在说,三公主这样的品性,根本就不配嫁给云江澈。” “说你淑贵妃年轻的时候就勾搭权贵,被人画下把柄,有其母必有其女,三公主如此淫荡,都是学了你。” “甚至,楚王有可能也不是朕的血脉,如此卑鄙无耻,小肚鸡肠,紧抓着一个弱女子践踏陷害的人,断然不能做未来的皇帝。” 淑贵妃目中几欲泣血,趴在地上奋力地朝着武宗帝爬过去:“陛下明鉴,真是有人陷害,陛下去查查那个贾正义,他受人指使!” 武宗帝垂着头,看着披散头发抓着自己鞋子的女人,无情开口:“那些学子,尤其是以贾正义为首的,都说是楚王指使的。” 淑贵妃出面,苏韵柔暗中操盘。 就算是敲开口,说破天,也都是霍临烨背锅! “今日早朝,朝臣们要朕为保江山安定,废除淑贵妃,取消联姻,未免皇嗣被混淆,还请朕跟楚王滴血认亲!” 做皇帝,最怕的就是悠悠之口,还有朝臣动荡。 尤其是武宗帝表面仁君的帝王。 淑贵妃痛苦不已,口中发出低低的哀嚎。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想要云姒死的。 为什么到头来,会轮到了自己的头上。 “陛下,臣妾对您的心意,您知道的啊!臣妾死也无所谓,可是若是陛下真的验血了,那即便证明楚王是陛下的亲生骨肉,将来就算是陛下看重,委以重任,也会被人诟病,说他是被怀疑过血统的王爷,从此再也抬不起头。还有谁,会把女儿许配给他……” 她好恨! 真的好恨! 当初就不应该晕倒,当初应该扯着云姒问清楚。 一夜之间,所有事情,都面目全非,再找证据,都是他们这一方被做实的证据啊! 武宗帝抬起脚,就朝着淑贵妃的脸踹了过去:“你不想要验,那朕如何跟外面的说,你淑贵妃昨日为何平白出宫,又刚好就在天香楼对面。外面流言纷纷,说你跟楚王陷害云姒不成,反而害了自己。” “那图册几乎人手一本,你跟三公主已经成了皇家丑事。朝臣谏言,未免事情扩大,你只有一个下场,或废或死!三公主也不能再嫁给云江澈,这只会叫西洲那边都笑话大周皇族,说朕逼迫一个贵族接受个比妓子还不如的公主,叫朕被天下人耻笑!” 一句句一声声,刺痛了淑贵妃的耳膜。 她不知道自己会输。 更不知道,自己会输的这么惨。 说到底,武宗帝身为帝王,从这些人的口中知道了大概,都能猜出来前因后果。 必然是淑贵妃自作聪明,想要为楚王娶云家嫡小姐铺垫,洗干净楚王,利用流言蜚语杀死云姒。 谁知道弄巧成拙,人没有害到,反而自己把自己儿子给害了! 云、姒! 武宗帝面如寒冰,闭了闭眼。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卑贱”女子,居然能折了贵妃,公主,王爷三人在手! 这种人,不能留! “传朕的旨意,褫夺淑贵妃封号,贬为庶人,紫微宫就是她的冷宫。至于三公主,一桩姻缘,算是全毁在你手里了!” 武宗帝的太阳穴猛跳,回头看着呕血的淑贵妃:“要不是你还有用,朕一定直接赐死你这个蠢货!一介贵妃,对付一个小小‘贱婢’,都把自己完了进去。若是你还想要子女不被你连累,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好去做!” 淑贵妃的下巴被捏起。 她不甘心,亦是不敢信。 枕边人,对待自己,居然是如此一番嘴脸。 她没有选择了…… 另一头,云姒早早到了云家。 对于他们来说,淑贵妃被贬斥,婚约被废除,都是好消息。 “爹,你写的什么?” 云姒将云霆风的伤口包扎好,低头看了下去。 云霆风笑容之中满是深意,意味深长的看了云姒,折起信封递给河溪:“叫你在西洲的哥哥们,还有云家宗族叔伯们,赶来大周!” 【作者有话说】 【网络小说嘛,把人性的缺点跟欲望无限放大。看书是千人千面的事情,我很谢谢为我说话的甜甜,因为道理难讲,很多人说前面的章节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们只想要看身份公布,也有说水字数,因为没有满足到他们的欲望,所以就觉得水。前面的章节也有内容,为公布身份一点点铺垫,打垮贵妃做基调,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是作者,所以并不能每个人来看到都能明白这写的是啥。不用着急,甜甜们也不用去看评论区的言论。】 第397章 公布身份的计划 “在这一场是非风波之中,虽然你能置身事外,还反将了淑贵妃一军。但是皇家颜面受损,大周皇帝是不会放过你的。” 云霆风看着河溪在信封上插了一根鸡毛,暗示这是十万火急刻不容缓的事情。 送出去了,方才又继续跟云姒说道:“原本我们是想要将三公主跟你五哥的婚事摘干净,然后带着你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情,是不可能了。”.qqxsnew 云姒自然也清楚云霆风的担忧。 “所以,爹你这是在随时准备着,公开我的身份了是吗?” 云霆风十分满意的摸了摸云姒的脑袋。 “经一事长一智,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总能一次就让人刻骨铭心。从前你不懂这些,如今你聪明得很,这样就能听懂为父的话了。” 云霆风感慨着坐下:“不错淑贵妃家族陨落,没有背景,而大周皇帝也没有赐死她,肯定是留着她一条命,想要让她跟我们做最后一搏。狗急了跳墙,人急了,是会吃人的。” 做皇帝的就是这样,没本事的嫌弃,有本事的忌惮,有用处又没有背景的且听话的,譬如淑贵妃,是能叫武宗帝放心地榨干她身上最后一滴血的。 “当初我跟你娘见你心切,也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淑贵妃这么不讲规矩之人,居然敢对我们下手。势单力孤,老鼠尚且能啃大象。楚王名声被坏,武宗帝心知肚明这些是淑贵妃搞的鬼,但是他也不会容你活着。若是真的到了危机时刻,家族之中举足轻重的人都到场,更是人多力量足,能够保证你的安全,也能让我们顺利离开大周。” 云霆风考虑周全,可谓说是走一步看十步。 云姒抿唇,眼底净是感动。 云父知道她要被害了,也预料到,就算是说出身份,到时候云江澈的下场,可能就是她的下场。毕竟,之前是他们低估了恶人不要脸的程度。 所以,他让家族之中的人来,云氏贵族,富甲西洲,又是以出使的身份这么多人来到大周,不管多难,都能保住她,保住云江澈。 到时候,淑贵妃之流,苏韵柔之流,所有说云姒是下贱身份的,都会成为她脚底下的泥土! 他们,也注定都是云姒脚下的! “小六,九爷让你回去了。” 云姒跟云霆风还说这话,外面就传来了云江澈的声音。 门外,蒋淑兰刚炖了一盅汤,闻言,十分感慨:“这次能够彻底地将淑贵妃打垮,多亏了九爷护着你。九爷真是仁义君子,唉……” 蒋淑兰忍不住道:“若是当初你这傻孩子嫁给了九爷,他的身份,跟你,简直是身份对等。九爷的人品,就算是不喜欢,也绝不会做出是非不分伤害你之事。谁像那个楚王,看着是个男人,但是恶事不分大小,为达目的,连女子的命跟情爱都能利用。” 一说起来,蒋淑兰就一肚子的气。她越发觉得,霍临烨跟淑贵妃,是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 而在蒋淑兰身边的云江澈面色忍不住一变。 云霆风沉声:“糊涂了,怎么什么话都说。九爷是什么身份,当初能做帝王的人,又是楚王的皇叔。” 蒋淑兰打了打嘴:“对对,唉,咱们小六,就算是和离了,跟九爷,也绝无可能。” “绝无可能”这四个字,如同一块大石头,狠狠地压在了云姒的心口,叫她眼皮忍不住一跳。 就在她微微愣神之际,云家的家仆匆匆来了。 身后,还带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妇人? “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放?”云霆风略微挑眉,看向了来人。 “奴才们,拦不住,她……她是……” 下人还没有说完,妇人已经摘下面纱。 “淑贵妃?”饶是云姒都觉得新奇。 果然如同云父揣测的,武宗帝不会这么快地放弃淑贵妃这个棋子。 “很惊奇本宫被废黜了,还能从冷宫里面出来?”淑贵妃的目光停在了云姒的脸上。 只不过是一天的时间,淑贵妃的雍容高傲,已经全然不见了。 眉眼之间,只有一股鱼死网破的狠辣之色。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眼前的淑贵妃,对于云姒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那个“不要命”的。 “贵妃娘娘能从守卫重重的皇宫里面出来,必然是得到了陛下的授意。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要提醒淑贵妃,不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云姒现在都有些好奇了。 等淑贵妃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又会是什么嘴脸。 淑贵妃一心算计,自以为能帮自己儿子筹谋好姻缘,殊不知,每走一步,都在坑自己儿子。 “我今日来的目的,不是你这个小贱人。总有我收拾你的一天,我今日来,是为了三公主跟云江澈的婚事!” “婚事?”蒋淑兰真是没见过这么执着的:“都已经闹到了这个份上,你以为,我云家真是捡破烂的,会要三公主那种人?” 淑贵妃把抄录过的供词扔到了他们面前:“既然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讲情面。云江澈不能跟三公主解除婚约,我要他去陛下面前,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承认他自己愿意娶三公主,没有人愿意逼迫她。” 现在的淑贵妃,简直就像是一条被逼迫入穷巷的疯狗。 从昨日见了皇帝之后,她更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身上的恶,欲望,所有的卑劣,都不加以掩饰。 云姒冷声问:“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跟云家闹成了现在这种样子,你把三公主嫁给云江澈,就是推她死。还是你觉得,权势地位,比自己子女的命还重要,非要把她塞进高门,不管夫家嫌弃不嫌弃她?” “你凭什么开口!” 淑贵妃眼中显出癫狂:“若不是你,我的一双儿女,早就嫁娶高门。你耽误了楚王去云家嫡女,现在又想要耽误我的三公主嫁云江澈,你凭什么!” “我不但要云江澈娶三公主,我还要你们把云家嫡女嫁给楚王,而且是心甘情愿的嫁给楚王。你们可以不愿意——” 第398章 九爷发现云姒跟云家关系不寻常 淑贵妃说着,扬起了手中的供词。 “到时候,我就把这个东西公布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云江澈强迫玷污三公主。届时,不但云江澈身败名裂,你云家更是会成为西洲的污点!” 云江澈伸手就撕碎了那一纸供词:“淑贵妃你不要欺人太甚!楚王什么东西,也配娶我妹妹!” “配不配,已经不是你说了算的了。我现在不是在询问你们,我是来通知你们的。我也不给你们考虑的事情,今天,陛下那边要是没有你云家去说继续娶三公主的消息,你云江澈亲手写的供词,我一定会拿出来。反正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不怕跟你们斗!” 蒋淑兰恨不得上去撕了淑贵妃这一张脸。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看着淑贵妃离开,云姒眼中带着一抹寒意,看向了云江澈:“五哥,都是因为我,若是当初我不执意嫁给霍临烨这种人,你就不会因为担心我来看我,也不会因此被算计。” 云江澈眼中并无半点难色,包括云霆风,都像是早就预计到了是非流言会牵连出来的一堆祸事。 “无妨。” 云霆风安慰云姒:“人生于世,要是不经历点事,不在苦难之中挣扎,怎么变强?只有那些蠢货才会成天想着天上掉本事,埋怨这个不够厉害,那个不够厉害。不会有人怪你,你是漩涡之中的人。” 蒋淑兰也平息了怒火,听懂了云霆风的话,便道:“淑贵妃要我们云家嫡女,那肯定也是皇帝授意。为了能够娶嫡女,他们肯定不会叫我的小六活。” “不必担心,我已经把信送去西洲了。飞鸽传书不过五日,大抵等武宗帝寿辰,那边就能收到信。快马加鞭,路上不停歇,最多半个月时间,他们就能火速赶到大周。到时候,云家人都聚集,他们想要做局陷害娶嫡女,我云家这么多人,他们也下不了手。那时候,也正是公布小六身份的好时机!” 这可真正是应验了—— “孤掌难鸣”,“人多力量大”。 云家父母两人单薄,好算计。 可是几个儿子,宗族长辈都以使臣的身份到了。这么多的人加起来,还怎么算计? 到时候,他们更是能够成为证明云姒身份最有利的条件。不会出现贾正义的情况,淑贵妃更是要假借不信,把云姒变成第二个云江澈。 云江澈心中也有了计策:“沈长清从之前就不见了,我派人寻了很多都没有寻到。我先去皇宫,告诉武宗帝,娶三公主,没有沈长清做威胁,之后我亦有办法,先拿到供词,叫淑贵妃的算计一场空。” 看着云江澈离开,云姒沉沉叹息一声,仰头朝着天上看去。 如今已经入春,大周没有夏冬,一年四季如春。 今日天气晴好,云姒心中却不如以往那般舒畅。 “武宗帝的生辰快到了,走,爹爹带你去置办一些好衣服首饰。” 像是看出了云姒心中的不爽快,云霆风拍了拍云姒的肩膀,朝着前面抬了抬头:“跟九爷那边说一声,就说我们留你还有事,九爷通情达理,不会不讲情面的。” 父亲一番心意,云姒也没有拒绝,只蒋淑兰的眼睛没有彻底好全,所有没有去。 与此同时,淑贵妃到了楚王府。 曾经,大周万千女子的梦里人,如今因为“春宫册”,成了万千贵女噩梦。 以前的楚王府,门前辉煌,现在,大门紧闭,似乎就能阻挡住那些流言蜚语。 淑贵妃看着静静坐在自己下手的霍临烨,心中酸涩,更是生出愤恨:“如果不是云姒那个贱蹄子,你不会如此。你放心,母妃已经拿了云江澈的供词去威胁他们,一能让你妹妹嫁给云江澈,二能叫你娶云家嫡女。这是能够叫我们翻身的机会,到时候,就不会有人再敢看不起我们了!” 一听到自己母妃居然还做了这种事情,霍临烨面色便更加阴郁了起来:“您若是一直好好做您的贵妃,不用这些阴谋,会这样?让贾正义先去陷害的难道不是母妃你,你舍不得怪自己,反而怪别人不上你的当?至于让涟漪嫁给云江澈,如今跟云家已经闹成了那样,涟漪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母妃,你收手吧!” 淑贵妃气得脸色煞白,又觉得心痛无比:“我还不是为了你们!我家族没落,若是你们嫁娶得益,就能步步高升,现在你反而来怪我?!” “在你的算计谋划之中,我今日被父皇叫去当着朝臣的面,滴血认亲,奇耻大辱。母妃你自己,从好好的贵妃,成了被贬黜的废人,云家更是将我们恨之入骨,你到底谋算到了什么?”.qqxsΠéw 一句句一声声的质问砸在淑贵妃的头上,叫她几乎坐不稳。 “只要这次能成,一切耻辱都会洗净!” “够了母妃,别在捎带上我,我不需要用女子的家世背景来博取富贵前程。从前我不需要,现在我一样不需要!” 霍临烨冷冷扔下话,直接离开了王府,独留淑贵妃在这里,气得砸了不少东西。 “不能葬在这里了。” 苏韵柔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低声念叨。 湘云不解。 便听见苏韵柔道:“沈长清写的那一张陈情书,也应该用起来。湘云,你找个机会,看看什么时候能出府,找个机会,去见云家父母。” 她摸了摸肚子,眼中的笑容,意味深长。 此刻,霍临烨身边没有带任何人。 漫无目的行于东巷街道,抬头,就看见了从马车上下来的云姒。 她眼角眉梢带着欢喜,是他从未见过的。 才是一眼,霍临烨便想到了从前在王府,她刚嫁给自己的时候。 她的笑,也是那么甜。 和离之后,她没有如同自己预想那般苟延残喘,似乎,还越过越好了。 直到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手亲昵地要落在云姒的头上,又似乎意识到场合不对,放了下去,这才将霍临烨,拉回到了现实。 看清楚了进去的人是云霆风,霍临烨才恍然。 “在父子两人之间周旋,你就这么缺男人!” 这世上,何来无缘无故的好? 霍临烨一想到云家的人愿意帮助云姒,便不由自主地往坏处想。 他的脚步,更是分毫不停,朝着店里逼了去。 而此刻,另一双眼睛,也注意到了云姒他们。 “云家的人,似乎很中意云姒。” 第399章 九爷:你想扒我衣服? 马车上,霍慎之眉眼沉静,看向了将将要进店的霍临烨。 还没有等他进去,云霆风已经出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脸懵的云姒。 马上,店里面陆陆续续的伙计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也出来了。 “送去你们京城云家置办的宅院处!” 说完朝着云姒大手一挥:“走,下一家。” 云姒:“……” 她不是很喜欢金银首饰。 才盯着这些东西想着怎么委婉拒绝大手大脚的挑选,随便选一点赶紧走人。 她爹居然说—— “很难选吗?那全部包下来,回去慢慢看!” 据说,她娘从不在店里面选首饰,大抵就是他爹惯的。 这么买下来去,不消一会儿,她马上就能出名。 云姒刚要拒绝,便听见了霍影的声音。 随着看过去,朗朗的日头下,九爷被推着缓缓而来。 “知道的明白云老是谢这丫头医治之功,不知道的,又要说她攀附权贵。女儿家名声贵重,这样的罪名砸在一个女子身上,不亚于前两日的口舌之灾。” 云霆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霍慎之。 他阅人无数,才是一眼,便能看得出来霍慎之的不一样。这个男人骨子里都有种令人畏惧臣服的威严,不声不响,依旧慑人。 “大周有九王爷这样的人,真是幸运,可也不幸,因为九王爷只有一个。” 开疆拓土保家卫国的战将,武宗帝不好好用,反而还如此忌惮,叫一个如此人才,现在只能被人推着走……真是可悲。 云霆风的声音很小,只有霍慎之能听见。 他薄唇撩起浅弧,朝着云姒招了一下手:“云老过奖。这丫头如今是本王的恶人,本王得将她带走了。” 云霆风这辈子都没想过,宠个女儿,还要问问别人的意思…… “呵……哈哈,去,去吧。”没关系,没关系,再过段时间,就能把女儿带走了,忍忍忍。 云姒笑得灿烂,朝着云霆风挥手,便主动的接替霍影的位置,去推霍慎之。 “王府里面给你准备的你不喜欢,倒是会跑出来找旁地?” 云姒听空青说过。 从前住过的院子,置办了不少女儿家的衣服首饰。 她没有见过,但是听着空青的语气,想必也是极其盛大的手笔。 “喜……喜欢。” 听着云姒口不应心的语气,霍慎之道:“那回去换给我看看。” 这才将将要上马车,霍临烨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有话跟云姒说,九皇叔行个方便。” 霍慎之侧眸睨了云姒一眼,嗓音里皆是淡漠冷嘲:“她随跟在本王身边,但愿不愿意,还是她说了算。” 云姒:“谢谢九爷,我拒绝。” 云姒很上道,九爷很满意。 霍临烨道:“非说不可,不会太久。” 这已经在让步了。 云姒也不想要太耽误,便跟九爷示意了,跟着霍临烨去了一旁。 再次清楚地看着云姒。 她脸上没有什么笑意,眼中也没有他。 霍临烨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什么地方空了一个位置,说不出的无依无靠。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心口:“云姒,本王对不起你。” 这让云姒眼中生出诧异之色:“稀奇,你楚王还会说对不起。只是这对不起太轻了,我也收下了,若是无事,从今往后,便不要再相互招惹。” “不仅为了此事。” 霍临烨再看着方才云姒出来的那个店。 那是陆轩的地界,曾经他带着苏韵柔去过。 当时他将云姒弃如敝履,陆轩将所有好东西送给她。 如今他以为云姒攀附权贵,云老却只是为谢云姒医治之恩。 九皇叔方才的话,不就是说给他听的? “前两日的事情,已经叫父皇对你起了杀心。九皇叔不近女色,留你在身边多有蹊跷。云家权势滔天,你一个无名的女子,混杂其中更是平添祸端。所以,云姒,从九皇叔身边离开,也不要再去沾染云家,不要去管云家的事。” 云姒越听越糊涂。 直到听见他说最后一句:“到本王身边来,只需你隐去姓名,一定能保住你。” 云姒挑眉:“我的事情,不用楚王费心。” 霍临烨突然觉悟也好,后悔也罢,她都不稀罕。 “王爷!” 烈风在这时候跑过来,呼吸不稳:“苏姑娘,她腹痛不止,王爷快去看看吧!” 霍临烨追上去的脚步停了下来,只堪堪回头,朝着远去的马车看了最后一眼:“云姒,这次不管你恨也好与怨也罢,不论用什么办法,本王都会保住你,这是欠你的。” 至于玉佩之事,等三公主跟云江澈顺利成婚,绝了云姒的念头,再说不迟。 - 一连过去好几日,武宗帝寿辰前一日晚。 云家多了不少宫里的人,披红挂彩,都是准备着云江澈跟三公主婚礼的太监宫女。 两个身形修长挺立的男子,趁着乱,也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进入。 云姒在九王府,这几日都没有什么机会出去看看云家的人。 落日时分,跟陆鹤讲医理讲得昏昏欲睡之际,霍慎之来了。 “可有选好明日穿什么随行。” 声音才出现,立即就像是一道雷,把云姒给劈醒了。 “衣服?就饿也,你也要把云姒带着进宫吗?”陆鹤捏着手术刀,眼前还有一块被他千刀万剐过的猪肉。 又是这个不识趣儿的? 霍影原本都要出去了,闻声直接大步走上去,一把拦过陆鹤的脖子:“走,跟我出去。” 陆鹤一把抓起半块猪肉:“我还想学缝合跟开刀呢!” “别想。” 霍影一把拦过陆鹤的脖子,直接将他抓走,还顺便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云姒追着出去,到霍慎之身边,无法忽视那一双眼睛带来的压迫感,堪堪止步:“九爷,明日我也要去么?” “前几日闹得这么大,不管你在哪里,火都能烧到你身上,你确定你躲得掉?” 他上下打量了云姒一眼,她并没有穿王府这边置办的衣服:“哪些衣服不喜欢?” “喜欢啊。” “去换一身,正好让我瞧瞧。” 单独相处,着实让云姒觉得压力巨大。 她转身就进内室,原想着,九爷会走的,便随意找了一件烟罗紫孔雀纹锦华裳,随手,还碰到了一个盒子。 “这是……” 带着狐疑,云姒打开,顿时有些脸红。 第400章 凶兆,要对云姒下手了! “好了么?” 男声就在外响起,云姒匆匆拉起衣服:“好了!” 车轱辘的声音,慢慢靠近,云姒脸上泛起薄薄的胭脂色:“九爷,你没有出去么?” “你并没说已经开始换衣。”霍慎之的目光光明磊落得很,细细从她的衣摆看上去。 廊外有暖黄的灯光照进来,他朝着云姒勾了勾手。 昏黄迷离的闺房之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云姒听话地往霍慎之跟前挪动了两步。 “太远了,再近些。” 朦胧的光跟她这一身淡紫色,衬得她皮肤吹弹可破,甜美温和。 霍慎之知她是因为跟自己独处紧张,那胸口,还在不断起伏,细白的锁骨,都染上了极美的樱粉。 云姒感觉自己的这颗心快要撞破皮肤,根本就没有动,她甚至有点想躲想藏想逃亡…… “在我身边养了这么些日子,倒是将你胆子越养越大了。” 霍慎之眸色深谙,手撑在扶手上,地上的影子,在一点点拉长,覆盖住了云姒娇小的身子。 云姒的瞳孔骤然一扩,头顺着眼前的男人,一点点扬起—— “你……你……你的腿好了?!” 男人英俊的脸上波澜不起,眼底的眸色浓稠烧骨,嗓音低沉蛊惑:“是太过纵容你了?” 高大的身子,将云姒一点点往后逼, 直到她后背抵到的是墙,才慌张道:“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太贵重!” 看着她惊慌的样子,霍慎之欺身,将她按在了墙上:“这么说,你还是听话的?” 云姒慌张地伸出手,抵住霍慎之的心口,下意识地将他往外推:“九爷……” 他修长的手指在云姒衣带上轻轻一拉,云姒的外袍散开,不敢叫,只能动得更加厉害。 霍慎之余光略过不断在他胸口推的手,他的衣襟也被她揉得凌乱不堪,明明是抵抗,却像是撩拨,惹得他呼吸跟着重了几分。 “给你整理衣服,你却是想扒了我衣服?” 他抬手抓住胸口的手,低沉的声音,如同暧昧的呢喃。 云姒双腿有些发软,垂眸便看见九爷拉起了她的衣服。 四季如春的天,她穿得薄。 云姒只感觉到腰间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触碰似有若无,叫她身子滚烫起来。 “穿衣,是紧张还是不会?放松些,本王慢慢教你。” 高大的身子俯下身,呼吸贴着她的唇瓣,这叫云姒身子彻底一软,抵着墙,微微往下滑。 九爷太要命了,她……她都…… 修长的手指打下一个结,他撩起眉眼,单手扣在她的腰间,不叫她继续往下滑。 云姒紧咬着下唇,眼底湿了:“九……” “没用的小东西。”霍慎之抬起手,撩开她胸口的头发,看着她在他身下娇嫩发颤的样子。 一年前他尝过她的味道,柔软细嫩,叫他记忆犹新。 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 “你这副样子,说是拒绝本王的婚书,可没有什么说服力。” 他不放,她也逃不掉。 “明日凶险,好好跟着我。” 云姒睫羽微颤,轻轻点了下头。 霍慎之也没在逗弄她,跟她接触,难受的人是自己,何必。 - 次日黄昏,皇宫笼罩在了一片威严肃穆之中。 云姒穿得并不显眼,坐在另一马车里,随着九爷进宫了。 宫门处,才下马车,云姒就觉得不少人的眼睛,都像是定在了她身上一样。甚至,她还能听到依稀的调笑声。 她充耳不闻,看着远处在黄昏里明亮的大殿灯火,绽放着一种惊心的美。 水清华宴殿中,铺着金丝织就的地毯。雕龙画凤的顶柱上,画着精美的宫灯,红绸挂在其上,四周摆放着炉鼎,绕着袅袅轻烟。 整个殿中,皆是一片温和喜色,大大小小的笑声淹没在丝竹之声里。 龙椅上,武宗帝带着淡笑,半眯着眸子,瞧着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还执着周皇后的手,不知是在说什么。 其余的妃子,皆坐在下首,规规矩矩地观看歌舞。 穿过重重的人群,李豫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霍慎之身边的云姒。 她打扮得简单不显眼,可是细看,便很容易让人想起天边皎洁且高不可攀的月亮。 流言蜚语一事,解决了就好,他也能放心做下一步安排。 “真是想不到,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闹成了这样,居然还好意思来?” “人家现在跟在九爷身边,可是威风呢。现在丢人的,是淑贵妃吧,哦,她已经被废黜了。你瞧,楚王跟三公主都没来。” 霍临烨跟三公主的位置,确实空空。 “今日能看到众卿欢齐聚,朕甚是高兴。” 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似乎一点也影响不了武宗帝的心情。 云姒站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 李豫站起身来:“陛下寿辰,我北凉国主特吩咐外臣,带来一样吉祥物,恭贺陛下千秋。” 说着,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李豫的身上。 只见他拍了拍手。 使者手中捧着一个被盖了红布的笼子进殿。 “这是?” 今日,武宗帝眉眼之中,带着一股不同寻常。 李豫拍了拍手。 使者拉下布帘,一只品相极美的仙鹤,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丹顶鹤并不稀奇。 但眼前的这一只,喙长,顶为朱砂色,毛色更是通体雪白,没有丹顶鹤惯有的黑,乃世所罕见! 云姒眯了眯眼眸,心道:这李豫,倒是会。 周皇后淡淡笑道:“这仙鹤独一无二,且在北凉,被称为天神化身,性子高洁,今又是如此极品,在这样好的日子出现,似乎是寓意陛下有天神守护呢。” 寿辰上的吉祥话谁不喜欢听。 周皇后这一番,更是引来了不少人的附和。 “好个吉兆,好个天神护佑朕。带下去,好好照看。” 武宗帝笑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德胜公公这才把笼子接过来,原本还生龙活虎的仙鹤,脖子忽然一歪! “啊!” 德胜公公面色骤然一白:“陛下,这仙鹤,死了?” 刹那间,满朝文武安静了下来。qqxsnew ——护佑武宗帝的“天神”,死了? 云姒眸色陡然一深。 针对她的局,这就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电脑坏了请假了,我们一个月可以请一回假。今天脑电也没修好,用手机一个指头戳出来的。祈求电脑战胜病毒,好起来。】 第401章 因为云姒是云家嫡女1 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外面忽然一股雷电降下,直接劈在了永清华宴的宫殿顶端。 云姒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宫殿顶就开始烧起了熊熊烈火! “着火了,护驾!” 德胜公公大叫一声,文武百官全变了脸色。 杯盏倾倒,桌子侧翻,大殿之中,混乱不堪。 “九爷,我推你出去!” 云姒知道霍慎之双腿恢复的事情不能公之于众,否则会成为武宗帝的忌惮。 霍影这时候接过手,云姒跟在了身后。 武宗帝面色丝毫未变,才起身,就听见了周皇后的一声惨叫。 “不好了,皇后娘娘见血了!” 这下,就算是脂粉都掩盖不住周皇后的憔悴之色。 武宗帝转头才看见,原本镇定的面容瞬时一紧:“带皇后出去,宣太医,马上宣太医!” 云姒站在霍慎之身后,看着水清华宴的屋顶塌了,这一场火烧得极为凶猛,乃至于天边都被染成了赤红色。 云霆风跟蒋淑兰才看见云姒,正要过来问她是否安好。 这时候,德胜公公疾步而来,挡住了云家人的视线,快速跟云姒道:“云姒,皇后娘娘不好了,你快去看看。” 为了给自己设局,皇帝会用皇后肚子里面的孩子来冒险? 霍慎之微微敛眉,抬手吩咐:“把陆鹤叫来,也算是个帮手。” 不能拒绝,自然只能去了。 云姒也不想要周皇后有事,她是这个皇宫之中,为数不多的“好人”。 才到偏殿,云姒还没有进去,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随后,李太医匆匆出来,撞见了云姒,大叫:“太好了太好了,云大夫你总算是来了,快去看看吧!皇后娘娘出了好多的血,肚子里面的孩子,依稀看着,像是……像是……” 不用李太医说,云姒也知道他什么意思。 等云姒进去一看。 周皇后的下身大出血,且又有血块开始排出…… “云姒,你帮帮本宫,一定要保住孩子!” 周皇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如同一个溺水的人。 云姒没敢去看她眼中的祈求,只快速拉开皇后的手,从小太监拿来的医药箱之中,快速取出止血的药。 “娘娘,您放松,我要解开的你的衣服,听听看孩子还有没有胎心。” 云姒拿出胎心检测,开始在周皇后的小腹不断地寻找胎心。 可是不管她怎么换位置,都看不到有胎心的存在。 “怎么样,本宫的孩子是不是还在,是不是?”周皇后看着云姒把东西收了起来,一颗心也跟着提起。 除非真正怀有身孕,否则没有人能跟一个急切需要孩子的母亲感同身受。 云姒眼中有悲悯之色:“皇后娘娘,您肚子里面的胎儿,已经寻不到胎心了。” “什么……什么意思?”周皇后唇色苍白,甚至忘记了疼痛,瞪大眼睛,手死死地抓着云姒的手腕。 云姒道:“没有胎心,胎儿……死了。” 其实流了这么多的血,云姒已经可以判断,周皇后的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 可是她还是抱着些许的幻想,试一试。 结果…… 周皇后握着云姒的手,忽然滑落在床上。 呼吸一点点发沉,胸口剧烈起伏,忽然之间,她大叫:“之前本宫见红,你也帮本宫保住了。本宫一直听你的,卧床保胎,除了今日下来走动,受到了惊吓,孩子,就这么没了?会不会是你看错了,云姒,你试试,你再试试啊!” 面对周皇后的苦苦哀求,云姒心中也属实难过。 “一般胎儿在四十二天左右,就会有胎心,也就是心跳,若是出现,又消失,而且还伴随着大量的出血,那……就是真的保不住了。” “谁说保不住!云姒,朕命令你,一定要保住皇后的孩子!” 武宗帝进来就看见云姒,正愁着火气没有出发:“若是你保不住皇后的孩子,朕唯你是问!” 云姒从周皇后惨白的脸上移开眼:“皇后娘娘的孩子已经将近两个月了,按理来说,也稍微平稳。可是因为火灾,就开始出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孩子,根本就是保不住。” “你说什么?”武宗帝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云姒垂下头:“皇后娘娘的孩子,保不住了,云姒只能尽力地给皇后娘娘止血,让娘娘把胚胎排出体外,免得有性命之忧。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孩子,已经死了。” 孩子死了,还怎么救活? 武宗帝满眼寒意,抬起手就要掐住云姒的脖子。 “皇兄,皇后娘娘如此,云姒必然是已经尽力了。” 霍慎之的声音,幽幽在外响起。 云姒看着暴怒之中的武宗帝,堪堪退后一步。 “陛下!” 周皇后哭了起来,力气也一点点地被抽离。 “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因为受到了惊吓就没有的。查,给朕好好的查,到底怎么回事!” 武宗帝猛然看向了云姒。 云姒垂下头:“陛下节哀,皇后娘娘之前取出过肉瘤,原本就身子受损,没有能够养回来就怀有身孕。身怀有孕,对女子来说,是大为好元气的。” “这么说,都是皇后的错,都是朕的错?” 这会儿,德胜公公匆匆进殿内,他身边,还带着国师。 “陛下,水清华宴都被烧了,是一道天雷劈的,并无人为。此乃天降异象,警示陛下,我大周有妖孽作祟!” 云姒眸子一紧,看着已经晕过去的皇后,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妙之感,跟着武宗帝出去。 果不其然—— “妖孽?”武宗帝颦眉,看着跪在门口,文武大臣跟前的国师。 国师匍匐在地上:“是!进贡贺礼仙鹤才被叫做陛下的守护天神,就凭白断气。再是朗朗夜空凭白出现天雷,火烧水清华宴。最后,是皇后娘娘腹中龙子,明明好好的,一场惊吓就见红出事。” “这一切种种,皆是因为,大周出妖孽!” 国师猛的抬头,目光犀利的在云姒的身上转了一圈。 云姒垂眸冷笑。 好家伙,果然是帝王设的局! 她可不相信有什么晴天霹雳,火势还是大得烧了一整座宫殿。 皇宫里面的这么多的太监宫女侍卫,都是摆设不成? 若非他自己授意,谁能在他的皇宫里面做手脚! 谁承想,会连累了皇后。 “陛下,若是如此,那要请国师,把妖孽算出来!” “此人克死仙鹤,引得火烧宫殿,还叫皇后娘娘出事……国师,这妖孽,你算出来是谁了吗!” 朝臣非议。 国师看了武宗帝一眼,得到了首肯,面色慎重地点头:“此妖孽,就在京城,在皇宫之中,在我们这些人之内!” 【作者有话说】 【好了好了,我从新弄了一台电脑。明天正常时间更新,晚上九点之前。】 第402章 因为云姒是云家嫡女2 言毕,更是一片哗然。 武宗帝眯起眼眸:“谁,你也能算得出来?” “并不能算出具体的人是谁,但是,能算出她的特征!” 朝臣纷纷点头议论—— “国师曾经算出龙脉,更是算出不少的灾祸,他的话可信。” 历朝历代的皇宫里面,都养着这么一批人。现在叫国师,从前,叫钦天监。 云姒倒是好奇,他能怎么编。 国师吩咐人端来卦象:“卦象显示,此人乃女子,生来贫困,生性淫贱,在何处,便克何人。幼年克死父母双亲,嫁人克夫,离了夫婿,就开始克周围的人,小克家人,大克国,灾星不除,国危矣!” 朝臣哗然,武宗帝脸色更是不好。 这时候,李太医匆匆出来:“陛下,皇后娘娘吃了药,已经排出了……胎儿包衣!”qqxδnew 到此,武宗帝的脸色,才开始真正愤怒。 他盼着的嫡子,没了! 都是因为这颗灾星! “国师的话,说的似乎是……是……” 安静的人群之中,有人喊出声。 渐渐地,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看向了云姒。 “陛下,前楚王妃云姒,生来贫贱,当初一心攀附楚王,她没来时,楚王还是皇族翘楚。可是她一来,短短一年时间,闹得楚王身败名裂不说,淑贵妃也因此遭难。” “是啊陛下,她的到来,还带来了天花之灾。拿出的药,也是我们见所未见的。这也罢了,她一直照顾皇后娘娘的胎,皇后娘娘却出了这种灾祸。好好的胎儿没了,难道不是她克的?”…… 流言纷扰,暗箭重重,再次指向了云姒。 云姒眉眼撩起笑意,没有辩解的意思,只淡淡的看向了人群之中的云家人。 云霆风还能忍得住,而蒋淑兰,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撕烂了国师的嘴。 克死父母,生来贫贱…… 他也敢说! “老爷,现在要说出小六的身份?”蒋淑兰忍不了了。 云霆风摇头:“不会有人信,只会有人觉得可笑。就算是信了,我们势单力孤,又能如何?稍安勿躁,三郎跟四郎昨日已经到了,最迟明日,剩下的人,都会到!” 这个消息,云霆风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云姒,安慰她的心。 当初二老出门之后,云家三郎跟四郎担忧,没多久就跟着来了。 知道二老遇劫难,剩下的云家大郎跟二郎知道事态不妙,更是收到了消息,早早预料到了他们势单力孤,想要带着云姒回西洲,怕是不易。 所以,便带着云家长老宗亲,日夜不停地来了! 蒋淑兰闭了闭眼:“好,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这些人,又是什么嘴脸!” 云家二老,看向了前方。 武宗帝的脸带着一股威严狠厉:“云姒,国师已经算出了你是灾星,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明枪暗箭指向我,我没有可以说的。只是我要问问国师,你确定,这个生来贫贱,克死爹娘的灾星,是我?” 云姒看向了国师,眼中含着几分尖锐的讥嘲。 这不就是看着她现在的情况说的么,直接报她的名得了! 国师抚了抚胡须,仔仔细细的看着云姒的面相,脸上陡然一震: “陛下,此人明明是一副死相,便是早早就应该死了,但是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简直妖异,若是她就是那贫贱之人,又无父无母,她应当就是灾星,没错了!” 在一旁的霍慎之眼眸深沉,冷淡的面上甚至没有半分表情。 “主子,怎么办?” 霍慎之轻睨了一眼人群之中的云家二老,冷漠的眉眼微动,低声道:“不着急。” 他能留云姒的命一次,就能留第二次。 且,他早有防备,为云姒做足了安排,否则,不会这么轻易地带她进宫。 只是这一次,他也想知道,到底云姒跟云家,有什么样的牵扯。 春宫册一事,云家二老出面帮云姒,就已经让霍慎之觉得不同寻常了。今夜,这二老的反应,也很耐人寻味。 霍影收回了心神,朝着前面看去。 在国师说完之后,所有人皆是沉默。 武宗帝闭着的眼,猛然睁开。 “灾星祸国,来人抓下去!” 几个侍卫上前,直接按住了云姒。 云姒眼中显出笑意,没有怕的意思:“国师?这么大年纪,学东西学了个皮毛,就敢在这里卖弄。我若不是灾星,你当如何!” 国师脸上生出冷色:“你若不是灾星,我以死谢罪!” 转而,他对武宗帝道:“陛下,明日一早,是吉时,适合斩杀此妖孽!” 人群之中,蒋淑兰的瞳孔骤然一缩,拉紧了云霆风。 云江澈更是察觉不妙,看向了霍慎之,却发现,九爷丝毫没有说情的意思。 难道…… “老爷,不能再拖了!” 看着云姒被带下去,蒋淑兰的心都要碎了。 这些人,何德何能,能定她女儿的罪! 云江澈道:“爹娘,我有办法拖延住时间。” 有些事情,是时候跟九爷说了! 水清华宴的火熄灭了。 武宗帝心头的火难消。 “啪!” 杯子在地上四分五裂。 “皇后到底为什么会小产,是不是因为吃了云姒给的药?”如果真是这样,他定要将云姒五马分尸! 德胜公公低垂着头:“太医已经在查病因了,云姒给的那些药,太医们都分辨不出是一些什么。但是想来,皇后娘娘要是因为吃了她的药出事,她也是逃不脱责任的。这云姒,不会这么傻。” “查!三天时间,朕要知道皇后小产的真相。只是不管如何,这件事情定然都跟云姒有关!从她嫁给楚王,前前后后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国师也说她是死相,却能活到现在,焉知不是活了别人的命数!” 武宗帝怒极,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他赤红着双眼,指着外面: “去把负责布置引雷的奴才抓起来,惊了皇后的胎,这罪,他们也有份,谁也逃不掉!” “是,老奴这就去!” 与此同时—— 云江澈在九王府,见到了九爷。 没等首位的人开口,云江澈便先道:“还请九爷一定帮云姒拖延三天时间。” 霍慎之眉锋微动,倒是越发奇怪:“理由?” 云江澈缓缓抬头:“理由……有二——” 第403章 九爷知道云姒是云家嫡女 暗夜的灯火将云江澈清隽的面容染上一层朦胧之色,一阵风吹来,他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在墙上跳动。 “第一……” 云江澈目光之中带着些许决然:“她便是一年前在西洲破庙,九爷你苦苦寻找的女子。” “这样看来,你一早就知道她是本王要找的人,你又是如何确认的?”霍慎之一语言中。 云江澈移开眸子,看着手中的茶盏:“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因为云姒,是我云家的人。” “你云家的人?”霍影在霍慎之身后,眼中又疑惑跟惊讶:“云家二老……收了云姒做义女?” 云江澈低头苦笑。 果然,谁会相信,一个权贵之女,下嫁就算了,还不得已隐瞒了身份,在大周楚王府,受尽折磨。 这话要是云姒自己说出来,别人只会以为她是得了失心疯。 “她……是我云家的嫡女,与我是血脉至亲。” 书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只有外面呼啸如恶鬼的风声,在此起彼伏。 云江澈失笑:“我要是来到大周才知道她为什么嫁给霍临烨,她说出了是因为一年前除夕之夜被掳走,有人救她。那时天暗,她只看清楚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大周皇族霍氏’,却不知,九爷乃是秘密进西洲,她自己找人去暗访,阴差阳错,查到了霍临烨的身上。” “我之所以一直没有说,是不想要九爷陷入两难,毕竟,我家六妹妹嫁给过楚王,而她……” 她失身给了霍慎之。 这样的事实,说出来,便是给双方陷入两难的境地。 云江澈以为能够瞒住一辈子,可是谁能想到,机缘巧合,这个秘密,还是叫他自己说出来了。 语毕,书房之中,再次的恢复了安静。 外面风声不断,云江澈只能看见霍慎之低垂着头,不断的转动手中的那一串珠子,也看不见表情,能难以窥见他的情绪。 “九爷。” 云江澈出声,打破了平静。 霍慎之从云姒是云家嫡女的事情之中抽离出来,缓缓抬首,微微嗤笑:“云姒,竟是云家嫡女?” 云江澈有些看不懂霍慎之为什么是这样的神色,他点头:“是,她是云家嫡女。此次前来,我想要请九爷帮着拖住时间,起码,拖到我云家的人到。” 霍慎之淡淡一笑:“没成想,她居然是云家嫡女。只是云家嫡女身份如此贵重,若是要本王出手,你云家,能给本王什么?” 云江澈道:“云姒是二老的命,只要能保住她,且在往后的她跟着王爷的一年之内,也能安然无虞,我想,只要王爷要,只要我云家有,二老定然能拿出得出来。” 很久之后,云江澈想起来,才觉得九爷的城府真是深得厉害,现在就在给他下套。 “条件,事成之后我们再谈,至于你的要求,本王会尽力去做。” 不是为了云姒是云家嫡女,而是为了云姒这个人。 云江澈走了之后,霍影还有些无法反应过来。 “主子,云姒怎么会是云家嫡女,今晚属下还猜测,云家二老或许喜欢云姒,认了她做义女,毕竟这人跟人的眼缘很难说。即便是做义女,也很让人够惊讶的。” 但是霍影想破头都没想到,云姒居然就是那个传说中身份贵重的云家嫡女。 霍慎之敛眉:“本以为她身份简单,谁承想,居然是云家嫡女。如此,便更加难了。” 现在不但要让云姒对他心甘情愿,让自己母妃接受,还要叫云姒的家人接受。 霍影看着自家主子在地上的影子,忍不住叹:“要是云姒……没嫁给楚王就好了。楚王真是够狠,够毒,可够可怜,云家嫡女背叛整个家族来阴差阳错来到她身边,他都接不住。” 霍慎之合起眼,掩去情绪,淡声吩咐:“今夜,他或许会出手。若是他没这个胆子,那就叫国师开口,以三公主和云江澈成婚为借口,为云姒的这条命,借道。” 霍影面色一滞,马上想到主子说的“他”,是谁。 - 天牢之中,云姒坐在潮湿的草堆之上,捏着眉心,忽然觉得这个国师说的还是有点对的…… “啧……”她松开手,忍不住呢喃:“我前世不就是孤儿,无父无母吗?而且,还没有什么朋友,上学是人资助的,就是很贫困,好像……是那么回事……” 而且,那个国师,居然还看出来了,她这是早早就应该死了的相。 “嘀咕什么呢?” 一个牢头打扮的人,低垂着头,忽然出现在云姒跟前,身后还带了两个人。 云姒抬起头道:“哦,你们这个国师,还是有点东西的。” “哼,现在还有这个功夫想这些,倒是心大,还是以为,会有人舍命救你,你不会死?” 云姒依稀听着这刻意低沉的声音,有些耳熟。 她缓缓站起身,拧眉就要仔细看看这人是谁。 “你是呃……” 模糊的字眼,在口中消失,云姒彻底地倒了下去。 牢头打扮的人,伸手就接住了云姒,直接打开牢门,把早早准备好的衣服,给她换上。 第二日一早,皇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皇后遭难,嫡子不存。 武宗帝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来人,引路,朕亲自去看着那个灾星上路。” “陛下!”德胜公公这厢快速进来,看着已经整理好一切的武宗帝,直直地跪倒在地上。 武宗帝拧眉,看向了德胜公公:“怎么?” “陛下,云……云姒不见了!” 武宗帝的眉眼瞬间一冷,正巧小太监端来茶水,他抬手抓起就砸在了德胜的身上:“混账的,好好的人,如何会不见!” “回禀陛下,守着大狱的牢头,昨晚被人打晕,据说对方是高手,行走不露踪迹,就连脚步声,都没有。下面的人说,来劫的很有可能是跟云姒一伙的。” 武宗帝怒眸燃火,一张脸越发僵硬:“找,全城去搜,他们一定还走不远,挨家挨户地找,所有亲王,王爷的家中,也不要放过。尤其是老九,他双腿还废着,能有这么大能耐,这么迫切想要救走云姒的,除了他,朕也想不到还有别人了!” 城府极深的男人,早就把武宗帝的心思,也给算透了。 所以现在,云姒在……? 第404章 冲喜,成婚提前! “找够了吗?” 霍临烨坐在正堂主位,看着搜完了一圈的京兆尹,面色冷沉:“难道你们以为,本王会救这么一个弃妇?” 京兆尹卑微一笑:“也是,这天底下,最想要那灾星命的,只怕就是王爷了。只是还请王爷看到了她的踪迹,也跟我们说一声,免得我们麻烦。” 霍临烨的面上都是阴郁之色,闻言只沉沉应了一声:“自然。” 京兆尹朝着其他人招手:“走,下一处,九王府!” 看着京兆尹离开,霍临烨才起身,朝着正院去。 廊下,苏韵柔一直在看着,直到霍临烨离开。 “外面的人都在传,云姒是被九爷的人带走了,毕竟,也只有九爷有这个动机了。姑娘,你说呢?” 湘云有些疑惑,心中也是对云姒有些失望。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能救她出水火的,结果,她自己都救不了自己,还好当初她没有跟苏韵柔摊牌,去跟云姒。 真是万幸。 苏韵柔眯着眼眸:“可能是九爷,也可能是……是咱们王爷!” “这怎么可能,云姒之前那样对待咱们王爷,王爷都恨透了她了吧?” 苏韵柔哼笑,摸着肚子坐下:“我自小就陪伴在王爷身边,他是什么性子,我看得比你真切。且男人,都贱。得到的不珍惜,失去的,又开始紧抓不放。王爷早就喜欢上那个贱人了,开始是自己不知道。现在意识到了,又怎么会让那个贱人死?” 从某种程度来说,苏韵柔对霍临烨的了解程度,可以称得上是“知己”。 她颔首:“若是云姒真的是被王爷救了,那……王爷不会将她送走,一定会将她藏在府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且现在这么多人都在找云姒,王爷为了这个贱人,也不会冒险送她走……你这几日去厨房,就盯着饮食,若我猜得没错,那饮食上,肯定会因为云姒在,有所变动。”仟千仦哾 …… 云姒睁开眼,也没想到,第二次,又来到了这个暗室之中。 这是霍临烨卧房的暗室,他之前还想要见她关在这里! 石门缓缓打开,一道光照射了进来。 云姒抬起手,挡住眼睛。 一道阴影,也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能快速的适应。 “果然是你。” 云姒放下手,拍了拍身下的床:“之前我第一次被你关进来,这里可什么都没有,现在多了一张床,哼,你早就计划好的是吧?” 霍临烨看着她眉眼之中的恨意,只拿出一个肉包子递给她:“吃吧,吃完了,本王与你好好谈谈。你也用不着这么一副样子,这次,本王没有恶意,只想要救你,也算,还你的。” 救她? 云姒还真的不需要。 “不吃,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云姒坐在床边,微微仰头看着霍临烨。 石门已经关闭了,他将手中的夜明珠放在了一旁,照亮着这座石室。 幽暗的光影里,霍临烨道:“本王不会在伤你,这次,也只是为了救你。若不是本王,你今早就已经人头落地了。还是,你以为九皇叔会救你?他就算是没有救你,现在都被怀疑上了,你也不要想他会来找你。这样的男人,只会在乎权势,眼里,从无女人跟情爱。” 云姒的心口微微一缩,想起霍慎之。 九爷……真的不会救她么? 论价值,她在九爷那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用的了。 毕竟,他的双腿已经被治好了。 “云姒。” 霍临烨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淡然之色,他走到云姒的面前,拉过凳子,平视她:“如果这天下还有人能救你,还有人愿意救你,那便是本王,除了本王,再无其他人。” 云姒眼底露出几分嘲讽:“说来说去,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 想起来,云姒都会担心。 这种地方,云家的人,会找得到她吗? 或许,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霍临烨的手中。 “等这个风头过去,你更名改姓。本王知道塞外有种易容术,可以为你寻来那易容师,让她做一张人皮面具给你。那东西,可以戴一辈子,都不用摘下来。” 霍临烨并不觉得残忍。 能够保住一条命,他觉得,是云姒赚了。 且,这也是云姒不听话的后果,若是早些听他的,就不会如此了。 “你不是在帮我,你只是在满足你的面子,满足你作为一个男人高高在上的虚荣——看,她终于不听我的话倒霉了,我是对的!霍临烨,我不需要也不接受,你放我出去,生死,我自己负责。” 云姒猛然站了起来。 霍临烨也跟着缓缓站起。 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你还是如此冥顽不灵,事到如今,你也不觉得你自己有错。罢了,本王不用你感激,等你能保住这条命,事后你自然会想清楚。从今晚后,本王会每日给你送饭菜进来。你知道的,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听话,云姒。” “你疯了,你简直疯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自以为是的人!” 云姒追着出去,却被他推了进来。 石门缓缓合上,一切的声音跟叫喊,都被隔绝不见。 与此同时,云家。 “云姒不见了,说是被人救走了,这人会不会是九爷?”蒋淑兰坐立难安,恨不得现在去看看。 云霆风看着进来的云江澈,问:“怎么样,人到哪里了?” “明日晚,便能到了!”云江澈扶着云霆风坐下。 三郎跟四郎已经在府中,未免出现差错,还未露面。 这时候,德胜公公拿着旨意来了。 他跨进门,拂尘一扫:“咱家是来跟五公子说个好消息的,原本十日之后三公主跟云公子的婚期,提前到了明日。” “明日?”云江澈看向了自己父母。 那不就是自己兄长们,跟宗亲们进京的时候? “为何如此匆匆?” 德胜公公道:“国师说了,灾星如今外逃,需要一件极大的喜事重重,先把晦气冲走。陛下那边,也觉得不错。若是杀了灾星,五公子再跟三公主成亲,难免不吉利,所以有此举。好了,五公子好好准备,明日迎娶三公主吧!” 第405章 苏韵柔发现云姒 德胜公公没有去看云江澈是什么表情,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三公主是庶出,名声还烂成了那种鬼样子,云江澈要不是有什么被拿捏住了,怎么可能还愿意娶她? “对了,淑贵妃,哦不,舒氏,还有个事情要跟五公子交代。” 德胜公公抬了抬手,身后一个身形纤细的小太监,就走上前来了。 看见这“小太监”的那张脸,云江澈忍不住嗤笑出声。 德胜公公带着人退了出去。 剩下那个“小太监”,道:“本宫知道你不想娶三公主,可是那又如何,你的把柄在本宫手里,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别想耍花样。” 眼前的小太监,赫然就是曾经的淑贵妃,如今的舒氏。 “那一张假供词,什么时候能给我?” 云家二老完全不操心,甚至都懒得在搭理舒氏。 两人携手,直接出去了。 叫舒氏看了,心中生起怒火。 这云家,还真是够无所谓的! “要供词可以,三公主顺利进门,本宫自然会把供词给你。但是前提条件,你得给本宫写个东西,还有,你们家的嫡小姐,现在应该在路上了吧?” 舒氏已经被废除了,但是心中,还是依旧高傲,自称“本宫”,这只能证明她内心的空洞而已。 “舒氏,做人可不要太贪心,适可而止!”云江澈原本平静的眼底,掀起波涛。 舒氏挑眉笑了笑,自知狗急了还会跳墙,把云家的人逼急了,到时候还会起反作用,这就不好了。 “行了,写吧。” 云江澈提起笔来,脸上的阴霾散去,慵懒开口:“写什么?” 舒氏的唇角,勾出一抹阴沉的笑意。 门外,云霆风刚坐在凉亭之中,河溪就递来了消息:“九爷说已经找到六小姐了,让二老不必担忧。” 蒋淑兰着急地问:“有没有说是在哪里?” 河溪道:“并未,只说叫二老不必担忧。只要这边一切妥当,到时候,六小姐自然能出面。” 蒋淑兰挥挥手,示意河溪下去。 随后,看向了前面的正堂。 “出来了。” 蒋淑兰看着舒氏的身影,睨出一抹冷笑:“她还真以为,我们会受到她的要挟呢?我倒是有些好奇,这女人到时候知道算计一场空的时候,会怎么样?” 两人相视一笑,最终归于寂静无声。 不管云江澈写什么样的东西在淑贵妃的手上,这次,都不会有用了…… 门外,德胜公公看着上了马车的舒氏。 因为遭到贬黜,没有了上好的胭脂水粉遮掩她身上的疤痕。 就这么瞧着,倒真是触目。 “您这是……哭了?” 德胜公公是个老人精,笑道:“这次您出了主意,帮着陛下解决了云姒,给云姒安置上了灾星的罪名,等三公主嫁给五公子,楚王重新洗去身上的误会,到时候,您还有出头之日呢。” 淑贵妃擦去眼角的眼泪,摸了摸脸上的疤痕。 疤痕已经形成,就算是再有药莲,也不能让疤痕恢复。 出头之日……那只怕等到她当皇太后的时候,才有机会。 她硬生生地吐出了一口气:“我这辈子心血,都在这我的孩子身上了。德胜公公,可否请你询问陛下,能不能叫我三日之后,去送嫁?” 这点小要求,武宗帝当然觉得可有可无,随手就答应了。m.qqxsnew 只是要求她做婢女打扮,完全忘记了当初是怎么宠幸利用淑贵妃的,如今人没用了,直接当成了麻布,扔在了一旁。 舒氏撩起马车帘,抬眼就看见了武宗帝张贴的告示。 德胜公公提示:“陛下下旨,只要谁能找到灾星云姒,有罪者免除,还能封赏。” 舒氏眸子一转,恍惚想到了自己。 若是她能,那……是否还能重回贵妃之位? 三日之期,转瞬就到。 皇宫之中处处张灯结彩,皆是一片喜庆之色。 就连云家暂时所居住的宅子,也是红艳艳一片。 白日纳妾,黄昏娶妻。 临近傍晚,从皇城门开始,铺整了一路的红绸。 宫车,也在门口开始候着了。 三公主身着嫁衣,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被婢女打扮的淑贵妃,搀扶着送上了马车。 “涟漪,母妃终于盼得你出嫁了。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能嫁给西洲权贵,也是你的造化。莫要摆出这么一副样子,让人看了笑话!” 舒氏扶着三公主上马车之际,还不忘叮嘱。 三公主停下脚步,被囚禁的这些日子,她整个人都变得呆滞了几分。 木讷的眼神,隔着红纱与发冠上的珠帘,落在了身边人的身上:“我的造化?是母妃你自己的造化吧。我除了做你的傀儡,做父皇铺垫朝政的基石,还有什么用?你们没有一个人把我当人,我的喜怒,有这么重要吗?” 舒氏的脸色微微一僵,三公主已经抽出手,自己上了马车。 从红纱帐幔宫车看下去,三公主缓缓勾起红唇,笑了。 这些百姓也肯定在笑她。 “笑什么呢,大家都是牺牲品罢了,谁比谁幸运?” 缓缓收回眼,三公主握紧拳头,合上了双眼。 两行清泪滚落,谁也不知道她在哭谁。 对比外面的喧闹,楚王府显得无比平静安宁。 湘云匆匆来到了花园,将嘴巴凑到了苏韵柔的耳边:“这几日,王爷饭量是有所改变。之前王爷从不吃鱼的,但是却叫小厨房做了鱼。奴婢查了,那些吃食,都是之前云姒喜欢吃的。” 苏韵柔的眉头一皱:“还有呢?” “王爷的饭量也比之前多了,一次两份粥,而且那些王爷不爱吃的,多数都吃不完,都要剩下!” “如此看来,我料想的,果然没有错!” 苏韵柔眼底闪烁起嫉妒的光彩。 这时候,一个小丫头匆匆过来,带着几分警惕,四处一看,才来到苏韵柔身边:“奴婢看见王爷乔装改扮,带着一个穿着黑色的人从后门出去了,那人身形娇小,看着,似乎像是个女子,但是没看清楚长相。” 湘云眉头一蹙:“会不会是云姒?可是如果是,王爷为什么要冒险带着她出去?” “不是云姒还能是谁!王爷一直觉得云姒喜欢云江澈,这是要带着那个贱蹄子去看三公主跟云江澈成婚,好叫她日后死心呢!至于冒险,你蠢吗,现在谁还会把王爷跟云姒有关系联系在一起!” 苏韵柔气的肚子隐隐抽痛,现在她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禁足被解了,起身便道:“准备出府,外面不是有说,只要能找到灾星,陛下有赏吗?” 【作者有话说】 天太干,流鼻血,剩下一章等会出,大家注意身体,春干。 第406章 云家五个哥哥全到! “带我出来,不怕我逃?” 云姒坐在马车上,顺着霍临烨撩开的车帘看出去。 权贵跟公主成婚,盛况空前。 昏黄的街道,处处挂满了精巧的红色宫灯。 把一切糜烂跟龌龊,都掩饰在重重繁华之下。 “只是想要让你看看,云江澈跟三公主成婚。”霍临烨目光微沉,一点点的收回眼,最后落在云姒身上:“云姒,有时候,人的命比努力跟天赋更重要,在穷途末路之时,人就只能,也只应该学会认命。” 云姒眸子微敛,忽然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嘈杂马蹄声。 她仰头看去,赫然便看见为首的人,竟然是…… “大哥!” 站在门口要迎三公主的云江澈,直接绕过三公主的马车,朝着那一行人走去。 云家二老闻声,也纷纷出来。 刹那间,这一场婚礼瞬间被云家来人推向了高潮。 “之前没有听说云家还会有人来,这……云家几个公子,几乎都到了。还有不少,看这气度,似乎是云家的长辈人物!” 舒氏睨了一眼说话的嬷嬷,叮嘱在里面的三公主:“看到没有,云家还是很守承诺的,云五郎要娶你,怎么能没有宗族亲朋到场。”.qqxsnew 三公主皱眉朝着前面看去。 云家二老看着云三郎跟云四郎暗中出城迎来的人,欣慰地重重点头。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下马。 云姒的几个哥哥,在人群之中搜了一圈。 云霆风知道他们看什么,忙抬手:“都来了便好,先进去。” 除却云霆风的几个儿子,还有他们的叔伯,宗族耆老,云家所有有名望的长辈们,都为此而来。 三十余人,脸上风尘仆仆,但却难掩贵气。 舒氏看着他们过来,忙叮嘱三公主。 可谁知道,云霆风跟李淑兰,带着人就进门了。 所有人,从开始到消失,完全没有看三公主一眼,好似今日不是成婚,他们的眼里,也没有这一场婚事。 三公主脸色涨红,就连舒氏也满脸的怒色。 “云江澈?”舒氏看着要从自己身边路过的云江澈,出声提醒: “五公子这样子,是忘了自己今天成婚吗!” 云江澈这才反应过来,含笑道:“你若是不提醒,我还真的忘了。” 谁把你们当回事儿啊,真是个笑话。 三公主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看着云江澈走来,他面容英俊,一声喜服,更是衬得出尘绝世。 三公主有了些许认命的感觉,甚至,微微有了点新娘子应该有的紧张跟羞涩感。 ‘碰!’ 云江澈抬起脚,随意踹了一脚轿门,甚至都没有去看三公主从宫车里面伸出来的手,转身就走。 三公主难堪且吃惊地看着云江澈的背影远去。 刚才的紧张,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让她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应该把手缩回去,还是等着人去把云江澈叫回来,扶着自己进去。 “岂有此理。” 马车里,霍临烨沉声呵斥。 云姒眉眼之中,满是希望之色:“这不是你们自找的么?” 霍临烨看向了云姒:“你似乎现在都很高兴?” 云姒看着宫中的嬷嬷找了个借口,搀扶着三公主进门,笑而不语。 看着云姒不说话,霍临烨伸出手将帘子放下来:“看来你也看够了,回府!” 云姒倒是没有吵闹,这次她出奇的安静,闭目在马车里,唇边还带着一丝怡然的笑意。 霍临烨眸光闪了闪,居然对她的这份笑意,多了些许贪婪,想要占有,甚至想要让她变成自己的独有。 与此同时—— 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走到了舒氏的跟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拜堂还没有开始,舒氏拧眉:“当真?” “真的,她请您尽快过去!” 舒氏原本还想要看着自己女儿成婚的,可是一想到这是翻身的好机会,她立即道:“你在这里看着,不要出什么差错,我去去就回。” 云家今日人来人往,尤其是云家宗亲到了之后,大周的那些达官显贵,原本都不想要来的贵妇人,都带着自己的女儿来了。 舒氏才出去,湘云就过来相迎。 人太多,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不同寻常。 “你说你见到了云姒?” 看着苏韵柔,舒氏的脸上都是不信任:“上次你办的蠢事,那叫贾正义的反水,我还没有唯你是问呢!” 苏韵柔坐在马车上,心中冷冷一笑。 要不是怕引起王爷的厌恶,她早就自己去说了,还轮得到这个已经被废黜的“淑贵妃”? “就是因为之前的事情,韵柔心中愧疚,今日一来,就是特地来告诉‘贵妃娘娘’,好将功补过的!” “贵妃娘娘”四个字,深深地取悦了淑贵妃。 苏韵柔看舒氏眉眼松下来,便低声在她耳边,将看到的一切,说得个清楚。 “胡言乱语,临烨怎么可能还会包庇那种人,冒着危险,去救她,根本不可能!” 苏韵柔眼珠子一转:“这哪里是救,分明是王爷发现了她,先把她扣在王府,好等着三公主完婚,告诉陛下啊!” 这两种解释,完全能带来不一样的结果。 舒氏满意地看了一眼苏韵柔,快速下了马车,招来人:“去禀告陛下,楚王已经找到云姒了,就将她关押在楚王府,叫陛下赶紧派人去抓!” “真是天助我也,老天也看我处处倒霉,今日,便要叫我翻身了!” 舒氏仿佛都已经看见了贵妃服重新加身。 她笑着进门,还想要去告诉三公主这个好消息。 里面,已经行完了礼。 蒋淑兰看见舒氏过来,走到了她的跟前,伸出手:“那所谓的罪证供词,你是否也应该拿出来了?” 舒氏眉眼之中多了几分轻松之色。 现在已经拜堂成亲,喜官也记下了这一笔,三公主已经成了云江澈名正言顺的妻子,躲不掉了。 她笑着从怀中拿出‘供词’:“亲家,以后,说不定我们要喜上加喜了。” 蒋淑兰将假证递给过来的云霆风,云霆风身后,还跟着云家的几位宗族耆老。 他看了真假,当着舒氏的面,打开火折子,将这根刺儿烧成灰烬。 “亲家?这个词,你叫得太早了。” 云霆风冷笑了一声:“而且不是早就跟你说了,我云家,不是收废物的地方。” 舒氏的脸色一变:“怎么,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们还想要悔婚不成?现在,人都已经进门,你们要违抗我大周陛下的皇命?尔等纵然是权贵,可也是臣子!” 她话音才落,门外“云宅”的牌匾,‘哐啷’一声落了地。 “诸位,我云霆风,有事宣布!” 舒氏眼眸一紧,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你们要做什么!” 她可不信,事到如今,他们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第407章 打脸,淑贵妃一场空 摩肩接踵,笑声鼎沸的府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紧紧注意住说话的云霆风。 “我以云家家主身份,将云江澈在云家除名,收回他在云家的一切权利,逐出云家!从今往后,他不再是云家子弟!” 安静,前所未有的安静,无与伦比的安静! 不少人脸上的喜色还没有退去,脸上开始涌现出震惊。 舒氏浑身一震,眼珠子瞪得如同一个核桃,又像是快要凸地掉出来。 她抬起手,颤抖着指着云霆风:“你……你怎么敢,你……你怎么能!” 云霆风笑着走进舒氏:“从开始到现在,淑贵妃啊,你都没有搞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也不了解我云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云家,绝不接受你这种威胁。一女坏三代,就三公主这种人,送给我们,我们也不要。” “陛下……” “陛下又如何?”蒋淑兰上前,眼底闪着讥嘲:“我们是臣,是西洲的臣,是出使你大周的使臣。娶也娶了,我们不想要认自己儿子,你们大周的陛下也要管,也能管?大周陛下,可是百姓心中的‘仁君’啊!” 舒氏差一点就站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刹那之间,天旋地转。 没有了云家做支撑,云江澈算什么? 如此一来,她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一个一穷二白的人? 至于那供词…… “云江澈他——” “那假证据已经被毁了,刚才我家老爷当着你的面,亲自烧的,你瞎了没看清楚?你想要靠别人,靠不起的代价你就得清楚!” 蒋淑兰一点点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尖锐的嘲讽。 舒氏呼吸急促起来,浑身开始慢慢颤抖:“那可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培养了这么多年的!” “有了你这么贪得无厌的人存在,这儿子,就不是儿子了,是一个累赘。壁虎遇险尚且知道断尾保命,更不要说是我们这样的大家族。贵妃,哦不,舒氏,请好吧。” 蒋淑兰说完,不去看舒氏的脸色,只道:“老爷,咱们走吧。” 云家的人,浩浩荡荡地来,浩浩荡荡地走。 舒氏门口象征云家的牌匾,已经被收走。 “你们上哪去?你们不是来参加三公主跟云江澈的婚礼吗,张大人,李大人!” 舒氏看着一众达官显贵都要走,气得上去抓住询问。 那张大人李大人哪里见过满脸都是疤痕看着如此癫狂的舒氏,一眼过后就把人甩去一边:“我等家中还有事,来过,聊表心意就够了!” “我夫人身子不好,我要带她去看大夫,张大人等等我,大家一起走!” “三公主是个不检点的庶出,楚王也不争气,没有撑腰的人,我们来是给云家面子,现在云江澈不是云家的人,一介平民,我们留在这里干什么?真是搞笑!”李大人跟张大人嘀咕着,两人走得跟一阵风一样。 接二连三的达官显贵,也开始离开。 那些贵族小姐,更是如同逃窜一般离开。 原本热闹无比的府上,在眨眼之间,如同大风吹过,丝毫不剩。 舒氏身子摇摇欲坠,没想到天上地狱的间隔,会这么短…… “回来,你们给我回来!” 舒氏彻底崩溃了,冲出去两步重重倒在了地上,发疯地捶着地面。 “那我的苦心算计算什么,我做了这么多的谋划,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你们对不起我,天对不起我!” 舒氏撕心裂肺的低吼,眼前,却出现了一双红绸云纹男鞋。 顺着看上去,便是看见云江澈嘲讽的笑。 她一把抓住云江澈的衣摆,如同一个战败却不屈服的残兵,一点点站起来,直视云江澈逼问:“你们一家算计我的,你父母怎么可能舍得舍弃你?” 云江澈笑着扯开淑贵妃的手,掸了掸领口,拿出一封断绝书:“我绝不会成为云家的累赘,就像你当初逼我娶三公主一样。” 舒氏打开断绝书一看,真真切切,不掺一点假! “你……你们骗我,诓骗我!” 她白费苦心了,都白费了! 一个被云家抛弃的儿子,身无分文,什么都不是。 “哈哈哈哈……” 舒氏仰头笑得泪水滚落:“我做了这么多努力,全是一场空啊,我把自己都赔进去了,就为了这一场婚事,你们云家够狠啊,连儿子都不顾啦!哈哈哈哈……” “母妃,这是怎么回事?”三公主在后院听见消息,出来就看见四处空空,甚至连伺候在府上的云家家仆,都不见了。 舒氏狠狠抓着三公主,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眼中滚出不甘心的泪水:“没关系,还有机会,还有!” 她甩开三公主,带着素莲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三公主一阵恍惚,转身仔仔细细的看着云江澈。 “我都已经认命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云江澈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就离开。 她认命,甘他什么事儿? “不好啦,三公主自杀啦!” 一声尖叫,一地鲜血,给这赤红一片的宅子,添了异样夺目的色彩。 倒地的一瞬间,三公主笑了:“用不着救我……我这一生,呵呵……” 时至今日,回想当初,她可真是觉得自己的一身,如同一个笑话。 身体残缺,爱而不得,母妃利用,父皇厌恶,百姓嘲笑……如今,一无所有,只有一身烂名声……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此刻,舒氏已经回到皇宫,轻纱覆面求见武宗帝。 武宗帝坐在龙椅上,垂眸看着密报,说的是今天云家跟云江澈断绝关系的事情。 “你派人来说,楚王找到了云姒,这事儿,是真的?”.qqxsΠéw 武宗帝撂下密报,看都没有看曾经的贵妃一眼。 舒氏隐她没见过,但是现在一无所有,唯有相信苏韵柔,放手一搏:“是真的!” 武宗帝敛眉:“那朕就命你带着人去,将云姒这个灾星抓回。若是你能,就算你将功补过,给你恩赏。” “陛下,还有一件事。云家的人跟云江澈断绝了关系,请陛下为三公主做主。” 第408章 云姒,这是你翻身的大日子! “云家非大周臣子,这又是人家家事,朕管了岂不叫人非议?左右,三公主只是一个庶出,又伤了身子。跟云家闹成这样,也是没用了。你若是心疼三公主,朕可以做主,让三公主回宫。正好,草原部落,前些日子还向朕求娶大周公主。他们生性洒脱,便是三公主嫁过人,也不会介意。” 舒氏的眼眸狠狠一震。 “那草原部落如此远,而且他们的王死了,王妃就要嫁给新王,如此屈辱,陛下……” 她素来知道皇帝狠心,但也以为他对自己是有一分真情在的。 没想到,她还是低估皇帝的冷血了。 武宗帝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随三公主在那里,朕倒是要看看,云家的人,是不是真的不要云江澈这个儿子了。” 舒氏忍了又忍,退了出去。 带着皇帝给的几个人,朝着楚王府去了。 才走没有多久,德胜公公就来禀告:“陛下不好了,外面的人来报,三公主自杀了!” 武宗帝捏了捏眉心:“舒氏去找云姒了,找到云姒,马上把她带去救治三公主,务必要她活着。今日闹成了这样,朕还指望着将她送去草原和亲,可别坏了事儿。” 身为帝王,每个人身上的一丁点价值,都不能轻易放过! “对了,把云霆风宣召进宫。” - 楚王府被重兵团团围住,舒氏满心仇恨,带着人冲进楚王府。 “我已经跟陛下说了,你找到了云姒,只是碍于今日你妹妹成婚,暂时把事情压下来。事到如今,你可别昏了头,还帮着她,我们被她害得多惨,你心里没数吗!” 霍临烨被逼得眸子暗红:“她真的不……” 不在这里。 他要保住云姒,这次不能再叫自己母妃错下去了。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快马加鞭而来。 “三公主自杀,陛下叫楚王把云姒带出来,马上去给三公主医治!” 舒氏的心胆俱裂,伸手扯住霍临烨的衣服:“你要看着你皇妹死是不是!” 霍临烨再次被逼到了绝路。 “你还在犹豫,你皇妹的命禁不起拖!” “来人,在正院搜!” 还没有等霍临烨开口,一声慵懒的男声,已经响彻院落。 霍慎之斜倚在轮椅上,从黑暗之中,缓缓而来。 他身后数十个黑影快出虚影,瞬间袭向了霍临烨的屋子。 霍影吩咐:“能在这里放人,却不被发现的,必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密室暗道,你们找仔细一点!” 霍临烨看着这些人,沉声呵:“九皇叔……” “找到了!” 霍影才带着人进去,就找到了那个从未有人知道的暗室。 云姒再次看见霍慎之,次次拉她出深渊的霍慎之,眼中发热:“九爷!” “带走!” 霍慎之快速打量过云姒全身,没有伤痕,但眼底的汹涌怒意,依旧压不下。 “本王奉了皇命,出师有名。” 他侧眸,冷冷告诫。 “云姒,本王再次食言了。” 云姒从霍临烨身边走过去时,只听到这么一句。 她不明白,至今为止,霍临烨是可悲还是可叹,但是终究不值得她可怜,只让她觉得……活该。 “随本王走。” 霍慎之的目光在云姒小脸上游弋了一圈,确定她没有什么伤,才出声。 舒氏跑过来拦住他们:“陛下要云姒去给三公主医治。” “现如今云姒头上顶着灾星名头,你叫一个陛下都说是灾星的人去给三公主医治,是否要打陛下的脸?” 霍慎之不问云姒的意思,直接替她做决定。 不治! “可是三公主……”舒氏心底抓狂。 出主意要云姒成灾星的人是她,现在被自己逼到绝路的,还是她。 只能说,天道好轮回。 霍临烨看着舒氏求救的眼神,快步上前:“云姒?” 他要她去,请她去。 云姒才张口,霍慎之便道:“本王不允。” 一句“本王不允”,明着是为皇家脸面考虑,暗里,是在护云姒不受为难。 “怎么办,临烨,你想想办法,救救你皇妹!” 舒氏几乎就要哭死过去。 霍临烨深吸一口气,看着跪坐在地上,依靠自己双腿的人:“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你仔细想想,若不是你贪心不足,欲壑难填,何须会走到如此地步!” 舒氏为之一愣,看着霍临烨离开,她痴痴地坐在地上,眸子猩红几欲泣血。 怎么斗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马车上,云姒垂眸,心中滋味交杂。 “九爷,我们要去皇宫么?” 窗外零散的宫灯光影照在男人英俊的脸上,他缓缓睁眼,眸如深海。 “让你在霍临烨身边多呆了几日,可有受委屈?” 云姒眼底有些诧异:“九爷这么快找到我,是早就知道我在暗室之中?你在楚王府,埋了人?” 霍慎之垂眸,抚平膝上的褶皱,轻轻淡笑:“只要本王想,便能。” 平淡的一句话,却是入骨入髓的狂妄。 这个男人藏得太深了,云姒甚至都不知,他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恐怖的地步。 马车缓缓停下,到的是九王府。 “让霍影带你进去,你的家人,都在等着你,陛下那边,本王自有说法,去吧。” 云姒为之一愣。 家人? 九爷都知道了? 等她见到了云家父母,发现还真是,九爷已经知道了她是云家嫡女一事。 “如今你的哥哥们,家中宗族耆老都到了,能成咱们在异国他乡有力的支撑。小六,武宗帝不会留你太久,明日,我们便要在宫宴之上,公布你的身份!” “宫宴?”云姒被关着,还不知外面的事情。 蒋淑兰点头,把云霆风进宫,将武宗帝说的话,重新告诉了云姒。 大抵就是武宗帝寿辰被毁,不吉,国师算了明日也是吉时,补办寿辰不宜拖长,正好明日可以重办,也算是迎接各国来使,重塑被火烧毁的脸面。 “武宗帝说了,寿辰前斩杀灾星,洗去晦气,小六,明日,是你翻身的大日子!” “那五哥,你们跟他断绝了关系?”云姒还是有些担忧。 云霆风道:“云家族谱上,他的名字还在,为了那样的人,舍弃儿子,我们自然不会。” 蒋淑兰他们不能多留,只道:“如今你在九王府是最安全的,什么都不用问,明天过后,一切再说,爹娘走了。” 就在这一刻,看着二老怜爱的神色,云姒才有种真真切切融入进去的感觉。 而另一头——舒氏接到了旨意,看着上面的恩赏,喜极而泣。 再看看失血过多,现在已经被救回来却陷入昏迷的三公主,她眼底显出恨意: “你放心,明日母妃会看着云姒怎么死!” 第409章 还想跟娶云姒,做梦! 破晓的晨光涌现于天地之间,给昏暗无边的天际,破开重重叠叠的光明,笼罩住冰冷的皇宫。 武宗帝补办寿辰,就算是再怎么装点宫禁,都有一股阴森之气。这皇宫里面的冤魂死鬼,太多了。 王公大臣们,乐此不疲地涌进皇城。 所有人都想要看看,灾星被处死,是怎么个死法。 更是想要在今天,好好的结识一下西洲权贵云家,跟北凉皇族。 才到宴宫之中,众人首先看到的,就是一身深绿色贵妃华服的…… “母妃?” 霍临烨倒是未曾想,他的母妃今日居然也在这里。 “你父皇说过了,谁找到了云姒这个灾星,就能封赏。你父皇仁心,重新给了我名位。贾正义闹出来的事情,也全部被归罪到他身上,说他陷害皇子,污蔑贵妃跟公主。本宫如今,还是淑贵妃!” 淑贵妃眼底恨意勃勃,只要有权利,那颠倒黑白,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霍临烨紧皱眉头,问她:“母妃,你还想要做什么?” “本宫如今已经恢复了贵妃的头衔,曾经失去的一切,当然重新拿到手中了。对于曾经冒犯的人,自然要有仇报仇,从今天开始,你不必多事儿,本宫做什么,也不用你管!”仟千仦哾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儿子根本就不是跟她一条心,她也不指望了。 霍临烨面色冷沉,看着丝毫不听劝的母妃做最后的劝阻:“云姒是不是灾星,母妃你比谁都清楚。” 淑贵妃没有在理会霍临烨一个字,只转身就朝着前面走去。 她脸上的疤,算是彻底的葬送了从今往后她的得宠之路,这叫她还怎么甘心? 云姒,必须死! 武宗帝现在也被搀扶着缓缓走来,坐上龙椅,他目光暗含威严,朝着下面扫视了一眼。 坐在左侧首位的,是李豫,跟李善慈。 李善慈紧张地看向了李豫:“哥哥,大周陛下不会真的要了小六的命吧?” 李豫的目光朝着他下首的位置看了过去。 “不会,云家来了这样多的人,不会叫小六有事儿的。” 云霆风除了带着蒋淑兰来,就连四个儿子,也跟着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坐在最偏远位置的一些宗族耆老们。 “陛下,臣妾听说,云家嫡女也来了,倒是不见。” 清晨的宫宴没有夜晚的欢庆,带着丝丝凉意。 淑贵妃脸上打了十足十的粉,离得远,还真的看不出来她脸上的疤痕,只是那眼中闪着的狠意,透骨而出。 歌舞还没有上,武宗帝也不着急,毕竟霍慎之带着灾星云姒,还未到。 武宗帝只缓缓地看向了云家人那边,朗朗笑道:“朕也听说了,不知五公子是犯了什么事儿,居然闹得家族厌弃的地步。若是小事,不如朕做这个和事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云家众人个个心中鄙夷,生出厌恶之意。 不就是想要为三公主谋取利益吗? 说到底,也还是为了巩固自己皇权,居然插手到他国臣子的家事来了? 这武宗帝,真是霸道的有些厚颜无耻! 云霆风似乎是早就料到武宗帝会有这么一手,就着说道:“这子孙伤了家族利益,将他逐出云家,是云家所有宗族耆老同意的。可惜陛下实在是说慢了一步,昨日,我们就已经用特训过的飞鸽传书,把消息送给我西洲陛下了。” 人家是西洲的臣子,西洲的皇帝都还没有管,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淑贵妃在一旁看着云霆风这么大胆,又不敢提叫他们顾忌三公主的脸面。 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三公主的品性恶劣,要是说出来,岂不是自取其辱。 “呵呵,说的是,这孩子犯错,是不能姑息,这也是你们云家的家事,只是苦了我们三公主。” 淑贵妃干干地笑了两声,朝着武宗帝看了去。 武宗帝试探了云家人的口风,听到消息都送出去,便知三公主的这一步棋,算是废了。 借着淑贵妃的话,武宗帝朗声道:“既然如此,朕也不能委屈了三公主,就叫三公主回来吧。传真的旨意,命三公主跟云江澈和离回宫便是!” 草原部落那边已经蠢蠢欲动,边疆没有了霍慎之去安定,自然是——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三公主一个“废物”就能抵得过千军万马费力,武宗帝自然懒得拖延浪费时间等淑贵妃算计了。 云霆风等人面色未动,看着德胜公公出去,心中不由冷笑。 果然,这武宗帝,还是没有耗得过他们。 而淑贵妃的脸,就狠狠地拧了一下,颤抖着眸子,朝着武宗帝看去。 陛下,你可真狠啊! 就算如此,淑贵妃还有忍着心痛,继续陪着武宗帝演下去。 “陛下身边的女儿只有三公主一个,倒是跟云老爷子一样呢,听说你们的嫡女,也到京城来了,怎么今日不见啊?” 武宗帝很满意淑贵妃的一点,就是她足够会算计,也懂得自己的心思。 看着武宗帝也跟着很有兴趣的点头。 云霆风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云家嫡女? 可不都是要被你们要命了吗! “小女在路上,不出半株香,马上进宫了。” 闻言,所有达官显贵男子,都精神了起来。 “哈哈哈——” 武宗帝朗声笑了起来:“朕听闻,这家嫡小姐还未婚配。朕的几个儿子之中,也有未成婚的,不知朕的皇子们,有没有跟这云家嫡女有缘分的?若是有,云霆风啊,你可不能阻拦啊!” 云霆风忍得住。 云家的三郎跟四郎,手中握着的酒杯,已经出现裂缝了。 他们家妹妹可是西洲太子都配得上的。 大周皇帝没有嫡子,几个庶出的,还是不成器的,也想要娶他们妹妹? 做什么白日梦! 几人巡视了一眼四周,却没有见到霍临烨。 今日事情摊开,他们定然要好好收拾这个楚王! 此刻,德胜公公匆匆从外殿赶来。 “陛下,九王爷已经顺利地把灾星云姒,带入皇城了。” 声音尖细,足够叫所有人都听见。 在众人面色各异的表情之下,淑贵妃道:“国师说,应要把人送去日晷台斩杀,那里阳气旺盛,可去灾星晦气。陛下原本是想要带着诸位去看看灾星陨落,但是这小小灾星,并不值得陛下挪动脚步。想来,这云家是大周贵客使臣,嫡女前来,又是女儿家。受惊了,总是不好,陛下,不如叫臣妾去监斩。” 她要看着云姒死! 第410章 霍临烨:你叫云家公子哥哥? 武宗帝抬手:“准了!” 还想要监斩他女儿? 云霆风起身:“陛下,不如让外臣的四个不成器的儿子,去将他们的妹妹接过来?” 武宗帝也很好奇,这位传得神乎其神的云家嫡女,且从未在外面人前露面过,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去便是!” 一瞬间,朝臣们都激动起来。 一些贵女们,更是不断地整理着容色,生怕被比下去。 看着云家的四位公子起身,她们更是个个羞红了脸,不敢直视。 宫门口—— 霍临烨抬手就拦住了要进皇城的马车。 “九皇叔可在里面?” 霍影停下马车,撩开帘子。 马车里面,坐的是尊贵无比的男人。 他身边,还有身着黑衣斗篷的云姒。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云姒精致的面容带着几分孤冷之色,出现在阳光之下。 “下马车!” 霍临烨恨不得伸手将云姒拽下来。 这个蠢女人,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淡然,是当真不怕死吗? “临烨,你如今到这里来,陛下若是知道,怕是饶不了你。”霍慎之出声,冷冷提醒。 霍影也道:“楚王殿下行事还是要想想后果,毕竟,王爷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霍临烨跟武宗帝滴血认亲的事情,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这也成了他人生之中的耻辱。 只是眼下,他亦不想再管这些,一跃,直接上了马车,当着霍慎之的面,将云姒拉下去。 霍影要出手,却被霍慎之抬手拦住。 “王爷这是做什么?” 云姒身形不稳,斗篷帽子落下,斗篷下极其珍贵的紫色云烟绸缎裙,直接露了出来。 就连头上的紫色宝石头面,也随着她身形,摇晃出夺目的色彩。 日光之下,云姒白皙精致的脸,被衬得越发的夺目。 有那么一瞬间,霍临烨居然微微失神。 “你知道今天你要面临什么吗,你还敢来?九皇叔到底是什么居心,居然还叫你打扮成这样,死的时候,好看一点么?” 这个蠢女人,真是不怕死了! 云姒余光已经看见不远处,淑贵妃正朝着自己走来了。 她微微一笑:“你若是早些跟我和离,没有这样耽误我,我也不会有今日的造化。一切,都要多谢你。” 拖三拖四为了自己面子,就是不跟他和离,现在又假惺惺地来这里装好人? 如今,她已经不稀罕了! “临烨,你如今站在这里拦着,是想要她逃么?” 不知何时,霍慎之已经下了马,坐在了轮椅上。 他斜倚着身子,慵懒的目光在晨曦之下,显出凌厉的嘲讽。 霍临烨看了云姒一眼,眼中暗潮汹涌。 “你若是真的想要救她,就应该带着兵马来截杀,而不是只会在这里动动嘴皮子,要她跑。她若是真的有罪,跑了,罪名可不都在她身上了,你呢,担了什么?皇叔记得,你帮自己母妃跟皇妹,帮你那个失宠的通房时,可不是这样的。” 霍慎之一语道破事情的本质。 在霍临烨眼中,他最爱的,是他自己。 若是他真心想要救云姒,会去跟皇帝对抗,会去查,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是只会在一个女人身上下工夫。 想要动动嘴皮子,达到利益最大化。 “云姒,今日你最好配合,否则,本王真的保不住你。” 霍临烨回去以云姒救治过百姓跟皇帝的功劳为由,跟武宗帝求情…… “楚王,你在这里做什么!” 转眼间,淑贵妃已经到眼前。 淑贵妃打量着云姒的衣着,忍不住笑出声:“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来参加今日陛下补办的寿宴的?穿成这样,是想要勾搭哪个权贵?云江澈不成了,是不是知道云家还有其他的公子来,想要试一试?” “云姒,你这样的弃妇,灾星,以为云家看得上你,你就嚣张了,现在,还不是落在本宫的手里。你,不配活着!” “母妃!”霍临烨拦住自己母妃。 淑贵妃一眼就看出端倪:“你是被这个贱人迷了心魂么?你父皇在大殿,想要跟云家嫡女联姻。临烨,你应该把心思放在怎么娶到云家嫡女,改变你现在的困境上。” “而不是在这里跟母妃唱反调,违背你父皇的意愿,你现在,已经禁不起了,云姒,必死无疑!” 话音一落,淑贵妃抬起手:“来人啊,把云姒给本宫拉到日晷台,杀!” 霍慎之的眸色瞬间发寒。 就在他将要抬手之际,齐齐的一声喊,无视距离阻碍,清楚地传了过来。 “慢着!” 云姒是第一次见这几位兄长。 对比二老,跟云江澈,他们对她来说,还是陌生的。 只是凭借着气势跟模糊的记忆,云姒也分辨出了来人到底是谁。 领头的,是云家大公子,云承祖。 在西洲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镇守西洲疆土。 身形高大,体格健壮,远远看着,便是分外成熟,行走之间,一股威严外露。 在他左右两边的,分别是当朝大学士,一身风骨,青衣斐然的二公子云令政。 还有太子伴读的三公子云霄。 最后跟来的,是被称为书画名家,一幅字画可抵白金的四公子,云竹。 云霄云竹是孪生,模样却不同。 只是此时,所有人的面上,阴影之中,都有戾气。 霍慎之见此,眉眼之中的冷意淡了下去,只带着几分嘲讽的怜悯,看向了淑贵妃。 只是不知道,这刚刚坐上贵妃之外,又很快掉下来,天上地下的轮番折磨,是什么感觉。 “几位公子不是去接你云家嫡女么,如何会到这里来?” 淑贵妃得体一笑,从不在外人面前失礼,却忘记了,她早就跟云家撕破脸了。 云承昀为首,朝着淑贵妃逼近。 他气势过人,居然逼得淑贵妃生出几分惧怕之意,堪堪往后。 “是啊,我们就是来接妹妹的。” 说完,云承昀朝着云姒看了去。 淑贵妃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厉声吩咐:“来人,还不把这颗灾星拉下去,免得耽误了云家的几位公子,挡了云家姑娘进宫的路,让远道而来的贵客,惹了晦气!” “我看谁敢动我!” 云姒目光一凌,扯下身上的披风扔在地上,大步朝着几个哥哥走去。 “哥哥,小妹来晚了!” 霍临烨为之一愣:“云姒,你做什么?” 她称呼云家的人,哥哥? 第411章 谁告诉你我是云家义女? “哈哈哈哈!” 尖锐刺耳的笑声,叫云姒跟云四个公子,齐齐朝着淑贵妃看去。 淑贵妃衣摆一甩,大步朝着云姒走上前,狠狠扯下云姒头上的宝石发冠,扔在了地上。 她面目狰狞地抓住云姒的手腕:“云姒,本宫可真是想不到,你能不要脸面到这种地步。叫云家几位公子哥哥,你配吗,不要丢大周的脸!” 说着,她看向了大公子云承祖:“几位公子远道而来,真是见笑了。这是我们大周的灾星,是个不要脸面的,平日就会一些攀龙附凤的本事。先前,她还想要攀附五公子呢!” “看看你今天穿成这样,我说呢,原来是想要临时抱佛脚,看看还能不能活啊?” 淑贵妃眉眼之中都掩饰不住对云姒的嘲讽之色。 这个贱人,是什么东西啊? 居然好意思叫云家的几位公子哥哥,真是会往脸上贴金的,要不是赶着要她死,她真是想要看看云家的几位公子,会怎么收拾她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地上的发冠,被云姒捡了起来。 看着摔坏了宝石,云姒缓缓看向了云承祖。 云承祖几个人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原来,五郎说得不错,他们这千娇万宠教养长大的妹妹,在大周,真是过得比看门的狗还惨三分! 霍临烨看着云家四个的脸色都很不好了,他忍着上前将云姒拉到了身后。 “云姒今日是糊涂了,叫错了人。几位,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云承祖低垂下眼眸,再次抬起,朝着云姒看去。 这就是云姒说的——世间绝无仅有的好男儿? 遇到难题,只会把错误罪责归结到一个女子身上。 看上去像是保护,实则是施舍恩德! 这也配叫男人! “叫错了人?”云承祖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他是个行军打仗的勇将,与霍慎之一般,身上的寒气跟威严,都是人血跟尸首推出来的。 才冷冷一声,霍临烨便听出来了他的不悦。 未免云姒还没逃脱斩首的责罚,又要遭殃。 霍临烨面色沉寒,转头吩咐云姒:“与云家几位公子致歉,你也记着,‘哥哥’这个称呼,不是能随便喊的。云家二老就算是喜欢你,如今,也不是你放肆的时候。快些,我会去跟父皇为你求情。” 在一旁的霍慎之,眉眼清淡,如同局外人一般,看着这一场精彩的戏码,倒是不担心云姒了。 淑贵妃笑起来:“是啊,死之前,先给几位公子道歉,下辈子投胎,可别见到谁,都叫哥哥。你的贫贱之气,要是影响了几位公子,到时候,也是罪过!” 霍临烨面色一变,他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却被自己母妃曲解得彻底。 云姒看向了云承祖。 云承祖眼中有心疼之意。 他锐利的眼眸看向了淑贵妃跟霍临烨。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云姒,先前是楚王妃,也是淑贵妃你的儿媳吧?” 淑贵妃心口突突。 她现在才重新登上了贵妃之位,还想着让霍临烨娶云家嫡女呢。 若是因为这件事情惹恼了云家的人,可不值得。 淑贵妃赶在霍临烨之前撇清关系:“不,是她自己不要脸面,死皮赖脸非要贴上楚王。这样的人,没有规矩,也上不得台面,给本宫做婢女,本宫也不会要。” “哦?给淑贵妃你做婢女,你也不会要?” 云承祖看向了云姒。 淑贵妃自信一笑:“当然,这样的人,如何配?几位公子,不用跟这种人生气,陛下为了不惊吓到你云家嫡女,特地吩咐本宫将这个不知廉耻的拉去斩首,就不耽误了。” 说罢,淑贵妃抬手就吩咐众人去拉云姒。 云姒目光淡漠地瞧着淑贵妃,唇角,带着些许的讽刺之色。 就在云姒被重重围住之际。 云承祖抬起脚,就踹在了淑贵妃身边的婢女素莲身上。 为云姒破开了一道口子,刹那间,云家剩下的三个公子,全部护住了云姒。 “这是做什么!” 淑贵妃的脸色一白,看着在地上吐血的素莲,忍不住狠狠颤抖。 霍临烨眉头也狠狠一皱,看着被“护”起来的云姒,心中觉得不对劲。 淑贵妃还没有缓过劲儿,转头看了一眼云姒,顿时了然:“原来如此,云姒这手段真是高明啊,什么时候,还攀附上了云家的几位公子,让他们给你解围,这左右逢源的功夫,比之青楼里面的会多了!” 原本淑贵妃心中就有火气。 平常是不会说出这话来的。 但是现在,越说越失言。 “住口!” 云承祖怒声呵斥:“我云家的人,也是你能说的?” 空荡的四野,回荡起云承祖的声音。 “云家的人?” 淑贵妃愣了一下,看向了云姒。 就连霍临烨,也随之看了过去。 云姒将稳住发冠,一点点抬起头,眼中是冰冷:“你以为呢,淑贵妃?” “云家的人,认了你做义女?” 淑贵妃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她怎么可能想到,云姒会是云家的嫡女? 完全是不可能的! 要是你身边的朋友,拿更近一点说,就你母亲,这些吃惯了生活跟人渣败类的苦的女人,现在突然告诉你,她是那个权贵,是那个首富……的女儿。 你看着她的模样,回想你从认识她开始,她就一直被公婆欺辱,被自己丈夫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你周围的所有人嫌弃,还为了个男人,心甘情愿受到小妾的压迫…… 这个时候,你一定,肯定,确定,十分坚定地拍着她被打得冒血丝儿的小脑袋瓜说一句——都给你打出妄想症来了是不? 甚至,你说不定还要嘱咐她一句——答应我,药别忘记吃哦。 看着云姒只笑不说话,淑贵妃着急了。 这要是云姒真的被云家的人认做了义女,那……还能杀吗? “云家的人,什么时候认你做义女的?” 霍临烨眼前顿时开明。 若是有云家的人护着云姒,那自己在求情几句,云姒必然能够活命。m.qqxsnew 云姒忍不住冷笑。 在霍临烨的眼里,自己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什么都不配。 “义女?” 云姒轻笑,看着淑贵妃小丑一样的脸: “我,云姒,生来姓云,谁告诉你,我是云家的义女?” 第412章 云家嫡女云姒,参见陛下! 淑贵妃的脸色,顿时大变。 “你什么意思?” 她不信。 完全不能信不敢信。 就连那些满脸不屑的宫女太监,脸上都挂满了惊讶。 霍临烨的脸更是半点不好,定定的看着云姒,仔仔细细的在云家四个公子跟云姒脸上来回看。m.qqxsnew 云家四个公子模样多多少少像云霆风。 云姒的眉眼跟蒋淑兰年轻的时候很像。 但是蒋淑兰这一年憔悴苍老,消耗了不少的精神,两人已经看不出相似了。 此刻在局外的霍慎之,垂眸淡淡一笑,深吸一口,又缓缓一叹。 霍影也是有些愁了。 这些云姒是翻身了。 可是她跟自己主子…… 唉! “大周陛下不是让我们去接我云家的嫡女么?” 云承祖抬手挥开淑贵妃,眉眼之中皆是不屑。 他走到云姒身边,以守护者的姿态看着淑贵妃:“我云家的嫡女,就、在、这!” 日光之下,云姒一点点地抬起下巴。 他们几个齐齐看着自家妹妹。 一年不见,六妹妹比之前,多了坚韧更锋芒,丝毫不是以前那需要人保护的兔子花模样。 他们的妹妹,长大了! “不!” 淑贵妃先叫出声。 她甚至满脸的惊恐,狠狠地在自己手腕上掐了一把。 “她怎么可能是云家的嫡女?你们胡说八道!莫不是拿了个假的来骗我们?” “‘云家撑西洲半壁江山,的云家嫡女的西洲一半’,为着这样的戏言,你们居然好意思找这个一个人来冒充云家的嫡女?怎么,是害怕你们的六妹妹在大周,还有人强娶了她不成。要找,也要找个干净的,这可是个弃妇!” 淑贵妃不信,其他人更不信。 就连霍临烨,也不信。 云姒看着他们眼中的质疑跟冷笑,暗暗惊叹父亲云霆风作为家主的决断力。 当初他们要是直接说出自己是他们的女儿,只怕比现在好不得哪里去。 现在好了,宗族耆老来了,所有人都能给她证明,她,是云家的嫡女。 “淑贵妃,你要为你现在说出的每一句话,诋毁我云家嫡女的每一个字,付出沉重代价!” 云承祖抬手,吩咐其他人:“带着姒儿上大殿,咱们云家跟西洲皇族的有些理不清的事儿,现在应该整理清楚了!” 云姒的紫色华服在日光下闪起耀目的光彩。 转身之际,她甚至没有看霍临烨一眼。 霍临烨看着云姒的背影,摇摇头:“九皇叔?” 淑贵妃也随着朝着霍慎之看去,着急的话冲出口:“九王爷,陛下吩咐你把灾星送进宫,现在灾星跑了,你还不快去追回来!” 霍慎之甚至都不耐看她一眼。 霍影道:“我家主子可不是淑贵妃你一介贵妃能命令的。” 看着霍慎之也跟着离开,淑贵妃摇摇头,又像是想明白什么,脸上的着急之色慢慢退去,拉住霍临烨,眼中全是坚定。 “我知道了,这云家的真是好手段。弄毁了你皇妹的婚事,现在可能是听见了我想要撮合你跟云家嫡女,故意弄了个假的来哄骗我们。云姒充其量只是认的义女,不可能会是什么嫡女!对,就是这样的!” 霍临烨定定看着淑贵妃。 他也难以相信。 可是…… “若她当真是呢?” “怎么可能!” 淑贵妃叫起来:“云家的嫡女,何等尊贵,如何会以一个平民百姓的身份,嫁到大周来,给一个丞相府庶出的苏韵柔做药人给她喝血,甚至,别你皇妹,乃至于被你楚王府的家丁欺负,都不敢言语一声的?” “她图什么?” “图每天一碗血,图吃不饱饭,图你对他冷眼,图你打她?图好日子过得太多,想要找点不一样的?” 淑贵妃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而霍临烨的脸色,却越听越难看。 “没错,我说的肯定没错!” 淑贵妃自我安抚着。 霍临烨已经走出去了老远。 只有他霍临烨自己知道,云姒到底是图什么,才能在楚王府,在自己眼皮子下面受罪一年。 如果她真的是云家嫡女的话……也好! 这样,父皇就不会阻碍他们在一起了。 霍临烨脑中有万千思绪。 短短的一路,走得长的他似乎都看不到尽头。 他希望云姒是云家嫡女。 又希望她不是。 - 大殿之上,当云姒踏入的那一刻,所有人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朝臣们,贵女们,乃至于稳坐高位的武宗帝,都定定地看向云承祖围护的紫色华服女子。 “这就是云家嫡女么?” 离得太远,武宗帝看不清。 云姒低垂着头,两边都有哥哥们护着,两旁的那些朝臣,更是看得不太明白。 “真是我家六妹妹。”云承祖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彻。 在武宗帝身边的德胜公公先笑道:“果然是云家的嫡女,当真是通身的贵气,老奴这么一看,真觉得她像是陛下的嫡公主呢!” 坐在边上的蒋淑兰,脸都皱了起来。 武宗帝却道:“确实是矜贵无比,云霆风啊,你这女儿,只怕是要把朕的公主,乃至于,把这大周的贵女们,都要比下去了。” 蒋淑兰的脸,直接扭曲变形。 云霆风只浅浅一笑,朝着云姒看去。 “云家小子,你们且让你们的妹妹上前来。” 云承祖朝着云霆风看了一眼,便让开了一条道。 “姒儿,去吧。” 云姒垂着头,心中带着些许冷笑,一点点的往殿前走进。 武宗帝看着她的轮廓,隐隐觉得熟悉。 直到云姒一点点地抬起头—— “云家幺女云姒,叩见陛下!” “云……姒?” 武宗帝挑眉。 周围的所有人,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时,皆是一片惊恐。 “灾星!这不是那个灾星吗?” “她怎么穿着云家嫡女的衣服,跟云家的嫡公子们在一起?” “她现在,不应该被淑贵妃带去斩首了吗!她怎么可能,是云家的嫡女啊,是不是弄错了?”…… 议论夹杂惊恐,一声高过一声。 武宗帝抬起手,所有人安静下来。 他目光发寒,紧紧看着云姒的脸:“云姒,云家嫡女?” 云姒一点点抬头:“是,我就是陛下说的灾星,云家嫡女,云姒!” 第413章 真相曝光,云姒是云家嫡女 “这不可能啊,云姒怎么可能就是云家嫡女?” “云家嫡女在大周给楚王的妾室做药人,还好几次差点没命,这不可能!” “不是说云姒是灾星,无父无母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嘈杂的旨意声此起彼伏。 云霆风站起身来,蒋淑兰紧随其后。 就连最后面的云家耆老,也跟着纷纷站起身。 云霆风道:“便是我怕诸位不信,所以找来了宗族耆老作证,云姒,就是我云家嫡女,不是什么义女,是我云家,正正经经的女儿。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她而来!” 就在这时,淑贵妃他们也刚好赶来。 听见这番话,淑贵妃道:“既然她是云家嫡女,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嫁给楚王,而要隐瞒起身份?陛下,此事可疑!” 云姒自嘲一笑,看向了霍临烨:“云家是西洲权贵,百年世家,传言,支撑着西洲半壁江山,更有戏言,‘娶云家嫡女,得西洲一半’。求娶我的男子,都是为了我的价值,从无真心。我爹娘原本是想要将我许给西洲太子,可是我一心思慕霍临烨,以死相逼,让他们点头。” 能配得上太子的嫡女,嫁给了霍临烨一个庶出的大周皇子…… 记忆清晰起来—— 云姒深吸一口:“爹娘被我逼得无路可走,更是恨铁不成钢,勒令我不得泄露身份,他们要看看,霍临烨到底是不是所谓的世间绝无仅有好儿郎,他承诺给我的此生唯一,有效的日子是多少。” 像是说出了原主的一口怨气。 云姒眼底是凄凄笑意,斜斜朝着霍临烨看去:“事实证明,我为情爱奔走天涯,舍弃父母家族,换来他割血养妾,满腹猜忌,冷眼相待。楚王妃之位,更是如同虚设,他不值。” ——他不值得! 霍临烨的心口像是在刹那之间被撕扯了一下,开始隐隐作痛。 不知什么时候,云姒身后,站满了云家宗亲。 云家夫妇,四位兄长,宗族耆老。 大殿之上,也是无与伦比的安静。 每个人的脸上,全是惊讶之色。 “不……我不信!” 淑贵妃猛烈地摇头。 如果按照云姒这么说,那就解释得通了。 可是她不想信! “贵妃你是不信,还是不敢信不愿意信?” 宗亲之中,为首的中年儒雅男子站了出来。 一呼百应,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淑贵妃。 “弄个假的嫡女来,意义在哪里?我们这些人来,就是因为她在这大周,回不去了。想要看看云家嫡女庐山真面目的人多了,我们大可以拒绝,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但是这次应了,要带嫡女来。我们所有人,也来了,目的就是为了做这个证明!” 说完,为首的人将一本族谱呈交。 “族谱上的墨,是百年老墨,上面有云姒的名字。这族谱,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做不得假。” 淑贵妃嘴巴长大,吃惊地看着这厚厚的一本族谱。 云承祖带领着几个兄弟,沉声道:“大周陛下还需要什么证据,若是还不行,可修书一封,问问我西洲的陛下。我西洲的陛下,也是见过云姒的。乃至宫里面的娘娘们,同样见过云姒。或者,可请西洲太子出使,来为陛下答疑解惑。” 事到如今,证人一个接着一个,证据一重接着一重。 宗族中的人连族谱都带着来了,若是真的要写信去问,岂不是成了笑话! 武宗帝看着族谱上,用难以寻得的百年墨写着云姒的名字。 袖口里面的手,也一点点握紧。 他先前还夸云家嫡女贵气。 转头,这居然是他以前最看不起的贫贱女! 这可真是…… “陛下!”淑贵妃已经被吓得头晕目眩。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武宗帝跟前,重重跪下,头上象征身份的朱钗,狠狠地掉了下来。 “可是……可是云姒嫁在了大周,就是大周的人了。国师不是说了吗,她是灾星!” “淑贵妃!” 云霆风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恼火过,他怒视着淑贵妃大声质问:“我女儿已经跟楚王和离了,贵妃是忘记了,只选择听你想要听的是吗?你大周的国师说我女儿是克父克母的孤儿,我女儿是吗?” “她生长在人丁兴旺的家族,我云家百年权贵,手抓一国之富,哪里被她克?” “她自己亲生父母,自己家族都蒸蒸日上,到了你们大周,就成了个灾星?克了贵妃你的儿子跟贵妃你的三公主,还有贵妃你自己?说她是贫贱之身,这普天之下的女子,没有几个享受过她享受过的富贵!” 大周的皇族不争气,反而怪罪在一个女子身上,真是天大的笑话! 在这样的质问之下,淑贵妃瞬间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看着地上象征身份的发钗,她有心去捡,可是手却一直在发抖。 云姒看着跪在地上,躬身剧烈起伏的淑贵妃,淡淡道:“之前我没有机会说,现在有了。我也没见过,哪颗灾星会救人的,天花之中,我救了不下数万人,上到陛下,下至平民。且我西洲大国鼎盛,我父母宗亲平安康健。我嫁到了大周,都和离了,反而还成了颗灾星?”m.qqxsnew “陛下,请为云姒做主!” 因为这最后一句话,刹那间,大周的朝臣贵女,全部脸上的干涩羞愤之色全部消失,全都惊恐地看着云姒。 让陛下做主? 当初说云姒是灾星的时候,武宗帝也同意了。现在要他做主,岂不是要他自己把自己的脸给扇肿? 武宗帝隐忍着怒火,低下眼睛看向了自己脚边跪着的淑贵妃。 淑贵妃接触到武宗帝的眼神,瞬间慌了。 当初就是她出的主意,给云姒加个罪名,让她永远无法翻身的…… 但是现在……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淑贵妃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云姒冲了过来。 几个哥哥们瞬间将淑贵妃挡住。 “你故意不把自己身份说明,看着本宫出丑?本宫好几次都说喜欢云家嫡女,哈哈哈,本宫居然还当着你的面,说云家嫡女跟楚王,一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是故意看本宫笑话的,云姒,你心机可真是重啊!国师的卜卦纵然是有错,难道这不是你隐瞒的结果吗!” 她好恨啊! 好不容易重新得到的贵妃之位,才又坐了一天,就快要没了。 淑贵妃重新抬起头看着云姒。 明明云家嫡女早就成了她的儿媳,她却是一直在破坏。 现在,她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第414章 武宗帝后悔,淑贵妃悔恨 “隐瞒身份,是父母之命,且我身在异乡,一介女流之辈,若是不隐瞒身份,只怕会比我五哥更惨。” 云姒缓缓走上前,定定地看着淑贵妃,声音低轻: “你比我更清楚,我暴露身份的下场了。” 淑贵妃恨不得现在给云姒一巴掌。 但是她不敢…… 她的身份,没有家族没有背景,如今儿子女儿都成了这样。 跟云姒比,她才是最卑贱的一个…… “来人,将淑贵妃拉下去。” 武宗帝厉声吩咐。 这个蠢货,真是坏了一颗好棋子! 在殿中的霍临烨,眼睁睁地看着淑贵妃被拉下去,面上露出头疼之色。 等他再看云姒,心中却无比庆幸。 还好,她真的是云家嫡女,不必死。 而武宗帝,此刻看着云姒的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抬手吩咐:“至于那国师,立即斩杀。污蔑云家贵女,差一点毁了朕的英明,此等人,不可留!” 把所有的锅都给别人背,这样就得了? 云霆风大步上前:“陛下,外臣斗胆,试问陛下,楚王应该怎么处置?” “楚王?” 武宗帝拧眉。 他要是处罚霍临烨,那不是间接承认自己也有错? “楚王何罪之有?说起来,这一切的误会,都是云姒你这孩子非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你早点把身份说出来,朕都能护佑你平安,何须劳烦你父母兄长,弄了这么大帮的人来?你的身份,一个楚王妃之位,也是当得起的。” 要是她把自己身份说出来,还不被这些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云江澈就是最好的例子! 云姒笑了。 感情到现在,受了这么多的罪,他们这些人一点错误都没有,全部都是她的错? “外臣倒是觉得,楚王确实是有错。抛却身份不谈,楚王答应给小女楚王妃的名位,小女救她的心上人,平等交易。可是楚王妃这个位置能得到的,小女一样没有,这是楚王一错,既然娶了,却不负责。” “外臣就不相信,堂堂楚王不知道自己的王妃在王府过得比狗还不如,默许那些下人伤害小女,此为第二错。” “以上种种,如果是大周所有王妃的待遇,那外臣没有话说。如果不是,而是因为当初小女隐瞒身份才让楚王这样对她的,那就是他第三错。平等交易,小女当药人治好了他的宠妾,他却没有给小女一个王妃应有的一切。” “既然不愿意娶,当初就别娶,救宠妾就自己另想办法。楚王殿下娶了,还要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一面享受着小女的付出,一面又嫌恶伤害。 不重承诺,不守信用,利用女子情爱达成目的,过后一脚踹开,死死拖延不肯和离,嘴上说补偿,实际行动一点没有,遇事只会叫小女低头,此为男子所不为!” 这番话,说得简直合情合理。 就连想要把锅扣在云姒身上的武宗帝,都没有了话。 他阴沉的目光看着霍临烨,狠狠地呼出一口气——‘都蠢,全部都蠢!好好的姻缘,居然这样就没了!’ “本王……”霍临烨没想过云家的人会这么恨他。 所有解释的话,似乎都这么绵软无力。 因为云霆风……说得对! “父皇,儿臣确实有罪!” 武宗帝恨不得立即把霍临烨拖出去。 母子两人,全都在下他的脸面! “嗯。” 武宗帝忍着怒火,霍临烨自己都认了,现在总不能颠倒黑白吧? “既然如此,楚王做得确有不妥。你云家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武宗帝直接把锅扔给了云姒他们,这是料定了他们不会往重里惩罚。 云家的人也没有想到,武宗帝如此心机。 “按照我西洲的律法,楚王如此之人,实在是不配做皇子皇孙。”云姒可不惯着,你喜欢扔锅,我偏不按照常理出牌。 武宗帝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 “这是大周,又不是西洲!”有朝臣开始站出来了。 云姒:“是陛下叫我们说的,我们是西洲的人,不知道这大周是什么规矩,苏丞相,您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在此时刻,霍临烨却与上前毅然把责任全部担下:“父皇,儿臣愿意去王爷尊位,交出一切权利。若是云姒还有要求,儿臣,皆可满足。” 那就跟平民没有多少区别了。 有了坡,武宗帝借到下:“楚王有悔改之心,朕便依照他所说。且,为安抚使臣之女,朕必然会将先前折辱云姒的人揪出来,一个个狠狠惩罚。” 武宗帝的脸上,带着灰败之色。 他已经不想要在这里多停留了! 强行屏退众人,武宗帝直接命令人将淑贵妃还有霍临烨带了来。 路上,淑贵妃看见霍临烨就扑了过来,憔悴的脸上带着颤抖。 “母妃都知道了,都怪母妃,云姒也有责任!她要是把身份说出来,至于如此吗?” “临烨,你想想办法,说不定还有机会的。她先前就那么喜欢你,宁可做个药人也要跟你在一起。现在真相大白了,你在哄哄她,千万不要错过。要是有需要,母妃……母妃去求她,求她原谅我们!” 她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能豁得出去。 霍临烨推开淑贵妃:“我拿什么叫他们原谅我?你所作所为,已经叫云家厌恶至极,你伤了云姒那些,足够叫她没有回头的可能。” 霍临烨眼中净是无奈,转身就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之中,一地的狼藉。 可以见到,武宗帝的火气,也不小。 “云姒怎么会是云家嫡女的,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没有发现!” 这么好的一桩婚事,可以巩固朝政,居然就这么被自己废除了? 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让云姒跟霍临烨和离! 霍临烨低垂着头,一时之间,只觉得可笑。 淑贵妃颤抖着缩着脖子:“陛下,可以让云姒再嫁给临烨,让他好好补偿啊!她……她之前不是喜欢临烨吗?” 武宗帝已经不想要跟这个脑子不清楚的东西再说什么了。 “你若是再想重回王爷的尊位,有一个办法。你想要保住你母妃的命,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帝王之家,最是无情。 霍临烨猛然抬头:“父皇,你是要我……” .qqxsnew 第415章 九爷跟老丈人喝酒,云姒约束 “你过来。” 武宗帝打断了霍临烨的话,朝着淑贵妃招手,将手边的一杯茶,推到了淑贵妃的跟前:“喝了。” 茶盖被拿了下来,一颗红色的药丸在淑贵妃跟霍临烨的注视之下,被武宗帝扔进了里面,瞬间化开。 “父皇!”霍临烨低吼。 可是皇命不会改,也不可能有人违背。 淑贵妃眼中有懊悔,更是颤抖着眸子惧怕地看了武宗帝一眼,端起杯子,一口喝了下去。 “你母妃能不能活,就看你的了。你知道朕要你做什么,你能娶云姒一次,朕就相信你能娶她第二次。去吧,不过你记住,这个药,每隔三天,就会发作一次,你母妃能撑到什么时候,朕……也不知道。” 武宗帝的语气冷漠,完全没有半点人的情感可言:“不要哭叫出声,朕不喜欢。” 淑贵妃瞳孔不断地颤抖,将要跪下求情之际,却被几个太监如同拖死猪一样的拉了出去。 霍临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母妃被拉走,声音紧绷道:“父皇,我母妃跟了你数十载寒冬……” “帝王身边没有人,有的只是趁手的兵器,棋子,能用的物件。至于皇宫之中的女人,只承育龙嗣的器皿,一个载体。你母妃最错了这么多的混账事儿,朕还能叫她活命,已经是看在你的脸面上了。接下来,她能不能活,就看你能出几分力。” 霍临烨心中无比寒凉。 膝盖下,御书房坚硬冰冷的石板,似乎都在冒着寒气,想要将她冻结成冰。 他没有应声,只重重地磕了一头,起身才离开御书房。 才出去,德胜公公就出来:“楚……六皇子,陛下吩咐,淑贵妃娘娘以后就不是贵妃了,贬斥为庶民,叫她跟着你去住。她在你身边,也叫你做事儿有些动力。” 一把刀,就这么狠狠地扎在了霍临烨的心口。 德胜公公说完就回去。 武宗帝满脸阴沉地坐在龙椅上,突然抬手,砸了杯盏。 “早知道,朕就不应该叫他们和离!云姒这丫头,藏得够深的,居然是嫡女。” 没人知道,武宗帝现在有多后悔。 德胜公公也是被惊讶到了。 今天,高高在上的皇帝,九五之尊,算是被云姒狠狠地打了脸。 “陛下,您还是心中属意六皇子的,不然,不会这样对他。只是给舒氏喂药,怕是不妥。” 武宗帝冷冷地看向了德胜公公:“朕若不是没有嫡子,其他的皇子能力又不足,怎么可能用他?现在他现在最快的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除非有云家这样的家族支持,否则,朕也不会帮他!让他看着淑贵妃死才好,临烨身上,就是感情过多!” 虎毒不食子,现在看来,这话,是形容动物的,也只是形容动物。 - 与此同时,天香楼—— “能有今日,全是拖了九爷的福,我云某人,在这里多谢九爷多次出手相助。” 云霆风端起酒杯,脸上的笑容藏不住:“我知道九爷从不饮酒,没关系,我先干为敬。” 霍慎之不喜饮酒,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qqxsΠéw “既然是宴,怎能不给云老爷子面子?” 霍慎之面上带着淡薄如纱的笑,打断了云霆风的动作。 他抬手,在众人的诧异之中,吩咐霍影将酒满上。 杯子隔空敬,云霆风意外地看着霍慎之先饮。 “九爷愿意举杯,这可是稀奇之事,我也要敬九爷一杯!” 云承祖说着,就自己满上了。 云姒在蒋淑兰身边坐着,眼看着霍影再一次给霍慎之把酒满上了,忍不住提醒:“大哥,九爷不能喝太多的酒。” 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些许错愕看着她。 这话,如同家中的妻子约束在外应酬的男人,真是分外亲昵。 在她对面的男人,薄唇浅浅勾了勾,带着细微可见的愉悦,抬手叫停了霍影。 霍影非常会看势头,将酒扯了下去。 自家主子的第一杯,分明是看在未来老丈人极大的面子上。 第二杯不喝,是为云姒。 云姒这会儿被众人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九爷的双腿不太好,所以……不能饮酒。” “六丫头现在是极好的大夫,她说的话,肯定是没错的!” 蒋淑兰出来解围,云承祖含笑放下了酒杯。 等他回头去看霍慎之手边的那杯酒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酒杯,已经被早早的撤了下去。 他家六妹妹才说了一句,九爷就不喝了…… “事情也算是解决了,只是恶人没有惩罚尽兴。不过没关系,这也算是稍微平息了六丫头在这里受的苦。” 云霆风感慨,含笑道:“九爷,我们就不能在这里多留了,等明日,我们众人就要离开大周这个是非之地。” “明天?”云姒没想到,云霆风会这么赶。 “未免夜长梦多,姒儿,你今天就把你需要的重要的,收拾好了,跟着爹娘回西洲。从今往后,这大周,咱们再也不来了。云家的生意,也不往大周放。” 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叫云霆风对这个地方深恶痛绝。 云姒下意识地看向了霍慎之。 他就在她正对面。 此刻,他眉眼依旧如同平日一般淡漠,看不出什么。 但是诡异的就是,云姒似乎能感觉到,他不高兴! 而他不知跟霍影说了什么,霍影便推着他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六丫头?” 桌子很大,人很多,云霆风说到了兴头上,没有注意其他,只提醒地叫了云姒一句:“听到爹爹的话没有?” 云姒抿了抿唇,看着这么多的宗亲都在,实在是不适合把那件事情说出来。 “那五哥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管,这种地方,他一个男子,自然是不会吃亏的。将他在这里放一段时间,随他去哪里,到时候,总能再回云家,爹爹自然有安排。” 云姒脸上显出几分为难之色。 刚要开口小声跟云云霆风说,雅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是陆轩的亲随: “云大夫,我家公子受了伤,想要请您过去看看。” “快去!”云霆风知道这些人都在大周帮了他的宝贝女儿不少,自然不会拿乔让云姒一个医者,自持身份不要去。 第416章 九爷:乖一些,本王说什么,你应什么 同层,云姒推开雅间的门进去,就看见一个空荡荡的轮椅随意地放在桌子跟前。 她才进去,就看见窗前站着的男人。仟千仦哾 窗户是关着的,外面透进的阳光都成了眼睛可以捕捉到的形状。 他站在光里,矜贵得高不可攀,英俊到极致的脸,在阳光中异常清冷,只是一眼,便能颠倒乾坤。 “九爷,是你要见我?” 门被人从外面关起来了,云姒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霍慎之菲薄的唇勾起冷淡的弧度,嗓音低沉:“过来。” 云姒可从没见过侵略感这么强的九爷,别说过去了,她现在就是想躲想藏想逃亡。 可是门被关了…… “是因为我没有跟爹娘说要留在九爷身边一年的事情吗?我还没有来得及,但我答应了,便不会反悔。” 她声音轻如羽毛,几近呢喃,人已经乖乖地走到了他的跟前。 能站起来的霍慎之,可比坐着的时候,更加危险,修长挺拔的身子,也更加有压迫感与征服力。 “跟我,很为难你?” 霍慎之看着离她三步远的人,声音沉淡。 云姒耳根一红,刚要纠正这话,抬眼便看见了霍慎之朝着自己走来。 那压迫感,瞬间叫云姒有些喘不过气。 她二话没说,转头就走:“我去找我爹娘谈谈让我跟在九爷身边一年的事情!” 霍慎之可没想到,前几次她都没逃,如今却想要溜。 就在门被云姒打开一指之际,一只大手直接横过云姒的头顶,轻轻一按—— 门关了。 希望破灭了。 云姒死死地贴着门,妄图将门给打开。 霍慎之直接捏住她的腰,强势地把人给反转过来。 低头太费劲,他才用力,便单手将她贴着门举了起来,让她与自己平视。 云姒双腿在空中瞪了瞪,恍惚间,感觉自己是他案板上的鱼,瞬间就叫她紧张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听着眼前人喘着细气儿的声音,霍慎之淡淡一笑,低醇撩人:“为什么觉得能逃得掉?” 云姒垂下眼,根本不敢看他:“我就是着急去解释。” “这样的借口你自己信?” 云姒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面对的,不只是大周的守国大将,还是两国谈判桌跟前,从未输过的狠角色。 “口口声声说本王是你救命恩人,连救命恩人都骗?” 云姒心虚地抬起眼:“九爷你说……你说哪件事……” 霍慎之皱起眉。 感情这小丫头骗他的还不少? “你说呢?”高级猎手,从不把事情交代明白,就看猎物能带来什么意外之喜。 “我的身份当时说了没有好处,让其他人知道了,尤其是淑贵妃,指不定会带来什么麻烦。我隐瞒,是自我保护,也不想要给九爷惹麻烦。嗯,就是这样的。” 她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他时,两人的距离只有手指长短,呼吸也贴得紧密。 “六妹妹?” 紧张时刻,门被扣响。 云姒神经瞬间紧绷起来,脸上的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净。 霍慎之不说话,看着她慌张。 扣动门的声音断断续续,云姒贴着门,只感觉每一下都敲在她的身上,叫她心率失衡。 她张口就要应。 霍慎之提前答:“不在这。” 云姒一张脸,瞬间又涨红。 “九爷,你这么说,要是大哥进来,看见我,叫我如何解释?” 霍慎之抬起骨节分明的手,缓慢将她头发勾到耳后,深沉如墨的眼眸里蓄着谁也看不清的情绪:“是不好解释。” 云姒第一次体会到,被一个男人捏在股掌之中的感觉。 而这个男人,这会儿就不紧不慢地看着她。 门外,声音还在。 “没想到是九爷在这里,可方便一叙?” 云承祖同为将领,男人都喜欢接近跟自己一样,或者比自己强的同类。 云姒已经怕死,低着头,整个人就要挨着霍慎之的怀里。 要是大哥进来,就算是看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也说不清的。 “何事?” 霍慎之嗓音稳重,不见慌张。 他低垂下头,双手环住云姒的腰,将她单手抱起,贴近自己怀中。 薄唇覆过去之际,云姒双手抵在了他的胸口:“北凉公主……” 外面,云承祖还在缓缓说着什么。 霍慎之不知听了没,只沉声道:“北凉公主劝和你再嫁楚王,你可嫁?” “不!”云姒猛地摇头,像是听见了什么灾祸降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婚书你不要,也不会有旁人了。” 这次霍慎之的话,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说得叫云姒遐想。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这样的话,云姒问过了。 可是此刻,意思却不一样。 只是还没有问出口,门外的云承祖又敲了敲门:“如此,九爷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云姒根本没听到。 “你大哥要进来。”霍慎之眼底带着一股淡笑,空着的一只手,落在了门上。 “九爷,不要,求你求你。”云姒抓紧霍慎之的衣领,额间滚下一滴汗。 她但凡一怯,霍慎之的欲望便起。 男人眉眼深深,在云姒的注释下,象征着男性的喉结,微微滚动:“乖一些,本王说什么,你应什么,可做得到?” 云姒本能的脸色微变:“九爷也要像某些人一样试图控制我么?” 霍慎之呼吸悠深,嗓音里滚了浓稠浇骨的性感撩人。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要她乖,是情趣,而非掌控。你经历尚浅,往后跟着本王,慢慢学。” 最后的三个字,几乎是贴着云姒耳垂说的。 她那点不合时宜的反应,被这样的蛊惑,拨弄得只剩下颤抖。 “九爷?” 门外的声音变了。 “霍影,九爷一个人在里面吗,这半天不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你撞门进去看看?” 是……二哥? 云姒认了,连忙点头:“九爷,我会非常听话!” 跟受训的小孩子一样,全没了情趣。 霍慎之看着她羞涩的脸。 从知道他是云家嫡女开始,他便知道,自己的动作,不能慢了。 他慢了,别人可不会。 “是么?” 云姒刚要点头,就感觉男人的薄唇贴着她的耳垂擦过,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瞬间将她燃了起来。 “九爷你……这怎么可……” 霍慎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无助的样子:“不愿意?” 第417章 云姒叫了九爷一声九哥 “不!” 云姒拒绝得干脆。 霍慎之松开她,隔着门缝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云姒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握拳,眼中流露出了她都没有察觉到的失望。 霍慎之未曾看见,只淡声道:“屋中的人胆小怕生,今日便罢了,改日。” 嘈杂的外面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原来九爷身边有佳人,我等唐突。” 脚步声远了去,还没有等云姒放松下来,便听见云承祖道:“陆轩?家妹不是给你医治去了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 陆轩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在看见霍影在后面,快速道:“哦,云姒去拿医药箱了,她叫你们先走,不要等她了。” 在屋子里面的云姒:“……” 等外面的声音没了,霍慎之抬手落在了云姒的头顶,笑意浅淡,声音清洌:“以为我当真能逼着你做你不愿的事?” 云姒的脸一僵——被猜中了。 可是却很快反应过来。 “所以,九爷方才是故意戏弄我,看我慌张?” “若你应了,也算是意外之喜。”他的手,送她发顶落下。 云姒咬咬牙,打开门朝着外面一看,没人了。 她转身,在霍慎之疑问之下,忽然对着他大鞠躬:“谢谢九哥!” 说完,直接就蹿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倒留霍慎之,蹙眉。 霍影进来,才看自家主子表情,便道:“云……云大夫似乎还是对九爷很见外。” 霍慎之走到轮椅前坐下,声音含了几分薄笑:“本王与她的距离,远胜于她与霍临烨。本想要让她先从称呼上改,慢慢适应。只她方才那声‘九哥’,倒是叫得跟本王是她亲哥一般,并无用处。” 霍影推着主子出门,闻言,也不由失笑:“看来主子要多费心养护了。” 霍慎之浅浅勾起唇,可见愉悦:“女儿家,生来就当好好养护,不应受苦。” 那一声“九哥”,就当是她愿意这么叫了。 - 楚王府—— “主子,到楚王府了,您非要来这里做什么?” 空青撩起车帘,这就搀扶着云姒下去。 云姒是云家嫡女的事,那些权贵还没有消化完,深宅大院之中,消息还没彻底的扩散,就连云姒身边的婢女现在也暂时不知。 云姒仰头看着这一处宅子,缓缓朝着里面踏入:“我要取回一些东西。” 正巧,淑贵妃……如今,是被贬为庶人的舒氏,刚好到,便看见了云姒回来。 她眼中在瞬间充满了讶异跟希望,快速吩咐素莲:“快,扶着本宫……扶着我下去,我要去见云姒。” 匆匆跟着进去,舒氏猛然之间想到一件事。 脸色一变,沉声:“去把苏韵柔那个贱人给我找来,便是她怀着孩子,也得给我向云姒磕头认错!若不是她,临烨就不会跟云姒闹成这样!” 舒氏在皇宫狼狈,这会儿还急着去换装,耽误功夫。 云姒已经到了从前所居住的清竹园,再次踏足这个地方,入眼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主子,怎么了?”空青出声问。 云姒道:“从前我在这里住着的时候,阿猫阿狗都没有,只有几个凶悍的老婆子。那花台上的杂草,能长得超过我去。如今,到处干干净净。” 她的手在桌子上擦过,纤尘不染。 一旁跟着的小丫头道:“这些东西都是王爷吩咐从新换的,全是新的。里里外外,每天都有人打扫。王爷说,虽然王妃已经离开,但也要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做到‘敬她如她在’。” 云姒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她大步走到衣柜跟前,见到了之前没有带走的那些东西。 “空青,找个东西,把这件衣服装起来带走,我有大用。” 是原主最喜欢的宝蓝色霓裳,还有她喜欢的一整套头面。 “呦,真是稀客啊,灾星,你还没死,还有功夫在这里闲逛?” 苏韵柔才听说云姒来了,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慢着,你是穷得没有衣服穿了,到这里偷来了么?” 苏韵柔拦住云姒的去路,眼底的恨意一层层地掀起。 云姒挑眉:“你别逼我扇你。” “灾星,贱人,你还敢嚣张,你把王爷的心魂迷了去,现在又来这里耀武扬威,你算是什么东西!”m.qqxsnew 苏韵柔满心的嫉妒,抬手恨不得撕碎云姒。 “给我住手!” 就在苏韵柔的手抬起来的一刻,舒氏的声音骤然出现。 瞬间,苏韵柔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嗓音带着哭腔,捂着肚子快步走到舒氏的跟前:“母妃,云姒大摇大摆地进王府,还欺负我,你可要给我跟肚子里面的小世子做——” ‘主’字还没吐出口。 苏韵柔的脸就狠狠地偏朝着一边。 嘴角鲜红的血,也跟着滴落。 “母妃,你……你打我?”不应该是打云姒这个贱人才对吗,她肚子里面,可是还怀着个金疙瘩呢! 舒氏指着苏韵柔的鼻子怒骂:“打的就是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敢顶撞云姒?马上给我跪下,给她道歉认错!” 苏韵柔不敢置信地看着舒氏:“要我,给云姒道歉?” “马上!” 舒氏越看苏韵柔,越觉得不顺眼。 这种场面,不单是苏韵柔迷糊,就连站在云姒身边的空青,都迷糊了。 “走。” 云姒懒得看这套。 舒氏这势利眼,怕是又把仇恨转移到了苏韵柔的身上。 看她们猪狗一窝的斗,云姒倒也觉得爽快。 “云姒,不要走!” 从前趾高气扬的舒氏,忽然转变成了这种样子,叫云姒都觉得怪异。 “从前是我们不对,是这不知高低的贱婢不对,得罪了你。你身为正妃,她却处处越了规矩,今日,我好好地惩罚她,定然要她跟你跪地道歉!” “母妃!” 苏韵柔不敢置信,凄厉地喊了一声。 舒氏转头,反手就给了苏韵柔一巴掌。 她以前有多看不起云姒,现在更是加倍的讨厌苏韵柔。 “都是因为你这个不知尊卑深浅的东西,才坏了临烨跟云姒的好姻缘,毁了临烨的前程。人家云姒是云家娇养出来的嫡女,你算是什么东西,敢一碗接着一碗喝了人家这么多的血。这么低贱的身份,你也配!” 苏韵柔整个人呆住。 后面的话一句没有听进去。 她只听见,云姒……是云家嫡女? “这怎么可能!” 第418章 归家,给肚子里面的孩子找爹 “是真的?” 空青随着云姒走到了门口。 才问出一句,就看见皇宫里面来了人。 楚王府的牌匾,被取了下来。 “是,我是云家的嫡女。” 云姒拍了拍空青的肩膀,笑着接过包袱,抱着上了马车。 空青的嘴巴长大,能塞下个鸡蛋。 跟着摇摇晃晃的到了云家众人跟前,空青感觉头重脚轻,整个人都要晕过去。 她家主子,是云家嫡小姐! 此刻,消息也在京城之中,蔓延了开来。 “六丫头回来了,连衣服都收拾好了?” 云霆风笑着拉过了云姒:“爹娘也把东西收拾好了,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 云姒将包袱递给蒋淑兰,自己跪在了地上:“爹娘,女儿不能跟你们回去了。女儿答应了九爷,留在他身边一年。这短短几个月,若是没有九爷,女儿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命是爹娘给的,后来能活命的机会,全是九爷给的,女儿不能和你们走。” 房间里面,突然就陷入了迷一样的安静里。 云姒低垂着头,心想,自己肯定是伤了二老的心了。 可是当一双手将她扶住,她抬头时,才发现,并非如此。 “我们云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九爷保全了你,也是保住了我们的命。对我们云家,有大恩。你现在回去也不妥,身份暴露了,在西洲,怕是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一年就一年吧,到时候你回来,流言蜚语也平息了。只是太子,怕是要伤心了。” “我如今已经不是从前,西洲太子殿下,不会喜欢我这么一个人。” 她将衣服交给蒋淑兰:“曾经的云姒……死了,爹娘,你们把这一身衣服带回去,将她脏了,给她一个衣冠冢。” 给原主立下衣冠冢,也算,云姒了结原主一切。 接下来,她要开始自己的人生了。 蒋淑兰看着跟从前丝毫不一样的女儿,丝毫不知,只觉得她越发懂事得体,忍着热泪点头:“好,娘都听你的。” 家人相聚,霍慎之那边也派人送来了消息,让云姒不必回去,只管好好陪伴父母。 “九爷还在信中承诺,定然会护好你。如此,爹跟你娘,也能放心。” 雏鸟长大,终要离巢。 以前云霆风千万个不放心,现在却不然,他愿意放云姒去翱翔一番试试。 对比云家的温馨,楚王府就不尽然了。 霍临烨刚从皇宫受了刑回来,便听见了下人禀告。 才到正堂,就看见苏韵柔跪在地上。 “我已经问了大夫,她这身子骨又是人血又是补药吃了一年,强壮得很,跪一个时辰,不会有事。” 舒氏掀起眼皮,看见苏韵柔可怜地看向霍临烨,怒喝:“收起你的可怜样!当初本宫觉得你有几分姿色,没想到,庶出就是庶出,不知廉耻没有尊卑。从今天开始,我在这府上,就要好好地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你这是做什么?” 霍临烨实在是没有功夫应付舒氏,直接将苏韵柔一把拉了起来。 苏韵柔心中一软,柔柔地靠在了霍临烨的身上。.qqxsnew 王爷心中还是有她的…… “狐媚的东西,都是因为她不懂尊卑,从中挑拨,才害得你跟云姒误会重重。我要她去给云姒磕头道歉,否则,别想好过!” 苏韵柔匆匆抬起头:“王爷,娘娘说,云姒是云家嫡女?你的王位,被除了?” 霍临烨面无表情地点头:“没错,母妃的贵妃之位,也没了,从今往后,她便住在这里。” 苏韵柔满脸的不敢置信。 她可是才从云江澈被云家除名的恼恨之中回过神来,现在,就连她依靠的饭碗,也被砸了。 从始至终,难不成她都白算计,白忙活了? “那……那我去给云姒磕头道歉?” 云姒居然是云家嫡女,这怎么可能啊! “不必了,她不会在意这些,也不想要见到我们这些人。你好好在王府,不用出去。” 这话是说给苏韵柔听的,更像是说给舒氏。 舒氏记得快步走上前来:“你忘记你父皇跟你说的了,你难道要看着我死,还是,你能看着你妹妹远嫁边疆?” 又是一重重的威胁跟逼迫。 霍临烨的眉眼之间,顿时满是疲惫之色,不再搭理舒氏:“我会命令烈风,找最好的大夫,给你解毒。” “云姒的身上,不是有一颗药莲吗?”舒氏想要活命,她不甘心:“女人家的心最好拿到手了,你当初怎么叫云姒爱上你的,同样的办法再用一遍。临烨,这毒,可是三天就会发作一次的。药莲,能解百毒!” 霍临烨看着舒氏的目光,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从一开始,他腿上就如同绑了两座大山,母妃,三公主。 每一个,都拖得他走得精疲力竭,疲惫不堪。 母子血脉,他管,还是不管? “我会去。” 扔下这么一句话,霍临烨就不再停留。 他还因去问问,既然云姒是云家嫡女。 那玉佩的事情,便不是云江澈。而云江澈,一定知道对方是谁! 舒氏心一下松了下来。 药莲的药效还没过,她有药莲,就有救了。 “你!” 舒氏朝着苏韵柔一指:“明日,你必须跪在云姒跟前,给云姒道歉!” 苏韵柔满脸的不甘心。 道歉是么? 那她就去,只是,云姒能不能接受这个大礼,就不一定了。 夜深人静时分,苏韵柔带着湘云,来到了密室。 墙角,浑身脏污腥臭的人,听见了动静,猛然坐了起来。 “苏韵柔!” “眼睛都没了,还能知道是我,可见,你对我用情至深呢。” 踩着潮湿的稻草,苏韵柔走到了沈长清的跟前。 白天受得气,她如今抬手就加倍还在了沈长清的身上。 “毒妇,你杀了算了!” “杀了你,我怎么能杀了你呢,从一开始,你就是我身边的一条好狗。三公主嫁云江澈失败了,如今,要被送去塞外和亲。离开之前,我还要用你做个大文章呢!” 说罢,苏韵柔拍了拍手。 几个壮汉,出现在了苏韵柔的身后。 “你要做什么?”沈长清没曾想,他一直维护的苏韵柔,居然狠毒到了这种地步。 苏韵柔只微微一笑,转身就离开。 没过多久,密室内,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等天黑,悄无声息地把人扔到王府门口,沈长清跟在云江澈身边,出了事儿,到时候三公主必跟到云姒的头上。王爷既然对我没了情爱,那权势地位,我总要有的。这女人活在世上,谁会蠢到只贪图一个男人的情爱。只要云江澈还有能力翻身,那就证明他在云家的地位没变。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就还有主。” 第419章 玉佩的另一半是谁! 黎明前夕,雾蒙蒙的天飘着细雨,空气里聚集着泥土的气息。 霍临烨一夜未归。 “舒氏吩咐人将沈长清扔去了乱葬岗,谁也不知道。” 苏韵柔从床上坐起来,眼中掠过笑意:“叫人去把沈长清安置好,千万别叫他死了,送信去给三公主。这一招借刀杀人,没有了三公主,可看不了。” 湘云犹豫了一下:“三公主真的会来吗,陛下将她困在了皇宫里,再过不久,她可就要远嫁了。” “怎么不会?” 苏韵柔冷冷一笑:“为了情情爱爱执着的女人,最是蠢,最是叫人看不上!一年前云姒那个蠢货是,现在的三公主,也是,全都那么下贱!这世上这么多东西,图什么不好,图一个男人的情爱。人心会变,就别说一个男人的情爱了。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女人就更是下贱!” 一想到从前霍临烨多么的宠爱自己,现在转头就爱上了云姒。苏韵柔就觉得男人口中的“一辈子只爱你,护你”这样的承诺,都是为了下半身许的,可笑又可恨! 湘云看着有些癫狂的苏韵柔,不敢再多言,直接推了下去。 还好,现在云姒是云家嫡小姐,她不管怎么样,都有投靠的人。 什么时候,得找个机会去见一见云姒。 - “父皇!” 三公主重重地跪在了御书房,磕破头的脑袋鲜血滚到了眼皮上,一眨眼,如同一滴血泪,从脸上滑了下来。 “儿臣愿意远嫁边疆,没有半点怨言。只要父皇有旨意,儿臣做什么都愿意!” 地上砸开一朵朵小血花,三公主挪着前进,到武宗帝的跟前,匍匐在他脚下:“父皇,求你让我出宫一趟,就这一次。从此之后,我就安心待嫁,绝无怨言。” 袅袅的茶雾将武宗帝阴鸷不耐的眼眸模糊,他抬起脚,就将三公主踢出去:“滚!” “多谢父皇!” 三公主出宫做什么,武宗帝根本都不关心,只需要叫她听话,发自内心地帮着他安定边疆。 “找人跟着,看看她出去做什么。”武宗帝放下茶杯,冷声吩咐。 天光渐渐明朗,细雨停歇,雾气笼罩着所有人可见的前路。 蒋淑兰站在城门口,紧紧拥抱着云姒。 “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你在大周做的事情,西洲那边也会知道。口口相传,加上一些人的偏见个人情感,只怕流言蜚语会更加不堪入耳。要是母亲强行带着你回西洲,到时候你怕是连门都出不了。隐瞒身份改头换面要你过一辈子,只怕你也不愿意。你且在这里留一年,一年之后万事平息,母亲定然来接你!” 云姒自然是明白的,也没有说穿。 蒋淑兰是个母亲,除了保护女儿,还要顾全整个家族的名声,带她回去,会让族中的一些人反对。 她从空青手中拿过包袱,递给蒋淑兰:“都是一些药,上面写了用法。我唯有一身医术,希望父母兄长,永远不会有用得到我的时候。” 云霆风收回眼,走到霍慎之的跟前。 还未开口,霍慎之便道:“云老放心,本王生她生,本王若死,便倾尽一切,送她平安回西洲。” 行军打仗之人,尤其是霍慎之这样身份的人,不会轻易地许诺。这样重的承诺,云霆风只能抱拳:“多谢九爷顾惜小女!” 其他的人,以云承祖为首,皆是一片感激之色。 云姒看着他们翻身上马,眼中并未有半点泪水,只含笑,目送他们离开。 朝阳冲破迷雾,绽放重重光芒,笼罩大地,将地面的水折射出刺眼光芒。 云姒走到霍慎之跟前,朗朗一笑,嗓音清越:“九爷,日后请多关照了。” 霍慎之含笑,朝着她抬手,示意她推这自己。 等云姒落后,他方道:“必然。” 不为人可见的地方,霍临烨就站在阴影里。 看着云姒脸上的笑容,如同他头顶的朝阳。若是不见她对别人笑,他都要忘记了,她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主子,不去找云姒,将药莲拿回来吗?”烈风在霍临烨身后,低声提醒。 霍临烨眼底带着讽刺:“拿?那本就是她,曾经在她手中我要,只是因为那种东西留在她手里,会惹来祸端。如今,她是云家高高在上的嫡女,是九皇叔身边的随行军医,没有我为她考虑的余地。” 烈风不敢再多言,只收到了消息,便道:“下面的人来说,云江澈在天香楼。” 云姒的身影不见了,霍临烨收回眼,前去天香楼。 云江澈倒是没想到,还能见到霍临烨。 “说吧,那人到底是谁?” 霍临烨开门见山。 云江澈挑眉,当即反应过来:“跟我家六妹妹西洲除夕一夜的真正男子?呵呵,不是楚王……哦不,不是六皇子你么?” 霍临烨的眸光一暗:“云江澈,我没功夫跟你耽误,说清楚,到底是谁?”m.qqxsnew “说了之后你还想要去杀了人家不成?”云江澈站起身,同样目光不善。 霍临烨沉着脸逼进:“你明明可以告诉她,但是却不说。要么是那个男子不怎么样,不值得一说,成为她的烦恼。要么,是那个男子位高权重,说出来,会成为云家的麻烦。” 云江澈挑眉:“没想到六皇子还有智商回暖的时候?” 对于云江澈的讽刺,霍临烨根本就没有在意。 他步步逼近:“但我猜是第二种,因为那块玉不是一般的玉。外行人,都看不出的材质。此人位高权重,你云家得罪不起,你但凡说出来,就会造成大祸,人是西洲的?” 云江澈的心口一松。 好险好险,差一点就给猜对了。 “六皇子脑子过人。”云江澈双手抱拳。 “我查过,你在西洲跟大周,都多番查找过半块玉佩之事。证明你是在早知道这玉佩的事情,但却不知道,此事之中,故事的另一个人,是你自己的妹妹。别在耍心眼,我要知道,另一块玉佩的主人是谁,是这一年又是在为谁暗中办事!” 霍临烨低声怒吼,这种事情,他没多少耐心跟云江澈周旋。 “曾经武宗帝最喜爱最看重的皇子,果然是有点脑子的。” 云江澈忽然笑了起来:“你真想知道?” 第420章 狠虐苏韵柔,为爱疯魔三公主 与此同时,舒氏在九王府的必经之路,堵到了云姒。 “还不跪下,给云姒磕头致歉!” 舒氏伸出手,就将苏韵柔拉到了云姒的跟前。 看着从前在自己跟前被王爷按着不知道在自己面前跪过多少次的云姒,如今高高在上的站在自己眼前,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九皇叔在。 苏韵柔心肝都嫉妒地发疼:“姐姐……哦不,云六小姐,你真的要我一个孕妇跪你吗?” 来来往往的人停足,看着她们。 云姒眼中带着讽刺:“可不是我要你跪的,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不过你也叫我云六小姐了,且你先前做了这么多的恶事,你非要磕头跟我赔罪,也无不可。” 舒氏目光恶狠狠地看着苏韵柔,低声威胁:“能生孩子的,可不止你一个!” 苏韵柔满心的仇恨,看着冷冷睨着自己,满眼都是不屑的云姒,一点点的矮下了身子。 “六小姐,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抢夫君的宠爱。你饶了我,还有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吧!我让他弃了我,从今天开始我就搬出府,再也不打扰你们和好如初!” “人家怀有身孕,还叫人跪下认错,什么事情这么恶劣?” “这女人惯会为难女人了,为了个男人,变得跟吃人的怪物一样,值得吗?”…… 围观的人顿时多了起来。 人只要看见弱小,就会选择性地站在弱势的一方。 云丝毫无意外地成了百姓指责的对象。 就连舒氏,都诧异的看着苏韵柔。 这个贱骨头,居然阳奉阴违! “主子,要不要去帮帮云大夫?”霍影看着事情不妙,这苏韵柔的心机,可真是让人惊奇。 霍慎之敛眉:“她早就不是云家的金丝雀,这种小事,不需要旁人出手。” 无疑,霍慎之说中了。 云姒看着找事儿的苏韵柔,转头就吩咐了空青把一块牌子拿来,大笔挥洒,直接将牌子立在了苏韵柔的跟前。 “空青,大声地念!” 舒氏刚要阻止,可是来不及了。 ——“前楚王府侧妃苏韵柔,欺辱前楚王妃,区区妾室,没病装病喝正妃一年血。联手楚王宠妾灭妻,今楚王府败落,前楚王妃云姒乃云家嫡女,做了亏心事,心中害怕,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就阻拦,蓄意为难威胁泼脏水!” 百姓的声音骤然停歇,一个个震惊地看着她们,似乎是在回想以前苏韵柔被游街示众的事情,更是想起了眼前站着的是谁。 苏韵柔惊恐地仰头看着云姒。 云姒低笑:“大部分群众都是没有脑子的,听风就雨,只要别人动手,立即化身为刀剑。你有本事用这些人,我也有。” 转头,云姒就吩咐空青:“把这块牌子挂去天香楼,借陆轩的地方好好的宣传宣传。” “食为天也可贵。” 霍慎之被推着缓缓过来,嗓音沉淡。 “多谢九爷借地方,那就写详细一点,让百姓都知道,这苏韵柔是个什么嘴脸,省得我以后要一遍遍地解释她的陷害。” 云姒轻轻松松,直接拿捏。 苏韵柔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似要将她吞噬的舒氏,跪在地上颤抖起来:“云姒,你何苦这么咄咄逼人,我只不过是来给你道歉的!” “那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非但不接受,还要把你的罪行写下来,让京城的百姓给我评理,你喝了这具身体这么多的血,是磕两个头,说一句‘对不起’就能两清的吗?做你的白日梦。你不是喜欢装吗,我让你装个够!” 云姒眼底锋芒必现。 从前她要小心做人,因为无依无靠,也怕西洲的家人不愿意原谅,自己会没后路。 现在她公开身份,她手中执刀,断然没有再任人宰割的份儿! 舒氏看着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起来,气得恨不得打死苏韵柔。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此刻,霍临烨及时出现,将跪在地上的苏韵柔拉了起来。 他朝着身边的牌子看了一眼,拧眉问云姒:“已经和离了,何必闹得这样难堪?” “你若是觉得难堪,就管好这条狗,别叫她出来乱咬。一样的话,我再说最后一遍,下次她再敢惹我,我还有更厉害的对付她。” 霍临烨拧眉看了苏韵柔一眼,苏韵柔娇柔地哭诉:“我……我并不想出来,是……是……” 随着苏韵柔的目光,霍临烨也朝着舒氏看去。 云姒懒得在跟他们多言,只随着霍慎之,光明正大地进了九王府。 舒氏气得抬手就要打苏韵柔,结果却被拦住。.qqxsnew “你不问问这个心机深重的胚子都做了什么,我叫她给云姒道歉,她却搬弄是非,一字一句说得让人以为是云姒害了她。这下怨气没有解除,我也没有趁机要回药莲,反而叫云姒生了气,要写告罪牌子,还连累了你!” 苏韵柔哭着摇头:“没有,我没有。我当真是要给云六小姐道歉的,谁能想到,她误会了,还闹成了这样。” “行了不用再解释了。” 他也不想要听。 “下次不要再带着她出来,什么道歉,云姒也不会稀罕。我希望你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别在没事找事。如今多少事,是你惹出来的!” 舒氏第一次被霍临烨这样疾言厉色地训斥,心中还十分不甘心。 她也是想要自救,想要赶紧拿回药莲,怎么就有错了? 送了他们回去,霍临烨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九王府的大门。 云江澈没有告诉他那人到底是谁。 可是,他会去查的。 就在霍临烨翻身上马之际,恰好,就跟一辆急速而来的马车,错肩而过。 “公主小心!” 搀扶着三公主下了马车。 三公主身上染血,手上脸上都是脏污,提着裙子冲到了九王府门口。 王叔还没有拦住看清楚人,三公主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九皇叔,我想要见云姒,求九皇叔赐见云姒!” 通报过后,云姒刚站在三公主跟前。 三公主往前一扑,下意识想要抓住云姒干净的衣服,可是肩膀一缩,又恐惧地收了回来:“救救他,求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求你,帮我救他!” 看着从马车上被抬下来的人,云姒口中喃喃吐出四个字:“为爱疯魔。” 第421章 骗局,九爷的婚事 “手脚被人拧断,骨头粉碎,筋脉更是断裂。且现在送来,太晚了。加上双眼被挖时间太久,舌头被割,那半截舌头要是在,或许我可以给他缝上。” 三公主重重地跪在了沈长清跟前,目光呆呆的看着沈长清,再也没有了声响。 云姒脱掉手上的手套,侧眸看着三公主:“他消失有一段时间了,据我五哥说,是上一次跟三公主你会面之后,就离奇失踪。只是当时我五哥去接二老,根本顾不上他。” 三公主转头看着云姒,脸上的泪痕干了,她目光空洞,僵硬的脸上忽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启唇,便是一句听起来极为荒诞的话:“你有没有觉得,凡是我想要的东西,都会千疮百孔。父母之爱是,情爱是,自由,亦是。” 云姒意外地转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三公主起身,再也没有看床上的沈长清一眼:“不用救了,死了就算了吧,反正……” 她气息抽动,深深吐出一口气,眼眸再次赤红,认命一般笑起来:“反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云姒没想到三公主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会说出这样的话。 跟她之前认识的刁蛮任性,蛮不讲理,甚至做什么都无比讨厌至极的三公主,丝毫不同。 “我来了我来了!听说这次这个特别严重,人在哪!” 陆鹤背着云姒给的那些家伙事,闷头冲了进来。 刚好就看见三公主笑得无比灿烂,跟她错身,跨出门槛。 初升不久的太阳释放了万丈光芒,照在三公主身上。 云姒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一口枯井。 不知不觉,云姒有些恍惚,喃喃开口:“原来她不是深爱沈长清,她是深爱自由,执着的,也只是自由。沈长清自始至终,只是她的一个寄托,如今她都不要了。” “什么?”陆轩没明白,朝着已经没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师父,你说什么?” 云姒收回眼:“你现在去追三公主,告诉三公主,我能救活沈长清,能叫他重新开口说话,更能叫他指认害他的人,让三公主放心。” “啊?都已经伤成了这样,还能治?”陆鹤看着云姒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 云姒摇摇头:“我不能,但若是沈长清死,这笔账就会白白算在我五哥头上。你告诉三公主,即便是她无所谓,我也想要将背后的人,诈出来。” 陆鹤这才明白过来。 他就说嘛,伤成了这种鬼样子,怎么可能治得好。 云姒站在太阳底下,伸出能济世救人的手,低声道:“贪嗔痴,爱恶欲,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世人皆苦。” 一道清淡的声音从云姒身后传来。 她转过身,是独自一人的霍慎之。 霍慎之眉眼淡然,玄色的全身,只有手中的佛珠,是唯一的颜色,立于骄阳下,又似身披寒冰。 “物欲横流,权利倾轧,每个人想要的都不简单,不必去可惜怜悯任何人,你有你自己的路。” 恍惚间,云姒似乎找到了跟霍慎之的共同之处,看着他浅浅一笑。 - 此刻,舒氏的床前—— “云姒能治得好沈长清?” 苏韵柔听了三公主的话,心中升起惊恐之色。 霍临烨并没有去看苏韵柔的脸色,只道:“嗯,如今闹成了这样,众人都以为是云江澈想要给云姒出气,她自然会竭尽全力的救治。” 苏韵柔害怕得很,身子也跟着轻轻发颤:“那……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可真是太不好了! 云姒的医术,连天花都能治得好。万一她说的是真的,把沈长清治好了之后,叫沈长清指认自己,可怎么办? 真是大意了,她也低估了三公主这个蠢货。 平时不是爱沈长清爱的要死要活吗,如今怎么不为了沈长清跟云姒闹! 苏韵柔紧张得没了话。 倒是霍临烨,紧紧地看着昨日遭受了一遍折磨的舒氏,嘱咐苏韵柔:“照顾好她,我去找父皇。” 说好是三天才发作一次的,可是才隔了一天就发作,着实不妙。 皇宫之中,武宗帝听到了消息,只冷冷一笑。 “不必理会他,他喜欢跪,就让他继续跪在那里。之前朕太宠他了,纵容得他以为这储位非他不可,叫他目中无人。也是时候,该好好地教他一个乖了!” 武宗帝大手一挥,接过了德胜公公递过去的北凉信帖,只怕说的是霍慎之跟北凉公主的婚事。 “陛下,如此,只怕会叫六皇子记恨陛下。” 武宗帝刚打开信,闻言眉头就是一皱:“他前半生过得太舒坦了,每个人都能成为他的累赘,这次,朕就要把他逼成一头狼,否则,假以时日,他怎么跟老九那头猛兽斗?德胜你明白朕的意思吧?” 德胜公公重重点头。 武宗帝笑着打开信封:“老九现在是个残废,娶了北凉公主,不但威胁不到朕跟子孙的江山,还能帮着朕跟邻邦交好。现在,是时候着手,把老九手里的兵权,收一收了,好好准备去。” 德胜公公跟着笑道:“那是,陛下还因为九王爷是个残废,瞒着所有人,偷偷追加了条件,北凉王又宠爱北凉公主,又有这么诱人的条件,这……” “啪!” 信直接拍在了桌子上,武宗帝的脸色阴沉:“拿去,给北凉公主他们看。区区北凉,也给脸不要脸起来了!” 收到自己父王的来信,李善慈雀跃得很。 “怎么样哥哥,父王说什么?” 李豫犹豫了一下,手中的信就被李善慈抽走。m.qqxsnew “妹妹,别看——” “父王不同意这门婚事,为什么?” 李善慈的脸色瞬间煞白:“他不是从来都最疼爱我的吗,慎哥哥对我那么好,我们郎情妾意,他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李豫眉头紧蹙,劝:“可能……是因为九爷的双腿。妹妹,你是公主,嫁给谁不好,何苦嫁给一个双腿残疾的人?九爷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你嫁过来,会让人笑话的。” “不!” 李善慈眼泪滚落,抬手就撕了信:“信里面,我都跟慎哥哥说好的,若是不能嫁给他,岂不是食言。这世间,除了他我谁都不要。哥哥,你写信去跟父王说,若是不能嫁慎哥哥,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善慈公主!” 就在李善慈快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时,德胜公公手里拿着一封跟刚才一模一样的信件来了。 “好事,天大的好事,恭喜慈善公主!” 第422章 中毒,你嫁给九王爷我很放心 李善慈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她高兴的。 接过信件一看,她的心情瞬间如同坐过山车一样,直冲云霄。 “德胜公公,我自己去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慎哥哥!” 李豫接过来一看,更是不敢相信:“两封信都是我父王写的,为何态度截然不同?” 德胜公公道:“这……老奴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北凉国君怜爱公主,半路想通了,不忍心棒打鸳鸯。” 李善慈闻言,眼底划过一丝狡黠跟不自然:“当然,我父皇最疼爱我了!” 李豫觉得十分不对劲,还想要拦住李善慈在看看那一封信。 谁知道,她人已经如同一只翩翩蝴蝶,飞了出去。 “柳太妃!” 李善慈拿着信,欢喜地递到了柳太妃的手上。 把上一封信,也告诉了柳太妃,这才道:“多谢柳太妃暗中帮我,不然我父皇也不会追加这么一封信,我跟慎哥哥,有情人就要分开了!” 柳太妃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在打量着李善慈:“你是个心思纯净的孩子,本宫喜欢。先不急着去九王府说这个消息,你把你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既然有了婚约,那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也不便总是住在皇宫。搬到九王府去,也顺便帮本宫啊,好好看着阿九。” 李善慈这么一听,更是开心了,转身就吩咐人去准备。 只是与此同时,武宗帝还没有高兴一顿饭的时间,就迎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老九手下的士兵,全中毒了?朕手底下的人,动作如此快?” “老奴才刚吩咐人去办,应该是不可能。怕是哪位王爷,忍不住动手了。” 德胜公公低下头。 武宗帝哼哼一笑:“真是天助朕,就授意下去,只要事情闹大了,就收回老九的兵权,交给下面的王爷!对了,着重就去淮王叫来。他不是一直不服临烨么?” 有了利益,下面的那些王爷,自然会去争斗。 霍临烨还在外面跪着,眼看着自己几位皇兄不知是拿了什么旨意,纷纷离开。 他移开眼没有再去看半分,直到有人从他身后重重地踢了一脚。 “哎呀,这不是楚王吗?” 寻声看去,居然是淮王身边的一个随从! “放肆!”霍临烨怒气涌现,一下瞬间,又是一脚,这次直接落在了他的头上! 霍临烨的怒火,瞬间烧到了丁点。 “呦,这不是本王的六弟吗?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往本王的脚上撞呢!啧啧啧,以前你多风光,把我们几个哥哥都比下去,现在谁能想到,你会跟条狗样的跪在这里?别怪四哥啊,四哥眼神不好。” 霍临烨紧紧握拳,猛然站起身:“脚往我头上踢,四哥是故意的,还是眼神不好,故意侮辱我?” 淮王眯起眼眸,拿着圣旨,走到霍临烨的跟前,弯下腰,重重地拍打着他的脸:“本王侮辱你又能怎么样?你不是厉害吗,不是得父皇的宠爱吗,现在把恩宠作没了,还敢用这种眼神等着本王?现在的你,比本王的看门口还不如!” “呸!” 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霍临烨的脸上。 刹那之间,霍临烨从地上站起—— 无数的御前侍卫在顷刻间将霍临烨围了起来。 “敢对御前侍卫动手,视同谋反,来啊,给本王狠狠地教训他,教他一个乖!” 霍临烨自不敢动手,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场打。 他想,闹大了,父皇应当是会出来的。 可是…… 当御前侍卫让开了道,淮王重新站在他跟前,看着被打得满身伤,满脸血的霍临烨:“从本王裤裆下面钻过去,本王放过你这条废狗。” 大殿外,宫巷口,来来往往太监宫女无数,闹得里面的小太监都来看了不少回。 武宗帝,没有给出任何一点回应。 霍临烨眼眸赤红,心口里如同被人强塞进一把瓷片碎渣,鲜血淋漓。 “你做梦!” 淮王仰头笑起来,十分笃定地告诉霍临烨:“你总有来求本王的一天,到时候,就不是钻本王一个人的裤裆了。淮王府二百三十口人,上上下下男男女女,你都得钻!” “主子!” 烈风冲着过来,扶住霍临烨,看着大笑而去的淮王,怒声道:“属下去告诉陛下,去找陛下做主!淮王殿下欺人太甚,居然找御前侍卫欺辱主子你!” 霍临烨嗤笑出声,仰头大笑,湿润的眼底满是心酸:“父皇就在里面,又怎么会不知道。御前侍卫,又怎么是四哥能调动得了的。打我的不是四哥,辱我的,也不是他。” 是他最敬重的父皇。 “主子……”烈风双眼赤红,看着从前高高在上的王爷成了如今模样,眼中难忍热泪。 “呵……” 霍临烨回头看了一眼宫门,握住烈风的肩膀,支撑着伤后的身体,一步步朝着宫外走去。 等德胜公公把方才的事情告诉了武宗帝,迟疑地问:“陛下,若是六皇子因此再也爬不起来……” “朕这么对他,是还没有放弃他。要是爬不起来,那仅次于他的淮王,永王,靖王,秦王,除了废物老五,这些个,难道不能担重任?这些人被他压了这么久,早就心有怨气,现在有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表现,也不会放过他。能不能重新站起来,就看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话音才落,就有小太监匆匆过来,跟德胜公公耳语。.qqxsnew 德胜公公一听,眼眸一亮:“陛下,六皇子没有回府,而是随着几位王爷,一起去往京郊军营!” - 彼时,霍慎之已经带着云姒,来到了军营。 “水源没有问题,食物也没有问题,都没有毒。” 查完了入口的东西,云姒还真疑惑了。 霍慎之眼底涌起一层冷薄雾色,冷声吩咐霍影:“找几个重症的士兵过来。” 第423章 九爷,你不会也吃过吧! 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霍慎之敛眉朝着外看去。 陆鹤匆匆进来:“九爷,是陛下派了几位王爷前来,说是要一起调查士兵中毒的事,这些王爷还带了不少的大夫,要给士兵们检查。” 云姒朝着霍慎之看去:“九爷,皇帝这是想要利用这次的事情,夺了九爷的兵权。只是吃的用的我都检查过,根本没有毒。” “我自信你。”霍慎之脸上波澜未动,在这种时候,却问云姒:“走,随我去看看那些重症的士兵。” 云姒心下安定,跟随着一起进了帐篷。 谁知,这每个帐篷里,几乎都有几个王爷的人。 尤其是淮王为首,才看见霍慎之带着云姒进哪个帐篷,就带着大夫一起跟上。 “云姒是九皇叔的随行军医,加上皇侄带的一起,多个带附件检查,对士兵们总是有好处的。” 好处? 云姒忍着嫌弃。 这淮王,分明是要抢功劳罢了! “九爷?”云姒询问霍慎之的意思。 以九爷的格局,断然不会用士兵的命来做这些小家子气的谋算。 “做你身为大夫应该做的,你想做的,其余事情,不必你考虑。” 霍慎之给云姒做了最大的后盾,云姒也免得再去考虑其他心机算计。 “云大夫,我我我!” 万副将着急地举起手,生怕被淮王带来的人选上。 云姒忍住笑意,走到了万副将跟前,从陆鹤的手中接过医疗箱。 “哪里不舒服,都要说明。” 万副将才要开口,就听见旁边床,淮王带来的大夫——“你哪里不适,且与老夫一五一十地说明白。” 说完,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小本本,学着云姒的样子,要做记录。 云姒:“……” 万副将翻了个白眼,转脸就是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云姒:“刚开始是恶心呕吐,慢慢的开始腹泻,身上瘙痒,烦躁不安。” 说完,万副将拉起袖子:“长了这样的疹子。” 云姒眉头一皱:“荨麻疹?” “不是中毒?”霍慎之道。 云姒重重点头:“不是中毒,但是具体是什么,我要多检查几个人,才好确定。九爷,我想要知道从病发之前到现在,士兵们吃过的所有东西。”qqxsnew 隔壁的士兵说得跟万副将大同小异,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淮王朝着大夫暗示了一眼,那大夫也道:“嗯,确实不是中毒,云大夫,你可有什么高见?” 云姒没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跟着霍慎之就出去了。 淮王眯起眸子,眼底划过一抹阴毒:“臭娘们儿,不就是身份高贵一点吗,还不是被老六那个丧家之犬玩腻的破鞋弃妇,现在又投到一个残废的阵营,真是浪费!” 仔细想着,淮王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笑意来:“走,跟上,一起去检查那些吃食。” 营外,不少的吃食被端了出来。 淮王身边的张大夫急忙上前,开始用银针一点点地查验。 云姒目光扫过去,一眼就看见了不妥。 “九爷,那是什么?” 霍慎之随着云姒指的方向看去。 霍影将那吃食端到了眼前, 张大夫伸长了手,拿着银针快速地在那一盘肉里面戳了一下:“没毒啊,云大夫,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云姒不太喜欢这些半瓶水摇晃厉害的,直言:“我之前就说了,这是一种病,不是有人下毒。就算是有,在如此阵仗之下检查,还有哪个有胆子的会下药?” 张大夫的脸色一红。 云姒捧起碗,一看便皱起了眉头。 “病就是从这个菜里面来的!” 陆鹤伸长了脖子多看了两眼:“我们之前也经常吃这个菜,不知有多美味。生猪肉剁碎,拌上调料,生的肉软糯,带着一丝丝的腥甜,越吃越香。不单是军营里面的将士们,就连大周的权贵,都喜欢这个菜。” 云姒的脸一点点地皱了起来,转头问霍慎之:“九爷,你不会也吃过吧?” 霍慎之挑眉:“很严重?” “太严重了!这是寄生虫感染,而且你们感染的,可能不只有一种寄生虫。” 云姒怕专业术语没人听得懂,便不再继续说下去,随机问陆鹤:“军营里面有没有曾经无缘无故发过癫痫,还有,陆鹤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屁股痒痒,尤其是在深夜的时候?” “癫痫这个月有一个,至于我……”陆鹤的脸一红,转头看向了霍影。 霍影:“看我做什么,云大夫问你话,大夫就是大夫,没有男女之分,现在是在给你治病,你老老实实配合就是了。” 陆鹤恨得牙痒痒,小心地转头看了一眼九爷。 霍慎之微微挑眉,意思很明显:说实话。 陆鹤羞得涨红着脸低下头去,重重的点了点头,憋出了一个字:“嗯!” 云姒上前两步,追着问:“你有没有吐出过虫子,或者,解手的是时候,身体里面排出过虫子?” 越发的重口味了! 陆鹤难以接受,云姒敢问,他却只想要找个地方缩进去。 “有……有吧……” “有就是有,有吧是什么东西,到底有没有?你在这里,我只能对你取样了。” 说着,云姒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几个做镜检用的小杯,递给陆鹤。 “你去解手,到时候我教你镜检,看看排泄物里有没有虫卵,有多少种虫卵。不单单是你的,其他人的也要。” 云姒态度很严肃,一点没有嫌恶,或者是觉得恶心的意思。 陆鹤傻了眼,他跟着云姒这么久,这些话是听得懂的,可是也是真的觉得很恶心。 “云姒,看看这些肉。” 趁着这个功夫,霍慎之已经吩咐了人将那些肉全部拿上来了。 饶是云姒有心理准备,转过头看见了猪肉上面还会蠕动的一个个小白点,也忍不住呕了一声。 她绷不住,手不断地指着那块被感染了绦虫的猪肉,跟霍慎之道:“就是这个,这个东西叫绦虫,寄生在猪肉里。生吃进人的肚子,在人的身体里面长大,繁衍,子子孙孙一窝全附着在人身体。最长能长十二尺。” 十二尺,就是四米。 “绦虫引起皮下囊肿结节,甚至发生癫痫。染蛔虫的人,虫子能从嘴里出来,也能排泄出。目前来看,这里面的每个人,最少都染了两种。” “胡言乱语!” 云姒话才说完,就有人质疑。 转头一看,淮王? 第424章 九爷:我生你生,我死你亦生! “你的医术简直神了,也不需要把脉,随便问问,查查吃的,就能断定。邀功,也不能这样邀吧?”淮王脸色极其不好的看着云姒。 “淮王信不信,跟我没有关系。只要九爷信我,其他人,无所谓。”云姒不是当初那个直不起腰来说话的云姒了,如今她有身份,在这里,更是有霍慎之为她撑腰,她人的脸色,都可以不看。 霍慎之面色冷清地颔首:“你只管医治,其余的人,不用管。” “九皇叔,医治也不能如此潦草。”淮王眼看着自己的功劳是要被抢了,有些不甘心。 霍慎之却没有多理会,吩咐了霍影:“把这些东西都扔了,日后不准在食生肉。” “九爷,粪口传播是最重要的感染途径,除此之外,只怕还要规整大家的生活习性,不干净的东西,不能乱吃。”云姒建议。 霍慎之道:“你来操持,若是有不听,或者有所阻碍的,只管来报于本王。” 有这样靠谱的神队友在,云姒觉得也没有什么是完不成的了。 陆鹤这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未免脏了云姒一个女儿家,他主动说是要做镜检。 天色渐浓,帐篷周围升起火光。 在镜下,陆鹤就看见了不同的虫卵…… “蛔虫卵,还有绦虫卵,没错。”云姒看了一眼玻片,感慨地看着陆鹤:“你就是我的小护士,好助手,好徒弟!” 陆鹤的脸色并没有那么好。 这镜检,似乎不是什么好活,以后可能就不揽了…… 确定了病,云姒开始找出氯硝柳胺,分发给陆鹤。 “先把绦虫病治好,再治疗蛔虫病。” 陆鹤蔫巴了,抱着一堆药出门。 云姒笑了笑,这也刚准备要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笑。 “你这样行走的活宝贝,跟在九皇叔身边,实在是枉费。” 淮王放下帘帐,一边笑,一边朝着云姒走来。 “不如跟本王如何?” 云姒挑眉:“你能给我什么?” 淮王抬手勾起云姒的下巴,十分轻佻:“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什么?” 云姒嫌恶的移开脸:“曾经的霍临烨比你如何?我连他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得上淮王呢。我乃西洲顶级权贵嫡女,你一个大周庶出,还没什么军功的王爷,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普信男! 淮王原本就是睚眦必报的宵小之辈,云姒把话说开,他顿觉受到侮辱,抬起手就要打云姒。 巴掌还没有落在云姒脸上,他整个人,就僵住了,站在原地,只有两只眼珠子尚且还能转动。 “我说过了,你应该有点自知之明。” 云姒将麻醉枪的针从淮王身上拔下来收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女人的废物。” 错开他的身,云姒一眼就看见坐在帘帐外的人。 “胆子倒是大,这么做,想过后果么?” 霍慎之看着云姒跑出来,便放下了帘子。 “淮王想要打我,碰了麻药,动弹不得了。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怕是不好意思到处嚷嚷吧?” 云姒行事之前,早就把后果想清楚了。 “对了九爷,你之前吃过那些肉……” “几年前的事,身上并无不妥。”霍慎之倒是从陆鹤口中听出了这种病的肮脏之处。 云姒这才了然:“皇帝派来的人没有用武之地,这下,兵权还是在九爷的手中。只是,九爷要这么一直装下去么?” 任何人都清楚,兵权,不会凭白放在一个双腿残疾的人身边的。 霍慎之一天不好,兵权,就不会在他手中得以长久。 霍慎之并未回答,只问:“还未问过你,除了跟在我身边,可还有什么其余想做的?” 黄昏的风迎面吹来,云姒跟随在霍慎之身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跟安宁。 她拂开脸上的头发,看着霍影牵来了马,跟着翻身上马,笑声随风而去:“我是个医者,看惯了求助无门,只希望天下无病。若是哪天不跟在九爷身边,我便走遍天下,到处行医救人。” “看惯了,求助无门?”霍慎之牵动马缰绳,追着云姒而去,语气之中,带了一丝疑惑。 长河落日,澄阳血色,辉煌的颜色笼罩在京郊,流淌入前方的山野。 云姒纵马奔驰,只觉从未有过的肆意洒脱,她回头去看:“这不是人生百态之中,最常见的一种么。” 少女的衣裙被夕阳染上瑰丽,风撩起她的长发,荡开别样的美丽。她身后的一轮落日隐没在半山之巅,山川树木,在顷刻之间,似乎都成了她的陪衬。 追在她身后的男人,眼底深处酝酿出最清洌干净,没有半丝遮掩的笑意。 他的人,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与她并驾齐驱,云姒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里。 “云姒。” 风声里,霍慎之叫她的名字。 一股暖意,从她心里只升到眼底。 已到山脚,云姒抬手勾去脸上的发丝,轻轻笑了,那瞳孔,却在瞬间倒映出霍慎之瞬间冷冽的眼。 还没有等她回头去看,腰就被握住,身子一轻,下一瞬间,她整个人跌进了霍慎之的怀中。 “九爷!” 云姒抬头看去,分明见到了无数的黑衣刺客,如同黑云压境,快速逼近。 “别怕。” 霍慎之抬起手,遮住她的双眼,耳边,独留一句—— “我生,你生,我死,你亦生。” 云姒心口狠狠一颤。 “九爷,放下我,你自己走!我是云家的人,他们不敢伤我。” 云姒挣扎着要跳下马,不想成为拖累。危难之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自私地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护着她的人,身子忽然往前一倾。 紧接着,便是沉稳一句:“我信你,你亦得信我。” 夜风之中,追风奔如闪电,为躲避如雨点般的利剑,直入山岭。 一枚红色的信号,在此同时冲入天际。 “追,在援兵赶到之前,杀!” 为首的男子一身夜行衣,跟着冲入山林,紧接着,他身后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如同雨滴入湖海,全扎了进去,淹没在黑暗茂密的山中。 与此同时,密林之中,追风疾驰。 “云姒!” 熟悉的声音,赫然出现在一侧,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425章 霍慎之没气了! 密林之中,月光被树叶割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一阵风吹来,无数的树枝如鬼怪在怪异地耸着肩膀,发出诡异的声响。 就算是霍临烨化成了灰,云姒都认得。 果然,从昏暗之中,霍临烨骑着马,快速到了他们跟前。 “带她走。” 霍慎之环住云姒的腰,用力,便将她提了起来。 云姒下意识地抓紧了霍慎之的手臂,转头去看他:“九爷!” 风声呼啸,霍慎之的脸隐秘在昏暗之中,身上摇晃着破碎的月色。他的声音,也在此刻模糊不清:“现在是需要你听话的时候。” 霍临烨看不清也听不到,只是觉得云姒这么坐在别的男人怀中,扎眼得很。 他快马上前,抓住云姒的肩膀,直接将云姒提到了自己马上:“那些人的目标是九皇叔,不是你,你跟着我离开,还能有一条活路。” 云姒没有听见霍临烨再说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听从他们的,不去做累赘,才是最正确的。 她回头去看霍慎之,在重重叠叠的阴影之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见到他调转马头要折回。 “九爷,我们一起走!” 云姒伸手,想要抓住霍慎之的衣服。 衣角在她手中,滑得如同一条鱼,她抓到的,只是一缕冷风。 “往山下走。”他会去将人引来。 “九爷!”云姒压着声音喊了一声,连他回头都没有见到。 霍临烨快速调转马头,将云姒死死按在马上:“你真的想要跟着去死吗!九皇叔的本事,不会有事,就算是有,也轮不到你一个跟在他身边的随行医官担忧!” 云姒下意识的拼命回头,只想要看看。 还没有看见,头就被霍临烨按了回来。 “驾!” 霍临烨拉紧马缰绳,就在快要疾驰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 月光之下,可见之处,奔流下来的泥石轻易地折断树木,正以可见的速度,朝着它们张口吞噬而来。 “山体滑坡?” 没有预兆的自然灾害? 云姒神经一紧:“往山下去,快!” “是有人怕你们死不了,又只难以寻找,在山顶推下无数石头,借用地势引起的。” 霍临烨快马疾驰,身后的巨石紧追不舍。 小的没有任何阻碍的石块,直接飞驰而来,砸在上身,似有千钧之力。 云姒的额间,在眨眼间头破血流。 下一瞬,马儿受惊,被石子击中,堪堪往前倒了下去。 “云姒!”霍临烨往下被甩去,伸出手,想要去拉云姒,巨石滚落,直接将他一切声音掩盖! 刹那之间,天地昏暗,云姒只能听见耳边疾驰的风声,跟巨石碰撞的声音。 “嘶——” 骏马嘶鸣,在云姒就要被巨石掩埋的时刻,追风冲天而起,云姒的瞳孔,清晰的出现从马车上落下的男人他的身影。 “九爷!” 霍慎之伸手一捞,直接将她卷入怀中,重重落入无尽黑暗里。 追风纵身一跃,直接朝着山脚奔去,嘶鸣的声音,引来了暗杀的刺客。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停歇,云姒才艰难地从霍慎之的怀中抬起头。qqxδnew 她被霍慎之结结实实的护在身下,昏暗不见五指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 “九爷?” 冰凉的手才触碰到霍慎之的脸,湿漉漉的液体,落在了云姒的脸上。 她伸手摸去,血顺着霍慎之被压着的背脊,正在缓慢地浸透他的全身。 “你可有受伤?”霍慎之浑身动弹不得,声音只有些暗沉,听不出好坏。 “没有,我一点事都没有。我摸到你流血了,这里太暗了,我看不见,没有办法给你医治包扎,你伤到了哪里,能动吗?” 云姒的手抓着霍慎之的肩膀,只感觉手背痒痒的,袖口贴住了皮肤,开始有一丝丝的凉意。 “血!” 云姒将要抬手,却被霍慎之制止。 “我背上压着许多石头,你若是动,只怕会引起第二次滚落,到时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他声音很慢,刻意地控制着气息,怕身下的人担心。 云姒是个大夫,哪里听不出来,可没有戳穿,只道:“九爷你别说话了,留着体力。你放了信号,一定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的。霍……” 云姒欲言又止。 霍慎之淡声道:“霍临烨他不可能有事,皇帝也不会叫他有事。方才我过来时,已经看到他被人快速带走了。” “是皇帝派了人,要杀九爷?为了夺兵权,为了除去担忧?” 云姒的头疼欲裂:“九爷从无谋反之心,他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霍慎之轻轻一笑:“你怎知本王没有谋反之心,又如何知道,本王愿屈居一个昏庸无能的人之下,甘愿如此一生?” 空气瞬间凝固,云姒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那入骨入髓的狂傲,她听得清楚明白。 “云姒。” 霍慎之没有再给她问其他的机会,他咽下口中的腥甜,嗓子瞬间哑透:“本王没有把握能撑到援军来,如今只问你一句,亦是最后一遍,若是现在,再给你选择一次的机会,婚书,你会否接受?” 一滴湿热的液滴,滴落在云姒的脸上。 接二连三,越来越多,似乎就要成股流淌。 云姒一颗心提了起来,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是冰凉的,被他的血,浸泡了。 如果没有救她,九爷肯定能走。 “愿意!” 此时此刻,还能说些什么? 霍慎之倒也笑了:“之前不愿意,现在看我快死了,就这么干脆?” “说爱我的男人,未必肯为我做这么多。何况,只是一个挂名王妃,甚至都不用露面,未必会被天下人知晓。九爷,你得活着,那些士兵需要你,我……” 云姒不知现在是一种什么感情充斥在心里,只一想到霍慎之可能会死,她心肝都跟着疼。 “嗯?”他倒也期盼着她说一句。 ——我也需要你。 云姒衣襟已经全被他的血打湿了,她知道,这不是已经不是血了,是他的命。 她声音颤抖,带了一股绝望的呜咽:“说好一年之期,你死了,岂不叫我白占便宜。九……九哥,我们一起活,你别……别死……” 越是看不见,云姒越害怕,更是控不住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一个人身上,有多少血经得住流。她每一个呼吸,每一次眨眼,都是霍慎之的命在转瞬即逝。 “嗯。”他勾起唇角,合眼淡淡应了一声。 没人看得到,他脊背上为身下的人,撑起了多少。更是不会有人看到,他死撑着的双手,已经发紫。 “九爷?九爷!” 云姒忽然听不到他的呼吸了,伸手去碰他的脸,除了一手的湿腻,鼻息,似乎也停了! “九爷!” 第426章 九爷只能死,不能救! 密林寻人,如同大海捞针。 更不要提,这里还经历了一场人为的浩劫。 霍影吹响骨笛,朱厌终于追了上来,却又忽然停下。 漆黑的夜里,两只散发绿光的眼睛,忽然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动物的听觉跟嗅觉,都是极为灵敏的。 霍影才一看,便叫身边的停下手中动作。 猛然之间,朱厌纵身跃起,在暗夜的风中,快速狂奔。 “跟上去,一定要小心,不要造成第二次滚落!” 随行的死士,身着夜行衣,快速融入黑夜,所到之处,只有一个虚影,又快速消失。 被掩埋的云姒,睁大眼睛,借着终于移动照落进来的月光,清晰地看见,护在自己身上昏迷了的霍慎之,此刻时刻,居然还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如同一块铁,没有丝毫的变化。 窒息感如同一双手,瞬间捏爆了云姒的所有情感。 “霍慎之——!” 撕心裂肺的喊声,引来了朱厌。 一声声低吼,越发的清晰,越发的靠近。 云姒侧耳去听,刚转头,一点绿光,就出现在了头顶。 “朱厌!” 急促的呼吸难掩焦急,云姒快速地平息自己,抬手捂住霍慎之额头的伤:“九爷,你挺住,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知道,他听不见。 “主子,云姒,你们在里面吗?” 霍影快速赶来,火把将周围点亮。 浓浓的血腥味,叫所有人都开始害怕起来。 “霍影,九爷身上压着许多,快,找人把石头抬开。我似乎已经听不见九爷的呼吸了!” 下面传来云姒的声音,霍影的脸色瞬间铁青:“快!” 便是朱厌,也小心的寻找气味,用嘴小心翼翼地叼开石块。 很快,霍慎之身上的最后一块石头被抬了下来。 看的他们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九爷便是昏迷,也在死死保护着云姒。 云姒看着浑身染血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眼底的酸涩,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他失血过多,需要马上救治!” 霍影他们到云姒周围,想要将霍慎之扶起。 却发现,怎么用力,都分不开。 “主子,主子你醒醒!” 霍影诧异地看向了云姒。 云姒抬手抹去泪眼,双手环保住霍慎之:“我生,你亦生!” 一支肾上腺素,也随着扎入了霍慎之的身体。 她费劲力气,从霍慎之身下钻出来。 “找马车,快!” 霍影转头就去吩咐,再看见云姒满身的血,云姒快速解释:“全是他的血,全是他的。” 话说出口,却意外的心酸。 爱她的男人,也未必肯为她做到这一步。 如果原主没有嫁给霍临烨…… 看着被抬上马车的霍慎之,云姒眼前忽然一黑,又再次清明。 她摇摇头,已经无心顾及其他,快速地跟上了马车。 “主子在战场上,也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霍影收回眼,看向云姒:“你一定要救活我家主子!” 云姒跪坐在霍慎之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昏迷的人听:“我定拼尽全身医术,留住他!” “马车的速度太快,就停在这里,等不了了,现在就要给他做手术。” 云姒急声吩咐。 “停车!”霍影放下车帘:“你的医药箱在军营,我这就派人给你去拿。” “不用,你出去,把陆鹤给接来,要快。” 霍影不敢耽误,马上就出了马车。 马车帘子被撩起,明亮的火光透了进去。 死士赶到霍影跟前提醒:“皇帝想要杀主子,应该马上找个地方藏起来在医治。如此下去,会引来人,到时候,只怕就救不了了。” 霍影如何不知,云姒怎么不明? “九爷的伤太重,耽误不了,也受不得颠簸。守好这里,不能叫任何人来扰。” 陆鹤是被提着来的,他忍着想吐,连滚带爬地进马车。 云姒已经在给霍慎之输血了。 看见两个血人,云姒又如同缝衣服一样,在霍慎之身上来回穿梭,陆鹤都吓了一跳:“师父?” 云姒的神色分外的冷清镇定,手下丝毫不停:“九爷现在失血过多昏迷,也有可能是脑部受到了撞击导致的。他不开口,我无法判断。现在条件简陋,我需要你马上冷静下来助我。” 陆鹤快速戴上云姒递过来的手套,深吸一口气,神色马上跟云姒如出一辙:“师父你说!” “九爷脊椎断裂,严重的,捡回一条命,但四肢瘫痪。” “九爷行军打仗,若是成了废人,那……”陆鹤急得额头的青筋凸显。 云姒分外镇定:“听我说完!九爷的脊椎是比较严重的爆裂骨折,现在我们要马上开始手术。” 陆鹤也集中了精神:“嗯。” “叫霍影进来,把九爷反转过来。” 云姒换好衣服,带上手套。 霍影看着云姒问:“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叫我家主子活?” “我会尽我所有。”云姒目光坚定,认认真真的看着霍影。 霍影不再多问,退了下去。 云姒第一次跪着开始手术,却浑然不觉。 这也是一场大手术,需要无菌环境,比做双腿手术,需要的时间少,所以可以消毒来创建暂时的无菌环境。 云姒在霍慎之脊椎上摩挲,用笔在他身上做出标记。 “师父,我听见外面有人马赶来了。” 陆鹤声音平稳,提醒云姒做好心理准备。 云姒浑然不觉,只吩咐:“注射麻醉。” 头顶上的照明一开,云姒拿起手术刀,凭借着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次的手术经验跟手感,切开霍慎之的皮肤。 瘀血在瞬间涌出,陆鹤擦去瘀血,云姒在创口出,清楚地看清了受伤的情况。 “脊椎神经没有受损,万幸。” 陆鹤问:“脊椎神经受损会怎么样?” “以后再也不能上战场,随着时间推移,就连下地都会变得困难。” 云姒切开了软组织,分离出组织跟骨折处,用c型臂确定进钉部位,拿出固定脊柱钉,开始逐步固定骨折处。 外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九皇叔重伤,本王奉命接九皇叔进宫治疗,你们若是再不让开,就别怪本王了!” 淮王身后带了不少的人,哪有半个太医,全是要人命的精锐杀手。 九皇叔,不能活! 此刻,德胜公公也带着武宗帝的圣旨赶到。 “云姒,还不出来接旨!” 云姒现在正在给霍慎之做手术,如何有时间出去! 第427章 九爷要死了 “师父,怎么办?” 陆鹤声音虽然平稳,但是也能听得到焦虑。 “你出去拖着,能拖多久是多久。”云姒低着头,继续在脊椎上固定手术钉。 昏暗的大地,到处笼罩着一股阴霾。 德胜公公有些不耐烦地再次喊了一声:“云姒,你身在大周,难不成,难不成还要抗旨?” 马车帘被撩起,出来的却不是云姒。 “云姒呢?”德胜公公面色不悦地看着陆鹤。 陆鹤跳下马,灰白的衣服上,血迹斑斑。 “我师父正在给九爷缝合伤口,怎么,德胜公公难不成不让我家九爷缝合好伤口?” 德胜被噎了一把。 怎么会是他不让,分明是陛下不让。 “国母抱恙,六皇子重伤昏迷不醒,需要云姒赶去救治。咱家也是奉命行事,也只管奉命行事。” 言下之意,就是:九王爷死不死的我管不着。 “皇宫之中是没有太医了吗,这大周上上下下都要依赖我师父,说出去,岂不叫人笑话!”陆鹤心里清楚,分明是皇帝不想要九爷被医治,想要他死! 德胜公公出了名的油滑,左右都是一句:“那我管不着,我们都是奉命行事,陛下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来人啊,去把云姒带出来!” “谁敢!” 霍影出声,数十余死士跟着纷纷拔刀,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德胜公公心中大惊:“大胆霍影!你还想要抗旨,违背皇命?咱家带来的人,可是御前侍卫,你跟御前侍卫动刀,便是对陛下不敬,意图谋反!是你想要谋反,还是九王爷想要谋反!” 一顶顶高帽子压下来,瞬间叫他们成了无力的一方。 “好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马车帘被撩起,云姒一身是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陆鹤跟霍影快步迎上去,异口同声:“怎么样?” 云姒的面色极其不好,只低声道:“九爷还在昏迷,我没法确定他头部的伤。脊椎的伤我已经缝合包扎,你们等会儿务必要小心抬动,千万不能有半点岔子。” 德胜公公眉头一皱,心中狐疑。 云姒的医术这么好,莫不是在这短短时间,把人给治好了? 若是这样,那就难交差了…… “九王爷身受重伤,陛下还命我们将九爷带回宫医治。如此,皇后娘娘,六皇子,都在皇宫,就方便医治了。”德胜公公自作主张,必也是揣摩了皇帝的心意。 云姒知道武宗都不会这么好心,把人放在眼皮子下面,那就更加好加害了。 只是皇权当道,他们这些人如同蝼蚁,根本就不可能有说拒绝的权利。 “要是主子被带进宫,那可真是再无生还的机会了。”霍影转过身,低声在云姒耳边说。 云姒看着去牵马来的德胜公公,小声道:“我在皇宫之中会借机行事,你们在外好好的想想,怎么才能逼得武宗帝同意救治。” 霍影的下颚死死绷紧,重重点了一下头。 云姒先入宫,而霍慎之受不得颠簸,故而慢行。 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下面,德胜公公倒也没有轻举妄动,就应了他们的要求。 - 不过多少时,御书房内。 ‘武宗帝用阴沉的目光把云姒静静地看着,两人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武宗帝才开腔:“你觉得,一个西洲的人,到大周来,是不是应该守大周的律法,听大周国君的话?” 这是不争的事实,云姒没有可辩解,只道:“陛下说的是。” 武宗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很聪明,所以这一次朕找你来,你可明白,朕要跟你说什么?” 云姒的拳头在袖子里面不断地握紧:“云姒愚钝。” “哈哈哈!”武宗帝眯着眸子看着云姒:“你愚钝不要紧,只要耳朵没聋就好。朕说什么,你就照着去做。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朕实在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管老九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帮老九治疗双腿,朕也全当你没有违背真的意思。毕竟,一个死人,现在双腿是好是坏,都不重要。你如果还是不清楚,那朕就再说明白一些,老九的伤,你不用去治,只需要走一个过场。至于为什么,你一个女子,也不用管这么多,只需要做到不违背皇命就可以,听明白了吗?” 云姒紧闭着嘴,没有说话。 武宗帝看着云姒没有做声应答,一股怒火烧到了脸上。 在一旁的德胜公公连忙走上前,和事:“云六小姐是大夫,想来是看不惯伤患病人死在自己眼前的,可是你想想,若是九王爷没了,你就可以回西洲了,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父母家人想一想。更何况,你踩的是大周的国土,父母家人,远在千里。” 软硬皆施,这是明摆着的威胁,若是不从,便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云姒仅凭自己一己之力,自然不能对抗皇权,只垂下头,顺从地应答:“遵命!” “哈哈哈,朕就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等这件事情平息,朕会好好的赏你。弥补你这一年来,嫁给六皇子的损失和委屈。” 陆鹤跟霍影才看见云姒出来,便迎了上来。 “师父,九爷他……” “两位!” 站在云姒身后的德胜公公出声提醒:“咱家奉命带云姒给六皇子医治,六皇子受的伤,比九爷严重多了,事有轻重缓急,还请两位不要阻拦,免得背上违抗皇命的罪。” 陆鹤气的差一点冲上来扒了德胜公公的裤子:“我家王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六皇子有多严重,是哪里擦破了点皮,这么赶着去,是怕伤口,这就愈合了吧!” 德胜公公脸色大变。 “大胆!” 云姒及时出声呵斥,冷面看着陆鹤训道:“你质疑德胜公公,便是质疑陛下。你是什么身份,容得了你在这里撒野?我一个大夫,知道应该先去治疗谁。九爷自然也是要治疗的,但也得等着我去给六皇子和皇后娘娘治了再说!” “德胜公公,我们走。” 德胜公公分外满意的看着云姒点了点头,挑衅地朝陆鹤看了一眼。 第428章 渣王妄图重归于好,云姒舍命救人 陆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云姒越走越远,他呼吸都跟着抽搐起来,朝着云姒大喊:“师父你怎么能这样,九爷要不是为了救你,怎么可能会受这么重的伤,便是在战场上,他也不曾受过如此重的伤!” 霍影想要去阻止陆鹤继续说下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都说完了。 云姒的身子一滞,依旧没有半分停留,甚至连头都没回,跟着离开。 “闭嘴!”霍影按住陆鹤:“她刚才救了你的命,说的那些话,更是在暗示我们,皇帝打定主意要主子死,让我们赶紧去想办法。至于为了谁受伤,那些刺客,原本就是要去杀主子的,只是她刚好在,皇帝要杀一个人,难道还会挑时间,挑主子跟谁在一起?你什么时候糊涂了!” 陆鹤崩溃地捂住了脸,狠狠地拍了两下自己的头:“师父是为我好,我急得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只是如今已经到了绝路,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九爷死?” 霍慎之身上的每一道伤,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是为了保家卫国,守卫疆土。 如今,却因为功高震主,引来这样的祸患! 陆鹤不服,霍影更是不甘:“事到如今,咱们只能去找他了!” “齐王?” 陆鹤一想到齐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 另一头,云姒已经被德胜公公领到霍临烨床前。 霍临烨看着也伤得不轻,如今依旧在昏迷之中。 云姒在德胜公公的监视之下,给他做了检查。 “单侧肋骨闭合性骨折,并不算严重,休养一两个月,就能自行恢复。其他的伤口,缝合包扎,也就没什么问题了。昏迷的原因,可能是头部受到了撞击……”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云姒的声音,霍临烨居然睁开了眼。 “云姒?”她看上去,除了脸色苍白些,其余都还好。 云姒挑眉看着他,面容冷静,没有半点悲悯跟着急之色:“我问你答,不用说废话,现在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霍临烨有些哑然:“你我之间,一定要这么生疏?……你还好吗,可有伤到?” 当时发生的事情,他只记得一些零碎,现在就算是拼命想,也想不出多少。 云姒面容冷漠,重复了刚才的一句话:“我问你答,不用说废话,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如果不是德胜公公在这里,这样的病情,她会直接交给下面的太医,而不是在这里左一句右一句地耽误治疗其他人的时间。 霍临烨重重呼出一口气,眼中有几分恼色。 “我舍命去救你,你就是用这副嘴脸来对待我的?云姒,什么时候,你能对待我,如同对待其他人一样。不要求你亲近,起码不是像现在这样,对待我,如同对待一个仇人。” “你可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有些自我感动了,你能感动得了你自己,但我没长了,跟你一样的脑袋,没法做到跟你想的一样。从前的云姒死在了楚王府,你我,永远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 笑话! 她救过他几次? 天花,他的命是她救回来的。 重伤,鬼门关里也是她把他拉起来的。 这个人啊,从来只会看自己的得失,永远也做不到换位思考,记不得别人的付出。 霍临烨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想要这样跟云姒剑拔弩张的谈话:“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云姒不想浪费时间,转身就走:“六皇子如今言语清晰,看来是没什么事。按照我刚才说的调理办法,让太医看着就行。” 德胜公公还想要去阻拦,可是云姒脚步倒是快,但是喊都喊不应。 “唉!”德胜公公转头看着霍临烨:“陛下的意思,是想要让六皇子你趁着这个时候,和云姒好好地培养培养感情。当初,六皇子你怎么得到佳人心,如今,再故技重施就行了。六皇子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了舒氏想想。” 霍临烨面色瞬间凝固:“这次军营里面的将士患病,我已查到了缘由,是……” “不重要。”德胜公公弯腰含笑:“陛下要的,是九王爷手中的兵权,政权。六皇子,老奴好心提醒您一句,若是能够将九王爷手中的兵权政权握在您自己的手里,那您才有重新说话的机会。” 霍临烨怎么都没料到,自己的父皇为了要手足的命,连那些无辜士兵都不顾。 所谓“殃及池鱼”,大抵就是如此。 原本云姒还得去看周皇后,只是自从小产之后,周皇后什么人都不见,也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可以去见九爷了! 进门的前一刻,德胜公公还提醒:“不要忘记陛下的交代。” “自然!” 云姒转身就进了宫门。 陆鹤在寑殿内,才看见云姒,便如同看见了救星,脸上带着愧疚,冲上前:“师父,我……” “没有几个人能在着急的情况下还能管住自己的嘴,不用再说别的,九爷如今的情况怎么样?” 云姒快步走到床前,拿出听诊器,放在他的胸口。 陆鹤快速道:“气若游丝,非常不妙,刚才几个太医过来看过,也说是挺不过去了。” 听诊器下的心跳已经非常微弱,换了别人,伤成了这样,又是在如此的医疗条件之下,那便是必死无疑的。 云姒不知道是什么还能让他有这么重的执念,死撑着一口气,迟迟不放弃。 “就算是违背皇命,救你又如何!” 他能为自己舍命,她又怎么敢独独爱惜一己之身苟活? “你真的能够保证,违背皇命,在九皇叔还没有睁开眼之前,你能活着离开皇宫?” 听到陌生的声音,云姒下意识猛转过头去。 来人一身青绿,身量高挑清瘦,闭着眼睛,由霍影搀扶着进来。 等他走近,云姒才勉强地看到,对方的脸,白得跟死了好几年刚从地里挖出来的一样。.qqxsnew 霍影道:“这位是齐王。” 齐王站在暗处,声音带了几分阴柔:“要逼的父皇同意救九皇叔,只有一个办法。也只有那一个人,能够有这个本事。” 第429章 自杀,不让他活我也死! “慎哥哥!” 外面,一个呼喊由远及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云姒道:“是北凉公主来了。” “果然,天都在留九皇叔。”齐王闭着双眼,勾唇一笑。 他肤色白如纸,唇色红如血,双眼有疾,合眼笑时,自有一股妖异诡谲。 “你们快让我进去,我是北凉公主,慎哥哥未婚妻,谁敢拦我!” 李善慈自报家门,无人敢拦。 云姒在殿内,只看到李善慈穿的是一身云烟紫,偏偏落在了霍慎之床前。 “慎哥哥醒醒,怎么会弄成这样,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才一晚上的功夫,就伤的睁不开眼。到底是谁,是谁要害慎哥哥!” 李善慈美目涌泪,朝着云姒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云姒:“云姒,我知道你如今不喜欢我,可是我还是想求你,救救慎哥哥。我伤的那么重,你都能就好,你一定有办法救他!” 云姒看着哭的可怜的李善慈,眼底波澜涌动:“你先起来。” “你若是不救,我就不起!”李善慈人生阅历简单,遇事更不会往多里思考。 霍影快步上前将云姒挡在了身后:“公主要是没别的事情,还请赶紧出去,不要在这里耽误功夫。你在这里哭哭啼啼,我家竹子不会好起来。” 李善慈瞬间收了声,只不断的抽噎,眼里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云姒:“柳太妃还没来,我听了消息先到的。云姒,我也替柳太妃求你!” “你应该去求陛下才是!”霍影脸上划过一丝不耐烦,皇帝要他们主子的命,云姒救了就是公然作对。到时候只怕主子还没醒来,云姒就要送命。何况,是皇帝要一个人命简单,还是云姒救一个人的命简单? 李善慈为之一愣,脸上出现疑惑之色:“云姒不是慎哥哥的随行医官吗?” 霍影无奈闭上眼,这样的娇嫩花朵,一尘不染,单纯天真,别人骂她一句,她都能听成夸奖。跟这样的人说话,费心费力。 云姒垂眼看向了霍慎之:“齐王,把你还没说完的话说完。” 齐王恍若世外之人,站在一旁,唇角显眼的一抹讽刺,不知道是在笑谁。 “有本事救九皇叔的,不是已经在这里了么?” 刹那间,一室安静。 云姒看向了李善慈:“你说的是北凉公主?” 齐王含笑:“对,现在唯有北凉公主能救九皇叔。” “我?”李善慈手指着自己胸口,从地上站起来:“可是我不会医术,我怎么救?” 齐王像是在短短时间内看透了李善慈,只道:“公主若是真心想要救人,那我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用问缘由。若是不想,可直接拒绝,九皇叔一死,你也可回北凉,找新夫婿。” 云姒心道齐王厉害,虽然眼睛不能看,但是心眼儿却长了不知道多少个,两句话,直接将李善慈拿捏的死死的。 “不!我不要看着慎哥哥死,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李善慈眼中的情爱是真的,一片心意,也没有假。 齐王朝着李善慈声音的方向抬手:“附耳来。” 云姒猜到了所谓的办法,但看着李善慈听完了之后,想都没想,义无反顾的跑了出去,眸光忍不住闪了闪。 她转头,走到霍慎之身边,一番检查,才打开医药箱,叫了陆鹤:“脉搏微弱,瞳孔微散,生命体征正在消失,开始医治。” 一支强心剂,同时推进霍慎之身体。 “啪啦!”轻微的响声,让云姒她们齐齐回头。 一个小宫女,端着东西进来,看见了云姒给霍慎之诊治的一幕,转头就要走。 云姒转回头,目光沉静,言语冰冷:“霍影,拿下她,去外面看着,闲杂人等,不要放进来。” 齐王疑声:“皇帝不是不让你给九皇叔医治么?” 云姒没有把齐王赶出去,毕竟只是一个双目失明的人。 “齐王出了好主意,让北凉公主去逼武宗帝,武宗帝素来看重权势,若是她在这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三长两短,还是为了王爷口中的九皇叔,北凉国君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皇帝素来看重名声,武宗帝点头只是迟早的事情,九爷的伤,再耽误就得死。” 齐王勾唇一笑:“六小姐聪明,猜到了重点。” — “陛下!” 德胜公公急匆匆地冲进了御书房。 “大事不好了,北凉公主在御书房宫门口,要寻死!” 武宗帝挑眉:“寻死?为何要寻死?” “北凉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九王爷如今成了这副样子,是陛下派人暗杀的。现在说什么都不听,只说如果九王爷死了,她就在御书房外自杀!” 在武宗帝眼里,李善慈是一国公主,单蠢的很,性情众所周知,相信那样的流言,又做出这种事情来,不稀奇。 她死活都无所谓,但真是死在了皇宫里面,又是以此方式死的,到时候北凉国君必然要追究。 因为一场天花,国库可是没有多少能耗去打仗的了。 “是哪个混账东西说出去的,云姒?还是老九的人?这些人当真是不怕死,如果北凉公主真的因此死了,造成两国争端,他们负担的起吗!” 朱砂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飞溅起墨汁。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北凉公主在外面说叫陛下放九王爷一命。现在整个皇宫,只怕没有人不知道九王爷的伤是为什么了!” 武宗帝紧绷着脸:“还能为什么,老九为了救云家嫡女,才导致的受伤,云姒医术不精,救不了老九。先是云姒连累他,后是云姒无能医治他,这北凉公主就是一个蠢货,连这些都想不到吗!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她都信?叫几个太监去阻止,再带她进御书房,让她别闹了。她死在哪都不要紧,决不能死在皇宫里,死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死在别的地方,可以找任何的借口。 但死在了皇宫里,死在皇帝的眼皮子下面,还能找什么样的借口? 李善慈才被带进来,武宗帝整理了一番神色,带着怒色便问:“谁污蔑朕,告诉你是朕找人暗杀老九的?可知道,这背后的罪名,不是谁都担当得起的!”qqxδnew 桌子一拍,李善慈吓得浑身一抖:“是……是……” 第430章 拖死九王爷,云姒背锅 ——如果你想要救九皇叔,那就老老实实听本王的,但凡泄露一句,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失言付出惨痛代价! 齐王最后提醒的一句话,让李善慈从惊吓之中惊醒:“是外面的人传的!” “外面的人?谁!居然敢挑拨皇室关系,朕必然要将此人揪出来,五马分尸!”武宗帝可没这么冒火的时候,他素来爱惜名声,背地里搞什么都不要紧,表面上一定要看的过去。 也不单是武宗帝,所有披着人皮的皇帝,几乎都是如此。 一面行恶,一面顾忌悠悠之口。 李善慈哭的身子发抖,又因为武宗帝前所未有的吓人,她按照齐王交代,只能断断续续的道:“我跟柳太妃在九王府,听闻慎哥哥遭遇暗杀,来的路上,就听那些百姓在传,是陛下嫉妒九王爷,一年前废了他双腿,一年后为了要个兵权,对自己手足痛下杀手,……” 要不是李善慈是北凉国的公主,如今又没有正式的嫁过来,武宗帝手里的滚茶就要砸她脸上了,甚至还要把她拉下去狠狠的打。 北凉国君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把公主养成了这样,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都敢信,丝毫不顾及场合跟他人的脸面和情绪。 “陛下,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但是,求你救救慎哥哥,父皇已经恩准我嫁到大周来了,如果慎哥哥死了,我也绝不独活,我就死在您的御书房外!” 说完,李善慈为表决心,直接站了起来,一股脑冲向了柱子。 “拉住!”武宗帝现在只恨不得这天底下少一些这样愚蠢的人,聪明人还什么都不干,偏偏这种又愚蠢,身份又高的,什么都敢做不说,他还不能用对待正常人的法子对待她。 李善慈哭的几乎要断过气去。 柳太妃在此刻进来,一把抱住了李善慈:“好孩子,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她猛然仰头看见了武宗帝:“陛下,皇城外围了不少的百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武宗帝还从来没有这样恼火过。 此刻,皇城之外,百姓们人头攒动,更是有不少不要命的书生,不怕死的畅所欲言—— “陛下为什么要派人暗杀九王爷,这是误会,还是真的?云姒是九王爷随行医官,连天花都能治,一个刀伤,难道就治不好吗?” “九王爷当初是摄政王,陛下手中的皇子无能,兵权在他手中又如何?陛下的皇位,还是当初九王爷让出来的。九王爷将皇位给陛下,自己领兵出征,逼退匈奴,镇守边疆,九王爷如此赤胆忠心,陛下这是觉得九王爷无用了,要赶紧杀绝吗!”…… “通通都闭嘴,九皇叔之所以重伤,是山崩为救云姒,现在救不活,重伤垂危,也是因为云姒医术不精,六皇子因为去救云姒,重伤,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你们居然敢怀疑到陛下的头上,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德胜公公站在城门口,怒声朝着下面的人斥责。 皇帝不怕流言蜚语,流言蜚语尚且可以证明清白。可当一切所谓的流言蜚语都是真的,去查,那只能坐实自己。更何况法不责众,就别说这些人是自古以来地位崇高的书生。 “京郊的山什么时候崩过,早不崩,晚不崩,偏偏是九爷跟云大夫去的时候崩?” “那些樵夫可都看过了,石头是有人做了手脚。有人说自己见到有一群黑衣人追着九王爷跟云姒暗杀!” “九王爷如此忠臣良将,居然要落得这样的下场,你把我们当傻子不成!死的若是云大夫,云家嫡女,那罪责就在九王爷身上,到时候可以把九王爷推出去顶罪,九王爷能不去保护云大夫吗?现在快死的是九王爷,又把云大夫推出去顶罪,这背后的人,真是谋划的好一手啊!”……仟千仦哾 武宗帝在御书房,听着禀报胸口剧烈起伏。 德胜公公问道:“哪来的书生百姓,还能有这么聪明的时候,这其中必然有人做鬼,陛下,要不要把那些书生全部抓起来一个个审问?” “这其中就是有人在做鬼!全部抓吗?这岂不是要引来朝野动荡,百官反抗。你以为,这个皇帝是这么好当的,可以随心所欲。眼下老九若死,那将士们都是一根筋的硬骨头,只忠诚于他,根本不会听从下一个手中有兵权的人,反而要将下一个人当成谋害老九的靶子,怀疑对象。” 原本是想着,北凉国君已经答应和亲的事情了,到时候老九一死,北凉公主嫁给谁不一样? 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明明眼瞧着快要成的事情,居然要如此中断。 “父皇,儿臣有办法!” 御书房之外,男声高昂。 — 皇宫里,北凉公主闹自杀,皇城外书生不要命带情绪,这些,自然也很快的传到了云姒耳中。 “真正的读书之人最重是非对错,而古往今来,读书人的笔,他们的口,便是掌握话语权,传播对错的重要关键。往其中安插几个自己的人,带领着那些人说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齐王似身在天外,淡淡饮着茶,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慢悠悠的说着:“谁掌握话语权谁就能决定对错,谁站在高处谁就能定义道德。当权者能以权叫罪恶隐形,扔石头的无脑之辈自以为看穿了所有,实际上就身处在权势的障眼法之中,还洋洋自得做别人的刀。古往今来人之本性都是如此。” 利用了那些书生百姓,他似乎也看不上他们。 云姒静静的看了他一眼。 如果说九爷是光明正大的谋权谋势,那眼前这个人,便是令人看不透的笑里藏刀,按中搅弄风云的厉害人物。 “云大夫接旨!” 德胜公公带着皇帝的圣旨来了。 云姒快速给陆鹤递了一个眼色,收拾整理了身上,马上出去。 “陛下有旨,命九王爷随行医官云姒,竭尽全力给王爷医治,不得有误!” 搞得这么大阵仗,无非是给别人看的。云姒眉头一皱,抬手去接旨,德胜公公就凑到了云姒跟前,低声一句:“拖死里面的人,云大夫你能做到的。” 第431章 霍慎之死了! “敢问德胜公公,我现在听外面的那些百姓说了,九王爷若是死了,这笔账就会算在我的头上,是不是真的?而且,我确实是看见了有刺客来刺杀九爷,这根本不是什么自然灾害。” 想要拉她做冤大头,就因为她身份特别? 武宗帝的这个算盘,打得未免太好了点。 德胜公公被问得愣了一瞬:“不要听外面的那些愚民胡说八道,陛下也是为你好,想要让你提前回大周去。你堂堂的西洲云家六小姐,甘心做九王爷的一个使唤大夫吗?” 这德胜公公跟武宗帝,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但是德胜公公开始跟自己东拉西扯,根本说不到重点上。 “那就听从德胜公公的。”多说无益,既然是拖着,那他们就还有时间跟九爷争取时间…… “德胜公公真的这样说的?”齐王听了云姒的复述,反如正中下怀般笑着道:“赶尽杀绝,一向是皇帝惯用的手段,不用着急,你就放心的给九皇叔医治就好。” “皇帝是打定主意想要九爷死了,不知齐王还有什么手段没有用出来?”云姒坐在霍慎之的床前,听不得这样卖关子的人说话。 齐王巧妙一笑,吩咐霍影:“如今用帝王名声,已经叫皇帝延缓了九皇叔的死期。让他彻底更改心意,除非是九皇叔的生死威胁到他的实权。京城不是有不少的细作么,去,把九皇叔快死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外敌知道九皇叔双腿治不好,且还快要死的消息,皇帝自然就开始动摇。” 云姒心中一动:“天花损耗国库,加上如今春汛,潮水大涨,靠近河流的百姓受到洪灾的影响,到时内忧外患,只怕到时候,皇帝就不得不跟天求九爷能尽快好起来了。” 届时,九爷也不用一直装作双腿残疾。 齐王颔首:“六小姐医术无数,人也比方才的那个聪明。霍影,快去办吧。本王还有后手,能保证九皇叔,万无一失。” 不可否认,齐王虽然看不见,但是计谋无双。 他的出现,叫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 而不管皇帝让不让治,云姒也是准备偷偷治疗的。 “阿九,阿九?” 就在云姒刚要准备新的一轮医治时,柳太妃被李善慈扶着来了。 “太妃,九爷如今陷入昏迷,还请太妃先出去。”云姒走上前,虚扶柳太妃。 柳太妃快速往后退了两步,眼中闪过一丝怨气,看着云姒,多了几分锋利:“本宫是他的母妃,一个做母亲的,看看自己的儿子是死是活,都不行吗?” “是啊云姒,就让柳太妃看看吧。她担心慎哥哥,如同你的家人也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也会这样的。”李善慈此刻倒是完全站在了柳太妃的角度上。 云姒刚要张口解释,柳太妃看清楚了霍慎之的满身伤痕,忍不住哭着坐在了床边。 “母妃这一生,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你身上了,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 哭声凄凄,叫云姒听了心中都有些不舒服。 她也懒得管这是柳太妃还是什么李太妃了,上去就拉住了对方的衣服,一把将人拖一样地扶了起来:“太妃,行军打仗最忌讳军心涣散。大夫治病救人,就怕的就是亲人在病人床前哭哭啼啼。你这样哭,对九爷的病没有一丁点的好处。现在他气若游丝,就只靠着一股意志力撑着。你把他的这股气哭散了,他立即就会死!请你马上出去,马上!” 云姒抬起手,指着外面。 霍影已经出去了。 陆鹤的身份,说不上话。 齐王一直坐在一旁,唇边含着几分讥讽,似乎看云姒在,就不打算插手。 柳太妃惊讶地看着云姒,眼中不断地涌出泪水:“本宫原本以为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阿九现在躺着这里,难道不是因为你?本宫不说,你就把本宫当成傻子蒙骗吗?外面的百姓都说,阿九是因为救你,才涉险的,你自己说,是不是!他现在躺在这里,跟你有没有关系!” 按照前世云姒给病人看病的经验,病人的家属在遇到生死关头,往往会丧失理智。 她眼底分毫未松,只看着柳太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现在要跟我算账,还是要我救九爷的命?” 一句话,直接捏住了柳太妃的软肋。 她走到一旁坐下:“你治,本宫看着你治。陛下给你下的旨意,本宫知道,本宫要看着你,才能放心。” 云姒头疼地看着柳太妃:“我治病不想有人打扰,请太妃马上出去!” 李善慈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云姒,你就让太妃在这里看着办吧,我们不说话,就像是齐王一样。齐王都能在这里,我们为什么不能?” “人已经因为你躺在床上生死不明了,云姒,本宫信不了你,若是阿九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宫也有地说法!” 从柳太妃知道了霍慎之是为了救云姒才这样的之后,她对云姒的印象,就跌落到了谷底。 尤其是她三番四次跟德胜公公接触,让柳太妃更加不信任云姒了。 “师父,九爷没有呼吸跟脉搏了!” 陆鹤在这时忽然一声喊,惊得云姒快步就要上前。 “不!”有人比她还快。 甚至云姒只看到一个虚影,整个人,就被撞了出去。 医药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东西散了一地。 李善慈跪倒在霍慎之的床前,伸手去摸他脖子上的脉搏,瞬间吓得收回手。 “怎么样!”柳太妃急声问。 李善慈的眼泪在刹那间滚出:“怎么办,怎么办!太妃,慎哥哥真的没有脉搏了,慎哥哥死了!” “师父!”陆鹤气得眼红,但还是紧着先把云姒搀扶起来。 “你没事吧?” 云姒头晕的厉害,刚从地上爬起来,李善慈就冲过来紧紧的握住她的肩膀,无意识的摇晃:“云姒,救救慎哥哥,快点啊!你这么厉害,不会救不了他的!” 忽然之间,云姒的眼前黑了。 第432章 嫁给霍慎之,救他! “闭嘴!” 眼前再一次恢复清明,云姒一把甩开李善慈,不再客气:“马上给我闭嘴!” 云姒早就想要把柳太妃她们赶出去了。 可是如此大张旗鼓,只会跟皇宫里面的所有人昭示她要救霍慎之的决心。 这下好了,柳太妃整个人被吓了昏死了过去。 至于李善慈,云姒也顾不得。 她快步上前,听了心音:“心脏停止跳动,开始心脏复苏,陆鹤,管住闲杂人等。” 说完,云姒扯开霍慎之的衣服,捏住他的口鼻,开始嘴对嘴吹气。 再进行心脏按压,人工循环刺激,促使心脑开始供血。 李善慈说什么都不愿意走,她刚抱起昏迷倒地的柳太妃,一把扯开陆鹤,抬头就看见了云姒……居然在亲九爷! “你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陆鹤抓起一支麻醉剂,直接扎在了李善慈的身上。 看着睁着眼睛缓缓倒下的李善慈,陆鹤恨不得踹她几脚:“我管你有什么后遗症,就你废话多!要不是你的身份,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来害九爷的。好好在这里躺着吧!” 李善慈没有因为麻醉昏迷,只是全身动弹的不得。 陆鹤一让开,她就又看见了云姒居然抱着她的未婚夫,又亲又摸! 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她的双目泛红,脸也开始发白,接连不断的痛苦跟愤怒,刺激着李善慈眼泪不断滚落。 云姒,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自己的亲妹妹。你当着我的面,就这样对慎哥哥,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这是什么治疗方式,李善慈没有见过。 在她眼里,这简直是不知廉耻,故意做给她看的。 难道,云姒她……一想到这个可能,李善慈的牙齿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师父,怎么样?” 云姒直起身,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身子也有些虚。 “有呼吸了,有脉搏了!”陆鹤试探到了鼻息跟脉搏,激动得恨不得抱着云姒转两圈。 “师父,你怎么样了,你的脸色怎么这样不好?” “给我那点吃的,要甜的。”从昨夜到现在,精神一直处于紧张之中,更是没有吃什么,血糖不低才怪。 吃下去几块糕点,云姒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此刻她瞥见还躺在地上的柳太妃跟李善慈,李善慈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流泪。 云姒转过脸:“把她们送到外殿。” 时间流逝,天又开始沉了下来,夜幕降下,殿内的安静被打破: “云大夫,柳太妃请你过去。” 小宫女站在屏风外,没有进来打扰。 云姒拔了霍慎之的输液管,重听了他的心跳探了他的脉搏。 确定现在已经稳定下来,才交代陆鹤:“你看着九爷,有任何突发情况,就来叫我。霍影还没有来,皇宫内外都是眼线,你自己小心。” 今天的事情,想必已经传到了武宗帝的耳中,等待她的,还不知又是什么。 只是刚到偏殿外,云姒就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本宫也没有听说过这种救治办法,等她来,本宫帮你问问。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不要哭了,本宫看着你哭,心中也不好受。” 李善慈两只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一样,擦了一下眼泪,抬起头,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云姒。 “你来了?”柳太妃随着看出去,起身朝着云姒做了个“坐”的手势。 她现在也冷静下来了,毕竟又听说云姒把霍慎之的命留住了,信任,又稍微稳住了一些。 “白天本宫从宫外回来,听到了那些百姓的话,又听了皇帝挑拨,之后再看到九王爷伤成了那样……也是本宫不够冷静,都怪本宫。云姒,本宫对不起你,你也是好孩子,本宫不会再怀疑你了。” 柳太妃在会吃人的深宫之中居住太久了,所有经历都教她小心翼翼去揣测一切人跟事,有些事情,更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的态度。 云姒没有坐下,她并不打算久留:“我是九爷的随行医官,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太妃既然知道这皇宫之中的险恶用心,那就知道后面怎么做。” 柳太妃站起身,拉住云姒的手,带着她到李善慈的跟前:“好孩子,本宫有最后一个办法,能够叫武宗帝不得不保九王爷。” 她转手拉起李善慈:“让阿九跟善慈成婚,就这几天。” 这个主意,还是齐王写给她的消息上写的。.qqxsnew 云姒突然心口一窒:“您说什么?” 柳太妃像是没看见云姒眼底的那一抹快速闪过的颜色,只感慨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善慈跟九王爷早就有婚约,你还不知道,北凉国君那边已经同意和亲。现在,善慈跟九王爷是正经的皇家姻缘天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样不缺。只要善慈现在嫁,那武宗帝,绝不敢让九王爷死,你明白吧?” 说完,她还问云姒: “你觉得如何?” 如何? 难道她能说不好,替九爷说拒绝? 她什么身份,什么资格? 北凉国君不会允许李善慈嫁一个死人,她闹起来,北凉那边必然要给武宗帝施压。 一重接着一重的压力,完全就能武宗帝改变主意,让九爷重新睁开眼。 云姒垂下眼:“是个好主意,太妃娘娘自己想的?” “是齐王出的主意。”柳太妃算是看出了云姒的端倪,也不隐瞒。 云姒这才明白,齐王为什么这么淡定。 原来所谓的能救九爷的李善慈,不止是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 “我只是个随行医官,不懂好坏,一切,太妃娘娘自己看着办。” 云姒转身出去,李善慈疾步上前:“等等,你亲……” 柳太妃现在脑子清晰得很,知道轻重,伸手就拉住李善慈,制止了她要说出的话。 若是为了救人手法,现在问责云姒,那绝不应该。她刚才所说,也只是哄小孩一样的哄着李善慈。 柳太妃提醒:“不管怎么样,善慈,你都会嫁给阿九,只有你,才是阿九唯一的王妃。而且,阿九也喜欢你,你不是说了吗,他给你写过不少信。本宫都没见过,她给哪个女子写过信呢。” “云姒,你可见过?” 柳太妃知道自己有多残忍,但是她不得不这样。 因为霍慎之跟云姒两人,是真的不能在一起啊! 第433章 云姒:能不能别挑我祸祸啊! “是啊,慎哥哥给我写了很多的信,无比的关心我,爱护我。而且,太妃娘娘,慎哥哥也说了,只给我一个人写过,不可能给第二个女子写的。” 李善慈眼前不断地闪过云姒嘴对嘴去亲霍慎之的画面,言语之中,带了几分宣布主权的意思。 就算云姒真的是为了救人,可是李善慈没有见过这样的治疗方式,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像是柳太妃一样的大方接受云姒去亲一个喜欢她,她也喜欢的男人。云姒垂下眼眸……不会给第二个人写。 她抬眸一笑,并无半分狼狈,只字正腔圆地道:“公主都这么说了,太妃娘娘也不必在问我了。我得回去了,不能在这里耽误。” 李善慈着急地上前去:“哎,你等等,云姒!” “我想去照顾慎哥哥,我想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我,一定会很开心的,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云姒道:“我是个大夫,要尽最大的可能保证病人的安全。现在他不需要人照顾,只需要个能够将他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大夫,明白吗?” 她看向了柳太妃,言语之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管管您未来的皇儿媳。 柳太妃知道轻重,伸手拉住李善慈,示意云姒走。 “善慈,现在阿九还没有完全好,什么时候皇帝那边能够让阿九去自己王府医治,不用留在皇宫之中任由他监视,你再去照顾也不迟。何况你迟早都要嫁给阿九的,不用着急当下,明白吗?” 李善慈咬咬牙,又想起云姒嘴对嘴去治疗自己未婚夫的那一幕…… 她忍不住,便问出一个大胆的问题:“太妃,你说,云姒会不会,喜欢上了慎哥哥?” 柳太妃的瞳孔一缩,紧紧拉住李善慈的手腕:“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云姒就算是身份不一般,但曾经也是楚王妃,算起来,阿九还是她的九皇叔。就算是和离,两人也永远不可能。你这种话要是让人听见,可是要让两人万劫不复的。你不会想要看着阿九被人唾弃的,对吧?” 李善慈掩唇,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又害怕真的会发生。 “可是,当初陆鹤也在云姒身边,做那样亲密的治疗,云姒大可以吩咐陆鹤。她……她也心知慎哥哥于他而言的身份特殊,被我看见也就罢了,要是被别人看见呢?”李善慈是绝不可能去做损害霍慎之利益的事情的。 而云姒,也是她的“六妹妹”。 正因为如此,她心中更加纠结,对于那样的治疗,更是无比耿耿于怀。 柳太妃缓缓地松了口气:“没有叫陆鹤上,那就是陆鹤不会。若是会,他当初就自己上去治疗了。好了,不要多想这些。阿九除了你,能跟任何一个人在一起,唯独不可能是云姒,不但本宫不允许,礼教,也不会允许,明白吧?” 这么说,李善慈心中才舒服,也仅仅是舒服了一点。 云姒这头才到了殿内,就觉得浑身再次开始乏力,手脚软得使不上半点力气。 陆鹤这时候匆匆过来问:“师父,九爷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他还会有危险吗?” 云姒软绵绵的靠在椅子上慢慢恢复着精神:“不发烧,脉搏正常,就不会再有危险。什么时候醒过来……九爷伤得太重,流了很多的血,也有可能伤到了头,醒过来的时间,不好说。” 陆鹤原本带着希望的眼,慢慢地黯淡了下来。 “云大夫?” 德胜公公在这个时候,带着李太医几个过来。 没有征求谁的同意,便吩咐:“给九王爷看看,伤势如何了。” 云姒撩起眼皮,看着这些人行动。 一炷香的时间,李太医他们才退出来,低声在德胜公公耳边说了几句。 德胜公公眼珠子一转,看向了云姒:“陛下交代的,云大夫记得就好。李太医等几位太医,是特地来扶持帮助云大夫了,有什么,直接交给他们就行了。” 皇帝怕云姒阳奉阴违,故意地找了这几个太医,明着是为霍慎之好,实际上,是监视云姒,监视霍慎之。 “是。”云姒起身,目送着德胜公公离开。 李太医几人看着德胜公公一走,立即围到了云姒身边。 “云大夫,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医治?” “九爷具体上了多少处,你医治了多少?” 接二连三的问题,根本听不清谁问的。 云姒站起身:“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接下来九爷的身体,就交给你们照看。我去偏殿,休息一会儿。” 看着云姒直接就走,李太医几个傻眼了。qqxδnew “这怎么办,人不是我们治疗的,这云姒的医术可是比我们高一点的,她到底治疗到了什么程度,我们也不知啊!” 李太医别了一眼说话的张太医:“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反正刚才我们给九王爷看过,都知道,他现在是命不久矣之象!清楚我们到这里来,是来做什么就行了,不用问太多!” 几个太医连连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陆鹤就在不远处看着,云姒留在这里会叫人怀疑,只有他贴身守着,有什么事情,才好赶紧去叫云姒来。 云姒这头刚回了偏殿,对着镜子撩起头发,就看见了血糊糊的一片,已经干了。 回想起来,依稀记得,这不就是当时霍临烨带她走时,石头落下来,才砸到了她么? 房梁之上,藏着的人一眼就看见了云姒额头上发丝掩藏的部位拳头大小的伤,瞳孔便是一动。 她是何时受的伤,他竟会不知。 等着云姒处理好了伤口,吃了药,自己给自己注射了药水,一头倒在了床上。 呼吸平稳了之后,房梁上的人,才下来。 看着她脑袋上贴着“补丁”的样子,男子的身子一点点俯下,坐在了她的床边。 “也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能不用剑拔弩张,不用吵。” 这人,不是霍临烨,还能是谁? 他的手,朝着云姒脸上探了过去。 手下传来的滚烫,立即叫霍临烨脸色一变。 “云姒,云姒?!” 原本睡着的云姒,硬生生的被晃醒,转头就趴在床边干呕了一口,直接倒了下去。 晕倒之前,她心里骂骂咧咧——能不能离我远点啊,怎么尽挑着我祸祸啊,我才用了药啊! 第434章 九爷要跟谁成婚? 云姒晕倒不醒的消息,传了出去,有人欢喜有人愁。 武宗帝大为放心:“这次总有说头堵住那些愚民的嘴了,山崩是云姒受了伤,为了救老九,云姒自己熬得倒下了。” 德胜公公笑着点头:“这可真是天要九王爷的命,谁都没有办法呢。奴才这就把话传下去!” 柳太妃匆匆过来,看见德胜公公满面春风,就知道武宗帝打得什么主意了。 李善慈着急地拉住柳太妃的衣袖:“怎么办太妃娘娘,云姒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倒下了,慎哥哥还生死不明……” “善慈!” 柳太妃转头就握住了李善慈的手:“靠你了,这次,真的只能靠你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能叫皇帝回心转意,收回算计,主动去阎王爷的手里,为阿九争一条命!” 李善慈眼睛瞪大,咬了咬牙,重重点头:“我明白,太妃娘娘我这就去!” 明亮的天光里,李善慈提起裙子,奋力地跑在游廊里。 仿佛慢了一刻,她想的人,就能马上下地狱。 “陛下!” 李善慈闯进御书房,扑倒在武宗帝的跟前。 武宗帝还以为她又想要一哭二闹三自杀,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堵她的嘴。 谁知道,她下一句就是—— “善慈要嫁给慎哥哥,给他冲喜。既然早就订下了婚约,那此时不嫁更待何时。三日之后就是良辰吉日,请陛下允准!” 武宗帝的脸色一沉。 这不是坏事儿吗! 李善慈若是真的要嫁给霍慎之,那北凉国君不会要一个要死的人为爱女夫婿,为了两国的同盟,他势必要费力去救霍慎之。 这要是他的女儿,他绝对给她一巴掌打得她清醒。 “九王爷如今生死不明,朕感念你一片心意,但是也不能葬送你一生……” 李善慈直接拿起发钗抵在脖子上,像是当初威胁自己父皇一样,有模有样地威胁武宗帝:“陛下若是不点头,今日善慈就跟慎哥哥一起死,先去给慎哥哥开路!” 武宗帝一直隐藏的脾气,瞬间就被李善慈引爆。 怎么会有这种人! 北凉国君养的是什么女儿,还是嫡女,居然这么不讲理! 武宗帝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怒火,额头上,青筋暴起,无比狰狞。 “你先给朕放下发钗!”这看不惯李善慈,又不能把李善慈干掉的样子,着实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李善慈执拗得很:“陛下不同意,善慈绝不答应!” 说着,发钗就往脖子里面进。 “妹妹!”李豫的声音,骤然出现。 看见自己皇妹如此,他更是吓得不轻。 武宗帝见李豫来了,指着李善慈怒道:“你快劝劝你……” “陛下!”李豫抱拳行礼,一切言辞皆以李善慈的命为先:“还请陛下成全妹妹的心意,妹妹在北凉都是被我父皇捧在手心的。若是在大周出了什么事情,那只怕两国之间,邦交不存!” 武宗帝直接被气笑了。 他是要李豫劝李善慈的。 现在好了,李豫反过来劝起他来了! “哥哥,帮我跟父皇说,我死之后,让我跟慎哥哥葬在一起!” 说罢,李善慈雪白的脖子开始滚下艳红的鲜血。 李豫大叫李善慈的名字,不敢上前:“陛下!” “准了!” 武宗帝抬手砸了茶杯,怒吼出声。 一张脸,早就被气得赤红。 李善慈手一松,李豫转身就去抱起李善慈:“太医,太医在哪里!” 德胜公公正巧跟李豫擦肩而过,进来时,看见武宗帝的脸色,更是吓了一大跳。.qqxsΠéw “混账!这北凉国君养出来的是什么丢人现眼的公主,民风开放也不知跑到大周皇宫里面,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吧!真是开天辟地也没有过的荒唐,要死怎么不死远些,非要在朕的眼前!若非现在没有可用的良将,两国的实力相当,打不起来,朕绝不留北凉这种留存于世!” 说到底,还是两国的实力相当。 德胜公公看着碎了一地的杯盏,他伺候皇帝这么久,还从没有看见过皇帝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不得不说,这北凉公主,真是……有点气人的本事在身上的。 “陛下息怒,老奴带来了一个消息,或许陛下听了,就不会后悔松口叫九王爷活了。” 武宗帝气喘着看着德胜公公:“说!” 德胜公公进前,低声说来…… - 与此同时,云姒终于睁眼。 外面的天都已经亮了,可是她的眼前,却是一片黑。 “你醒了?” 霍临烨的声音骤然出现,云姒的视线,渐渐地变得清明了起来。 “霍临烨?” 云姒一张脸都皱了起来,看清楚人之后,下意识地往里面挪了挪。 霍临烨一时憋闷,恼怒起身:“你昏迷了三天,若不是我,你能直接死在这里!” 云姒一张脸皱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理解:“我知道我发烧了,可是上床之前我已经吃过药了。而且我脑袋被砸的脑震荡,原本用了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结果你给我晃起来,让我更加严重了!” 她那满脸不理解的表情,都像是在质问霍临烨:你是怎么有脸便是你自己救了我的? 霍临烨脸上一顿,还要说点什么,就看见云姒下了床:“上哪去?” “有劳六皇子了,若是没事请回吧。”云姒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她找了厚的衣裳穿上,这就朝着外面去。 霍临烨看着云姒眼中无他,心中一堵:“九皇叔那边……” “云大夫!” 就在云姒走到了正殿,刚跨进去的一刻,迎面就碰上执行任务回来的霍影。 云姒眼前一亮:“怎么样了?” 霍影看了一眼不远处跟着就要过来的霍临烨,低声快速说道:“我用最快的速度,叫那些敌国的探子知道主子命不久矣,消息也传开了出去。现在,就连邻邦小国都在蠢蠢欲动,就别说其他的国家。那些国家是被主子带兵打怕了,现在都觉得主子不在了,能跟大周碰一碰,斗一斗。就连边疆,也开始不安宁了。” 云姒心口一松。 霍慎之是大周的镇国大将,这些年带兵打仗,以铁骑威慑,叫那些国家不敢来犯。 就好比前世她曾学过的一位叫白起的将军。 “如此一来,武宗帝没有人可以用,必然要被迫让九爷活命!” 云姒的话音才落,德胜公公就带着人来了。 他脸色不好,见到云姒,有些诧异,也只道:“云大夫醒来的正是时候,陛下有旨,命皇宫的太医,跟云大夫一起,在三天之内,叫九王爷睁眼,免得耽误婚期!” 云姒挑眉:“婚期?” 就连霍影他们也跟着出来,疑惑地看着德胜公公。 “德胜公公,我家主子要跟谁成婚?” 第435章 渣王追妻火葬场 德胜公公睨了众人一眼:“自然是跟北凉公主李善慈了,三日之后大婚,为九王爷冲喜,你们好好准备着。大婚之后,公主就是九王妃了,是你们正经的女主子,不可怠慢!” 云姒眼中闪过诧异,莫名的情绪,也跟着一闪而逝。 刺杀来临的那一夜,霍慎之问过她,要是再给她一次婚书她愿不愿意。 她点头了,现在,他要娶别人了。 陆鹤没有看见云姒跟霍影的表情,只顾着开心:“这个北凉公主总算是干了一件正常的事儿!” 霍影转头冷冷道:“我已经费了这么多力气去见主子垂危的消息送出去,皇帝知道其中利害,自然会松口,用得着北凉公主献身?” “这有什么不好,双重保证,能叫皇帝没有借口拒绝啊。”陆鹤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二”。 “滚一边去!”霍影抬手拍在陆鹤脑袋上,直接将他拍得滚了出去:“我已经把事情办妥了,何须一个主子根本不喜欢的女人来插手,若是主子现在醒着,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霍影直接进去找了齐王:“王爷,你让我去散播消息,为何又要让北凉公主去寻死觅活的非要嫁给我家王爷?” 齐王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让随从搀扶着朝着外面走:“我也是怕你来得太晚,就做了两手准备。原本是叫柳太妃再过几天去劝说北凉公主的,谁知道,云姒昏迷,惹得柳太妃害怕,紧接着就下手了。倒是也巧,看来,李善慈先去请婚,你的消息,后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好了,这里没有本王的事情了,等三日之后的婚宴,别忘记叫九皇叔给我留一杯水酒。”.qqxsnew 霍影握紧了拳头,收回眼,来到了云姒的跟前。 云姒一直在给霍慎之用着药,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霍影闭了闭眼,撩起袍子忽然跪下:“云大夫,现在能帮主子的只有你!” 云姒转头去搀扶霍影:“我会治好九爷的,你放心。” “不只是治好,是要让主子在三天之内醒过来,越快越好。” 霍影沉沉叹息:“我家主子,不能跟北凉公主成婚。就算是真的要成婚,也要主子醒过来,自己点头,也不是在昏迷之中,就被人安排好一切。” 云姒的目光落在了床上面色冰冷的男人脸上。 霍影提醒:“云大夫,九爷先前帮过你这么多次,次次都是生死攸关。你也经历过一次婚事上的失败,知道跟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和离,都艰难重重。九爷如此帮你,你难道忍心看着九爷走一遍你的路?” 毫无疑问,娶了李善慈,是对霍慎之最好最有利的。 可是云姒自己都讨厌那些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行事的人,她怎么又能做这种人,对霍慎之。 “不管什么,都要九爷自己来做决定,而不是昏迷之中,就被人不清不楚地定了终身之事。我尽我所能,一定要九爷尽快醒来。” 霍影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还好,云姒虽然还没有爱上自己主子,可是会为主子着想就是好的。 不过多时,宣旨的小太监就来了。 “陛下有旨,让九王爷回王府好好医治。” 云姒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就意味着皇帝妥协了! “霍影,还愣着做什么,找人将九爷送上马车!” 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可谓是经历了生死。 云姒坐在霍慎之的身边,马车缓缓行驶。 还没有下马车,她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先被人搀扶着,下了马。 “霍临烨?” 云姒跳下马车,看着他往九王府进,万分不解:“你来这里做什么?” 霍临烨睨了一眼云姒:“父皇让我到九王府,随着九皇叔一起让你治疗。” 说完,没有给云姒多言的机会,霍临烨被烈风搀扶着先进了九王府。 云姒皱起眉:“有没有什么重伤,有必要吗?” 霍临烨清楚地听见了云姒的嘀咕,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云姒却连看都没有多看霍临烨一眼,捂着脑袋,转身就跑去跟霍影一起,送霍慎之进门。 两人擦肩而过,霍临烨看见云姒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 “主子,咱们进去吧?”从霍临烨不是王爷了,烈风就只能称呼霍临烨主子了。 “陛下让主子过来这里,是想要让你跟云姒能够多些相处的机会。云姒现在跟主子你和离了,身份还在,名声成了笑话。若是主子真的想要补偿,再娶了云姒,好好对她,这样,流言蜚语,也会消失无踪。云姒再回西洲也有面子!” 霍临烨的面子仿佛被扯开,反复地拉升。 他沉着脸,耐着身上的伤,缓步地进去。 云姒才出来,就看见了霍临烨居然也进了正院,直接入了偏院,挨着正屋不远,住下了。 “王叔,这是几个意思?” 王叔道:“六皇子身上也有伤,陛下说了,让云大夫也一起照顾。” 云姒懒得听完,拿出一个方子递给王叔:“王叔,去把这些药给我抓来。九爷的双腿被石头压了很久,需要泡中药让血液循环加快。” 烈风出来,刚好看见王叔拿着药方子去了,就过来请云姒:“我家主子也很不舒服,你能不能也过去看看,开个方子,抓点药?” 别说,自从云姒身份公布之后,烈风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云姒转头就朝着里面喊:“陆鹤!” 陆鹤匆匆地跑出来:“师父,干嘛?” “六皇子现在也来了,之前我不是教过你不少吗,你现在负责去给六皇子医治,照顾六皇子。” 云姒做了个快去的手势,让烈风带陆鹤走。 烈风的脸成了铁青色:“请六小姐亲自去看一眼,就真的这么难吗?” “病有轻重缓急,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霍临烨面色好得很,不需要浪费‘医疗资源’去给他医治。我就只有一个,当然是紧着最需要我的照顾了。” 陆鹤:“就是就是,我们家九爷还没醒呢!” “烈风,回来!” 霍临烨原本是要出来看看霍慎之如何了,谁知道,还能听见云姒这么一番言论。 他霍临烨,几时沦落到去低三下四的求爱了! 第436章 霍临烨:云姒,你爱过我吗? 深夜时分,霍慎之还在输液。 门口,烟雾袅袅,一股浓重的药味,熏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烈风站在门口都看不下去了,气冲冲地回去:“主子,云姒好歹以前是楚王妃吧,现在也是云家嫡女吧,属下看见她亲自给九爷煎药,煎的还是泡脚的药。其他人想要帮她,她还拒绝了。照顾九爷,事事亲力亲为,丝毫不马虎懈怠!” 再看看自家主子这里。 来了个混子陆鹤,转一圈就走了。 人倒是安排得满满当当,可是云姒看都不来看一眼,还是让人心塞得很! 霍临烨蹙眉看向了烈风:“父皇只是令我到这里来,低三下四的事情,我不会做,不要在去找她!” 他额头滚烫,浑身乏力。 烈风不是大夫,看不出来,只觉得气愤,转身就出了门。 外面,云姒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 霍临烨起身,压着眉梢眼底的不悦,朝着外面看去。 看着忙碌的一边端着碗喝粥,一边还要不断煽火的云姒。 直到云姒转身,两人双目接触,霍临烨才恍然,自己看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啊!”云姒端着药,就要进去,看见霍临烨,着实吓了一跳,手下不稳,端着的药罐顿时倾倒。 霍临烨眼眸一紧,伸出手抱住了药罐。 滚烫的药罐接触到皮肉,立即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 转头,他就塞到了婢女手中,才朝着云姒看过来:“你没事?” 云姒深吸一口气,皱眉看着霍临烨:“你站在我身后害我,还要问我有没有事?” 霍临烨心口狠狠一扯,他的好心,总是被她曲解,偏偏想要解释,说出来的却是:“我是看你自甘堕落,在九王府给九皇叔做这些丫鬟才做的事情,过来提醒你,要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罢了。” 烈风这时候正好过来,听见这话,心中一沉。 主子怎么能这么说…… 他还没有上前提醒,云姒的脸瞬间一暗。 “自甘堕落?原来这就是六皇子对我的评价。也是,高高在上的身份不要,跑去给你的妾割血,被你府上的按在地上凌辱践踏了一年都不知道走,在你眼里,可不就是自甘堕落么?只可惜,如今我这一份自甘堕落,只会用在值得的地方,给值得的人。” 她给了霍临烨一记冷眼,转身就要走。 霍临烨看着她走得这么决然,恼火得很。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站住!” 就在霍慎之的门口,霍临烨拦住云姒。 看着她没有个好脸色,霍临烨心中更是恼火。 恼火她的自私。 当初说要嫁的人是她,现在给他冷眼看的也是她。 她说要成婚就成婚,要和离就和离。 现在,她拍拍屁股抽身得干脆,他倒是在最后泥足深陷。 女人无情起来,也真是够狠的。 “云姒,当初你为什么嫁给我,真的是因为爱么?你当真爱过我?” 霍临烨双目赤红,缓缓放下手,被烫伤的手心握不紧,只能垂着。 看着云姒,他似乎是在控诉,又像是在质问。 云姒皱眉:“你说什么?” “你从未为我做过这些,从你决定和离开始,看我就如同看一个仇人。哪怕我告诉你我的心意,也被你无视。我之前让你忍耐,你也从未想过,是因为你隐瞒身份,我不得不叫你低头,作为对你的保护。云姒,你当真有爱过我?” 霍临烨面色凝重,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姒忽然笑出声:“从前那个爱你的云姒,已经死了。” 爱过,不过那个人,不是她。 “主子。”烈风过去扶住霍临烨,也跟着有些心中不舒服。 云姒对这些情情爱爱,做得实在是太绝了。 霍临烨转过身去,就看见了曲术白。 “你怎么来这里了?” 曲术白将刚才的一切收入眼底,只低声一叹:“我知道你从皇宫出来了,受了伤,到了这里,便过来看看。” 他现在吃着云姒给的药,曲家的所有权势银钱全部交给了云姒,换来了云姒的治疗。 坐在跟九爷差不多的轮椅上,被下人推着,到了霍临烨的跟前。 “临烨,你这样,永远也没有办法叫一个女人回心转意。苏韵柔是主动爱你,你不需要费力。可是云姒不同,她在你这里,伤透了心。从你身上,除了一身的伤,什么都没有得到。方才你们的事情,我都看见了。” 曲术这一语言种要害。 霍临烨站在一片竹林之下,听着摇晃得起的风声,居然没有去反驳,而是要听曲术白继续说下去。 “你觉得从前的云姒没有爱过你,是因为她隐瞒了身份。你觉得你们从一开始就是欺骗。可是你可曾想过,她背叛了家人来到你身边,千金之躯,受我们这些人的白眼,还不走,全部都是为了你。你呢?” 一字字,一句句,都如同尖刀一样,在刺激着霍临烨不断地想起往事。 曲术白看着霍临烨的目光没了动静,沉沉叹了一声,便道:“临烨,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你被苏韵柔惯坏了,以为是个女人都能眼巴巴地来讨好你,那是云姒,不是苏韵柔。” “坊间有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把她宠成孩子,让她离不开自己。可是你呢,哪怕是关心都没有给过她。” 找她总有目的。 先前是为了血,之后是因为她的医术,最后,再是为了自己母妃,为了药莲…… 他打她耳光,掐她脖子,逼她下跪,不相信她,甚至还把她关进大牢…… 霍临烨的眸子颤了颤。 曲术白越说,他想起来的越多。 “临烨,你得好好想想了,云姒现在不单是把你当作陌生人,还把你当成了仇人。而且,她根本不在乎你。” 变了,现在都变了。 霍临烨转头,看着忙碌出来的云姒。 以前他的喜怒哀乐都能牵动她,现在…… 云姒站在夜风里,霍影匆匆走过来提醒:“李善慈搬进来了,以为云大夫你住的地方,是九爷给她准备的。” 云姒愣了一瞬:“她为什么这么觉得?” 霍影垂下眸子,把那天来王府,李豫骗李善慈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主子当时就让李豫自己去解释,他不会去搭理李善慈。想来李豫是没有解释,才叫李善慈误会。” 霍影顿了顿,仔细地打量着云姒的脸色:“你可别说把院子还有主子送你的东西都让出去。随便来了女的说是要做我家主子的王妃,你就要糟蹋我家主子的心意,把地方让出去,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家主子的感受?”仟仟尛哾 云姒诧异地看着霍影。 自己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他就把话说完了? “给我的地方就是我的,没有让的道理。我是跟在九爷身边的随行医官,自然只听九爷的。除非九爷收回送的东西,不然其他人都不能碰。”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霍影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好,云大夫,我现在就带你过去,你把这话告诉李善慈。晚一点,她把自己所有东西都搬进去了。” 被赶鸭子上架的云姒:“……” ‘扑通!’ 身后传来重响。 云姒转过头,就听见喊声:“主子!” 第437章 暴露,这院子是九爷给我! “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烈风死死搀扶住霍临烨,朝着云姒喊。 “要是死在了九王府,也是不太好。”霍影提醒。 “送去偏房,还愣着做什么?”云姒快步走过去,跟着就到了偏房。 一套检查下来,云姒发现霍临烨身后还有伤,已经发炎感染,现在高烧四十度。 手上也被烫得不轻,血肉模糊。 烈风看着云姒站在床前不动了,以为她又要找陆鹤那个混子,连忙上前道:“云姒,啊不,六小姐,你救救我家主子,他真的是很好的人,但是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 云姒打开医药箱,拿出青霉素给霍临烨做皮试,道:“霍临烨在我眼里就是个渣男,除此之外,我还真不知他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烈风忍不住要解释。 曲术白及时轻咳了一声,叫他闭嘴。 云姒直接叫来了陆鹤:“发烧感染,手上有伤,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吧?” 陆鹤刚要点头,烈风就着急道:“你亲自给我家主子治疗不行吗?” “没必要,不是大病。”云姒说完,擦拭着手,就朝着外面走。 烈风还想要去阻拦,却听见陆鹤幽幽的一句:“怎么有点像那种争宠的感觉,主子争不过,派了下属来争宠。这六皇子,莫不是假装晕倒吧?” 说着,陆鹤伸出手,就想要在霍临烨脸上扇两下看看会不会醒,趁着云姒没走,好叫云姒看清楚霍临烨的本质。 手还没有伸出去,烈风就紧紧按住了他:“污蔑我家主子,你是什么身份?” 陆鹤吸了吸鼻子,扯开手,哼哼唧唧地开始给霍临烨治疗。 左右不过是用云姒给的生理盐水清洗双手,然后上药包扎。 但是陆鹤心黑,直接用酒擦拭的。 这样疼痛之下,霍临烨都没有醒来,他这才不敢再闹了。 此时云姒已经在霍影的“监视”之下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还没有进去,就听见了李善慈的声音。 “小心一些,这个盒子里面装着的,都是慎哥哥给我的东西!” 云姒下意识地就想走。 一个院子而已,而且人家现在名义上是霍慎之的未婚妻。 为了个院子争,真是跟那些争吃打闹的没出息小女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把九爷给我的东西搬出来,这院子给她。”云姒实在是不愿意去跟李善慈多说一句。 闺中密友是原主的闺中密友,李善慈这样的人,她着实不喜,也不似原主跟她熟悉。 “云姒?” 霍影才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了惊讶的声音。 跟着看过去,云姒拧眉:“李豫?哦不,二皇子,你怎么在这里?” 李豫愣了一下:“上次的事情,善慈说错了话,不应该劝你跟六皇子和好。毕竟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她一个局外人不知道,但是出发点是为你好。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跟我这样见外。你从前,都叫我一声豫哥哥的。” 云姒嘴角抽了抽:“从前是年纪小,现在要是叫这么暧昧,会叫人误会的。大家都是要脸的人,凡事求个体面。” 这拐弯抹角骂人的方式,叫李豫愣住。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淡淡笑道:“其实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云姒的脸色平淡得很。 李豫朝着霍影看了一眼,想要霍影退下。 霍影挑眉,朝着云姒身后退了好几步。 李豫这才道:“这个院子是你的,我知道。但是善慈以为是她的,是九爷为她准备的。你过来,必然是想要来说清楚的。我有个小小的麻烦需要你帮忙,我希望你不要跟善慈说,问起来,就说这院子,确实是九爷给她准备的。”仟仟尛哾 云姒没想到李豫居然想要拉自己下水。 “我原本是觉得一个院子无所谓的,只需要将里面属于我的那些东西拿走就行了。可是你这么说,是想要让我谎称里面的那些东西,也是她的?” 被点的这么透,李豫犹如在云姒面前脱得一丝不挂,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若是知道不是,而是给你准备的,会误会你跟九爷。虽然你跟九爷不可能,但是善慈也会不高兴,也会伤心。只不过是一个院子,一些衣服,我想,你不会计较的对吧?” “九爷之前就叫你跟李善慈时候的,你一再隐瞒,现在你欺骗你李善慈,又要让我跟你一起做这个说谎的人。到时候九爷醒来问起来,我岂不是也有责任,你的错,岂不是变成我的错了?” 李豫的脸色突变。 他没想到,云姒会变得这么牙尖齿利,说气话来,还叫她无法反驳。 “云姒,看在你们都是闺中密友的份上……” 云姒抬手打断李豫:“对不住,我父亲母亲早就说了,跟你们断绝往来。我也没有一心想要把我往火坑推,事后不反省,还觉得都是为我好的闺中密友。” 可别玷污“闺中密友”这个词了。 “至于你?” 云姒上下打脸了李豫一眼:“你自己要说谎哄骗李善慈是你自己的事情,李善慈是你妹妹不是我妹妹,不要拉上我,牵连我。但凡你拿我当个人,也不会叫我跟你抗这个错,告辞!” “云姒!”李豫脸色顿时不好,追了上去。 霍影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李豫了。 他这么来闹一通,这“要不要院子”的意义,可就不是小打小闹了,是原则问题。 房中…… 李善慈打开首饰盒,刚要伸手去拿。 只听“咚”的一声,云姒直接将盖子压了下来。 “东西先不要放下,搬出去。”云姒抬手,吩咐李善慈的人。 李善慈的脸色有些不好:“云姒,你这是做什么?你喜欢这首饰么?这是慎哥哥为我准备的,若是你喜欢,我可以分给你,但是你不能在这里闹。” 云姒看着这个被娇宠过头的李善慈,只觉得无奈:“公主,这些……” “这些东西云姒也喜欢,想要看看!”李豫追进来,急声拦住云姒。 第438章 九爷要醒,信不是九爷写的 云姒没见过这种人,为了自己妹妹开心,连别人的感受跟是非对错都不顾了。 李善慈勉强地笑了笑:“你也不是没见过这些好东西,不用这样,下次要看,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李豫拦住云姒低声提醒:“云姒,你不能把实话说出来,至于为什么,我往后再跟你解释,今日,你先回去。九爷没有醒来,等醒来,说不定都跟我妹妹成婚了,到时候,她身为王妃,这里的什么不能是她的?” “二皇子!”霍影倾直大步走来,一把将李豫挡开,给云姒让出路。 云姒才能看向了李善慈:“二皇子说得对,等你成了这府中的王妃,这王府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但是这院子是我的,这里的东西也是我的,实在是跟公主无关。” 李豫的心一凉,没想到云姒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吧嗒!” 李善慈手中拿着的珠子掉在了地上,又忽而干干一笑:“这怎么可能!” “当初……当初准备这里的时候,慎哥哥还不知道你是云家嫡女,怎么会给你准备……准备这样的地方?” “云姒!”李豫多次要来阻止云姒说下去,都被霍影及时拦住。 云姒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以为,公主,这世上的人不是按照你的所思所想去行事的。这院子是我的,东西也是我的,我没有办法让你。我只告诉你一声,但是你非要住,碍着你是九爷未婚妻的身份,我也可以搬。” 李善慈咬紧了牙关,重重地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慎哥哥给我的信呢……” 信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地方就是她的。 李豫眼看着李善慈就要去找信件,急忙去阻拦。 若是把信给拿出来,到时候他的妹妹就要知道,这些年的情爱,都是一场欺骗,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这……她怎么受得了,她还怎么嫁给九爷? “哥哥,你跟云姒说,这是慎哥哥给我准备的地方,怎么会是她的呢。就算她是随性医官,可是男女有别,这样的规制,也越了规矩去了。” 李善慈的心口发颤,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 脑海里还不断出去云姒低头去“亲”霍慎之的画面。 “这确实是我家主子给六小姐准备的,规制不规制的,我家主子的意思,难道还要问问公主你么?”霍影非常合时宜地站出来说话。 李善慈咬紧下唇,身体逐渐炙热,滚烫。 “我是慎哥哥的未婚妻,未来的九王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 霍影道:“我家主子可没有点头同意过,是不是的,也要我家主子点了头,你过了门才是。云姒是我家主子的随行医官,便是我家主子认可的人,跟公主,一个内,一个外。” 李善慈眼中的泪水跟掉了线一样,最终,目光落在了云姒的身上。 是不是云姒叫霍影来说这些的? 云姒怎么能这样对她? “我有证据,证明这是慎哥哥给我准备的!” 李善慈说着就要去找信。 李豫拿起盒子,拉住李善慈:“你先出来,我跟你说。” 这信,是决不能叫她拿出来的。 看着李善慈走,云姒忍不住问霍影:“你方才说的话,着实叫人误会。” 霍影低头笑笑:“惭愧,我跟着我家主子,学的是怎么做个堂堂正正的人,说话这方面,还真是没学过。” 没学过? 简直学得好极了,杀人诛心! 云姒没在多言。 倒是见霍影拍了拍手:“你们进来几个人,把北凉公主的东西搬去别的院子。” - “哥哥,为什么要阻拦我?院子就是我的,就是慎哥哥给我准备的,信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云姒为什么要这样?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李善慈想要去抢那信盒子。 李豫避开,赶紧帮她平复情绪:“你先冷静下来,你的身子受不住的。只不过是一个院子而已,你再过三天就要嫁给九爷了,何必计较这些?” 李善慈不断地摇头:“不……云姒怎么能这么对我。她跟慎哥哥身边的人都相处得那么好,就来针对我。哥哥,你说,云姒是不是嫉妒我,是不是……是不是她喜欢慎哥哥?” 李豫看她越想越疯魔,下意识地就从怀中拿出了药。 “我不吃药,我没事!” 李善慈开始抽搐了两下,眼珠子直直的盯着前方:“云姒……说不定是喜欢慎哥哥,再不然,是看不得我好,不然,她怎么会来跟我抢呢?可是慎哥哥只喜欢我,哥哥,你说是不是?” 李豫拍着李善慈的后背安抚:“对,对,九爷只喜欢你。给你写了这么多的信,难道你还感受不到吗?柳太妃也这么喜欢你,你快嫁给九爷了,不要胡思乱想。云姒跟九爷绝不可能,你不要乱说了。” 李善慈忽然捂住了头,大叫了一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李豫赶紧把药捡起来,塞在了她的嘴里,抱起她就往就近的院子去。 “二皇子,怎么回事?”亲随赶来,见到李善慈,也意识到不妙。 李豫道:“不能让他们知道善慈病发,旁人问起来,你就说她晕倒了。” 将李善慈安置在了床上,李豫握着药丸,才重重一叹:“这可如何是好,这样的谎,要怎么圆。” “去吩咐下去,按照大周陛下的意思,现在已经可以开始装点王府了。让善慈早些嫁给九王爷,就能早些少点麻烦。” 夜色茫茫,都没有等到天明,皇宫里面的人就来了。 到处披红挂绿,一派喜庆之色。.qqxsΠéw 在夜里,似乎也有别样的光彩。 云姒守在霍慎之跟前,如今这么看着他,倒像是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不再那么难以亲近,且压迫感十足了。 “九爷,我已经尽力了,若是你还是不能醒过来给自己的人生做主……那便是人各有命。” 云姒抽出药,缓缓地推入了霍慎之的身体。 他现在所经历的,跟当初她经历的如出一辙。云姒只想要帮他,没有半丝其他想法。 就在云姒注射完毕,转身之际,霍慎之的手指,动了动。 - 天明,李善慈睁开眼,便看见了放在床头的箱子。 瞧着没人,李善慈想起昨日种种,从盒子里面找到了信。 “院子我可以不要,但是我跟慎哥哥的感情,云姒必须要明白。” 第439章 看到信,发现假的 “让我进去!” 到了正院门口,李善慈手中紧紧捏着那封信,要进去找云姒,再看看霍慎之。 谁知道,被人挡在了外面。 “我是北凉公主,两天之后就要嫁给九爷,你们拦我?” 李善慈温和的声音充满了不解,没有半点攻击力。.qqxsΠéw “公主,现如今我家王爷重伤,我们得了霍影的命令,死守正院,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能进去。” 这九王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任由李善慈随便进出这里。 李善慈双目瞬间泛红,紧咬着下唇,眼泪就要滚落。 “闲杂人等?我是闲杂人等?”李善慈恨不得把霍慎之写给她那一封封表达爱意的信,全部给这些人看看。 慎哥哥这么喜欢她,她怎么就在这些人眼里成了闲杂人等?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正屋走了出来。 李善慈的瞳孔一缩,抬手指着前面,颤声问:“云姒都能进去,为何我不能?我是慎哥哥的未婚妻,你们未来的主母。” 守门的道:“云姒是大夫,能医治我家主子,您虽是我家九爷的未婚妻,可是进去能做什么?我家九爷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李善慈有些心急,更是心痛。 这些人,怎么说什么都说不听呢? “云姒!”李善慈朝着里面喊了出声。 云姒刚要朝着霍临烨的偏房走去,听见声音,忍不住就蹙眉。 “何事?” 李善慈捏紧手中的信,看着云姒疏离冷漠的样子,心中生出几分怨气:“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出来。” 原本李善慈是想要让云姒跟这些人说说,让她进去的。 可是转念一想,她再过两天就是九王妃,这王府的女主人,怎么还要求云姒一个外人? 而且,云姒瞧着跟以前丝毫不一样了。 “公主,我事情多得很,没有功夫陪你闲话。如果不太重要,还请你先回去。现在孰轻孰重,难不成,你分不出来?” 云姒看着眼前十几岁的李善慈,忍不住皱起眉。 李善慈咬着下唇,委屈又不甘心。 云姒没有怜香惜玉的心,看着她这副样子,只道:“我走了,公主好自为之。” “云姒!你回来!”李善慈看着云姒身影消失,自己又进不去里面,恨恨地跺了跺脚。 原本是要给云姒看信的,好让云姒知道她跟慎哥哥之间的感情。 现在好了,云姒都不带搭理她的,白想了这么多。 李善慈站在门口,跟守门的人僵持了些时间,他们都不叫自己进去。 最终,只能委屈地转身离开。 “善慈?”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李善慈抬起头看见来人,彻底忍不住。 “太妃!”眼泪瞬间掉落,李善慈扑向了柳太妃的怀中:“我只是想要看看慎哥哥,这些人居然都不让我进去。太妃,我是慎哥哥的未婚妻,他们……他们居然这样对我,我在北凉,也未曾受过这样的气。” 柳太妃拍着李善慈的后背,低声安抚着:“好孩子,他们也是执行命令,不可能因为谁身份有别,就不顾命令放你进去的。你最会为人着想,如今怎么糊涂了?” 李善慈委屈得很,但是又不好把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说出来,怕太妃觉得她是个善妒容易多想的人,对她印象不好。 “你手上拿的什么?”柳太妃眼睛尖得很,一眼就看见了她手上拿着的信封。 李善慈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是慎哥哥写给我的信,还告诉我,那院子衣服首饰,都是给我准备的。现在……现在全部被云姒占了,我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这样,她以前很善良,不会这么对我。太妃……” “你说,云姒会不会是这些一年过得太苦,见不得身边的人好?如果是这样,我以后……我以后就离她远一些,不再亲近了。” 写信? 柳太妃心中有疑惑。 霍慎之不怎么跟她亲近,但是他的性子,她这个做母妃的最是知道。 他不是情情爱爱的人,怎么会给人写信解释呢? 有什么,直言直语就罢了。 “善慈,这信,你能不能给我看看?”柳太妃伸出手。 李善慈没有不愿意的,双手将信封交了出去。 才拆开信封,柳太妃的脸色就是一变。 霍慎之的字,刚劲有力,铁画银钩极难模仿。 这信上的字,倒是有几分像,可是没有筋骨,没有那透纸而出的力道,更是不带着霍慎之亲手书写的力量感。 这……根本不是霍慎之的字! “太妃,你说我应该怎么办?云姒真的会治好慎哥哥吗?”李善慈心地单纯得很,根本没有看见柳太妃脸色的不对劲。 柳太妃合起信纸,大约地猜到了李善慈拿着信到这里来,是想要给云姒看,争个院子。 虽然院子不是什么值钱的,可是在情情爱爱的小女儿家眼里,爱人送的,总是不一样的,柳太妃可有理解。 但是! “善慈,这信,真的是阿九写给你的?” “太妃为何这么问,当然是真的!而且,不单单这一封信,还有许多。”李善慈被这么一问,恨不得现在去把霍慎之叫起来,让她为自己证明。 柳太妃惊了:“还有许多?什么时候开始给你写信的?” “一年前我重病垂危,慎哥哥离开之后,也一直写信给我,那一封封的信,支撑着我活了下来。也是……也是因为这些信带来的关心,关爱,我对慎哥哥,越发无法自拔。”李善慈不觉有它,只想要跟柳太妃证明她在霍慎之心里的特殊性,更是想个争糖吃的小孩。 柳太妃深吸一口。 一年前霍慎之双腿受伤,开始恶化,慢慢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但是还是坚持在战场,忙得要命,哪有时间去弄风花雪月? “善慈,能不能……叫本宫看看那些信?”柳太妃笑得滴水不漏。 李善慈哪有不答应的。 带着柳太妃,就往自己新住的院子去。 看着他们离去,陆鹤才从一边探出头,同情地看了一眼守卫兄弟:“这北凉公主,真是五湖四海当她家,见了人就当她爹。我们这些外人,凭什么惯着她?你们干得好,等霍影回来,我告诉他,叫他给你们加月钱!” 第440章 跟九爷还能成婚吗? 一封封的信,叫柳太妃看得心梗。 她偷偷拿出霍慎之亲笔,一点点对比,发现的多端倪漏洞,就越发的多。 “善慈,你就是因为这些信,才喜欢阿九的?”柳太妃的眼底冷,可惜没人看得出。 李善慈想起自己生病难捱的日子,便道:“起初只是一见便喜欢,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欢喜,慎哥哥就离开北凉了。之后便是重病,我当时生死之际,最大的心愿就是再看他一眼再死。谁知,盼着盼着,就来了一封信。” 李善慈把这些信,当成了宝贝一样地收着,每一封都挂了蜡。 在诸多的信封之中,她伸出手去就准确地找到了第一封,打开。 “慎哥哥说,只要能活着,就来见我,说只要我能撑下来,我们之间才有可能……为了这些话,我拼命地活。后来就是接二连三的信,他说她念着我,希望我尽快好起来,带我骑马,带我来大周……”仟仟尛哾 李善慈唇角有笑容,是少女初涉情爱的美好甜蜜。 “我的病在半年前,奇迹一样地好了,是因为慎哥哥。也是因为此,我才越发喜欢他,下定决定,要嫁给他。”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女子的情爱,总是来得浓烈且汹涌,而且莫名其妙。且一头扎进去,便难以爬起来。 李善慈做梦都想不到,一场情爱,都是她一厢情愿,更是一场长达一年的欺骗…… 柳太妃身为女子,更能理解一个女子的苦。 此时不知是心疼李善慈这个受害者,还是应该说实话。 思来想去,柳太妃道:“善慈,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些信……” “妹妹!” 李豫突然站在了门口,看见一床的信,眼皮猛跳。 二话不说冲过去,就将信给收了起来,甚至没有顾及柳太妃在。 柳太妃缓缓站起身,看着李豫此举,逐渐明白了些曲折。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我给太妃娘娘看慎哥哥给我写的信,怎么了?” 李豫收起信,一把关在了盒子里面。 他背着她们,心跳异常,手心都惊出了虚汗。 转身过去看柳太妃,柳太妃神色如常,李豫心中才舒服一些。 想来,是没有被发现。 “这种信,你怎么好意思给柳太妃看呢?让太妃见笑了!” 李善慈被说得脸色泛红,不过丝毫不在意,靠在了柳太妃的臂膀:“太妃娘娘关心我疼我,又是真心喜爱我。我自然也会真心去对待太妃娘娘!” 柳太妃看得出来,李善慈是个不错的。 “你好好休息,本宫先出去为你打点两日之后的婚事。” 李善慈有了这番安慰,心中也舒服,不再闹腾了。 才出了门,李豫也追了出来。 “太妃娘娘,那些信,你看见了?” “看见了,是你写了骗她的,是吧?”柳太妃是深宫妇人,能活到现在,自然也是聪明人。 李豫被点破,眼里重重一闪:“太妃娘娘,当时……当时情况所迫,皇妹最后的心愿,是见九爷一面。她是我的血脉至亲,我写信骗她,只想叫她路上安心。可……谁知道造化弄人,一个谎言,要千千万万的谎言来圆,这谎,我也越说越大。” “你敢说出来,自然也是知道,现在婚事是板上钉钉,没有更改的可能。本宫说出来,只会叫两方受损。放心,本宫不说。只是本宫还以为阿九当真喜欢你善慈,白做了子孙梦。” 柳太妃眼中,多少有些失望。 欺骗来的婚事,能走多远。 李豫道:“只要太妃不说出来,让皇妹成功嫁给九爷,到时候两人圆房,恩爱百年,是迟早的事情。不是有句话,叫做日久生情吗?” “不是所有人都是按照你脑子转的,二皇子,你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情,到时候的后果,可就是你的皇妹来承受了。唉,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李豫这段时间的忙碌,也是因为这些谎言。 他看着柳太妃离开,听见身后李善慈叫他,转头看见李善慈的笑容,顿时有种被逼到穷巷的感觉。 “这些信,不能再留了。” “我给你准备了嫁衣,你去看看。”李豫看着到眼前的李善慈,勉强扯出笑容:“这段时间,你安心准备婚事,不要在想其他,事情的轻重缓急,总要分清楚。” 李善慈想起云姒变成了这样,眼中忍不住多了几分落寞。 “那我去了。” 看着李善慈走,李豫才快步拿着信盒子关门。 火折子一燃,一封信,开始在盆中,变成灰烬。 “哥哥!” 李善慈满心欢喜推开门,看见火盆里面被烧了只剩下最后一封的信,奋不顾身冲了过去,稚嫩的手,朝着火盆伸了过去。 “不要!”李豫来不及阻止,此刻的李善慈力气更是大得惊人。 他抬起脚,就将火盆提了出去。 带着火焰的信纸,瞬间点燃了帐幔。 “我的信!” 她似乎又像是在喊——我的命! 更是在顷刻,奋不顾身地朝着火焰中心冲了进去。 “妹妹回来!” …… “师父,你有没有闻到一种烤肉的味道?” 陆鹤坐在云姒的身边,看着云姒给九爷换药。 云姒忍不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够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吃吃?” “嘿嘿!” “不好了!”就在两人交流之际,门忽然被人撞开。 霍影快步走进来,脸色神色凝固:“快,把九爷送到前院去!” “怎么回事?” 云姒走过去,才从窗外,看见远处的浓烟。 “北凉公主的院子烧起来的,现在刮的是北风,风助火势,而且到处都是披红挂绿的彩幔,更容易烧,这是要把王府烧起来。不能慢了,水火不等人,快要烧到这里来了!快!” 霍影上前,就吩咐身后的人开始挪动霍慎之。 “啊?”陆鹤惊恐:“那九爷还能跟北凉公主成婚吗?” 霍影看着陆鹤挑眉:“天意,不能!” 云姒仔细地揣摩着霍影这句话的四个字,猛然醒悟。 好家伙,霍影为了拖地叫自家主子醒来决定婚事,直接烧王府! 这可真是绝无仅有的好下属! 陆鹤脑子不知道怎么转的,惊得大叫:“什么?北凉公主被烧了!” 第441章 云姒,我慎哥哥的信给你看! 云姒一脸迷惑地看向了陆鹤:“只是说那边的院子被烧了,王府烧成了这样,自然就影响了两天之后的成婚。你是怎么就联想到了北凉公主被烧没了的?” 陆鹤疑惑地看向了霍影,满脸都是:难道不是吗? 霍影现在都不太想要搭理这种人。 这是什么脑子,比谁都敢想。 云姒跟着一起转移到了合适的地方。 在偏院的霍临烨躺了许久,也早早睁眼了。 出来时看见了云姒紧跟在九皇叔身边,那副紧张的样子,叫他忍不住蹙眉:“我的伤,可是她帮我包扎的?”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云姒就算是进门,都是拿了东西就走的。 烈风看着如今的霍临烨,不忍说实话,只道:“云姒还是关心主子你的,一切都是亲力亲为。主子,咱们快走吧,这风大,火势凶猛,要烧到这里来了。” 滚滚的浓烟伴随着火光,笼罩起了整个九王府。 所到之处,所有婚礼要用的彩绸,全部被烧得一干二净。 等到天近黄昏之际,这一场火,才逐渐地消退。 九王府成了废墟,唯一能入住的,便是一个偏僻的西院。 云姒坐在昏迷之中的霍慎之床前,看着窗外的狼藉跟消退的浓烟,忍不住问霍影:“我去看过了,李善慈那边的火,充其量烧半个王府。你加了一把火,借着风把整个王府烧没了,现在只剩下这个偏角,等九爷醒来,你怎么交代?” “我家主子赐我姓霍,他说,这霍不是皇族霍姓,是他霍慎之的霍。” 看似答非所问,却是在告诉云姒,他跟在霍慎之身边的非同一般。 霍影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意,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维护好主子的一切。 “且,这火是那兄妹先开始的,就算是我不加把火,今天的风,再加上王叔手下的人手,这火,也要把九王府烧成零碎。” 云姒看着霍影的目光,忍不住多了几分崇敬。 怪不得,霍慎之能把自己的底都交给霍影,那婚书,只怕除了霍影,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 “云姒!” 门口,被烧伤的李豫气喘不止,扯着门框朝着云姒喊:“救救我妹妹!” 身为医者,能拒绝病人的求医吗? 不能! 更是不能带着个人的情绪去处理病患,这是为医者的最基本素养。 云姒掩去眼底的神色,起身:“带我去。” 九王府门口,围观的百姓开始慢慢散去。 李善慈烧伤了手,捏着被烧得只剩下一半的半封信,看着自己婚礼的彩绸,所有的装点,都成了灰烬。 “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这样!” 李善慈忽然捂住了头,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云姒!”李豫冲过去扶住开始抽搐的李善慈,朝着前面不紧不慢来的云姒大喊。 “把人放在地上,躺平。” 清晰的声音,没有半点慌张的情绪。 李豫快速吩咐周围的人用帐幔把周围围成了一个圈。 云姒跪坐在李善慈跟前,听着她剧烈的心跳跟手足都不受控制的抽搐摆动,确定这是太过激动引起的神经反应。 一直把镇定剂注射进去,很快,从未用过这种药的李善慈,马上就开始平息下来。 “妹妹,你觉得好些没有?” 李豫上前,就要扶起李善慈。 云姒出声阻止:“等她恢复过来在动她,免得她因为激动,血压过高,引起其他病症发生。” 其他病症…… 李豫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云姒是大夫,想必,是因为这次察觉到了自家妹妹有另一种病了…… “哥哥……”李善慈深呼吸着,从地上伸出手。 在云姒的授意之下,李豫这才敢搀扶起她。 帐幔撤开,李善慈转头重新看着废墟一般的九王府,忍不住哭出声:“怎么办,明天过后,就是我跟慎哥哥的婚礼了,我们的婚礼,还能举行吗?” 李豫一时哑然。 王府烧成了这样,还怎么举办婚事? 皇帝赐给的东西,所有的装点,全部成了灰烬,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李豫的表情,李善慈哭得泣不成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别哭了!”烦死了。 云姒真是忍不住,嘴巴比脑子快,吼了一句,也不想要就此闭嘴,真是看不下去,淡定不了:“怎么会这样?你问问你自己怎么会这样。你们玩儿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玩火?你哭?应该哭的是住在九王府里面的人吧?” 李善慈微微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着云姒。 “看什么,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你自己做错了事情,就只知道哭。你们兄妹两人的错,都喜欢找别人来承担,丝毫不为别人想想吗?” 原以为云姒能给几句安慰的,谁知道,等来的是一顿清醒的“鞭打”。 李善慈难以置信:“这九王府是慎哥哥的九王府,我……是慎哥哥的未婚妻,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 “我住在九王府,你一把火起,我住的院子第二个烧起来。我的那些东西,全因为你们兄妹两人烧得半点不剩,我没有资格,谁有资格?九爷?九爷现在在病中,昏迷不醒,你有资格烧人家的房子?” 不管之前原身跟李善慈的关系如何,她都没有经历过。 云姒就跟听了个别的人故事,对李善慈的直观印象,只有她自己的感受,不受原主之前影响。 李善慈咬着下唇,泪眼婆娑地看着云姒:“你是我曾经的闺中密友,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云姒,你当真……”.qqxsΠéw 李善慈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姒提起医药箱就走。 “站住!” 李善慈看着云姒走得这么干脆,捏紧了手中信封的一角: “我明白你之前过得不如意,现在看我什么都有,难免心中不舒服。但是云姒,我把你当做好姐妹,你不应该这样。我有个东西给你看,你看完了之后,我希望你清醒一些,不要在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敌意,不是我把你弄成弃妇,让你回不去西洲,做不成从前高高在上千金。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 一封被烧了一半,但是勉强能够看清楚字迹的信,递到了云姒的眼前。 李豫瞳孔骤然一缩,想要去抢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第442章 恩准,让她马上给九爷冲喜 信的内容充满了关切,言语之间,竟是爱护体贴之意…… “妹妹!”李豫压着粗气,一把将信封抽走。 “是九爷给你写的信?”云姒作为个大夫,细致入微是本能。 所以,她看出了端倪。 李豫没想到,拿走的那样快,都叫云姒看见了。 李善慈完全不知道李豫的担忧,扬起下巴, 看着云姒的眼神,再无之前的那种善意:“对,就是慎哥哥写给我的。除了这些,还有许多。云姒,真正的有情人,不是你嫉妒就能得到的。你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面目可憎。我不怪你之前用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方式救治慎哥哥,但我要提醒你,你的身份,是楚王,也是现在六皇子和离过的人。你做什么之前,先要考虑到自己身份,不要陷慎哥哥于不义。” 云姒忍不住笑出声,刚张口,就被李豫拉到了一旁:“云姒,你还是先走吧。妹妹她今天受到了刺激,有些话说得重,你不要怪。” “大家都是第一天做人,我跟她无亲无故,为什么不能怪?你们兄妹两人烧了人家的府邸,都不觉得哪里不好,我要说几句实话,又怎么了?” 此时一只手横了过来,直接劈开了李豫抓着云姒的手腕。 “二皇子,这里不是北凉,没有那种开放的民风,你手下注意些。”霍临烨早早就出来了,将他们的争执看在了眼里。 李豫顾不得霍临烨,只沉声问:“你什么意思,说什么实话?” 是知道了自己妹妹的病,还是知道了信不是霍慎之的笔迹?仟仟尛哾 这两个,可都是顶天的大事! 云姒挑眉,朝着李豫手中的信封看了一眼:“这么紧张,你说呢?” 李豫的眸光狠狠一颤:“云姒,善慈跟你是极好的闺中密友,你没必要如此。难道,真的像善慈说的那样,你自己经历了风霜,看不得别人好?” “看来李善慈并不知道真相,九爷也不知道你用这么卑劣的手段骗婚。我唯有跟你一样去骗人,才是所谓的‘好’?你自己犯错,别拉上我。” 云姒真是没想到,这些所谓的信,居然是假的。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李豫找人写的。只可惜,一个人的所有的经历,都能从一手字看出来,要模仿霍慎之的字,难比登天。 九爷没有写过信给李善慈,也不是脚踏两只船的人,跟霍临烨,和那些其身不正的人,更不是一类人。 云姒缓缓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命运无比的捉弄人。 “现在善慈要嫁给九爷了,府门虽然烧了,可是是皇帝下旨。就算是你说出来又能如何,依旧改变不了任何的结局。云姒,我就当你看不得别人好,提醒你,也是告诉你,你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云姒嗤笑,带着讥讽睨了李豫一眼,决然回头。 他是怎么有这个自信,觉得九爷能够答应一桩不明不白的婚事? 看着云姒的身影消失,李豫才转过身去,朝着霍临烨抱拳:“方才大火,多谢六皇子伸出援手。” 李善慈身子恢复了些,这才走过来,与霍临烨道:“方才多谢六皇子路过时没有选择视而不见。” 霍临烨不是什么烂好人,救李善慈,全是因为李善慈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大周。 “方才我听公主说,云姒救九皇叔,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法子?”霍临烨不自觉地想要帮云姒去解释:“注射药物在身体里,皮肤之下,那些位置虽然隐秘,但云姒是医者,她曾经也帮不少的灾民如此过。在她眼里,病人只是病人,没有男女之分。方才那样的话,还请公主不要再说,免得让人误会。毕竟,云姒的身份,跟九皇叔,两人特殊得很。” 李善慈有几分激动:“什么注射药物,分明是嘴对嘴的亲!令我不能动弹之后,嘴对嘴的亲慎哥哥,亲别人的未婚夫!” 霍临烨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 天色昏暗,九王府被烧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皇宫。 武宗帝道:“原来是李氏兄妹自己不小心烧了王府,朕还以为,是老九醒来了,不想要娶李善慈,所以才火烧了王府,拖延时间。” “陛下说笑了,能够娶北凉公主,这对九王爷来说,是一大助力。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德胜公公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武宗帝。 “要老九死这个局,被破了。现在边疆各族蠢蠢欲动,朕手中没有可用的人,还必须要老九好起来。啧……要是他再娶了北凉公主,那可是如虎添翼了。” 武宗帝皱起眉,暗中思忖,如何,才能破了这桩姻缘呢。 抬手,也吩咐:“去,告诉云姒,好好医治老九。” 话音才落,外面就响起了动静。 德胜公公出去一趟,匆匆回来:“陛下,是二皇子来了。” 李豫跟随在德胜公公身后,进来便是一拜:“请陛下恩准皇妹跟九爷,今夜成婚。” “今夜成婚?”武宗帝倒是没想到,北凉的人这么不要体面的,东西都烧毁了,急匆匆的就要成婚。 李豫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将书信呈上:“外臣虽然不是大周人,但是大周跟北凉是盟国,如今边疆频频被骚扰,都是没有九王爷镇守。” “外臣找人算过,今日虽然不是嫁娶最佳时间,但是却是冲喜的最好日子。子时,阴阳交汇,说不准,就能将九爷的魂魄从鬼门关拉回来。” 武宗帝看着书信上面算得有鼻子有眼的,而李豫又这么坚决。 总归,霍慎之的婚事体面不体面,是无所谓了。有个冲喜的良辰吉日借口在,朝臣也不会说什么。 “准了!” “多谢陛下!”李豫就知道,出师有名,不会有不成的。 武宗帝眼中划过一抹冷意。 看着李豫离开,他舒了口气。 德胜公公不解:“陛下不是不想要两人成婚吗?” 武宗帝勾唇冷笑:“冲喜,有冲好的,也有冲死的,死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德胜马上明白过来:“前朝的一位皇子找人冲喜,那皇子好了,冲喜的皇妃没了。有人说,这是皇妃的命,冲到了皇子的身上。陛下这是要找机会,除了北凉公主!” 武宗帝满意地点头:“所以,朕为何不答应?” 李善慈何其幸运,遇到了——不当面整你,背后也要弄死你的武宗帝! 第443章 九爷成婚,一拜天地! “冲喜?” 云姒他们是天黑才接到了皇宫的消息的。 看着德胜公公点头,她忍不住问:“王府都被烧成了这样,还怎么冲喜,今夜子时一到就要开始,还这样着急?” 德胜公公笑起来:“这是二皇子求来的恩典,说是他找人算过的,这个时候冲喜,九王爷定然能够醒过来。” 什么狗屁! 云姒都想要骂人了。 李豫分明是骗婚,怕拖延之后九爷醒来,导致婚事作废,才用了这种招数。 送走了德胜公公,霍影拧眉朝着内室看去:“现在冲喜是势在必行的了,子时冲喜,现在是酉时,约莫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云大夫,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叫主子尽快醒来的?” 三个时辰,六个小时,不知道够不够…… 云姒拧眉:“我试试!” 冲喜成婚,势在必行。 又因为是冲喜,选在子夜时分。 李善慈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披上了嫁衣,满脸的喜色:“今夜我嫁给沈哥哥,沈哥哥要是睁开眼,看见我这一身,必然也会欣喜地忘记伤痛。我好看吗?” 她转头问身后的婢女。 “丑得要死!丑八怪!” 稚嫩的叫骂,从窗口传进来。 李善慈眼中积蓄雾气,气得转头看过去,厉声问窗口趴着的小男孩:“你是何人,如何能到这里来?” 眼看男孩儿就要进来,李善慈身边明白事儿的北凉婢女马上道:“这是养在九王府的羽哥儿,外界都说他是九王爷的私生子呢!” 话音才落,羽哥儿已经到了李善慈的跟前,态度尤其尖锐:“丑八怪,烧了九爷的王府,还好意思嫁进来。九爷现在还在床上昏迷不醒,若是冲喜有用的话,天底下哪有死人?不但丑,你还蠢!” 李善慈周围的人婢女宫人大惊,便是李善慈的脸色,也没有办法维持。 “大胆!” 就在李善慈将要开口之时,柳太妃走了进来。 “我没有大胆,我说的都是实话。因为她,王府烧的只有这两个小角落,照顾我的王叔也烧伤了。她却在这里心安理得,凭什么不能说!”羽哥儿仰着头,那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虽然王府是因为李善慈烧没的,柳太妃也有些心中不快,但是现在李善慈即将成为这王府的主母,她不能看着她这么委屈。 “把王府所有的人,都给本宫召集到这里来,本宫有话要说!” 在偏院给霍慎之注射的云姒也被点到,也跟着去了。 九王府侍候的人少,但是全部聚集起来,还是充满了这个小院。 “本宫今日,便是要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北凉公主就是九王府的主母,是你们的主子。她手上,有你们的生杀大权,仅次于王爷。你们之中,谁有怠慢,本宫决不轻饶!” 昏暗的小院,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禁了声。 云姒站在人群之中,看向了柳太妃身边的羽哥儿,王叔不知道再跟他说什么,他哭得极惨。.qqxsΠéw 李善慈这时候走到了柳太妃的跟前,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太妃娘娘,既然如此,我……能不能行王妃的权利,为九王府,做个主?” 柳太妃来就是给李善慈撑腰的,自然是点头同意: “上位之时,便是要杀鸡儆猴敲山震虎。你不必是本宫的儿媳,本宫会护你,就如同护九王爷一般。” 有柳太妃这样的婆母,无疑是幸运的。 李善慈一身红嫁衣,走到了台阶跟前,开始寻找人群里面的人,目光,渐渐就落在了云姒他们的身上。 黑夜之中,云姒的目光跟李善慈对视上: “我会给羽哥儿找个合适人家,让人收养他。羽哥儿离开九王府,不得以九王府的人自居。” “为何?”云姒第一个走出来:“羽哥儿是九爷部下的遗孤,九爷承诺过,将羽哥儿养在身边。且羽哥儿有哮喘之症,哪个大户人家愿意要他?去了小门小户,又如何活命?” 李善慈心态逐渐改变,自持现在是主母身份,有柳太妃撑腰,底气也足:“我之前就听闻有人议论羽哥儿是沈哥哥的私生子,为了沈哥哥的名誉,以及考虑未来世子的名声,必须要把羽哥儿送走。这王府,如今我做主。” “云姒,你是沈哥哥身边的随行医官,但是你嫁给过六皇子,又是个女儿家,跟在沈哥哥身边,日久天长始终会有流言蜚语。等我今日跟沈哥哥成婚之后,你便自己请辞。” 云姒不喜这个看待问题如此片面的李善慈:“我应的是九爷的邀,你即便是未来主母,管的也只是后院,没有这个资格管到我的头上!羽哥儿也是,九爷堂堂正正,一心之位殉职的战士,你把人送走,岂非至九爷不仁不义之地?”王叔连连点头:“是啊,云大夫说得没错!” 一旁的柳太妃自然知道李善慈此举不妥,但是她要是现在马上阻止,就是下了李善慈的面子,让她以后在王府站不稳。 李善慈转过头:“王叔在王府的时间也久了,照顾羽哥儿尽心尽力,你也跟着离开。之前伺候云姒院子里面的那些人,也全部离开。至于霍影,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你的去留,我会跟王爷细细询问。” 霍影没想到,这把火还烧到了自己的头上:“这北凉公主的脸,有些大了。” 听着羽哥儿的哭声,还有王叔悲切的声音,云姒转身就要走:“羽哥儿不知道会被送去哪里,现在只需要九爷马上醒过来,就能够让众人回来。不然,这九王府,定然会被李善慈搅得乌烟瘴气。” 这个时候,王府的人,直接被李善慈去了一大半。 后院的那些人,她全部换成了自己的心腹,还有新买来的奴才。 听着外面吹吹打打的声响逼近,霍影疾步上前:“主子还没有醒来,外面的人现在就要过来给主子换衣服了……这是什么?” 云姒转身,手中那个一支试剂瓶。 “这是我最近一直在调配的促醒药,这几日在一些家畜身上用了试过,刚才走的时候,我给自己扎了一针,没有副作用,证明是调配成功了。现在给九爷打进去,他很快就能睁眼说话。” 促醒药说白了就是一种中枢神经兴奋药,只要用药合理,就可以让病人清醒起来。 门在这时候,被人推开,云姒的药,也彻底注射了进去。 很快,很快九爷就能够醒来。 看着被简单披上了红袍的九爷,云姒眉心一点点蹙起。 “公主说了,请云大夫去观礼,观礼之后,便可以离开了。” 这是要跟她宣誓主权?有什么可宣示的,小女人的莫名其妙的心机,叫云姒觉得可笑。 “我自然地去,看着九爷醒过来。霍影,咱们走。” 如墨的天幕之下,花园四周用红绸铺垫,周围看不见一丁点烧焦的痕迹。 红色的烛火映照在坐于高堂主位一侧的柳太妃身上,整个环境,诡异且阴森。 云姒朝着轮椅上的霍慎之看去,他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颜色……九爷,我能做的,都为你做了,接下来,便是看天意了! “请公主!”喜官高呵,回声阴森。 李善慈娇羞地走着过来,在这无比诡谲的环境里,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沈哥哥,我终于要嫁给你了。” 柳太妃朝着身边的喜官示意。 喜官立即道:“一拜天地!” 李善慈带着满心满意的欢喜,双腿一点点地屈下。 柳太妃的脸上,显出松快的笑容。 便是一旁看着的李豫,一口气,也舒了下去。 只有云姒跟霍影,面容紧绷,紧紧地看着霍慎之。 九爷,快醒来! “二拜高堂!” 看着李善慈再次跪下,云姒的心,沉到了谷底。 最后一礼,夫妻对拜。 李善慈转过身,从红色的石榴珠帘里,看着坐在自己面前面容极英俊的男人。 “沈哥哥,我们是天定的缘分,我注定要成为你的妻子。” 她说完,喜官高呵:“夫妻对拜!” 李善慈的身子,一点点弯下。 云姒闭上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在她双膝快要触及地面时,一只手,没有半丝怜香惜玉之情,抓着她的肩膀便是向上一提。 第444章 慎哥哥,你不想要娶我么? “九爷醒了!” 霍影的声音响起,云姒马上睁眼,眼中的愧疚在瞬间化为感慨。 “九爷!” 听见熟悉的声音,霍慎之缓缓侧眸,低沉的声音缓慢而沙哑,朝着云姒道:“过来。” 李善慈还有些缓不过神。 肩膀的力道早就已经松了,她连连后退,被李豫搀扶住。 没有人注意,此刻李豫的脸色,是有多么的差! “九爷,你感觉如何?”云姒快步走到霍慎之跟前,索性是帮了他了。 霍慎之面色沉静,目光扫过周遭,吩咐:“帮我褪去这一身东西。” 身上的嫁娶红衣,因为霍慎之身上有伤,所以下面的人只敢给他穿一件外袍。 云姒便要动手,柳太妃就走了过来,拦住了她。 “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今日是你跟善慈成婚的日子。真是太好了,你可要感谢善慈,在你昏迷不醒的这段时日,她不知道为你做了多少。冲喜,也是她愿意的。现在你能醒过来,都是她的功劳!” 王府之中,一派欢喜之色。 李善慈也很快回过神来,满身喜庆走上前:“慎哥哥,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霍慎之依靠在轮椅上,眸色深暗,尚且未开口,正在快速调整恢复。 “当真是大喜,快,报喜去,九王爷醒来了。今后,善慈就是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公主真是好福气,才嫁过来,王爷就醒来了!” “公主是王爷的福星呢!”…… 欢喜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这阴森的气氛,逐渐被冲淡。 “九爷。”云姒绕开柳太妃,手中拿着水给药,便要递给霍慎之。 李善慈眼中一动,急忙去把云姒手中的水端了过来:“慎哥哥已经醒来了,我来伺候吧,也应该是我这个做王妃的,做这些了。” 霍慎之看着李善慈将药送到了眼前,却看都未曾看一眼,眼底依旧冰凉。 柳太妃看在眼里,哪里不知道这是李善慈一厢情愿,兄妹两人骗婚的结果。 霍慎之根本就不喜欢李善慈,才会如此不喜她的接近。 李善慈的手悬在半空,也不觉尴尬,只温声道:“慎哥哥,你醒来是好事。云姒的身份,也不能做这些事情。她说了,等我们成婚了之后,她就请辞,离开这里呢。” 云姒转身打开一瓶葡萄糖兑入水中,把药也一起放了进去:“喝这个,能快速恢复你的体力。” 霍慎之未曾动,侧过脸去,薄唇擦过云姒指尖,含住杯子边缘。 掺和了药的水,甜得不像话,被他一饮而尽。 李善慈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喜地看了云姒一眼——这种事情,云姒这是故意抢风头还是给我难看? “公主,那药不必叫九爷喝了,你放下便是。”她一切所作,在其他人眼里,都是一个随行医官应该做的,便是换个性别,就能看得清楚,可是落在李善慈眼里,却不是。 李善慈咬咬牙,心中也是气恼不甘,甚至对云姒有了埋怨,但看着霍慎之快速恢复的神色,便道:“云姒,你以后就不必叫我公主了,直接叫我九王妃吧。” 她笑着走到云姒身边,将云姒从霍慎之身边挤开:“说起来,我还是你皇婶呢!慎哥哥不知道,六皇子也在正院,云姒啊,可忙了,两头照顾,对六皇子很是费心。始终啊,这夫妻是床头吵,床尾和。如今怕是误会解开了,两人可以再续了。” 这提醒跟敲打,不但叫云姒听懂了,就连霍慎之也听得出。 他的体力已经恢复,后背从轮椅上移开,手肘搭在轮椅边缘。 身上的压迫感跟威慑力,在顷刻间蔓延。.qqxsnew 便是没有说话,凉薄的目光跟毫无温度的深情,已经叫所有人的欢喜声音安静了下去。 周围,静得连叶子落地的声音,都几近可闻。 李豫在这重重压迫之下,张了两次口才出声:“尽快拜堂吧,不要错过良辰吉日!” 云姒抬眸,眼底带着冷漠的讽刺:“九爷伤了腰,如今用了腰不知疼,却也不能动。” “没……没关系,找人代替也是可以的。”李善慈张了张口,眼睛看着霍慎之,有些发直。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的慎哥哥,跟信上的差别好大,让她……畏惧! “成婚。”男人的语调极其缓慢,墨色的眸子幽暗晦暗,便是披着烛光的身上,也似在渗出冰冷戾气。 “谁要同你结婚。” 没有温度的一句话,直接将李善慈的自尊击垮,她诧异的看向了面容冷漠站在霍慎之身边的云姒。 莫不是云姒没有把慎哥哥医治好,还是,医治坏了? “慎哥哥,你……你不想要娶我么?” 第445章 打脸,婚礼取消! 夜色如乌墨,黑沉沉,周围听不见风声,压抑的气氛叫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霍慎之夹杂了碎冰的目光第一次落在李善慈的身上,身上聚集着冷意,声音冷漠令人生畏:趁着本王昏迷,随随便便一个女人点头说一句嫁,本王便要娶?”仟千仦哾 李善慈一下子就慌了,一时不稳重重跌坐在了地上,满含热泪:“我怎么会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呢?” 他是她惦记,是他喜欢的姑娘啊! 这种场面,简直是把李善慈扒光了羞辱。 李豫受不了,快步上前蹲下扶着李善慈:“九爷怕是不知,我皇妹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她是一个女子,为了你低三下四,在御书房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豁出去地威胁武宗帝要嫁给你给你冲喜。现在九爷能够醒过来,全是我皇妹的功劳……” “你皇妹的功劳,且当本王的随行医官是死的不成,云姒?”霍慎之侧眸,吩咐云姒开口。 云姒早看不惯李豫兄妹两人了,夜色之下,她面色冷凝抬起下巴:“陛下之所以松口的最大原因是敌国的奸细知道了九爷生命垂危。大周没有能够震慑边域的良将,边域众国虎视眈眈,只等着九爷殒命,兵事便要再起。为此,陛下才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点了头,应了你皇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用这种法子逼一个帝王,即便他当时答应,你可想过后果?” 当初武宗帝得了天花,云姒也是暗中威逼了一把,就被武宗帝事后找了刺客,逼落悬崖。 就不要说,身在异国的李善慈了。 李善慈张口就要反驳,云姒厉声:“还有,这段时日,我们所有人衣不解带,照顾在九爷身边,殚精竭力日夜不眠,怎么全成了你皇妹冲喜的功劳了?” 李善慈咬紧下唇,看着云姒的眼神,全然变了:“云姒,你便是抢功劳就抢功劳,没必要这样折辱我!” “我不为功劳,只为了公道。我们这么多人的费心心血的努力,难道抵不过你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你一句话,就要将我们的努力化为乌有,让九爷无知无觉下欠你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情,这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云姒的话,不但是说给李氏兄妹,还是说给柳太妃跟所有人听的。 柳太妃自然是听出来了,沉着脸站出来:“好歹已经是陛下赐婚了……” 霍慎之掀起眉眼看向了柳太妃,沉声道:“您应该知道,试图操控本王的结果。” 那一双似乎能够洞悉一切的眼眸,让柳太妃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这个儿子,不知从什么时候,是让她从骨子里都会惧怕的。 “王府怎么回事?”霍慎之抬眸问云姒。 李善慈才要解释,云姒便平声道:“公主跟二皇子一把火烧的。”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李善慈站起来想要解释。 霍慎之只问:“王府的人呢?” 云姒:“被公主驱逐了,羽哥儿也叫公主送走了。” 深沉的目光冷到了极致,勾唇的笑里尽是嘲弄:“烧本王的王府,驱逐本王的人,你兄妹二人倒真的当本王是死的,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地方了?” 李善慈拼命地摇头:“你听我解释,驱逐王府的人,只是因为他们做事不尽心,至于羽哥儿,我是为了你的名声考虑,他们都说羽哥儿是你的私生子,我……我都是为你啊慎哥哥!” 霍慎之侧眸睨着云姒:“是么,你说本王的随行医官要走呢?” 李善慈忽然哑然。 这一刻,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云姒,希望云姒能够帮她圆了这个谎。 云姒却没有看她:“并没有,是公主命我走的。” 这样的话,叫霍影他们听了,都忍不住为李善慈感到尴尬。 “慎哥哥,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都是情有可原的,全是为你考虑!”李善慈跌跌撞撞扑倒在霍慎之的脚边。 高贵的公主,低下头颅。 “你有什么资格驱逐本王的人,又用什么身份来说帮本王考虑?本王身边的谋士不在了,需要你来操持一切?” 薄唇之中吐出的每一句话,都能将李善慈凌迟数万遍。 没有伤口的身上,李善慈的心已经鲜血滚滚。 她气喘着捂着心口,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我是慎哥哥你的未婚妻,再行一礼,我便是你的王妃,如何没有呢?慎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从前,从未这样过!” 霍慎之低眸看着她,喉咙的深处滚出凉薄的笑:“本王跟你,何来从前?” 李善慈已经卑微到让身为柳太妃都看不下去了。 李豫耐着最后的勇气,上前狠狠拽起李善慈:“你是公主,你是北凉最尊贵的公主,这么低三下四,是你一个公主应该做的么!” “九爷,你身份尊贵,这是你大周的国土,可你也不应该如此折辱我北凉的嫡公主!” “二皇子此言差矣。”云姒冷漠地开口:“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你就从没想过为什么吗?” 李豫为之一愣,扯着李善慈就要走:“我们走,皇兄带你离开!” 李善慈怎么舍得,这是她想念了,惦记了一年的人啊。 “不,婚礼还没有完成,我不走,我不走!”李善慈恨不得抓着霍慎之问问,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冷漠。 “云姒,你到底给慎哥哥下了什么药,他为什么会这么对我,他不应该这么对我!” 李善慈的每一句控诉,都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割在李豫的心口。 为什么……都是因为他当时的一念之差跟漫天谎言。 九爷,又认识她是谁? “是了。”霍慎之目光缓缓寻了周围一圈,看着满目碍眼的红:“霍影,去把这些东西处理了。” 柳太妃疾步上前,刚要开口,就被霍慎之一个眼神吓得止住脚步:“你们……” “等本王空下来,再找您询问这成婚一事。” 语毕,霍慎之扬声:“婚礼取消!” “慎哥哥!”李善慈凄厉的声音如同摇摇欲坠的高塔。 “九王府的所有损失,你兄妹自己承担。” 李豫咬紧牙关:“九爷你欺人太甚,闹成这样,我北凉皇家颜面如何收场,今日这婚,是大周陛下首肯,必须成!” 第446章 九爷:本王什么时候给你写过信? “等你什么时候坐上了北凉储君的位置,再在本王跟前发号施令。” 一个是手握大周半壁江山的男人,随时可以端起摄政王头衔的尊贵之主。 一个,是北凉皇子之一。 怎么抗衡? “九爷这是要违背大周陛下的意思了?” 李豫搀扶着李善慈,原本想要先避开安抚一下李善慈的,可是现在不能了。 因为霍慎之,根本不打算吃下这个哑巴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娶了她的妹妹,走了的话,只会成为笑话。 就在这时,王叔带着羽哥儿来了。 “云大夫,云大夫,救命啊!” 王叔抱着羽哥儿,竭力地朝着云姒冲过来。 在看见霍慎之醒来时,浑浊的眼中翻滚出眼泪:“九爷终于醒来了,快叫云大夫救救羽哥儿啊!” 云姒接过霍影递来的医药箱,快速上前:“怎么回事?” 王叔抬手就指向了李善慈兄妹:“他们……他们欺人太甚!老奴在九王府数十载,从未被一个他国异姓人凌辱至此!” 李善慈擦了一把眼泪,快速地看了一眼霍慎之的脸色,着急道:“我只是叫人将羽哥儿送走,并没有做什么啊!” “你还说没有?你们北凉的人,说你已经是九王府的九王妃,是主母了,逼着我们签卖身契,要将我们发卖出去。说你们北凉便是这样的,如今你主管王府,一切按照你的规矩来。” “羽哥儿这么小的年纪,气得病发,药掉了去,伸手捡药结果被你北凉的人狠狠踩了手,把药也踩碎!” 王叔声泪俱下,颤抖着抬起羽哥儿的已经紫红渗血的手指。 “羽哥儿是九爷身边早已牺牲的副将唯一的遗孤,母亲也为了传递消息死在了敌军刀下!你们居然要逼着他写卖身契,还不让他活命!我们这些所谓的家仆,全是战场上受了重伤,为国为家流过血,受过伤的再也不能上战场的军人。居然被你一个北凉女糟践,九爷!” 在云姒快速施救之间,王叔趴在地上,用膝盖代替双腿,跪到了霍慎之眼前。 “九爷为我等做主!” 霍慎之闭上眼,握着轮椅扶手的指节,隐隐发白。 霍影都听得气血翻腾,上前去扶王叔:“你们即便是受了重伤,也能杀了那些折辱你们的人回来,你们没有这样做,便是为了九爷隐忍,不想要给九爷惹麻烦。王叔,九爷为人,不会叫你们白白受辱!” “李豫,你可有话要说?”霍慎之睁开眼,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怒火。 越是这样,越叫李豫觉得恐怖。 “这些人自持是九王府的人,不尊重未来的主母,我替九爷处置了,跟我皇妹并无关系!” 李善慈伸手紧紧抓住了李豫的手腕,看向了霍慎之:“慎哥哥,我哥哥都是为了我,你能不能……” 霍慎之眸底的光凛冽,声音只甚至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你承认便可,霍影,去把带走九王府众人的北凉人抓起来,带到这里来。” 趁着这时间,他看向了云姒:“羽哥儿如何?” 云姒跟陆鹤正在给羽哥儿做心肺复苏,她看着羽哥儿呼吸上来,终于松了口气:“还好送来得及时,命保住了。” 霍影办事效率极快,就在羽哥儿被送下去之后,云姒就看见他带着人来了。 北凉的这帮人还有些不明就里。 就连李豫也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九爷,这些人都是北凉皇宫里出来的,今日之举,也是为了九王府往后考虑……” 霍慎之未听他继续说下去,只斜倚在后座,泠泠冷冷开口:“辱大周将士,该当如何?” 霍影厉声:“杀!无!赦!” 云姒的眼眸一闪。 李善慈看着那些她方才还要发卖的人一个个地去提刀子,当即哭出声:“慎哥哥,你不要这样……太妃,太妃!这些人都是为了我能够在王府坐稳才这样做的,太妃你救救他们!” 柳太妃浑身的血都在逆流,她大抵知道,霍慎之这么做,是在告诉她,不知是她自己,还有李豫。 一个愚蠢的有权者,会给无辜者带来多大的灾难。 此时此刻,柳太妃都自知,她没有那个本事去说动霍慎之,反而将目光,落在了云姒的身上:“云姒,你是医者,难道忍心看着这些无辜的生命在你眼前消失?” “这些人侮辱杀敌报国的将士,他们不是病人,而是歹徒。太妃能安然享受一切,全是将士们流血牺牲换来的,如今太妃要给折辱他们的人求情,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柳太妃又怎么能想到,大是大非面前,云姒丝毫不同那些小女儿家,脑子门清。 月色之下,霍慎之目光冷冽如刃,看着他的人举起刀。 “九爷!”李豫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狠,当着他的面杀他的人,打他的脸。 霍慎之甚至未看他一眼,只冷声道:“你的账本王稍后跟你算。动手!” 话音一落,那些早就集聚怨气的王府家仆,朝着五花大绑的北凉人手起刀落。 原来,人的头被突然砍下来,鲜血真的能够喷出一丈远。 云姒第一次真切地看杀人,直到听见李善慈凄厉的叫声,才回过神。 “二皇子,本王也得给你提个醒,你是北凉皇子,这种刑法对你严苛,杖责,又伤你脸面。是你自己斩断一根手指做记性,还是本王的人来?”霍慎之的声音,冷血无情。 在这个处处要求完整的时代,让一个皇子斩断一根手指,已经是天大的灾祸。 “慎哥哥,你不能这样,我二哥哥断了根手指,已经就跟皇位无缘了!”李善慈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因为家仆,因为羽哥儿? “有本王作保,二皇子不可能当上北凉的储君。霍影,去。” 霍慎之出言无悔。 霍影拔出匕首,步步靠近。 “慎哥哥不要啊!不要啊!你说过的,我说什么你都会依着我的。那些北凉人已经被你杀了,你不要在为难我哥哥,他都是为了我!”李善慈死死地抓住霍慎之的衣摆。 云姒瞧着她在情爱之中没了自我,不知是该可怜她,还是觉得她……自作自受。 情爱又有何罪之有? 错的,是人。 霍慎之敛眉:“本王什么时候说过?” 李善慈如大梦初醒,连忙从袖子里面翻找:“信,慎哥哥你写给我的信里面说过,但是被烧的只剩下这一封了,你也说过,我永远护着我,疼惜我的。” 装满谎言的罐子要被砸碎的刹那,李豫浑身紧绷,手脚冰凉,爆发出万钧之力,推开霍影。 “善慈——” 第447章 九爷:本王从未给过你什么书信 李豫此刻快点如同一阵风,手中拿着匕首,眨眼就近前。 云姒抬步就挡在了霍慎之跟前:“你还想要瞒到什么时候!” 信,已然落在了霍慎之的手中,被他打开。 李豫神色陡然一紧,推开云姒怒吼:“你根本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 ‘刷啦——’ 信一半儿落在了李豫的手中,另一半,还在霍慎之手里。 “哥哥,你怎么能毁我的信!” 李善慈扑过去就想要抢李豫手中的那半截信纸。 霍慎之掀起眉眼,松开了捏着的那半封信,任由它飘落在地上。 李善慈快速就将其捡了起来,死死地捏着贴近胸口:“慎哥哥,你怎么能扔下,它是我的命,在我多少挺不过来的日子,都帮着我走过来了。你看也看了,难道不记得了,这是你写给我的?” 李豫心猛然一沉,敢在所有声音之前出声:“九爷!九爷既然累了,不想要今日成婚,那咱们改日再说。妹妹,九爷如今才清醒过来,有些事情也无力应付,你不要闹,先下去,整理一下妆容。” “不必。” 霍慎之的神色清冷,目光冷清的看向李善慈:“你说这信是本王给你写的,本王,从未给任何女子写过信。” 李善慈差一点又站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说什么?慎哥哥,你是不是还没有完全好起来?其实我不单单有这几张信纸的,我还有好多。可是被哥哥烧了,但是其中有几封,写的都是你对我的情谊,我实在是爱重,就缝在了衣服里面,我……我去拿给你看,让你想起来!” 李善慈神色惊惶,转身就要去。 “不必。” 声音叫停了李善慈。 霍慎之的目光转到了李豫的身上:“李豫,你要解释?” 李善慈还是一脸懵懂:“哥哥,到底……你们再说什么?” 李豫缓缓抬头,看着自己妹妹纯净干净的脸:“九爷,你当真如此狠心绝情,她只是个姑娘家……” “本王没有耐心同你耗。” 男人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轻描淡写,但是对于李豫来说,每一个字都如同剥皮削骨的刀。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李豫被逼到了绝路,只看着李善慈黑白分明的眼睛,每开口吐出一个字,都仿佛有千斤重:“妹妹……那信……不是九爷写给你的。” 轰! 李善慈清晰地听见了脑海之中的巨响。 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目光也发直。 李豫叫了她好几声,她才渐渐恢复过来:“哥哥,你说什么啊?这信,怎么不会是慎哥哥写给我的?白纸黑字,上面还有慎哥哥的名字呢!还有,那被烧了的院子,也是慎哥哥给我准备的,信上面都有!” “本王从未给过你什么书信,更是不知有你的存在。至于院子,是给随行军医准备,与你无关。” 身后传来的声音,像是一把冷刀,将李善慈的魂都劈成了两半。 至此,局外人的云姒,第一次发觉,男人对于自己不爱的女人,是可以冷血无情到无视所有的。 她忍不住的,想起了原主。 “不!我不信!” 李善慈喊了起来,她冲到了柳太妃跟前:“太妃娘娘,你看过那些信的,那是慎哥哥写给我的,对不对?” 柳太妃被李善慈抓得手臂生疼,眼中多了几丝同情,朝着李豫看去:“纸是包不住火的。” “孩子……”她的手落在李善慈的头顶:“那信上的笔迹,跟九王爷的还差很多。” “不!” 李善慈崩溃地捂着脑袋狠狠跪在了地上:“骗我,你们怎么都骗我!这一年的情爱,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都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深情!” “慎哥哥,你快给我说,不是这样的,信是你给我写的,我的一腔深情没有错付,没有!” 忽然之间,李善慈鼻孔开始滚出一滴血。 她一把推开要拉她走的李豫,爬着到了霍慎之的跟前,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摆。 “慎哥哥……” 一双眼,清晰地看见眼前的男人薄凉刺骨的眸子,李善慈打着寒战,轻声问:“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个笑话?” 真正让李善慈成为笑话的,是李豫。 而此刻,她的脑海乱成了一团,扭头就看向了云姒。 抬手擦了鼻下的血,李善慈看着云姒忽然笑了:“可笑我还觉得你嫉妒我能有这么美满的姻缘,你跟着慎哥哥身边这么长时间,定然也知道他的笔迹。这一年,我都是跟自己幻想过的,多么恶心,多么可笑!” 一口鲜血,溅上了霍慎之的衣摆。 云姒的眼眸颤了颤,看向霍慎之时,他的眸光,却动都没有动一分,甚至,也没有看李善慈半分。 说他冷血无情,可是他会为了王府的家仆逼杀北凉人甚至追责二皇子。 说他重情重义,可是他面对一个痴心女子倒在他面前,却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这样的男人,便是理智到了近乎冷血的地步。 “妹妹!” 李豫的呼声响彻整个如废墟一般的王府。 他抱起李善慈,转身快速离开。 霍慎之看着他的背影,漠漠吩咐霍影:“手指。” “属下这就去取来。” 便是霍慎之不说,霍影也会去做。 摄政九王爷,言出无悔。 一阵风吹来,柳太妃闻着浓浓的血腥气,隐隐有些想吐。 “是我害了这孩子……” 若是她没有执意要她嫁,何须会这样? 霍慎之抬手让云姒停下,冷淡的眼眸睨着柳太妃:“当然,您也有份。” 柳太妃身子晃了晃。 便是当下,霍慎之全然知道了好好的婚事明明是要被拒的,是她在其中插手,才引得如今覆水难收。 “他又开始恨我了,可是我是为了他。哪个做父母的,不为自己的儿子考虑。”qqxsnew 柳太妃看着这些年好不容易缓和的母子关系,因为这件事情彻底破碎,心就开始隐隐作痛。 云姒推着霍慎之,不太明白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母子两人,似乎…… “九爷,六皇子来了。” 才回到暂住的偏院,王叔就匆匆过来了。 他抬起头快速看了云姒:“说是来找……云大夫,看样子很着急。” 第448章 云姒:霍临烨,你不值得 霍慎之倒也没有阻她,只颔首:“去吧,回来便去休息,明日一早,再过来。” 他还记得,云姒说他们日夜不眠。 “不着急。” 云姒跟着几个人把霍慎之扶上了床,才道:“等会儿麻药的劲儿会很快过去,疼痛就会开始。现下九爷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明亮的烛火下,霍慎之看着云姒眼下淡淡的一圈青色,声音温和:“过来。” 云姒凑近,霍慎之抬手就落在了她的发顶。 骨节分明的手指寻到了她额头的伤,已经结痂了。 云姒惊讶,身子要往后退。 “别动。”麻药的效用还没过,霍慎之伸手就将人拉得抵在床边。 指下的动作克制,指尖拂过她的额头,在撩起她的头发,细细地查看她耳后。 “耳后的这一道伤,你自己也未曾发觉么?” 云姒抬手捂住,果不其然摸到了一道结痂。 “你……你怎么知道?” 那天夜里,他才一眼,就将她可见的地方览尽,如何不知呢。 “身上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手落在她的肩膀,强劲有力的指尖,不轻不重地往下按下去。 陆鹤这会儿正好回来,隔着屏风,依稀就看见床上的人影。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九爷在爱抚云姒全身,手,已经到云姒的腰腹了! 天呐,这可不行! “六皇子!”陆鹤头皮发麻,转头就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里面,云姒抓住霍慎之的手,目光微闪:“当真没有受伤,你信我。” “自是信你,却不放心,恐怕你也不曾察觉到自己哪里伤了。”他的眼眸清晰,无情无欲。 “等会儿去了衣裳,自己查查。” 若是云姒没有见到他方才见血不眨眼的样子,都要怀疑眼前这个不是九爷了。 脚步声近了,听着都是十分急促。 云姒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快步朝外走去。 霍临烨带着子夜的一身寒意,全如倾倒一般,灌在云姒身上,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六皇子找我何事?” 廊下,月色凄迷。 霍临烨的身上如披着寒意,面上也带着苍白,可声音却半点不软:“药莲,你开价,我买。” 云姒这才恍然。 原来是舒氏的毒发作了。 “不卖,你另外想办法吧。” 霍临烨抬手拦住她的去路:“那东西在你手中没有用,若是你害怕等她好了之后来找你麻烦,那我可以跟你明确的保证,我会约束她的言行,绝不叫她烦扰你半分。” 云姒眉心出现几分冷嘲:“先前淑贵妃欺辱我的时候,你说的她听过吗?从前我在你那里得不到半点信任,如今,你也将我的信任耗尽。对不住,我不信你。药莲,我会给更值得有用它的人。” “药莲有使用时间限制,云姒,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我知道,我亏欠你许多,欠你许多。” 霍临烨很是平静的看着她,内心,却很是不适。 明明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怎么会弄成这样? 云姒抬头,看着霍临烨,认真且清晰地告诉他:“霍临烨,你不值得我跟你谈。” 霍临烨眸光动了,一股浓重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心口更是因着她的一句话开始麻木起来。 看着云姒离开,霍临烨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句话——风水轮流转。 这种话,不是他曾对她说过的吗?仟千仦哾 云姒看见霍影回来,手中还捧着一个盒子。 才凑近,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是李豫的手指?” 霍影点头:“是,这个人狡猾得很,还念着想要做上储位,所以怎么都不肯叫身体有一丁点的残缺。说是主子已经伤了他妹妹,何必在如此。” 云姒点头:“他自己的错,却想要叫旁人买单。嗯……这是这些不高不低的人,喜欢做的事情。只是这件事情总归是要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到时候,只怕九爷会有麻烦。” 霍影淡然一笑:“有何惧,主子这么做,一来是为了震慑李豫,太妃,二来,是清楚地告诉武宗帝,这桩婚事不管做不做废,九爷也不会娶李善慈。再者,不做这些,就能没有麻烦了?” 他声音忽然一止:“六皇子去找主子了。” 云姒也跟着回头,只看见了霍临烨的一片衣角。 能看见霍临烨来,霍慎之倒是觉得新奇。 “我也不跟九皇叔虚言,今夜来为两件事,一件是药莲,一件,是想要请九皇叔……” 霍临烨对上霍慎之的眸子,毫无表情的脸,万分冷静:“放了云姒。” 在门外的云姒都想要冲进来打人,却被霍影及时拉住。 这个时候进去多不好,是应该叫云姒知道,他家主子是怎么护她的。 霍慎之缓缓启声:“她是一件货物,还是一个东西,没有自己的想法,能叫你不要时就折辱,要时就来出头?” 霍临烨声音平静:“先前因为她救治九皇叔的一些方法,已经叫北凉公主心生怨恨。我只想尽我所能,为她遮挡些许风雨。她如今因为与我的事,成了西洲的笑话,暂且不能回西洲,就叫她在大周留下,让她自由。便是也能少了北凉公主的针对,毕竟,九皇叔今日的婚不成,婚约也没有这么轻易作废。” 到此,霍临烨才是真正为云姒所想。 霍慎之睨了他一眼:“让她自己来与本王说,只要她一句‘想要自由’,本王绝不强留。” 霍临烨并未继续留,转身便离开。 似乎,他有把握。 云姒敛眉看着霍临烨离开的背影——你欠这个身子主人的,是赤裸裸的血债,怎么还得清?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 武宗帝从一个美姬身上起身,带着意犹未尽的恼怒掀起帘子:“怎么回事!” 德胜公公弯腰,急声禀告:“陛下,不好了,九王爷醒来了,却不愿意再娶北凉公主,非但如此,还叫手下的霍影,把二皇子的指头给砍了,杀了北凉过来的不少随从!二皇子如今就在宫门外,要求见陛下呢!” 武宗帝瞳孔一睁:“岂有此理,把老九给朕叫进宫来!” 一想到李豫的断指,他在叫住德胜:“还有云姒!” 第449章 骗婚,九爷不去我也不去! “什么?” 云姒睡眼迷蒙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空青:“大半夜的,皇帝不去找个小妾妃睡觉,找我做什么?” 空青听得栽了个跟头,忙冲过去捂住云姒嘴:“主子,你是不是没睡醒,慎言啊,外面还有小太监等着呢!” 云姒是真的累了,她摸了摸心口:“我现在都能听见心跳的声音了。找我做什么?” 空青往外看了看,贴到云姒耳边:“我使了银子跟那小太监打听了,那二皇子的指头被九爷命人剁了。陛下知道主子你医术超神,先前还叫万副将断肢再续,就想要把主子你找去给李豫医治。还有九爷也被陛下召见了,应当是为着今日之事。” 云姒眼眸清醒起来:“那九爷去不去?” 空青:“不去。” 云姒挠了挠头,迷糊地嘀咕:“唔,九爷的胆子真是大啊。” 说完,她拉起被子就躺了下去。 空青还有点没看明白:“主子你这是做什么?” “九爷都不去我也不去,再说断李豫一根手指是九爷给他的教训,是他应该受到的惩罚,我现在是九爷的随行医官,我要是去给他治,岂不是打了九爷的脸?也没见哪个大夫,去给一个犯了错的死刑犯施救的。” 云姒翘起脚,把被子裹到了脚下面,左右一滚,两边的被子压到了身下。蠕动了两下,直接钻到了里面。 空青看着整个人埋进去的云姒,忽然觉得自家主子说得对啊。 “那现在……” 云姒:“我晕倒了!” 空青顿时明白过去,一个转身捂着眼睛一边哭嚎一边冲出去:“不好啦,我家主子病倒了,人事不省,浑身高热!” 舒舒服服在被窝里面的云姒眼角忽然抽搐。 - “病倒了?怎么朕叫她,她就病倒了?” 武宗帝冷脸看着跪在地上的陆鹤。 陆鹤大呼冤枉,擦着不要钱的眼泪,哀痛:“陛下明察,师父这几日为了给王爷治病,都没有合眼。陛下还让六皇子也一起去让师父治疗,师父一介弱女子,自己也受了伤,还被北凉公主推倒晕死过去一次。回到了王府,王府又叫二皇子跟北凉公主烧了。师父不合眼跟着跑,北凉公主又烧伤,又叫师父去医治。这番折腾,铁人也倒了。陛下不信,尽可去查验。” 明明事情是真的,但是从陆鹤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就叫一旁站着的李豫觉得分外莫名其妙。 云姒病倒,好像都跟他们有关,而且还全部牵扯上了他们! 这是一张什么嘴,脖子上顶着的是什么东西啊! “二皇子,你说是不?”陆鹤还不忘叫李豫给他证明。 现在是什么光景了,李豫还给他证明? 武宗帝的目光也投了过来也质问的目光。 李豫在压迫下,只能零散地说道:“外臣的皇妹不小心把院子烧了,白日刮得风大,就烧了起来,实属无心。” 武宗帝深吸一口气,寥寥叹息:“哦?就因为这个,老九就断了你一根指头,这说不过去,可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还不是因为骗婚。 李豫又怎么有脸说出来,说出来就是北凉无理再先。 陆鹤跪在地上,一脸看好戏的看着李豫:“二皇子,你说啊,有什么我们陛下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骗婚还好意思闹到皇帝跟前,什么人啊! 李豫垂首看着自己包扎的严实的手:“都是一些极小的私事,算不得什么。” 断指还算不得什么? 武宗帝冷冷一笑,也不给李豫能言语的机会:“看样子,二皇子是不准备追究了?既然如此,那边早点回去。” 李豫道:“陛下,皇妹跟九爷的婚事没成,这是关系到两国联姻的大事。不知,陛下什么时候恩准皇妹跟九爷,再次成婚?” 武宗帝可不希望李善慈嫁给霍慎之,那就等同让霍慎之有了双翼。 到时候,君弱臣强的局面一出现,这江山不易主,百姓的心都要倒在霍慎之一边。 “先前是老九没有醒来,需要冲喜。如今醒来了,冲喜就不用了。等改日,朕召他进宫,跟他好好商议。北凉公主身份贵重,自然不能马虎。” 没有人比武宗帝更会和稀泥打太极。 李豫却知,只怕这婚事是要拖下去了。 看着李豫走了,陆鹤以为自己也能走了。 刚站起来,就听武宗帝问:“你们王爷得病到几时?” 陆鹤关键时候脑子够用:“这个臣也不知,师父说九爷的脊椎骨裂了,得修养不少时间。” 武宗帝眯起双眼,狠狠挥了挥手。 德胜公公进来,才听见武宗帝冷笑:“什么脊椎骨裂了来不了,分明是故意不想要进宫。老九仗着自己军功卓着,仗着如今没有能压制边疆的人,就开始骄傲起来了!” 德胜公公劝慰了两句。 武宗帝怒呵:“老九身边的这些人,还各个都是有身份的。一个陆鹤,一个云姒,过几日,还要娶北凉公主,可当真是决心成为朕的眼中钉啊!” 屋外风声阵阵,阴沉的光笼罩在武宗帝的脸上,吓得殿内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彼时的李豫刚回到了驿站。 推开门进去,昏暗的屋子里面,李善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发直。 “妹妹?” 李善慈才吃了药,听见李豫的声音,一点点从床上爬起来。 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坐在自己床边的李豫,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为什么骗我!” 歇斯底里的叫声,沙哑难听。 李豫紧紧握住李善慈双手手腕,看着她癫狂的样子,出声安抚:“冷静些,你现在不能激动。” “骗婚啊,哥哥,我的皇兄!你真的是为我好,还是想要看我遗臭万年。我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成了一个跳梁小丑,你叫我怎么冷静!我的情爱,都是你骗来的,一年,整整一年!” “这一年,我为他流了多少泪,念过他多少遍,想他想得多少次辗转难眠,你知道吗?” 哪个女子在心爱的男人面前,不希望自己是最好的。 可是一想到今晚,李善慈隐隐又快开始崩溃。 “我还自作多情,处处为他考虑,站在九王妃的位置上,想要替他操持府中一切!驱逐羽哥儿,赶走王叔……到头来,他根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还怀疑,是云姒治坏了他。这一切,都是你因为你源源不断的欺骗,哪怕你早点跟我明说,我也不至于如此可笑!”qqxsnew 李善慈崩溃大哭,这一次,眼角滚下血泪,血开始变得乌黑。 “妹妹,皇妹!” 第450章 莫不是,云姒也爱上九爷了? “我家主子已经休息了,二皇子若是有事,明日再来。” 霍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豫急忙道:“我找云姒!” “云大夫病倒了。”霍影倒是猜得出来,李豫是想要把云姒请去给李善慈治疗。 李善慈跟云姒,孰轻孰重,霍影晓得分寸,直接就给拒了。 李豫咬牙:“我等,我在王府外等云姒出来!” 霍影颔首:“轻便。” 大门缓缓关起来,王府外,只有门口悬挂着两盏暖黄的灯笼,却也照不到李豫所站的角落。 百部劝道:“二皇子,咱们回去吧。六小姐或许真的病到了,公主的病,禁不起耽误。” “百部,如果你是我,你母后被继后害死,你与皇妹在深宫之中相依为命,认贼做母。皇妹重病,你只想要唯一的血脉至亲活下去,用了欺骗的法子。事后,你会坦白,还是继续隐瞒下去?” 李豫现在一想到李善慈对自己的控诉,就心如刀割。 早点告诉她? 他何尝不想要早点告诉她。 可是她的精神支柱,便是霍慎之了,说穿了,她病发,活命的几率寥寥无几,他敢吗? 百部设身处地地站在李豫的角度,想到李善慈的身体,忍不住摇了摇头:“人都是自私的,不可能这么大程度地去考虑所有人,考虑这对九爷公平不公平。属下不敢说二皇子做得对,但是站在二皇子事情上,属下为了亲人活命,也会如此。” 两难境地,难说自私。 便是动物,也要去吃了别的动物来让自己活命。 “趋利避害,生物本能。世人总是讨厌这个,嫌弃那个,却从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嘴脸。对自己,都是宽容,也不会有人真的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难处,要么脑子不够,要么,它自己也就那样。李豫,也没什么值得评价的。” 云姒缓缓把手里的粥喝完,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空青道:“那主子给他妹妹治疗去么?” “我怕我跟这对兄妹,是农夫与蛇。” 云姒低声呢喃:“这毕竟是权利当道之地,跟后世不同。后世还有医者,辛苦治疗,被患者砍死的。”m.qqxsnew 时至如今,云姒的心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身在局中,万事,都要先为自己安危考虑。 “先去见九爷。” 云姒思索了一阵,才起身。 霍慎之为了救她,伤得极重。 现下没有了麻醉药的支撑,身上疼起来,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九爷,是不是很疼?” 云姒坐在一旁,声音柔和。 “有点。”霍慎之眸色轻缓,嗓音温和:“你呢?” 云姒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事,还动了动:“看,我什么事儿也没有。今日来,是觉得,该回报九爷的时候,到了。” “哦?”霍慎之嗓音有些低哑。 云姒点点头:“李豫让我给他妹妹医治,我以医治之名,换九爷跟李善慈联姻解除可否?我知道这很难,九爷才醒来,若是就这么跟李善慈解除婚约,那肯定会叫天下人以为你薄情寡义。但这是李豫造的孽,让他叫人跟陛下开口……会好些。” 她端着一杯水,递到了霍慎之跟前。 就在霍慎之手肘准备撑起的时刻,云姒在杯子里面塞了一根竹管,送到了他的唇边。 霍慎之也没有犹豫,便缓缓喝了起来。 霍影见此,非常识趣儿的就退出去。 “哎,你出来干什么,九爷不要伺候的?” 陆鹤端着水,这就要进去。 霍影抬手一拦:“不用了,里面云大夫在,用不着你操心。” 陆鹤一听云姒在里面,脸就僵了。 孤男寡女,云姒又是那样的身份,他更是看得出来,云姒对他家九爷有意…… “我去送个水,师父身份非同一般,怎么能叫她伺候,你真是没有一丁点眼力见!还有,李豫走了,我得跟师父说一声!” “够了陆小鸡!”霍影抬手就把陆鹤提到了院子里:“你三番两次的打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便是云姒身份特殊,若是两人真的两情相悦,你又能如何?” 陆鹤的脸一白:“什么叫两情相悦,他们怎么可以两情相悦?霍影,你要是真的为了九爷好,就应该阻止他们!你难不成,真的要看着两人到最后万劫不复!常言道惯子如杀子,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皇帝不急太监急。”霍影转过脸去,刚好就看见云姒出来。 陆鹤急着就要迎上去,霍影低声警告:“你给我注意点。” 陆鹤脸都气白了。 怎么办? 一个是他最崇拜的师父。 另一个是他最尊敬,视若神明的男子。 “怎么了?”云姒提着医药箱出来。 陆鹤声音干涩:“方才李豫走掉了,看样子挺急的,我来告诉你一声。” 云姒看着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在看看不远处的霍影,以为是他又被欺负了。 “没关系,我现在过去一趟看看情况也可,九爷许我去的。” 云姒的脸上,是陆鹤从未见过的笑容。 看得陆鹤心中一跳。 师父……莫不是也爱上九爷了? - 看着不断吐血的李善慈呼吸平复了下来,李豫快步走到了屏风外。 “这位夫人果然妙手回春,我家妹妹,果然已经好多了。” 蒙着面纱的女子被婢女搀扶着起身,微隆的小腹,叫她浑身添了几分妩媚多情。 “不必客气,这是续命的神药,我也只有这么一颗。公主既然不是胎里带来的病症,而是因为后天的慢性毒药导致的。我倒是知道一种药,能够彻底解公主的毒。” 李豫双眸一震:“若真如此,夫人便是我北凉的恩人!” “二皇子言重了,若是二皇子有这个本事,可去寻一种叫药莲的药材。做成药丸,给公主吃下,便能驱除百毒。” 这时候,百部进来:“二皇子,六小姐来了。” 李豫紧紧拧眉,但是想到自己的断指,还是道:“请她稍等。” “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了。”一听云姒要来,这位“夫人”似乎很是警醒:“不过我听说,这六小姐之前在黑市拍买过一株药莲,不知是真是假。” 第451章 取消跟九爷的婚约? “姑娘,你快看,那不是云姒吗?” 蒙面的女人刚下了楼,坐上了马车,摘下了面纱,露出一张极其妩媚迷人的脸。 不是苏韵柔,还能是谁? 苏韵柔随着湘云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冷冷一笑:“应当是来给北凉公主看病的。” 湘云有些不明白:“姑娘特意探听着云姒那边的动静,知道了北凉公主的事情,今天又特意的去药庐跟那北凉公主的人偶遇。还把当初六皇子还没有被贬黜,还是王爷的时候所拥有的丹药给从李员外那里拿了回来,特意的给了北凉公主服下,又告诉了二皇子,关于药莲的事情,这是为何?” “还能是为什么?咱们爷不是喜欢云姒么,另一面,又想要云姒手中的药莲救府里面的那个老贱人。现在就要看看云姒是把药给谁了,若是给了北凉的人,那就彻底让他死心!到时候,我与北凉公主就能借故交好,她就会是下一个三公主。” 苏韵柔抬头朝着楼上看了一眼,冷冷笑了一声:“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像北凉公主这样的人,还有三公主,两人都是女人的耻辱。她身为北凉的公主,为了给个男人冲喜,居然在皇宫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为了个男人,低三下四。若是我有这样尊贵的身份,也不用在后院挣扎,不用那么斗了。” 说着,苏韵柔撩起了帘子,朝着天空看了一眼,眼中有些怨恨。 这老天,真是不长眼,非要把这么好的人生,送到一些不珍惜的蠢女人手上。 马车走了起来,苏韵柔闭上双眼,一双手覆在了肚子上。 “这孩子终究是个麻烦,必须得早做处理。” — 与此同时,云姒上了楼。 李豫倒也没有阻拦,任由着云姒给李善慈做了诊治。仟千仦哾 “她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光是这么看,还真是看不出来李善慈有什么十分明显的问题。 李豫道:“我妹妹被继后下了慢性的毒药,一年前毒发,是我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查出来的,可是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没有办法让皇后把解药给交出来,更是不知道这慢性的毒药到底是用哪些毒草研制的。” “原来是中了毒,怪不得检查不出什么病因来。”云姒把医药箱合起来,缓缓起身:“我只会治那些疑难杂症,中毒这种事情,还是得找专门的解毒师。白来一趟,我先走了。” 李豫嘴角猛然绷紧,看着云姒缓步朝着门外走去,冲过去就将门给关了起来:“你有办法治,怎么会没有呢。我听说,你手中有药莲,能够解百毒。若是你愿意拿出来,那她就有救了。” “我只是个大夫,成为大夫的前提是我是个人,你总不能觉得我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吧。这种东西如此宝贵,来之不易,而且整个天底下,兴许就只有我手中这么一颗,二皇子嘴皮子一动,就想要这么宝贵的东西吗?” 云姒微微挑着眉,就是在熬着李豫。 “难道当初你跟我妹妹的情谊……” 云姒毅然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与北凉公主的情谊早就恩断义绝了,我父母没有告诉你吗?二皇子,我希望你在做事的时候学会换位思考,或许也能省了这么些麻烦了。” “好,算我白提所谓的情谊。” 李豫是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云姒跟以前的不同,也不想再多费口舌,直接问:“你怎么样才愿意把药莲拿出来?或者是你愿意开多少价,只要你张口,就算是金山银山,我也能给你。” 云姒的眼中多了几分兴味:“你觉得我缺银子吗?” “呵!”李豫忽然自嘲的笑了:“我倒险些不记得,你是西洲第一权贵之家,云家又是第一首富……缺什么都不可能缺银子。那你怎么样,才愿意把药莲给拿出来?” 云姒看着谈的也差不多了,便直接抛出了诱饵:“我要你去皇帝面前,取消李善慈跟九爷的婚约。什么时候能够把这个消息给我,我什么时候把药拿给你。” “你是个大夫,怎能如此唯利是图?”李豫尤其不明白。 云姒更是不明白:“我看着很像一个大冤种吗?为了让你清楚一下我到底是个什么人,我现在又改变决定了,除了取消婚约,你还需要给我八千万两银子,少一分都不行。” “你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李豫呼吸起伏,追着云姒出去。 云姒背对着李豫,伸出了无名指和食指:“再多追加两千万两!再多说一句……” 走到了楼梯口,云姒停下了步子,仰头朝着李豫幽幽一笑:“之前你们兄妹不是觉得霍临烨很好吗,若你再分辨一句,那我再加一个条件,除非你妹妹嫁给霍临烨,否则别想要药莲。” “你!” 原本对云姒一腔好感,现在,全都化为云烟,只剩下厌恶。 这世道,怎么会有这种女子! 随着云姒出来,空青忍不住笑道:“主子你是没看见,那个狗屁二皇子,脸都气绿了!这可真是因果轮回,坏人总算遭报应了!” 云姒爬上马车,接过了医药箱:“在他们的眼里,我们才是坏人。” 而这时,云姒才离开,李善慈就悠悠转醒。 “可有好些了?你可千万不能再激动了,若是再引的毒发,可真是大罗神仙都难救了。”李豫站在自己妹妹的床前,满脸的愧疚之色。 李善慈目光呆滞,看着窗口好一会儿,才张口问:“我刚才听到云姒的声音了,她把我给救醒了吗?” 出去调查的百部这时才进来,隔着屏风道:“二皇子属下已经查明了,给公主送药的那个夫人,是六皇子霍临烨的侧妃苏韵柔,只是如今成了通房妾室。她名声并不好,跟云姒,有很大的关系。” 李豫这才说道:“不是云姒救的你,是苏韵柔。她给了下面的人一颗药丸,当时你命在旦夕,那婢女斗胆,就把药丸给你吃下,你这才活了下来。” 不管苏韵柔名声多么不好,起码她是救了云姒了。 看着李善慈不说话,李豫犹豫了一下才道:“妹妹,如今闹成这样,不如取消婚约?” 第452章 准备藏红花,落胎! 李善慈猛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是慎哥哥让你这么说的吗?” “不是,只是先前因为为兄的一些顾及,骗了你那么久。九爷那边,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就别说娶你了。看在事情还没有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不如咱们先提出取消婚约,虽然损了你的颜面,也损了北凉的颜面,但是能够保住你的一条命。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了。” 在李豫的眼里,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李善慈紧紧蹙起眉:“怎么取消婚约就能保住我的一条命?谁还会因为我不取消婚约,就来杀了我不成?” 犹豫了一下,李豫还是决定不在隐瞒:“你的毒有的解,云姒手上有一种药,可以解百毒。这也是苏韵柔提醒的,我才问了云姒,云姒承认确实有这种药,可是需要你跟九爷解除婚约,她才会把药给我们。” 忽然之间,一室安静。 李善慈低着头,肩膀开始抖动,喉咙里咽开始发出古怪的笑声:“云姒为什么要这样,我跟九爷解除婚约,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她是喜欢九爷吗,为什么要管这档子事儿,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管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你认识的那个云姒了。答应我,跟九爷解除婚约。这个男人位高权重,不是你能捂热的,都怪我骗了你,只要你答应解除婚约,保住这条命,将来什么都好说。” 一年的情爱,虽然是一厢情愿,可是要如此割舍,李善慈怎么舍得?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捂热?云姒定然是喜欢他,不然怎么会来管这种事。哥哥,我不能解除婚约,我试一试,说不定能够让慎哥哥喜欢上我的!到时候,慎哥哥出面问云姒讨药,她不会不给。我不想成为一个笑话,你帮帮我……” 李善慈哭的极惨,她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还从来没有这样受挫过。 李豫无奈地看着李善慈,只要情绪不起伏,那么每天服一粒药,是可以控制住毒的。 “好,我答应你。” - “哐当!” 原本好好行驶的马车,忽然急刹,差点把云姒给送了出去。 空青没坐稳,一头撞在了地上,头鼓起了个大包。 “怎么回事?”云姒扶起了她,问外面的马夫。 还没有等马夫开口,便听到烈风的声音:“云大夫,求你施以援手,帮帮我家主子!”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有人拦车。”云姒撩开车帘,看着马车外的人,悠悠一笑。 烈风急步走到马车跟前:“我家主子为了讨药,去找了淮王,淮王说了,除非他愿意被打五十鞭,否则就不给药。我家主子伤还没有好,硬生生的受了鞭刑,结果淮王反悔,又要求我家主子跪下来磕头,从他的裤裆下面钻下去,这样才肯给药。如今,我家主子在王府昏迷不醒,去皇宫里面请大夫,大夫不来,请了其他的大夫,其他的大夫本事不够,请你去看看吧!” 云姒只微微一笑:“舒氏被皇帝下毒的事情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这解药为什么会在淮王的手里?想来,陛下也是想要霍临烨亲手杀了舒氏,绝了他这被情感拖着的心,看来皇帝还没有放弃你家主子,恭喜了。” 烈风顿时被点醒,怪不得他建议主子去求皇上的时候,他会果断的拒绝。 “我知道你恨我家主子,更不想要踏进那个地方,云姒,云姒!” 看着马车远去,烈风的心一点点的变凉。 已经被去了匾额的王府之中,奴仆稀少。 舒氏好不容易从疼痛之中捡回了一条命,守在霍临烨的床前,看见烈风来,慌忙的朝着他身后看去:“怎么样,云姒来了吗?” 看见烈风摇头,舒氏的脸顿时一暗,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站起了身,朝着苏韵柔冲了过去。 苏韵柔反应过来,刚想往后退,脸上就被狠狠的扇了巴掌。 “你这个贱人,都怪你,骨头轻,不知深浅。身为一个妾,你有什么资格先怀孕?都是因为你,才搅和了云姒跟临烨一桩大好的姻缘,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 舒氏恨不得给苏韵柔灌下一碗红花,让苏韵柔再也不能生。 苏韵柔气得要命,可却不能还手。 就在她的头发被揪住的一刻,终于听见了霍临烨的声音:“住手!” 舒氏快速转过头,瞧见霍临烨起身,脸上终于有了喜色:“你终于醒来了,可要吓死母亲。你醒来的好,都是因为这个贱骨头,云姒才不愿意来给你看病,烈风都去请了好几次,好话说尽了,苏韵柔都无动于衷。她一个通房妾室,有什么资格先生下孩子。便是在其他的贵族之中,也没有通房妾室先怀孕的。不如就把她的孩子给打了,算是给云姒一个交代!” 苏韵柔眼中划过刹那的狰狞,需要她的时候,她千好万好,不需要的时候,便是百般作贱。 “烨哥哥,你真的要打下我的孩子吗?”苏韵柔走过去,跪在霍临烨的床前,把脸抬了起来。 舒氏还想要去打,却被霍临烨拦住。 “让她怀孕的是我,当初也是我要留下这个孩子,如今,因为这些,就让她打掉孩子,那我成什么了?你消停一些,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霍临烨狠狠地甩开舒氏的手,低声的警告之后便是一串的咳嗽。 舒氏哪里肯听,站起身来就朝外吩咐:“准备一碗藏红花,我亲自给这个贱人灌下去!” 苏韵柔吓得满脸苍白,死死的抓住霍临烨的手臂。 霍临烨嗤笑了一声,自嘲的看着舒氏,掀开了被子,站起身来:“也不怪她这么不相信我,觉得我不值得,原来我的话是真的没有用。三言两语,确实制止不了你。” 舒氏还没反应过来霍临烨说什么,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脸,抬头看着打她的人:“你……你怎么能打我!” 霍临烨的唇色惨白,眼中带着怒火跟失望,显然已经是被逼到了绝路,却也不想再跟说不清道理的舒氏解释:“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安分守己,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要再妄自做决定。你,已经将我兄妹两人变成这样,还想如何?”.qqxsΠéw 舒氏瞪大眼睛看着霍临烨,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反抗自己? 第453章 悔恨,迟来的深情 苏韵柔心中简直舒服极了。 要不是因为在这个王府之中不好下手,她早就将舒氏这个毁了容又总是拉后腿的老贱妇给弄死了! “你……我十月怀胎生的你,你知道这些年我为你做了多少,现在你居然来怪我?你的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怪我!你……你个白眼狼!” 舒氏抬手就想要来打霍临烨:“我如今中毒,让你去问云姒要药莲你不要,让你跟陛下拿解药,你也拿不到。你为我做的哪有我为你做的多,你现在居然怪我!” 用尽全力的拳头,一拳拳地捶在霍临烨的胸口。 霍临烨没有反抗,但是心却彻底凉了。 单单这一年,为她背黑锅都不知道连累了他多少次,生为人子,他什么怨言都没有,结果呢? “六皇子,云姒来了!” 就在房中闹得厉害之际,烈风跑了进来禀告。 “云姒?”这名字就像是舒氏身上的一个阀,她满脸的惊讶,瞬间变成了喜悦。 “云姒一定是为了给你药莲才来的,我就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她肯定是忘不了你,还爱着你。快,带我去!” 舒氏激动地整理了一下衣裙,就要先迈出门。 霍临烨抬手就拦住了她,吩咐苏韵柔:“你找人把她送走,好好看着。” 目光转而看向舒氏:“你最好听我的话!” 舒氏心中不服,她是想要亲自笼络云姒的,到时候再给苏韵柔一点脸色看,让云姒知道她这个以前的婆母现在的心是多向着她。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舒氏从来没有叫霍临烨这么对待过,心中有气,但是不想现在发。 刚走到隔壁,她一闪身,就直接钻了进去。 苏韵柔刚想要叫她,就看见她警告的眼神,转身就把耳朵贴在了墙边。 云姒进门了—— “你不是不来么?” 霍临烨的脸色很不好,眼中满是血丝。 云姒放下医药箱,想起回程的路上被德胜公公拦路,吩咐她来的事情,也懒得解释:“哪里不舒服?”仟千仦哾 听她冷言冷语,霍临烨心中却舒服了不少,转身爬在了床上:“发烧了,后背也伤了。” “给你家六皇子上药。”云姒给了烈风一管药,开始给霍临烨静脉注射。 虽然需要时间,但起码能够叫霍临烨好得快点,不用来烦自己。 随后,云姒给霍临烨选了最粗的针,把药液开到最大。 “趁着此刻,你我好好谈谈,不用你说,你只听我说便可。”霍临烨烧得厉害,才说完,就觉得头晕恶心。 抬头一看,那药液都快要成股流淌下来了。 原本还想要好声跟她说话的,现下顿时有些冒火:“你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吗!” 云姒理直气壮抬起下巴:“什么什么?我好心给你治病,你叫什么叫!有种,冲那些刺客,冲那个把你打成这样的人叫啊!” 霍临烨撑起身子,熟门熟路地把药滴关小了一些,可还是隐隐觉得有些想吐。 他抬眼看了一眼云姒站在一旁歪头看着自己,那看好戏的样子,硬生生地叫他把这股恶心给忍了下去。 “和离多日,我都忘记了,你之前是个多恶劣的人。用这种法子折腾我,你很开心?” 简直幼稚! 云姒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看着霍临烨:“有本事就别生病,别劳烦皇宫的人请我来呗!” 霍临烨的脸色瞬间一沉:“是皇宫里面的人命你来,你才来的?” 云姒舒舒服服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岔开腿,斜倚着头,挑眉看着霍临烨:“不然你死你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该不会还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吧?” 霍临烨被她这一句话搅弄得气血翻腾,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我不想与你吵,你走远点,别在这里气我!” 云姒站起身,抚平褶皱,转头扬起鼻孔:“哼!” 霍临烨气得闭上了眼,就在云姒要跨出门之际,他又出声:“站住,把药留下!” “你刚才不是挺有骨气么,有本事,也别要我的药。”云姒站在门口,双手环抱着胸。 弄不死霍临烨,气气他也是好的。 霍临烨看她那一脸的笑,便知道她没安好心。 顿觉又好笑又好气。 “我不吃激将法。”霍临烨不想要跟她吵了,他似乎一直吵不过。 云姒拿着药走上前,放在了霍临烨手中。 冰凉指尖触及到他滚烫的手心,居然叫他生出几分渴望,甚至平息了他体内的烦躁。 “下次若是皇宫的人叫你来给我看病,你不愿意,就不用来。” 云姒诧异,俯视着床上的人:“你说什么?” 霍临烨知道她听清楚了,并未重复,只继续道:“我也会叫烈风不要去叨扰你,生死,自有命。” 云姒眉心一动:“我人在大周,你以为能违抗大周的皇命?君要臣死臣不得的死,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还是你的自我感觉依旧良好,觉得是我放不下你,才来眼巴巴的来的?” 霍临烨这次却并未生气,唇边只有几分苦笑:“不可能了。” 看着霍临烨眼底的寥落,和他现在一无所有的样子,云姒内心居然起了几分舒爽。 “烈风?” 霍临烨看着烈风出去送云姒,便出言唤了他进来。 “主子,她没有走,在院子里面坐着。”烈风脸上有喜色。 霍临烨心中升起少有的安定,他从不知,这股安定,居然是从前自己口口声声叫“毒妇”的人带给的。 到现在,一无所有,他才真的看清楚身边的人,真的明白,他都错过了什么。 可是,这辈子,云姒可能都不会再对着他笑。 霍临烨闭了闭眼,摒弃这些无用的念头:“你手中拿着什么?” 烈风扬起手中的膏药,脸上带着欢喜:“是云姒给的,她看属下手腕活动不便,就给了这个,说贴两次就好了。” 霍临烨的目光变得复杂。 她对一个下属,尚且都比对自己好。 呼吸声在房中变得明显,刚才还吵闹的屋子,现在安静得可怕。 “主……主子……怎么了?” 烈风瑟缩了一下,默默地将膏药藏在了身后。 第454章 渣王给云姒出气?不需要了! 隔壁,舒氏把刚才云姒跟霍临烨的话听得清楚。 眼下又看见云姒在院子里面,忍不住气恼: “这云姒,真是有够矫情的,又不是没跟临烨在一起睡过,来都来了,装什么身不由己!临烨也是没用的,半点不会哄人做事,是想要看着我这个做娘的死才行吗!” 苏韵柔站在一旁,听着舒氏的话,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害怕。 气恼霍临烨当初信誓旦旦,现在转头对云姒这么好。.qqxsnew 害怕云姒跟三公主之流一样,重新转头犯贱爱上霍临烨。 “素莲!” 就在苏韵柔想着计策要把云姒赶走之际,舒氏道:“去把我从宫里带出来的好东西拿来。” “什么东西?”苏韵柔心中觉得不妙,皇宫里面出来的人,下作的手段可不会少。 舒氏冷冷瞪了她一眼:“问这么细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可别想要搞什么事情,若是让她们两人出了点什么问题,我拆了你的皮!” 苏韵柔想起舒氏算计三公主跟云江澈的事情,大抵地猜到了她是想要做什么,心中忍不住紧张的起来。 想要出去,却被看得死死的,走不出这门。 不过一会儿,一个端着汤水的婢女就走了过来,将一盏茶递到了云姒的跟前。 “云大夫辛苦了,这是六皇子吩咐厨房做的汤水,云大夫喝一些吧。” 云姒余光见到了另一个捧着汤水的婢女,朝着霍临烨的房间走去。 “先放着吧,我还不饿。”她只想要快点给霍临烨看完,赶紧去找九爷。 婢女眼神一动,惊慌的一瞬,丝毫没有逃脱云姒的眼:“还是趁热喝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这是专门补身子的,是六皇子特地吩咐的。” 云姒看着婢女殷勤地把汤药送到了自己眼前,心中微动,端起碗,才凑到了鼻子下面,就闻到了似有若无的味道。 虽然被人参掩盖得很好,但是她身为一个医者,还是逃不过她的鼻子。 碍着婢女在眼前,云姒端起碗,一口喝完,擦嘴角时,全吐在了丝帕上。 “时间不早了,我先……” 云姒站起身,身子摇晃了两下,忽然就软了下去。 空青吓了一跳,刚要喊,脖子就被人敲了一下带了下去。 “快,把人送去偏房!”舒氏见到计谋得逞,满脸喜色,快步走上来吩咐。 转头,就叫素莲:“临烨把药喝了没?等会儿喝了就赶快送去跟云姒一起,不要耽误。这药,女子吃了昏迷,男子吃了,却是有大大的作用。” 苏韵柔紧追在后面,听见这话,心凉了一半:“若是叫他知道了您还是阳奉阴违,那……” ‘啪!’ 舒氏转头就给了苏韵柔一巴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来人,把这个贱婢抓起来,别叫她坏了今天的好事!” 一股血,只冲到舒氏的头顶。 要是今日的事儿成了,不愁云姒不能再嫁! 那药莲,自然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房中,霍临烨喝了半口汤药,看着快滴完了的药水,放下碗遣婢女:“药没了,请她过来换药。” 话音才落,几个婆子搀扶着云姒,快步地走进来。 霍临烨眼眸一紧,下了床,针头落在了地上,血瞬间涌了出来。 “怎么了?”看着被放在了自己床上的云姒,霍临烨抬眸看去。 舒氏站在门口,抬手所有婢女就一涌而出:“临烨,这是你的好机会,趁着现在,办了她,你父皇不但会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云家的半壁江山都是你的。药莲,更是不用你求了,云姒自然都会给你。让她怀孕,更好!” 说完,舒氏伸手拉起门,就将他们死死地关在了里面。 霍临烨按住涌血的伤口,看着躺在床上的云姒。 一股火,逐渐从下腹烧了起来。 刹那间,他才意识到,这碗汤不对劲。 这汤里的药,更是厉害的。 霍临烨猛然起身,听着外面舒氏的催促,转头看向了昏迷之中的云姒。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割血的缘故,她的容貌,变得越发出挑。 唇红齿白,脸色细嫩白皙,长长的睫羽,如同一只停驻的蝴蝶…… 鬼使神差地,霍临烨俯下身,沉沉唤:“云姒?” 成婚一年,他从未真的拥有过她。 便是她在自己身边,都是因为一块玉佩的误会。 药力催发,霍临烨脑中旖旎一片…… 忍不住的,一点点朝着云姒唇边印下去。 外面,舒氏满心欢喜,得意地转头看着被婆子们按着的苏韵柔:“休想给我去打扰!我告诉你,你一个庶出,注定就是贱命,还想要跟人家云家嫡女争,这就是下场!” 苏韵柔狠狠咬了捂着她嘴巴的婆子,得以开口:“他说了,叫你安分守己,不要多管,你再三不听,再三坏他的事,你就不怕他记恨你,惹急了他六亲不认!” 舒氏面色一沉,抬手又给了苏韵柔一巴掌:“你这个贱人少在这里胡说,我告诉你,今天谁也不准打扰我的好儿媳!我会在这里,好好看着你!” ‘砰!’ 舒氏的话音才落,房门就被人冲开。 所有人定睛看去,霍临烨的双腿鲜血淋漓,唇色苍白,目光如仇,直看向了舒氏。 “怎么回事?”舒氏快步上前。 “云姒已经被迷到了,谁会伤你,不应该的……啊!” 一只手,紧紧地扼住了舒氏的脖子,叫她再也没有办法说得出下面的话来。 霍临烨的脸色在此刻,变得无比骇人:“同样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可是我没想到,你仗着是我生母,生我养我恩情大于天,次次踩我底线,不顾我意愿操纵我!” 舒氏被扔在地上的一刻,才真正感觉到了害怕。 她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余光,一眼就瞥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霍临烨身后,正在擦拭匕首的云姒。 瞬间,便叫舒氏恼羞成怒:“贱人,你个贱人你没有喝药,你故意的!” “小把戏,你以为?”云姒站在霍临烨身后,眼中都是鄙夷。 霍临烨此刻清楚地认识到,云姒为什么不肯回头,不肯再跟他有一丁点关系。 他约束不了自己父皇,母亲,甚至皇妹。 他身边的人,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在伤害她,利用她,没有把她当人看。 再次睁开眼,霍临烨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来人,把她送去大理寺!” 舒氏的脸霎时一白:“送到你嘴里的你都不知道吃,现在你居然还要把我送去大理寺?这个贱人几次三番叫你下不来台,你还要处处护着,你应该护着的人,是生你养你的我!” 这次,舒氏失算了。 再有心的人,也终究会有被磨平的一天。 霍临烨眼底烧起的怒意叫他生出杀意:“送去大理寺,任何人不准放她出来。她的死活,也不必来报!还不去!” 云姒侧身从门里出来,看着被捂住嘴的舒氏,心中爽快:“她给我下药,若是告诉大理寺的人,大理寺的人对她用刑,你当如何?” 霍临烨这次没有半点犹豫,也不再手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次次优容,让她回回都觉得无所谓。惯便如杀,若是我先前约束,也不会叫她落到如此地步。” 舒氏的眼瞳剧烈颤动:“不能这么对我,你分明是为了云姒这个贱人!” 第455章 云姒:九爷,我愿意! “你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吗,临烨!我可是你生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了!” 舒氏喊叫的声音越来越远。 霍临烨眉眼之中也显出一股狠厉之色。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知悔改。 这,便是他惯着她的错! “我若是没记错,舒氏身上可是还中着毒,你也不管了?”云姒看着舒氏的身影消失,倒是有些诧异,这一次,霍临烨居然没有包庇他的母亲。 霍临烨缓缓闭上眼,苍白的脸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你在看好戏?” 原本面色寡淡的云姒,忽然绽出一个笑,十分诚实:“是的呀!” 霍临烨面色一变,睁眼看着云姒。 看见她笑意时,他心中的恼怒烟消云散。 他想,他定然是疯了。 “欠你的,我一样样还。” 日头下,云姒细腻白皙的脸,呈现一种令人安心的美好。 霍临烨收回眼,让烈风搀扶着进屋。 不远处的苏韵柔看着这一切,嫉妒的眼里都在冒酸水。 霍临烨的伤病很好医治,输液结束之后,云姒也没有多留,直接就离开了。 烈风看着被云姒留了多久,就被云姒“捅刀”多久的霍临烨,忍不住安慰:“其实云大夫还是很关心主子的……” “是么,你从哪里看出来她关心我?”霍临烨看着烈风。 烈风舔了舔嘴巴,有些局促:“走的时候,还叮嘱属下让主子按时吃药……” 想到云姒走的时候跟有鬼在身后追着,催促着空青,脚步那个快,烈风有些编不下去。 霍临烨缓缓合上眼,抬手搭在了额头。 他现在,不会信这些了。 - 忙活了一天,都已经黄昏。 空青坐在云姒身边,摸着被打的发麻的脖子,忍不住小声道:“就这么放过她么?” 云姒一点点的扬起下巴:“今日我故意喝那一碗汤,便是要做压垮霍临烨的最后一根稻草。霍临烨自己知道,舒氏之前得罪过多少人。把她放到大理寺,便是彻底放弃她了。会有人去收拾她的,比如……苏韵柔?” 这样一来,她的手里,也依旧干干净净。 空青忍不住心惊肉跳:“再怎么说,舒氏都是六皇子的生母,他不会找人看着舒氏?” “不会,人心,不可测。” 云姒猜的,也不错。 她前脚离开,苏韵柔后脚就到了大理寺。 “是临烨叫你来救我出去的?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舍得我留在这种地方,他就是想要吓唬我而已,快点,放我出去!” 舒氏急切地抓着围栏,有些气恼地晃动了两下。 苏韵柔低头进去,身后的湘云上来就把舒氏拉住。 ‘啪!’ 就在舒氏都还没有清醒之际,脸上就挨了苏韵柔一个巴掌。 “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舒氏的脸瞬间狰狞起来,这就要挣扎出湘云的掌控。 苏韵柔抬手又是一巴掌,抓起一瓶药,直接灌入舒氏的嘴巴:“老贱妇,张口闭口就是贱人,你才是最贱的那个。身为贵妃,什么龌龊手段你都会,你从来没有照过镜子呢吧!我告诉你,你儿子早就受不了,不准备救你这个拖油瓶了。” 宫里娇养的贵妃,力气又怎么敌得过湘云这样的丫头。 她被狠狠甩在地上,吓得不断地抠嗓子:“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 “这是从你房中搜出来的情药,老贱妇,你可真不要脸,脸都毁了,还随身带着这些东西。呸,下贱!” 苏韵柔朝着身后扬手:“多亏了你的好儿子让你住在最普通的牢房,我才能买通人,给你送个男人进来。” 舒氏睁大眼睛,看着苏韵柔身后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体居然热了起来。 “苏韵柔,你这个贱婢,你胆敢这么对我,是不要命了吗?若是让临烨知道了……” “他将你放在这里,就是要随你自生自灭的,不可能在管你了。你陛下若是真的想要放弃他,直接将你处死就行了,他就是要逼着你儿子杀母,让他摒弃一切没用的拖累,锻造他。舒氏,你这个蠢货,身在局中,可没想到这一层吧?” 苏韵柔看着舒氏的脸色开始变得紫红,知道药效开始发作了。 她缓缓往后退:“画师到了吗?等会叫画师把她跟男人苟合的样子画下来。” 舒氏浑身都在颤抖,看着男人的靠近,她声嘶力竭地大吼:“你好狠毒!” “多谢赞赏,可我觉得,我还不够狠。我会让画师把你身体的每个部位,都画得无比逼真。你若是死,或者你出去之后‘污蔑’我,我就让画流出去,到时候,这辈子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舒氏咬舌自尽的嘴骤然一僵。 身上的衣服,眨眼就被男人撕裂。仟仟尛哾 苏韵柔真正恨她到了极点:“我要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你不是爱临烨吗!”舒氏声嘶力竭,被压在地上痛苦地大喊,妄图能唤醒苏韵柔最后的良知。 “你儿子是我登上权贵路的踏脚石,我对他只有物件一般的占有欲。情情爱爱,我才不屑!” 苏韵柔看着舒氏身上的衣服越发地少,挥手便转过身去:“午夜梦回,你记得要多谢云姒。我才知道她是装喝下汤,故意成为压倒你儿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局,简直百转千回,缺一不可。 牢房里面,舒氏受到了敲打,不敢死,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苏韵柔扶着肚子,满意的听着舒氏痛苦的闷声,脸在烛火下笑得阴沉:“挡我路的,都得死。轻贱我的,也要死!” 湘云跟在苏韵柔身后,吓出冷汗。 - 银月如钩,似挂在树梢上一般,一阵风吹来,摇碎一地的银光。 云姒端着粥水,看着出来的霍影:“九爷醒来了么?” 一向不苟言笑的霍影闻到了云姒手中的饭菜香,便是扯出个笑脸:“醒来了,你快进去吧。” 陆鹤急忙凑上来:“那个师父,我有点医术上的事情不太懂,我想要问问你。不如你把东西给下面的人,让他们送进去!” 霍影眉头一皱,朝着陆鹤看了过去:“哪里不懂,我来教你!” 第456章 九爷婚事下达,云姒喜欢上渣王? 陆鹤缩了缩脖子:“你怎么会?” 霍影不跟他废话,转头跟云姒道:“主子吃了你给的药,睡到了现在还粒米未进,滴水未饮。云大夫先进去,医术上的小事什么时候都能处理。这陆鹤,不太懂事儿。” 云姒笑着点头,这便进去了。 陆鹤追着上来:“师……” ‘砰!’ 月色下,只能看见一个虚影从正屋门口飞了出去,不知落在了哪里。 霍影手了拳头,擦着手背,气定神闲的守在门口,只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九爷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云姒把小砂锅放在了凳子上,打开盖子,一股浓浓的米香散了出来。 霍慎之未言语,只垂目朝下看去。 被盛出来的粥,上面飘了一层如同胶质的米浆。云姒撒上早就撕的细如丝线的鸡肉,用勺子压了压,蓬松的鸡肉浸透米粥,裹上了一层光泽。 腾盛的雾气氤氲了云姒的五官,她默默咽了咽口水,把碗连同勺子全递到了霍慎之面前。 “吃吧,可好吃了。” 霍慎之略敛眉,看着她一脸耿直的样子,当真是没有经历过什么情爱。 云姒被霍慎之就这么不言不语的看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真的很好吃,我以前生病了,就吃这个。” 霍慎之淡淡道:“我如今不能动,便是凤髓龙肝,与我又有何意?” 这是要喂吗? 云姒有些拿不准,舀了一勺,似模似样地吹了吹,递到了霍慎之的唇边。 男人的唇是樱色的,脸上带着些许的苍白。 薄唇含住瓷白的勺子边缘,竟有种视觉上的冲击。 这一张脸,这一个人,当真是无可挑剔的英俊。 “倒是没曾想,你锦衣玉食长大,还有如此手艺。” 锦衣玉食? 云姒不禁想起上一世,她是个孤儿。 这做饭的手艺,还是同孤儿院出来的朋友顾瑾妤教她的。 霍慎之大约也吃饱了,目光在她侧脸上扫过:“可有话要说?” 云姒收拾东西的手愣住:“我今日去找了李豫兄妹,跟他提了条件。若是想要药莲,就让北凉公主跟九爷解除婚约。我与霍临烨和离九爷数次帮我,这次,我也一定帮你。” “躲我?”霍慎之嗓音低沉,看着她端着东西便要走。 云姒的心在瞬间紧了起来,指尖有些发麻:“没有啊。” 她刚转头,便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理智告诉她,应该逃了。 可是腰捏在了男人手中。 霍慎之稍微一勾,便将她拉得跌在床边坐下。 他的手按在云姒的后背,女儿家细致的呼吸,跟他交缠:“就没有别的要说,还是你需要提醒?” 云姒手肘抵在霍慎之的胸口,手下传来稳健有力的心跳,直叫她乱了心序,偏生不敢乱动,只怕压坏了她。 “提醒……提醒什么?” 这像是自己扑在他身上的姿势,叫她进退为难。 “看着我。” 霍慎之不想她逃。 云姒抬眼,两人的鼻尖似有若无的接触,九爷眼中的温度,叫她沉沦。 忽然的一瞬,她像是感觉不到自己心跳了。 “那夜遇险,你怎么说的?” 霍慎之的手,在她后背轻轻顺着,像是抚摸着一只小猫咪,手下尽是怜爱宠溺。 云姒瞳孔在颤抖,空白的记忆出现最清晰的画面。 ——本王没有把握能撑到援军来,如今只问你一句,亦是最后一遍。若是现在再给你选择一次的机会,婚书,你会否接受? 她的耳边,回荡的是当夜斩钉截铁的两个字。 ——愿意! 云姒耳尖红透,看着他迟迟不说话。 霍慎之眼底温度未变,手轻抚到她的发顶,细致地抚摸:“原是你看我撑不住,哄了我一次,嗯?” 云姒抿唇。 那夜,他血的温度包裹住她全身,他生命流逝给她带来的那种绝望,如潮水似要将她溺毙。 霍慎之缓缓放手。 云姒如大梦初醒,坐起身,从灵魂深处抖落出两个字:“愿意。” 霍慎之知道,她应了,便是做了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 此生,他绝不负她。 “只是……” 霍慎之嗓音里有不易察觉的干涩,云姒亦不知,他体内的情绪在苏醒:“你说。”qqxsnew 云姒绷紧身子强撑着看着面上没有半丝波澜的男人:“若是北凉公主不同意解除婚约……” “三个月为期,可等得?” 霍慎之深邃的眼眸似乎要看进她灵魂深处。 云姒有些局促:“我……我倒也不是很着急,九爷,我先走了。” 看着她要落荒而逃,霍慎之单手撑起身,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叫九爷。” “叫什么?”云姒的手被他握着,她的手细腻,他手心粗粝,满是力量。 像是放风筝时手线,云姒被一点点往床边拉:“那晚你叫了我什么?” 云姒心口发麻,再不敢抬头看他:“九……九哥。” 点到为止,霍慎之松开手。 云姒得了自由,端着东西飞速地朝着外面去。 走到屏风处,她忽然止步,转头问:“那……在外面也要叫九哥吗?” 霍慎之面容清隽,声音里也染了温度:“若是你愿意,也无不可。” 云姒后悔不应该问,果然,人会被迷得脑子不清醒。 看着她快速离开,霍慎之唇边牵起淡淡的弧度。 攻心,为上。 她不会意识到。 一声“九哥”不只是个称呼,而是潜移默化地拉着她剥离“楚王妃”身份的一双手。 霍临烨,会离她越来越远。 月色里,云姒按着心口的位置。 只感觉这颗心,像是要撞出皮肉,冲出来一般。 她想到方才霍慎之面上甚至什么表情都没有,心中居然起了几丝失落。 “空青,女子会被男人一句话拨弄的坐立难安,为什么男人就不会,他非常淡然?” 小白问小白。 空青从话本子里抬起头:“不爱啊,不爱就没有感觉。” 一盆冷水,把云姒的心浇的没了乱跳的力气。 空青抬起头惊恐地问:“主子,你……你不会是又喜欢上了六皇子吧?” 云姒:“……” “陛下来信,事关婚约!” 外面,德胜公公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住在偏房里面的云姒。 她站起身,朝着窗外看去。 德胜公公手中,居然拿着圣旨! 第457章 云姒九爷确定彼此心意 云姒才到屋前,便看见站在霍慎之床前的德胜公公展开圣旨。 随之而来的,是一把尖锐的嗓音在暗夜之中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善慈公主对九王爷情之所钟,此次九王爷能醒来,善慈公主大功一件。特恩准九王爷与善慈公主择日成婚!” 择日成婚! 门外,云姒的手不自觉握紧,目光快速落在了床榻上的男人身上。 前一刻还许诺“三月为期”的男人,现在是不是得食言? 摇晃的烛火里,那个平静的嗓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本王醒来可不是北凉公主之功。” 德胜公公:“善慈公主为了王爷的‘壮举’可是天下皆知,就连北凉那边都知道了此事。不管是因为什么醒来,为了两国脸面,陛下已经派遣能工巧匠尽快修缮王府。不超过三个月,王爷跟善慈公主便能喜结良缘。王爷意下如何?” 云姒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什么表情,只听见不咸不淡的一句:“既是陛下之意,臣无有不从。” 神经像是被蛰了一下,一丝寒意堵在了云姒的心口。 “六小姐?六小姐!” 德胜公公喊了两声,云姒回神:“德胜公公。” 廊下的阴影里,德胜公公看不清云姒的脸,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将云姒叫了到无人的游廊,德胜公公方才开口:“六小姐虽然是西洲的人,但身在大周,便要守大周的律法,听我大周陛下的吩咐……陛下的意思,是让六小姐还跟以前。” “明白。”云姒垂下头,眼底的情绪封得一丝不露。 目送着德胜公公离开,云姒回头看向了这屋中最明亮的所在。 武宗帝就等着霍慎之立刻马上拒绝婚事,好抓着这个把柄向天下人昭示霍慎之的“不仁不义,薄情寡恩”。.qqxsnew 便是霍慎之不拒绝,只要李善慈敢嫁,那她死期也不远了。 毕竟,皇帝不会希望一个都已经站不起来,还能威胁到自己权势地位的权臣,同时拥有北凉那样的硬关系。 云姒知道,他口头上不得不答应。 可是在清楚听见他应下婚约时,她从最开始的紧绷,变成说不出的失落。 等她察觉了这种心思,自己都吓了一跳。 “德胜跟你说了什么,你脸色这般难看。” 熟悉的声音传来,再回神,云姒已经跟着霍影站在了霍慎之的床前。 “德胜公公说……” “说皇帝不让你给我好好医治?” 意料之中,霍慎之倒并不在意。 半明半暗的烛火里,云姒看着他英俊的脸,张了张口:“嗯。” 霍慎之深谙的眼眸静静看着她:“方才在门口,你也听见了,我应承下北凉的婚约,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 要问的? 云姒看着霍慎之,回想起他为自己所作的种种。 便是爱她的男人,也不会为她做这么多。 扪心自问,这种男人,只要一心一意,没有女人不会心动。 云姒,亦是如此。 好一会儿,她才听见自己声音:“若是,九爷你必须要娶李善慈呢?” 这样的问题问出口,云姒浑身紧绷的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竟然在封建礼教如此森严的地方,对一个跟她绝没有未来的人,动了不应该有的心思。 因为,她在问他要一个确切的答复,一个不会改变的,可以信下去的承诺! 第458章 九哥:云姒,你可是喜欢本王? 霍慎之看着云姒无比认真的脸,薄唇牵动起弧度:“以我今时今日的权势,连个强塞进来的囫囵女人都无法拒绝,那便是天大的笑话。” 霍慎之不可能娶李善慈,便是娶了,李善慈不过多时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在王府。 届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武宗帝定然会用尽一切手段,以李善慈之死将霍慎之置于死地。 霍慎之没有跟云姒解释这些。 只告诉她,他不要的人就是不要,不关乎生死,谁也没办法逼迫。 所以,她才是他的选择? 这种游走在偏疼偏爱边界的朦胧,让云姒心跳的雀跃。 “是九爷,我……知道了。” 她话音才落,就看见霍慎之要撑着身子起来。 云姒赶紧迎上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拉着被子把他盖住:“九爷,你还不能起。” “往后只有你我,你便称唤我‘九哥’。”霍慎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身子拉近。 云姒悬在霍慎之身上,克制的气息落在他的脸上:“只有你我?” “不愿意么?” 他眸色深重,握着她手腕的手不断收紧。m.qqxsnew 云姒下意识挪动了目光,不与他对视,可心跳的要撞出胸腔:“只是一个称呼,九爷何必这么在意?” 霍慎之眉锋轻扬,微微抬起上半身,贴近她的面额:“只是明面上答应了与北凉婚约,你何必来问一遍?” “我……” 云姒瞬间哑口无言,转过头来,唇角从男人的薄唇上堪堪擦过,吓得她腿一软,直接往后跌。 一个力道,又将她往回拉。 眨眼间,她半个身子就贴在了霍慎之胸口。 四目相对,一个面容僵硬,一个浮起笑意。 “云姒。”霍慎之握住她的腰不叫她起身。 “嗯?”云姒心下一乱,要起身。 只是用在霍慎之身上的那点力气,跟落在大海里面的石子一般微乎其微。 干嘛按着不让起? “你可是对本王动了念?” 云姒今晚才意识到自己的那点小心,都还没有来得及梳理清楚,如今直接被点破。 “什么……什么念?怎么动的?不是我,我没有。”她头脑混乱起来,浑身紧绷,说什么也不敢看他一眼。 霍慎之唇角显出前所未有的弧度,在他怀中挣扎的人,声音清晰且明朗:“云姒,你可是喜欢本王?” 云姒脑海炸出一团五彩斑斓,心口狂跳。 浑身的血液在此刻逆行。 “我……我没有,更不敢有。” 霍慎之淡淡蹙眉,按着云姒腰的手,在她背上爱抚,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和笑意:“是嘴上没有,还是心里没有?” 房间内安静的只有呼吸声,在床上这样暧昧的地方,云姒伏在他身上,受着他的轻抚,这种厮磨的缠绵,在一寸寸地啃食她的神志。 霍慎之也不着急,只徐徐图之:“你如今是自由身,又跟在本王身边,如此接触,既不厌恶,那便是喜欢?” 她不答,霍慎之松了手,嗓音温和:“我亦然。” 与她接触,他是亦欢喜。 第459章 慎哥哥是我的续命药 这话中的意思,云姒听的出来。 她快速起身,心口炙热难消,甚至忘记了回应。 跑到门口,她站定了身,回头朝着里面看了进去。 四目相对,霍慎之温声嘱咐:“好生休息。” 这样云姒快速转过头,兔子一样的跑回了房。 定定的看着帐幔,她脑子里冒出一个疑问。 “我是去干嘛的?” - 次日,皇宫里面派遣百十个工匠修整九王府,叫百姓纷纷赞扬武宗帝的仁德。.qqxsΠéw 日子转眼就过了一个月,灯节这日,一切落定。 云姒当着皇宫里面出来的李太医的面,给霍慎之检查伤处,叹息道:“九爷别的地方是恢复的很好,只是双腿依旧。” 李太医也过去检查一番,不管他怎么针刺验证,霍慎之的双腿还是没有知觉一般。 “王爷莫要灰心,陛下已经派了人去给王爷寻更好的大夫跟药草,相信过不了多久,王爷的双腿一定能恢复如初。” 霍慎之被霍影搀扶起身,坐在床边,眸色淡漠地朝着嘈杂的外面看了一眼:“如今王府已经修整完毕,本王初愈,你且去替本王回禀,再过几日,本王便入宫谢恩。” 李太医连连点头,离开之后,云姒才赶紧过去用银针替霍慎之把封住的双腿血脉打通。 看着霍慎之腿上的几个血点,云姒蹙眉:“这李太医,生怕用力小了,居然抓着顶顶粗的银针入穴。还好我跟着陆鹤学了点银针封穴的本事,不然这么疼,九爷怕吃不消。” 说起陆鹤,云姒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这一个月都没有见陆鹤。” 霍影道:“哦,陆大夫走路时不小心把骨头摔断了,回家养着了。” “摔断了骨头可大可小,我回头去看看。”云姒还心存疑惑,好好的怎么还摔断了骨头。 霍影走过去服侍了自家主子穿好外袍,方才道:“陆鹤说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想要休日几日。今日正好是灯节,要腾院子,不如主子跟云大夫出去看看。” 霍慎之目光从霍影脸上掠过,便知他话中带了几分谎言。 也不揭穿,只道:“那便出去看看。” 云姒推来轮椅,霍慎之却看着她淡笑推开,睨了一眼窗外墨色晕开的天际:“不必,等天黑透,我带你出去。” 与此同时,霍慎之身体恢复的消息,传遍了皇家宗亲,以及—— “慎哥哥真的好了?” 客栈房中,李善慈一身素白,脸上血色开始恢复。 李豫点点头:“嗯,云姒治好的。” “云姒”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根刺,扎的李善慈皱了皱眉。 “哥哥,我如今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我要看看他。” 这一个月,李善慈醒醒睡睡,也跟着病了这么些时日。 “霍慎之”的名字,就像是她的一颗续命药。 让她重新有了活力。 李豫哪里能拒绝。 “好,我带你去。” 九王府重新修整好,李豫出了不少银子。 刚带着李善慈到门口,王叔面色冷淡:“王爷不在。” “不在?”李善慈咬唇。 她迟早是九王府的女主人,被下人这么堵在门口,真是忍不住的委屈:“你骗我?慎哥哥刚刚好,怎么会不在。云姒呢,云姒在不在?我要见云姒。” 话才出口,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今日灯节,云姒姐姐跟着九爷去天香楼了,为什么要见你!” “今日这样的日子,我的未婚夫,带着别的女子出去了?” 李善慈不敢置信的看着羽哥儿,眼泪不争气的滚落。 还没有等王叔把话圆回来,李善慈骤然转身:“去天香楼,我今日,一定要见到他们!” 王叔看着李善慈那抓奸的架势,暗道不妙。 第460章 九哥:靠我近些 暮色皇城,明灯接连不断升空。 遥遥看去,如天地之间架起的长桥,明亮璀璨直通天际。 “九爷,我想要个灯,没钱。” 云姒一身温柔浅紫华衣,姿容美好缱绻。 仰头之间,眸光里伫立着一位身着月白华服,银冠束发的面具男人。 这是云姒第一次见霍慎之这样的打扮。 明亮的灯火下,他高挺的身姿被五光十色的烟火映照的如梦似幻。 周围的人嘈杂,他躬身贴近。 深暗的眼眸里尽是被灯火映照的恢宏,嗓音似含了宠溺:“叫我什么?” 云姒下意识往后退,霍慎之抬手便护在她身后,半圈着将人拢入怀,免她遭行人碰撞。 这样克制且周到的照顾,惹人心热。 “我还能吃了你?靠我近些。” 说着,他已拿出钱袋,递到她眼前。 云姒伸出手,他却迟迟不给。 “不是说私下里么,只有我们两人时。”云姒看了看钱袋,又看了看别的女子手中捧着的许愿灯,仰头,眸光闪动。 许愿灯,她也想要一个! 看着男人不为所动,云姒四周看了一眼,手伸到了唇边,踮起脚,小声小气地朝着他喊了一声:“九哥。” 柔软的声线,带着几分娇嗔与温软。 足够入了男人心底去。 ‘啪嗒’! 沉甸甸的钱袋落在了云姒的手心,竟叫她手也跟着往下沉了沉。 “这一声‘九哥’可不便宜。” 头顶传来男人的调侃,云姒拉开钱袋子看了一眼,又捂起来:“我花一点,回去就还。” “你随便花。” 高大的身子为她挡开汹涌的人群。 嘈杂的周遭,云姒顺利买到了一盏许愿水灯。 写下愿望,捧着便要放入水中。 河面水波粼粼,许愿灯入了水,便被带着去了远处。 霍慎之立于闭眼祈祷的云姒身后,看着她那一盏许愿灯没漂多远就被另一盏撞淹,沉底。 侧眸就见她祈祷完,睁开眼。 在河面上寻了一圈,目光定在了某一盏上。 “我的许愿灯真亮。” “难为你还能在这么多一模一样的灯里面找到自己放的。”霍慎之的目光随着她,从哪一盏淹的沉水的灯移开,落在了别人的灯上。.qqxsnew 面具下,他勾唇淡笑。 两人的身影,在无数的光影充斥里渐行渐远。 “哥哥,我看见了,我看见云姒了!” 天香楼顶楼,李善慈心中烦闷,放眼看去,居然就看见了云姒的身影。 李豫快步走过来:“当真?” “真的,那一抹浅紫色的身影。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月华白衣的男子,两人衣衫摩擦,十分亲近!” “男子?”李豫顺着李善慈指的方向看去。 今日灯节,便是男女相约的好日子。 云姒跟一个男子凑在一起,若非情人,便是……云江澈? “那男子什么模样,你可……”看见? 话还没有说完,李豫转过头,李善慈已经迈出了门。 “妹妹,等等!” 方才他看下去的时候,什么浅紫色衣衫的人,根本没有。 街道挤满年轻男女,龙狮队从街头到巷尾来来回回,欢闹声不绝于耳。 李善慈挤入人群的一刻,云姒推着换了衣袍的霍慎之,入了天香楼。 才落坐,便有人站在了门口。 第461章 我爱你,你不爱我 “姐姐,要绣画么?” 眼神明亮的小姑娘,手捧着一块素白的帕子,站在门口,局促的看着云姒。 “什么是绣画?” 云姒接过姑娘递过来的帕子,看见一块帕子上,绣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人。 这古人的纯手工果然过硬,居然连这等本事也有。 “九爷,”云姒捏着帕子:“我想要。” 霍慎之垂着眼眸,将一杯茶推到云姒的位置:“买。” 小姑娘喜不自胜,连忙招来了自己母亲。 妇人欢天喜地,口中句句吉祥语。 霍慎之睨了一眼那样帕子,朝着正在绘图的妇人道:“可将我与她一起入画。” 妇人笑道:“贵人与小姐如此般配,若是不入画,那可惜了!” 云姒眼中有诧异,才想要解释,她只想自己被绣上去。 还没有张口,便听耳边有声:“坐近些。” 她下意识挺直了身子,把手也放在了膝盖上。 妇人绘完了图,也没有给云姒看。 只言,一盏茶的功夫,在外绣完就送过来。 去了伪装,两人光明磊落敞开着门坐在雅间,霍影守在外,也没什么可避嫌。 好酒好菜刚上了桌,门口就落下来一个阴影。 “原来……你们在这?” 柔弱的声音,甚至带着哭腔。 李善慈才看见霍慎之,心口便涌起悲伤。 门口的霍影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垂眸无视,便没有阻拦,任由李善慈进去。 “慎哥……九爷。” 李善慈缓缓走上前。 明明她才是他的未婚妻,她为了能让他活,甚至舍弃脸面做了那么多不可挽回的事,为什么现在能坐在他身边的,是云姒呢? “你身体,好些了么?” 李善慈的嗓音有些沙哑,是哭的太多,伤了嗓子。 云姒站起身:“我去外等候。” 这种时候,霍慎之不会将云姒拉扯进来,便由着她离开。 “九爷,我们的婚约,你都知道了么?” 话问出口,李善慈似乎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她还有很多想要问。qqxδnew 为什么这男女相好的日子,他会带着云姒出来。 上次的事情,他是不是还生气? 爱的越深,越卑微。 霍慎之提起茶壶,袅袅的雾气,氤氲了他英俊的脸,淡漠的嗓音,一字字一句句敲在李善慈心上:“婚约一事,若由你去解,便能留住西洲颜面与你自身颜面。” 如遭雷击,李善慈身子狠狠晃了晃。 像是没有听清楚,她哽咽着问:“你不想要娶我?” 霍慎之面色冷淡如水,清楚地告诉她:“无情无爱,又如何相守一生?” 李善慈的心在瞬间千疮百孔,就连指尖都跟着心疼的发麻。 她知道人不能贪心,可是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她忍不住地想与他天天年年,暮暮朝朝。 可他不爱她。 我爱你,你不爱我。 这个理由,足够一个女人痛彻心扉。 “可是如今,你叫我怎么抽身?慎哥哥,你当真舍得这么伤一个爱你的人的心么?”李善慈身子摇晃,翻涌的气血叫她尝到了喉间的腥甜。 “你当真,半丝温情都舍不得予我?” 霍慎之漠然如昔。 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李善慈抬起手,重重的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毅然转身。 门口,她看着不远处的云姒,步步走近。 云姒看着李善慈的脸色不对,不想跟她多言。 人教人教不会,只有事教人,才能让沉迷者清醒。 窗外烟火升空,李善慈苍白的脸上被映照出诡谲的斑斓。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扭曲:“云姒……” 第462章 偏爱:九哥偏心云姒 里面发生了什么云姒不知道,但是看着眼前这个人,云姒觉得她精神不太对头。 “说?” 云姒挑眉,余光朝着距离自己十步之远的霍影看了一眼。 “你当初是怎么让楚王不得不娶了你的,你告诉我,教教我,好不好?”仟千仦哾 李善慈扯过云姒的手,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都是祈求。 云姒沉沉叹了一声:“霍临烨会把婚姻当做交易,可是九爷不会。人更人,不一样。公主,你们这一桩婚事,不如你想的那样简单……” “骗人!” 李善慈猛然甩开云姒的手,眼中夹杂了恨意:“云姒,我把你当做自己的好妹妹,口头上撮合你跟六皇子,你不愿意就不愿意,你呢?” “你为了让我跟慎哥哥解除婚约,你做了什么?你拿着唯一能够救我命的药莲,来逼迫我哥哥跟我。我想的不简单,是你想的不简单的吧。你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这样,你安了什么心?” 云姒蹙眉:“李善慈,我把你当做好姐姐,口头上劝你跟九爷解除婚约,你不愿意就不愿意,你呢?” 真是对待傻子得用傻子的办法打败她。 “药莲在我手里,凭什么你想要,我就得给你?我云家父母兄长已经明确的说过了,我云家跟你李氏兄妹断绝了关系,你呢?只要用得到我,就次次用所谓的‘情谊’说事儿,你存了什么心?” 窗外五彩斑斓的烟火照着李善慈怔愣的脸,她颤抖着唇,居然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 “云姒,过来。”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她爱的男人,她的未婚夫婿,唤着别的女子的名字。 看着云姒要与自己擦肩过去,李善慈的脸上闪现从未有过的不甘。 “云姒!” 李善慈伸手抓住云姒,云姒下意识去推李善慈。 却是没想到,李善慈踩住最后一个台阶,完全失去了重心,抓着云姒就将她往下拉。 身后不知是什么情况,只有往来上楼的客人急慌慌的叫声,还有杯盏碗筷全砸在地上耳朵声响。 云姒仰面往下栽,烛光人影尽数颠倒翻转。 耳边,伴着李善慈突兀的一句:“我会叫慎哥哥知道你的本性……” 天旋地转,重心失衡。 云姒很想要问李善慈,你身上怕不只是中毒这么简单,可能还得看看脑壳! 就在云姒快速蜷起身体,准备把伤痛减低的一刻。 霍影不知何时来到了后面,在云姒肩膀给出一个力,直接将她往自家主子的怀里送。 “九爷,让开!” 云姒只下意识地觉得不要连累他为好。 可身子不受控制地飞扑进霍慎之怀中,还没有等她惊叫,男人的手按她后脑勺,直接将她的头护在怀中。 轮椅在地面失控倒退,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云姒只感觉自己失控的转了一圈,最后稳稳地停了下来。 “别怕,没事了。” 霍慎之松开护着她头的手,低眸看着怀中的惊魂未定的人,温声提醒:“起身。” 他自是不畏流言蜚语,可云姒是个姑娘家,不得不为她考虑。 云姒快速站起身,揣着乱跳的心,朝着楼梯口看了去—— “慎哥哥,云姒推我!” 第463章 云姒喜欢九爷被人看破! 霍影连碰都没有敢碰李善慈,只用腿给她挡了一下,免得她砸下去,死在自家主子眼皮子底下,到时候他家主子跟云姒要受牵连。.qqxsΠéw 这可以说是非常会考虑,很是有想法的周到亲随了。 可是李善慈还是撞的胳膊脱臼,额头大片紫青。 看着刚从霍慎之怀中起来的云姒。 这叫她怎么不误会,怎么不怨? “云姒,你把我推下楼,又跌坐在我未婚夫婿的身上,你可知道礼义廉耻?” 周围很是安静,李善慈的声音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大家顿时开始热闹议论了起来。 “这不是跟六皇子和离了的云家六小姐吗,跟九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九爷是北凉公主的未婚夫婿,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就算不是,她跟九爷这么接触,也不合礼法!”…… 听着嘈杂的指责,云姒敛眉看着李善慈。 她带着哭腔靠近霍慎之:“慎哥哥,云姒根本不像是你看着的那样单纯善良。她跟六皇子和离才多久,六皇子被陛下指派去了边疆不过一个月,今夜她就跟一个白衣面具男子把臂同游。刚刚因为我想要求她给我药莲解毒,她又推我下楼梯……” 李善慈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云姒如今变得这么坏,她撒个谎,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未婚夫看清楚跟在他身边的是个什么人,不过分的。 这种手段,云姒在苏韵柔身上吃过不少。 霍临烨次次都上套。 这一次,云姒提了颗心看向了霍慎之,九爷也如此么? 轮椅上的男人墨色的眸子里蓄着冰冷,正视眼前满腹委屈的李善慈:“本王只行动不便,并非双眼失明。” 人跟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李善慈满腹的希望,顷刻间化为灰烬。 “可是云姒跟男人……” “婚内临烨三妻四妾,如今两人和离,也得让她继续守着三贞九烈?你倒是会用‘圣人’的法子苛求旁人,却纵容自身张口诬赖满嘴谎言?” 这天香楼多少耳朵在听。 霍慎之之所以愿意跟李善慈多言语,不为别的。 全是为云姒声誉思量周旋。 且这种话从霍慎之这样身份的人口中说出来,多叫百姓信服。 李善慈的心,鲜血淋漓,她哑着嗓子,痛苦地喊:“慎哥哥,我都是为了你着想……” “勿要忘了李豫那根断指。” 冰冷的话,砸在李善慈的身上,看着离去的霍慎之,她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她不敢再叫“慎哥哥”了。 她的脸面,她的尊严,她身为公主所有的骄傲,今夜全都淹没。 “你方才的法子,只有用在爱你的男人身上,才有用呢。”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女声,李善慈痛苦且绝望的目光不舍地从消失的背影里抽回:“是你?连你都看得出来,他不爱我?” 苏韵柔眉目含笑,脸上带着薄纱,刻意引导:“若是一个男人足够爱你,不论什么时候,心都会偏向你。可是刚刚,他实打实的,可只偏心云姒呢。” 刻意的引导,叫先前本是李善慈心中的疑影无限的扩大。 “云姒跟他怎么可能,云姒是六皇子的弃妇,跟谁在一起,都不可能跟王爷在一起。更何况,我们已经订了婚约!” 苏韵柔挽着她进雅间:“九爷高高在上,是没有那个心,可云姒呢?你曾说过,云姒用药莲来逼你解除婚约,这是九爷的意思,还是云姒自己的私心?” 李善慈心中那点疑惑瞬间被激起:“云姒难道不是因为嫉妒我能够得到这么好的夫婿?她若是喜欢上了自己前夫婿的皇叔,那可是礼法不容的!” 苏韵柔轻轻一笑:“那你试探试探,看我说的,对不对?” 第464章 九哥:你要,还是想送我? 李善慈怔愣地点点头,脸上的痛苦还没消:“我明日就去问她!” 苏韵柔眼中闪出鄙夷,心中暗暗骂了一句“蠢货”,柔声道:“你直接问,谁会承认,你要这样……” 李善慈听完了一席话,看向苏韵柔的眼里多有感激:“多谢你屡次帮我,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谢谢你。” 苏韵柔含笑:“我也是先前在王府时,被云姒害得不浅,看不得你也受害。我虽是丞相府庶出女儿,但却得六皇子,也是曾经的楚王宠爱。” “六皇子为了救我,受她的逼迫才不得已娶了她,结果短短一年有余,她先害我失了宠,从侧妃成了通房,声名狼藉。又害得六皇子一无所有,成了庶民,如今还被陛下派去稳定前线,不日才能回京。我看不下去才提醒你,不想要看你变成第二个我,九王爷,变成第二个六皇子。” 李善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如今就在她的头上,云姒在她看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人了。 “不,我不能叫慎……叫九爷也变成这样!我明日就去,按照你教的,试试看云姒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九爷。若是没有,那也就当我是小人之心,若是有……那就怪不得我顾全大局了。” 苏韵柔含笑,看着李善慈离开。 湘云忍不住问:“姑娘,云姒当真喜欢上了九王爷么?” “呵!这种离不开男人的女人,最好把控。管她是不是,只要有心求证,黑变白还不容易?世以浊为清,俗人以愚为贤,足够云姒喝一壶的。反正,‘王爷’也快回京了,事情闹大了,也叫‘王爷’知道,谁才是能陪在他身边的人。” 苏韵柔抚摸着肚子,眸色暗了暗,这个孽种,也是时候除去了…… - “太妃晚年寂寞,王爷从今以后也要留任京城,陛下特意恩准太妃能出宫,与王爷住一起。” 此刻,九王府书房内。 霍慎之接过云姒递来的汤药,淡声道:“太妃喜欢安静,便将先前本王住的院子腾挪出来给她。” 云姒在一旁,忍不住想。 九爷养伤的院子偏远得要命,要是柳太妃出府,怕是都要坐一餐饭的轿子才能到门口……若是要见自己儿子,用走的,柳太妃那四十有余的年纪,常年养尊处优下来,老胳膊老腿的,少说也得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能挪走到正院…… 素霜面上有些为难,但也不敢违背,只道:“太妃娘娘身子有些不适,还希望六小姐明日清晨来帮太妃看看。” “好,明日一早,我定然过去。”云姒含笑,目送素霜离开。.qqxsnew 明亮的书房内,云姒转过头来,便看见早已从轮椅上站起身的霍慎之也转了身。 一块素白的帕子,递到了她的眼前。 “接着。” 云姒还不知这是什么,打开一看,便见上面绣着一身浅紫华服的自己,还有玄色衣袍的九爷,相互依靠在一起。 “这……”这帕子,忽然叫云姒有些烫手。 霍慎之靠近了一步,垂眸接上她仰头看着自己的眼:“这是你自己要的,还是你想要送我?” 这怎么好? 云姒赶紧收起来:“天色不早了,九爷,你早些休息。我会把银子给你送过来的。” 霍慎之看着云姒的背影,勾起一抹浅淡笑意。 第465章 云姒跟九爷的定情帕子被发现 暮色深深,万籁俱寂,所有人都睡下了。 唯有王府最偏远的院落,一直亮着灯火。 柳太妃手持清香,虔诚无比的跪拜: “若云姒没有嫁给过霍临烨,哪怕她嫁给过旁人,或是平民女子,我都能笑着答应。可是命运弄人……佛祖,我恳求你护佑我儿,帮他渡过这个劫难,顺利跟北凉公主成婚。” 想起李善慈,柳太妃也无奈地闭了闭眼。 - 次日清晨,晨光冲破云霄,笼罩天地万物。 云姒抱着医药箱走到柳太妃住的院子时,感觉到了深深的饥饿。 “九爷真是好想法,这么长的路,我吃饱了出来现在又饿了。” 空青跟在云姒身后累得伸长了舌头:“啊对对,早知道应该带个饼出来的。主子你一个,我一个!” “我谢谢你。”云姒抬起头看了一眼院门,深吸了一口气,把医药箱塞给空青:“该你背了,走。” 跨上沉重的医药箱,空青收回伸着的舌头,整顿神色,跟着云姒进了门。 而此刻,王府门口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王爷不在。”王叔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昨夜李善慈丢尽了脸面,眼下来,只道:“我身子不爽利,来找云姒的,王管家,你纵然是九王府的人,可到底是个下人,我贵为公主,跟王爷有了婚约,是王府未来的女主子,今日来王府找云姒,难不成还要我去跟陛下请个圣旨不成?” 王叔诧异,这李善慈一夜之间,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眼下王爷进宫去了,当真是不在。公主既然是来找云姒的,那便让下面的人带去。” 王叔让开了身。 李善慈心中委屈。 她为九爷做了这么多,可是到头来,得不到他的爱就算了,就连王府的一个下人都这么对她。 忍着眼泪,李善慈跟着下人来到了云姒所住的院落。 这个院子跟东正院就隔了一片竹林。 这世上,哪有已经有婚约的男子跟个和离过的女子走得这么近的,连院子都挨在一起。 李善慈越想越心痛,手渐渐地落在了云姒的妆台上。 “哎!”婢女一个惊呼,欲语还休的表情,更是叫李善慈恼火。 “我还碰不得这里的东西?” 天底下的女人,有几个能够忍受这样的境地。 李善慈咬着下唇,朝着内室走去。 这地方,可比当时她住的那地方好,更是比客栈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明亮的阳光照射在金丝云纱帘上,满地的碎阳光,美到了极点。 珠帘更是玛瑙石造的,将日光折射成七色,如同把彩虹揉碎了塞在着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王爷吩咐人给云姒布置的?” 一直盯着她的婢女迟疑了一下,老实道:“昂!爷说库房里面有的女儿家用的东西,放着也是积灰,就都给我们家主子了。”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是云姒身边的另一个婢女,烟霞。 “他的眼里就从来没有我么!”李善慈再也忍不住。 伸出手,将珠帘扯断。 一地的珠子砸在地面,惊得所有人懵住。 “公主,你做什么,这是我家主子的房间!” ‘啪!’ 这是李善慈第一次打人,犹觉不足。 转脸,她扯下纱幔,掀了被褥。 枕头落地的一刻,一张素色的帕子,甩出了盒子。m.qqxsnew 李善慈眼眸一眯,猛然将其捡起,清楚地看清了上面的东西,她失声痛哭: “无耻!云姒,你无耻!” 第466章 云姒:我一定要撮合你跟霍临烨! “六小姐,我家太妃娘娘,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看着云姒收了一系列的诊疗工具,素霜才恭敬问。 云姒斟酌了一下:“太妃娘娘的这个病,在民间叫富贵病。” “富贵病?”柳太妃倒是很想要知道这‘富贵病’是什么。 云姒害怕吓着柳太妃,斟酌用词:“这个病,在……在我师父口中,叫三高,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就是吃太好了,又不怎么动弹,年纪越大,越受罪,严重的时候,就会危及性命。” 柳太妃面色平常:“哦?你可有办法治疗?” 柳太妃的这个态度,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云姒头上。 她还担忧说严重了吓着人家,人家倒好,瞧着这态度,似乎并不相信并不在乎。 在这个地方经历了这么多,云姒早就不用后世的那一套规矩道德自己绑架自己。 如今就算是行医,也秉承:尽人事,听天命,遇到不听话的,就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绪,把精力留给真的想要活命者。 念头这么一转,云姒便就事论事开始开医嘱:“每天吃糙米,窝窝头,少油少盐,多喝水,少吃油腻肉食,粥类也不要喝,那些什么大补的汤水也不要喝。太妃是吃的太好,补得太过造成的这些病症。还有,每天走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多动弹,少躺着,可以减少病发。” 写完,云姒直接交给素霜:“吃些汤药就好,我稍后会去找陆鹤,让他开一些不伤身体的汤药,叫太妃慢慢喝。”仟千仦哾 “空青,收拾东西走了。” 云姒擦了擦手,朝着柳太妃一点头,转身就干脆利落的离开。 空青利落地从素霜的手里把血压仪抢过来,朝着她翻了个白眼,嘴巴动来动去,依稀是在辱骂——什么东西啊! “太妃,这……六小姐是否太过无礼了些?”素霜低声询问。 柳太妃从怔愣诧异之中回神,眼中居然多了几分欣赏,随后,便是遗憾。 “这原来是个有本事有性子的,倒是我小看她了,以为她也跟那些逆来顺受,哭哭啼啼的柔弱小女子一样。” 柳太妃低下头,忍不住叹息:“命运弄人……” “云姒!” 还没有等柳太妃叹息完,便听见门外的一声凄厉绝望的质问—— “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不顾伦理道德!” “善慈?”柳太妃猛然起身:“快扶着本宫出去。” 云姒重重将李善慈的手腕甩开,面上多了几分冷色:“公主有话说清楚,我可不想要不明不白的挨骂挨打,我父母兄长都没有打过我,上一个打我的六皇子,我也还了她,你的打,我可不受!” 李善慈不敢置信地笑出声:“不受?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我断绝姐妹情谊,你敢说实话吗?” 云姒用了这个身体,就是开始为而自己活。 夫君太渣,和离。 若是家人不好,那也断绝关系。 至于原主的朋友,尤其是以李善慈为例这种以自我为中心,天真到愚蠢能害死身边人的,难不成也要照单全收? 云姒有些不悦的皱眉:“我方才过来的路上听说霍临烨已经回来了,你要是实在不明白,今天我让你明白明白。空青,去拿纸笔来。” 第467章 云姒看清内心,喜欢九爷 看着云姒在纸上挥洒泼墨,写着如何如何喜欢思念霍临烨,李善慈咬紧了下唇。 当云姒在最后落下她名字时,李善慈委屈且悲愤:“你做什么,疯了吗!我如今是九王爷的未婚妻!” 管你是谁的未婚妻。 云姒快速将信封递给空青:“可我觉得你跟霍临烨更般配,从现在开始,我会拼尽全力撮合你跟霍临烨在一起,我是为你好,你可别不听。” 李善慈看着空青直接弄来了飞鸽,她拦都拦不住,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封假的信被送了出去。仟仟尛哾 “四不过三,我一次两次不制裁你,你便觉得我是你能欺负的。你父兄不教你怎么为人处世,没关系,既然犯我头上,我来教!” 柳太妃这时候终于追到了院外的凉亭。 李善慈满心愤怒,当着柳太妃的面,直接拿出那块帕子。 云姒看清这帕子时,眉心狠狠一蹙:“看来你北凉皇室的教育却是欠佳,让你以为五湖四海是你家,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敢进,不管是谁的东西,你都拿。” “你承认这是你的了?”李善慈没想到事到如今云姒还能这么淡定:“太妃。” 她直接将帕子递给了柳太妃,抬手指着云姒凄声:“这是我在她的床上找到的,她居然恬不知耻的收藏了起来,还放在床上,若是我没有找,还不知道她这么无耻,是这种人!” 素色的帕子上,只绣了云姒跟霍慎之的上半身。 云姒看着柳太妃的脸色,想要解释。 李善慈却问:“云姒,你要与我断绝姐妹情谊,利用药莲逼迫我跟九爷解除婚约,现在又被我找到了铁证,你还不承认,你是因为爱上了我的未婚夫婿,所以才这样的么?” 铁证如山,苏韵柔教的那些招数,此刻李善慈都觉得用不着了。 云姒蹙眉:“这帕子是……” “是怎么来的都不要紧。”柳太妃忽然出声,看向了李善慈:“善慈,你倾慕王爷,这种事情自是不能叫外人知道,毁了他的声誉。” 李善慈双目含泪,克制地质问:“就算你没有跟六皇子和离,你跟一个外男的绣像的帕子,留着合规矩?可你留了,不但留了,还好生的收藏起来。” “要是你跟六皇子的绣像,你愿意这么收藏?要是独独只秀了你自己,你会这么藏着掖着?” “你到底存了什么龌龊心思,还要我说,你还不敢认?!” 云姒从没有把帕子毁掉的念头。 至于为什么? 如今李善慈的声声质问,彻彻底底把她埋在心底不敢见光的心思掘了出来。 她不单是对九爷动念,而是喜欢上了他。 若是帕子是霍临烨跟她的绣像,她怕是趁早就处理了。 之所以留着,全是因为跟她并肩绣在一起的人……是霍慎之! 情不由己控,不知道什么时候,云姒已经对霍慎之到了不舍的地步了,她居然都没有发觉! ‘撕拉!’ 裂帛之声传来,云姒朝声看去。 “太妃!” 她的手伸出去时已经晚了。 火舌将绣着云姒那一半的帕子烧了去。 直到帕子落地,柳太妃才安抚地看向了李善慈:“公主,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今日的事情,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不为别人考虑,也要为九王爷考虑。至于云姒……你随我过来。” 另外半块有霍慎之绣样在的帕子,被柳太妃塞到了李善慈的手上。 “太妃有话尽管说。” 无人的内室,柳太妃垂眸:“如果你没有嫁给过霍临烨,哪怕你嫁给了别人,和离了,只要你们相互喜欢,本宫都能成全。” 只有柳太妃自己知道,她此言全然真心。 她不知云姒怎么想,只从窗户那看了一眼还在外面跟个小孩子一样哭泣的李善慈,叹息道:“本宫,想要请求你答应本宫一件事。” 第468章 云姒,霍慎之喜欢你! “你是个聪慧坚韧有情义的,我眼不瞎,看得出来。先前我对你不了解,误会了你。作为一个母亲,我实在是看不得自己的唯一的儿子走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没有孩子不会理解我,我也不奢求你理解。” 一番剖心,云姒面上半丝情绪都不露,只道:“太妃有话直说。” 柳太妃满脸的心事重重:“我求你不要挡善慈的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在阿九身边便可。我知道这很难,动了情了,心不由己。可是劝你比劝阿九容易……” 云姒第一次因为这刚刚被发现,且初初萌芽的感情刺得心脏微微一缩。 “劝我……比劝九爷容易?太妃这话的意思,我不明白……” 柳太妃惊诧地看着云姒:“你难道不知他喜欢你?” 云姒吃惊地看着柳太妃:“您说什么?” 柳太妃恍然大悟:“你……你竟然什么都不知?” 这两人怕是都没有摊开说过。 如此在不确定对方心意的情况下,霍慎之能几次为云姒舍命。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喜欢。 可云姒,竟然还是用不深的阶段。 一想到云姒和离,霍慎之在其中的作用…… 柳太妃浑身发凉。 “他为你,这一路步步为营精心谋划,居然连窗户纸都没有捅破。如此慎重且不敢轻举妄动,你居然丝毫不知他的情谊?” 这样一来,柳太妃更是清楚了云姒在霍慎之心中的分量。 云姒脑海一片空白。 看着柳太妃满脸的凝重跟眼中浓浓的悲哀,连连后退,转身就快步离开。 外面,李善慈的哭声已经止了,看着云姒跑走,她朝着柳太妃迎了上去。 “太妃娘娘,你的脸色很差,云姒跟你说什么了?她是不是不愿意离开九王府,还是……她非要跟我争?” 柳太妃心事重重地看着云姒消失不见的身影,眼下是霍慎之决心要云姒,劝云姒,是万万没用的。 她这个做母亲的戳破了这一层窗户纸,且不知道会带来什么麻烦。 “善慈,云姒跟我保证了,不会妨碍你。你也大度一些,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大。闹大了,对所有人都不好。对付女人是没用的,你得把心思用在你爱的人身上。帕子我会修好,到时候,让入画的人成你,好不好?” 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子。 柳太妃喉咙干涩,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同情李善慈,还是同情云姒跟自己儿子。 一个是单相思,深情不悔。 另两个,是彼此有情,但是因为云姒走错了一步,却必须要被世俗礼教隔开。 李善慈咬紧下唇,眼中多有委屈。 事到如今,不应该把云姒赶走么? 为什么反而要她忍? 怎么……好像所有人都在偏心云姒? “太妃娘娘,云大夫可在?” 门口,王叔气喘吁吁。 柳太妃将李善慈拉到了身后,问道:“何事?” “楚王……”王叔犹豫停顿了一下,才道:“楚王出征大捷而归,身受重伤,需要请云大夫过去看看。下人们都说,她到了这里来,老奴便过来寻。” 这么长的路,差一点把他走断气。 王叔一想到柳太妃以后若是想出府,或者去找自家王爷,走到那里可能都累瘫了,他心里好受点。 一听到“楚王”,李善慈忽然惊叫了一声:“太妃娘娘,云姒替我写了寄托情爱的书信飞鸽传书去了楚王那里,我得上门解释清楚!” 绕开柳太妃,李善慈快步离开。 云姒自己不顾天罡伦理,她不能不顾。 看着李善慈离开,柳太妃把帕子递给了身边的素霜:“去把帕子复原,到时候,交给公主就好,用作安抚。” 云姒千好万好,可却不合伦理。 李善慈这样的性子不适合做九王妃,却有一点好,她深爱霍慎之。 想到这些,柳太妃的头更疼。 第469章 云姒虐打小李,楚王东山再起 云姒看着“楚王府”崭新的牌匾,转头问身后空青: “霍临烨不是被除了王爵之位了么,怎么如今又挂上了‘楚王’的牌匾?” 往日乐呵呵的空青如今脸上全是担忧:“听说楚王带了两千兵,在短短三天剿灭了敌方两万人,解救了边城的老百姓。回程时,还抓了不少敌国的奸细回来,是泼天军功。” “朝中有人建议恢复楚王的爵位,毕竟,上一个这么厉害的皇室将领,还是九爷。” 所以,楚王府从奢华,到猫狗也不上门的潦倒。 再到现下,风光重现。 霍临烨,东山再起。 再次见到霍临烨,云姒看着他消瘦了不少,也黑了。 躺在床上,下巴上一片青色胡须,脸上也无多少血色。 看见云姒来,他浑浊的眼中有了些许光彩。 “太好了王爷,六小姐过来了,你的伤有的治了!” 从宫中过来的李太医赶紧过来请云姒进屋:“六小姐,快来给楚王看看吧,他的伤很复杂。” 云姒从空青手中提过医药箱,朝着霍临烨走去。 一别一月,两相看着彼此,像是什么都没有变,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你父皇命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霍临烨的嗓音有些沙哑,惨白俊逸的脸上,多了些许的不切实际的期许。 云姒放下医药箱,看向了他胸口被包扎过的位置:“你说呢?” 霍临烨的心口刺痛:“若是你不是心甘情愿过来的,那你先行离开,我会跟父皇说,是我不想要你医治,把你赶走的。” 这种转变,倒是叫云姒不得不多看了霍临烨两眼。 她甚至没有多言,提起医药箱转身就走。 这么干脆利落,霍临烨心中一苦:“云姒。” 他起身,胸口的血涌出更多。 “我想要弥补你。” 外面的太医全都出去了,这屋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人。 云姒停在屏风跟前,缓缓转身:“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这种话说了无数遍,你我已经和离,从前是我对你不起。若是我是你,我也恨曾经的我自己。可是伤害已经铸成,我能做的,就是许你我能力范围内的一切,让我重新弥补你,可否?” 云姒垂眸笑了笑:“用不着。” “是用不着还是不稀罕?” 李善慈从门口跨进来,怜悯地看着霍临烨:“楚王何必费心,他怎么会稀罕你的补偿,她身边那么多男人,可不缺你一个!” 霍临烨拧眉:“公主,女子名誉重要无比,请你慎言。” 李善慈走到云姒身边,带着满满的失望:“你听到没有,谁都知道女子名誉无比重要,可就你,不知……楚王还不知道,灯节那日,云姒跟……” “闭嘴!”云姒厉声呵斥。 李善慈眼中带了从未有过的尖锐:“怎么,你敢做,还怕别人说吗?吊着这么多男人,你云家高门贵女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你的脸面你自己都不要,还怕我说么?”.qqxsnew ‘啪!’ 响亮的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李善慈的脸上。 云姒抬起下巴,直接抓起她的衣领免得李善慈摔在地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你,你便以为我好欺负?我爱跟谁一起就跟谁一起,你管得着?说我没家教,不要脸,你骗婚,腆着脸去跟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求爱就是要脸了?” “你……你打我?”李善慈紧紧地捂着脸:“绣帕的事情,没叫你有半点羞耻惧怕之心,你现在居然还敢打我?”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你父母兄长没有教你为人处世,我教你。” 云姒抓住李善慈的衣领,直接将李善慈按在了墙上,俯身到她耳边低声道:“说去,嚷嚷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还担心九爷不知道我的心意。” 李善慈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 云姒松开手,拍了拍李善慈的肩膀:“你最好别再来惹我。” 她转身就去提医药箱。 一个力道,将医药箱重重地压了下去。 “她说的男人……是什么男人?” 才短短一个月,她就有了别人? 霍临烨以为云姒会一直在原地等他的,可是如今,全然不如她所想。 第470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李善慈推开云姒,怜悯地看着霍临烨:“可怜楚王你为了重新追求云姒,舍命去博军功。人家在京城风生水起,灯节时,早就跟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搭上了。” 她放下手,脸上的巴掌印鲜艳,甚至带着几分不服气地看着云姒:“据我所知,她搭上的男人,还不止一个!” ‘啪!啪啪啪!’ 接连四巴掌,打得李善慈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云姒用帕子擦着手,垂眸看着李善慈:“看在从前的姐妹情分上,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地帮你父皇母后教你怎么做人!” 李善慈踉跄的从地上站起来,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看着云姒的眼中有了惧怕,可是依旧大胆的不服:“我是北凉的公主,你有什么资格说代替我父皇母后教育我?你这样卑劣的品性,也没有资格说我半句!” ‘啪!’ 云姒也懒得跟这种人多言了,直接上手打。 李善慈没有苏韵柔聪明,跟她讲什么她都听不懂。 李善慈的鼻孔渗血。 云姒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她! “你——” “你再闹我就再打。” 云姒看着李善慈红肿的脸,忍不住感慨——李豫啊,你舍不得教自己妹妹,总有人不辞辛苦帮你滴! 李善慈脸颊疼得厉害,看着云姒这说一不二完全不跟她开玩笑的样子,终于不敢再多说一句。 只看着霍临烨,期盼着霍临烨能说点什么。 谁知,霍临烨这次没有偏听偏信,只跟云姒求证:“她说的是假的?” “霍临烨,你醒醒吧,是真是假,你又能怎么样?”云姒提起医药箱,轻睨了他一眼:“记住你说的话,也省得我再次踏入你这个门了。” 云姒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刃一样,狠狠地扎在霍临烨的心口,比刀伤更痛。 霍临烨碰了碰心脏的位置。qqxδnew 他一个男子尚且被情爱滋味折磨至此,那当初的云姒呢。 她每每看着自己跟苏韵柔恩爱,又是如何的心痛? 霍临烨看着云姒的背影,忽而笑了。 “报应,这都是报应……” 李善慈看着霍临烨居然还笑出声,又急又气:“楚王,云姒背叛了你,她不知廉耻,觊觎被人的未婚夫婿,更是在灯节邀约别的男子把臂同游,这些,难道你都不介意吗?” 李善慈太天真了。 以为人人在情爱面前都跟她一样。 霍临烨掩去面上的情绪,缓缓坐下,神色冷淡:“张口胡言乱语败坏昔日姐妹清誉,这就是北凉的规矩?” “你是糊涂了不成?我好心告诉你让你不要被云姒蒙蔽,你居然还说我……” “够了!” 霍临烨抬手便将手边的药挥打在地上,眼中显出几分不耐之色:“不管是真是假,她与本王已经和离,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这是大周的地盘,是京城,你现在站的是楚王府的地。你们北凉若是有规矩,男女和离了,女子也不能另找等,那他日你跟本王九皇叔和离了,也希望慈善公主你永远不要另寻他人,否则会打了今日的脸面!” 李善慈咬着下唇,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你……你真是不知好歹!你既然这么固执,以后有你后悔的!” 烈风进来时,刚好北凉公主哭着匆匆跑了出去。 “什么东西?”霍临烨看着烈风手中的信,紧拧眉。 烈风犹豫了一下,才道:“是……是北凉公主写给王爷你的表白心意的情信。属下看信鸽陌生,才打开看的……” 霍临烨只扫了一眼那字,便道:“烧了。” 分明是云姒的笔迹。 这犹如男子的字迹,他看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忘记。 烈风才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就看见霍临烨吐出一口血来。 原本应该是鲜红的血,此刻一片乌黑。 烈风大惊,忙扶住霍临烨:“怎么回事,六小姐不是来给王爷看过了吗,难道她没有把药莲给王爷?” 霍临烨坐直了身,擦去嘴角的黑血:“药莲是她的东西,本王凭什么要,她又有什么义务非要给?她给了是情分,不给是本分,如今,她与本王之间,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一个月的生死历练,从有到无再到如今的东山再起。 霍临烨还是霍临烨,可也不一样了。 烈风垂下头,不敢再多言。 “这毒,本王知道解药在哪。” 霍临烨深吸一口,颔首吩咐烈风:“叫李太医进来换药,送本王的书信进宫,云姒不医,是本王不要她医,跟她无关。” 烈风哪里还敢多言,只能遵从。 而云姒,才走到了门口,就碰到迎面而来的淮王。 “看看,还是本王的六弟有本事。先是狠毒的把自己的亲生母亲关进大狱之中,又是厚着脸皮地跟着我们上战场。现在,装个三灾两痛,卖个可怜,就让父皇恢复了他的爵位。居然还让尊贵的云家嫡女都给他问诊,啧啧啧,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淮王走到云姒跟前,扇子一打,拦住了云姒的去处:“六小姐这么有本事,要是当初跟的是本王,本王绝对会好好待你!” 云姒认得淮王,之前在军营里,她曾见到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 “霍临烨对女人再怎么难看,可是身为男子,不管他抱着什么目的上战场,他也赢了每一场仗。倒是淮王你,同为男子,一起上战场,怎么你却两手空空地回来?” 云姒讥讽地绕开淮王,看他脸色大变,只笑道:“我连霍临烨都看不上,还会看得上你?淮王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你一个下堂的……” “四哥慎言!” 淮王的巴掌还没有落下来,就被突然出现的霍临烨拦住。 他甩开淮王的手,朝着云姒做了个“请”的手势:“本王送你出去。” 云姒收回眼,冷幽幽地看了淮王一眼。 日头下,霍临烨的唇色被照得更显苍白。 云姒上了马,未看他一眼。 车帘落下之际,只听见霍临烨清淡的一声:“云姒,从今往后,只要有本王所在的地方,便不会叫你再受委屈。” 云姒拉着车帘的手停在了半空,终于正视霍临烨:“霍临烨,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他此刻的眼中,只有云姒。 云姒展唇一笑,一字一句,皆为诛心:“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她曾是他一伸手就能得到的姑娘,如今,也是他金山银山都换不会的遗憾。 第471章 霍慎之:让人看见,就说我逼的 霍临烨尝到了比敌人的刀剑扎进皮肉还疼的滋味。 他张了张口,眼中有了些许湿润,嗓音嘶哑,眼角泛红:“战场上,我遇到了一对夫妇……” “车夫,走吧。”云姒并不想听他的故事。 霍临烨看着马车帘放下,车子转头。 爱而不得的滋味,他尝到了。 “今后的每一日,本王都会为自己的曾经,赎罪。” 与霍临烨一起看着云姒远去的,还有楚王府芳华院顶层阁楼的一个女子。 苏韵柔的目光,最后停在了霍临烨的身上,忍不住地想: 她一介女子,出身不好,生母又不得宠,想要权势地位,想要改变后世子孙,只能依靠男子。 云姒,必须死! 苏韵柔收回眼,看向了终于哭停的李善慈: “找几个厉害的男人,将云姒绑走。等她怀上了野种,九爷别说看她一眼,就算是听她的名字,都会嫌她脏。这京城,就更加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李善慈惊恐地看着苏韵柔:“我只是想要她离开,并不是想要她……想要她的命!” 同为女子,李善慈知道,若是真的如此,那云姒只有一死。 “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么多人帮衬她护着她,她又是如此强硬的身份。只有这个办法是最直接的,你要是心软不愿意,就看着你曾经的闺中姐妹跟你挚爱的未婚夫万劫不复,到时候,你也会沦为笑柄。” 苏韵柔缓缓坐在李善慈的身边,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公主,牺牲云姒一个,保住你的脸面,九爷的脸面,乃至,我家王爷的脸面。一举多得,你好好想想。再说了,你来找我,不就是为我让我给你出这么一个两全的办法吗?” 李善慈猛然摇头,从椅子上起身:“从没想过靠伤害一个人来达到目的!我只是厌恶云姒,不喜欢她,希望能赶走她。你说的我不能……今日,就当做我从来没有来找过你。” 看着匆匆离开的李善慈,苏韵柔抚摸着肚子,意味深长地笑了:“这次,我要阎王爷也站在我这边。” - 另一头,云姒的马车才到王府门口。 “空青,你去查查,李善慈最近是跟什么人走得比较近。” 云姒下马车,刚转身,就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喊: “师父!” 转过头,云姒看见陆鹤疤头疤脸一瘸一拐地朝着自己挪着过来。 “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云姒看着都觉得疼。 “陆鹤,你下次走路得小心点,看看给自己摔的,啧啧啧,我看了都觉得疼的地步。” “摔得?”陆鹤拖着老残腿好不容易挪到了云姒眼前,那声音如同烧开的水壶,尖锐刺耳:“谁说我这是自己摔的?”m.qqxsnew “云大夫。” 云姒刚张口,就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 陆鹤跟着看去,便见到始作俑者一脸平静地站在门里,顿时就不好了: “你你你你!霍……霍……霍影!你你你你……就是你!” 霍影从面色冷然地从台阶上下来。 陆鹤整个人身上的毛发都要竖起来了,转头就钻到了云姒身后,扯着云姒衣服喊:“师父,师父!就是霍影打的我,他把我从院子打得飞到了门口,要不是被羽哥儿踩了一脚发现了我,我摔得口不能言,身不能起,肯定要再躺三天才能被人发现!” 云姒瞪大双眼,满脸惊骇:“霍影,是这样的吗?” 霍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说正事:“主子请云大夫过去。至于打陆鹤,同为九王府的人,我怎么真的对他下重手?” “你一拳把我打得转着圈飞起来的时候,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面对陆鹤口沫横飞的质问,霍影面色淡然无比:“想过,你肯定觉得很好玩。” 陆鹤:“???” “你是不是有病,我让我师父给你看看?” 陆鹤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恼火过。 嘴上谴责不断,可是看见霍影忽然挑眉,朝着自己冷笑时,他萎了。 不怕活阎王叫,就怕活阎王笑。 “非常好玩,下次不想再玩。” 云姒站在一边,眼角跟着抽搐了两下。 随着霍影进去,忍不住朝着身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陆鹤看了一眼。 “你为什么打陆鹤?” 已经到书房,霍影对云姒,如同对待霍慎之般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小打小闹罢了,云大夫不必操心这些小事。主子在里面等了很久,云大夫进去吧。” 云姒看着敞开的书房门,想起今晨柳太妃的话。 “哎,师……” 陆鹤一瘸一拐地过来,伸出手之际,霍影挑眉拦在了他跟前。 “霍影,你做什么!”看着已经进门的云姒,陆鹤低声质问。 “你明明知道,九爷心系云姒,还要如此推波助澜。若是让九爷做出有违常理的之事,被天下人耻笑时,你就高兴了?” 霍影微微抬起下巴:“尸山血海走出来的男人,常理不对,那就改。主子是这个意思,我也觉得如此。陆鹤,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主子都不怕,你着什么急?” 陆鹤居然一时不知道,应该遵从道义礼法,还是放手看他们一搏。 书房里面的一对,赢了,便是万世千秋。 输了,就要遭万人唾弃。 陆鹤怎么看,都觉得万人唾弃的可能性更大。 书房安静,霍慎之临风坐在窗下。 明媚充足的光线笼罩在他身上,他整个人熠熠生辉。 光是坐在那里,云姒眼前便浮现出两个字——“救赎”。 “到我身边来。” 霍慎之没看云姒,只点了火折,将手中的信烧毁。 心思全部被摊开了之后,云姒就觉得再也没办法安奈着端出一颗平常心来面对眼前的男人了。 “九爷,你我身份有别,若是被多心人看了去,造谣生事,该如何?” 霍慎之松手,让最后燃尽的火星落在桌上。 云姒话里话外要问什么,他心已明了。 “若是有心人看了去,便说是我逼迫你的。天塌下来,我来扛。” 霍慎之抬眸,看着距离自己十步之远的云姒,朝她伸出手: “如果一个人足够强大,那么他的行为就是衡量一切的唯一标准。” 第472章 九爷表白:云姒,我心悦你 “若我孤身一人,不论什么事情尚且可跟天一争高下。可我有父母兄长,家族荣耀,不是为了自己活着,更不能自私的只为了自己活。” 原主只顾自己快活,自私地抛下全家的荣耀,隐瞒身份低嫁霍临烨,现在事情曝出来,已经让整个云家成了西洲的耻辱,让他们抬不起头。 她若是也这样没脑子地一头冲,跟原主又有什么区别? 霍慎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修长挺拔的身子朝着云姒步步靠近。 窗外的光被窗棂割碎,在他挺立的身上交叠出明暗循环。 将云姒逼至墙角,他抬手按在她一侧:“别逃。” 云姒身后贴着冰冷的墙壁,被迫仰起头,睫羽微微发颤。 霍慎之俯身,薄唇靠近她耳边,嗓音温和安抚:“若是你怕,那就站在我身后。若真有一日败了,所有的罪责算在我一个人头上,事我来抗,祸我来担,罪我来认,绝不殃及你与云家半分。” 他没有胡乱地承诺云姒一定能成,而是把最坏的打算告诉云姒,安她的心,给她安全感。 这比口头上说的天花乱坠,饼画得又圆又大的男人,不知好了多少。 云姒也说不出霍慎之这样的人究竟有多好。 只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 这样的男人,你确定要错过? 霍慎之俯首,知她顾虑,只道:“不急,婚书一事,你签与不签,也要等我将北凉的婚事解决。” 急? 她可不是着急想要签婚书。 “我……”云姒睫羽颤抖着,看进他的眼里。 “说便是。”只面对云姒,霍慎之是出奇的有耐心:“还有与我也说不得的话么?” 云姒淹没在他的呼吸里,柳太妃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九爷,你是不是喜欢我?” 陌生且生涩的悸动,已经让云姒紧张到呼吸失控。 霍慎之看着她,从来窥不见情绪的眼底浮现缱绻温柔:“你觉得呢?” 前世今生,云姒从没有被偏爱过。 她觉得? 她什么都不敢觉得。 霍慎之看着她眼中聚集的雾气,放下撑在她一侧的手,沿着她的肩膀,下滑至那纤细一握的腰。 温柔细致地将人揽入怀。 “墙上凉,到我怀里来。” 温暖且坚硬的怀抱,如能为她遮挡这世间的一切风雨。 云姒手抵在他的心口,仰头看着他想要个答案。 许是赶上了原主悲惨情爱的下半场,被要了半条命才得了自由。 她怯,她怕。 霍慎之定定的看着云姒,握住她纤细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低沉的嗓音如宣誓,慎重且严肃: “你我时间还很多。” “只如今你问,我便也需让你知晓,我霍慎之,心悦你。” “没有无缘无故的婚书,只有筹谋已久的情爱。” “你不用躲,无需逃,更没必要心存负累。” “我们一步步走。” 云姒的视线已经被雾气模糊,眨眼之间,一滴泪顺着她的眼尾落在他指尖。 手心处,是他从稳到快的心跳。 他不曾骗她,她也不是一厢情愿。 窗外明亮的日光,照得书房之中的一切似乎都在发光。安静的周遭,只能听见外面细细的风声。 “云姒。” 霍慎之唤她,嗓音低沉蛊惑。仟仟尛哾 松了握着她的手,粗粝的拇指指腹,细细地摩擦在她饱满樱粉的唇上。 云姒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是女性对于跟异性,还是自己喜欢的异性接触,都有着如天性般的羞怯心。 她下意识地偏了头去。 第473章 九爷拥着她,爱不释手 “九爷!” 外面突兀的一声响起。 凉薄的唇堪堪错落在她耳垂。 偏偏是这微乎其微的接触,就已经叫云姒心尖儿发颤。 霍慎之也不急,贴着她的耳垂,温声道:“留在书房,等会儿再出去。”qqxsnew 他舍不得叫人把她现在这个样子让人看了去。 拥着她,爱不释手。 舍不得放开地紧紧抱了抱。 霍慎之没有想过,自己也有心起担忧的一天。 担心如今时机不到,忧虑云姒现下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会吓得龟缩不前,等他再回来,她就不见。 现在松开她,似乎像是一场赌。 - “属下去查了,今晨李善慈到了九王府,找了太妃。跟云姒起了争执,云姒先离开,独留李善慈跟太妃。李善慈走的时候,眼睛是哭红的。她转脸就去了楚王府,出来的时候,眼睛也是哭红的。” 霍慎之便觉得云姒今日的话问得突然,想来,除了从来知晓他心意的母妃掺和了此事,也不会有别人了。 只是柳太妃怕是做梦都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她把两人面前的纸窗户捅破的。 霍慎之垂眸,眼中的笑意凉薄冷淡。 “李氏兄妹掀不起风浪,不必着力。方才边疆来了书信,楚王抓了不少人,其中还有奸细。不少的人,已经混进了京城,留心些。” 重伤一场,霍慎之手中的权利已经叫武宗帝分散给了他的几个儿子。 只是,除了霍临烨,他到不觉得有几个人担得起。 …… 马车上,云姒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出神。 陆鹤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被空青一巴掌拍掉。 “真是反了,连你这个小婢女也敢打我?”陆鹤气得要命,他身上可是还有伤呐!! 空青翻了个白眼,转头恭敬地跟云姒道:“主子,到了。” 云姒随着空青指的方向看去。 坐落在繁华东巷街口的药堂,还没有挂牌匾,只是看着里面的一些陈设,就是奢华的。 “你送我一个医药堂,还弄这么豪奢,生怕别人不知我是谁。” 云姒的目光,默默地从桌案旁边的古董瓶上移开。 陆鹤道:“我陆家虽然也是大周皇商,一等富贵,可这些却不是我送的。都是这一个月,云家的委托我二弟陆轩从西洲运送过来的。你坐镇用的桌椅,全是一套上等罕见的金丝楠木,还是老物件。” 云姒心念一震。 这些东西会随时随地的提醒那些想要低看她的人,她还是尊贵的云家嫡女,云家也没有因为她做错了事不要她。 虽隔千里,云家的人手不能伸这么长,可也在用另类的方式,同心协力地护佑远在大周的她。 陆鹤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云姒,神色异常严肃:“云姒,你可能还不知,云家因为你的事情,在西洲备受人耻笑。就连平民,都能玩笑一番。只是现在,云家的人待你还如往昔,你可千万莫要再做当初的事,叫他们寒心,云家的声誉,禁不起第二次了。” 云姒的手才触及到信封,手便是一颤。 她抬眸,见到陆鹤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严肃。 他……知道了什么? 第474章 出嫁,不敢违背天罡伦理 ‘噼里啪啦!’ 门外,喜气的鞭炮炸开。 云姒跟陆鹤相互移开眼,看去。 “今日是三公主出嫁边塞的日子,她这一去,可保边塞几年太平。” 随着陆鹤的声音,云姒看见了为首送嫁的霍临烨。 他的目光收回,抬手叫停了队伍。 很快,三公主当着万民的目光下了马车,朝着云姒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木盒。 “我知道沈长清被你送去云江澈府上,这是那年我生辰,他送给我的,帮我转交给他。里面还有一封信,他如今眼不能看,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好在耳朵没聋,你帮我念给他听。” 三公主声音沙哑,将盒子推到云姒的怀中。 说罢,手伸到头冠,取下一颗明珠,递给云姒手中。 她也知道,请人帮忙,是有条件的,要给酬劳了。 “为什么不自己去?”握着冰冷的明珠,云姒问。 三公主似乎是笑了一下,声音凄凉:“我从前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是公主,自以为是得很。现在我才明白,我的命生下来就是注定的,父皇不管我,是打定主意会把我远嫁。一个都不在眼前的女儿,没必要用心教诲。命运的馈赠,背后都明码标价。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是皇权的囚徒,我没有资格去。” 云姒看见阳光勾勒着鲜红的嫁衣,在风中翻腾出刺目的颜色。 “三公主走了,她嫁的是个能够做她祖父的首领。等老首领死了之后,又要嫁给新的首领。这个首领可能是老首领的儿子,或者是敌人。边疆部族没有天道伦理,她这辈子都回不来。” 陆鹤看向云姒:“她有句话说得是对的,命运的馈赠,背后都明码标价。一个人享受了多少,就要付出多少对等代价。” “同样的,我们现在做的某一个决定,现在看着没什么,但会影响到几年以后,甚至是几十年以后,至关重要的某一天。” 天近黄昏,陆鹤没有再继续说下去。m.qqxsnew 云姒看着彻底西沉的日暮,抱着三公主给的东西,敲开自家五哥的门。 暗处的几双眼睛,瞧着云姒进去,终于停下了脚步。 - “沈长清的命是被你救回来的,但是人是彻底的废了。” 云江澈打开木盒子,看着跟条狗一样坐在墙角的沈长清。 “是个陶俑。” 沈长清才听见云姒说的,就在地上扭动了起来,口中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云姒蹙眉,打开信封:“三公主还给你写了信。” 沈长清不动了,也不叫唤了,等着云姒念给他听。 ——“沈长清,你会不会后悔没有娶我?” 沈长清整个人像是被固定在了原地,马上,开始如同一只被断掉手脚的野兽,朝着风口扭动出去,满脸的狰狞。 ——他不是不想要娶她,不是非要辜负她的情爱,不是不想要救她出漩涡。他不能,他跟自己挚友的侧妃做了那样的苟且之事,还让她身怀有孕,他怎么敢违背天罡伦理在再娶三公主? 第475章 救云姒的是九爷,你敢杀了他吗? 云姒收起封信,瞧着沈长清艰难地爬到了门口,道:“这么养在府中,也是白费。五哥,把他送去楚王府吧,我们没有这个义务养他。” 云江澈拍了拍手,唤来河溪,吩咐他将人带走。 “我还以为你可怜他,同情他了。” 云姒笑了一声:“我当初几乎日日割血喂给苏韵柔那个吸血鬼时,也不见得谁来同情我。我是个大夫,不是个活佛。沈长清这是遭报应,遭报应的人,不用同情。” 云江澈看着云姒的变化,暗自点头。 云姒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试探地开口:“五哥,你本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为何还不回西洲?” 云江澈的目光暗了暗:“五哥等你,你需要留在这里一年,我便在这里等你一年。等一年之后,咱们离开这里。只是到时候,怕是也不能回西洲。人的嘴是天底下最恶毒的东西,云家如今在西洲,有些艰难。” 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云家只有她一个女子,若是还有旁的姐妹,怕是要连累他们一起难嫁。 兄长们的婚事,怕是也会受到连累。 朝堂之上,云家百年世家的名声,怕是也不保。 云姒捏了捏太阳穴:“真没想到,活着都已经是很难了,这些人还这么注重这些条条框框,有时间管别人的事情。” 云江澈看着云姒出去的背影,想到云姒现如今在九爷身边为医官。 两人有说不清的牵扯,若是暴露出来,只怕更是塌天大祸。 “小六,如今九爷要跟北凉公主成婚,你离九爷远点吧,免得再有什么闲言碎语。” 云姒怔了一下。 她跟霍慎之…… 这天下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劝她止步。 所有人,都在将她跟霍慎之拉开。 云姒闭了闭眼,脑海之中一团乱? ——真的要错过他吗? ——离开男人,又不是不能活。…… 云姒在云江澈面前不知道掩饰,云江澈看着云姒离开时的恍惚样子,已经有些害怕担忧了。 他的六妹妹若是喜欢上了九爷,那天下人的口水,都能将他们淹死,甚至云家,也会倒霉。 九王府的人,更不用说。 看着云姒的身影远去,云江澈的目光才冷了下去。 他闭了闭眼,转头朝着房顶看了去:“楚王还有偷听偷窥的癖好?是来看昔日好兄弟,沈长清的?” 房顶,霍临烨的衣摆被风撩起,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在他身后。 “追一些黑衣人的踪迹,寻到了此地。云家在西洲都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你还想要带着她离开?可见,这大周,尤其是这京城,有什么你想要逃离的人,或者东西。” 霍临烨落在云江澈跟前,站在阴影里。 一身白衣的云江澈被月华笼罩,脸上浮现轻蔑笑意:“可不就是楚王你么?” 霍临烨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江澈:“这些日子本王没有闲着,查到了你受人之托,一直在找西洲破庙的女子。你知道一切真相,知道那个男子,却不敢吐露半个字。到底,这个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云江澈没想到,霍临烨会这么执着这件事。 查到又怎么样? 是霍慎之,他敢杀人灭口不成? 又或者,他敢去告诉云姒真相?.qqxsnew “楚王,我奉劝你,不要再查了。后果,你承担不起。” 第476章 开店,专家号普通号 “王爷,咱们还继续查是谁救的云姒吗?” 云江澈的府门外,烈风轻声问。 霍临烨抬头,看了一眼高悬在苍穹之上的皎洁明月。 “不必了。” 他嗓音有些沙哑,似乎用尽了力气,缓缓摇头:“从前我总计较这些,可如今,便是什么都不用查了。知道了又能如何,她认错了人,嫁给了我,一腔深情错付,多无辜。左右云江澈不会也不敢把那个人的名字报出来,我,也不再在乎那些虚无的面子跟占有欲。” 他从前因为不甘心做了别人的代替,所以想要知道。 可是情深至此,他只想要重新把云姒挽回。 - 云姒的“济民药堂”开张这天,距离云姒未踏足九王府,已经整整五天时间。 原本是定了十天义诊,不收钱看病的。 可是以云姒“神医在世”的名声,这不收钱看病,当真是跟天上掉钱一样惹人稀罕。 不管有病没有病的,全部扎堆进了药堂。 当云姒看着有人居然把自己这几年来咳嗽感冒哪根筋疼这些小零碎全部都写在了纸上。 一条条地念给她听,叫她判断时,云姒眼角抽了抽。 “虽然但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当即云姒就吩咐空青:“义诊结束,把没事儿可做的陆鹤拉来让他扩充一下知识面。有疑难杂症再来找我,十两银子问诊一次,百两出诊,贫苦人家疑难杂症分文不取,我出银子。” 就这样,专家大夫跟普通大夫混合会诊的日子开始了。 云姒完全把心思埋在了医病之中,直到第六天—— “看病先去找挂陆大夫的号,他看不了的再来找我。” 云姒低头看着针灸的书,脸都没有抬。 西医她在行,中医她实在是不行。 本着以后万一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掏出一支注射器给人扎屁股,没人撑腰,被愚昧者当成妖孽给烧了祭天,云姒开始未雨绸缪努力扩大自己能力。 ‘咚’的一声。 一锭金子落在云姒的书上。 她挑眉,抬起头,看着眼前陌生嘴脸的人。 “出诊费,我家主人身子不适,特地去了药堂后院,等着云大夫过去。” 云姒知晓这“主人”怕是来头不小,按照她前世的经验,这“主人”有可能得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 “我这就随你过去。” 后院宽阔得很,墙边还种了云姒最喜欢的翠竹。 走过游廊,身后的小厮推开门。 云姒才看见里面的人时,就愣住了。 “怎么会是……怎么会是你……” - 与此同时—— 药堂街对面的马车上。 一个小丫头将药堂里面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跟马车里的两个女子说了一遍。 “公主,你怎么看?” 苏韵柔妙目一转,笑着看向了李善慈。 李善慈咬紧下唇,眼泪又要落下。 这怕不是云姒一个人的情爱了。 这是两个人都有情! 是他们两个人,相互…… 思及此,李善慈心痛如绞。 “车夫,回去!” 苏韵柔看向了李善慈:“你不去‘抓奸’?” 苏韵柔脸上弥漫起浓浓的失望,这李善慈也太不中用了!qqxsnew 让她去找人毁了云姒清白她不去,现在绿帽都带到了头上了,伸手就可以把绿帽拍下来,她居然要退缩? 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第477章 九爷:等本王回来 彼时,药堂后院内屋。 霍慎之站在雕花窗棂下,骨节分明的手,翻过云姒记病症的本子。 窗棂里透进的阳光,将他英俊的脸映照得更加尊贵。 “六日未见,便不记得我是谁了?” 他的嗓音沉淡,抬眸时,深谙的眼底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宠溺:“站在那里看的是病,还是人?” 云姒掩去眼底的情绪,含笑过去:“九爷哪里不舒服?” 还没有等云姒近前,霍慎之抬手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就将云姒按在了轮椅上。 云姒想起,双手刚撑在扶手两侧,霍慎之便俯下身来,双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躲我?”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暗哑,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云姒脸上。m.qqxsnew 云姒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弥漫起一阵自嘲。 多可笑。 因为已经逝去的灵魂走错了一步路,选错了一个人。 致使她伸出去回应他的手,也要收回? “我是九爷的随行军医,九爷若是有事,我必然来到。” 这不是他想听的。 霍慎之眸色转深,揽住她的腰,将她放在桌上。 “云姒,说实话。”他的脸上,是窗棂的光影,明暗斑驳。 那一日,她的不拒绝。 令他以为,赌赢了。 “九爷,你曾说一个人足够强,那他的行为就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可我,只有一身医术。” “救得了病,医不了心。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我不够强,遇到想要的,万人阻挡下,我只能先收回手。” 霍慎之眸色尽暗,缓缓直起身,俯视着她。 修长的手,拂过她的冰凉脸颊:“先?” 云姒眼底,是这几日也没见过的坚韧。 “你等等我。等我跟你一样,甚至有能力让你也不受连累,便是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人敢指责,更不会连累到云家人头上,强到足够把任何的流言蜚语踩在脚下时,我再来找你。” 前世,她孤儿一个,能有今日,不知道翻越过多少千劫万难。 她不信,这世上,没有一条两全其美的路。 前世,谁能相信她一个孤儿能走出泥泞。 今生,为了想要的,她也一定要跟天争高低,跟世俗流言搏胜负。 就像当初历经千难万险,也要跟霍临烨和离一般。 霍慎之隐隐在云姒眼中看见两个字。 ——野心! 她一如他当年模样。 “你令我欢喜。”霍慎之眼底的欣赏,半分不掩。 他,确实赌赢了。 “等我十日,十日之后,我归来寻你。” 云姒才知,今日他来,是来跟自己做个告别的。 这后院,只剩下云姒自己时。 她仰头,眯眼看着头顶碧蓝的苍穹。 眼中的光,比初来乍到时更加坚韧,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 “这一次,我也想知道,为了达到我的目的,为了成全我自己的野心,我能付出多少。” 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能够有现在通身的医术,能一层层爬到众人视野,站在绝大多数人的头上。 每一次的难关,都在给她的能力……加、码! 第478章 自杀,求求你把慎哥哥让给我 就在云姒刚回到了坐诊处。 这还没坐下来,就听见一群急匆匆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过来。 “云大夫,请尽快动身,救救北凉公主。” 王叔的神色焦灼,低声解释:“近日京城内外奸细作乱,楚王重伤未愈,陛下故意让咱们王爷离京去查。王爷现在已经出了京城,我们只能来找你了。”仟千仦哾 不知不觉,王叔他们已经把云姒当成了除了霍慎之之外的依仗。 云姒抬手吩咐一旁的空青带上医药箱,顺便再叫上陆鹤。 一行人脚步不停,匆匆赶到九王府门口,进门云姒才问:“李善慈怎么回事?” “李善慈在九王府自杀了!”王叔额头上落下豆大的汗珠,忧心如焚。 “自杀了?”云姒猛地停住脚步,声音高了几度:“还是在九王府自杀的?” 王叔咬紧牙,重重点头:“她就算是死在外面,我都不会去找云大夫你过来救她。但是她是在九王府自杀,要是人真的咽气,传出去,那些嘴贱的百姓或者每天无凭无据开口只会说‘我感觉应该是,我感觉有可能,我感觉如何如何’的闲人,肯定要造谣揣测李善慈的死是跟咱们王爷有关系。到头来,说不定还会有那等嘴贱的脑子一转,说到云大夫你的头上。” 云姒赶紧跟着王叔进府门。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皇帝知道了李善慈在九王府自杀,肯定要大做文章。可见儿女还是要好好养好好教的,否则出门在外,就算是说句话,都只会给别人添烦恼。” 云姒都没想到,李善慈居然是在柳太妃的院子玩自杀的。 当看见云姒来时,所有人都像是看见了救星。 就是他们眼中的这一份渴求,叫云姒心念一动。 她悟到,想要达成目的,解决云家跟她所求之间的伦理难题,应该用什么办法了。 “六小姐,救命啊!” 素霜冲过来,把云姒拉到了床前。 云姒转头吩咐陆鹤:“测量血压,脉搏,是否正常。” 对于这些,陆鹤早就是得心应手。 上来一顿操作,陆鹤松了口气:“血压低,脉搏正常。” 云姒眼皮抽了抽,看着一药箱的救命药,从里面找出了这里头最廉价的一瓶风油精…… “给她吃吗?”陆鹤看着绿油油的一瓶,打开盖子,就闻到了刺鼻的味道。 云姒一把拿过来,挑眉看着面色苍白呼吸均匀的李善慈,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个被家里惯坏的熊孩子。 年纪不大,事儿贼多,脖子上顶着个东西,完全是用来当摆设的。 “她上吊的白绫在哪里,把她拉起来,重新把她挂上去。等她没气的时候放下来让我救,毕竟不能白让她吊一趟。” 王府大门距离这个院子这么远的路,他们顶着大太阳,身上的衣服都走湿了。 王叔他们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云姒。 还能这么玩儿么? 虽然但是……也不是不可以。 “胡闹!” 柳太妃进来就看见王叔找了一条白绫,对准了李善慈的脖子。 第479章 撞墙,我只想要慎哥哥 “云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柳太妃走过来,坐在了李善慈的床边,拉住了李善慈的手。 云姒点头:“知道,我在帮李善慈上吊。” 柳太妃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能有事!” “太妃不是不知道,李善慈嫁给九爷,早晚都得见阎王。” 云姒的话,叫柳太妃的脸色一变。 “太妃救人太及时了,李善慈似乎是来不及出事,白费了我们赶过来一场。只是,这人为什么会在太妃这里出了这样的事儿?” 柳太妃一怔。 一个时辰前,李善慈哭着来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 当时,柳太妃正在屋子里面跟身边的素霜闲聊。 人的共性,只要闲了,嘴巴就管不住。 柳太妃也不知李善慈在门口,就说如果云姒没有嫁给过霍临烨,她嫁给霍慎之也是不错的。 柳太妃还哀哀叹息。 ——“善慈是个心地善良的,但是太过稚嫩,又没什么头脑,不是能够长久站在九王爷身边的良配,可惜了……” 李善慈原本因为霍慎之不喜欢她痛心。 谁料,她一直依赖信任的柳太妃,居然也这么看不上她,喜欢云姒。 悲伤绝望叠加,李善慈留下遗书,上吊了。 思及此,柳太妃屏退所有人,将“遗书”交给云姒。 “你看看吧,她出事,有我们所有人的过错。” 云姒打开遗书,看见上面字字血泪。 诉说李善慈对九爷的恩爱,又言九爷根本就不喜欢她,可是她活着,就是为了九爷。如今,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为什么会有人把情爱当成全部? 这六天,她以为她想通了,可是现在,原本舒服了一些的心情,瞬间沉了起来。 “嗯……” 床上的人一声嘤咛。 李善慈醒来了。 云姒低头看了下去。 李善慈的目光从浑浊变得清晰。 “善慈……” 柳太妃觉得有些对不住李善慈,主动地上前握她的手。 李善慈怔愣了一下,马上将手从柳太妃的手中抽开,满脸悲愤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撞墙! “善慈,好孩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云姒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李善慈朝着墙边冲,柳太妃又紧紧抱着她。 李善慈口中绝望呼喊:“让我死了吧,这样活着太痛苦了。我得不到王爷的喜欢,太妃你也不喜欢我,所有人,都不喜欢我!” 柳太妃是又气又急,死死抓着李善慈:“你误会了,不是你说的那样。善慈,你冷静点,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在不断的挣扎拉锯之下,李善慈跌坐在地上,满脸泪水抬手指着云姒:“我要云姒离开京城,离开大周,再也不出现在王爷跟前,不妨碍我的婚事!” 云姒眉心紧蹙:“你动动脑子,这是我离开就能解决的事情?” “你不走,他不会跟我成婚。云姒,我求求你,把慎哥哥让给我!” 高高在上的李善慈,如今卑微地坐在地上,祈求地看着云姒。 “别人都说我是北凉千娇万宠的公主,可是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我自己知道。你没有他还有爱你的家人,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只想要他,便是他不爱我,我看着他,也能有个活下去的依托。若是你要他,除了天下人的唾弃,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云姒,我求你,把他让给我吧……” 李善慈又有多卑微。仟仟尛哾 她甚至只会靠伤害自己来得到想要的一切。 第480章 我一定好好爱九爷,为他绵延子嗣 “云姒……” 柳太妃看着痛不欲生的李善慈,终于开口了。 “你们之间绝没有可能,就算是强行在一起,也是伤人伤己。本宫今天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求你,走吧。” 云姒整个人绷紧在了原地:“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是来劝我,而不是去劝九爷?是只要我放手,一切就能万事大吉,李善慈就能心想事成了吗?” 柳太妃被云姒问得羞愧:“诚如你所言,同样都能达成目的路,人都是挑简单的走。劝你,比劝他容易。” ‘噗通’一声。 柳太妃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云姒,倘若你是我,你的孩子喜欢上了一个嫁过给他皇侄的人,只要娶了,就是满朝文武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他淹死,天下百姓都会翻了脸,你会如何?” 说着,柳太妃从头上取下一只金簪。 云姒看着,就见她将金簪缓缓地抵在了脖子上。 刚才的来回奔波折腾,外面的日头已经西沉。 冷风吹在云姒的脸上,叫她不断地清醒起来。 “太妃,你在逼我?” 柳太妃眼中落下两行泪:“离开他,离开九王府,离开京城。云姒,我求你,只要你愿意走,一切事态都会安稳,求求你了!”.qqxsΠéw 血顺着柳太妃保养得当的脖子缓缓渗着下来,云姒抬手掩面,转过身去。 “用不着这样逼我,更是用不着站在道德的高点来跟我说对错。” 她今日,还答应了九爷,等他回来。 甚至连怎么去努力为自己争一把,她都想好了。 现在看着这种场面,净是想不到,一切都白思虑了。 柳太妃看着云姒似乎是铁了心的不答应,她闭上了眼,手中的金簪狠狠的往脖子上入。 “太妃娘娘!” 李善慈看着滚滚的鲜血,吓得朝着云姒大叫:“云姒,你真的要看着太妃死?你想要跟九爷在一起,原本就是天理不容。现在还要逼死九爷的生母你才甘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狠?就算是太妃点了头,你能让天下百姓都点头答应吗?太妃死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安心,你的手上,永远都有一抹无辜的血!” “好了。” 云姒眉眼低压,转过身去。 柳太妃抓着金簪,抬头看着云姒走了出去。 “你答应了?云姒你答应了是吗?” 云姒站在屏风处,转头看了一眼脖子上全是血的柳太妃,什么话都没有说。 直到云姒离开在她们的视线,李善慈才喃喃问:“云姒是答应了吗?是吗?” 柳太妃闭了闭眼。 看着李善慈过分天真的脸。 她明知道,李善慈跟霍慎之不合适。 更是知道,霍慎之根本不喜欢李善慈,李善慈嫁给霍慎之,要是能躲过武宗帝的黑手,她留在九王府,将会是一辈子的悲剧。 可是吃斋念佛的柳太妃,依旧选择一心向“善”。 女子,情爱,这些跟江山权利比起来,实在太渺小。 “是,云姒她同意了。” 柳太妃松开手,看着自己满手的血。 李善慈咬着下唇,得偿所愿,欢喜地哭了起来。 “我一定会好好的爱慎哥哥,做好他的王妃,给他绵延子嗣,做一个贤内助。我不会的,我都愿意去学。” 第481章 逼迫云姒离开 “师父,你怎么进去了这么久,那李善慈是不是又闹自杀?” 陆鹤朝着云姒来的路看了一眼,目光最终定在云姒冷白的脸上。 “你怎么了?” 云姒摇摇头,上了马车。 等到了药庐,云姒拿出一本记录病症的册子来。 恍惚之间,云姒脑海里回荡出白天九爷的手,在它分明上划过的画面。 “这里面记录了我从业以来见过的不少病症,可是还没有写完。我的药没有办法给你,但是对应的中药我翻找了医书,都写上了。陆鹤,给你。” 陆鹤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师父,你为什么不写完再给我?” “我也很想写完再给你。”云姒没有再看陆鹤。 她心里是怨恨的。 可是又想着。qqxsnew 接受了这具身体,得到了活下来的机会,却不接受这具身体带来的磨难,这算什么? “以后若是有机会,陆轩去西洲,我若是遇到了,就让她将余下的给你。” 云姒回头,叫了空青跟这几日一直在这里负责伙食的烟霞来:“你们两个,可愿意跟我回西洲,或者,跟着我去别的地方。若是不愿意,我会给你们一大笔银子,叫你们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短时间内,西洲怕是回不去的。 空青跟烟霞忽然就朝着云姒跪下。 “空青愿意一辈子追随主子,不离不弃,就不背叛!” 烟霞年纪小,才十三岁,云姒外出也不带她。 此刻她看了看能说会道的空青,支吾了一下:“我……我也一样!” 云姒含笑将两人拉起来:“收拾你们的东西去。” 陆鹤看了一眼两个小丫头离开,忍不住问:“师父,你真的要走?” 云姒道:“我还能骗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走,九爷知道吗?”陆鹤问。 云姒缓缓呼出一口气,反问陆鹤:“你说呢?” 陆鹤忽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像是在说废话。 既然要做,那就做得干脆利落一些。 几乎是当时,云姒就把东西收拾好了。 出了药堂,云姒还看见不远处还有人看着自己。 她叫了陆鹤来:“你去跟柳太妃还有李善慈派来的人说,用不着搞这些小人举动。” 还叫人来监视着她,看她什么时候走? 真是急切! 事到此处,陆鹤已经明白了。 被派遣过来监视云姒的人,听了陆鹤说了几句,就朝着云姒过来。 “六小姐,太妃的意思是,希望你能马上走,不要惊动别人。太妃还说,她有个不情之请。” “我已经答应离开了,你们柳太妃还有什么要说的?”云姒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那就别说了。” 对方没想到,云姒会这样。 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太妃娘娘说,等十天之后九王爷回来,问起来你的去向,她会说是你自己要离开。也希望,六小姐也能跟着统一口径。既然决定要走,就不要犹豫,也不要给旁人多余的想法。” 说罢,他将怀中的关帖拿出来。 云姒接过一看,不由就笑了。 “才大多点功夫,太妃真是有心,居然直接帮我跟武宗帝请辞。” 武宗帝巴不得霍慎之身边少些左膀右臂,怎么会不同意云姒离开? “六小姐,你能满足太妃最后的这个心愿吗?若是有朝一日九爷问起来,就……就说是你自己离开的。” 第482章 离别,送走云姒 婢仆顶着云姒幽冷的目光,结结巴巴地继续道:“还……还请六小姐,以自己的名义,写一封诀别信来,这样,也好叫公主放心。” “别欺人太甚!” 云姒冷声呵斥:“回去告诉你们太妃,她逼着我走,现在还想要我违心的写什么诀别书,想都给我不要想,别在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试着我的底线来!” “这……”婢仆为难地朝着前方看了一眼,还不等云姒跟着看过去,她就跪在了云姒的跟前:“求求六小姐!” “怎么,我要是不写,你也跟你家主子一样,以死相逼?”云姒冷笑。 她实在是没想到,看上去这么精明的太妃,居然能做这么蠢的事情。 她都已经答应要离开了,还玩儿这么一处! “云姒!” 身后,一道暖黄的身影翩翩跑来,停在了云姒的跟前。 “你就答应了吧,你已经决定把慎哥哥让给我,决定离开,那就干脆一些。只是一封诀别信,能够保证慎哥哥以后对你死了心,又能让慎哥哥不会怀疑柳太妃,对你来说,举手之劳,但是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李善慈咬了咬下唇,转头从婢女的手中捧来了笔墨,递到了云姒眼前。 云姒看着笔墨忽然就笑了,原来,这是李善慈的打算。 “李善慈,你欺人太甚——” “啪嗒!” 笔墨被云姒打翻在地,李善慈惊呼了一声,吓得赶紧去拦住云姒。 她抓着云姒的手臂:“你不愿意,是因为你还在为自己留退路。你想等慎哥哥再去找你,解释清楚,到时候再回来是吗?” “我已经被你们逼着离开,凭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你们铺路,为你们牺牲,为你们去骗人?你不是有自信,日久生情。怎么,你对你有把握的情爱心虚了?李善慈,骗来的东西,我就没有见过长久的,你好自为之,别再来惹我!” 云姒甩开李善慈的手,转身就走。 陆鹤这时候冲过来:“怎么了?” 方才他被李善慈带来的人拉到了远处,她们说什么,他都没有听见。 此刻看着李善慈那样子,他便以为云姒受到了欺负。 李善慈咬唇看了陆鹤一眼:“没什么,我知道云姒要走,来送送她,方才只是说一些体己话。”.qqxsΠéw 云姒走到空青她们安排过来的马车跟前,听见这话,难掩嘲讽。 送她走? 怕是害怕她食言,来监视她离开的吧? “用不着。” 马车上,空青跟烟霞同时伸出手。 她抓住两人的手,登上马车。 陆鹤没想到,云姒会走得这么匆忙,甚至没有一丁点预兆。 他不想她走,可是,有知道她不得不走。 “公主,怎么办,那诀别书,六小姐没有写……” 婢仆从地上将笔墨捡起,小声询问。 李善慈跟着上了马车,随着云姒出城。 “没关系,到时候找一个跟云姒字迹相同的人,模仿云姒笔迹写一封还不简单吗?” 天色已经很晚了。 云姒才动身出城门,早前在暗处一直跟随她的一批人,马上开始蠢蠢欲动。 第483章 杀手,是谁大难临头 “主子,那个狗屁公主,还跟着咱们。”空青在一旁,心疼地回头看着云姒。 云姒的面容隐没在黑暗之中,她挺直的身子被路边的渐渐减少的店铺酒家折出的灯火之光笼罩。 “咱们现在已经出了城,再走一会儿,去一家酒楼住下,等明天收拾好,飞鸽传信去给五哥,让他不日也跟着动身,来遇我。” 云姒闭上眼,缓缓地叹了口气。 空青不太明白:“咱们是要回西洲吗?不是说西洲那边咱们不能去吗?” 云姒无奈地笑了笑,一旁的烟霞还什么都不知道。 在她们两个面前,云姒也不再顾忌。 “这几日,我细细思索。我有一身医术,以云家嫡女之名,把医术做到绝无仅有,世人敬畏,不愁不能洗去云家被我连累的流言。” “害怕什么伦理纲常?世人都怕死,知我权势,晓得云家的厉害,哪里还敢再说一句闲话?届时,他有他的本事,我有我的能耐,足够跟一切恶意抗衡。” 后世的历史上,唐玄宗娶了杨玉环,没有人敢非议,只因唐玄宗是帝王。 现在轮到她自己头上。 她已经跟霍临烨和离了,干干净净的和离了。 只要有绝对的权利,那就能管住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 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空青跪坐在云姒的跟前:“主子,这话说来轻而易举,但是做起来不容易。这世道,女子不仰仗男子,想要权利,艰难的程度,不亚于男子谋权篡位。”m.qqxsnew 一旁的烟霞傻愣愣的,什么都不懂,只会在一边点头。 谁也看不清云姒在阴影之中的表情。 她探身出去,拉停了马车。 “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她下了马车,朝着酒楼一步步走去,也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云姒,不能回头了。 只是李善慈不觉得,也不明白。 看着云姒停下来住了店,她心念转动。 “云姒停在了这里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故意在这里,好等着慎哥哥回来,跟他告状?其实,她根本就不想走,是不是?” 李善慈咬着下唇,只恨不得有神仙真人路过,将云姒直接送走,送去西洲,远远的才好。 “六小姐跟两个婢女,只是三个弱女子,总不可能赶夜路吧?”婢女劝道:“公主,咱们回去吧,夜深了,而且,都出城这么远,想来,她是不会回去的。” 李善慈摇摇头:“她没有给我写诀别书,我总担心她会回头。等明天一早,我看着她离开了,就走。” 客栈之中,空青端着果盘气呼呼地回来,嘴里骂骂咧咧:“居然还在外面等着,生怕我家主子回去。还公主呢,小人一个,我……” 还没有说完的话,卡在了空青的喉咙里。 因为一柄冰冷的刀,毫无预兆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叫她浑身冷汗直流。 “前楚王妃,云家嫡女,在何处?” 粗糙的声音伴随着恶臭的口气,从身后熏了过来。 这是城外,偏僻得很,小二都休息了,今晚,除了她们,也没有别的客人。 空青颤抖着看了一眼不远处云姒的房间,闭上了眼,缓缓转身,指着外面:“我不看你,你别杀我,我这就带你去!” 第484章 云家嫡女,楚王心爱之人 空青才带着身后的人转身往楼下走,没有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臭烘烘的一句: “我看你端着果盘朝前面走,怎么现在却带着我往反方向走?小娘们儿,你可别想要刷老子!” 显然这歹人也是害怕惊动了人,说话都是气声。 好歹空青脑子灵光,急忙说:“我是去房间送瓜果的,可是我家主子在外面的马车里还没有出来。大家大户的夫人小姐,哪个不是等待里面打点好了,才动身住下的?” 这话不假,但是云姒没有那种劲儿,甚至还会亲力亲为。 抓着空青肩膀的手往前推了一下,空青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她端着果盘,带着歹人走在阴影里,出了酒楼客栈。 荒芜的城外,空青一眼扫过去,就看见了那顶华贵无比的马车。 不知道北凉公主还在不在里面…… 眼下,空青已经没有所谓的是非对错。 云姒是她的主子,她把云姒当做自己的命在保。 只要能“活命保命”,她什么都来不及考虑…… “大哥,前楚王妃就在那马车里面!” 话音一落,趁着歹人分神的一瞬间,空青转身推开歹人,撒腿就跑:“救——” ‘刷!’ 还不等空青喊出声提醒所有人,一柄刀反手从她后背狠狠砍下。 月色下,鲜红的血刺目,如决堤一般,从空青的身上汹涌而出。 李善慈在马车里,听见动静,拉开马车帘。仟千仦哾 一眼就看见到眼前的蒙面男人。 她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惊叫往马车里退。 ‘噗嗤’一声,还带着空青血的大刀,手起刀落,她身边的婢女,鲜血淋漓地从马车滚下去。 “你是前楚王妃云姒?”那人伸出手,一把将已经吓傻了的李善慈拖下马车。 看着她姣好的面容,眼中猥琐的笑意不断。 李善慈瞪大眼睛,余光看见地上的婢女,脖子上的血如同泉眼,她吓得彻底不会说话了。 “哼哼哼,真是便宜老子了!” 这四周荒凉,完全是杀人掳人的好地方。 对付几个女子,这些人更是不在话下。 幽幽的月光里,李善慈如同一个破烂的口袋,被拉着进了林子,伸手,还有四个男人,也一起围了上去…… “空青怎么还没有回来?” 屋中,云姒的眼皮一直跳。 出门在外,空青又是女孩子,她怎么放心空青离开她眼下太久。 “烟霞,你在这里好生等着,不要出来,我去找找。” 烟霞胆小,云姒出了门,就朗声喊:“店小二!” 喊了好几声,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店里,除了楼下幽黄的一盏油灯,安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云姒越发觉得不对,转头就去带出烟霞:“我们走!” 刚下楼,两人就看见楼下店小二的尸体! “主子,空青是不是……”烟霞差一点吓得昏死过去,是死死握着云姒的手,才勉力能够支撑。 穿堂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一遍遍地灌入云姒胸腔,她拉紧烟霞,心中万分担忧空青。 “出来吧,冤有头债有主,若是冲我来的,不要为难我的两个小丫头,我跟着你们走!” “呵呵呵……哈哈哈哈……” 男人古怪的笑,在空旷的店内响了起来,竟叫云姒难分他具体方位。 “不愧是云家嫡女,楚王心爱之人,胆量够大!” 第485章 重伤,楚王赶到 一个个身子精瘦的黑衣人从楼上跳了下来,为首的男人,步步逼近云姒。 “没错,我们就是要找你!” “既然是找我,那就跟我身边的人无关,我的另一个丫头在哪里?放过她们,我跟你们走。”云姒心定了下来。 起码知道,短时间内,这些人不会想要自己的命。 至于是谁派来的,现下也不是最要紧。 “主子,我要跟你在一起。”烟霞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为首的男人,用云姒听不懂的话跟他身后的人交流。 而后,他道:“我手下的人没动过跟你一起的丫头。” 听见这种话,云姒忍不住毛骨悚然。 这些人是早就盯上她了。 不然,他们怎么这么确定没有动过空青?m.qqxsnew 云姒声音微沉:“叫你的人把我另外的丫头找到,送到我面前,我确定了她没事,才跟你们走。” “别得寸进尺!”男人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云姒更是半点不畏惧的威胁:“专门奔着我来,又不杀我,我猜,你们留着我的命,定然是有大用。我虽然和离,但是也是声名清白,跟着你们离开一趟,即便是有命活着,世人也不会相信我有没有被你们糟蹋。名声比命大,你觉得,我不敢现在就死保全清白名声吗?” 这样清晰的条理,居然叫黑衣人生出几分欣赏。 可惜…… “我没时间同你耗,抓到你,才是最要紧的,上!” 云姒看着骤然翻脸的黑衣人,转头就拉着烟霞往外跑。 “追,抓活的,不能伤她一分一毫!” 风声呼啸的郊外,云姒才出门就看见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空青! 云姒快速冲到了空青跟前,迅速检查伤口,在她口中塞进一片止血药。 看着冲出来的黑衣人,云姒厉声:“你们还敢说没有动我的人!” “这可不是我们的人动的,你得罪的人,有点多啊!” 黑衣人话音一落,便听见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抬头看去,就见到不远处快马而来的人群。 “快,抓人!” “不准动她!” 是霍临烨的声音。 就在云姒以为有救之时,一双手毫无顾虑地扯过她的手腕,要将她掳走。 烟霞吓得大叫,想要伸手去够云姒。 在这千钧一发时刻,云姒抬手抛下一个药包:“找陆鹤!” 她的视线,被笼罩下来的黑色袋子遮掩。 整个人,也在顷刻间叫黑衣首领扛了起来:“走!” “云姒!”霍临烨脑海之中闪现当初云姒跳崖的场景。 失去她时蚀骨的痛心,叫他在瞬间红了眼。 月下,他挽弓搭箭—— ‘嗖!’ 冷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黑衣首领,却只是叫他身形趔趄,丝毫没有阻挡他的脚步。 “王爷,我们抓到的黑衣人全部咬舌自尽了,他们的打法,跟当初王爷抓的那些奸细一样!” 霍临烨立刻扔下弓箭,眼底的狠辣血色浓重,一声“驾”,马儿便飞奔了出去。 “把空青跟烟霞送去陆鹤那里!” 他的声音,被风吹远。 第486章 重伤,本王还欠你一条命 “前面还有人!” 就在烈风把重伤的空青带上马车,便听见手下人的叫唤。 顺着下面的人所指的方向,烈风纵马而去。m.qqxsnew 月光被树叶割碎,斑驳地照在李善慈不着寸缕的身上。 而他面对的男子,已经被她砸得头破血流! “救命,救命!”李善慈拉着难以蔽体的衣服,疯狂地朝着烈风求救。 “大胆,你们可知此人是谁!”烈风纵身下马,还想要反抗的人,全部被赶来的官兵压住。 李善慈吓得浑身哆嗦,披着烈风扔过来的斗篷,几乎就要昏死之际,听见了歹人的求饶—— “不关小人的事儿啊,我们不知道这是北凉公主。有人出银子,叫我们来玷污前楚王妃,我们一路跟随,小人抓到了她的一个婢女,是那个婢女说,前楚王妃在这里,把我们给带过来的!” 李善慈的脑中轰然一响。 “云姒……是云姒的婢女空青把你带过来的?下人的心思,就是主人的心思……云姒,你好恶毒的心思,我从未想过,要这么害你,你居然要毁了我的清白!” 李善慈只要一想到刚才自己的身子,被除了霍慎之之外的人摸过,她就恶心得想吐。 “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要毁在你们这些人的身上!我又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李善慈逐渐有些失控,口鼻处,渐渐涌出黑色的血来。 烈风眉头一皱,知晓眼前人的身份可不一般,再过一个半月,可就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了。 他当机立断:“把人带下去审问,到底是谁指使的。若是不说,直接杀了便是。今日的事情,你们谁也不准说出去!” “是!” 李善慈也被送上了马车,烈风看着形势不对,直接将所有人一起送去给陆鹤治疗。 另一头,黑衣人带着云姒,在不远处的山崖边上停了下来。 霍临烨才看见那万丈深渊,当即停了脚步。 “放了她,冲我来!” 他的声音带着怒意,眸子死死地定在那个黑色的布袋上。 黑衣人大笑,环视了一眼周围的自己人:“这女人果然是你的软肋!想要我放了她可以,你把天牢里面,你抓的那三十二个所谓的‘奸细’全部给放了,我就放了她!” 布袋里,云姒真是忍不住开口:“是谁告诉你我是他的软肋?当初我跟他的小妾被歹徒抓住,二选一的时候,他选的都是他的小妾。现在我跟楚王已经和离了,你抓我来威胁他,你有没有脑壳?” “没关系,你身份贵重,这次他要是不救你,我弄死你,再去抓他的小妾,也是一样的。”黑衣人朗声笑起来。 “他怎么可能放了那些奸细?”云姒非常了解霍临烨的为人。 女人跟家国大义相比,女人就连渣都不是。 就算是对方抓的是苏韵柔,他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小情小爱,放走刺探国家密保的重要奸细。 然而…… “云姒是西洲的人,你若是伤了她,不但得罪了楚王府,还得罪了西洲权贵世家。这样,本王跟你换,你把她放了,本王做你的筹码,你抓本王!” 霍临烨松手,扔下手中的长剑,去了匕首。 云姒眉头微微一蹙,倒是没想过,霍临烨会如此。 黑衣人似乎是也被说动了。 “抓她确实是不划算,如今大周的战神成了轮椅上的残废,治疗无望。你初战告捷,重振三军,还抓了许多的细作,重新得了爵位,是这大周,除了那摄政九王爷之外,最出挑厉害的。两相权衡,你若是愿意称我们手里的筹码,我何乐不为?” 黑衣人将云姒往前一推,朝着身边人道:“去,先搜身。” 末了又朝霍临烨喊:“叫你的人,退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霍临烨抬起手,任由对方派人给自己搜了身,转头就吩咐身边的人后退。 悬崖边上,凛凛冷风吹得人肝胆皆寒。 云姒调出的手术刀,艰难地切断手腕的绳子。 一步……两步…… 就在霍临烨将要靠近之时,黑衣人骤然反悔,提刀朝着霍临烨砍去,反手就把云姒往悬崖下推! 他是哪个国家的奸细人没人知晓。 但是云姒死在了大周,又有霍临烨救得不及时这个原因在,也足够霍临烨喝一壶的! “云姒!” 霍临烨声嘶力竭的喊声,被狂风撕扯。 ‘噗嗤’! 他已经来不及闪避或者做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毫无顾虑地迎着黑衣人的剑猛然朝着云姒伸出手去。 刺目的鲜红在刹那之间染红了他的胸膛。 云姒在这雷霆时刻,也划开布袋。 惨白的月色照在每个人身上,凌冽的声音撕扯着她的耳膜。 她亲眼看见,一柄剑没入霍临烨身躯,他甚至丝毫没有后退,猛然进前,叫黑衣人手中的剑,彻底没入身体,达到剑端。 在云姒跌落悬崖之际,霍临烨抓住了她! 黑衣人没料到霍临烨居然这么不怕死,刹那的分神,霍临烨的那些死士,已经杀了上来。 刀枪剑戟,兵戈刺耳。 纷纷碎石砸在云姒头上,顷刻间叫她满脸是血,却难以看清伤口。 “云姒!” 霍临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此时此刻,他不但要抓住已经昏迷的云姒,还要防着杀过来的黑衣人。 等将云姒拉上悬崖,霍临烨唇上的血色,已经退得一干二净。 “云姒,醒醒?”他伸出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坚持住,本王还欠你一条命,你死了,叫本王怎么还!” 他忍着重伤,命人折断胸口的长剑,抱起云姒,便快速上马。 悬崖边,是怎样的人间炼狱,鲜血铺地,都已经成了他纵马的背景。 …… “救她!” 霍临烨来的时候,陆鹤刚把空青的伤缝合包扎完。 还好空青跑得及时,若是被歹徒直接抹了脖子,那可真是没法治了。 “师父!” 陆鹤看见满脸是血的云姒,面上血色净退:“怎么回事,快,放到病床上!” 明亮的屋中,陆鹤清除干净了云姒脸上的血污,看见云姒脑袋上拳头大小被砸到的伤口,心口猛然一沉。 “脉搏微弱,气息浅薄,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第487章 九爷:云姒,你食言了 陆鹤的每个字,砸在霍临烨心上,都是分外沉重:“应该怎么治?” 陆鹤眯了眯眼,一张清隽的脸,在烛火下显出几分诡异:“我敢说,楚王做得到吗?” 霍临烨看着昏迷不醒的云姒,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叫她活! “本王欠她一条命,如何治,你只管开口。刀山火海,本王绝无二话!” 陆鹤心中微微感慨,看着霍临烨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我有一个方子,药效十分霸道。只是药材,更是难寻。楚王殿下若是能在十天之内寻到,那我师父,才有醒来的可能。” “说!”霍临烨心口的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流。 此刻他看着陆鹤,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 “我先为你拔出残刃,你有命活着,再说补偿之事。” 霍临烨碰了碰胸口,直到陆鹤半点麻药不给,将残刃一点点从他皮肉里拉出来时,他才感到了疼。 “索性,只是从肩膀下传过去,没有伤到皮肉。” 陆鹤面色冷峻,冷静地递给霍临烨一张方子:“楚王殿下,你记住,缺一不可!” 霍临烨耐着重伤,翻身下床。 离开之际,回头看了云姒一眼。 你等我回来…… 陆鹤看着霍临烨离去的背影,急忙吩咐下面的人去煨药。 “我家主子真的难醒来吗?”烟霞从隔间出来,跪坐在云姒的跟前,眼中满是泪水。 陆鹤面色凝重:“师父之前头部就受了伤,轻微的失明过两天。现在头部又被伤到,我没有她的通天医术,不知道能不能让她安然无恙。” “那你给楚王的药方……”烟霞不解。 陆鹤眯了眯眼:“师父,这是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了。若是楚王舍得,那你后半辈子,跟她重新在一起,也不是不行。若是你不想要跟他在一起,那我陆鹤也算是为你报仇了。”.qqxsnew 霍临烨忍着伤痛,上了马车。 别国细作只抓了三十多个,并没有抓完。 可抓获的人中,有他们的头。 武宗帝不叫霍临烨再管,把这个烂摊子扔给了九爷。 霍临烨却撩不开手。 今日带着人探查,居然就在城外碰到。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居然去抓云姒来威胁他。 “外有强敌,内有奸细,必然是有人散播了本王跟云姒的事,所有他们才会如此。” 霍临烨又听着烈风把今天云姒为什么离开说完,沉吟片刻,道:“李善慈未曾受辱,难保她心生怨念。把云姒暗中送到本王郊外的庄子养着,她没有醒来之前,不要令任何人知晓她的行踪,免得再有人对她下手。” 说罢,霍临烨打开了陆鹤给的方子。 才看见上面第一味药时,他的脸色狠狠一变。 烈风更是大惊:“这哪里是药,分明是……是……” “是什么?”陆鹤站在了马车外。 要不是霍临烨吩咐人带走云姒,他也不会出来。 “人血都能入药,这个东西怎么不能?只是人血有没有价值我不知道,但此物,却是极其贵重的药。我记得,楚王殿下王府之中,就正好有这么一味药。日子不偏不倚,刚好合适。” 陆鹤脸上含笑。 他是真无私心,也是事事为身边人考虑。 “就算是我家王爷愿意,那六小姐敢吃吗?你是故意的?”烈风质问。 他就算是手上有无数人命,可这一味药,也断然不敢取。 陆鹤冷清清的笑起来:“楚王要是也有同样的怀疑,那就好好看看这纸,这字。可是家师在世之时,特意写的,已经过去好几十年了,我不可能伪造。这方子,也是绝无仅有的好方子。” 霍临烨抬起眼,他唇白得跟张白纸一样:“还有别的代替么?” “没有。” 陆鹤回答的斩钉截铁:“王爷当初割我师父血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沈长清,还有没有可以代替的?如今,是王爷跟苏韵柔偿还的时候了。” 霍临烨眸子暗了下来,重重放下马车帘:“本王知道了。” 看着云姒她们都被带着离开。 陆鹤垂下眼眸,眼底的情绪,才开始慢慢上涌。 日子匆匆过去了五日,云姒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倒是脑袋里面的那块瘀血,早就已经散去。 脉搏跟呼吸,更是全部恢复了正常。 不管陆鹤怎么诊治,甚至自我怀疑地去求助了旁人。 得到的依然是一句——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又怎么会醒不过来?” “说什么呢?什么醒不过来?”德胜公公拿着圣旨,看着站在王府门口迎接霍慎之的陆鹤。 陆鹤脸色不好,抬头干干笑了笑,往后退去。 才短短五日。 霍慎之查完奸细之事,将结果提前送进宫,人才到九王府门口,德胜公公便带着圣旨,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前迎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王此去短短五日,查明刺客奸细来历原委,大功一件。陛下特恩准九王,与北凉公主,于六月初一成婚,钦此!” “六月初一,如此一来,岂非还剩一个月时间。” 霍慎之抬手,令霍影去接圣旨。 武宗帝真是好手段。 逼着叫他快些娶了李善慈,到时候好闷不作声地除掉她,叫九王府背锅。 若是不娶,那更是有拿捏他的把柄。 这种进退皆错的手段,可真是杀人不见血。 真是好一套帝王心机! 德胜公公又是满口道贺:“陛下说了,叫王爷现在就开始准备起来。今后这一个月,陛下不会再派什么给王爷。奸细的事情,就叫楚王殿下来审问。” 十日限期,他外出五日归来,查明所有。 最难的他做了,剩下简单的审问盘查,交给他的皇子,结局,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武宗帝的儿子的功劳。 世人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霍慎之唇边勾起凉薄笑意,手中早就乾坤。 “王爷看什么?”德胜公公居然在霍慎之脸上,窥不见半点不甘愿。 霍慎之淡淡启唇,收回眼:“外出五日,本王双腿不适,还想传云姒过来一看,想来,她应当是在药堂。” 远处的陆鹤,听见霍慎之这么说,整个人都绷紧。 德胜公公朗朗笑起来:“王爷还不知,六小姐在五日之前的晚上,已经离京了。还特意派人来跟陛下请辞,说是要回西洲呢!” 霍慎之的眸色,瞬间暗了下去。 五日前的晚上? 竟是他才离开的当天晚上,她便走了。 云姒,你竟食言了? 第488章 赐婚,九爷惩治太妃 德胜公公再笑着虚伪恭喜寒暄了两句,这便走了。 霍慎之目光凉静,手指处挂着那一串碧绿的佛珠,不断地转动。 “主子,属下派人去把云姒追回来问个明白?”霍影推着霍慎之进王府,声音轻微的问上了一句。 霍慎之眼底是不紧不慢的冷漠,才将启唇,便听见了远处一声呼唤。 “慎哥……九爷!” 李善慈差一点清白不保,她是心心念念想着霍慎之,才拼死挣扎等到救援地。 如今再见到霍慎之,一腔情感完全受不住,奔跑着就停在了霍慎之眼前。 “王叔,什么人都往王府之中放,本王之前说过的,你都当做耳旁风了?” 霍慎之甚至连余光都懒得给她,嗓音说不尽的轻描淡写。 李善慈却抢先道:“太妃邀我陪伴,这几日你不在,我受了很大的委屈。而且……而且我们的婚期提前了,难道我还不能来找你么?” ——常与同好争高下,莫跟傻子论短长。 霍慎之并未打算再跟李善慈讲一次灯节那日的话,只道:“本王不会娶你,你且听清楚。” “可是皇命不可违,陛下都已经下令了!”李善慈心口抽痛起来。 她明明那么爱他。 宁可为他不要脸面,不要公主尊位,大老远地来到这里。 他的心里,怎么就是没有她呢? 霍慎之并未多言,只吩咐霍影:“将人送出去,记住,从今日起,不管什么原因,李善慈不得踏足九王府,可明白?” 王叔在一旁重重点头。 要不是因为柳太妃,王叔才懒得招待她! “不,我不走,九爷你说清楚。我到底哪里不好,哪里不行,还是你心有所属。你说清楚,叫我死心!” 李善慈跟霍影争执起来。 王叔低下头询问:“九爷,要不然跟她说清楚?” 霍慎之淡声道:“便是跟她说清楚,她也还是有诸多的理由,诸多的听不明白。话里挑问题,问题生问题,如此往复,本王何有时间同她言语耽误。直接架出去。” 霍影等的就是这句话。 “北凉公主,我家主子给你脸面,是你自己不要。叫你自己去退婚,给你留面子,也是你非要拒绝。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想要你就是不想要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仟仟尛哾 他反手就将李善慈擒拿。 少女骨头清脆,只听“咔嚓”一声,李善慈疼得白了脸。 “王爷……” “走!”霍影扯着李善慈,就将她往外送。 她身子不断扭动,一块素色帕子,从她身上掉了出来。 “我的手帕!” 这时候,李善慈脸上哪里还有什么痛色。 她推着霍影,疯狂地弯腰去够帕子。 霍影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人,居然是自家主子。 还没有等李善慈捡,霍影伸手一捞,就将帕子捡了去。 “你还给我!”李善慈,醒醒啊,这是你的吗!! 李善慈伸出手去抢,完全不顾另一只脱臼的胳膊。 “主子!” 霍影拧眉,吩咐人控制住李善慈,自己则大步走到了霍慎之的跟前。 “主子,这是灯节那日您跟云大夫一起,要那妇人做的绣像。” 霍慎之接过帕子。 他绣像的旁边,云姒的像,生生被人撕了去,绣上了李善慈的像? “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李善慈可是把这帕子,当成命来爱重的。 霍慎之眼底的寒意愈发浓重,只睨了霍影一眼,霍影马上就拿出了火折子。 “烧了。” “不要!”李善慈痛苦大喊:“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这帕子,是从哪里得来的,怎么到你手里的,你自己说。” 他甚至没有再去碰那块帕子,只任由霍影火折子一点,焚烧成灰。 那眼中的冰冷,比厌恶还刺痛李善慈的心。 “是……是云姒给我的。” 李善慈声音破碎,跪在地上痛苦不堪。 “云姒把这块帕子给了我,就……就离开了,甚至是我送她出城的。真的!” 欺骗,说谎,违心…… 从她来到京城开始,似乎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样子。 可是李善慈不后悔。 霍慎之忽然凉凉笑起:“嗯?她好端端的,给你一块帕子,就走了?” 他不曾看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可是她还是紧张得甚至忘记了脱臼的疼痛,嘴唇颤抖着开口:“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她还留了一封信,叫我……叫我转交给你,信,在太妃娘娘那里,我放在太妃娘娘那里了。” 到此,李善慈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还是聪明的,之前早早准备好了信封。 霍慎之抬手吩咐:“送走。” 李善慈什么也不顾的扑到了霍慎之的脚边,仰头,泪水滑到鬓角。 “看看我,求求你,看看我。你给她的眼神,如今你分我半个。我不贪心,就做你的王妃,陪在你身边,不会给给你添麻烦……你怎么就是不愿意看我呢!她哪里好,我愿意学,我愿意跟她一样……” 她压着声音,生怕她的一字一句被人听了去,揣测出真相,给眼前的男人带来不好的影响。 可是,除了来带她下去的仆人,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每见你一次,你便要伤我一回。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偏生你的心,那样冷,那样硬,不管我做什么,都捂不热……” 李善慈破碎的声音渐远了去。 霍慎之仿佛是早就猜到了什么,捏着的佛珠,一刻也不停的转动。 霍影懂了霍慎之的意思:“去太妃的院子!” 柳太妃得知霍慎之平安归来,是万分欣喜的。 “他年幼时最喜我做的糕点,快,把那些吃食端出来。本宫亲自出去,迎接他!” 才迎出,便看见他清冽的眉眼之间,蓄着几分嗜血戾气。 柳太妃心虚,顿生惧意,迟钝了片刻,张口:“善慈……” “她为何离开?” 霍慎之一句话,叫柳太妃当即变了脸。 她们做的这么周全。 怎么可能被看出来端倪? 柳太妃忽略了李善慈这个破绽。 更低估了霍慎之。 第489章 霍慎之:做我眼替我看,做我耳代我听 屋中 “谁?你说谁?”柳太妃心知肚明。 霍慎之只静静看着她,手中的佛转转动不停。 柳太妃在这样的注视下,心惊胆寒:“你是说云姒么,云姒不是自己走的吗?” “太妃,本王素来不喜跟人多费口舌。”霍慎之声音骤起,在这方寸之间,充满寒意。 柳太妃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云姒走之前,还留下来书信。素霜,取来书信!” 书信呈到霍慎之跟前,柳太妃声音颤抖:“她自己尚且知道与你之前的差别,知道你们永无可能。你若是还质疑去找回,今后你们的事情公之于众,你一个男子倒是无事,你可想过,云姒会挨多少唾骂,云家的人又该如何?” “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就应该放开手,饶了她。如今你一念之间,就能决定今后多少人的名声生死!” “如今,她与你诀别的信已经在你手里,你就放过她。好好娶了善慈,善待她!” 柳太妃自认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霍慎之也见到云姒的诀别书了,应该死心了。 他的这个劫难,也应该过去了…… 然而—— “太妃下次找厉害些笔墨师父,这字,学得不想。”.qqxsnew 他打开香炉,将信扔了进去。 什么期期艾艾的诀别信,更是不像云姒的口气。 柳太妃一张脸全然成了紫青,嘴唇不断颤抖着,不知是因为被揭穿的难堪还是因为霍慎之不听劝告的愤怒。 “太妃?你现在,又跟先前那样,连一声母妃你都不叫了。我的话,你也全然听不进去了!” 霍慎之并不在乎柳太妃的情绪,那无波无澜的视线,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你们怎么逼她离开的。” “你说什么?”柳太妃甚至有些崩溃。 她做的局,就算不是天底下十全十美的存在,可是也不应该叫人一眼看破。 “没有人逼她,是她自己要走的!这样的不伦之事,放在一个姑娘家身上,难道她不会害怕吗,何必我们逼她!” 转动的佛珠骤然一停。 一旁的霍影窥见一二,看着柳太妃的眼中,多了几分怜悯——用手指头想,都知道是这样的把戏了! “霍影。”霍慎之嗓音平冷淡漠:“将竹苑所有下人拉下去。” 柳太妃心中一惊:“你要做什么?” “将太妃安置在此处,是希望你手不用伸太长。你非不然,先插手婚事,后逼她离去,在出手段,令我误会她食言。” “我身边只需要助力,不需要阻碍。” 言语之间,霍影已经吩咐了人将竹苑所有人,包括太妃身边的素霜,都给抓了起来。 “阿九,素霜陪伴在我身边多年,你不能……” ‘啪嗒!’ 碧绿的佛珠跌下炉鼎,火星飞溅而起。 柳太妃瞳孔一缩,伸手就要去接。 当初她远上灵隐寺,求见主持,主持说霍慎之身上杀孽极重。 太妃思及霍慎之每逢征战,皆是屠城、灭族、绝种…… 那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的重重凶狠雷霆手段,她特地求了佛珠,希望能保佑他平安之余,压着他的屠戮之念…… 此刻! 霍慎之骤然起身,眉眼之中满是血腥屠戮:“杀!” 柳太妃以为他是要将人送走。 却不知,如此所作所为,是彻底地惹怒了霍慎之。 “你是想要我的命么!”柳太妃失声痛呼。 霍慎之冷酷至极:“将年纪大了,总有决断不周之处。去了这一批,儿臣自当会为您选来新的人。太妃放心,儿臣会挑选自己手下的人来服侍。” “你这是变相的监视囚禁。”柳太妃脸上的血色退尽。 霍慎之没有反驳:“今后,不管儿臣在何处,太妃身边的人,都是儿臣的眼睛,耳朵。代儿臣看,替儿臣听。这次的谎言,不会再有第二次。” 柳太妃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她心中存在最后一点希望。 以为霍慎之是吓唬吓唬她…… 可是出去,看见满院的血腥。 她才知道,如今的霍慎之羽翼丰满,手段狠辣。 绝不是当初那个会听自己话,哪怕是听一句意见的阿九了…… 忽然之间,柳太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最后,重重地倒在了门口。 - “带朱厌出去,寻她踪迹,万事以她安危为先。” 霍影接到命令,立即转身出去。 王叔匆匆过来禀告:“太妃……太妃晕过去了,已经找大夫去看了。” 看着霍慎之脸上冷漠如常,王叔斗胆问:“王爷,是不是惩罚太过?太妃只是个女流之辈,年纪又大了,其实说到底,出发点都是好的。” “本王不觉得好,谁说好都不好。若是不能一次就叫本王母妃长记性,她便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将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你跟随在本王身边,凡事问两句也应当。但也应知,将她安排去竹苑,已经是在提醒她了。” 王叔恍然。 是柳太妃不听劝,才引来了今天自家主子的雷霆之怒。 火没烧到他头上,他却在这里充当王府圣母,实在不应该。 “老奴知道了。” 王叔退下之际,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把陆鹤叫来。” - 京郊 “已经第五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大夫说你一切正常,可为何还是不醒?” 霍临烨站在云姒床前,看着如同睡着了一样的云姒。 烈风轻声道:“或许,真的如同陆鹤所说,吃了那个药,就能好。” 陆鹤站在门口,眼中亦是有担忧。 “楚王若是舍不得,那不如让我将我师父带走,送去云家。云家为了我师父,肯定是什么都舍得的!”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给的药方,其中一味,便是紫河车,且还是要四个月的。陆鹤,你是在逼着本王去杀自己的孩子!” 陆鹤却不以为然:“在别的权贵家中,主母若没生育,苏韵柔这样连贱妾都不如的,更不能先怀孕。即便是怀孕了,也不应该留,这是礼法。礼法不可废。如今王爷念着我师父,又要顾惜一个贱妾的孩子,多情了!” 霍临烨紧闭双眸,冷笑连连:“本王问你,究竟,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第490章 邪医,霍临烨放血割肉 陆鹤不说话。 只静静的看着霍临烨,眼中显出嘲讽的笑:“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就不算人命。我实在是不懂,苏韵柔一个贱妾,道义礼法皆不允许她这样的先主母一步生育,楚王你有什么不能做的?为了苏韵柔肚子里面的孩子,连道义礼法都不顾。” 霍临烨眼中低压积蓄:“你若是要婴儿胎盘,本王可以寻。可你只要四个月大小的婴儿胎盘,除非破腹取子,否则不可能寻到。四月的胎儿已然成形,虎毒尚且不食子。连婴孩都不放过的,何以为人!” 这个道理,陆鹤怎么可能不知? “楚王说错了,不是我非要四月胎盘,而是我原先的师父写的霸道药方上需要。楚王为了我现在的师父云姒,非要试试,如今又反悔,既然不能做到,那就不应该答应,何必为难我?” 霍临烨转过头去。 如今反悔,是因为他这几日满城地去寻有没有哪家不要孩儿,四月落胎地。 可世间之事哪里能这么巧合,这次更是天作弄一般,他越是想要找,就越没有。 他张了张口,放弃了解释。 让别人理解,难比登天。 “王爷,人来了!” 烈风人还没有到门口,声音已经先到。 他扛着个人,到了屋中,才将他放下来。 年过半百的老爷子,脚好不容易沾地,扶着墙,无声地呕了两下。 陆鹤敛眉瞧着那老爷子,忽而觉得有些眼熟:“韩仲景?” 若是邪医韩仲景,那他可是过百岁了,如何看着才过半百年纪,如此年轻! 烈风看了陆鹤一眼:“不错,我家王爷可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他命我寻来早已归隐,当年有医术方面的泰山北斗,韩仲景。”m.qqxsnew 陆鹤没有半分嫉妒,此刻忽然放心不少。 有韩仲景在,师父的醒来又多了机会。 只是—— “韩大夫,如何了?”霍临烨的呼吸,不自觉的都放慢了。 “楚王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我看你毒以入筋脉,等入肺腑,怕是神仙难救。”韩仲景捏着漆黑的胡须。 是了,霍临烨分不出精力去找淮王夺解药,这几日,伤,病,毒,全部都是硬抗。 他此刻却没将这话听进去:“解药在哪我知道,她……” 韩仲景随着霍临烨目光看过去:“这位姑娘脉象正常,身体之中也无血瘀。至于为什么醒不过来,想来是在下医术不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几天,霍临烨将能够找的大夫,都找过了。 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此。 “韩大夫,你看看这个药方,若是给她吃下去,她醒来的几率,能够多少?” 霍临烨忽而想起陆鹤给的那个药方。 韩仲景打开,看见第一味药,便是一笑。 霍临烨问:“人身上的东西,当真能治病么?” 韩仲景微微一笑:“那要看什么人了,就像是乞丐,成天吃的都是腌臜物,吃乞丐的肉自然没有大补的效果。可是楚王你这样的权贵,便是山珍海味,各类补品调养身体,自然有某种药效,人血,更是滋补。” 陆鹤走进来:“我师父说了,人血没有什么药用价值。” 韩仲景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大笑话,眼底闪过一抹诡异,随后哈哈嘲讽:“你师父喝过人血,吃过人肉,告诉你这些都没用?人的头发都能做药,有些动物的粪便也是一味药,怎么,你哪来的师父随口就来?” 陆鹤一时愣住。 韩仲景继续道:“成人吃许多东西才能滋补壮大自身,幼儿只吃母乳,就能茁壮。只因母亲吃了山珍海味,全在身体之中综合成精华,给孩子吃下。母亲要是吃一些毒物杂物,孩子也不会长得好。” “同样,若是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山珍海味,贵重补品滋养的身体,这种人身上的一口肉,一口血,给病人吃了,便如同母体供给孩子活下去的奶水。” 霍临烨眉头一蹙:“此话倒是本王第一次听,只是,人肉也有滋补大用?” “王爷当然是第一次听,若是谁都宣传人的血肉是药,那穷人从小就会被抓去当成‘活人参’养着,等时机到了,就能炖汤了。人吃人,为了吃人开始贩卖人,这世道,就乱了。有些东西不是不能吃,也不是吃了没用,而是老祖宗为了维持天道伦理,防止种族相残,传下来的所谓的‘真理’。(注释:人物邪医韩仲景个人观点,勿当真)” 陆鹤看着眼前这个老家伙精神样貌跟自身年纪如此不符合,又说出这么一番言论,他忍不住就打了个冷战。 传闻这老家伙痴迷医术到走火入魔的程度,才隐世的,他又不会治天花,更不能接断肢! 论医术,他只信云姒! 韩仲景将陆鹤这死也不信的样子看在眼里,暂且没说什么。 倒是霍临烨问:“韩大夫,我应该如何做?” 韩仲景捏着药方不屑:“这药方不错,可是还不是最好的,待我随后给楚王殿下一张更好的,小小胎盘能有多少价值?到时候先给这姑娘吃下,看看效果。只是,楚王殿下,可要提前解毒啊!” 霍临烨听他话中暗示,豁然知道了些许。 韩仲景不是普通的大夫,丝毫不走寻常路,只怕这新一张的药方,比陆鹤前师父给的这一张,还要过头…… “人的血肉真的也是药吗?”烈风看着自家王爷跟着离开,方才又被韩仲景说得有些懵,忍不住想要找个人行家求证确认。 陆鹤拧眉,要是云姒还醒着,他也想要问问。 可是现在…… “我又没吃过,我怎么知道?你去问问苏韵柔,当初喝她我师父血,吃我师父肉,是什么感觉,第二天有没有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力能扛鼎,一个打十个!真是离谱,真是服了,居然来问我?我问你才对!” 烈风真是没想到,自己板正的问个问题,还能被陆鹤给喷一顿,还被他别了一眼? 怎么会有这种人? 真是服了! 都给他喷懵了! 陆鹤缓过气来,走到了云姒床边跪坐下:“师父,早些醒来吧。若是没有嫁错人,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霍临烨不遵礼法,让一个妾室怀孕在先,如今又有诸多借口,实在不是良配。 若是没有嫁给过霍临烨,那他们能有云姒这样的主母,也是幸运之极…… 陆鹤看着云姒,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491章 归心,九爷找到云姒 “那老头给了什么药方?”陆鹤看霍临烨回来,便问道。 霍临烨神色之中带了几分松快,也没有怪罪陆鹤的不敬,只道:“九皇叔派人寻你,你去吧。” 陆鹤眼眸一闪,即刻就转身。 “王爷,陆鹤不会把云姒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吧?九爷的双腿还没有好,云姒对他可是有大用的。”烈风看人走了,才问。 霍临烨沉了沉眉眼:“他陆家的前程,他的命,都在本王手中,他不敢。” “这么看来,陆鹤也不是多忠心……对了王爷,韩医仙给的药方,是什么?”烈风好奇得很。 霍临烨打开药方,声淡如水:“本王的血肉为佐,配合玄蛇蛇蜕,熬煮三天,成一勺,喂给她,催她醒来。” 烈风才看见上面的用量,瞬间变了脸。 “王爷,你身上有伤,还有中了毒。那韩大夫医术本就邪乎,死的活的香的臭的,都拿来试着做药,早前更是传闻他拿活人炼药,当真是学医学疯魔了。被无数学医大夫的骂得受不了,才选择隐世。这次咱们是没办法了,才请他来,且不说有没有用,这么多的血肉,不死都残。云姒不是说过吗,人血根本就没有药用价值。” 霍临烨镇定地将药方收起来。 都是他欠她的,能试的,他总要试试。 “今夜就去,将本王那四哥给绑了,解药换解药,他惜命,绝不会不给本王解药。” 烈风看自家王爷是打定主意了,想要说用他的血肉吧,可是想想,邪医韩仲景要的,不是他这种从小将就着吃喝长成的血肉。 怎么会有人,用血肉做药? 烈风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希望云姒赶紧醒过来。 - 九王府 天色暗了,陆鹤赶着回来,累得满身是汗。 刚踏进门,黑沉沉的书房里,一身黑的朱厌,两只眼睛散着清幽绿光。 忽然,朱厌纵身越到陆鹤脚下盘桓。 陆鹤吓了一跳:“九爷!” 昏暗里,霍慎之眼眸微敛,分明的指节一下下地叩在桌案上:“她在哪?” 陆鹤的心一梗,眼中出现少有的慌乱。 想要矢口否认,才张开嘴,就听见朱厌在自己脚下发出阵阵低吼。 他随九爷阵前行医,跟朱厌更是熟悉得很,如何不懂它的意思? 陆鹤眼睛一闭,放弃了挣扎:“京郊,霍临烨那里,师父受了重伤,现在已经好了,可还是迟迟醒不来,不知什么原因。” 风从窗户吹进来,霍慎之垂在桌案前的衣袖猎猎作响。 他的声音,也越发的冷:“你不想她的踪迹被寻,瞒着所有人,也瞒着本王?” 陆鹤重重跪在地上。 书房里,唯有霍慎之身边的桌案上,有一点亮光。 照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停了敲动。 朱厌已经纵身出去了。 陆鹤知道,它跟着外面的霍影,去寻云姒了。 他知道躲不过九爷的双眼,知道没必要在隐瞒,放弃了挣扎。 “当时九爷才走,王叔就说李善慈在王府自杀了。我跟师父去,而后,李善慈救了回来,期间太妃找师父说了什么我不知。等我们回去,天色暗了,师父就说要走,离开京城。随后李善慈来了,说了什么,没叫人听见,之后,师父就走了。” “等到深夜,楚王带了满脸满头是血的师父来,我之后才知,楚王抓的那些个奸细之中,有厉害的。是那些奸细混进了京城,为了要挟楚王放人,他们特地去抓云姒。” 陆鹤把话说完了,喉咙梗了梗,在地上重重叩头,久久不起。 黑暗之中看不清霍慎之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又冷又沉:“你是个遵从道义礼法的,本王从来都欣赏你。若是本王与你说,要颠覆皇权,谋朝篡位,你跟不跟,还守不守所谓的道义礼法?” 陆鹤抬起头,义无反顾:“跟!一日是九王府的人,一辈子都是。陆鹤愿以鄙薄之身,为九爷效绵薄之力!” “那你的道义礼法呢?”黑暗之中,再次传来声音。 陆鹤掷地有声:“道义礼法在天下大局面前,分文不值。” 等他说完,才意识到九爷为什么这么问。 “九爷,你……” “本王要云姒,要定了。” 陆鹤是他的身边人,霍慎之早就留意到他已经窥见自己心意。 风里,他声音清晰。 陆鹤重重地喘息了两声,想要说道义礼法,可是九爷刚才才变着法地让他自己说,道义礼法为了局面可改,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 现在再把道义礼法拿出来说,就是自己打自己脸。 “如今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继续留在王府。” 陆鹤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方向:“九爷,我还能继续留下?” 他虽然有万千种理由瞒住云姒的事,可是说到底,还是不忠。 “你跟随在本王身侧数年,本王行军作战,可从不讲道义礼法,亦是不会动妇人之仁。你的第二条路,离开王府。”qqxsnew 陆鹤猛然抬头,看着黑暗之中的身影缓缓朝自己靠近。 眼前的男人,曾用屠城、灭族、绝种这种狠辣的方式作战。血腥残忍且不遵天理,却达到了震慑四野,威慑那些个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的作用。 乃至于到现在,他只要活一天,大周之外的强大邻国,便没有胆量来犯。 大周的子民,便能安享太平。 曾经多少只会动嘴皮子的文官,抱着颗圣母心,指责霍慎之泯灭人性。 陆鹤当时都觉得那些文官脑子有问题,真是事儿不犯在自己头上,站着说话不腰疼,更是没有一丁点远见的鼠目寸光之辈。 “当时你跟随本王,见过多少违逆你口中道义之事,大事你尚且清楚。” 陆鹤的身子仿佛被什么击中,晃了晃,愣着仰起逐渐清醒的脑袋:“是啊,对啊……小事儿上,我怎么就拎不清了呢。当年文官的嘴王爷能平,更是将六朝都未能收复的十六州重新归入大周国土,我应信王爷的,礼法凭什么不能改?‘人心中的大山’,如何不能移?”(注释:成见是人心中的大山) 只是他愚蠢,他站在自己的角度想不出办法,所以就开始悲天悯人。 当事人都没有选择退缩,他倒是先退了…… “九爷,陆鹤要留在王府。今后,与王爷一条心。” 黑暗里,霍慎之唇边勾起微末弧度。 霍影此刻在外敲了敲门,方才进来:“主子,云姒找到了,楚王在淮王府,方便我们去,将人接回!” 第492章 九爷见到云姒 云姒在一个漫长的梦里。 梦里,她看见原主繁花似锦的一生。 父母疼爱,兄长宠爱。 从一出生,就站在别人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所拥有的,他人一生都只能仰望羡慕。 “而你呢?” 云姒在光亮之中,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漫长人生二十余年,无人疼,无人爱,事事惊,时时苦,走过百劫千难,受了多少人白眼。别人不敢去的地方你敢,只因无牵无挂,死了也没人为你哭一场。” “来到这里,爱人都没有过,就开始经历‘婚姻之苦’。你享受过原主的红利吗?没有!从到这具身体开始,挣扎出牢笼的是你自己,走出这杀人不见血的后院还是你自己!” “回回死里逃生,能活到现在,有几分是因为原身带来的好处?” “非但没有,你还要费尽心思叫她的家人相信你改过自新,现在又要为了她的家族牺牲自己的情爱。便是重回西洲,得到的,也不可能再是原身从前的一切。苦,你受了,云氏嫡女的荣耀利益,你半点没尝,便要肩负起这个身份的责任。” “凭什么呢?” 很快,云姒眼前开始同时出现自己上辈子经历的种种,跟原身所经历的一切。 人生不能攀比,比较一开始,初心就会开始在嫉妒不甘或是傲慢自得之间摆动。 “云姒?” 昏黄的房中,霍慎之的手抚过云姒浮现不甘的脸,她开始痛苦起来。 “主子,属下找到那邪医韩仲景了,就在外面,是不是带进来?还是先把云姒带回九王府?” 霍慎之起身,看着云姒,淡淡道:“让她留在这里。” “什么?”霍影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主子,你是说,叫她留在这里?可这是楚王的地方。” “是谁的地方都不要紧,重要的是能叫她安然无恙。她若醒了,将她带去王府尚可。若是不醒,带去王府,势必要为她找寻救治之法。” “武宗帝找人盯得紧,接下来的日子,皇宫之中的人进出王府要筹备大婚,有风吹草动,惊动皇帝,便是害了她,更会连累她的声名。” 便是为了大局考虑,也不能将云姒带去王府。 她现在的身份不是孤女,而是西洲贵族。 叫人知道她现在成了这样是因为那些细作,有心人煽动几句,难免引起大周跟西洲的龃龉。 没必要的麻烦,不需要生。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韩仲景,霍慎之抬了抬手:“松绑。” 韩仲景当然识得眼前人,刚才的那股嚣张霸道,全然没了。 可是被绑来,还是心有怨怼:“九爷,您若是有事儿,没必要找人直接绑架老朽吧?” “你给楚王的那个方子呢?”霍慎之敛眉,声淡如水。 惹怒了眼前的人,他可不会跟自己讲什么道理。韩仲景有气不敢发,老老实实地将方子递过去。 霍慎之才看见上面的“药材”是“人血”“人肉”时,不由冷嗤:“本王是个行外人,尚且知晓‘对症下药’四个字,楚王要救的人得了什么病,用得了这么血腥的方子?” 韩仲景眼底快速地闪过一丝心虚,旋即解释道:“那姑娘的情况特别,明明身上没有一丁点问题了,可是就是醒不来。九爷您身边的军医陆鹤给了他一张用四月胎盘为药引的方子,想来楚王是不想伤害无辜,就找到了我头上。为了要那姑娘活命,说是什么办法都愿意试一试。” 一旁的霍影忍不住道:“那就是你自己也不知她病在哪里,就这么给了一个方子,想要瞎猫碰死耗子?” 韩仲景莫名瞪了霍影一眼,又不敢太造次,解释:“这是楚王自己要试的,万一能叫她醒来呢?” “哦?”霍慎之唇边净是讽刺:“是你自己吃过,当真有奇效,还是你只想要借助楚王这金尊玉贵的身体,试试这方子的效果,成全你用人做药的研究?” 一语言中,韩仲景腿都给吓软了。 “九……九爷……”完了完了。 霍慎之将药方折起,递给身边的霍影:“人遍地都是,可在锦衣玉食奇珍药草之下长大的,却少之又少,你又不敢绑了这类权贵出生的研究。就算是要你自己抓一个从小养,你也没有这么巨额的银两供那些奇珍药草。正好,楚王找到了你,你就用他的身体,试试你的新想法。” 也正是如此,韩仲景没有离开,想看个究竟,霍影才这么轻易的找到了他。 韩仲景人麻了,张着嘴半天开不了口。 凡事有因果,把锅推给楚王,谁叫他自己找上门的。 韩仲景悄悄看了一眼霍慎之,还是不要自作聪明…… “九爷,饶命啊!”还是求饶吧! “你个老家伙!”霍影都被韩仲景气笑了。 要是他家主子思虑不全,可不得中了他的圈套,割肉放血做无用功了? “本王问你,那姑娘到底如何,怎么才能治?”霍慎之凝目看着他。 韩仲景是个医痴,痴到把人当药来炼,叫世人都不理解。 他抓着活命机会,道:“跟被勾了魂一样,哪哪都好好的,就是醒不来……医术对她或许没用,或者求神拜佛……” 霍慎之的脸色并不好看。 韩仲景快要吓死了。 他还是喜欢跟楚王交谈。 “……试试,万一呢。”他憋出最后的字。 霍慎之凝视着韩仲景。 他不信神佛。 可现在,已经没有大夫能给云姒治了。 他手指骨节发白,冷声道:“你自己去同跟楚王解释,那药方无用,是你私心,叫他不必试。” 韩仲景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这个机会,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冤大头送上门,还没有等他守到冤大头割肉放血等他去取了来自己做研究,计划就破碎了。 霍慎之已然远去,霍影重新回来,站在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的韩仲景跟前:“我家主子说了,若你能有办法叫那姑娘醒过来,我家主子愿奉他的血肉,为你添力。” “当真!”韩仲景猛然抬起头。 可能是因为身份功业的加持,韩仲景觉得霍慎之的血肉,更令他向往。 “让里面的姑娘醒来。”霍影提醒他。 韩仲景连连点头:“我这就去敲楚王府的门!” 韩仲景的药不知有没有用,不清楚病症,入口的东西,霍慎之不会叫云姒吃。 第493章 霍慎之下跪 夜里起了狂风,霍影带着人,悄无声息地进来。 烛火下,云姒面容带着挣扎,似乎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主子,玄嗔师父到了。” 国师小有本事,可惜贪慕红尘,如今已死,国师唯一的弟子玄嗔,便是灵隐寺中为霍慎之请佛珠的主持。 “倒是不知,九爷也信神佛了?”玄嗔淡淡含笑。 他年纪约莫跟霍慎之一般,只通身一股超脱世俗之气,在红尘,又非红尘。 “人在无路可走时,便会开始求助神佛。”霍临烨从没有觉得在什么事上是不能杀出血路的,今时今日,倒觉得从前太过武断。 玄嗔含笑上前,才看了一眼云姒的面相,笑容消失:“我师父说对了一半。” 外面风声如同鬼哭狼嚎,幽黄的灯火下,霍慎之眉心一动,看向玄嗔:“大国师可说了不少。” 玄嗔看过云姒八字,眉头锁得更深:“妖星灾星是假,此人是凤凰命,八字深解,却是死凤凰。便是早该亡之人,可现在却还活着。面相跟八字,丝毫不相符。面相上,是鳏寡孤独相,嘶……” 玄嗔倒吸了一口气,转身吩咐小沙弥拿了东西进来。 看着龟壳里面落下的铜钱,玄嗔的面色越发不对。 “如何?”霍慎之至此,对神佛一事,还是不信。 玄嗔骤然抬眼,昏暗光线下,他身上的气场陡然转变,目光带着几分难以探究的神秘:“九爷可是想要救她?” 霍慎之颔首:“且说便是。” “一体双凤,此女是凰命。九爷应当知晓‘凤凰涅盘’的典故。死凤凰有命无运,所以早死。” “眼下活着的,原本有运无命。现在却被动成了有命有运者,但这‘命’终究不属于她。凤凰涅盘便是再死重生,期间多少艰难,过不去,便是惨死之局。她天生凄凉孤独,劫难重重,若想要叫她受了这命格,就要找人帮她分担劫难。” 如此高深的话,莫说是一旁守着的霍影,便是连霍慎之都未能听懂。 玄嗔笑了笑:“当然,九爷若是不信,也可以当成一句戏言。命理之事,原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嗯……若是我没猜错,半年前,六小姐的性格,就变了吧?” 霍慎之微微扬眉:“确实。” 他查过,以前的那个云姒,与一般女子别无二致。 现在的云姒,什么都敢。 包括那个医药箱,也玄妙得很。 “那便是了,她是她,又不是她。” 这一句,便叫霍慎之全然清楚。 霍影忍不住插嘴:“壳儿是这个壳儿,里面的芯子不是了,所以前一个芯子是死凤凰,有命无运,现在有运无命的,带着她的运,占了这个壳儿的命?便是有运有命,醒不来,是因为原本这幅‘命’不属于她?” 玄嗔笑道:“九爷手下的人,果然个个聪明厉害,正是此意。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富贵双全的,都是靠找补。有些人躲过了天的眼,有些人躲不过。此女命好,躲过了天的眼,遇到了九爷,这‘命’,是她的就是,不是她的,也得是,九爷,你说在下说的可对?” 都是聪明人,玄嗔早就看出九爷定然会帮云姒。 “你只说,如何做。”霍慎之开口了。 跟聪明人说话,从来不需要多费口舌。 玄嗔道:“以你之命,担她之劫,用你之身,承她之难。” “若是九爷命硬扛得住凤凰涅盘的劫难,那九爷你也能活,只是往后的路,走得不会顺。” 霍慎之忽而轻嗤。 他决定要她这个人开始,不就是一切的开端么? 若云姒能醒能活,那便是天注定他们的命要绑在一起。 “明日入夜,九爷从青鸾山山脚开始,一台阶一叩首,虔诚叩拜到灵隐寺正殿,去一身杀孽戾气。我会在峰顶正殿等候,届时,取九爷身上血。只才登顶便能要人半条命,就别说,还要取血。不知九爷,熬得住否?” “明日入夜,定然赴约。”霍慎之面容微毫不改。 玄嗔含笑,看了云姒一眼。 霍影送了玄嗔离去,回来才道:“玄嗔主持是个世外之人,又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将主子你们的微妙关系多嘴到处说,他也没有那个胆量,属下也会打点好一切。主子,咱们该走了。虽然属下派人去阻拦楚王的路,拖延时间,可是久了,怕是他要起疑。” 霍慎之起身,环视周遭,亲自确定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一切也归在原处,最后看了云姒一眼,方才离开。 - “楚王殿下,总算是回来了。” 韩仲景上前,看了一眼霍临烨的面色。 他脸上有明显的血痕,衣服上也有褶皱,是跟人打了一场。 “你看看,这个药能不能解本王身上的毒。”霍临烨坐下,将药放在了桌上。 韩仲景取了霍临烨指尖血,跟解药微末融合。 一番繁琐的试验观察之后,韩仲景才道:“没错,是解药。” 霍临烨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吃了下去。 “什么时候可以在本王身上取药?” 韩仲景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其实那药方也不一定能够完全保证叫那姑娘醒过来。” 还没有等韩仲景说完,霍临烨便道:“你也说了,不一定,那便是还有机会的,只要还有机会,就值得试试。” 试试? 可别! 韩仲景又不好直接说自己的心思,怕没死在霍慎之手上,先死霍临烨手上了。 他迂回道:“王爷如今这个样子,身体虚弱,身上又有许多的伤,不妨养几日。这解药,不是吃下去,就能完全把身上的毒清干净的,需要时间。否则,达不到最好效果,白出力。” 霍临烨沉吟了一瞬,没有应答。 烈风过来帮霍临烨包扎伤口,韩仲景看见他身上这么多的伤,都有点后悔给他药方了。 不过拖延几日,他应当能找到叫那姑娘醒来的办法,若不能,在说实话不迟。 - 次日夜里起了风,天边一轮银钩散发着清冷光泽,笼罩着偏远少人的青鸾山。 整个青鸾山,从山脚开始,便有庙宇神佛坐镇。 木鱼佛音,环绕山峦。 便是山脚,亦能听见虔诚吟诵。 “主子。”霍影声音颤了颤。 他从没看过这个男人在先帝之外的人下屈膝过。 便是佛,他也没跪过。 霍慎之抬眼,深邃眼底是望不到头的层层台阶。 风将他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月色拉长他的身影。 风声里,佛音中,满山神佛,看他屈膝。 情,不知所以起,一往而深,生,可以死,死,可以生。 第494章 退婚,马上写退婚书! 青鸾山顶,云海日出,金光普照。 玄嗔看着霍慎之,先是有些震惊,随后,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后的很长时间,云姒都觉得,因为她的九哥,她是被神佛护佑着的。有他,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一颗护身佛珠,用了整整三天时间。 受了鲜血反复洗练,佛珠通体呈现一种血液凝固时才有的黑色。 夜幕时分,霍慎之将佛珠佩于云姒脖子上,藏进衣中。 他手背贴着她冰凉的脸颊,温声低语:“你一日不醒,我便在为你寻一日的医治之法。” 霍影就站在屏风后,看着自家主子手心的伤,忽而想起他要自己去带给韩仲景的话。 ——若是能有办法治好她,我家主子愿奉他血肉,为你添力。 其实,主子虽然不信邪医韩仲景离谱得很的那一套。 但为云姒能睁眼,是什么都愿意试试的吧? 之所以说添力,也是想要用自己的血肉先试试看,若有用,再来救云姒…… “走吧。” 霍慎之不便多留,如今他行踪,名下的所有的地方,都在武宗帝的眼皮子下面。 “也是时候,给武宗帝找点事情做做,叫他把心放在别处了。” 霍慎之走到屏风处站定,回头看了云姒最后一眼。 平时怎么监视他都行,这个时候,就算了。 “把李豫叫到京郊外,王府先不回去。等跟李豫交代完,本王还需过来,等着她醒来。最后你再送密信一封去北凉,交给北凉王。” 人跟人之间的关系亲疏,都是靠利益来维持。 他倒是没见过哪个为君者,不为利益动心的。 - 深夜,李善慈还在熟睡之际,被李豫强制让人叫了起来。 看着自家妹妹顶着肿胀不堪的核桃眼,李豫的心狠狠地缩了缩:“你这些日子,是日日哭,夜夜哭么?你看看,你的眼睛都成了什么样了,在这样下去,非要瞎了不可!” 李善慈闻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我只要一想到慎哥哥,我就情不自禁落泪。哥哥,你未曾体会过,什么叫爱而不得。” 李豫此刻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 “都怪我,如果那年我没有写那些书信骗你,或者早早地把话跟你说明白,今天这场面,就不会出现了。” 李豫怎么也想不到,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自己的妹妹,会这么无法自拔。 “可是你才见过他一面,怎么就对他这么情根深种了。” 李豫抚摸着李善慈的头,眼中都是自责。 李善慈不断地摇头:“我若是知道为什么,还何必弄成这个样子。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从前只想着,只要能看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所以我来了大周。后来到了大周,真的能够看见他是,我就想,如果他是我的,那就好了。后来我都有机会嫁给他了,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这是一场骗局!”m.qqxsnew 李善慈再次崩溃了。 她的一颗心,每时每刻都在经历一场千刀万剐。 “你喜欢他,知道他不喜欢你,还有了喜欢的人了,你会不难过吗?哥哥,你没有爱过一个人,你不会理解的。” 李豫不懂,可是他听出了不妥:“喜欢的人,九爷有了喜欢的人,是谁?” 李善慈的哭声,忽然停了,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至亲,唯一的至亲。 满腹的委屈,说不出来。 太妃并不是完全站在她这边的。 而是为自己儿子,为九爷考虑。 她现在确实是很讨厌云姒,甚至是恨她。 可是为了不连累九爷,她只能守口如瓶。 “喜欢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喜欢我。可是没关系,我能嫁给他,就足够了。” 李善慈抬手抹去眼泪,忽然出现一抹温柔的如水的笑:“哥哥不知道,我之前想到不能跟他在一起,我绝望地想要去死。后来好了,大周陛下赐婚。我一想到能够在他在的地方,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成为他独一无二的王妃,我就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李豫看着李善慈越发的痴迷疯魔,想到今夜被请去九王府,九爷同他说的话。 若是直接告诉自己妹妹实话,她岂不是要难过死? 可是不说,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到时候,自己妹妹只会成为武宗帝跟九爷政权斗争的牺牲品。 “妹妹,这天下男人这么多,不缺九爷一个。嫁给一个不爱你的人,这辈子看他的冷言冷语,只能是加倍的痛苦。听哥哥的,咱不嫁了,好不好?” 李豫柔声询问,抚摸她发顶的手,更是小心。 李善慈还是在听见这话时变了脸:“以前我也不觉得我能再见到他啊,可是现在我不但见到了,再过几十天,我就能成为他唯一的王妃。这些都是我做梦才有的,现如今我争取到了。等我嫁给他,说不定他能看到我身上的好,喜欢上我。” 李豫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李善慈再说。 她心里明明什么都明白,可是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哥哥,你不必为我担心。万事都是自己争取的,不能随便退缩。何况,这是天给我的机会,我都走到这里了。你以前不是说过吗,不珍惜老天给的机会,会遭天谴的。而且,太妃那么喜欢我,也看重我。” 李豫紧紧抿唇,狠了狠心,握住她的肩膀:“善慈,这不是天给的机会,这是人设的圈套。从一开始,就是圈套!” “柳太妃明知道你嫁给九爷,逃不过个死,还是叫你嫁了。武宗帝明明不希望九爷娶你,因为娶你就会得北凉的权势。可是他还是推着你朝九王府走,就是为了杀你!只要你死了,九爷就逃不脱这个干系了,你明白吗?!” “不能嫁,决不能!你以为柳太妃是真的为你好?如果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会让你在皇宫一哭二闹三上吊用这些泼妇的法子去救九爷吗?她跟九爷才是一家人,你是外人,她帮你是全是为了九爷。你这么单纯天真的人,怎么斗得过这些弯弯绕绕的心肠!” 李豫现在是真的后悔得要死,他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李善慈不哭了,也不闹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李豫,不断地摇头:“不……我不要,我不要后退。我相信九爷只要愿意娶我,就一定会护好我,不是为了我,也为了他自己。这样的男人,有这个本事!” 李豫闭上了双眼,猛然站起身,第一次严厉且强硬:“你现在,马上写退婚书!” 第495章 云姒醒来第一眼看见了? “太妃不会这样的!” 李善慈固执地摇头。 她怎么舍得,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 “柳太妃现在已经用不上你了,你信不信,等你嫁过去,第一个对你下手的就是太妃,到时候,她会替九爷背所有罪。瞎子复明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拐杖,你就是那根即将被柳太妃扔掉的拐杖。妹妹,哥哥求你,现在回头,一切还来得及!” “啊!” 李善慈忽然捂住头叫了起来:“不!如果你能嫁给他,跟他在一起,我活着也没意义。我愿意赌,我就要赌那为不可见的可能!” 李豫抬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转过头去。 “怪我,都怪我!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 李善慈咬着下唇,哭着跑了出去:“你们每个人都阻碍我们,她也是,哥哥你也是,谁都不帮我,我恨你们,恨你!” 李豫看着跑出去的李善慈,忙命令人追出去。 他需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叫自己妹妹答应退婚! 不过多久,百部就过来禀告:“公主去了楚王府,找了苏小姐。” 李豫这才放下心:“那就先叫她在苏小姐那里待两天,你传我话,让苏小姐劝劝她。苏小姐善解人意,想必能劝得动。同为女子,也更好说话些。我再筹谋筹谋,不叫她答应,也能顺利退婚的办法。” - 楚王府,苏韵柔被从睡梦之中吵醒,心中不悦,可面色依旧温柔地看着李善慈。 “当真,云姒当真派遣婢女去找来歹人,差点伤了你的声誉?”苏韵柔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 其实那天的歹人,是她找去的,为的就是收拾云姒。 谁知道,李善慈也在,坏了她的好事! 李善慈点点头,悲痛不已:“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害她,只是想让她离开,她居然就这么对我。” 苏韵柔眼眸微眯:“你看,我就说云姒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你这么善良舍不得对她下手,她可没有考虑过你啊。公主,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李善慈抹着眼泪问苏韵柔:“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既然不想要听你哥哥说的那样跟九爷解除婚约,成全云姒,那就应该力争到底。不要再管什么手段,达到目的,才是要紧的。” 李善慈被苏韵柔说得心念动摇。 可是她恨归恨,实在是无法跟“云姒一样害人”。 “我本就讨厌云姒那样对我,若是我也如此对她……韵柔,我不想要变成自己讨厌的人。我只是,想要陪在九爷身边而已。” 苏韵柔快被李善慈这个教不会的蠢货气死了。 “那天你没事,被我家王爷的人救了,若是真的有事呢,你上哪哭去?有些事情你不做,云姒会做,做得更绝!她现在出城了……” 还没有等苏韵柔给李善慈洗脑完,就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 苏韵柔示意李善慈先等会,自己到了门口。 “何事?” 王府的小丫头道:“现在这个时候了,王爷还没有回来。方才奴婢听说,今日王爷又不回来。” 苏韵柔虽然很少在跟霍临烨如同以前一样,但是他的动向,却一直在打听。 “上哪去了,又是去审问奸细了,可都审问三天了?” 小丫头摇摇头:“不知,奴婢只听到王爷身边的人回来说,今夜不回来了。明天,也不回来。” 李善慈走到了苏韵柔身后,看着她关上门,有些欲言又止。 苏韵柔忽然就想到了当天云姒被刺杀,李善慈是在的…… “公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对了,云姒真的离开了吗?” 这些日子,她派人找寻,奈何她势力微博,怎么都找不到云姒的踪迹。 李善慈咬了咬唇:“当天云姒被黑衣人掳走,楚王孤身去追,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女人的感觉在这方面的事情上,从来灵敏。 苏韵柔顿时就猜了个首尾。 她坐上王妃的可能性不大,但现在,依照王爷的性子,只要云姒点头,云姒马上就能再成楚王妃。 到时,这楚王府,焉有她出头之日? “湘云,你去吩咐我娘亲送来的那个人,叫他现在去跟上烈风,看看王爷是在哪里。” 是不是的,她总要去看了,才安心。qqxδnew “你这是……”李善慈不明白。 苏韵柔拍了拍李善慈的手:“我这是在帮你,云姒若是不走得干净,到时候你也别想顺利成婚。这几日,你就留在我这里。” 李善慈心中感激无比,用一种依赖的眼神,看着苏韵柔。 “韵柔,谢谢你。你是我在大周,唯一的朋友。” - 月色静谧且美好,云姒所在的屋中没有燃烛火。 霍慎之坐在她床边,手捏着她柔软的手,静静的注视着云姒的每个微小变化。 每呼吸一次,云姒还没醒来,他的眸色,便深一分。 而此刻,霍临烨手中拿着寻来的上好药罐,已然到了。 “王爷,韩大夫不是说,再过几日吗?而且,玄蛇的蛇蜕我们还没找到!”烈风追着,进了正堂。 “本王知道玄蛇的蛇蜕在哪里,已经派人去取。韩仲景先前说过,药的先后顺序没影响,荤药更是要提前入瓮。” 霍临烨已经等不了了。 多一天,他就多一分的担忧。 “现在,便是连熬煮的药罐,本王都寻来了最好的,足够了。若是这次不行,等下次养好了身体,本王再试一次。” 烈风心中一惊,还想要说两句。 只是霍临烨手起刀落,裂帛声起,足量的荤药,已经落在了落在药罐。 烈风当真看着都觉得钻心的疼。 “王爷!” “本王要救她,这都是欠她的,不必再说。”霍临烨声音里带了几分对自己的狠,下手,更是没有留情。 烈风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家王爷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啊。 “交给韩仲景,叫他别在墨迹,她已经躺的够久了!” 霍临烨这次干脆无比。 将药罐封上,塞给了烈风。 转身,抓过准备好的酒,仰头含了一口在口中,毫不犹豫的朝着大腿上的伤喷了上去。 钻心刺骨的疼,瞬间叫他满头是汗。 此刻他却是顾不得这些了,看着烈风喝道:“还不快去!” “是!”烈风忍着心疼,转身去了。 这时,韩仲景研制出一个救治云姒的新方子,看见了烈风带来的东西,一时之间,只想哭了。 “王爷怎么不等我,也不跟我说,就直接……直接……” “韩大夫,要是治不好那姑娘,我家王爷不要你命,我也不叫你好过。你已经活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阎王把你给忘了呢,了,也是该有个人出来送送你了。” 烈风威胁着,将坛子,递到了韩大夫的手上。 原本还轻的坛子,现在分外重。 此刻,取玄蛇蛇蜕的人,也将玄蛇蛇蜕带来了。 三十样药,全部准备齐全。 韩仲景不知该哭该笑……要是他跟九爷解释,九爷会听吗? “我……这就炼制。” 说不定,这东西有用呢? 而此刻,偏远院落,霍临烨正在朝这边来。 霍慎之亦是不能在就留了。 幽冷月下,云姒睫羽微微颤动起来。 她的眼,慢慢的,缓缓的,掀开一道缝。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是看到了—— 第496章 云姒,本王奉你为珍视你如宝 模糊的视线开始清晰起来,云姒眉头一点点皱起,耳边的声音也跟着清晰。 “你竟然醒了!”霍临烨眼底是分外的欣喜,乃至于忘了疼痛。 他手中,甚至还捏着刚做好的药丸,还未曾给她服下,她居然就醒了。 是意外之喜,他也并不觉得可惜。 云姒抽回手,费劲地坐起来,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在霍临烨身上:“怎么会是你?” 她明明听见九爷的声音了,也明明看见了他的身影。 怎么最后,眼前出现的人,会是霍临烨。 霍临烨的眼底黯淡了些,紧握着云姒的手忘记了松开:“你忘记了,那天有人劫持你,是我去救了你回来。” 云姒抽出手,脑袋清晰起来,绑架她的细作的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敛眉看着霍临烨问:“所以,那些细作,为什么要抓我?” 松着的手,缓缓握紧。 霍临烨的视线垂落在地:“大周出了奸细,将你与本王之事,告诉了别国细作。他们抓你,是想要利用你,要挟本王放了被抓的那三十二个细作。是……本王连累了你。” 他对云姒的喜欢,从始至终都带着愧疚。 云姒侧脸看着霍临烨:“行了,你也将我从那些歹人手中救了出来,这一次的事情扯平了,用不着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 说着,云姒就要下床。 霍临烨神色一怔,伸手握住云姒的手腕:“你要走?” 云姒闻到了霍临烨身上浓重的血腥味,眉头皱起。 还没有等她开口,霍临烨沙哑着嗓音缓缓陈述:“若是本王知道会有今天,一年前才初见你时,便会好好待你,绝不伤你一分一毫。可是本王做了太多伤害你的事情,抹不去。” “在不知你身份之前,本王将你关在王府密室,是为了保护你。一切的一切,都是站在你身份出发,想要护着你,可是用法不当……后来发生了母妃的事,她口口声声为本王好,可是那都不是本王想要的。” “至此,本王在明白,强加给的再好都不算好。” 霍临烨只觉得口中有腥甜涌现,激得他的嗓子越发的沙哑。 “云姒,你我之间从前的恩怨,能不能到此为止?或者,你想要本王做到什么程度,本王在继续补偿你?” 云姒看着霍临烨,他眼底坦荡,并无半点欺骗。 至此,云姒深深吸了一口气,笑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霍临烨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对自己笑了。 如今再见,他分外珍惜。 “云姒,你我重新再来过?以前缺你的一分一毫,如今本王千倍百倍地补偿给你。昔日对你的一丁点不好,往后的每时每刻,本王倾尽所能竭尽所有,奉你为珍,视你如宝。” 云姒唇边依旧挂着一抹笑意,不是讽刺,而是欣慰,甚至可以说是解脱。 原主,你看到了,他终于后悔了。 只是…… “太晚了,霍临烨,你的情爱来的,太晚了。” 霍临烨眼中的慎重瞬间溃堤,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沉声问:“怎么会晚?” “霍临烨,你喜欢的是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所以,晚了。”云姒深深一叹。 她觉得,从某种意义来说,似乎是帮原主报仇了。 “如果我还跟半年前一个模样,你还会喜欢我么?” 在霍临烨眼中,现在的云姒,跟以前的云姒,并没有半点不同。 云姒看得清楚,便继续道:“你确实跟以前不同了,可是我们之间不可能了。从前‘我’跟你在一起,并没有对不起你,‘我’甚至为了你一次次的降低自己的底线。” “‘我’从来不图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东西,可你让我觉得,我是个最廉价低贱的倒贴货。” 她一个没有从头到尾亲身经历过的,只是在那样的日子里过了几个月,都叫她心生绝望。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乃至于到现在为止,云姒都无法相信自己会被爱。 如果是别人,哪怕是挣脱出去,再遇到下一个良人,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治愈她。 云姒不自觉地,想起了九爷。 霍临烨此刻在云姒面前,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无计可施。 “云姒……”他哑着嗓子,放下从前看重的面子,放下身份,问:“你我再试试,就最后一次。只当做,给从前的你我一个机会?我不会言语,可以学,不知怎么叫你欢喜,可以为你改。” 云姒静静地看着霍临烨,好一会,慎重无比的开口:“霍临烨,我不是以前的云姒了,以前的那个傻云姒,死了,死在你的不信任里。是我重新主宰了这个身子,你明白吗?” 不管他信不信,这话她都要说。 霍临烨静静地看着她,突兀一笑。 外面的天光隐隐亮开,灰青色的光,映射在他的眼中。 这样的天色,一如当初原主死的那天清晨。 “你要哄骗我,也应该找个别的办法。” 他缓缓的,松开了握着她的手腕的手,转过身去。 云姒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斯人已逝,这真真才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就在云姒刚刚转身,准备离开之际。 身后,传来了重物落下的声音。 云姒都还没回头,外面的烈风已经听见巨大响动,先冲了进来。 “王爷!” 烈风看见云姒醒来,是又惊又喜。 可是再看见地上躺着的自家王爷,当真是无比害怕惶恐! “王爷,你怎么了?” 烈风探到霍临烨微弱的呼吸,心都沉了一大半。 “云姒,救命!救救我家王爷!” 烈风朝着屏风边的云姒求救。 云姒也在这时,走了过去。 “他……身患重伤,失血过多,体质虚弱。先将人送上床躺着,我给他用药罢。” 烈风身子一晃,看着云姒淡然的脸,似乎是懂了什么。 将昏迷的霍临烨搀上床,云姒也调出一小部分药物。 “伤口在哪里?”云姒淡声问。 烈风眸子动了动,看了一眼霍临烨,在看看云姒。 他狠狠心,在霍临烨腿部撕开了一个口子。 白色的纱布,已经一片刺目红。 在看见那伤口时,饶是云姒,也忍不住皱眉:“是新伤?” 烈风径直跪在了云姒跟前:“我家王爷不叫我说的,可是他如今都这样了,你也醒来了……云姒,这是因为你才如此的。” 第497章 云姒:我能醒来,跟楚王真没关系! “因为我?”这么碰瓷不好吧? 云姒快速处理着霍临烨的伤口。 现在的天一天比一天还热。 这么大面积的伤口,要是不快速处理,感染了也是要人命的。 烈风重重点头:“你昏迷了十天,大夫说你各处都恢复了,但就是找不到醒不过来的原因。我家王爷找了邪医韩仲景得了一个方子,今日他解了毒,恢复了些许身体,以自身血肉做荤药入翁,辅佐其他奇珍异草,炼制了一颗药,是专门拿给你的,如此你才能醒过来的啊。” 他并不知,霍临烨手心,还捏着那颗药原本要给云姒吃的药。 云姒醒来,跟他家王爷,没有关系。 他家王爷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一场。 “什么?”云姒听完,一张好好的脸,忍不住皱了起来。 再低头看霍临烨大腿上残缺,接过药方一看。 浑身发寒! 烈风脸上的悲哀凝固,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 这种时候,换了别的女子,肯定是要感动得泪洒现场。 云姒居然是这么一副震惊样。 “我真的吃着这个药?”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云姒感觉一阵阵窒息。 吃人肉啊,搁谁谁能淡定啊? 烈风忽然不知,应该说真还是不真了。 “哪有血肉能治病的,庸医害人!”云姒是个大夫。 人肉治病,人血治病的这种话,简直跟“祭祀活人就能下雨”一样荒唐可笑! “谁说不行,谁说我是庸医?” 韩仲景进来,看见已经醒来的云姒,从头将她打量到脚,原本的恼怒,变成巨大的惊喜。 甚至,连手都在颤抖。 看着云姒满脸迷惑跟想不通,他满脸欣喜,激动地跟云姒说他的治疗理念:“这人的头发……” 之前给陆鹤洗脑的那词儿,韩仲景又说了一遍。 “你,就是吃了荤药才能醒来的,你有何不信的?” 原本以为,听完了,云姒会震惊,会拜服! 结果,云姒突兀笑了一声,收起笑脸指了指凳子:“您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别走!” “行!”韩仲景根本没心思揣测云姒的表情。 看着现在活动自如的她,他万分肯定“活人参”的大用。 心潮澎湃的韩仲景,转头就拿过了纸笔,分外激动地开始写起了“活人参”的炼制之法。 脑海中,甚至不断闪现这一套医术公之于众后,迎来巨大的荣耀,他要名留青史了! 而云姒这边,快速用生理盐水冲洗着霍临烨的伤口。 伤口很长,但是好在不深,不致命。 没了这么多的肉,云姒忍不住问:”要不要给他植皮……就是补补?” 韩仲景猛的抬起头来,看着云姒。 “怎么补?”烈风问。 云姒抿唇:“现在病人已经陷入了昏迷,无法征求他的同意。若是要补,那就用人臀部的肉来补。人臀部的肉去了之后,是可以生长的。” 病人……烈风忍不住为自家王爷心疼。 为云姒做了这么多,换来的,只是她的一句“病人”。 云姒作为医者,执行本职,跟烈风交代清楚:“他缺的不是特别多,不补也无妨,只是伤口好得会非常慢,有很大的感染风险,尤其是现在天气热了,风险更大。” “能用我的来补吗?”烈风拍了拍身上:“你看我身上那块肉比较好?” 韩仲景眯着眼,上下打量了烈风一眼,听得仔细。 云姒摇头:“不能,会产生排异反应……不能,会让他死快些。” 非常直观的话,烈风一阵沉默。 “我家王爷等会儿要是能醒来,听他的可否?” 云姒道:“也行,我先给他包扎,如果他等会儿能醒来,再说不迟。如果不能,那就尽快补。” 烈风:“好的!” 云姒确定了霍临烨没有伤到筋脉,快速用碘伏给伤口消了毒,再用无菌布包扎。 随后,命烈风想办法抬高患肢,给霍临烨打了一针破伤风抗毒素,后口服了抗生素预防感染,这才完毕。qqxδnew 韩仲景一直静静的注视着云姒的东西,见她终于消停了,狐疑的问:“你也是大夫么?” 他也跟烈风一样,以为这些东西,是云姒随身带的,毕竟又小又少。 “是。” 云姒这才开口继续刚才未完的话:“人肉人血肉根本没有一丁点的药用价值,你非说有,用个例:母乳,人发,兔子粪便……来论证。可是都是个例,可不代表人肉人血也有用。夹竹桃可以治疗癫痫,心力衰竭,但是根茎汁液都是有剧毒的。老先生,您的那套方法,是不对的。” 这是韩仲景探究了差不多一辈子的医理,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人,给他否决。 他根本接受不了,恼羞成怒:“无知小儿,你才学了几年的医术,会点别的,就敢随意的否定我!你以为你是怎么醒来的,还不是吃了我研制的荤药才醒来的,今天就算是楚王还醒着,我也敢骂你!” 云姒没想到对方还是个狭隘的,问:“在给我治病之前,您清楚我的病症吗?还是说,您不清楚我的病症,把你的荤药当做万灵丹用了?” 韩仲景更为恼火,一定要争个输赢,不依不饶继续喷:“你说荤药没有用,你怎么对得起为你割肉放血的楚王,人家现在还躺在床上的。” “我当时都迟疑了,是楚王非要试一试的。楚王看上你这种人,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你当时都没有任何药能治了,只能试着来了,你那个脑子,我这么说,你能听得懂吗?好好想想再回我话!” 云姒看着韩仲景,心知肚明这次能醒来,绝不是什么荤药的缘故。 因为再好的药,也不是吃了一下就能醒过来的。 但是不断维护自身观点,而激动得面红耳赤的韩仲景,云姒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 成年人,只能被选择,不能被教育。每个人只会站在自己认知角度去看待问题,理解尊重,不用辩解。 “您说得对。” 韩仲景原本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说服云姒了,可是她忽然转变,倒是把他给整不会了。 “哼!无知!” 说了一句,他便转身,拿起他写的“旷世医理”,转头就一脸激昂的迈出门。 他要把这个医理公之于众! 名留青史! 烈风犹豫了一下,上前:“云姒,你能不能先留在这里,不要走了?看在我家王爷救醒你的份上,你留下来吧?” “你家王爷割肉放血不假,可是我醒来,真不是因为……” 云姒话还没有说完,烈风就打断了她:“你刚才不是承认了吗?何况,你若是离开,能去哪里?还想要去九王府?” “九爷下月初一就要迎娶北凉公主,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现在整个九王府忙得很,不如就留在这里,等我家王爷醒来再说。” 云姒为之一愣:“这才几天,九爷就回来了?” 第498章 霍临烨:云姒醒来跟本王无关 烈风道:“当然,九王爷已经回京四五日了,眼下为了婚事,正忙着。云姒,我家王爷为了割肉放血,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你不会真的这么凉薄,这就要离开吧?如此,你怎么对得起我家王爷?”.qqxsΠéw 云姒真是拜服了:“你就听懂了我刚才跟韩仲景说,说他说得对,你就不懂我说的?你家王爷救了我不假,但是我能醒来,跟他的血肉没关系!” ‘碰!’ 关着的门,忽然就被一把推开。 云姒视线快速落过去,就看见苏韵柔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站在了门口。 她身后,还跟着李善慈。 “我就说王爷怎么日日不回来,原来是因为你。” 苏韵柔快速走到了霍临烨面前看了一眼。 见到霍临烨身上的伤,她只觉得心底无比愤怒。 烈风上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走开!”苏韵柔仗着自己肚子里面还有孩子,抬手就挥开了烈风:“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全部都听见了。云姒昏迷,王爷割肉放血救你,你醒来,就想要回九王府?” 这话无疑是提醒了李善慈。 李善慈道:“云姒,你可真是够叫我觉得厌恶的。一面说不喜欢楚王,一面又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馈赠跟救治。你居然还想要回九王府?九王府,容不下你了!” “给我闭嘴!”云姒朝着两人怒喝。 这两个女人,一个不喜欢她留在霍临烨身边,一个不希望她去找霍慎之。 当真是连成一线。 “我为什么要闭嘴,应该闭嘴的是你。王爷现在弄成了这个样子,陛下知道了,不会放过你!要我闭嘴,你吃了王爷的肉,喝了王爷的血,你吐出来再说!” 苏韵柔一边斥责,一边就哭了起来。 这屋子里,好像最可怜的就是她。 李善慈也分外同情苏韵柔,连忙去搀扶:“云姒,你两面三刀,真是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把楚王害成了这样,还把韵柔也害成了这样,怎么,你还让你的婢女来害我?” 云姒拧眉:“你李善慈逼我走给你让路,你苏韵柔喝我血害我,霍临烨始作俑者纵容一切,谁都有资格指责我,就你们三人没有!” “烈风,我的身份,总有这个资格叫你把苏韵柔跟李善慈拉出去吧?” 在一旁无所适从的烈风被提醒,立即醒悟,这就上前。 苏韵柔护住了肚子:“今天我就要在这里守着王爷,云姒,你个卑鄙无耻的东西,不要想接近王爷害王爷,马上滚!” “真是求之不得!”云姒转脸就要走。 对苏韵柔,烈风是打不打骂不得,毕竟她肚子里面,还怀着王爷的孩子。 可是看云姒要走,烈风急忙去拦:“云姒,你不能走。你走了,王爷怎么办?不管怎么说,我家王爷是为了你才这样的,你现在醒来了,我家王爷呢?云姒,一码事归一码事,这次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欠了我家王爷!” 激烈的争吵声,将原本正在昏迷的霍临烨都吵醒。 他睁开眼,就看见如此局面,一股怒火涌上心口,腥甜充斥口中。 费尽心思想要云姒消气,想要弥补云姒。 眼下除了苏韵柔在为难她,就连自己手下的人,也同样不尊重她…… 挽回,弥补? 难上加难! “住口……噗!” 霍临烨在众人的争执之中支起身,刚呵斥了一句,就呕出一口血。 “王爷!” 苏韵柔哭着上前,扶住霍临烨:“云姒,你看你把王爷害成了什么样子!” 云姒满脸无语:“这不是你自己吵吵闹闹的,把你自家王爷害得吐血吗,跟我什么关系?” 苏韵柔咬牙:“你……” “你住口!”霍临烨擦去唇边的血,目光从苏韵柔身上扫视到了烈风的脸上。 他已经竭尽心力地想要挽回云姒了。 可是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不是在将云姒从自己身边推远的。 “王爷,柔儿是关心你……” 苏韵柔心中是万分的恨。 恨霍临烨变心。 恨他现在还在都在护着一个不在乎他生死的云姒。 当真是……犯贱! 苏韵柔抓着霍临烨手臂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你如何会找到这里来的?”霍临烨凝视着苏韵柔,将她拉开。 苏韵柔心中更为恼火,甚至生出一丝丝的心酸。 这么对她,是因为怕云姒看了误会吗? “苏韵柔,你在监视本王?”霍临烨起身,坐在床边,伸手就抓起了苏韵柔的手腕。 “王爷叫我……苏韵柔?” 看到霍临烨为云姒呵斥她,也没有哭,只是生气,看到霍临烨为了云姒自残身躯,她也没有哭。 为着这一句“苏韵柔”,她哭了。 从前,他都是叫她“柔儿”…… “楚王殿下!” 李善慈骤然出声,走上前去:“是我想要找云姒,所以让人打听的。我知道了云姒在你这里,就拜托韵柔带我来。韵柔一心为了楚王你,你却为了一个不爱你,不在乎你的人,这么对她,她肚子里面,可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于心何忍?” 李善慈是在为苏韵柔说话,可却像是在说自己。 她从苏韵柔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在一旁的云姒抿唇,转身准备出去。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云姒!” 霍临烨松开苏韵柔,将将起身,又疼得重重坐回。 “先别走。” 他当真觉得无比疲惫。 肩上,从前负累着对母妃的责任,对皇妹的责任,对苏韵柔的责任。 如今,除了这些,还负累着对苏韵柔肚子里的孩子的责任…… 一桩桩一件件,都压得他难以喘息。 情义忠孝,对他来说,皆是难全。 “云姒,我家王爷好不容易把你救醒,你怎么说,也应该帮帮他治疗,怎么能一走了之?”烈风看不得自家主子受罪,急忙去拦在了门口。 “行,我欠你主子的。”云姒转过身,眼底森冷。 霍临烨心中抽痛。 握着药的手,不断地收紧。 即便是云姒误会了是自己救醒她的。 即便是知道了自己为她削肉流血……她也不动心。 “你不欠我。” 看着云姒走过来,他赤红的眼底,是疲惫冷霜:“半分不欠。” “你能醒来,与本王……无关。” 这话,叫烈风为之一愣:“王爷糊涂,王爷为了云姒以身作药,伤口都是明摆着的。云姒也是因为此,才能醒来的,属下都是看见的!” 第499章 陷害,云姒知道你用玉佩骗她么? 云姒眉心始终紧蹙,看着霍临烨:“你什么意思?” 霍临烨只摊开手。 一颗棕褐色,散发淡淡腥味儿的药丸,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心。 “药没有来得及给你服下,你已经醒来了。”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云姒的神色。 在看见她仿佛松了一口气时,霍临烨还是忍不住的痛心。 “所以,云姒,你不欠本王的,什么都不欠。是本王,欠了你。” 云姒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至此,他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云姒的了。 李善慈却在这时候上去,堵住了她的去路:“我有话对你说,极其重要的事情!” 云姒拧眉,没有再搭理李善慈。 “你站住,等等我!” “王爷,你身上的伤,不能没有人照看。属下一定不再胡言乱语,这就去把云姒……求回来!” 烈风转身就快速跑了出去,生怕霍临烨不愿意。 房中,一下子只剩下了苏韵柔跟霍临烨。 她看着霍临烨好端端的一个王爷,为了云姒弄成了这个样子,忽然觉得他实在是……贱! 跟李善慈,跟三公主……一样的下贱! “你回去吧,有了身孕,不要出王府,好生去修养。”霍临烨没看她一眼。 苏韵柔咬牙,眼底出现冷笑跟不甘,还有丝丝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心痛。 “王爷,你还跟以前一样,爱柔儿么?” 突兀的一句话,叫霍临烨抬起了头:“你想说什么?” 苏韵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问:“王爷,你曾经对我说过,会护着我一生一世。没想到,王爷口中的一生一世,这么短暂。” “王爷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等王爷得到了云姒,过个一年半载,我的今天,也会是云姒的明天。” 霍临烨的目光,从苏韵柔的脸,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曾经,他自己也以为,他对苏韵柔那样的是爱。 如今,只剩下这一份责任。 “她不会如同你这样,去害人,去欺骗。” “欺骗?云姒知道你用玉佩骗她吗?” 苏韵柔静静的看着霍临烨,他的脸色,在她提到玉佩时,变得难看无比。 “我比王爷你还了解云姒现在的性子,除非我死,除非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没了,否则云姒这辈子都不可能跟王爷你在一起。等孩子生下来,云姒更不可能回头。王爷,你要挽回云姒,你能杀了我们母子吗?” 霍临烨骤然起身,一把扯过苏韵柔的肩膀:“若不是因为你肚子里面怀着的是本王的孩子,你以为你做了这么多错事,本王还能保你?如此你非但不感激,还故意激怒本王,是怕本王真的下不了这个手是么!” 苏韵柔没有惧怕,只有恼恨:“我是在告诉王爷,王爷跟云姒,永远不可能了,醒醒吧!就像是王爷你不在给我机会一样,云姒一样不会给你机会!” 霍临烨的手,迅速落在了苏韵柔的肚子上:“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曾经说要护着我,免我惊,免我苦,免我此生颠沛流离的男人,现在要为了另一个女人杀了我们的孩子。”苏韵柔抬起了下巴。 “王爷,你杀吧,不杀了我跟未出世的孩子,你永远不能挽回云姒的心。” 霍临烨骤然松开手,低吼:“马上离开这里!” 苏韵柔看着他转过身的背影,勾唇冷笑。 看看,这就是男人! 她走到门口,抚着肚子,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 “慎哥哥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却没有来找你,你还赖在这,是想要等着吗?” 此时,李善慈也拦住了云姒。 张口的第一句话,就叫云姒站住了脚步。 “每天除了谈情说爱争男人,你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是吧?” 李善慈被云姒气得不轻:“你怎如此不要脸面,你破坏了楚王跟韵柔的美好姻缘,还要毁了我的,你就这么看不得别人好?” “公主,我早就跟你说过她是这种人了,你偏偏不信。叫婢女算计你,现在又妨碍你我,你看清楚了?” 苏韵柔走来,站在了李善慈的跟前。 她在刚才看见了霍临烨那么对待苏韵柔,这会让她简直觉得自己跟苏韵柔是同命相怜! “看清楚了,她就是个卑鄙小人!” 苏韵柔欣慰一笑,余光环视了一眼四周。 这是京郊的宅院,周围可没有别人了。 等会儿,干什么都好下手! 云姒真心觉得这两人是有点什么毛病的,真是懒得搭理,转脸就要走。 她还要去看看空青跟烟霞,两人是怎么样了。 “云姒,你站住,不把话说清楚,你不能走!” 李善慈是个小孩子心性,苏韵柔示意了她一眼,她马上就去拉云姒。 “对,你不能走!” 苏韵柔也在这个时候,趁机去拉扯。 云姒本来就烦这两个人,偏生她们俩还凑到了一起。 要不是现在这会儿有事儿,她反手赏她们两人一巴掌。 推搡之间,云姒忽然就听见了一声惨叫。 “韵柔!” 李善慈不敢置信地松开云姒的手,扑到了苏韵柔的身边。 苏韵柔捂着肚子,疼白了脸。 云姒也诧异地看着她,方才李善慈拉着她,她想那麻醉针伺候她来着。 “韵柔,你没事吧!”李善慈也吓坏了:“来人啊,有人吗!” 霍临烨是出来找云姒的,听见了声音,辨明了方向,即刻到了苏韵柔跟前:“这是怎么回事?” 小腹一阵阵地缩紧,疼痛的感觉,叫苏韵柔恐惧又爽快。 她抬手就指向了云姒:“为什么推我,你想要害死我不成?” 顺着苏韵柔指的方向,霍临烨猛然抬头看向了云姒。 “王爷,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她想要我的命!”苏韵柔抓紧霍临烨的衣服,朝着云姒控诉。 当初被苏韵柔一次次嫁祸,霍临烨一次次误会的画面,如同阴魂围绕在云姒周身。qqxδnew “你推她了?”霍临烨抱起苏韵柔。 她裙下,已经开始染血。 “当时她们两人对我推搡,我并没有推苏韵柔。” 苏韵柔抓着霍临烨的衣领痛哭:“王爷,我跟孩子死了,能成全你们两人了!” 霍临烨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疲累,转头,斩钉截铁地问云姒:“能否请你帮她医治,不论多少银两。” 说出这话时,霍临烨心中隐隐有感觉。 他跟云姒,似乎再也不可能了。 云姒要的很简单,全是他给不了…… 第500章 打脸,九爷在暗中罩着云姒 苏韵柔浑身如遭雷击:“我说的句句属实,王爷你将我交给云姒医治,我腹中的孩子……” “你腹中的,我一定会帮你保住的!” 云姒走过来,含笑看着苏韵柔。 苏韵柔下意识就道:“我不信你会帮我医治,我要别的大夫,我要别的大夫!王爷,求求你,去帮我找别的大夫!难不成,你当真是要看着我跟孩子死,到时候,你好跟云姒在一起吗?” 霍临烨眉头紧拧,心思难以揣测。 就在他转身要吩咐烈风之际,云姒抬手:“不必了,我已经吩咐人快马加鞭去接大夫来了。” 她笑着将身子探过去,手覆盖在了苏韵柔的小腹。 “小腹发紧,发硬,是宫缩。我开始给你打宫缩抑制剂。” 说着,云姒叫霍临烨到屏风后等着。 苏韵柔咬紧牙关看着云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会这么好心救我?” “你不是挺聪明的吗,不知道为什么?” 云姒还是觉得对苏韵柔下手太软了,乃至于她次次来冒犯。 这次,不会便宜她了。 针尖刺入手背,疼痛刺激的苏韵柔神思清晰:“你……你……” “没错。” 云姒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跟‘你最爱的楚王’的孩子,我当然要为你好好保住。等他生下来,到时候验一验血。你放心吧,这孩子,你自己不想要,我都会竭力帮你保住!” 苏韵柔开始害怕起来,浑身都在抗拒云姒的治疗:“王爷,王爷!” 她原以为云姒是医者仁心,觉得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无辜的,才会给她医治的。 谁知道,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如此一来,孩子在她肚子里面多一天,她就多一天的担忧,完全不能安心! “你够狠毒!” “被你逼的,跟你学的。”云姒抬眸一笑,抓住苏韵柔想要拍到肚子上的手:“这孩子今天出了事,罪责可就要算在我的头上了。苏韵柔,是你自己不好像好好过,非要来招惹我的。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来试试!” 云姒抬手扯下帐幔,抓着苏韵柔的手朝着外面喊:“苏韵柔,你怎么不配合治疗,这到底是你不小心跌倒,还是你想要故意落了这孩子,到时候栽赃在我头上啊?” 苏韵柔的脸色一白,朝着外面看去。 果然,霍临烨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看着时候被捆上的苏韵柔:“怎么回事?” 云姒道:“你的小心肝不配合我治疗,非要挣扎。等会儿大夫就到了,若是你害怕我会害你,十几个大夫看着,在他们的眼皮子下面,你总归会放心的。” 话才说完,烈风已经扛着几个老大夫冲了进来。 “还有几个,属下马上就去带来!” 这速度之快,叫这几个老大夫落在地上,就开始晕。 苏韵柔看着这些个大夫,恨得牙痒痒。 云姒居然连她最后的借口跟退路都堵死了…… “几位大夫,过来协同医治,务必要保住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霍临烨就算是再怎么狠辣,也不会想要对苏韵柔肚子里面,“他自己的孩子”下手。 “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吗?” 云姒微微一笑,在苏韵柔怨恨的眼神下,毫不怜惜地将孕妇可食用的抗菌药塞在她嘴里,强迫她咽下去。 “这姑娘见红,但是羊水未破,孩子可以保住。我已经给她用了药,几位大夫在看看。” 云姒往后退了退,给几位大夫腾地方。 一时没注意,便撞上了身后的一位。 她堪堪回头,那大夫目光微动,趁着没有人察觉之时,往云姒手中塞了一张纸条。 这时候,烈风又陆陆续续地带来了不少大夫,塞满了这个房间。 苏韵柔满脸的愤恨,她现在就算是想要舍弃这个孩子,栽赃在云姒身上,都没有了借口。 “回禀楚王殿下,这位夫人救治得及时,孩子暂时保住了,只是还要吃一些保胎药。” 其他的大夫,也随着连连点头。 霍临烨颔首,命人请了大夫出去。 苏韵柔原本想要叫他,可是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出去了。 “你开心了,你满意了?”仟千仦哾 这屋子,再次只剩下了云姒跟苏韵柔两人。 云姒放下大夫们开的药方,看向了苏韵柔:“还不是很满意。” 看见她唇边的一抹笑,苏韵柔瞬间警觉:“你想要做什么?” “你喜欢栽赃嫁祸,我也不能总是坐以待毙,你说是不是?” 云姒轻嗤一声,转身就出了门。 苏韵柔现在不方便起身,眼看着她离开,又进来了许多大夫,登时叫她难以再用别的计策。 不过多时,霍临烨面色冷沉地来了 “王爷,你要相信柔儿,柔儿怎么可能会故意摔倒,故意去加害云姒?” 她咬着下唇,死都不承认。 霍临烨将手中的东西,送到了苏韵柔的眼前:“是么?那你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怎么会掉在你们争执时的花丛里?” 他言语之中,手一用力。 那个灰色跟水袋一样,却比水袋小的东西,瞬间劈裂,鲜血四溢。 苏韵柔浑身一冷,顿时明白了云姒为什么出去。 她要嫁祸自己! “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真的不是!” 这东西,确实不是她的。 霍临烨却早就不在信她:“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若不是云姒提醒本王,你流了这么多的血,孩子却半点事没有,本王也不会起疑心让烈风去你们争执的地方寻了一遍,而后找到了这个!” “宫里面的下作办法,你也学到了,本王该不该夸你聪慧厉害?” “不是我的,是云姒,是她陷害我!王爷,你相信柔儿!”苏韵柔第一次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有口难辩。 她紧咬着下唇,此时此刻,恨不得把云姒扒皮抽筋! 这个贱人,居然会借力打力! 霍临烨一把将苏韵柔要起来的身体按在了床上,他俯下身,心中怒火难消:“云姒陷害你?她如何陷害你,她才刚醒来,还能未卜先知,知道你会来,准备好这些等着你吗?” 第501章 九爷:今夜子时来寻你 “王爷,这个当真不是我的,当真不是。我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东西啊!” 苏韵柔恨得要命,这明明就不是她的! 被冤枉,被不信任的感觉,叫她抓狂。 霍临烨扯过床被,擦拭着手,眼中的怒火变成了厌恶:“本王还想,你或许是无意跌倒的,或者当真是被无意碰到的。你肚子里面怀着本王的孩子,怎么舍得这么没了。” “可是现在看来,你舍得。你连本王的孩子,都舍得用来做陷害人的筹码!你的心,才是真的毒,真的恨,本王都比不过你!” 苏韵柔急得口干舌燥,急忙扯着霍临烨的衣服要解释。 霍临烨一把挥开苏韵柔的手:“你自己都不想要这个孩子,本王也没有必要继续保着了。” 虽然这孩子不是霍临烨的,苏韵柔自己是心知肚明。 可是在听见他这种话,她还是忍不住的害怕。 “王爷,你……你什么意思,你当真要为了云姒,杀害我腹中的孩子吗?” 霍临烨闭了闭眼。 可惜他想要担负责任,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云姒。 现在,这个“责任”还反噬了他一口,叫他怎么接受? “是你不要这个孩子,不是本王不要。本王稍后会马上派人送你回王府,去皇宫里找最好的大夫,帮你一把处理了这个孩子。” 霍临烨对苏韵柔,已经是失望至极,一颗心,冷到了极点。 什么责任,现在,全是笑话。 “若不是今日本王留了心,知道云姒不是那种人,特意去查了,她就要被你污蔑了。本王也要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苏韵柔,你将本王最后的怜悯跟责任,已经耗尽了。” 霍临烨重重甩开苏韵柔的手,转身就离开。 苏韵柔吓得大叫。 这个孩子,她早就想要处理。 可在这种情况之下处理了,那她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 可是不处理,等来日生下来,云姒就会滴血验亲,她一样逃不脱。 “不,我不能,我不能这样输!”苏韵柔嘴唇颤抖着,依稀间,她似乎看见了窗口,云姒的笑脸。 - “多谢!”云姒送老大夫上马车时,压低声音道了一句谢。 老大夫只微微点头,转身就钻进了马车。 云姒可没有那个时间去布局。 若是苏韵柔不闹这么一出,她都不知道,九爷派了人在周围保护她。 方才那老大夫,就是九爷的人,一切也是那老大夫安排好的。 云姒此刻看着四下无人,才打开了方才的老大夫递给自己的纸条。 ——今夜子时。 字迹笔势连贯长虹,刚猛顿挫,铁画银钩,走笔如烟。 云姒才一看,便知道,是谁的笔迹。 她收起,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扔在了水中。 等到确认墨迹模糊,她找个地方处理了,才转身。 “云姒。” 霍临烨不知何时过来的。 他面色苍白,眼下一圈淡淡的青灰,整个人看上去,疲倦无比。 “刚才的事情,本王已经查明。是她蓄意陷害,跟你无关,你是冤枉的。” 云姒怔愣了一下,虽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是听见霍临烨第一次这么说,她还是有些意外。 “真是多谢楚王了,这可是第一次,总算没有偏听偏信,还了我一个清白。” 虽然这一招很损,可苏韵柔她值得。 霍临烨不是听不出来她话中的讽刺。 “曾经的一切,确实是本王的不对。” 语毕,两人一时无话。 云姒也不想再继续抓着以前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说,只道:“你腿上去了一块肉,创面很大,虽然没有伤到要处,可若是不植皮,容易感染。需要我帮你植皮的话,那便……” “怎么治疗,一切都听你的。” 霍临烨还是会因为云姒对他的态度,感到丝丝的心痛。 虽然削肉割血做成的药,没有能用到。 可是他心里,还是期盼着云姒有一丝丝放在心上。.qqxsnew 然而,云姒没有。 “好,那咱们速战速决,现在回去,我给你做检查,现在就开始割肉不肉。” 那就事论事的态度,着实叫霍临烨心口刺痛。 他未曾多言,只拖着传来蚀骨锥心刺痛的伤口,一步步的跟在云姒后面。 旁人看不出什么,只能看见,霍临烨的脸色,越发的白。 “躺下。” 隔壁,苏韵柔已经被送了出去。 李善慈应当是走了,反正云姒是没有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人了。 在霍临烨依言,解开衣服后。 云姒看见了他上半身胸口的伤,刚开始结痂,现在又开始出血。 后背,也有一大条刀疤,长出了红肉,是刚复原的。 整个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 鞭伤,刀伤…… 肩膀上的剑伤,是救她时受的,已经发炎红肿。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云姒拿着酒的手,愣在了半空。 就算告诉自己,这是他先连累了自己才引来的祸,可是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战场上留下的。”霍临烨瞧见云姒紧皱起眉的表情,手微微一顿。 沉默着转头,将刚脱下的衣服拿起来,要穿上。 “你做什么?”云姒走过去,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霍临烨沉默了一下,道:“上身的伤看了恶心……你想要取我哪里的肉来补?” 看着霍临烨满身的伤痕,云姒抿唇,伸出两根指头,在他额头探了探。 果然,烧得滚烫。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冰冷的触感,叫霍临烨心下一软。 他全身的盔甲,在此刻,尽数消失。 什么是心不由己,情不由声,他如今,尝到了,且再走曾经的云姒,走过的路。 “你现在这种情况,还怎么取自身的肉来补?” 云姒察觉不到他的微妙情绪,走到了一旁坐下,示意他先把衣服穿好。 这不是后世,能够做到完全无菌。 “这么多的伤,肩膀那处的伤,还发炎了,引起了发烧,没法割肉补肉了,你承受不住。” 霍临烨未曾言语,只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云姒。 似乎……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这么相安无事地说过话。 若是他再对她好些,竭尽全力地对她好,是否能够回到从前。 她看着他,是满眼笑意的时候? “烈风,去替你家王爷,把陆鹤找来。” 有时候,中药的药效,可是比她手中的这些药,奇妙的。 云姒解释:“我听陆鹤说过,有一种去腐生肌的草药,着实厉害。你的伤那么多,身体负担不住,腿上的伤,肯定会感染。为今之计,只有叫陆鹤来。” 霍临烨此刻看着云姒,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 “好,你治便是,本王……” 第502章 云姒,对王爷温柔一点? 云姒眼睁睁看着霍临烨昏倒跌倒了地上:“你家王爷掉地上了,你为什么不扶?” 烈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王爷昏倒跌倒了地上:“我家王爷倒地上了,你为什么不扶?” 真是“异口同声”。 烈风气结,上去把霍临烨给搀扶起来,暗中嘀咕了一句:“云姒你真没良心。” “你说什么?”云姒拿出一颗抗生素,走到霍临烨跟前,塞在了他的嘴里。 可是他昏迷了。 那药,就这么含在他嘴里,不上不下。 “这可怎么办?”烈风看着,心中浮起些许希望。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以口渡药? 要是他家王爷醒来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吧? “你做什么?”烈风震惊的看着云姒。 云姒徒手掰开霍临烨的嘴巴,粗暴又顺利地将药灌进去:“要不要我帮你治一下眼睛?” 烈风憋闷得很,将霍临烨放地躺下,对着云姒伸出一根手指:“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就是你下次喂药的时候,能不能温柔一点。” “按照我的身份,你应该自称奴才,称呼我为六小姐。” 云姒快速地在纸上写着,头也不抬。 烈风诚恳道:“奴才能不能请六小姐下次温柔点?” “不能。”云姒把信交给烈风:“送去给陆鹤,让陆鹤马上过来。你家主子的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就看陆鹤的了。” “……”烈风气恼得很。 嘴上得不到好,哪哪都在云姒这里找气受。 “是。” 陆鹤来得极快,这个时间,云姒已经给霍临烨输了抗菌药,所有的伤口,都换了一遍药。 “师父,你没事了!”再次见到陆鹤,他眼中都生出一股感慨。仟仟尛哾 云姒也不跟陆鹤多言,只问:“你来看他伤口,那去腐生肌的药,是不是真的存在,是不是真的对他有用?” 陆鹤看了一眼还没有包扎起来的伤口,暗道:这楚王,深情起来还真深情呢。 “有用,但是在悬崖之上,难寻得很。若是现在需要,我带你去?” 云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走!” 速战速决,快点治好了霍临烨,她早点离开这里。 不然,每天面对他,她真是会不舒服。 烈风看着云姒这就出去准备了,心中感慨,走到霍临烨跟前:“王爷,你正在昏迷,看不到。六小姐为了王爷你,尽心尽力呢。” 你误会了,她只是想要速战速决而已。 外面——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还放了个大箱子,里面放了不少东西。 在角落里的人,看见陆鹤又进去了,悄悄地爬上了马车,钻进了箱子里面。 “师父,走了!” 等云姒他们过来,两人没有发现端倪,直接上了马车。 “我们能在今夜子时之前回来吗?”云姒看着快要西沉的落日,忍不住问:“生肌草在哪里?” 陆鹤上下打量过云姒,还好师父没出什么事儿。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才道:“能。” 京郊四处草木丰盛,马车没有走一会儿,就进入了一片密林之中。 陆鹤转头拍了拍放在脚下的箱子,道:“生肌草在悬崖边,按照楚王的伤势,一株肯定是不成的,怎么也要七八株。除此之外,再采集一些其他凝血生肌功效的草药,全放这里。我在这个箱子里面,放了绳索,到时候,采集的草药,就全部放在箱子里。” 云姒看着箱子的大小,就知道,今天得干个力气活,起码得把箱子装一半。 马车摇摇晃晃,黄昏时分,终于到了悬崖边缘。 晚霞似织就成的精美绸缎,悬挂天边,映照着陡峭的山崖,辉煌瑰丽。 云姒收回眼,跟着陆鹤跳下马车。 “师父,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采,到时候你把我拉上来。” 说着,陆鹤就要打开箱子。 云姒跟上去:“我哪里拉得动你,等会儿我下去,你把我拉上来。” 陆鹤没有推辞,也不敢耽误时间。 刚点了头,打开箱子,就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啊!” 云姒定睛一看,箱子里面,站起了一个人。 “我们是出来采药的,你为何藏在里面?”云姒看着从箱子里面爬出来的李善慈,尤其迷惑。 李善慈下了马车,将绳子给他们拿出来,扔在地上:“我说过了,我要看着你离开大周。你一天不离开,我就一天跟着你。” “你别想再回去找慎哥哥,我会一直看着你的!陆鹤,你帮她采完了药,询问了治疗的办法,就找人送她离开。” 陆鹤从地上爬起来,碍着她的身份,没有骂她,只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李善慈一愣:“那天叫她离开时,你不曾多言。你……不是跟我一起的么?” “谁说我跟你一起的?你自己想的吧?” 陆鹤从地上抓起绳子,把马儿拴上,在把身子拴在马车上。 他走到云姒跟前,还没有等云姒反应过来,就把身子系在云姒身上:“师父,陆鹤是个从小在道义礼法熏陶下长大的人,有些事情,我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是不能全然赞同接受,但是我不会跟以前一样了。” 说罢,陆鹤在云姒腰间紧了紧:“好了。” 云姒看了一眼又要落泪的李善慈:“我们是出来找草药的,你要哭,要找事儿,也分分时候场合。” “我——”李善慈追上前几步,云姒背上小背篓,转头下悬崖了。 这悬崖深不见底,李善慈才看了一眼,都有些打哆嗦。 她不敢再看,而是走到正在指挥着马儿往后退的陆鹤身边质问:“是慎哥哥让你来帮她的?慎哥哥知道了她在这里?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慎哥哥跟你说的?” 悬崖下面,云姒喊了一声“停”,就是找到了生肌草。 陆鹤紧拧眉头:“北凉公主,你是否太随心所欲以自我为中心了,你看看我现在正在做什么,现在是你找事儿的时候吗?” 李善慈气恼地握紧了拳头,转身走到了一旁。 她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帮着云姒! 她究竟哪里好? 还是,他们都被云姒的外表,蒙蔽了! “拉我上来!”云姒的声音,在悬崖下响起。 这时候,李善慈目光,落在了马车上系着的绳子上…… 第503章 云姒很虐小李,给我大声的哭! 云姒也不知道要多少的草药合适,采了满满一背篓。 这采药倒是不累,就苦了陆鹤,要掌控力度,还得时时刻刻集中精神。 李善慈看着云姒好好地上来了,也没有哪里受伤,气恼地走过去…… 悬崖陡峭,云姒站在悬崖边,让陆鹤分辨,她倒是半点不怕。 “哎呀!” 就在云姒拿起一株来,身后就传来了李善慈的呼喊。 连同一背篓的草药,全掉下了山崖。 陆鹤跟云姒,两人深吸一口气,缓缓转头,面色阴沉地看着李善慈。 “我刚才一不小心,才把背篓踢下去的,不是故意的。” 云姒看着李善慈那毫无愧疚的脸,气笑了:“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看云姒生气,李善慈觉得心中无比舒服,道:“你刚才也采了这么多,现在下去再采一些上来就行了,多简单,何必在这里跟我多话,浪费时间。你们不是还要采别的吗,晚了,还来得及么?” 这站着说话不腰疼,只会说风凉话的样子,直接把云姒气到了。 她低下头,就开始解绳子。 陆鹤也被气得不轻,跟云姒道:“这次让我下去吧?” 云姒解下绳索,重重摔在了李善慈的身上:“你去!” 李善慈挑眉,抬起下巴:“我才不去,你自己没有看管好药,掉下去了,你应该在你身上找问题!” “我最大的问题,就是喜欢跟你废话!” 云姒捡起绳索扔在陆鹤身上:“给我把她绑好,扔下去!” “我不去,我害怕!”李善慈看着捡起绳子朝着自己过来的陆鹤,堪堪后退。 云姒平复着怒火:“就你会害怕,我不会?陆鹤,上!” 李善慈死活都不去,看着云姒动了真格,转头就要跑。仟千仦哾 云姒上去直接将她按住,叫陆鹤来上绳索。 绑住之后,云姒跟陆鹤两人齐心协力,直接把李善慈一脚踹下了山崖。 冷风吹在李善慈的脸上,她娇嫩的手心都被石头割破了。 偏偏这个时候,任凭她怎么喊怎么叫,云姒跟陆鹤两个人还是齐齐把她往下面放。 “我……我不采!”李善慈闭着眼,赌气地朝着上面的人喊:“你们就算是松了绳索,我掉下去,摔死,我也不采!” “那你就在那里呆着吧,你不采,我也不拉你上来。等我们采够了其他的回来,你要是还没有采到,我就直接走。” 云姒说完,叫上陆鹤,直接去找其他的草药。 李善慈半天没有听见上面的响动,害怕了。 “云姒?云姒!陆鹤!” 她往下看了一眼,脚下的石子“哗啦啦”地往下掉。 “啊!救命啊!救命啊!” 顿时,将她吓得嗷嗷大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都要落山了,西边的天开始暗了下去,云姒他们才回来。 “拉我上去,我是公主!”李善慈听见动静,哭喊着朝上面叫。 陆鹤探出头去,看见李善慈真是半点没有动的,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忍不住啐了一口:“我呸,你是母猪也不行!今天你不把草药取上来,你就在下面睡觉。” “我采,我采!” 李善慈哭着,泪眼模糊地伸出手去,也不管那是什么,采了不少。 拉上来时,云姒挑挑拣拣一圈,发现没有几颗是能用的。 “下去,再采,采对了为止。” 还没有等李善慈喘口气,云姒直接将她按了下去。 如此反复了三次,她才将原先云姒的量采集够。 这辈子都没有遭受到如此待遇的李善慈,跪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我说第三遍,你到底上不上马车,走不走?” 李善慈咬紧牙,心中越发的恨云姒:“不走!” 云姒点头:“行,陆鹤,咱们走人,别耽误,天都黑了。” 李善慈原想着,她身为公主,起码云姒会下来赔礼道歉,或者好生劝慰,再不然,请她上去的。 她不会,陆鹤也应该会。 谁知道,抬起头,马上都走得远了。 “呜呜呜……” 李善慈站起身,一边哭,一边朝着马车追了过去。 算起来,李善慈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 云姒特意叫陆鹤慢点,回头就看见李善慈追了上来。 眼看着她快追上了,云姒也不叫她上车:“陆鹤,走快点。” 李善慈此时此刻,脚都要磨破了。 这辈子,当真是没有受过这种气。 张了张嘴,就看见马车跑远了去。 “呜呜呜……” 她恨不得坐下来哭,可是这是林子里,现在天黑了,她哪里敢? 想也没想,继续朝着马车追了过去。 她用脚追,云姒驾着马车跑,你追我赶真是插翅难逃。 “上车,别耽误时间。” 云姒这次没有叫陆鹤走了。 李善慈哽咽着,满头是汗的喘着气儿,咬了咬牙,怨恨的瞪了云姒一眼,爬上了马车,仰头就哭了起来。 “别、哭、了!” 原本这路就长。 云姒跟陆鹤都想着,她哭一会儿就停了。 谁知道,是那么的没完没了。 云姒看着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伸手就从陆鹤的手上抢来了马鞭,一鞭子抽在李善慈的腿上:“那就哭,大声的哭,别塞在嗓子里出不来似的!” 半点没有留情的一鞭子,抽在李善慈的腿上,疼的她大叫着哭了起来。 她捂着嘴巴,摇着头:“我……呜……我不哭了,不哭了……” “我叫你别哭的时候,你不听,现在,晚了!” 说完,云姒抬起手,又是一鞭子,抽在了李善慈的腿上。 “爱哭就继续,只要你停了我就抽你,哭的小声了,我还抽你。” 在一旁的陆鹤,忽然不觉得李善慈的哭声烦人了。 别说,他师父,居然在一次又一次跟李善慈的碰撞之中,找到了跟这个烦人娘们儿的相处之道。 李善慈抽噎着,怒目瞪向云姒:“我告禀告大周陛下,告诉我哥哥!到时候,你们谁也逃不掉!” 云姒笑着又抽了她一鞭子:“谁能证明是我们打的你?” 李善慈捂着脚,疼的哭喊:“我分明跟着你来的!” 陆鹤:“我反正不承认。” 李善慈当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哭!”云姒真是下了狠心了,一鞭子下去,抽的李善慈的腿上的衣摆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迹。 这一路,有李善慈的哭声相伴,什么野兽鬼怪,简直百邪不侵。 等到了地方,云姒将马鞭扔给陆鹤,十分认真的看着李善慈:“苏韵柔不是什么好人,你若是不想以后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那就莫要再跟她往来。” 李善慈眼睛都哭肿了,看着云姒扔了马鞭,她扯着沙哑的嗓子:“韵柔也说你不是好人,我只信我自己看见的!你不是好人!”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没道理她一个泥菩萨,还去操心人家一个金菩萨。 云姒跳下马车,看着月色,只觉得时间不对。 “陆鹤,现在什么时候了?” 第504章 危机时刻,九爷出现 “主子,子时已过,还要等吗?” 霍影看着天色,快步回来禀报:“下面的人已经查到了,之前对云大夫下手的那些细作,已经到了王府,等着禀报。” 霍慎之起身,拿起一旁的纸笔,迟迟没有落笔。 一滴墨落在了白色的宣纸上,缓缓晕开,他放下笔,神思微动:“走吧,不急于这一时。” 这毕竟是霍临烨的别院,守卫疏松,但是也要防着被人看见。 此刻,在正门大门口。 陆鹤气喘吁吁地把箱子抬到了地上,仰头看了一眼月色:“快到丑时了,怎么了师父,你一直在问时辰。” 云姒眉头紧紧一皱:“不是说子时之前就能回来的吗?” 她快步进去,就要朝着原先的院子去。 陆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叫来了别院里面的下人搬东西,他追在云姒身后:“原本是子时之前就能回来的,可谁知道李善慈会进那个箱子里,采药的时候找麻烦,这一路上还叽叽歪歪,耽误了不少时间。师父,你上哪去?不是要去给楚王治病吗?” 云姒挥了挥手,声音远了:“你先去吧,中药这方面我不及你,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在大门口,李善慈看着连个扶她的人都没有,抽泣着从马车上跳下来。 手才扶了一下马车,就是钻心的疼。 一时松了手,双腿接触到地面,被云姒打得小腿,更是疼得让人发抖。 她一个受不了,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这下,便是更想哭了。 可是才张开嘴,哈了两口气,嗓子哑得跟乌鸦一样,一声都叫不出来。 那眼泪更是半滴都流不出,浑身乏力,手脚都疼。 这时候,那些下人已经把马车给拉进去了,偌大的地方,只有李善慈一个人坐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叫也叫不出声。 她抬起了头,刚想要喊两句,就看见两个身影,从高墙之中飞跃出来,快速消失在夜空。 还以为是看走眼了,她揉了揉眼睛,一片空空。 “云姒,我恨你!” 李善慈扯着公鸭嗓抽噎着,坐在地上,看着四周黑黢黢的,又害怕,只能不断地用手肘朝着前面慢慢地爬。 好不容易快要到门口了,也不知道是走背运还是怎么着,别院的下人连看都没看外面一眼,打着哈欠,直接关上了大门。 这一刻,李善慈感觉心都凉了。 一定是云姒! 一定是云姒让这里的下人关门的! 她好恨! — 与此同时,云姒已经跑到了原先的院子,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 “哦,对了,火折子!” 摸索了全身,云姒拿出火折子,吹了口气,火光填充了整个屋子。 她带着些许的紧张,朝着里面慢慢走去。 “已经丑时了,会不会等不及走了?” 等进了内室,看见没有半个人影,她脸上的那份紧张,逐渐地淡去。 “果然是走了,是我来迟了……” 她轻轻地吹灭了火折子,整个身影被黑暗吞噬。 “师父,你快来呀,楚王发起了高烧!” 陆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云姒也顾不得其他,收起了火折子,快速地朝着外面走去。 明亮的院子里,下人们全都聚集,一盆盆的冷水,往霍临烨的院子里面送。 “这是做什么?”云姒一进去,看见桶里面全是冷水,便抬头问烈风。 “先前我家王爷发高热的时候,六小姐不就是用这种法子降温的吗,我看见你们一直没有来,只能自作主张……” 云姒摇摇头,吩咐人把所有东西搬出去:“你家王爷身上受了重伤,你把他放到水里面泡着,到时候浑身都会感染。伤口是碰不得水的,你不知道吗?” 烈风当然知道,可是他也想着,就稍微的把腿部放进去,不要着水就行了。 只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解释。 云姒给霍临烨测了温度,在烛火下,她紧皱起眉:“三十九,发高烧,是感染的征兆,陆鹤,你确定你的那些药有用吗?” 陆鹤重重点头:“有用,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救命药,以前军营里面的人哪块肉没了,就是敷上这种药,才好起来的。” 云姒看着那些草药被陆鹤放到了研磨里面,开始研磨成泥。 “如果真的如同你所说,那么,这些药在一起,也是有杀菌的作用的,那我就不用担心会加重感染。” 云姒深吸口气,转头看向了霍临烨。 他脸上,散发着一股潮红,呼吸都泛着一股热气。 云姒放下陆鹤带来的医药箱。 现如今,霍临烨的情况已经耽误不得,所以暂时不能用青霉素,云姒拿了克林霉素,直接静脉注射。 再找了消炎药,给他吃下去。 “烈风去找一些冰,敷在他的头上,还有脚底心。”说着,云姒已经把他的衣服扯了去。 陆鹤也已经把所有的药研磨完成,铺在了霍临烨的大腿上。 不知是什么感觉,云姒只听见霍临烨闷哼一声,眉头紧皱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云姒……” “本王对不起你……” “若是再有一次机会,本王一定补偿你所有……” 便是在昏迷中,便是在梦境里,他对她,也是满满的亏欠和愧疚。 烈风红了眼,抬头看云姒。 云姒面容冷毅,脸上丝毫没有一丝的动容,或者是感动。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云姒是不是耳朵不好,没有听见这话。 他一个男人听见都有些受不了,云姒怎么无动于衷呢? “已经烧糊涂了,我会再给你家王爷加大用药量。” 一瓶黄色的药,在被蒸馏水稀释过后,云姒直接注射到了点滴里。 “这样就行了吗?”烈风抬头问云姒:“我家王爷还是高烧不退。” “药物发挥作用,需要时间,你也不必着急担心,病人平时的身体素质很好,相信这次能扛过去的。” 这么官方的话,却听得烈风心里隐隐的有些难受。 也不知道霍临烨是不是也听到了,眉宇之间,皱成了深深的一道“川”字。 云姒看着霍临烨,知道今晚怕是没办法休息了…… 就在她刚刚坐下之后,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异动! 还没有等云姒站起身,一道黑影破门而入。 第505章 九爷:你当叫九哥才是 “烈风,霍临烨成天是得罪了什么人!” 云姒真是对黑衣刺客有心理阴影了,快速往后退。 陆鹤也要命的直接往云姒身后一躲,感觉不对劲,又一步跨到了烈风身后。 “啪拉!” 房顶塌了,三个黑衣人直接从上面落了下来。 外面,更是响起了兵戈之声。 云姒快速调出麻醉药。 手无缚鸡之力的陆鹤被吓得骂骂咧咧:“烈风,这是来杀谁的,杀你跟你家王爷的话,是跟我和我师父没关系的吧!” 烈风暗暗骂了一句“废话”,直接拔出剑。 房中,明亮的房中,刀光剑影的火星闪耀起来。 这时候,朱厌不知道从哪里跳了进来,就盘桓在云姒的周身。 身体呈现一种进攻的姿态,口中的尖牙,若隐若现。 云姒才看见朱厌,唇边就不自觉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她甚至觉得,九爷就在这里,离她不远。 什么危险,她都不怕。 此刻陆鹤连头都没有回,没有看见云姒身后的情况。 他握着把小刀朝着那些人嚷嚷:“冤有头债有主,我跟我师父,就这个女子,只是来给楚王看病的,刀剑不长眼,各位大哥肯定是长眼的,不要滥杀无辜!”qqxδnew 刚刚睁开眼的霍临烨,听见这话,当真是气笑了。 “真是想不到,九爷身边的人,这么怕死,亏你陆鹤还做了这么几年的军医,丢人!”烈风来不及看身后,手起刀落,一个刺客直接被打飞出去。 纵然他伸手再怎么好,也难以以一敌多。 陆鹤听了不满,一直往烈风身后躲,还管不住自己的嘴:“你也不看看你家王爷,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这要是我们九爷在,我现在就站一边喝茶!” “九爷你在哪里啊——!” 陆鹤现在,真是觉得跟对人是多么的重要! 他甚至还想要转头问问云姒,有没有这种感觉。 “师……” 转头,看到朱厌的那一刻,陆鹤的字眼卡在了喉咙里。 目光一转,就看见云姒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面色淡然地看着自己。 “别怕!”云姒颔首,看了一眼朱厌。 烈风身上,已经受了大伤。 朱厌只管云姒,半点没有上去助力的意思。 “峥!” 亮眼的剑被抽出,霍临烨已然下地。 沙哑的声音之中,带着被病痛拖累的沉重:“本王护你出去。” 烛火被打翻,房中瞬间燃了起来。 刺客已经突破了烈风,朝着他们杀来。 云姒看着霍临烨颤抖的手握紧长剑,那刺客的剑,已然来到了眼前。 她心中暗叫不妙,若是霍临烨再受伤,那可真是离死不远了。 “朱厌!” 云姒颔首,朝着朱厌轻呵。 朱厌转头,却从窗口跳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支短箭,破窗而入,擦过朱厌黑色的皮毛,从刺客太阳穴当即穿透。 倒下的刺客,一滴血都没有流,当场身亡。 而霍临烨的剑,也没有再抬起的必要。 “师父,救我们的来了!” 这种一击毙命的手段,陆鹤只知道一个人! “走!”霍临烨耐着疼痛,以自身为盾,护他们与身后,一步步地朝着门外走去。 满院横七竖八的尸首,在火光之中,尤其刺眼恐怖。 云姒还没有站稳,身后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腰间。 环过她的小腹,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这种惊变之下,云姒下意识就拔出了手中的麻醉针。 “别怕。” 低沉熟悉的声音,及时从耳后传来。 云姒手下一愣,还未转头,环绕在她腰间的手便将她往后一拉。 她的后背,紧紧贴上了身后人坚硬的胸膛。 黑色的披风在夜中一卷,云姒被迫转身,隔着面具,看清了护她之人面具下的眼睛。 “云姒!” 霍临烨抽出刺客胸口的长剑,再次转头叫云姒时,身后只有一个陆鹤。 “云姒呢?”霍临烨发现,那只黑豹也不见了。 陆鹤闻言这才转头一看,果然,他师父不见了! “师父!” “云姒!”霍临烨原本身子就受不住。 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不清楚是哪来的人,手段厉害得很。 一箭毙命,院子里面的刺客,全死在了这上面。 至于剩下的,都被他跟烈风所杀。 “王爷!” 烈风扔下剑,赶紧过来搀扶。 “去找她,马……上!” 话才说完,霍临烨便再一次,陷入严重的昏迷。 烈风搀扶着霍临烨去了别的院子。 陆鹤抱着云姒的医药箱,垂眸心思一转,拉住了要出去的烈风:“不用去了,我师父,不会有事的。” 烈风为之一愣,看向了床上的霍临烨。 陆鹤道:“楚王还没有好,我师父等会儿肯定就回来了,我先给他检查伤口,看看情况。” 烈风担心的不是这个。 可是看着陆鹤这么笃定云姒会没事,他心中又有疑惑。 “带走六小姐的人,跟今晚帮着我们对抗刺客的人,是同一批?陆鹤,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那人是谁,怎么会这么及时的出现?” 陆鹤为之一愣,刚想要说话,就听见身后—— “烈风,去……召集王府护卫,本王的兵马,将她找回……” “不许她……受半点伤……” 渐渐地,霍临烨的声音低了。 陆鹤还以为霍临烨醒来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迷迷糊糊在说胡话。 烈风为自家王爷心痛了一瞬,抬头问陆鹤:“陆鹤,我请求你,去把六小姐找来!” 陆鹤沉默了一下。 若是之前,他还被困在礼教之中,知道了云姒是被九爷带走的,不用烈风说,他自己都去了。 可是他现在想明白了些,不会去插手的。 “无妨,我也能治。” 陆鹤收起了不正经样,转过身去,就像是没听懂烈风话里的意思。 烈风现在只想要云姒守在自家王爷身边,起码,能够叫王爷安心。 “我去找!”烈风转身,赫然出去…… 陆鹤转头看了一眼,只是摇了摇头。 茂密的林子里,云姒被带着终于落了地。 她堪堪后退几步,看着黑暗之中的人。 “九爷?” 声音微轻,似乎是有些不确定。 黑暗里的人,没有说话。 云姒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朝着那面具,伸出手去—— 第506章 九爷为你,叩上数万台阶 “你应唤九哥。” 摇曳的树影里,霍慎之从黑暗里迈出。 月光跟树影,在他身上交错。 云姒后退两步,面上是惊讶,唯有瞳孔里的惊喜,贯穿她的情绪。 霍慎之抬手护在她脑后,将她抵在一棵高耸参天的树前。 幽冷交错的月光下,他的英俊到极致的面容,显得尤其矜贵冷漠。 两相对视,他薄凉的眼底酝出宠溺。 修长的手指抚过云姒细腻白皙的脸颊,一路往下,隔着衣服,在她锁骨下方探到了东西还在。 云姒这会儿也感觉到了,伸出手,勾起了一颗带着自己体温的珠子。 “这是……” 她身上什么时候还有这种东西? “佛寺里的东西,好生收着。”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这东西的来之不易化于无形。 隔着衣服,云姒伸手碰了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有种被保护的感觉。 “如今,子时已经过了。”云姒仰起头。 霍慎之是在回程路上看见了刺客,才转头的。 此刻看着她眼中的点点星光,便是冷漠如他,眼底也有了难掩的温度。 他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道:“云姒,今后,可还能信你?” 云姒愣了一瞬。 看着男人深谙的眼眸,她解释:“今日是因为采药的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霍慎之未言语。 云姒在他的审视之下,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是太妃以死相逼让她离开,不是她不守信用。 可挣扎之间,云姒缓缓开口,声色缥缈:“是我没有能力,担不住事,才食言的。” 霍慎之敛眉,看了云姒好一会儿。 “还有无其他?” 云姒的手一点点握紧。 最终,摇了摇头。 “九爷,谢谢。” 忽然,两人之间只剩下突兀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霍慎之抬手。 温热的掌心落在云姒的发顶,爱惜地拂过:“嗯,你既怕,那便到此为止。” 云姒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霍慎之:“什么?” 霍慎之放下手,眼底漠漠凉淡,吐出的字眼,波澜不惊:“如你所愿。” 云姒的心神,开始晃动,坍塌。 淡漠的声音,还在继续:“待你医治好楚王,我便派人送你回西洲,去留你自己选。” “六小姐——!” 就在云姒将要开口之际,远处传来星星点点的火光。 烈风的声音近了,一声声的,都在呼唤云姒的名字。 云姒有些急,回过头来,想要解释。 可是再回头看时,哪里还有霍慎之的身影。 “六小姐,总算是找到你了!” 烈风笑着冲了过来,眼中带着些许的希望,四处环视了一眼,没有问其他,只催促:“我家王爷还等着六小姐医治,六小姐,快些吧!” 云姒握紧的拳始终没有松开。 她往最暗的地方看了一眼,最终收回眼来:“嗯,走。” 风声带着树叶簇簇作响。 林中恢复平静。 霍影缓缓走到霍慎之身后,沉声问:“主子不跟云大夫说太妃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是不是因为婚约还没能解决?” 霍慎之半垂下眼眸,嗓音凉淡:“她迈不出一步。” 霍慎之亦没有再多言。 只吩咐他找人看着,不要在出什么纰漏。 霍影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思来想去,或许是云姒的那一声“谢谢”,又或者,是云姒坦诚自己“担不住事”,叫主子凉了心。 男人的情爱,终究是跟女人不一样的。 云姒恨不得现在回头去说清楚。 等陆鹤叫了她三遍,她才醒过神。 屋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算上已经昏迷的霍临烨三个,可谨慎畅所欲言了。 “师父,是不是见到九爷了?九爷怎么说?是不是说,等治好了楚王,咱们就回九王府?” 云姒抿唇,越过屏风,看向了床上的霍临烨。 忽而,又觉得有丝丝的好笑。 “你不是希望我走的么,等我医治好了九爷,走了不是更好?” 陆鹤为之一愣:“我……我跟从前不一样了。师父,等楚王好了,咱们就回九王府。” “九爷已经着手去了密信,要跟善慈公主接触婚约了。而且……而且师父你能醒来……唉……” 云姒拧眉:“我能醒来是如何?” 陆鹤也不太确定,只凑过去,低声道:“师父,你昏迷之后,九爷去了佛寺,一人叩上数万台阶,抵达顶峰。取了许多血,让灵隐寺的师父玄嗔制成护身佛珠,佩戴在你身上。” 云姒脑中轰然一响,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藏在衣服里的佛珠,问陆鹤:“是不是这个?” 陆鹤摇头:“我没见过,只是那天,九爷回来,脸色苍白,双手血肉模糊,便是膝盖也如此。我从未看见过九爷那般,多问了一句,霍影私下说的。” 陆鹤像是想起了什么。 站起来,冲着手腕比画了一下:“九爷这里,有深深的一道伤,回来的时候,手腕处还冒血呢!” 云姒一惊,抬手捂住衣服里的珠子,呼吸一点点急了。 他做了这么多,却没说,什么都不提。 便是今天确认这珠子还在不在,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佛寺里的东西。 若不是陆鹤,怕是她一辈子都不知道。 “怪不得,他要说到此为止,今夜,他定然是失望透顶。” 陆鹤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师父,你说什么?” 云姒快步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我要去说清楚。”她想要试试,想要争一次。 云姒才踏出去一步,房中就传来了异动。 陆鹤大惊:“师父,楚王吐血了!” 云姒眉心紧紧一蹙。 端着热水来的烈风,站在门口,听见也急忙催促:“六小姐,我家王爷这是怎么了,你快救救他!” 云姒是个医者,此刻转身,再次投身到了救治之中。 “黑色的血?” 看见霍临烨吐出的血,云姒马上转头问陆鹤:“草药有问题?” “我家王爷早就中毒了,之前为了削肉入药,挟持淮王拿了解药。那解药,韩仲景说是真的。” 云姒对毒理不清楚。 可眼下看着霍临烨的情况,云姒沉声吩咐陆鹤:“取药莲!” 第507章 云姒出发,奔赴九哥! 等天明时分,霍临烨的血止住了。 血的颜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第二日,他才清醒。 烈风听见动静,赶紧起身:“王爷,你……你醒来了?” 当真是一把心酸一把泪。 霍临烨睁开眼,疲惫得叫他只觉得这个身子,不是自己的。 张口的第一句,问的是——“她呢?” 这两日,他反反复复,口中呓语,念的都是云姒。 烈风快速朝着屏风外看去。 可惜的是,看见的是正在小床睡的师父的陆鹤。 “这几日,都是六小姐在断断续续地守着。一连两天,实在是累极了,才离开的。想来,是还在偏房睡着呢。” 霍临烨浑身有些无力,闭了闭眼,哑着嗓子道:“如此就好。她……是在哪里被找到的?” 烈风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快速起身,给霍临烨倒了一杯水。 还没有喝下去,他又问:“那夜的人,是谁派来的?云江澈……还是?” 朱厌这种凶猛且灵性十足的野兽,莫说是在京城,就算是在边疆,深山老林之中,也难得见到。 有是有,但是有此灵性,且能臣服于人的,霍临烨未曾见过。 只听说,云家大公子,也有类似的猛兽,便联系前后,猜到了云江澈身上。qqxsnew 烈风想到在林子里找到了云姒,她没有受伤,倒也点头:“属下没有查到,只是那些人身手了得,箭无虚发。若是王爷心存疑惑,等过后,属下去云江澈那查查看。” “醒了?” 云姒的声音,骤然响起。 吓得正在睡梦之中的陆鹤一下子坐起身来。 看着霍临烨,他反应了好半天,后知后觉:“啊?楚王醒来了?” 烈风真是没见过这种人,忍不住扶着他家王爷躺下之后,走到陆鹤面前,故意阴阳怪气:“什么人啊,还大夫呢,睡得比病人都成,有点什么事情,怎么用得上你?九爷身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陆鹤挑眉瞪了烈风一眼,更加阴阳怪气:“你有所不知,我比较喜欢看人下菜碟。你嫌弃我,不如就反思一下你自己,为什么我在我家九爷那,从来不这样,在这里就这样,是不是你哪里做得不够好。” 云姒端着吃的喝的进来,没注意吵着出去的两个人。 “是你做的?”霍临烨看见云姒端来的饭菜,心中微动。 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云姒看都没有看,只把碗放在桌子跟前,将桌子拉到了床前:“你们府上的厨子做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对霍临烨来说,这种相处模式,都是难得的。 霍临烨自然不指望云姒能端给他。 喝下之后,云姒便道:“如今药莲也给你吃了,你算是好全了。” “你竟舍得将药莲拿出来?”他求了这么久,云姒都坚决不给。 在生死时刻,他愿意拿出来,便是叫他心中升起暖意。 云姒道:“为医者,治病救人是常态。当时危急时刻,容不得我考虑太多,你今日差遣人,把银子送到我的药堂就行。” 霍临烨端着碗的手,收紧了些许。 治病救人,药物交易,没有掺杂什么情分。 “云姒,之前跟你说的,留在我身边做军医,随行军医,你考虑的……如何?” 他放下碗,定定看着她。 云姒断然拒绝,没有给霍临烨半点遐想的余地:“不必了,我要回京城。我答应了九爷,在他身边做一年的随行军医,不会再食言。” 说罢,云姒叫来了陆鹤,让他给霍临烨换了药。 “看着伤势,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若是后续再有什么问题,就让你手下的人,来请我出诊便是。” 她言语干脆,转身就提起早早已经收拾好的医药箱。 在这里这多么天,她已经换了衣服。 之前的那一身,也没有必要带。 她现在对待霍临烨,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病患。 “好了,走了。” 烈风端着东西进来,看着云姒离开,心急地提醒:“王爷,快叫六小姐留下来啊,这几日,都是六小姐在照顾王爷你的病。属下觉得……属下觉得,六小姐对王爷,还是有情谊的!” 霍临烨收回眼。 他现在,体会到了一年前的云姒,想要让自己施舍一个眼神时的心情跟艰难。 现在,他们之间,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或许陌生人都算不上,起码,陌生人还能见她三分笑脸。 “准备药莲的银两,等本王病好之日,就送去给她。” 不急。 只要她在眼前,只要他还活着。 如此,便是天给的机会,可试一试。 这时的霍临烨,从未想过。 天给的机会,也是天给别人的机会,成全的不是他,是云姒,跟“他”。 - “云姒!” 云姒才上马车,调转了马头,一个身影,就拦在了马儿跟前。 李善慈的脸上有些许乌青,依稀看着,是被谁踩了一脚。 “你脸怎么了?”云姒忍不住问。 李善慈咬紧牙:“你还有脸问!” 那一夜,她晕倒在了大门口的草丛里。 此刻杀来,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狠狠踩了她一脚。 她在那草堆里,晕了一夜,第二日醒过来时,天色都已经晚了! 好不容易回了城中一趟,勉强捡回一条命。 一想到她的遭遇,她就更恨云姒了。 “你这是要去哪?”李善慈怨恨地看着云姒。 云姒抬了抬下巴:“京城啊。” 陆鹤小声:“她肯定眼睛哭坏了。” 李善慈抬起手,拦在马车跟前:“你说过,你会离开京城的。现在你又要回去,是知道我快跟慎哥哥成婚,故意去破坏吗?云姒,我不准你去,你忘了,你答应太妃的了吗?” 云姒抓紧马缰绳,这次,她说什么,都不会再退缩了。 她跟霍临烨已经和离了。 道义礼法是人定的,既然是人定的,那人也可以改。 站到最高,就有更改一切的资格。 “北凉公主,九爷说了,你再叫‘慎哥哥’,就把你哥哥的另一根手指也剁了。” 说罢,她提起马鞭打下:“走!” 李善慈大惊,吓得保住头蹲下。 马车调转,直接从她身边碾过! “公主!”婢女扶起李善慈。 李善慈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云姒,你这个小人,出尔反尔……走,马上进城,我要告诉太妃,云姒出尔反尔!太妃一定有办法帮我的!” 第508章 太妃叛变:去解除婚约吧 “太妃娘娘!” 柳太妃瞳孔震动,猛然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李善慈的声音。 可是等李善慈真正跪在她面前,她整个人都惊住了:九王府,不是不让北凉公主进来了么?她到底怎么还能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先说,不要一直哭。” 看着匍匐在自己腿上哭泣的李善慈,柳太妃闭上了眼,眉眼之中显出烦躁样,按着太阳穴。 李善慈抬起头,刚张开了嘴巴,还是忍不住,跪坐在地上,把头靠在柳太妃的膝盖上,先哭为敬。 柳太妃感觉自己的膝盖的衣裳都已经被浸湿了。 她紧皱着眉,也没有去推李善慈。 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开始出神。 哭哭哭,一直哭了许久。 李善慈才睁开肿胀的眼睛,哑着嗓子,把这几天遭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太妃,云姒言而无信,她回来了,她回京城了,我该怎么办?太妃,你给我出出主意吧!” 柳太妃看着李善慈满是眼泪的脸,忍耐着烦,好声好气地道:“善慈,这……” ‘啪啦!’ 清脆的茶盏,被一个婢女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桌上,响动打断了柳太妃的话。 柳太妃紧紧皱起眉,压着心中的怒火呵斥:“你们都出去!” 婢女垂着眉眼,看似尊重,却丝毫没有半点婢仆应该有的卑微:“奴婢们奉命侍奉太妃,寸步不离。” 李善慈抬起头,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我跟太妃娘娘有话要说,你们应该回避。” 婢女字正腔圆,句句清晰:“回禀公主,公主非要奴婢门出去,可以去跟王爷说一声,得了王爷的令,奴婢们自然出去,公主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奴婢的。” 柳太妃气得腮帮绷紧,重重一拍桌子:“你们……你们!本宫已经说过了,不管了,没必要这样!” 这是监视,明明白白的监视! 婢女动也没动,还是直挺挺地站着,跟个木头人。 李善慈看不懂,也不想辩驳,只着急地道:“太妃娘娘,莫要管这些奴婢了,你快帮善慈出出主意。要不然,太妃娘娘,您出去,见一见云姒,劝她赶紧走吧!” 柳太妃恨不得将李善慈的嘴巴捂起来。 这些人可都是霍慎之的耳目。 她现在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会传到他耳朵里。 现下,太妃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下了令,李善慈还能进来了。 那是她的好儿子,特意用李善慈来试试他安排进来的这几把刀,快不快,好不好使。 “善慈……” 柳太妃现在一看到李善慈哭,就头疼,就想起那天的噩梦,白天身上都发凉,她当真有心无胆了。 “本宫可以帮你一次,但是不能次次都帮你。这些事情,得靠你自己的。再说了,本宫身子不适,不想要惹外面的那些纷纷扰扰了。” 打得好一手太极,可惜李善慈信以为真,听不出话中的意思。 天真的抬头,认真的建议: “太妃不能出去,那能不能写一封信给云姒,赶走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底下,我还没有见过哪个这么厚脸皮的,做母亲的都不喜欢,还要上赶着贴的。” 柳太妃无奈又头疼地伸出手,抚摸过李善慈这一张天真单纯的脸。 这种人,实在是不适合站在霍慎之身边,更不适合做动荡不安的皇室之人。 如果,能够赶在婚前就让她死在外面,也算是化解了武宗帝的算计…… 李善慈跪坐在柳太妃的跟前,仰着头,看着太妃紧蹙的眉心。 丝毫不知,眼前的人,如她兄长所言一般,对她早早动了杀念。 “太妃娘娘,我没有见过母后,您跟我的母后一样疼爱关心我。这次,帮帮我吧,最后一次。” 两句话,叫柳太妃绷紧的手,抖了抖,渐渐软了下来。 黑沉沉的眼中,又透出几丝柔和的光。 “善慈,你去解除婚约吧。” 李善慈愣住了,喉咙里面,发出几声小兽的呜咽。 “太妃,你为什么不帮我?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柳太妃闭上了眼,胸口剧烈起伏着。 “你说你将本宫当做你母妃,若你是我女儿,我也会如此劝你。而且,九王爷,不适合你。” 李善慈缓缓站起身,抬起手,指着柳太妃:“太妃娘娘,你当初让我去武宗帝面前一哭二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以为太妃跟别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利用完了我,就一脚踹开的薄情人!” 柳太妃看着愤愤跑出去的李善慈,无奈地摇头: “这世道,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谁好。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本质上,都是利益交换。” 连这些李善慈都不明白,那今后,李善慈绝对会成为拖累霍慎之最大的破绽。 要她死,得趁现在。 只是,柳太妃觉得已经不如以前在宫中那样狠辣果断了,吃斋念佛久了,她心都软了。 好一会儿,太妃收回眼,看着侍候在身旁的婢女:“够了吧?” 没有人同她说话,也没有人在来这个小院。 婢女只低垂下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消息,很快通过霍影传达到了霍慎之的面前:“太妃不会再管这些事,主子也可以省心了。从此之后,就再也不许那北凉公主,进九王府大门。” 霍慎之合起军情密报:“送去北凉的信件到何处了?” “北凉跟大周相隔甚远,又是密信,来去都要时间……不过,云大夫进城了,她没有走。” 霍影说后半句时,一直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qqxδnew 只是霍慎之面色淡漠,情绪难以窥探。 书房,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书案跟前,茶雾氤氲,模糊了男人的脸,一切喜怒,难以辨认。 霍影也揣摩不透自家主子的意思,犹豫再三,再次开口:“主子先前失血过多,云大夫妙手,不如请来看看?” “不必。” 在窗外涌进的光海之中,霍慎之垂下眼眸,指尖在明黄的圣旨上轻点。 这是武宗帝颁的赐婚诏书,他,与那北凉公主的。 第509章 进宫,解除婚约 黄昏时分,云姒坐在空青床边。 将思虑好的一切,缓缓吩咐:“只是开个药堂,在这种地方,与我自身而言,起不到什么作用。万一等我哪天离开大周了,这个药堂我也带不走。或者,哪天我云家的权势,我依靠不了了,这药堂,也是可有可无。” 她想要跟九爷并肩,必须要有自己势力,且能左右生死。 不管三教九流,王公贵族,在医者面前,都要低头。 医术,不正是天赏给她一步步朝上走的台阶么? “从今天开始,广召医术过人之人,将药堂不断扩大。陆鹤对大周比较熟悉,找那些好学且有天资的大夫,这个重任,就交在你身上了。” 陆鹤这些人不知道实情,还有些不太明白。 “师父,你怎么突然就要收别的徒弟?而且,好不容易回来了,不是应该去九王府,找九爷么?” 云姒不去了。 去了又能怎么样? 她要叫九爷看见她的决心。 “一个军营里那么多的士兵,你我两个大夫,怎么看得过来?手下多培养几个,在紧急关头,总归没有坏处的。” 对于陆鹤的问题,在事情未成之时,云姒却不急着回答最主要的原因。 空青问:“主子,那我跟烟霞呢?我们以后,是不是也跟着学?” 她转头看向了还没有恢复的空青,玩笑了一句:“空青以后做我的小护士也是可以的!” “‘小护士’是什么?”空青不解。 云姒正色:“就是副手,虽然比不得大夫,但是也是不可缺少的。” 烟霞凑过头来,冲着云姒眨眨眼。 “烟霞太小了,不过有一手好厨艺,可以负责我们的伙食呢。” 便是这样,烟霞也是很开心了。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云姒第一个笑出来。 这是她来到这里以来,最通透轻松,目标准确的一天。 暮色沉沉,负责保护云姒的暗卫将话传达。 霍影闲着也是闲着,就当闲聊,故意将云姒的动向说给自家主子听。 末了,还补充一句:“云大夫真是医者仁心,还为军营的士兵考虑,作为军医,万分称职。” 霍慎之放下公文,阁下笔。 看着批注好的,似漫不经心般说道:“医者遍地,但医术过人者,却是千金难求。若是她手上,当真能出跟几个与她一样医术高明,且又能忠于她的。往后,不说一般的百姓,只要她肯,便是能间接拿住那些权贵皇亲,官员大臣的命。” 霍影抿唇:“是,得罪谁,也不会有人敢得罪为其治病救人的大夫的。况且,云大夫的身份,也不会如同以前一样,有人敢威胁着她医治。” 到此,云姒的决心,已明明昭示在霍慎之眼前。 他放下笔墨,黑眸中是烛火的灼灼烛火倒影。 ——会为往后筹谋,便是今后不与他并肩而行,这些势力,对她来说,皆有大用。 次日一早,皇宫。 武宗帝召见李豫之间,满意地听着德胜说着这几日的事情,随后连连点头。 “云姒当真为了救楚王,连夜守候?” 德胜笑着点头:“可不是吗,陛下派去调查的人回来说,六小姐为了楚王,尽心竭力。那药莲,都大方地给楚王吃了呢!” “啪拉!” 杯盏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叫武宗帝皱起眉:“二皇子?” “陛下恕罪,外臣无心之失。” 李豫在听见云姒把药莲给楚王吃了,握着杯子的手,一时不稳,落在了地上。 他今日,可就是为了药莲来的! “一个杯子而已,朕又岂会是这等小气之人。没有伤到二皇子就好,德胜,叫人来收拾了。” 显然,武宗帝今日的心情不错。 “看来,这是姻缘叫两个孩子重新牵扯到了一起啊。” 德胜公公笑道:“可不是吗,六小姐都要回西洲了,半路遇到了匪徒,还是楚王去救了。六小姐随后昏迷不醒,楚王自愿血肉引血,救治六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公开眼,六小姐就这么醒来了。外面的百姓啊,都在说楚王深情一片,所以六小姐啊,又回京城,说是不走了。” “听说,还召了不少有天赋的医者要培养,说是为了军中的将士。现在咱们楚王手握军权,军中将士多。说来,肯定是为了咱们楚王。” 武宗帝含笑点头,对此尤其满意。 “嗯,这女子心软,两者皆有情,德胜啊,看来,这两个孩子,好事儿将成了。传朕的指令下去,寻我大周想要学医,有天赋秉性者,送去给云姒。” 德胜公公笑的合不拢嘴。 “现在老九手下的士兵少,莫要浪费了云姒这么好的大夫。跟老九说,让云姒去做楚王的随行军医,算是成全两个年轻人了!” 云姒做随行军医,是云家人也知道的,等于云家的人是同意的。 现在直接让九爷去说,压力给到九爷,一切跟他无关。 武宗帝现在都想好了。 若是等云姒重新嫁给霍临烨那日,就册封霍临烨为太子。 有背景这么硬的一个王妃,霍临烨的太子之位,不愁了。 “对了,二皇子,你方才说什么?” 德胜公公来得突然,这么一番话,倒是打断了李豫的事情。 李豫收起心中怒火,起身行了一礼:“陛下,外臣……想要替皇妹退婚,不知可否?” “退婚?” 武宗帝眉毛高高扬了起来。 原本愉快的脸色,一扫而空。 他还等着利用李善慈,一举将霍慎之收拾了呢。 “两国盟约,你父皇那也是同意的,岂容的你说退婚就退婚,你以为,朕的圣旨,是儿戏不成?” 李豫现在更是肯定了武宗帝的杀心! 若是早些知道,他绝不会放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 “陛下恕罪,一切只因皇妹身中奇毒,今日进宫,原本是想要请陛下出面,向六小姐讨买药莲,如此治疗了皇妹的病症,也好嫁与九爷。只是现下,药莲被楚王所用,皇妹身上的毒无解……如此,怎好耽误九爷啊!” 李豫不知这药莲被霍临烨吃了,是灾还是祸。qqxsnew 总归,让他有了正当的“借口”了! 武宗帝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是么?传北凉公主来,朕亲自问问再说。” 第510章 撒花:九爷跟小李退婚成功! 李豫立即说道:“陛下,皇妹她身中剧毒,若是将此事告诉她,她定然会毒起。今日她受了刺激,还躺在床上不起。请陛下体谅,莫要叫她知道。” 武宗帝显然是不想要答应的。 可是看李豫说得这么真,思来想去,道:“此事事关重大,朕查查看再说。” 这是要拖延了? 李豫更加不放心。 这婚约只要在一日,就会对李善慈对一分的危险。 李豫道:“陛下,云姒给皇妹诊治过,确定皇妹身中奇毒,若是陛下不信,可以找云姒来问问。” 都已经明说了,武宗帝也不好再打太极。 他不耐地蹙眉,抬手吩咐德胜公公:“宣云姒进宫!” 云姒来得快。 武宗帝暗示性地问云姒:“二皇子说北凉公主身中奇毒,是真是假啊?云姒,你要如实回答,若是真的,那可是有极大影响的。” 影响? 不就是对你的皇权有影响吗! “公主确实是身中奇毒!”云姒假装看不懂,根本不接武宗帝的茬,是什么就说什么。 李豫忽然放了心。 他还想着,云姒居心不良,可能会跟武宗帝齐心呢。 武宗帝脸色一垮,心中直骂:当真是蠢笨,这样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 武宗帝直接把气儿撒到了云姒身上:“那你为何不给她医治,你不是医术很好吗?而且朕听闻,你跟公主,关系很好。如此说来,要你费心医治,应该不是问题吧?” 只要云姒能够治好李善慈,那解除婚约,就不必了。 云姒心中暗笑,正色道:“确实是能够治好,有药莲可以医治。但是药莲叫楚王殿下吃了,陛下,此事你可以问问楚王。” 这个皮球,直接被云姒踢给了武宗帝的儿子。 武宗帝看着云姒,当真不知道她是愚蠢还是滑头。 “那你可有别的办法医治?” 他还是存着那么一点对云姒的希望:“若是你医治好了北凉公主,朕可以给你一个大大的恩赏。条件,你都可以提。” 比如,给楚王重新在一起。 李豫着急了,握紧拳头看着云姒,生怕她当真为了跟楚王在一起,随便地答应下来。 因为现在外面都在传,云姒跟楚王,要重新合婚了! “没有!” 云姒耿直得很:“云姒对病理比较有研究,虽然说医毒不分家,可是云姒修行不够,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直接把武宗帝一顿好气。 李豫仿佛再次看见了希望,立刻上前:“陛下,现在连云姒都没有办法,不如考虑考虑外臣的提议。” 武宗帝阴沉着脸,对着云姒挥了挥手,示意她退到一边。 正好跟一个捧着盒子,急匆匆的小太监擦肩而过。 “朕要同意,也得你父皇点头才行。两国联姻,也是两方……” “陛下!”德胜公公接过了盒子,面上带了几分惶恐地走到了武宗帝的跟前。 武宗帝皱眉:“何事?” 德胜公公道:“这是……这是北凉国君那边传来的书信,说是关于公主跟九王爷的婚事。” 一瞬间,李豫的目光,紧紧地盯上了那个盒子。 云姒也十分的好奇,那是什么。 武宗帝睨了德胜公公一眼,打开密封好的盒子,拿出书信。 才看了第一眼,就大怒:“岂有此理!” 李豫一愣:“陛下,父皇可是有说什么?” 武宗帝重重地将书信砸在桌子上:“你们北凉的人怎么回事,做事反反复复。那北凉公主中了毒,一早为何不说,偏偏要现在才说。这不是骗婚么,你父皇,居然还质问朕!” 在一边看好戏的云姒,更加好奇那书信写了什么了。 看样子,九爷跟李善慈的婚约,是要黄。 李豫自然也懂,一时忍住了喜色,装腔作势道:“一切都是外臣考虑不周……不知,父皇作何决断?” 武宗帝看着好好的一局棋,居然被李善慈这个不中用得气坏了。 一时之间,更加起了杀心。 “朕准了!” 李豫身子一滞,明白过来之后,瞬间大喜。 “多谢陛下!” 在一边的云姒蹙眉:准了?准什么了?李豫是提了什么要求么? 云姒哪里能想到,李豫这个妹控,会主动地要解除婚约呢。 “陛下,外臣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李豫想起李善慈的病,忍不住再次开口。 “说!”武宗帝冷喝。 云姒在一旁看着,觉得:要不是得顾忌着大国脸面,做好表面工作。武宗帝现在,肯定要把李豫杀了。 李豫道:“皇妹的身体还没有好,毒没有解。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毒发,到时候,说不定就是神仙难救。若是在大周有个什么好歹,她是我父皇的掌心宠,到时候……” 这不就是在威胁武宗帝,不能把解除婚约这个事情,提前说,怕李善慈知道了,刺激到她么? 现在拿捏霍慎之的这步棋废了,武宗帝已经懒得在管。 只阴沉着脸,道:“准了!只是六月初一便是大婚之日,到时候,你若是反悔,想要继续婚约,朕念着公主一片心意,也是可以收回成命的。” 李豫绝不会反悔,他喜道:“陛下,外臣一定在大婚之前,将皇妹的病情治好,或者将解除婚约一事,告诉皇妹。眼下,外臣有事要与云姒说。” 武宗帝挥挥手:“好了,都退下吧!” 等着人离开,武宗帝的怒火才爆发。 德胜公公看着被砸了一地的杯盏,劝道:“陛下,不如让云姒尽力治,若是能够在大婚之前治好公主,到时候,按照公主的性子,还是会吵着嚷着嫁给九王爷的。”.qqxsnew 武宗帝两只眼睛像锥子扫过那封信:“这还用你说?只是北凉王这个老匹夫,已经不同意婚事了,居然还在信了,指责朕,一番阴阳怪气,全然忘记了她的女儿是如何不要脸面低三下四的!” 说罢,武宗帝直接将密信揉成了一团,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烧了!” “再派人去,让老九亲自跟云姒说,叫云姒做楚王的随行军医。若是云姒还有犹豫,让老九说服她。这件小事,一定要成。只要是他开口的,那云家的人,也不会多说什么,有责任,也是他担着。” 第511章 九爷: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 “云姒,你说解除婚约,就把药莲给我们的,现在,药莲呢?” 宫门外,李豫站在云姒面前,冷声指责。 经过刚才的那一番,云姒已经猜到了婚事黄了。 现在他亲口说出来,云姒还是道:“当初你们也没有说要,我给了你们时间期限,但是你们不珍惜。现在来怪我出尔反尔吗?” 李豫心有愤怒,但还是忍了下来:“除了药莲,这天底下,可还有能够医治善慈的药?或者说,还有没有另一株药莲,它现在在何处,你可知道?” 云姒摇头:“你可去问问陆鹤,或者是我五哥云江澈。我也是从他口中,才得知药莲下落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 可是在李豫的立场里,云姒就是故意的! 一切都是故意的! “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个要求。婚约已经解除一事,大周陛下已经答应暂且不宣布。你也不要跟善慈提起,若是提起,惹得她毒发,到时候,罪责便是你担着了。” “不用你提醒我也不会。”云姒可没有这么鸡婆,还要专门去告诉李善慈一声。 要是她出了个好歹,到时候,她都要负责任。 “如此最好!”李豫转头离开,不再看云姒。 宫门口,李豫跟云姒分开之后,百部匆匆赶来:“查清楚了,这次公主的毒突然复发,是因为去了一次九王府,出来没多久,就……” “她去找谁?九爷不是不让她进王府么?”说起来,李豫自己都觉得丢人。 爱谁不好,偏偏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这个人,还是霍慎之这等人物。 不是女人哭两句,就会心软的寻常男人。 “柳太妃,公主梦中,还一直念着,说太妃为什么也不同意,要她退婚呢!”m.qqxsnew 李豫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李善慈能够进王府! “找,马上去找到能够医治她的办法跟药。等她的毒解后,我要立刻马上跟她说,婚约解除了,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自己的妹妹这么卑微,就是他这个做哥哥的,都觉得无比的心疼难过。 百部思虑了一下,低声在李豫的耳边说了几句。 李豫眉眼瞬间开朗:“当真?” “属下听闻的,若是二皇子不信,大可去再查查看。” 李豫眯起眸子:“把人抓来看看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善慈就有救了。” “是!” - 与此同时,云姒的马车,摇摇晃晃赶到天香楼。 陆鹤扶了云姒一把下马车,仰头看着自己陆轩的地界,道:“就是这里。” 云姒不解,一边走一边说:“我实在是想不通,有谁请我出诊,会选择这么热闹的地方,他是不是看什么见不得人的病?” 别说,陆鹤也这么觉得。 “来的是那人的小厮,还是家丁,不清楚是个什么身份。不过能找在这里,想来也是有些身份的。借着吃饭的由头,就把病看来,也算是小心翼翼两全其美嘛!” 陆鹤抱着云姒的医药箱,跟在云姒身后。 天字号雅间,云姒才到门口,门口的两个门神一样的守卫,似乎是知道她要来一样,主动的让开了身子。 顺便,将陆鹤给拦了下来。 “里面是女眷,不方便让陆大夫进去,请见谅。” “女眷?”陆鹤了解,点点头,将医药箱交给云姒:“师父,这是陆轩的地方,你不必害怕。我去楼下等你,若是有什么事情,我马上就上来。” 云姒接过医药箱,转身进去。 还没有进屋,云姒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被老嬷嬷带着,绕过屏风。 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笑盈盈地坐在窗下。 “六小姐,请坐。” 云姒还当真不认识眼前的人,想着自己是来看病的,她放下药箱坐下,便问:“敢问夫人有哪里不舒服?” 闻言,女子掩唇笑了起来,一举一动,都是无比的雍容端庄。 “都说六小姐是神仙般的人物,今日可算是叫本王妃见到了。六小姐忘记了,当初你还是楚王妃时,我们在宫宴上,也是见过一二的。” 云姒看着眼前女子的面容,一经提醒,顿时想到了…… “淮王妃?” 当初她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又加上苏韵柔的挑拨。 这些个王妃对她的态度,可不好,虽然没有欺负过她……当然,也是没有机会欺负,毕竟霍临烨连出去见人的机会,都不给她,嫌她丢人。 云姒并不想要跟淮王妃客套,只问:“王妃是有哪里不舒服?” 这话一出,淮王妃的笑容消失,冲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带着丫鬟出去之后,淮王妃才道:“我……我下身瘙痒,有时候,还会见血……” “说清楚。”云姒严肃的很,声音冷硬,叫淮王妃忍不住更加紧张。 淮王妃心中有些怨愤,可是又因为不得不求人,只能端正好态度:“就是痒得厉害。” 云姒起身,打开医药箱,拿出无菌手套戴上:“去床上,褪去下身累赘,我帮你检查。” 淮王妃做梦都没想到,居然还要看的。 她犹犹豫豫地躺上去,分开腿。 云姒分别拿出鸭嘴夹,棉棒,走到了淮王妃跟前。 才一动,淮王妃就疼得大叫。 云姒快速看了一眼,皱起眉:“好了。” 好似女子检查贞洁一样,淮王妃当真觉得受辱。 “我……我是怎么了?” 云姒将淮王妃的分泌物涂抹在薄片上,滴上一滴温盐水,走到屏风外,重新打开医药箱,拿出显微镜开始镜检。 显微镜下,见一颗颗犹如白细胞大小的活动性滴虫,叫云姒皱眉嘀咕:“下身感染滴虫……” 可都是通过房事活动传播的。 淮王妃看着在屏风后的云姒一直不说话,忍不住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没有能怀上孩子,是不是跟此有关?” 云姒收起东西,给手部做了消杀之后,才提着医药箱出来。 “你想要孩子,只怕是还要等很长时间呢。” 说着,云姒拿出了抗菌药甲硝唑,还有洗液,递给淮王妃:“塞入治疗,另一种,坐浴。期间不要有房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这个病,是通过房事传播的。如果你以前没有染过,是突然才得的,那十有八九是你家王爷传染给你的。想要怀上孩子,你家王爷也得治,不然会反复传染给你。” 妇科病啊,女人就算再怎么注意干净,遇到了不干净的男人,都是白说。且女性,还尤其容易被感染,受罪的,全是女人。 淮王妃一想到淮王平日里喜欢留恋烟花之地,忍不住心中微痛。 便是这样,他今日居然还叫自己来…… 淮王妃小心地看了一眼云姒,站起身,朝着她靠近。 “六小姐真是好本事,不如,我将我家王爷也叫来,他需要怎么治,你也给说说。” 看着越靠越近的淮王妃,云姒警觉地起身。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一张令云姒一看就不舒服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们设计好等我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看病?” 淮王妃心虚又自责,想要解释:“六小姐,我与你一见如故,当真是喜欢你。你与其跟楚王那种人,不如进我淮王府,跟我做个伴儿吧……” “没用的东西!”淮王一把推开淮王妃,伸手抢过她手中拿着的药。 “站住!” 看云姒要跑,淮王不管不顾,直接打开药瓶,朝着云姒脸上泼了过去。 “唔!”云姒下意识地闭气。 第512章 修罗场:九爷楚王齐聚 “哈哈哈哈!” 淮王看着连连后退的云姒,笑出了声。 “霍临烨那个狗东西,抢了本王的功劳,居然还敢用毒药要挟本王。为的,不就是皇位吗?他现在重新有了这么多,要是在娶了你,不驱虎添翼,转脸就成太子的事儿了?” 淮王的脸色忽然变得狰狞起来,朝着云姒步步紧逼:“要是你成了本王的女人,跟霍临烨,可就再也没有关系了,我的小美人儿!” 云姒睁开眼,看着步步紧逼的淮王,目光锐利地朝着淮王妃看去:“光天化日,都敢做这种事情,淮王妃,你可真是大度啊!” 淮王妃看着淮王如此,心中涌动起酸涩:“云姒,你也不要怪我。哪个女子,不为自己的夫君考虑呢?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你跟楚王感情好了起来,你再做楚王妃是迟早的事情。那楚王有什么好,你不如入我淮王府,到时候,你我用自己娘家势力,辅佐淮王。到时候,你我姐妹相称……” “狗屁!”云姒大怒,抬手就将桌子上的药砸在了地上:“你夫妻两人,还真是叫我恶心!冤有头债有主,争不过霍临烨,就来算计我?你淮王也配!” 说着,云姒手中已经握紧了麻醉针。 这东西,在现在的情况之下,可是她的保命之法。 淮王重重地啐了一口,根本不管不顾直接就朝着云姒扑了上去。 ‘砰!’ 麻醉针射出去的刹那,淮王也如同一块烂麻布一样飞到了床上。 云姒眼底出现震惊——麻醉针威力这么大? “谁给你的胆子动本王的人。” 威吓且压迫感十足的声音,突兀响起。 “那个不要命的敢打……”淮王骂骂咧咧地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 视线,落到落了过去。 屏风旁端坐在轮椅之上的男人,眉眼压低,周身是摄人杀戮寒意。 淮王在瞬间绷紧了身子,心底生出一股冷意: “九皇叔,这是误会,是……”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体,已经快速开始僵硬发麻,甚至连舌头都要动不了。 麻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从那日分别之后,今日再见,云姒感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春秋。 原以为自己已经伤透了他的心,没想到,他还能来…… “九皇叔恕罪啊,我家王爷只是……只是请了六小姐来帮忙看看病。我是给过诊金的,方才都是误会!” 此刻,淮王妃骤然朝着淮王扑上去,挡在了他的跟前。 动手的霍影已经再次回到霍慎之的身后,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误会?”轮椅上的男人不温不火地睨了一眼地上掉落的药瓶。 一张英俊的脸已然绷紧,眼底浮现的讥诮,叫他整个人如身处迷雾,更是令人胆寒。 “淮王妃说,这是误会?”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男人冰冷且缓慢的询问。 尤其骇人! 淮王妃遍体生寒,腿一软,直直跌坐在了地上,连话都说不清:“九……九皇叔……这……” “你来说。”霍慎之的目光,转向了在墙边靠着的云姒。 这一眼,在须臾之间叫云姒生出无边勇气跟怒意。 “我来说……”她缓了一口气,抬手就指着地上的狗夫妻:“我来说,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 此刻淮王已经在地上弹动不得,淮王妃不怕云姒,可是她怕这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 “六小姐……” “你闭嘴别叫我!”云姒大步走过去,一把将淮王妃提的扔到了一边:“姓苏的狠毒,可你是恶心!跟淮王这种货色为伍坑害同胞,事发之后,你居然还维护他,你简直是女子之中的败类,丢人现眼!” 骂归骂,云姒抡起凳子,每一下都砸在淮王身上,丝毫不留情。 “打着看病的名义将我骗出来,事发之后,就更加方便你宣扬出去,是我自己送上门,不是你强迫。你夫妻两人可真是铤而走险,打得一手好算盘呢!” 最后一下,凳子重重地砸在淮王的身上,云姒提起裙子,抬起脚就朝着他脸上踹: “下三滥,自己争不过旁人,就把主意打我身上,我乃西洲云家嫡女,往死里算,你也是个没出息的庶出王爷,我便是和离之人,你又怎么觉得自己配得上我!” 云姒想了想,淮王他还有病呢! 这要是被传染了,她别想好了! 然而此时此刻,回过神来的淮王妃居然扑上来抱住了云姒的腿:“别打了,六小姐你别打了……我们知道错了,九皇叔,我们是真的知道错了!” 知错? 分明是知道怕! 云姒气笑了,推开淮王妃:“你记住,从现在开始,别想我给你医治。你们两个,烂一起吧!” 淮王妃上去抱着淮王痛哭,还想问云姒淮王现在这样怎么办,可是人已经走没了。 看着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淮王,她吓得大叫:“嬷嬷,找大夫,快些啊!” 这时,天香楼楼下涌上来一群官兵。 霍慎之才一看,将要开口,余光便看见云姒似乎是腿软,隐隐要倒下。 他快速伸出手,扶住她的腰,带着她转身,便进了隔壁无人的雅间。 关上门,霍慎之松开她。 云姒靠着门,身子缓缓下滑。 “方才的那股劲,上哪去了?”他伸出手,握着她的腰,才没叫她倒下。.qqxsnew 云姒感觉头晕得厉害,好笑的都在转:“我……” “别出声。” 外面,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霍临烨闻言云姒去给淮王妃看病,又知道了淮王也一起过来了,她一时不放心,直接带着人来找了。 “啪”一声,门被推开。 淮王妃看见来的是霍临烨,也不管,直接就求救:“楚王,快点,救救你四哥吧!” “云姒呢?”霍临烨扫了一眼地上掉落的药,这么特殊的药,只有云姒才有。 “走了,她走了!”淮王妃看着霍临烨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瓶子,吓得大喊。 ‘砰!’ 霍临烨重重地将瓶子砸在地上,身上的戾气跟着骤然爆发:“四哥真是好本事,把对那些青楼妓女用的千日醉,用在她的身上!她是什么身份,容得你们夫妻二人谋划玷污!我再问最后一遍,人,到底在哪!” “她……她……”淮王妃从未见过霍临烨如此暴怒,前前后后加起来被吓了这几次,这下直接就吓破了胆,一个气急,直接倒了下去。 霍临烨半点没有怜惜,转身吩咐烈风:“找,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若是没有,再去淮王府找!” 第513章 云姒:九爷我中药了请你帮忙 隔壁 云姒感觉自己有些撑不住了。 她身子软软的,直接朝着霍慎之倒了下去:“我……” “嘘……” 霍慎之将冰凉的食指,抵在云姒的唇边。 柔软且温暖的触感,依稀间,还能看见她口中粉嫩的舌尖。 她就像是一颗糖,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甜味,勾着他想将她拨开,含在嘴里慢慢地尝。 “别出声。” 外面的人,已经要开始搜这间屋。 云姒头脑昏沉,睁大眼睛,有些迷惘。 霍慎之看出她的不同,拇指指腹怜爱地擦过她的嘴唇,最终将她抱起,朝着内室,床那头去。 身后,霍影开始料理后续。 提着轮椅,破窗直上最顶。 矫健的身手,快速闪电。 下面的那些个一般的府兵,丝毫没有察觉。 ‘砰!’ 门被撞开之际,床被如同一片云,遮住了所有的光,将两人拢入黑暗。 “唔……疼……” 跌落的撞击,叫身下人疼得叫出声。 声音丝毫不同往日清明,百转千回,娇软轻酥。qqxδnew “里面有人!” 听见声音,几个府兵冲了进来。 霍慎之抬手捂住云姒,几乎是同时,手心传来了湿腻感。柔软的舌尖,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的手心。 一股粗野的欲念,在刹那之间,让她唤醒。 脚步声越来越近。 霍慎之眸底发烫,松开手,按住她湿润饱满的唇,用力地揉过。 “别心急,都给你……” 他的嗓音,哑透了。 闯进来的几个府兵,没想过会撞见别人欢好。 这天香楼的客人,非富即贵。 他们想着,若是有人抓了云姒,必然会闹大。 因此,他们也没有继续上前打扰,更是不会生出心眼儿想要一探究竟,立即就退了出去。 听见他们离开,霍慎之抬手就将被子扯离身,转脸,便将云姒拉了起来。 她醉呼呼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就往后倒,怕她再磕疼了,霍慎之跟着便俯下身去。 挺拔欣长的身子压下,两人身体之间紧密贴合,没有一丝缝隙。女子美好的曲线跟温软的身躯,一切都在挑战一个男人的忍耐极限。 “可是哪处不舒服?”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缓缓松开她。 沾了水的冰凉帕子盖在脸上的刹那,云姒渐渐清醒起来。 看清了眼前的人,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衣服。 “九爷?” “嗯。”霍慎之将帕子从她脸上取下,居高临下一寸寸地审视着她的异动。 云姒不舒服地动了动,艰难地开口:“我……我好像中了不干净的药了……” “嗯。”他看出来了。 愁人……云姒想起刚才就算是闭气的及时,可能也吸入了些,但似乎不多。 一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些下三滥的脏药,云姒将目光,一点点的挪到了床前站着的人身上。 “九爷……我能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吗?” 她的药性,好像可能大概是……又要发作了。 - “没有?” 霍临烨站在天香楼下,看着下来复命的府兵。 烈风道:“是,都搜遍了,如果有人带着云姒,即便是中了药,她也会挣扎,引起注意的。即便如此,躲进一个房间,也是有最少两个可疑的人看守。可是都排查过了,实在是没找到。不如,把事情摊开说,让天香楼的人也出动找寻?” “摊开说,叫其他人知晓她中了药,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声?这么短的时间,那些人逃不出去。找,再派人去找!” 霍临烨看着被抬下来的淮王。 若是淮王没有王爵身份,眼下,他就该死在霍临烨手上了! “把淮王送去楚王府,本王会找大夫来给他医治。” 找不到云姒,也不叫淮王跑了。 “楚王这是找什么?”陆轩在这个时候,摇着扇子出来。 霍临烨眸子一暗:“追细作,本王怀疑,这天香楼,藏了细作!” 陆轩笑了笑:“这有何难?来人,帮着楚王殿下一起找!” 天香楼的人也出动了。 客人,伙计,府兵,顿时热闹了起来。 而此刻,云姒已经在混乱之中,被带到了九王府。 云姒开始迷迷糊糊地嘀咕:“九爷你快走……” 看着身上没有半点酒味儿,却醉得人事不省的云姒,霍慎之已然猜到了他中了什么药。 此刻霍影也刚好进来,带来了消息:“主子,是千日醉。淮王害怕楚王跟云大夫重修旧好,到时候他就更加没有地位,所以从中破坏。” “特意叫自己王妃称病,请云大夫出诊,到时候用了千日醉,在加一些酒在身上,闹出去了,只会说酒后乱性,这么好的借口,谁也怪不到他身上。” 看着在冷水里泡着醒罪的云姒,霍慎之声音冷了下去:“听说淮王喜欢逛青楼?” “常客。甚至暗娼,妇人,香的臭的,都喜欢往床上拉了去试试。至今无子,可能是报应。” “他既这么喜欢用女子清白做文章,那边赏他几个,让他好好享受。” 霍影已经懂了,这就要出去办。 刚走到门口,又听到吩咐:“去吧公文拿来。” “是。” 陆鹤在院子里面守着,看着霍影出来,急忙迎了上去:“还好九爷提前派了人跟着我们,保护我们。也还好,九爷来的及时,不然我跟师父都完蛋了!” 霍影没有理会陆鹤,转头就进了书房。 陆鹤看着他抱着公文出来,问:“干嘛去?” “给主子。”霍影冷冷扔下三个字,走的更快了。 陆鹤震惊:“都这个时候,送公文进去好使吗?不对啊,为什么要送公文?” “哎!霍影我跟你说话呢!” 他直接追上去:“这是公文吗霍影?是不是什么房中秘术,夹杂在其中?我想过了,九爷没有什么经验,什么都不懂,是得学习学习。” “哎,我跟你说,这题我会,我知道哪有厉害的书,我……啊!” 啊,看,那只鸟,又飞起来了。 霍影面无表情的收回手,连看都没有看陆鹤一眼,继续往前走。 只听“碰”的一声,惊起树上一群小的,振翅乱飞。 还是那个老地方,还是那个姿势,摔下来的,还是那个人。 陆鹤:“不……不共戴天……” 第514章 九哥:阿姒,你快要了我的命 “主子,公文取来了。” 霍影跟两个婢女错肩而过,将公文放在了桌上。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便看见云姒已经换了一身衣着。 此刻坐在自家主子腿上,紧紧攀着他的肩膀。 眼角眉梢带着一股惑人的媚色,口中嘤咛着,手紧紧按着男人的胸口。 霍影迅速垂下眼,不敢再多看,快速地退了出去。 “当真是九爷呢?”云姒醉得厉害,眼底噙着水汽,绯红的唇一张一合。 也就之后不清醒了,她才敢这么大胆。 霍慎之没有动,亦没有言语。 沉暗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深处,皆是宠溺跟放纵。 “唔……我说我担不起事,是不是叫你失望了?” “为什么你都不听我解释呢……为什么呢?” 云姒眼底迷惘,按着他胸口的手,一点点上滑,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醉晕了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自言自语地撩动着手,在喉结上,不断上下滑动。 “我好害怕,怕麻烦到云家,我也怕连累你。我看上去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没有,你……你能不能再朝我走几步啊?” “九哥……” 云姒呢喃着对他独有的称呼,娇软的嗓音带着缠绵轻颤。 细白的手指,在不断摩擦着他的喉结。 异样的酥麻感,令他呼吸有一瞬地凝滞。 先前他好几次将她推开,她又好几次靠上来。 现在,是推不出去了。 男人微微仰头,阖眼。 喉结上下滚动,云姒清晰地看见,成熟男人身躯的魅力,叫人垂涎。 她勾着他的肩膀,亲吻他的喉结。 霍慎之原本平静的脸上,眉心重重蹙起,骤然睁眼,低下头去,便扯开了她。 深谙炙热的目光,对上云姒水雾迷惘的眼眸。 她甚至,可怜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像是无家可归孤独无依的小动物,再被推开之后,又试着朝着他靠近。 “九哥……” 拉长的尾音,酥酥软软,撒娇般地压在喉咙,试探靠近。 纤细的手,轻抚上他微凉的唇。 “嗯?”霍慎之才张口想叫她别闹,那纤细指尖,毫无征兆地探了进去。 几乎是瞬息,他的眼底彻底,完全,无法控制地暗了下去。 “你应是不想要命了?” 霍慎之握住她的手腕,眼底透露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危险。 药力之下的云姒,被吓得抓紧了他的手臂,怔愣又不确定地问:“九哥,你会要了我的命么?” 那危险的眸色在瞬间变成宠溺的纵容。 他极力忍耐着,低下头去,抵着云姒鼻尖,嗓音沙哑:“阿姒,你现下快要了我的命。” 这次,他甚至不敢碰她。 明明是千日醉,药效却与他先前所了解的,丝毫不一样…… 发白的指节骤然松了,云姒的下颌被抬起。 “婚约已解除。”只是还未昭告天下,没达他预期所想。 他曾想,解除婚约,一切安定,再去寻她。 却不曾想到,她留了下来。 叫他意外,亦令他欢喜。 “阿姒。” 他拇指指腹摩擦过云姒的唇,手扣着她的脖颈。 低沉到近乎暧昧的嗓音,如厮磨缠绵般蛊惑心智…… “主子!” 原本一直守在院外的霍影,此刻顾不得其他,只能打扰。 却不想,听见无比清明的一声:“进来。” 霍影匆匆进去,只看见依靠在主子怀中,已然睡去的云姒。 他放下心去,这才道:“方才来报,淮王妃醒来,告诉楚王,云大夫被主子接走了。楚王,如今正在赶来。” “嗯。” 霍慎之轻拍着云姒的后背,如同抱孩子在怀中一般,生怕吵了她:“还有呢?” “还有……还有属下了解了,这千日醉跟先前的千日醉有所不同。是青楼妓院里,专门又研制出的新药。用了药的女子,会将客人看成自己心仪之人,然后……然后……” “然后如何?”霍慎之的嗓音里带了凌冽肃杀之意。 霍影垂着头,闭上眼,耳尖已然染了红:“听之任之。” “可对女子身子有其他副作用?” 声音再次传来,霍影道:“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没有。若是发生了,便对女子身体造成重伤。” 说罢,他将千日醉消息呈交上去。 青楼妓院里给女子吃的药,不会真的要女子的命,毕竟女子,在青楼妓院里,是那些最大受益者赚钱的工具手段。 只是在服用千日醉后伺候客人一场,就能伤得没了子嗣的能力。 对青楼妓院这一行的最大受益者,乃至客人,可谓是一劳永逸的买卖。 霍慎之眼底寒意骤然升起: “管不住下半身的东西,与牲畜也无不同。方才令你找几个女子给他送过去,如今,也不必了。” 霍影了然:“属下知道,属下会挑几只畜生,喂了千日醉,送给同样吃了千日醉的淮王,叫他好好享受。” “去。”霍慎之挥手,将云姒抱起。 - 霍临烨来得快。 只是到了门口,却被王叔拦了下来。 “我家九爷近日身体不适,楚王若是有事,还请改日再来便是。” “改日?” 霍临烨眉眼之中是无尽的低压,眼底深处是一片风雨欲来之色:“本王不是来找九皇叔的,本王是来找……云姒的。” 王叔笑着跟霍临烨打太极:“哎呦我的楚王啊,您找云大夫,可得去药堂啊,怎么,药堂里没有么?” 看着王叔跟自己周旋的样子,霍临烨又想到云姒如今中了药,又在九皇叔府上,尤其不妙! “本王确定,云姒就在九皇叔府上,要么,九皇叔出来,要么,本王进去找。王叔,不必在兜圈子。” 王叔越过霍临烨,翘首朝着他身后的人马看了看。 “嗯……看来楚王是真的有要紧的病痛需要找云大夫呢。这样吧,楚王殿下叫其他人在这里等着,老奴带着王爷进去找。” 霍临烨不能,也不敢耽误。 他从未这么在乎一个人,此时此刻,是尝到牵肠挂肚也求不得的滋味儿了。 只是,他只是晚了一步,怎么就叫九皇叔将云姒给带走了?.qqxsΠéw “云姒?” 第515章 修罗场:楚王与九哥竞争 在屋中看见云姒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沉睡,霍临烨转头想要去问王叔。 谁曾想,却看见霍影推着霍慎之缓缓进来。 便是看见云姒衣衫整齐,霍临烨还是有股火压在了心底。 “九皇叔,她中了药你可知?” 面对霍临烨的质问,霍慎之轻描淡写应:“嗯。” “那九皇叔将她带到自己府上,又是为何,不应该去找大夫么?” 霍临烨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皇叔,床上的人,是跟他和离了的云姒,两者毫无关系,也不可能有半点关系。 可是醋意,却不是他能控制的。 “她是本王的随行军医,住在九王府不是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出师有名。 霍临烨还能再说什么? “至于大夫,她吸入不多,用不着大张旗鼓找大夫,闹得满城皆知,她被淮王下药了。” 一提到“淮王”,霍慎之眼底的眸色渐渐转浓,只是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浮动。 甚至连声音,都是平静冷淡。 霍临烨转身要去抱云姒离开。 刚俯身,就被过来的霍影拦住。 “九皇叔这是做什么?” 霍慎之垂着眼眸,嗓音淡漠随意:“临烨,你带不走他。” 霍临烨压着眼中的怒火:“为何?九皇叔不让?” “不是不让,是你……” 霍慎之一点点地抬起下颌,眼底淬着若有似无的轻慢:“如今以什么身份,带走她?” 霍临烨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安宁的云姒。 他现在,不是他的夫婿,更不是朋友。 就连陌生人都算不上。 仇人……云姒眼中根本就没有他,他连做仇人的资格,都算不上。 这满城都在传,云姒跟他快要和好如初,这样的流言蜚语,仅仅只是流言蜚语。 “我此趟前来,九皇叔应当知道,我对她的心意,何必咄咄相逼?” 霍慎之眉梢微微一动,淡淡一笑:“如今她愿意在这,也是心甘情愿的愿意。等她愿意跟你走那日,你在与本王说‘心意’二字。霍影,送客。” “九皇叔!” 霍临烨抬手挥开霍影:“九皇叔,她对九皇叔来说,只是背景非同一般的随行军医,可与我而言不是。以皇叔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什么军医找不到,何必非要如此阻拦?” 霍慎之闻言,深暗的眸中蓄起凉薄的嘲弄: “如你所言,以本王今时今日的地位,还留不住个人,传出去,岂非可笑。” 这是一定要留云姒了! 霍影在霍临烨身后道:“楚王殿下,我家主子带云大夫来的时候,云大夫心甘情愿地跟着来的。那便是信任我家主子,才将当时的自己托付。” “若是楚王殿下要带走,等云大夫醒来,看见的是楚王殿下,我家主子岂非失信?且,若是云大夫醒着,她会跟着楚王殿下走么?” 霍临烨紧皱着眉冷笑:“本王倒是不知,九皇叔身边的人,口才也如此之好?” 霍慎之斜倚在椅上,手指轻敲着扶手,淡声道:“你摆事实讲道理罢,有何口才可言。霍影?” 霍影很会做人,更是进退有度地继续道:“楚王口口声声为了云大夫,征求过她意见么就要带她走?楚王殿下还是等云大夫醒来,来看看她再说。” “九皇叔,若是今日,我一定要将云姒带走呢?”到这种地步,会怎么发展,霍临烨也已经心知肚明。 他带不走云姒,不单因为这是九王府,还因为,云姒她若是醒着,也不会跟他走。 霍慎之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扶手:“你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是谁将她连累成了这样。淮王妃请她过去,淮王给她下千日醉想要折辱玷污他,可都是你带给她的灾祸。” 他抬眼,下颌的线条绷紧:“临烨,一个弱女子都护不住,就不应再打扰她的安稳。” 一句话,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霍临烨最后看了云姒一眼,沉声:“她在皇叔这里,请皇叔好生照看,等她醒来,我再过来探望。”雄竞失败者。 烈风就在外等着。 看见自家王爷出来,急忙迎了上去:“王爷,没有见到六小姐吗?” “见到了。”见到了,那又如何? 带不走,也碰不到。 索性,她是好好的。 烈风快速地跟在霍临烨身边:“那为何不将人带走呢?” 听到这样的话,霍临烨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站定在九王府门口,他定定的打量着烈风。 烈风是完全站在他这边,所以,他的所见所识,只有立场,没有对错。 霍临烨没有怪他,只问:“四哥在哪?” 烈风道:“在楚王府,一切都听从王爷的命令,更是没有叫淮王妃出来。属下大着胆子,堵住了淮王妃的嘴,怕她大吵大闹,到时候事情传到了陛下的耳中,不好收拾。” “不会,她不敢。” 霍临烨眼底的戾气加重,翻身上马,朝着楚王府去。 “若是这件事情说出去,按照云姒的身份,跟父皇的偏爱,倒霉的,就是他夫妻二人了。走,给本王的四哥,送一份大礼去!” 淮王当天就被喂了药,直接扔进了最低级的妓院。 淮王妃更是不敢声张,无能为力时,只能哭。 原以为药性过了,没事儿。 谁知道,大晚上刚出了窑子,另一个人,就将他抓了起来。 “你们是谁?是霍临烨派来的吗?真是大胆,本王可是他四哥,他居然敢这么折辱,本王不会放过他!” “我们可不敢打楚王的名号,不过,要折辱你是真。” 说罢,十足十的一瓶千日醉,直接被灌入淮王的口中。 恶臭袭来之际,淮王已经醉得什么都分不清了。 — 清晨时分,云姒是在自己府中醒来的。 空青迎着霍影到院子门口,匆匆去禀告。 云姒对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回忆起来。 脸上满是疲惫,看着霍影,甚至还会出现重影。 这跟宿醉醒来,一样的难受。 “霍影,九爷命你来的?” 霍影瞧云姒气色不好,顿了顿,才道:“是,陛下交给了我家主子一件事,如今,我家主子在天香楼等着云大夫呢。” 天香楼…… 云姒的记忆,一触即发。 霍影更是亲眼看着云姒有些苍白的脸,浮现血色。.qqxsnew 这是,想到了什么? 第516章 九哥:夜里,我来寻你 ——紧紧黏着九爷,被拉下来好多次,还自己黏上去。 ——死活非要抱着他脖子,怎么都不撒手。 ——最后闹得他放任她坐在腿上…… 她还咬他的喉结? 把手指伸进他口中? 这还是她防御及时,只是吸入了一点点药。 要是全吸入了,那……九爷会怎么看她? “主……主子!你怎么啦!” 在一旁的空青吓死了,急忙过去拉住云姒。 可云姒还是顺着空青滑到了地上坐着。 “这是怎么了?” 霍影也惊了。 云姒满脸涨红,默默地捂住头,干愣地抬起眼。 “淮王人呢?!” 霍影看不懂了:“可能在哪个圈里?我的意思是,可能在哪个角落里快活呢。怎么了?” 怎么了? 云姒站起来,涨红着脸,羞愤失言:“我要去问问那个狗东西,用的是什么药!我怎么什么都记得,要是忘记了,还能少点尴尬,反正我都不记得。可是我现在,把吃了药之后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她现在脑海里,全是她主动去咬九爷喉结时,他难耐仰头的低沉喘息。 他不碰她,可他身体的每个变化,与沉沦跟理智之间博弈的痛苦,云姒现在闭上眼,那些要不得的画面异常清晰。 即便是现在,她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对九爷,产生了……要不得的感觉! “不应该是生气淮王为什么给主子你下药么?”局外人空青发问。 云姒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连点头:“对,对……我要把那个药给淮王拌饭吃,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已经喂过了,这几天会继续给淮王投喂的,云大夫大可放心。”霍影窥不懂女子的羞愤,也不清楚昨日她跟九爷在书房的种种暧昧与克制。 只以为,云姒是被下了药,所以羞愤生气。 “那就好。”云姒抿紧嘴唇。 霍影做了个请的手势:“云大夫,我家主子在天香楼等你,若是您没有哪里不舒服,就随我一起去吧。” 上马车的时候,云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她有点不想去了。 马车摇晃,越发接近目的地,越发叫云姒坐立不安。 “等等!” 路过一家店面,云姒主动地叫停了马车。 “我下去买些东西!” 说着,她已经在空青的帮助下,顺利地跳下马车,提起裙子跑过去时,口中还念念有词:“给九爷赔罪的,霍影你先走吧,别管我了。” “要不先去见吧,天香楼可望过去就是了。” 霍影转身,恰巧看见自家主子的马车在前面。 顺着看上去,顶楼窗边,尊贵的身影,清晰可见。 “就是这样,半路又跑去了一家衣料店铺里。” 霍影把路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霍慎之。 收回窗外的视线,霍慎之眼底蓄着淡淡的笑意。 “意料之中。” 她昨天赖在他的身上对他百般折磨,极尽诱惑。 今日能有勇气朝着所在的地方走了一半儿的路,已经叫他有些意外了。 不过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倒有些意思,他乐意陪她玩。 “去告诉她,今日若是不能过来也无不可。夜里,我亲自寻她,该说的,也一样能说。” ——要么白天你过来,要么晚上我过去。 云姒听见空青帮着传来的消息时,脑壳实实在在的晃了一下……她玩不过这个男人。 “霍影有没有说,到底是说什么?” 云姒挑了最好的布料,递给掌柜的。 空青刚要开口,一声调笑,就传到了云姒耳中。 “再过十几天,你可就是摄政王妃了,公主,你年纪虽小,到时候,我们这些人,都要矮你一头呢!叫什么姐姐,应该是我们叫你九皇嫂才是!” 华裳居门口,一群华服女子簇拥着一个通身黛蓝,妆容干净简单的姑娘进来。 原本在招呼云姒的掌柜,直接撂下她,朝着珠光宝气的那群人跑了过去。 华裳居店面多,并不是每个掌柜都认识京城的权贵。 但是李掌柜还是认出了其中的常客—— “淮王妃!” 淮王妃轻轻一笑,脸上盖着厚厚的脂粉,可见面色并不好。 “还不把你们华裳居里,最好最贵的布料都拿出来,给我们未来的摄政王妃挑选?” 李善慈红了脸,咬着下唇,伸手拽了拽一旁苏韵柔的衣袖:“韵柔,我只是想要添一点衣裳,我……” “再过十几日,就是九王妃了。往大了说,那就是摄政王妃。淮王妃说的有什么不对的?”苏韵柔也亏得李善慈,终于又混上了贵妇的圈子。 她安抚地拍了拍李善慈的手:“再说了,你哥哥,二皇子!将你交给我照顾,我身份不够,自然要帮你邀请淮王妃,靖王妃,还有永王妃她们,加上这些夫人们,帮你一通参考,才能将你打扮得端庄华贵。到时候,九王爷见了,也欢喜啊!” 说着,淮王妃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是啊,九皇叔身份尊贵,我们只不过帮一个小忙,你别见外了。” 苏韵柔上不得台面,但是李善慈若是能跟九皇叔成婚,那她们这些做王妃的,跟她相处得好一点,总是有多多的好处的。 除了“头脑发昏”的秦王妃跟苏韵柔有仇不来,谁会不给这个面子。 李掌柜的听见这些,瞬间知道了她们的贵重身份。 转头,就吆喝:“来人啊,把最好的布料上上来!” 云姒手下一滑,她挑选好的其中一些料子,直接就被李掌柜拿走了。 “这是我们店,最好的一匹布料,也是最后一匹了!” 李掌柜激动地搓手:“如此好的布料,才配得上未来的摄政王妃啊!” 李善慈拘束地咬紧下唇,脸上泛起羞红。 “这是我家主子的,掌柜的,你搞什么!” 空青不忿出声。 云姒都要走了。 她实在是看不得李善慈这副做梦的样子。 溺爱成就变态,李豫啊,你把你妹妹害惨了。 还叫她别说去? 这“未来摄政王妃”的皮,眼看着被苏韵柔吹得越来越大,云姒当真不知道,等这张皮破了,李善慈会怎么样。 “你怎么在这里?”李善慈皱起眉。 第517章 我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李掌柜过于精明,转头看向了一身素色简单打扮的云姒。 两相对比,立即走到了云姒跟前:“这位姑娘,不如你先到别家店看看去,我这里得招待贵重客人呢。” 说着,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姒抬头看了一眼店里立着的“华裳居”牌匾,笑了:“我记得,华裳居做生意,分先来后到,若是不分,那也要砸银子清场的吧?这些人,砸银子清场了么?” “先来后到,也要看看身份!” 淮王妃因为昨日的事情,都要恨死云姒了:“你是什么身份,公主是什么身份?” 淮王妃跟别的王妃目的不同,她讨好李善慈,是想着让李善慈在九皇叔面前美言几句,好饶了自家王爷。 所以,现在牟足了劲儿地在李善慈面前刷存在感。 可李善慈一看见云姒就想起柳太妃似乎也被收买了。 她不想要看到云姒,转身想走。 苏韵柔拉住她:“你越发的忍让,她就越发的嚣张,越发蹬鼻子上脸。你凭什么走,应该走的是她,公主啊,你忘记她怎么害你的了?” 淮王妃也道:“是啊公主,这华裳居是陆轩名下的,陆轩跟九皇叔关系甚好。她呢?什么都不算,就算有一天成了楚王妃,辈分也在你我之下,你怕什么?” 左一句,右一句,李善慈顿时生出了心思。 对,她们说得对,她马上就是摄政王妃。 而云姒,就算是留在这里又怎么样? 反正,她也得不到名分!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李善慈缓缓朝着云姒走近。 看见她手下放着的一匹布,银灰色,油光水滑。 只是一眼,就知道是给男子做衣服的布匹。 给谁做,李善慈心知肚明,她偏不叫云姒去献媚。 “掌柜的,把这布抱起来,我要了。” 李掌柜一听,快速跑过来,将云姒手下的布匹抢过去:“行行行,这布匹,就算我送公主的。” “送?” 云姒站在一旁,看着胆大包天的李掌柜。 是时候,派人去问问陆轩有没有这种规矩了。 空青接受到了云姒的眼色,机灵地溜出去。 李掌柜看了云姒一眼,笑着跟李善慈道:“公主不日就要成为摄政王妃,九爷跟我们东家关系确实好,到时候,还请公主借着王妃的身份,在我们东家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啊!” “当然,等再过十几日,我嫁入王府,见到你们东家陆轩,会提起你的功劳。” 李善慈手抚摸着抢到手的布匹,眼中第一次有了胜利且兴奋的光。 仿佛,她抢到的,不止是一块布。 “这布,给九爷做衣服,刚刚好。” 掌柜的一听,整个人顿时站直了身子,拉起袖子来捧着,生怕弄脏。 “所以我的就成别人的了是么?”云姒笑问。 李掌柜挺直了腰:“希望你认清楚,这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李善慈扬眉吐气地道:“我要的,一定会得到。你若是不嫌弃丢人,就继续跟我争,继续赖在这里。我才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我才是!” 她提醒着。 淮王妃也觉得万分出气,扬起下巴道:“别以为就你会治病,这天底下的大夫多了去了,难道还要我们看你眼色,给你让路吗?” 云姒皱眉看着淮王妃:“你真的不会觉得尴尬的吗?” “你说什么?”淮王妃碍着云姒的身份,不敢暴露自己的本性。 云姒道:“这天底下有没有大夫能够帮你夫妻二人治疗你们的脏病我不知道,但是我之前就说过我,我是绝对不会帮你夫妻二人医治的,不用总是拿这个事情说事儿。” 脏病? 她居然敢说是脏病? 淮王妃怒极:“我哪有你这种低三下四隐瞒身份给人割血养身的人脏?” “公主,你还愣着做什么?这种人这么嚣张,都赶了她几次了,她还在这个店里赖着不肯走。保不齐是打什么坏主意呢!这个店是九爷朋友的店,难不成,公主一个未来的摄政王妃还做不得主吗?” 几句挑拨,将李善慈的胜负欲挑起。 这几天在苏韵柔身边,她什么话都跟苏韵柔说。 苏韵柔教她,男人在乎不在乎,别人在乎不在乎,都什么重要的。 重要的,是先嫁过去,把位置坐稳! 她现在也不想赶走云姒了,只想要…… “李掌柜,你还愣着做什么?这种人在这个店里,我待不下去。而且这种人,勾三搭四,到处沾花惹草,见到个男人就恨不得贴上去试试自己的魅力。跟这种无耻小人站在一个店里买东西,我都觉得降低了这些东西的价值!” 只想要……给云姒下马威,让她知道,自己的地位她留下来也撼动不了! 李掌柜大步走过去,不管云姒是什么权贵,这里所有人加起来,足够大得过她了。 “这位姑娘你是要自己出去,还是我派人赶你出去?” 与此同时,外出寻人的空青来了。 找不到陆轩没关系,能找得到霍影,见到九爷就行。 在九爷的授意之下,陆家的人终于来了。 “咳咳!” 李掌柜高傲地打眼看过去。 才看见那衣着华丽的妇人,脸色就是一变。 陆夫人怎么会亲自过来的! “夫人您怎么来了?” 陆家夫人王氏,身后跟随不少的下人,手中捧着华丽锦缎,看得李善慈之流眼中诧异。 陆夫人抬了抬手:“将这些华丽锦缎,都拿去,给贵人挑选!” 她说的,是贵人,不是贵人们! 李掌柜还以为是李善慈。 就连淮王妃也推搡了一下李善慈:“还是公主面子大,居然能叫陆夫人亲自送锦缎来,这些锦缎,可比店里面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公主马上就是摄政王妃了,九爷跟陆家交好,陆夫人亲自送来,是代表对公主的尊重呢!”苏韵柔眼底生出嫉妒。 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蠢货,却什么都有! 李善慈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飞上天的感觉。 这种被人重视,踩低云姒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你不是不肯走么,现在,也是你非要自取其辱的,怪不得我。”李善慈说完,转头就朝着陆夫人走去。 “陆夫人是么?让你亲自送这些布匹来,倒是劳烦了。我便是北凉公主,未来的摄政王妃呢。” 此刻的陆夫人紧紧记着自己儿子陆轩的叮嘱,根本没有功夫搭理人。 她更是紧张地思索着,要怎么开口,那端庄雍容之下,是一个小兔乱跳的心。 跟她大儿子一样会装。 这会儿刚从贴身婢女的手中,亲自接过了布匹。 转脸,刚好跟李善慈撞了正着。 陆夫人眉头一皱。 陆轩那臭小子,叫她把布匹给谁来着? “快,帮陆夫人接过东西,别累着。”李善慈端着公主姿态,志得意满且如同出了口恶气一样,轻松地吩咐着。 第518章 打脸,丢脸丢到家! 给谁来着? 陆夫人拧眉,看着李善慈的人接过了东西。 淮王妃当时就笑起来,漫不经心的看向了云姒,铆足了劲儿地奉承巴结李善慈,故意刺激云姒:“有些人就是喜欢丢人,纵然是有富贵命,都没有那富贵的格局!这可真是好好的西洲不待,换了个地方犯贱。” 苏韵柔把对李善慈的嫉妒,更是化为了刀剑朝向云姒:“淮王妃说的这是谁呢?谁的脸皮这么厚?” 淮王妃看着云姒:“云姒,你说呢?” 云姒淡笑内涵:“淮王妃应该是说,某个得了脏病的夫妻两人,还有不知廉耻,到处去给肚子里的孩子找爹的人吧?” 淮王妃跟苏韵柔的脸色顿时一变。 尤其是苏韵柔! 这种不挑明,又处处暗示的话,只叫她心惊肉跳,又不敢反驳,反驳就是坐实! “好了,不用再说了。”qqxδnew 李善慈今天真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她终于把云姒踩在脚下了。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如今算是吃到了甜头。 “陆夫人,当真是感谢你送给我这样好的布料,只是云姒在这里带着也不合适,我们怎么说,她都厚着脸皮不走,不如您出面,让她离开吧,免得怀了我跟几位王妃的心情。” 李善慈端的落落大方。 陆夫人跳动的心顿时一沉:“你说把谁赶出去?” 她没见过云姒,这才刚想起来,陆轩叫她把东西交给云姒。 要是交错了…… 陆夫人打了个寒战。 淮王妃走上前来,继续挤兑云姒:“当然是把某些厚脸皮,怎么都赶不走的人赶走了。云姒,你是不知道本王妃再说你,非要装作耳聋不知道是吧?未来的摄政王妃,可都赶了你好几遍了!” 说着,她朝李善慈示意。 这样一来,李善慈说什么,都要念在她帮衬的份上,好好地在九皇叔面前美言几句了吧? “云姒?你是云姒?”陆夫人后背都湿了。 云姒颔首:“陆夫人安好。” 不不不,她现在半点不好! “我那些布匹呢?”陆夫人声音提起,带了几分怒气来掩饰紧张。 聪明过头的李掌柜这会儿已经带着人出来了,那些布匹,全部都被包好。 他狗腿得跑上前,恭恭敬敬的对陆夫人道:“夫人,按照规矩,我已经将布匹全部包好了!” 说罢,还现眼的故意道:“公主,我家夫人给你的,可是上好的绸缎,是金银买不来的。一共三十匹呢!” 他这么会说话,会办事儿,又伶俐,加月钱,是迟早的事情了吧? 这么想着,李掌柜就看见了陆夫人紧皱着眉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 “谁叫你这么麻利的?” 李善慈还什么都不知,笑着道:“陆夫人不必责怪,这李掌柜也很机灵,陆夫人对本公主的心意,陆家对本公主的心意,我都收下了。这是九爷跟陆家交好的见证,只是这么多的布匹,实在是受用不起。不如,今天就当着陆夫人的面,赠送给几位王妃一些,也算是大家交好了!” 淮王妃喜不自胜,其他的两位王妃,也跟着点头,可了劲儿地巴结李善慈。 陆夫人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眼看着布匹都要成别人的东西,气得大呵:“瞒着!”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陆夫人。 空青这会儿钻到了云姒身后,小声地问云姒:“这个陆夫人怎么回事,不是咱们这头的吗?” 话才说完,李善慈不解地问:“怎么了?” 陆夫人上前,把自己珍藏的,最好的那布匹,从李善慈身后的婢女手中接了过来。 这种情况,其他人见所未见。 “陆夫人这是要亲自送去公主所居之地?”淮王猜测。 陆夫人气笑了:“送公主?这些东西,是我送给云家六小姐的!” “什么!”李善慈的声音骤然拔高。 就连淮王妃都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陆夫人:“陆夫人,你糊涂了吧,你好好的想想,好好的看看,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北凉公主李善慈!云姒,只不过是个自甘堕落的随行军医,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啊?” 陆夫人转头就亲手把布匹交给空青,朝着云姒点了点头:“这布匹,本就是我小儿子陆轩特意吩咐拿给六小姐的。什么未来的摄政王妃,怎么问都不问,就给我接过去了?” 陆夫人开始走李掌柜的套路了,巴结云姒! 云姒唇边勾起一抹淡笑:“陆夫人实在是客气了。” 李善慈这会儿快速走上前,吃惊地看着陆夫人:“不是……不是给我的?” 陆夫人面色端正地转过脸去,上下打量了李善慈一眼。 陆轩怎么跟她说的? 这北凉公主跟九爷……成不了! “当真不是给公主的,公主刚才手这么快地把东西接走,我都糊涂了,我还以为公主你是六小姐呢。要不是说了名号,差一点叫这些东西,让公主你送给别人!” 陆夫人转脸问云姒:“六小姐是贵客,看中了店里什么东西,尽管说就是,我亲自为您介绍。” 陆家在大周是皇商,两个儿子,大儿子陆鹤,小儿子陆轩,都跟九爷有所牵连,陆家的地位身份自然不一样。 云姒抬手抚摸过那适合给男子做衣服的布料,道:“陆夫人客气了,怎么能劳驾您呢。” “我在这方面是行家,能为六小姐答疑解惑,是我的荣幸。至于方才,是谁说,要把六小姐赶出去的?李掌柜,是不是你!” 算账了! 李掌柜人都吓人了。 这会儿被点到,终于回过神:“夫人,不是我,是……” “我都听见了,你还对六小姐如此不尊重,现下还不承认!你私自把布匹包好,还没有等我说给谁,你就要做我的主?” 李掌柜的脸皮下面,像是钻进了一只苍蝇,一直在抽。 他赶忙求救的看向了李善慈。 李善慈还沉浸在委屈跟震惊之中,这会儿看见李掌柜的脸色,顿时觉得面上挂不住,走上前来:“李掌柜只是尽了掌柜的责任,陆夫人,你的布料既然是给云姒的,为什么没有提前说清楚?造成了这样的误会,陆夫人你也有责任的。” 这陆夫人,当真是让她丢脸! 李善慈委屈憋屈地看了一眼云姒。 居然看见云姒跟她的婢女坐在一起,那婢女,还递给了她一把瓜子,两人就这么看戏一样的磕了起来! 陆夫人背对着云姒,此刻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李善慈:“公主这话说的,我也没说是给公主您的啊!” 云姒低头剥瓜子,跟空青叨叨了一句:“这李善慈倒是会挑别人的错,完全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儿,这不双标么。” 战况总结,彻底将场面拉到了顶点。 第519章 坑人,晚上九爷来了 李善慈面红耳赤:“云姒你——” “来人啊,把李掌柜的卖身契找出来,卖远一点。自作主张就算了,还不守规矩自作聪明,想要清人,包店的规矩都没有跟公主王妃们说清楚!” 李掌柜求救地看着李善慈:“公主,怀王妃给我说两句好话吧!我可不都是为了几位贵人吗!” 在一旁的淮王妃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掌柜被拉走。 她原以为今天是云姒倒霉的,谁想到,她才是跟着李善慈丢脸丢到了家! “公主,你跟九皇叔的关系,还不能说这陆夫人两句吗?” “陆夫人,你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谁吗?你今日得罪了我们不要紧,我们不跟你一般见识,可是……” “我好好的做生意,若是不叫别人占便宜就算得罪的话……” 陆夫人“小声”嘀咕着,旋即大方道:“要是公主实在是想要,那就拿走吧。几位王妃也想要,那也这么拿走吧。” 占便宜? “什么叫占便宜?” 李善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被陆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只是一些布料而已,我买下来就是了,说送给几位王妃的,那就送给几位王妃!” 陆夫人:“原价的话,一匹布三千两。不算送给六小姐的,那就一共二十九匹,公主给我八万七千两。” “什么?”淮王妃瞪大眼睛看着陆夫人。 王府的开销,每个月也就一百多两银子,八万七千,天价! 她不敢再言语,生怕这笔账落在自己头上。 李善慈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 眼珠子瞪得老圆,直愣愣地走到了云姒跟前,压着嗓音问:“是不是你,你故意这么整我?” “这些布是上好的云丝,是我让你说买这些布的吗?还是我让你没事儿找事儿,非要来抢我布料的?谁有功夫整你,你自己跟傻子一样地叫人当刀子使,还怪我头上了?李善慈,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别再跟苏韵柔这一群人混在一起了,没有好下场!” 云姒看着李善慈一脸固执,直接站起身,推开李善慈:“淮王妃跟公主关系这么好,还有苏韵柔也在,不如大家一起出银子吧?让公主一个人出血,你们也不好意思吧?” 其他的王妃白了脸,连忙摆手:“多谢公主好意,这布料太贵重,我们收不起。” 淮王妃咬牙看着云姒,要是现在退缩,还怎么巴结李善慈,到时候怎么让李善慈在九爷面前美言,吹枕头风,救自家王爷! “这银子……我跟公主一起出!” 李善慈诧异地转头,看着淮王妃。 这世上,还是有好心人的! “淮王妃……” 淮王妃握住李善慈的手:“公主,别说了,我拿你当亲人一般!” 这话,更是叫李善慈听进了心里去。 苏韵柔肉疼,但为了笼络李善慈,还是假意道:“我也愿意跟公主一起买,怎好叫公主一个人承担。” 云姒乐了。 淮王妃的病,后续会越发的严重,现在还要砸大银子,后面看病可不得要饭去? 至于苏韵柔,庶女一个,那什么给? “陆夫人,不如现在就开始算账吧。这布我不要了,给淮王妃跟公主了,我就要刚才的那一匹。”别想躲账! 云姒的大方(坏心眼),给三人的账单,又添了一笔! 陆夫人道:“那就现在结账吧,几位一人出三万两,这就足够啦!” 真好,原本想着进贡的布匹,现在也大赚一笔。 “三万两……”李善慈咬紧下唇,想起之前烧了九王府,自家哥哥给了不少银子进去。 这三万两对她而言,也不是小数目,那……得从她的嫁妆里出好大的一笔。 而苏韵柔的脸色更差。 这下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她还打算到时候,在李善慈这个傻子面前哭两声,她肯定不会叫自己出银子的! 毕竟,她的银子都是有大用处的! 现在,叫云姒逼着她出血。要是王爷知道了…… “湘云,去拿!” 就连淮王妃也对云姒恨得要命。 靖王妃跟永王妃可是看着她呢,她现在要是反悔,以后还不得被这两个长舌妇传得满京城都是? “去拿银子!”淮王妃狠狠的扯了一下自己身边的老嬷嬷。qqxδnew 老嬷嬷顿时就懂了。 云姒站在一旁,美滋滋地看着她们。 空青似模似样地问了一句:“主子,她们怎么都不尴尬的?” 云姒看着淮王妃跟苏韵柔笑了笑:“你这丫头,方才来得晚没听见,她们自己都在说她们自己厚脸皮呢!” 淮王妃跟苏韵柔气得要命。 好好的一天,被算计了一把没了脸面,还舍出去了这么多的银子。 很快,银两来了。 淮王妃拿出手时,都觉得心疼。 可是想想,安慰着自己,这讨好的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值得值得。 湘云也到了,故意在苏韵柔身边道:“这是姑娘你所有家当了,王府那边的管家,也知道了这个事情。” 恰好,李善慈也听见了。 她按住苏韵柔的手:“你身怀有孕,在楚王府这么不好过,这些银子你自己留着吧。我用我的嫁妆来填……” 苏韵柔眼眸一闪。 嫁妆…… 看来,这个草包的银子还不少啊! 陆夫人轻点了银子,这才满意地点头:“来人,把布匹都给几位贵客送过去。” 李善慈没想到会吃这个大的一个亏,走到云姒身边时,她停了下来:“就算你这次赢了又怎么样?我还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云姒缓缓地叹了口气:“你动动脑子想想,你所有的悲哀除了你哥哥之外,是不是还有苏韵柔的功劳?苏韵柔在利用你对付我,那天的歹人……是空青将人带去你那里没错,可是那些歹人是怎么来的?除了你跟太妃这几个人,还有谁知道,我要出城?” 李善慈为之一愣:“你破坏我的姻缘,现在还要破坏我的知心密友,我不会信你。” “那我跟你打个赌,你今天露了财,等过几天,苏韵柔就会打你嫁妆的主意。”云姒好整以暇的看着李善慈。 李善慈坚决不信:“她不会!” 说罢,手一挥,直接出了门。 陆夫人这才过来,将东西交托在云姒手中:“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陆轩让我过来的,说是体面。至于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陆鹤,认了六小姐做师父,当真是给六小姐添麻烦了。” 云姒摆摆手:“夫人谦虚了,只不过……今天没有见到陆鹤呢。” 陆夫人叹息了一声:“唉,走路不长眼,说是在王府摔了一跤,不过还好,没有以前重,六小姐医术高明,等明日,来看看她吧?” “当然没问题!”云姒甚至觉得应该给陆鹤好好看看了,怎么有事儿没事儿就摔倒。 别了陆夫人,云姒抱着布匹吩咐了人做一身衣服,这才赶着去了天香楼。 结果门一开,没人。 “九爷呢?”云姒诧异地看着掌柜。 掌柜道:“九爷有事儿先走了。” 要么白天你过来,要么晚上我过去…… 这是要大晚上来找她了? 第520章 你耳朵好红,在想什么? “公主!” 出了店门,淮王妃快速地跟上了李善慈。 她出了这么多的血,不能没有收获啊! 李善慈停住脚步,看向了淮王妃。 淮王妃叹息一声:“那云姒实在是太狡猾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人在脆弱的时候,不管对错都会无脑地开始偏向靠近站在自己这一方的人。 李善慈含泪点头:“连累了你们,当真是对不起。” 对不起就把银子补给我啊! 淮王妃口中却道:“我是看不得公主受委屈,而且,那日云姒害得我家王爷被九皇叔不喜,后又被楚王带走,现在人在哪都不知。事情闹得大,我不敢去求陛下。毕竟,我们都是要脸面的人,不像是那云姒。” “淮王被楚王要挟,弄得没影了?这件事情,跟云姒有关系?”李善慈走到马车旁边,站住了脚步。 淮王妃点头:“是啊,诸位王爷里面,楚王现在独大。只有九皇叔,能压得住他。公主不久就会成为我们的九皇婶,我能不能请公主帮我在九皇叔面前美言几句?” 苏韵柔站在一旁,眯眼看着淮王妃,总算是知道了淮王妃的意图。怪不得,她借着李善慈的名义去请淮王妃时,淮王妃不愿意,随后才答应。 李善慈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她怎么去求,她现在,可是连九王府的门都进不去。 淮王妃看出了李善慈的犹豫,忍不住道:“公主,我刚才可是帮了你的,牺牲这样大,你不会是……不想要管吧?就去九皇叔面前说两句,也不行吗?” 李善慈为难到了极点。 淮王妃刚才做的那些,她不答应就过意不去。 答应……那就是去王府自找没脸。 “淮王妃,公主肯定会帮你的。”苏韵柔站在一旁,恍如一个局外人,心机手段阴谋算计,转眼操控所有。 别人什么都不知,苏韵柔还不知道吗?李善慈诧异的看向了苏韵柔:“韵柔,我……” 苏韵柔安抚地拍了拍李善慈的手背。 李善慈犹豫了一下,本着信任,点了头。 淮王妃喜不自胜:“太好了,我家王爷有救了!公主,到时候你一定要在九皇叔面前多多说说云姒的不是,让她从九爷身边远远的滚!” 李善慈多安慰淮王妃几句,看着她离开之后,便着急地握住苏韵柔的手腕:“韵柔!” “若是你不答应,淮王妃会磨得你答应为止。到时候若是叫她看出来了你在九爷眼前不得脸,公主的脸面往哪放?” 苏韵柔温柔的笑容,就像是一根套在李善慈脖子上的绳子。 如今,正在一点点收紧。 “公主你回去就装病,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帮你办。” 李善慈一阵感激,看着苏韵柔肚子那样大了,居然还为自己这么考虑,她下意识地点点头:“你真好,能有你这种朋友,不虚此生。” 苏韵柔笑的温柔,如同一朵枝头绽放的白梨花:“公主,今日叫你破费了,出了那样多的银两,等我回去,就悉数补给你。” 李善慈心中温暖,伸手抱住苏韵柔。 云姒还说苏韵柔会算计她的银钱? 简直一派胡言。 “我手头上的银两不多了,可是其他的玉石明珠多得很,我父皇不怎么管教我,只一味地宠着我,我要的,都有。” ‘北凉最受宠的公主’,名声越响,议亲时,才能把价值最大化。 跟三公主一样,不过是巩固皇权的工具罢了。 马车上,苏韵柔三言两语就套出了李善慈嫁妆的具体。 袖子下面,她的手都在不断地握紧。 为什么人人都比她命好! 这个蠢货,有这样厉害的身份,有权有财,却半点不知道珍惜。 但凡她要有半点这样的身家,宠爱,也不用这样为自己筹谋,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这些嫁妆,她一定要弄到手。 不珍惜自己身份跟权势的人,自甘下贱的人,不配有好下场。 另一头,坐在马车上的淮王妃不舒服地扭来扭去。 她下身难受得要命! “去问问母亲,她说的那妇产千金一科圣手找到了没有!我就不信了,难不成,这天底下只有她云姒一个人会治病,其他大夫都死绝了!” 她绝不去求云姒! 云姒也没有要给她医治的意思,这会儿正坐在药堂心神不宁。 晚上……干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她得想个办法应付一下九爷。 “主子,你耳朵好红,这是在想什么呢?”qqxsnew 空青这个小丫头,正事儿不做,这会儿都快要把眼珠子贴到云姒的脸上来了。 云姒恼羞成怒,怪天怪地:“今天的天怎么这么热?还有,陆鹤怎么回事,天天摔跤,走,去陆府看看他去!” “师父……” 还没有等云姒出门,陆鹤的声音已经凄凄惨惨的传了过来。 看着鼻青脸肿,右手包的还挂脖子上的陆鹤,云姒惊了。 “陆鹤,你怎么能摔成这样?” 云姒放下医药箱,快速朝着他赶去。 陆鹤又气又急:“师父,霍影他!……来了~” “云大夫。” 原本要告状的陆鹤,转脸就看见了霍影的身影。 好端端的一句话,愣是卡没了。 “怎么,又是霍影打的?”云姒终于猜到了。 陆鹤心里苦,要云姒做主。 霍影走上前,看都没有看云姒一眼。 他身后跟着几个人,见到云姒,马上就上前来,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师父!” “……”云姒看着这几个足够做她爷爷的人,匆匆一眼还没认出来打头的几个人谁是。 陆鹤:“?”嗯?? 伤疤没好忘了疼——“霍影,你从哪拔的这几根老葱?真是好家伙!” 一句话得罪一群人。 “陆大夫,注意你的言辞,我等是九爷指派过来做六小姐医徒的!”李太医从最后走出来,这么一身平民打扮,云姒还一时半会没认出来。 霍影刚要解释。 陆鹤扶着自己昨天脱臼合上没多久的下巴大笑:“笑死,一群老黄瓜出窖哦。” 他表情一收,端起一副傲然姿态:“李太医,注意你的言辞,我师父要是不收你,你在我面前算哪颗干瘪发黄的掉了毛的老葱头?我师父要收你,我就是你师哥!” 云姒:“九爷让你们来的?” 李太医:“当然!” 九爷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这群老黄瓜这么傲慢,做什么学徒,是来给她做祖宗的吧! 第521章 初吻,九哥阿姒 霍影道:“陛下召见主子,说是要寻访天下有才能的人来做医徒。可是思来想去,就先将皇宫里面的这几个还不错的太医指派下来,让我家主子送过来。” “哦,我明白了!”云姒一脸的了然。 这武宗帝是想要借着九爷塞人给她呢,还好霍影聪明,也知道解释。 李太医冷冷的瞪了陆鹤一眼,走上前来:“从今天开始,六小姐便是我们的师父了。还希望,六小姐不要推辞的才好。” 陛下不单单是叫他们来学的,还叫他们监视云姒跟九爷呢! 云姒了然于心,抬手吩咐陆鹤:“陆鹤,从今天开始这些老家……老头就是你的师弟了,你从最简单的开始教他们!” 陆鹤原本还有些愤愤不平,可是一听云姒这么说,忽然就想起了平时那些脏活累活,比如……验屎验尿。 “好啊!” 原本以为云姒会拒绝的。 没想到,她答应得爽快。 李太医都觉得离谱。 还没有反应过来,陆鹤直接带伤上岗,开始安排活儿给这几根老黄瓜。 “不用给钱,还能免费用,傻子才不要!”云姒看着人都跟着陆鹤走了,脸上喜滋滋。 霍影也没有说其他,只叮嘱:“还请六小姐莫要忘记,今晚的事情。” 云姒的笑容,一点点的凝固在了脸上。 这一天到晚,陆鹤就清闲了,把这几个老黄瓜都磋磨成了老陀螺,在整个药堂转—— “李太医去帮这位打晕接尿。” 李太医看着脏兮兮的乞丐,差一点吐了。 “张太医过来我教你怎么看粪便颜色!” 张太医老脸已经白了。 “石太医这男子呕吐,你过来分辨一下……” 这整整一天,几位太医怨声载道。 “我们是来做学徒的,陆鹤这分明是将我们当跑腿的使唤,六小姐你是不是对陛下有什么不满?” 李太医愣是服侍老老实实服侍了一天乞丐,他感觉自己都瞅了,听云姒说明天继续,才想起来据理力争。 云姒诧异地抬头看着李太医:“这么大年纪,等学完的时候,你可能都进棺材了。我都不介意,这么努力地磨砺(折磨)你,你倒是好,不感谢,还要怨声载道,搬出陛下来吓唬我?是我求着你李太医来的?” “就是就是!” 陆鹤坐在椅子上,一副大爷样:“师父这么忙,你们又什么基础都没有,我现在不小心摔成了这样,还得费心教你们。你们说说,我教的,哪里有错?” 李太医气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你们……” “陛下来了我也有理。”云姒截断李太医的话,摆出身份的款儿。 李太医顿时没有了说下去的勇气。 一个个,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们是伺候皇宫里面的贵人的。 来到这种地方,认了比他们孙女还小的云姒做师父,帮乞丐接秽物,还要仔细观察。 这一天,跑得腿都要断了,还要被这样说,真是…… “我们明天还来!”李太医咬牙切齿。 云姒笑着点头,一招反客为主:“当然,我都认你做学徒了,你要是不来,我就去陛下那里告你。” 几个太医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流氓的人。 现在倒成了云姒追着不让他们走了! “师父,你真的要这几个老黄瓜在药堂啊?”等太医们被气走了,陆鹤才担忧地问。 云姒笑道:“白给谁不要?月钱都不用给,脏活累活他们全包了。他们不是嫌弃老百姓么,也不想想吃的穿的都来自哪里。明天,继续!” “得咧!” - 这一天的忙活,等云姒回去的时候,已经累得吃完了洗浴之后,到头就睡了。 什么约定,实在是没脑子想。 夜,如墨斗倾倒天际。 高悬苍穹之月,倾力绽放一身光辉,院中如积水空明。 隐隐约约的,从房顶落下个高大的人影。 清辉披与他身,霍慎之卸下身上的披风,递给霍影。 霍影旋即隐入黑暗。 正房门缓缓打开,月光争先恐后涌进。 房内的光,影影绰绰,纸窗的月满了,朦胧地映照在床上安睡的人身上。 霍慎之并无夜探香闺的不雅之举,他所为,皆在她清醒下。 便是她在九王府,她睡下了,他亦不曾半夜去寻过她。 如今…… 他眉心微蹙,手指落到云姒脸颊,缓缓划过:“可醒着?” 脸上痒痒的,云姒哼哼了一声,转过身来,迷迷糊糊地答了一句:“我……睡……着……了……” 她闭着眼,此时未见,他已退去一声清寒,眼底笑意温和。 斑驳的光影里,他收回手,嗓音显得有些低:“云大夫睡着了还能言语?” 熟悉的声音? 云姒皱眉,缓缓睁开眼。 明暗交错的光里,云姒的视线一点点地清晰。 “九爷?” 她脑中昏沉沉的,从床上爬起,直着身子跪坐在床边,仰头看着他。 “这又是在做梦呢?” 胳膊费力地抬起,纤细的指尖,顺着他的眉眼,落到他挺直的鼻梁。.qqxsΠéw 今夜的月色正好,折射在他脸上,竟将他衬得肆意慵懒。 九爷的眉眼生得太过好,棱角分明的英俊,加上半生的功绩,更是给他这个人加持去了神台之上。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仔细细地看他。 等她的手,落在他唇边,削薄的唇,很软,很……? 云姒的手指,落在他口中,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疼!”她吃痛地叫了一声,快速抽回手。 可是已经晚了! “九爷!”清醒了。 霍慎之握着她的手腕,朝她欺身逼近:“摸够了?” 云姒闭紧了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他松开她,声淡缓慢:“梦到什么了?” 云姒:“……”梦到你了呢…… “梦到本王了?嘴里一直在喊不要。” 云姒的神经像是被他拉扯,揉碎,放在火上炙烤。 她嘴唇抖了抖:“没……” “梦里,我给了你什么,你不要。”他的嗓音低缓,在这暧昧的夜里,别具蛊惑的缠绵。 云姒的身上发软。 这都是她吃了淮王的药之后那天夜里,第一次,梦到了九爷,也是第一次,她对他产生了要不得的想法。 霍慎之侧身过去,燃起一只烛火,借着光,清楚地看清她。 云姒下意识地往里退了退。 可是她不知,她只要一怯,他那股蹂躏欲便收不住。 “九……九哥。” 她借着今天,改了口。 “其实我……” 然,还未全说完,他已俯首。 桌上染着微黄的烛火,他的眉眼英俊极了。 呼吸之中,沉水香的气息已到她脸颊,鼻尖蹭过她。 在这个夜里,九爷的嗓音,温柔诱惑:“阿姒。” 第522章 云姒:九哥你是我的了对不对? 风吹了进来,熄灭了那唯一的一根蜡烛。 房中的清辉,朦胧了神志。 霍慎之伸出手,扣在云姒耳后。 身子微微朝着她压下,浅淡的呼吸,如同灼灼火星,将她点燃。 顺着他的力道,云姒被轻轻压在了床上。 霍慎之垂下的发丝,跟她交融在一起。 深邃的眼眸,从她的眉眼,一寸寸移到她的唇上。 他要做什么,云姒早已知晓。 如今,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脑中只剩下一片炙热。 ——她要溺死在他的温柔里了。 今夜,哪怕是溺死在他的温柔里,她也心甘情愿。 “别怕。” 霍慎之生怕吓到她,竭力克制下,低下头,含住她的嘴唇。 这一刻,云姒眼角一片通红,泛出点点泪光。 心里的那点缺失跟阴霾,在一滴泪落下之际,全部圆满明亮。 她爱他,早就爱上他了。 如今,他给予的一切,她都顺从地接受。 手,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勾住了他的脖子。 霍慎之半边身子压着她,克制着那股占有欲跟蹂躏欲,对她,一点点勾弄爱惜。 两人的呼吸重叠纠缠,心跳渐渐同频。 指尖抚上她的鬓发,触及冰凉,他突兀离了身。 借着月色,看见指腹的泪,他眼中的温色消失殆尽。 “哭了?” 男人的嗓音暗哑,带着一抹晦涩的压抑。 眸色从指尖移开,落到床上的人身上时,眼中的冷意微微一滞。 便是如霍慎之这般的人物,在此刻,也是不解的。 银辉之下,一抹粉红从云姒的耳尖延至锁骨下,被衣服淹没。 她整个身子都是酥软的,眼角的泪水,也不受控制的滑落,可是面上,却无半点痛苦跟苦涩。 她记得,先前有人说过。 轻吻,若非是跟千难万险好不容易得到的爱人,否则,是没有什么太激烈的感觉的。 还未等她沉沦在这一份欢喜之中,身子就被带了起来。 霍慎之的手落在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任由她依靠在自己怀中。 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她的下颌,云姒嘴唇还有些红肿,眼角眉梢带着一股娇怯跟水雾。 两相对视,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彼此。 “为何哭?”他知道她是不抵触的。 可是为何哭呢? 便是一眼就能拿定人心,此时此事,也动摇。 云姒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 她咬了咬唇肉,手抬起触碰了一下方才被九爷吻过的地方。 他万分照顾她的感受,细腻缠绵。 “没有哭……”便是呼吸都难控制,她不敢在叫他看,移开下颌,将脸埋在他怀中:“也不是哭了。” 人的很多情绪,很难用言语解释。 但是云姒自己知道,她现在欢喜的。 前生后世,两辈子加起来,都未有过的欢喜。 今夜月光也温柔,照得两人身形绰约缥缈,恍如天人。 霍慎之握着她的腰,爱意从指尖传到她纤细的腰侧。 便是块冰,此刻也融了。 “阿姒。” 暗哑的嗓音低沉性感,带着强势的诱惑。 听着他心跳的声音,这个平日情绪难以窥测的男人,此刻的心跳不比她慢一分一毫。 云姒闻声从他怀中抬起头,刚好迎上他的呼吸。 似有若无,撩人灼心。 她顺从地勾住他的肩颈,乖巧温柔地迎接。 怜爱温柔的吻,缠绵缱绻。 风停了,今晚的一切声音都是温柔的。 院落里,明月皎洁,光落在霍影的身上,他定定地看着正屋里的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眼底的笑意,铺展开来…… “歇息吧。” 霍慎之松开她,放过她。 云姒依偎在他怀中,胸口剧烈起伏,意识混沌,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发烫。 她的所有感觉,都在他手中,仍由他操控。 “九哥。” 只是一个吻,她就已经精疲力尽。 云姒缓了好一会儿,声音里缠绕着一股水汽。 抬眸时,眉眼处,笼起细雨氤氲的绵雾。 “你是我的了,对不对?” 对于云姒而言,这是她的初吻。 似乎是所有女孩子的通病。 保守珍贵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吻,交给了喜欢的男人,都要千方百计地确定——我把我最珍贵的东西,一样样的交给你,你也只属于我,也只能属于我一个。 这个吻不是吻,而是一种象征。 “嗯。” 霍慎之明白她三次和离,挣扎出来后的焦灼跟不安。 拉起被子,盖到她锁骨下。 他的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保证跟承诺:“只是你的。” 他的指尖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挽在耳后,声音低沉温柔:“睡吧。” 今夜,一切都太过合情合理合时宜。 别的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他没有再提起,亦不想提。 云姒此刻,也想不起。 “那你呢?” “等你睡着我便离开。” 云姒怎么还睡得着? 闭上眼,就是方才他的温柔怜爱。 而他又在眼前,更是辗转难眠。 听着她装的呼吸绵长了,霍慎之勾唇,眼底皆是笑意。 起身,陷入黑暗。 听着响动,云姒坐起一看。 走了? - “主子。” 霍影是霍慎之近身暗卫,跟了他许多个年头。 便是旁人察觉不到,自家主子情绪的变化,他是能察觉感觉到的。 “明日,可是再叫云大夫到天香楼一遍?” 皇帝吩咐的事情,必然是没有说。m.qqxsnew “明日,只怕就无需我亲自与她说了。” 武宗帝这么心急撮合云姒跟霍临烨,哪里等得了这么长的时间。 云家只是受了些流言蜚语,可是权势地位,还是令人垂涎。 西洲那边的太子,再三犹豫之后,甚至说不介意云姒嫁给过楚王,依然愿意要她…… 思及此,他垂眸看了自己双腿,眼底蓄起寒意,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兵权。” - 这一夜,云姒的梦一个接着一个。 睁开眼,坐在铜镜前时,看着嘴唇又红又肿。 昨晚,九爷拉着她,与她耳鬓厮磨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他忽轻忽重的吻,克制隐忍。 云姒的呼吸剧烈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四处寻了一圈。 她希望他还在这里。 可是没见到,又有些失落。 “嗯……”云姒皱眉,狠狠闭眼按着太阳穴:“怎么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空青进来伺候,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多言。 只道:“主子,外面有人来了。” 云姒抬头,看见空青的眼色,眼底的暖色一扫而净。 第523章 跟楚王般配?打脸你个武宗帝! “本王从未见你的脸色这般好过。” 霍临烨牵动起些许笑意,看着抿唇坐下的云姒。 云姒垂着眼眸,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楚王找我何事?” 疏离又陌生。 霍临烨早也料到,未曾有半点其他情绪,只道:“云姒,你如今,已是本王的随行军医。” ‘啪嗒’一声,云姒手中的茶盖打翻在杯中。 她豁然抬头:“我怎么成了你的随行军医,楚王,你在说笑吧?” “你的嘴唇怎么了?”看见云姒有些微肿的唇,霍临烨略微挑眉。 云姒心口一顿,手微微一抖,将茶杯放在桌上:“昨日辣的。我们说正事!” “嗯,随行军医,父皇已经征得九皇叔的同意。九皇叔如今手中已无兵权,你随在九皇叔身边,也无用。” 霍临烨静静地看着云姒,他红肿的唇,不像是吃什么东西…… “我是西洲的人,当初我父母同意我留在西洲,也是因为知道我跟在九爷身边做事放心。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云姒,我不愿意的,就算是九爷说,也没用。” 云姒站起身,身上的慢慢长成的凌冽,在此刻迸发。 霍临烨眼底有痛色闪过:“若不是随行军医,军营里面有个什么,请你去,你去不去。” “为了那些保家卫国的士兵,我自然会去。”她头脑清楚,爱恨分明。 霍临烨起身,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做本王的随行军医,就不愿了?” “楚王殿下请回吧,我就不是九爷的随行军医,也不会在‘投靠’别人了。我这一身医术,不是专门为哪个权贵服务。若是军营里面有什么伤患,我该去还是会去。” 霍临烨并非执着这个。 而是起码那样的话,他能跟云姒有些许的关联。 “好。” 霍临烨点头,面上多了些许的寒意。 他的骄傲跟自幼的尊贵,也容不得他这么无休无止地去卑微。 “本王会去跟……” “六小姐!” 德胜公公在这时候,忽然的出现。 云姒为之一愣,等德胜公公宣完口谕之后,她的面色,越发不好。 巍峨的皇宫中,御书房内。 武宗帝含笑看着站在一起的云姒跟霍临烨。 将他们,是从头打量到脚。 不知怎么,这两人站在一起,武宗帝当真是越看越顺眼。 相比与武宗帝的满意,窗下坐着的霍慎之,面色便十分淡了。 云姒从霍慎之的脸上收回眼,他没有看她一眼。 此刻,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她都想要上去问问他,他是把她当什么了? 是礼物吗? 还是小猫小狗? 喜欢就哄哄,到手了,就随意地推给旁人。 可是云姒心中又想,难过归难过,或许是误会呢? 她是不是,得试着信他。 “嗯,云姒啊,上次匆匆一见,朕倒是没有仔仔细细地看你。隔了那么久,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云姒垂着眼眸,想了想:我是西洲贵族,云家嫡女。 “离开了楚王府,远离了钩心斗角,确实是好多了,真是多谢陛下关心。”仟仟尛哾 书房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霍临烨拧眉:“休得胡说。” “你能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我么?”云姒皱眉,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便道:“在陛下面前就应该说实话,若是我胡言乱语,那就是欺君之罪,我受不起,楚王殿下别为难我。” 霍临烨无声叹了口气,朝着武宗帝俯首:“父皇,云姒她……” “无妨。” 武宗帝大手一挥道:“云姒说的没错,朕为帝王,最厌恶欺君。除了不能欺君,也不能违抗君命。” “云姒啊,朕跟老九商量过来,如今老九不良与行,兵权全在楚王之手。你跟随在老九身边,多有不便,不如,就跟回楚王身边吧。” 这是询问,更是命令。 云姒还没有开口拒绝,武宗帝就笑道:“说起来,你跟临烨,当真是一对璧人,这么出现在朕眼前,朕这么看着,当真觉得你们般配的很。唉,可惜,和离了。” 霍临烨此刻用余光快速的看了云姒一眼。 云姒低垂着头,便是看不见表情,霍临烨也能感受到云姒那股寒意。 他的父皇,究竟要做什么! “老九,你说呢?”武宗帝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他想要有个人,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和离了又有什么关系,重新让楚王再娶一遍。 云姒懂这层含义。 她可以反驳的,可是此刻,却看向了九爷。 霍慎之将茶盏放在桌上,声音徐徐缓缓:“和离了又有何关系,不耽误六小姐与旁人成婚,也不耽误楚王娶旁的女子。” 这根本不是武宗帝要的答案。 看着唱反调的霍慎之,武宗帝道:“朕如今看着这两个孩子,真是一对啊。皇宫外也传闻,云姒心系楚王,照顾他的伤势不眠不休,都在怪朕,当初为什么让你们和离,叫你们分开。” “云姒,你如今成了楚王的随行军医,若是朕允许你跟楚王重新在一起,到时候,也能让百姓,少埋怨朕啊。云姒,你意下如何?” “陛下!” 云姒抬起头:“云姒没有做随行军医的想法,更不会做楚王的随行军医。” 武宗帝挑眉,他身旁的德胜公公笑道:“陛下,看来咱们六小姐啊,是害羞了!” 害羞? 云姒眯眼看着德胜公公,残缺还能影响到眼睛了? “嗯,朕是没有多考虑到你一个女儿家的情绪。这样,若是你羞于提起,朕可以悄悄下旨让你们复婚。至于百姓的流言埋怨,朕可以背一背,一国君王,难道还不能承受百姓的叹息?” “父皇!”霍临烨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心里最清楚,什么云姒心系他,根本就没有的事。 父皇如此,根本就是听了谣言,这么撮合,只会将云姒越推越远。 “陛下放心,云姒这就去叫百姓安心,绝不叫百姓有一丝一毫的误会,也不叫陛下背着百姓的叹息!” 云姒朝着武宗帝重重败退,道:“请九爷借霍影一用!” 还没有等霍慎之同意,云姒转身就走。 武宗帝拧眉,朝着德胜公公示意了一眼。 德胜公公跟随着快马出宫入街巷的云姒停下来。 接下来云姒对霍影的吩咐,直接把德胜公公惊出了一身冷汗! “六小姐,三思啊!”德胜公公上前劝。 云姒冷冷睨了一眼这个瞎眼的走狗,害羞是吧? “陛下名誉要紧,刻不容缓,霍影,去请!” 第524章 云姒: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德胜公公的脸已经吓白了。 这么个搞法,陛下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云姒假装没有看见在一旁都急得跳脚的德胜公公,只快速的开始盘算着下一步。 霍影的办事速度很快,很快超乎云姒想象。 半刻钟都不到,更是没有叫等。 几个书生打扮的小老头,就被带到了云姒跟前。 云姒扫了他们一眼,找来了一个锣鼓,站在樊楼最顶,敲响锣鼓朝着下面的人流宣布: “我乃西洲云氏云姒,就是你们口中的前楚王妃。这几日,皇城之中到处都在传,我跟楚王旧情复燃,一些胆大包天的老百姓居然还埋怨到陛下身上去了?” “今日找几位说书先生来,要几位先生,从早到晚地在樊楼,天香楼,一品楼,食为天,还有京城东巷人流最多的台子上,为我说明情况,免得陛下遭人说棒打鸳鸯。” 楼下,几位说书先生为之一愣,相互看了一眼。 霍影直接出示九王府令牌,递给他们银钱。 德胜公公站在云姒身边,着急地劝道:“六小姐,你……” “看到没有?”云姒一把抓过德胜公公,将他朝下推了推,皇宫里面的衣着,谁敢错认? “这是陛下近身大太监德胜公公,得意来督促我澄清此事。” 德胜公公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不是啊,他没有啊! “六小姐说话做事半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吗,若是旧情重复,到时候你还有何脸面?” 樊楼下,有百姓询问。 法不责众,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询问了起来。 “现在把话说这么早,没得到头来打自己的脸。我们满城的百姓,都知道六小姐为了楚王殚精竭力倾尽一生医术呢!”…… 德胜公公在高楼上,听见最下面的百姓喊,也跟着道:“是啊六小姐,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这样,没得叫楚王殿下不好做人了!” “楚王殿下跟我的面子重要,还是陛下的面子重要?陛下都叫人误会了,为了我跟楚王的事情,背了那么多百姓的叹息埋怨,德胜公公,你这个做奴才的,反而为楚王着想,你安了什么心?” 这是要给他安罪名啊! 德胜公公急得快要跺脚。 陛下本来就是想借着这件事情半推半就地撮合云姒跟楚王,现在却叫云姒搞了这么大阵仗澄清,鸡飞蛋打不说,还打了脸,这当真是…… “我与楚王霍临烨,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绝无重来的可能。我云姒,这辈子嫁给贩夫走卒,也绝不会嫁给楚王。天下女子亦然,若在婚姻之中吃了苦,就不要走回头路。若回头,今后就算是你的夫君打死你,你也是活该,是你自找的!” 云姒的决绝,敲得楼下许多的平民女子,闻声的贵妇小姐,都震惊不已。 “女子以夫为天,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大逆不道!” “女子闹和离就够离谱了,这六小姐,怎么还能在这里教唆?”…… 动了那些猥琐下贱男人的利益,他们不干了,开始攻击云姒。 道不同不相为谋,云姒懒得跟这些男人言语。 此刻,霍临烨也刚好追出宫门。 看着立于高楼的云姒,身上披着日暮霞光,没有从前的半分影子。 “陛下准许我们和离,是天恩,我当真感激不尽!” 在所有人的眼前,云姒竖起三根手指:“我,今日当着城中百姓,当着天地神明发誓,我云姒终其一生,宁可孤独终老,死无全尸,也绝不再入楚王殿下的门。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决绝狠辣的话,掷地有声清晰无比。 她眼底的果敢刚烈,更是震惊了每个在后宅痛不欲生的女子。 原来,女子还可以这样活? “王爷……” 烈风看见自家王爷捂住了心口,往后退了一步,急忙去扶:“王爷你怎么了,别吓我!” “烈风,云姒的这话,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霍临烨心口疼得发麻,唇边的笑,也越发的讽刺。 这种痛,超过身体疼痛的千倍百倍。 烈风眼底出现一抹悲色:“是……这跟云姒第一次入楚王府时,新婚之夜,派她身边的人来请王爷,王爷亲自去对她说的大致无二……” ——“本王以霍氏皇族之名起誓,本王绝不可能喜欢上你,更不可能碰你。若有违背,死无全尸!” 那时候,云姒一袭嫁衣,笑容逐渐冰凉,满脸的泪水,卑微地告诉他:“我会努力的,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霍临烨闭了闭眼。 当时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除了嫁给误认的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跟活路? 她把他当成唯一的出路,他给了她一年的人间地狱。 周围一切的声音仿佛都不存在了。 霍临烨心疼得已经麻木,身体僵硬着绷紧,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天塌地陷。m.qqxsnew 一年,日日割血,她还是能对自己报以微笑跟情爱,还是能期待着得到他一丝半点的笑脸。 他呢? 现在跟她对比,他第一次觉得,云姒一个女子,居然也如此坚强,能够承受这么多的绝望。 烈风叫了霍临烨好几声,他才抬起头来。 云姒下来了,眼中早就无他。 - “什么?你说什么?” 武宗帝在书房,脸色黑如点墨。 云姒吸了吸鼻子,诚恳又乖巧:“陛下,云姒说的都是真的。我走的时候,生怕百姓们还对陛下‘棒打鸳鸯’抱有怨言,特地请了一百来人,抄了我在樊楼发的誓。” 一旁不语的霍慎之,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遂而淡声问:“哦?六小姐这是为何?” 武宗帝现在已经气得恨不能就地弄死云姒了! 他瞪着一双要吃人一样的眼,撕咬地问云姒:“为何?” 在云姒身后的德胜公公闭着眼,感觉自己的这颗头似乎随时会掉下来。 他真是想要跪下来叫云姒不要再说啦,求求啦。 云姒表情十分的诚恳:“都是为了让陛下不再被百姓误会,我叫那些学子每人一天抄一百份,连抄三天。逢人就发一张在手,走十步贴一张在墙,权贵之家人手一份,无比保证人人熟读于心,寻常老百姓一户一张,定要倒背如流。” 云姒仿佛没有看见武宗帝额头上青筋暴露,还跟着大傻子一样忠心耿耿道:“陛下,你放心,云姒还派人在城门口站着发呢!来往的商客,知道的不知道,现在都知道了云姒这辈子绝不会跟楚王殿下复婚的,陛下你就放心叭!” 第525章 九哥:想要我亲你? 御书房中安静的可闻喘息声,窗外的蝉吵武宗帝一张脸绷得如同鼓皮。 窗下,霍慎之垂下眉眼,缓缓饮茶。 袅袅的茶雾,氤氲了他的眉眼,略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脸“忠诚”的云姒。 好半天,武宗帝才哼笑出声:“这么说,朕还要谢谢你了?” 云姒不是听不懂武宗帝的阴阳怪气,但是……哎,我就装不懂了! “陛下对云姒这样看重,云姒绝不允许那些无知的百姓污蔑陛下误会陛下。帮陛下端正百姓心中地位,云姒义不容辞,若是陛下非要赏赐,云姒也不敢拒绝。” 可笑,之前她身份没暴露,武宗帝恨不得千方百计要她死,哪哪看她不顺眼。 现在身份公布了,就开始惦记能娶她的那点好处了,还说她跟霍临烨般配? 当真是若为权利故,脸面皆可抛,自己打脸也打得这么理所应当。 “老九,你觉得赏她点什么比较好?” 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敢要赏赐?武宗帝瞧着云姒,也觉得她够不要脸的。 云姒垂着头,余光朝着窗户那边的人看了一眼。 问谁不好你问九爷呢? 霍慎之淡声道:“云姒维护了陛下的声誉,臣觉得,功劳不小,不如……” “不如就让云姒离开你身边,莫要再做你的随行军医。”武宗帝不耐烦的接过话,看着云姒,怎么看怎么烦。 “好了,你下去吧!” 这结果,不算好也不算坏。 云姒跪下谢恩:“多谢陛下!” 这下,看谁敢猜她还会跟霍临烨在一起。 云姒将将踏出门,迎面就看见了走过来的霍临烨。 霍临烨面色有些颓唐,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消沉冷漠。 就在云姒假装没看见,要跟他擦肩而过之际,手腕忽然就被抓住。 顺着看上去,云姒跟霍临烨刚好对视。 “云姒,本王……” “临烨,陛下宣你进去。” 御书房门里,霍慎之的波澜不起的目光从霍临烨紧握云姒的手腕上移开,嗓音沉淡如水。 “可否一等?” 霍临烨才说完,里面就响起武宗帝的声音。 什么都来不及了。 来不及等云姒点头,也来不及把话跟她说出口。 带着些微的期许,霍临烨松开了云姒的手。 他想试试看,或者跟自己赌一把,等他出来,云姒还在。 霍慎之的目光从云姒的手腕移开,冷峻的面上没有神色可窥视,唯有一双眼,墨色浓稠。 云姒看着没人了,甩了甩手腕,朝着霍慎之道:“九爷,云姒先行一步。” 霍慎之瞳孔里,映着云姒翩然远去的身影。 ‘啪!’ 很快,御书房里砸东西的声音,传了出来。 “主子,咱们现在离宫么?”霍影过来,走到了轮椅后。 霍慎之浅淡地勾了勾唇角,眼底浮出些许讥诮:“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 御书房里砸东西拍桌子的声音,就算离远了,也还是能听得清。 他的嗓音,浅淡泠冷:“这不仅是帝王之道,还是所有当权者的刻在血肉的本能。” 武宗帝—— “这到底怎么回事!” 武宗帝的怒火已经烧到了脸上:“云姒不是被你收了心了么,怎么今天又会闹出这么一出?” 霍临烨垂着眼眸,寡淡地站在中央:“父皇,儿臣从未说过云姒已归心。” “那那些传闻怎么回事,你受伤,云姒衣不解带地帮你治疗,又是怎么回事?你看看你的脸,那半点都不担心的样子。你可知道,这样一来,你再想要娶云姒,便是难上加难!” 武宗帝就不信了,只要是女人,还不能被男人征服! 霍临烨眼底掀起深不见底的怒意,赫然在武宗帝的面前抬头,极其不敬。 “父皇!” 他声音重的德胜公公的吃惊。 “儿臣不需要父皇插手此事,随行军医之事,云姒不愿意,儿臣也不愿意。父皇说九皇叔答应的,现在看来,是父皇自己揣测的还是自己做了主的吧?” “放肆!” 武宗帝被云姒气了一遭,火还没处发呢。 现在霍临烨一头撞了上来,他怒火难压:“一个女人你都征服不了,还做算什么帝王之才。如今,居然敢顶撞朕,来人,给朕拉下去,杖责二十!那兵权,你不要,自有别人要!” 没人能想到,霍临烨进去这么一遭,将战场上拼死搏杀来的功绩,都白送给了淮王。 出了御书房,武宗帝的声音还传了出来。 “让淮王明日进宫见朕,今日,朕谁也不见了!” 几个侍卫走上前,霍临烨抬手将他们推开。 目光,在御书房四处看了去。 “主子,你找什么?”烈风追了过来。 霍临烨自嘲地笑了笑,垂下眼。 她没有等他,也不会等他。 - 出宫的马车上,车帘大开,外面的百姓,可清清楚楚地看见马车内的两人。 这样与他一起并排端坐着,不说话,还是头一次。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坐的也不是很近,云姒依然能闻到似有若无的沉水香气息。 明明昨夜还与她亲吻到险些失控,现下却跟陌生人一样。 她就这么枯坐了好一会儿,不见他言语,略有些不安地用余光偷睨他。 视线忽然触碰在一起,他竟在看她……有什么好看的…… 云姒闭上眼,快速拧过头去的刹那,车帘无风自落。qqxδnew 她惊听见响,睁开眼,沉水香的气息,已经朝着她拥了过来。 被抵住,云姒耳尖红透,下意识地抬起手,指了指嘴唇,未察觉他面色比之前冷了几分。 霍慎之神色淡漠平静,平时不说话面上便有种覆冰之感。 现下看着怀中娇怯,眼角泛红的云姒,他嗓音是不同寻常的暗哑:“想要我亲你?” 云姒的耳垂红得似要滴血,她睫羽微微颤动。 手抵在他胸口,感受着他稳健的心跳,声轻语娇:“不……我以为你要亲我,昨晚我……” 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跟他讲道理:“都肿了,今晨,也是肿的,出门前,敷了冰。” 那委屈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控诉。 “身子都软了,还说‘不’?” 他嗓音格外低沉,勾着她的腰,俯身贴近。 未如云姒所想,而是贴近她的耳垂,低声说了一句。 云姒绷着的神经,瞬间就被揉断,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第526章 九哥:口甜舌滑 霍慎之的手,在云姒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哎!” 云姒下意识地轻呼出声时,脸已经被他的指尖按住。 灼热的呼吸,绵绵不尽朝着她袭来,云姒还想要问他方才是不是有些不高兴,怎么回事。 眼下,只生涩又慌张地抓紧他的衣领,在他将要贴近时,轻唤了一声:“九爷……” 马车,突然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霍慎之垂眸,抵着她的额头,嗓音略淡了几分:“唤我什么?” 偌大的马车里,他将她紧紧抵在角落,贴着她身体,没有一点空隙。 云姒不敢动,外面都是人。 酥麻的感觉席卷全身,就连呼吸,都透着一股缠绵温情。 “九……九哥,你是我见过,迄今为止,最好的!” 霍慎之岂会不知她这么夸的心思? 只勾了勾唇,淡淡低笑:“口甜舌滑。” 旖旎暧昧的话,将云姒耳尖寸寸染红。 霍慎之在她脸颊的手,滑落到她肩膀,再握紧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一点点离了她的身,放过她。 “下次,莫要再叫错。” ——“六小姐,请赐见!” 外面,一声焦灼的求告,传了进来。 云姒下意识地看过去,被马车帘挡着,什么也看不清。 “外面何事?” 马车外,霍影听见自家主子的声音,快速下马车,到马车窗的位置:“主子,是淮王妃身边的奶嬷子,想要求云大夫见上一面。” 马车停在街巷中央,老嬷嬷就站在马车跟前,弓着腰,恭敬卑微的样子,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请六小姐赐见!” 老嬷嬷抬头看着马车,眼泪纵横,好不可怜。 终于马车帘撩起,云姒从里面出来。 刚走到老嬷嬷身边,她的腰更弯了:“六小姐,我家王妃请你到府上一叙。” 云姒面色从容冷淡,想起方才在马车上,九哥与自己说的话,唇边那点掀起微末的讥嘲:“淮王都那样了,淮王妃还有心思找我叙呢?” 老嬷嬷为之一愣。 云姒道:“也是,自家王爷犯了事儿,不见了,她都有那么多的闲工夫陪人东家出,西家进地买买买,这个时候,会找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 “我家王爷是刚才才被人从妓院里面的猪圈里面找到的,六小姐你……”老嬷嬷想要问云姒怎么知道。 可是这件事情,不就是因为得罪了云姒才起的吗? “不去。”云姒看了一眼前面的路,空青跟陆鹤已经过来接她了,也没必要在上马车。 绕过老嬷嬷,她径直就朝着他们过去。 老嬷嬷急得上火,看着云姒这么坚决,顿时没了办法。 “去找王妃,快!” 带着身边的几个小厮跟丫头,老嬷嬷拔腿就走。 “她不来?” 淮王妃站在王府门口,翘首盼来的,是个打击。 “王妃,都是老奴无能!” 淮王妃看着自己的奶嬷嬷要下跪,过去就将她扶起来:“王爷如今昏迷不醒,身上又……本王妃身边只有张嬷嬷你一个可信的人了。不行,我要亲自去,把云姒请来。” 看着淮王妃这么冲动,张嬷嬷急忙道:“不如把王爷搬到马车上,到时候一起送去药堂那边给六小姐诊治。毕竟,发生了天香楼那事,如今我们再想要请六小姐过府出诊,难啊!” 淮王妃连连点头:“对对对!快,准备马车,本王妃亲自带着王爷去济民药堂。” 酷暑难当,云姒才到药堂,陆鹤就挤了上来道:“淮王被霍影拉出来扔青楼了,原本是还要关他几天的,可是淮王身体太虚,禁不住,怕给弄得那什么尽人亡。”仟千仦哾 云姒凶猛地喝了口水:“这件事情,我在马车上时,九爷跟我说了。还发生了什么?” “军营里面的将士们连连中暑,加上那些四散的细作还没有抓到,日子当真是苦。九爷身边的人都被分归到了楚王名下,备受排挤。”陆鹤道。 突然之间,一个念头,在云姒心中转动起来。 还没有等她开口跟陆鹤提,就听见了外面的呼喊。 “云姒?云姒可在?” 淮王妃被人搀扶着,撩开竹帘,终于见到了云姒。 就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她快步走上前,朝着云姒张了张口。 话到了嘴边,又想起昨天的事情。 “六小姐,我们家王妃现在是特意来请你给我家王爷治病的。” 张嬷嬷知道淮王妃张不开口,所以替她说了。 而后,淮王妃看着云姒。 她都已经亲自来找她了,都低头了,云姒总能聪明一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出诊吧? 云姒看着淮王妃,忍不住轻笑。 求人还拉不下来脸面,还要让婢仆来说,怎么着,她淮王妃亲自过来了,就是给自己的无尚脸面了,她就得上赶着眼巴巴的去医治? “陆鹤,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云姒移开眼,没有再看淮王妃。 淮王妃着急得手都快攥出水来,压着躁意快步走到云姒面前:“云姒,本王妃这次,亲自来请你给我家王爷医治。你不是大夫吗,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淮王妃是以为我记性不好,还是把我当傻子了?” 云姒身子往后一靠,第一次觉得,“大夫”这个行业,有了背景之后,也能同时拥有“权利”! “我是大夫,可是我紧紧记着淮王妃的教诲,这天底下的大夫多了去了,不是我一个人会治病。如今还要上赶着给淮王治病,那可真是淮王妃昨天说的,‘换了个地方犯贱’。” 淮王妃此时此刻恨不得自己没有说过那些话。 她哪里能想得到,眼下能找到的大夫,都这么无用。 至于皇宫里面的太医,她也不敢去请,就怕陛下知道了,到时候快要到手的兵权一场空。 这求来求去,到头来,又求到了云姒的头上。 “云姒,昨天……昨天都是苏韵柔非要用公主的名义邀请我去的,我不是故意要跟你作对,我有苦衷的。” 云姒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偷偷了东西,说自己是穷,有苦衷的,就应该被原谅?苏韵柔拉着你的嘴,叫你来侮辱我?我活该被你夫妻两人毁名誉,活该被你丈夫玷污?” “马上走!”陆鹤不知道,那天原来还出了这种事情,此刻看着淮王妃也恼火,居然这样还有脸皮求上门,还是端着架子求上门的! 淮王妃的心肝都在发颤。 她无比后悔,得罪了云姒。 又因为云姒不是一般的大夫,动她不得…… “我……” 云姒抬手打断了淮王妃的话:“卖惨没用,不治,就是不治,我说过了,我要看着你们夫妻两人,烂掉!” 这世道少了淮王夫妻两人,不知道多少人要得好。尤其是淮王这种恶臭,恶毒的渣滓! 因为环境的改变,云姒现在清楚地对自己的“职业”有了新的认知。 后世,医者可以以德报怨,救人为本,因为有律法保护,因为人们思想开化。 现在,医者手下也得分善恶。 淮王妃咬紧下唇,看着云姒这么决然,完全不给一丁点商量的余地,她紧皱着眉转身就走。 “王妃,你不管王爷了?”张嬷嬷急忙去拦。 淮王妃闭了闭眼,嘴唇颤抖着:“去求九皇叔,再不行,就去求善慈公主,只要善慈公主出面,九皇叔肯定会下令叫云姒医治的。” 第527章 云姒:腐烂生蛆冒芽! 武宗帝想要云姒做霍临烨的随行军医,让两人能重新在一起,到时候,云姒成为霍临烨的助力。 然而没成功。 淮王妃到九王府门口,王叔听说了淮王妃的来意,婉拒:“对不住了王妃娘娘,我家王爷不在。” “那九皇叔在……”哪里? ‘碰!’ 话还没说完,王叔就非常机智地把门关起来了。 还吩咐人,不准开门。 “去找善慈公主,王爷能这么快回来,都是归功于善慈公主。我相信,公主去九皇叔面前说两句,也一定能够让云姒松口的。” 淮王的情况太糟糕了,糟糕到看一眼,淮王妃都要担心以后的“幸”福生活跟子孙后代。 她不敢把事情太闹大,只能压着事态去找。 淮王妃到的时候,李善慈正在做慈善。 苏韵柔看着李善慈从嫁妆里面拿出了些好的人参给自己,心中犹觉不足。 这会儿听完了湘云的禀告。 李善慈看着进来的苏韵柔,犹豫了一下:“怎么办,淮王妃来找我,是不是问关于淮王的事情,要我去求慎哥哥……” 苏韵柔道:“淮王早就被找到了,可是病了。淮王妃这次过来,是想要公主出面,去请九爷命云姒去治病呢。我猜,她不敢直接找陛下,肯定是淮王的病,见不得人。” 李善极其依赖地看着她,万分为难地问:“那怎么办?她都求上门了,我是不是非要见她?可是见她,她要我现在就去九王府,那我……” 苏韵柔坐下,拉着李善慈的手温声道:“她现在求到了公主的头上,肯定是把公主当做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若是公主不出面帮她,她绝不会罢休的。” 这么一听,李善慈更加慌张了:“怎么办!” 她只想要等到时间安安分分嫁过去,不想去九王府丢脸了,哥哥不在,异国他乡,根本没有人给她撑腰。 机会终于来了! 苏韵柔看着焦灼无比的李善慈,故意制造焦虑:“要是公主不帮忙,肯定会被她看出些什么。这件事情,怕是只能花钱买太平了。” 李善慈愣了愣:“花钱……买太平?” 最后,看着苏韵柔背影,李善慈有些感动感激:“韵柔,你真好,云姒还说……” “公主,淮王妃执意要过来了,说一定要见到公主!” 湘云这时候进来,打断了李善慈的话。 李善慈害怕地看向了苏韵柔,苏韵柔拍了拍她的手背:“公主,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我们挚交呢!” 看着苏韵柔拿着自己嫁妆的钥匙出去,李善慈忍不住叹:“云姒,你枉做小人了,说到底,只不过是见不得我好,挑拨离间罢了。” - 淮王妃没想到,又拖了一刻钟,出来见自己的,居然是苏韵柔。 “怎么会是你,你可害惨我,要不是你非要用公主的名义请我去,我现在也不会见云姒得罪再得罪!” 苏韵柔含笑:“你这类人啊,不敢恨比自己厉害的人,更不敢找比自己厉害人的麻烦,就会将仇恨转嫁到比自己低的人身上。当初,你跟我的关系,可是顶好呢。” “你……”淮王妃怒火中烧,想要收拾苏韵柔,可被张嬷嬷拉住。 她清出了点理智,道:“我要见公主,请她帮忙!” “公主身体不舒服,这是她给你的银票,她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把银子给足够,还愁云姒不点头?” 淮王妃看着手中的一千两银子,这已经很多了。 “送客!” 三万两银子,被苏韵柔贪了这么多。 淮王妃见不到李善慈,李善慈不想见淮王妃。 “骗财”,这只是苏韵柔的第一个开始。 几个人上来,就强硬地将淮王妃往外赶。 “王爷醒来了!” 这时候,小厮急喘着,来找淮王妃。 李善慈身子不舒服,淮王妃又见不到,耽误之急,淮王妃只能先吩咐人在这里等着,一定要见到李善慈。 济民药堂的大门口,淮王浑身恶臭。 就算是在马车里,都挡不住那恶臭。 一阵风吹来,云姒捏着鼻子,一边指导着陆鹤药方,一边道: “淮王是不是腐烂生蛆冒芽了我的天爷啊!” “呕!”陆鹤忍不住干呕了一声,他着写字,没法捂着鼻子,挥了挥被招来的苍蝇,艰难道:“他……呕!他肯定死在马车上了,这么热的天,快速腐烂发臭!呕!这味道,还辣眼睛!”仟仟尛哾 “这是人渣的味道。”云姒忍不住想,比淮王还臭的,应该是现在她跟陆鹤两人的嘴。 “写好了,现在就差一大笔银子了,师父你家有钱,你掏腰包。”陆鹤不行了,转头出去就要去把马车赶走。 云姒捂着鼻子,看着药方,喃喃道:“我掏自家的银子养武宗帝的兵,我又不是傻。总有冤大头,送上门来的。” 话才说完,淮王妃就来了。 没有等云姒他们同意,淮王妃直接指挥着人,将人背了进来。 一群苍蝇看见腌入味儿一样的淮王,像是看见了新鲜的粑粑,极其兴奋地围了上去。 淮王现在虚的,眼睛下面一大片乌青,那两个眼袋就像是两个肚脐眼摆在脸上,大热天的还捂着棉被发抖。 “云姒,本王命令你,马上给本王医治!” 淮王才缓了一口气,就开始目中无人了,只是那口气。 比“鸡”,还弱。 陆鹤快要喜死了:男人释放多了精力,走路脚发软,严重点还能死翘翘。淮王平时这么装,现在这幅样子,爱了爱了! “我现在,可不是你能随意使唤的村姑。”云姒刚要上前,又被熏回来,转头跟其他人道:“今日休息。” 门口都被人淮王府的人围了起来。 眼看着云姒要走,淮王妃急忙上前哀求:“我出一千两银子,你救救我家王爷!” 云姒看着这一千两银票,挑眉:“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 淮王在一旁,想要怒吼,可是喊出来却是呻吟跟颤抖:“你~别~给~脸~不~要~脸~” 现在这个时候还敢得罪云姒,当真是不想活了。 淮王妃有这个意识,急忙上去劝:“王爷,你如今可是烂了,每个大夫都治不了,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云姒了!这种天,再耽误下去,可真就要切了!呕……” 淮王的瞳孔,骤然一缩,身上重重地打了个寒颤:“云~” “要治,也不是不可以。” 他才吐出一个字节,云姒忍着恶臭走上前,低声说来。 淮王瞬间如同回光返照:“你欺人太甚!” 第528章 云姒:九爷好富有! 云姒“啧”了一声,笑着摇头:“这哪里就欺人太甚了?” 淮王虚弱地怒吼:“你要本王跪在天香楼门口给你磕头认错,这还不是欺人太甚~?” 云姒:“那你烂着吧。” 淮王妃赶紧走上前,如今是半点不敢得罪云姒,好言好语劝:“我知道你不缺银子,但是……我们给银子,多少银子都可以的,你是大夫,你行行好!” 云姒笑着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一千两银子。 “哦?淮王妃是能筹到多少银子呢?” 淮王妃听云姒的语气,似乎是有机会了,立即说:“再加两千两?” 云姒笑而不语。 两千两,可不够收买军心。 淮王看云姒这么不知足,但是现在又生不出别的办法来,为了下半身着想,只能放软了语气:“你想要多少?” 云姒轻松一笑:“你觉得你淮王的这条命,能值多少?” 淮王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他觉得?他觉得无价! 淮王妃抽泣着,小心翼翼地开口:“王府上下所有可用的加起来,只有……只有三千两不到……” 三千两? 在椅子上坐着的淮王,才听见这话,一张脸瞬间成了猪肝色:“三千两?王府就只剩下三千两了?” 淮王妃颤抖了一下肩膀,嘴唇都在发抖:“昨日……昨日为了帮北凉公主解围,妾身……妾身花了三万两银子……可是也就这样,才能找到王爷的啊!” 大体的听完了,淮王差一点就气死。 被仆人扶着站起来,颤抖着抬起脚当胸就给了淮王妃一脚:“你个贱人!三万两银子,就买了几块烂布!你马上给本王凑去,马上把银子要回来,否则,本王马上就休了你!” 淮王妃被扶住了,胸口隐隐有些痛,此刻被淮王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痛骂,当真是没脸。 可是即便如此,奴性深重以夫为天的淮王妃,还是连连点头,哭着喊着:“王爷,妾身去去就回!” “把自己的王妃当成猪狗一样打骂,丝毫不给她半点脸面,这淮王,当真只是个长了个器官的动物!”陆鹤虽然也不喜欢淮王妃,但是相比之下,他更厌恶淮王的恶心恶毒! “权利在心术不正的人手中,就是杀人的利器。” 淮王这种人,后世又不是没有。 云姒挑眉低声问身边的陆鹤:“当初楚王给苏韵柔的花费,可是毫不手软,怎么淮王这里,会这么穷酸?” 三千两? 还不抵九爷给她置办的那些东西。 同为皇族,差别大得离谱。 陆鹤马上走上前在云姒耳边道:“是真的,淮王喜欢出去吃喝嫖赌,赐的田地铺子,早就赔光了,也没有什么虚衔担任,除了爵位的俸禄就没有别的进账。” “前几年,还花光了淮王妃带来的嫁妆呢!楚王之前跟曲家交好合作,又懂得经营,银子自然是多的厉害。”(注释:银两出账参考《宋史.职官制》:宰相等高官每月月俸三百贯) 如此,云姒想了想,九爷位处摄政王,还担任军机要职,朝臣百姓奉他为“镇国战神”。 俸禄叠加,且名下有食为天经营。 除此之外,他还跟皇商陆家,她西洲云家,都有往来,更是多了许多的进账…… “师父,师父!” 陆鹤晃了晃云姒的肩膀:“想啥呢?” “九爷好富有!”真是不比不知道。 云姒眼中都是光:“沉稳睿智,运筹帷幄,这样的人……像是没有缺点一般。” 陆鹤看着云姒满是崇拜的神色,坏心眼儿地泼冷水:“有,绝情。” 只是你没见过。 云姒:“……” 与此同时,张嬷嬷建议淮王妃回娘家求助。 淮王妃娘家是“抚远大将军府”。qqxδnew “爹爹早就不曾上战场了,那俸禄还要养将军府的兄弟姐妹。娘亲给了我那么多的嫁妆,现在都被挥霍,我求谁去?” 话到了这,淮王妃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什么?淮王妃又来了?不是……不是给了她三万两了么?” 李善慈虽然是一国公主,嫁妆丰厚,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借,她还要跟慎哥哥成婚呢。 苏韵柔一看,机会来了! 她笑着走上前:“公主,淮王妃是说借,有没有说是不还。再说了,你要是不借给她,她就会要你去找九爷了。” “韵柔,我不想要去见慎哥哥,成婚那天见就好了……” 李善慈拉着苏韵柔,眼中都是柔弱的求助。 苏韵柔握住李善慈的手,轻轻安慰:“公主不用害怕,这件事情交给我就是了。” 李善慈重重点头:“嗯嗯嗯,韵柔,帮我拿一些银钱去给她吧……只是,给多少合适?” 三万两都不够,李善慈忍不住道:“淮王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苏韵柔道:“什么能要三万两银子那样多,肯定是因为上次淮王妃帮助了公主,她故意为难淮王妃的。” 这么一听,李善慈更加内疚了。 “只是不知道,淮王妃到底是要多少,若是不够,只怕是又要来麻烦公主你了。公主一来二去不见她,只怕会起疑心。” 苏韵柔叹息了一声,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太了解李善慈,太能看通人心懂得加以利用。 李善慈胆怯,一定会选择一劳永逸的法子。 果不其然—— “那我将我存在驿站库房的嫁妆钥匙给你,你代替我去跟淮王妃说,可好?” 苏韵柔要的就是这个! “这怎么好,万一要是东西不见了……” 李善慈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递给苏韵柔:“我信你。” “公主既然信任我,我就义不容辞了!”苏韵柔神色万分严肃,接过了钥匙。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李善慈的嫁妆,全部据为己有了! 看着苏韵柔离开的身影,李善慈懊恼地垂下头:“早知道不应该去买衣服,连累了淮王妃不算,还连累韵柔,大着肚子,还要帮我想办法,到处跑……” 这么想着,李善慈站起了身,跟一旁的湘云道:“我要换一身普通的衣服,出去一趟。” 韵柔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也要表表心意才好! 第529章 借钱,云姒让他变太监! “怎么又是你个贱人!” 淮王妃现在看见苏韵柔,恨不得活吃了她。 苏韵柔笑得人畜无害,活活的就像是一只温柔的小兔子。 “你一个王妃,又是抚远大将军的嫡女,怎么能张口闭口的‘贱人贱人’的呢?这人啊,果然还是不能带着身份地位细看呢。” 淮王妃现在急得很,越过苏韵柔,就想要进去找李善慈。 苏韵柔捏着一枚钥匙,抬手拦住了淮王妃:“公主已经将她嫁妆库的钥匙给我了,让我全权做主。” 淮王妃当真觉得这日子足够艰难了……她忍着身体跟心里的不舒服,颤声问:“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才肯帮我?” “跪下来求我!”苏韵柔的脸,瞬间一变,如同那纯白的话突然长出吃人的獠牙。 这里只有三人,张嬷嬷上前想要阻拦,淮王妃咬咬牙,剧烈的抗争了好久,最终含泪朝着苏韵柔下跪。 她没有路了…… ‘叮铃!’ 要是落在地上,就在淮王妃的眼前。 苏韵柔深深吸了一口气,高傲地抬起下巴:“王妃又如何,现在不照样跪在我面前。只要我肯,什么不可能的都能变成可能。拿着钥匙滚吧,尊贵的——王!妃!” 淮王妃今日,是把前十辈子都没有受过的侮辱都受了。 她来不及多想为什么,颤抖着身躯,拿起钥匙就离开。 之后,一个匆匆的人影朝着苏韵柔走了过去,是男人模样,卑躬屈膝的样子。 低着头,双手捧了一枚钥匙给苏韵柔。 “这么快就把那库房的钥匙最好了,确定能用?” 廊下的阴影里,看不清那清瘦男子的样貌,只见他点头。 苏韵柔分外满意。 而淮王妃还不知,这一脚踩下去的路,是个吃人的陷阱! “十万两,足够了吧?” 十万两,对淮王府来说,已经非常多了。 云姒对这时候的银钱没有什么概念,但是看着陆鹤在一旁都惊讶了,云姒道:“当然可以!” 淮王妃看着云姒要人将银子搬走,心中顿觉云姒一个贵女居然满身铜臭味,看见银子,方才那股凌厉全然不见了。 然而…… “师父,你真的要给淮王治病么?” 陆鹤看着云姒吩咐人将淮王抬进去,心里想好了怎么说服云姒了。 大不了,他让他弟出二十万,买师父不给淮王治疗。 云姒轻笑,眼底带着几分冷漠:“我要是把这种人治好了,以后他再害我,就是我活该了。而且,将他治好了之后,让他去祸害无辜女子吗?”m.qqxsnew 坊间传闻,淮王喜欢十三四岁的少年,还有传闻,他喜欢娇滴滴的人妻。 啧,取向相当复杂。 药堂最后面,李太医被陆鹤吆喝着过来了。 看见云姒终于愿意给淮王医治,李太医他们纷纷道:“六小姐还是心地善良的,做大夫的,怎么能对病人视而不见呢?” “就是啊,六小姐不是经常说,大夫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吗?那也不应该有偏见啊!”…… 小部分一事无成的中年男,都很喜欢教育人来凸显自己存在感。 云姒朝着他们挥挥手:“我是个女子,淮王伤的地方比较特殊,来,你们过来看。” 淮王这种猥琐男,被女人看一眼,都觉得能占到便宜,都能爽到他。 看见云姒后退,李太医他们上前。 淮王实在是太臭了,这几个说风凉话的太医,才靠近就有些想吐。 扒了裤子,李太医看见淮王那个都觉得自己的也疼。 “这是个啥啊?”陆鹤忍不住在云姒旁边嘀咕:“简直恶心透了,恨不得重金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李太医道:“六……云大夫,淮王身体肿胀,脓血交杂,几乎烂了,应该怎么办?” 云姒没看,就坐在一旁,道:“你觉得呢,你以为呢?” 李太医犹豫了一下:“我以为……我以为,应该可以用点药吧?” 毕竟云姒这么厉害! 云姒笑了,都化脓了,烂了,还能用什么药? “那几位太医觉得用什么药呢,我这里,倒是没有能够让烂掉的东西重新好起来的药。” 李太医几人闻言,全都愁了起来。 淮王有些恼怒,可是实在是没力气再说话了。 最后,几个太医在一起讨论了之后,得到的结论是:“我们的医术浅薄,这种情况,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建议……割了。” 淮王的身子都在发抖,虚的用气声颤抖地问:“大胆~本王是皇子~是王爷~你们这帮庸医~是故意的吗~” “云大夫,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李太医几人愁眉苦脸的转过头来,这房间里面,就只剩下陆鹤了。 陆鹤:“看我干什么,割了呗!我师父说了,就只有割了这一个办法,要是再耽误下去,淮王的命都别要了。他现在,已经开始高烧了吧?” 李太医伸手过去一探,果然! 这会儿,淮王妃看见云姒出来,急匆匆地迎了上去:“怎么了?” “几位太医跟我的意思是,割了。”云姒想着,让淮王成个残废,这也是好的。 “那岂非是要我家王爷做太监?”淮王妃浑身一抖:“这怎么行,淮王府还没有子嗣,我也……” “你先担心担心自己的病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生孩子。淮王应该是早就有病了,不然不可能烂这么快的。下一个……” 云姒上下打量了淮王妃一眼:“可能就是你。” “胡说!” 淮王妃恼羞成怒:“你就是嫌银子少,拿住了我不敢进宫,所以这样羞辱折磨我们,对不对?我……我现在就出去筹银子去!” 都这样了,还不想着赶紧摆脱赶紧和离。 云姒看着淮王妃转身,脸上的笑容退去。 隐约间,想起自己刚到这里的难处,居然生出了点兔死狐悲的感慨。 女子心软身弱,是男人的奴隶,附属品,牺牲品。 抗争不了,难站起来,自强更难。 “公主!” 云姒才从思绪里出来,就听见了淮王妃在外面的喊声。 几步走出去,就见到淮王妃拉着一身简单打扮的李善慈,几乎就要跪下去。 “公主,可否,再借我一些银子?” 李善慈一愣,她不是借了淮王妃一共十三万两银子了吗,怎么还要借? “不够吗?” 第530章 割以永治,云姒报仇! 淮王妃心都要疼死了,泣不成声地摇头。 十万三千两那么多,可是…… “云……云姒觉得不够!” 李善慈一听,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淮王妃伸出手,拉住李善慈的手腕,带着风她就要朝里面走:“公主若是不信,就进去问问里面的大夫,进去看看。” 还没有等李善慈反应过来,就被淮王妃拉了进去。 云姒站在阴凉处,看着淮王妃拉着李善慈要去看淮王,忍不住追了过去。 淮王有病的地方那么隐秘,她这个女大夫都不看,淮王妃居然拉着李善慈去看? 在李太医们的诉说之下,淮王妃道:“王爷那一片血肉模糊,当真惨极了,公主要是还不信,就去看看!” 在病床上的淮王,看见李善慈,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 那猥琐恶心的样子,叫云姒大步走上前,直接将李善慈挡了下来:“他的病只有一个办法,割除病变处,是淮王妃一直不信,以为我还有什么通天的法子能给淮王治疗。” 李善慈已经被臭懵了,任由云姒拽着自己出去。 淮王妃紧追在后:“为什么你连让我向善慈公主借银两医治的机会,都不给?” 看着云姒停下脚步,淮王妃赶快上前,快速道:“云姒,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一定竭力去满足你。之前是我不对,我该死,我跟你道歉。但是王爷当真不能有事,王府还没有个一儿半女……” “没得治,听明白了吗?”云姒不理解淮王妃的思想,淮王妃更不能理解云姒。 “妹妹!” 李善慈这会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原本是想要出来买些礼物给苏韵柔的,谁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 这会儿听见人叫她,她赶紧回过头去。 “哥哥!”李善慈见到李豫,赶紧迎了上去。 李豫还以为李善慈是来这里求云姒治病的,见云姒走过来,方才道:“这天底下不是你一个会治病,我已经找到了能够为我皇妹解毒治疗的真正神医!” 云姒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还不赶紧走! 李豫冷哼了一声,拉起李善慈的手腕,就要往外走。.qqxsnew 这时候,淮王妃忽然大叫了一声:“站住!” 她就像是看见什么救命稻草一样,飞快地跑了过来,挡在了李豫的跟前:“二皇子,你找到了‘神医’?在哪里,有多厉害,能不能请他,帮帮我,治疗我家王爷?” 李豫还没有说话,李善慈就快速将这里的事情说了个大概:“淮王妃因为帮我,得罪了云姒,云姒不给她医治。方才我听李太医说了,淮王很严重。” “既然如此,为何不帮?她云姒就以为这天底下她最厉害了?” 说罢,李豫直接吩咐亲随百部:“帮着淮王妃将淮王送上马车,给神医看看!” 云姒在一旁,就做看客,不多插手。 等着淮王被抬走了之后,李太医上来问:“淮王妃给的银两,是不是应该还回去?” 云姒挑眉:“我已经帮他看了,也说了治疗的办法,问诊,不需要诊金吗?” 挂号还需要钱呢。 李太医道:“不是我们看的吗?” “这济民药堂是我的,你们在我手下,给我干活,是我的徒弟。把病人交给你们看,是理所应当。” 李太医几人的脸都绿了。 这世上,怎还有如此强盗的人? “去把药归类,将方才淮王躺过的地方‘消毒’清洗。我药物归类是教你们分清楚药,‘消毒’是教你们做好防护,看起来不起眼,却是重中之重。” 原本是皇帝想要塞人在云姒身边学她的本事的。 谁知道他们这几个来,就是来给云姒免费用的! 李太医看着云姒跟陆鹤离开,简直敢怒不敢言。 - 马车上,淮王的恶臭,已经熏得李豫都有些受不了。 索性,李善慈在另一辆马车里。 “怎么样,神医?” 同为男子,看见淮王那脓血交加的下半身,李豫都不忍再看。 淮王妃带着期许,看着眼前的老大夫:“神医若是能治好我家王爷,必有重谢!” 那人闭上眼,缓缓叹了口气:“下半身,是男子最为脆弱的地方。都伤成了这样,整个都烂了臭了,若是再不切除,很快就要危及性命。” 这话,如同噩耗。 淮王妃直接就跪坐在了马车里。 淮王更是怒不可遏,更是觉得颜面扫地:“你个贱妇,找了这么多大夫,是故意要所有人知道本王的难堪吗!你现在,马上去找本王的父皇,不管什么后果,先让本王的父皇下旨,叫那个贱人给本王医治!” “淮王殿下,你这样的,大罗神仙来也治不好。老夫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有谁能腐肉生新的!” 这话,更是一个毁灭希望的打击,叫淮王气得大骂:“你是什么东西,什么狗屁的神医!” “我乃——韩仲景!” - “师父,皇帝来旨意了,要你给淮王医治呢!” 陆鹤领着德胜公公进来。 小声地凑在了云姒耳边道:“皇帝知道了淮王是出去乱搞成了这样,都要气死了。” “已经治过了,只能切了。” 云姒说得斩钉截铁:“受伤之后身上的腐肉碎肉都要清除,就别说淮王那样的。且,我是个女子,身份不便,给男子看那么隐晦的地方,影响我云家的声誉,陛下不会逼着我非要给淮王看的吧?” 德胜公公被堵了嘴,也是没有办法了。 云姒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但是问了李太医跟其他大夫的意见,全是如此,那…… “什么?父皇真的这么说?” 淮王浑身都在发抖,不敢相信地看着德胜公公。 淮王妃更是:“可王爷还没有子嗣,若是……” 淮王气的积蓄了力气,直接给了淮王妃一巴掌:“不要脸的贱妇,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生孩子!等本王好了,一定要休了你!” 德胜公公从皇宫回来,得到武宗帝的授意,带了不少人。 看着淮王不配合,抬手吩咐身后的人,直接将淮王制住,带去济民药堂。 “王妃,和离吧!” 淮王妃要追着上去,张嬷嬷实在是不忍心,拉住了她的手腕劝阻。 “淮王实在不是良配,这些年,王妃你受了多少罪?没落得好,还被王爷传了脏病。老奴这就陪您,去将军府,让将军面见圣上!” 第531章 婚约已经取消,别再痴心妄想 药堂偏僻安静的内室—— 陆鹤提着医药箱站在云姒身后:“师父,外面的人已经被我支出去了,现在大家都以为是我在给淮王医治。你当真要亲自动刀吗?淮王毕竟是个男的。” 云姒笑着打开了医药箱:“男的么?在我眼里,他就是头畜生而已。” “云姒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你敢动本王一下试试?” 淮王惊恐地躺在床上,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云姒,害怕地想要叫喊,想要起身。 可是他现在身子太弱,又因为下半身化脓感染,发了高烧,刚才打淮王妃把力气用完了,根本起不来,就连叫喊声,都弱得可笑。 “本王就知道,你的医术怎么可能治不好本王,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想要报复本王!” 他现在,恨不得将云姒撕成碎片! 云姒笑着摇头:“你们这些人啊,当初我说我会医术的时候,谁也不相信。现在我说我治不了你,你也不信。合着,这个世道,都是围绕着你们转的?” 床四面不靠墙,跟仵作的停尸房一个布置。 云姒带上手套,云姒一步跨到了淮王脚后。 抬手,就按住了淮王挣扎的双腿:“我今天,还就动你试试了!” ‘撕拉!’ 剪刀一挑,淮王的裤子瞬间被撕碎,下半身,光溜溜地裸露了出来。 以往都是淮王撕扯别人的衣裤,哪里轮得到别人撕扯他的。 只是现在,他就像是一条案板上的鱼肉,任由云姒宰割。 “贱人,不知廉耻,不要脸!”淮王口中污言秽语不断,越说越难听: “是霍临烨那个没用的东西满足不了你是吧?你想要看看,本王跟霍临烨那个狗杂种的谁厉害是不是!” 陆鹤面色一沉,瞬间严肃下来,走上前,直接固定住了淮王扭动不断的手脚跟身子。 他是个极其注重礼教的人,云姒这么大胆,甚至丝毫不顾及一个男女之妨,当真是把“大夫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这句话,做到了极致。 也把礼教,击得稀碎。 “哈哈哈哈!” 淮王看着帮按住自己的陆鹤,浑身冒着冷汗,喘着粗气大笑:“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云家怎么会养出你这种女儿?难怪,你会这么自甘下贱的隐瞒身份给个贱妾做药人!” “师父,要不要堵住他的嘴?”陆鹤听淮王骂的,自己都有些冒火。 云姒这会儿已经拿起生理盐水跟碘伏转过身。 她脸上带着笑意,丝毫不在乎淮王的辱骂:“不,让他继续骂。他马上就要成太监了,以后,还想要这么意淫,可做不到了。不过……” 药液被倾倒在淮王的身上,他打了个寒战。 “比起做太监,我想,更可怕的是,你永远没有机会去竞争那一把椅子了。淮王……殿下!” 七寸被死死捏住,淮王大怒:“贱人!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杀了你!” ‘扑哧!’ 一刀下去,云姒将淮王腐烂的地方,用手术刀一点点地割下来。 她还特意提前给淮王上了麻醉,让他在清醒的状态下,感受着刀割掉他最在意的东西! 同为男人,看着云姒无比冷静,甚至可以说冷漠的下刀,他眼底,对云姒生出了不一样的崇敬。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跟九爷并肩而立。 ‘啪’的一声,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被扔在了托盘里。 淮王才看到的那一眼,浑身的气血逆流,想叫叫不出,浑身都气得抽搐了起来。 云姒转过身去,将后续交给陆鹤:“缝合。” 陆鹤只缝合过伤口,淮王的这个“伤口”太特殊,他居然生出想要去请教一下德胜公公怎么缝合才好的心思。 这么想的,陆鹤也是这么做的。 这无疑是死去的记忆再次攻击了一次德胜公公,他黑着脸出来,刚进宫去复命,就看见了受了刑准备出宫的霍临烨。 “恭喜楚王殿下了。” 霍临烨停住了脚。 一阵风吹过,他冷漠惨白的面容,渐渐浮出几分冷锐之色,沙哑着嗓子冷笑:“德胜公公这话,倒像是在讽刺本王,喜,从何来?” 德胜公公叹息了一声:“淮王,在六小姐药堂,已经成了废人,陛下定然不会再将兵权交给淮王。这不等于,是帮着王爷,除了一个阻碍吗?老奴多言了,告退。” 霍临烨眸光暗了几分。 他没想到,云姒还有这种本事,也不觉得,这是德胜公公暗示的那样,云姒是为了他。m.qqxsnew 她只是为了她自己而已,跟他无关。 “去济民药堂。”霍临烨才转身,就看见了淮王妃满脸缟素,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正要出皇宫。 路过霍临烨时,也像是没有看见,径直地走了过去。 “换一辆马车,离得远远的,不要惊动她,不要打扰,更不要让她知道。”收回眼,他再次吩咐。 烈风凝重地点了点头:“王爷是要弥补吗?那北凉公主不是说,六小姐跟别的男子……” 霍临烨目光冷幽幽地注视着外面:“嗯,弥补。索性,她还在本王眼前,还没有嫁给旁人。至于其他人说的话,即便是亲眼所见,只要不是她亲口说,本王一概不信,一律不听。” 烈风不懂情爱,也知道,现在云姒恨他家王爷,恨得厉害。 谁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办法,才能换回一个女子。 唯有真心真情真意,去换她愿意回头看一眼。 “去找人去西洲打听她的喜好,事无巨细。” 与此同时,李豫这一头。 看着韩仲景出来,他安抚了李善慈,自己先迎了上去。 “如何了,有的治么?” 韩仲景抚摸着胡须:“医毒不分家,老夫最早开始学的就是毒理。公主的毒,老夫能够解。只是……” 李豫一愣:“只是什么?” 韩仲景笑道:“只是,公主的身体,因为一味被毒药摧残了这么多年,实在是伤了根本,若是想要恢复,老夫也能够帮忙。” 李善慈万分兴奋地冲到了韩仲景跟前:“当真吗?我的毒有得治,我的身体,也能恢复如初?若是真的这样,那我就能安安心心的嫁给慎哥哥了!” “九爷!”李豫提醒李善慈。 他紧皱着眉,看着李善慈满脸的期待跟开心,心中更加焦急了起来。 不能再耽误了! “善慈,你先去找苏姑娘,等药研制出来,哥哥就跟你说……” 跟你说,婚约,已经取消了,别再痴心妄想! 等着李善慈出去,李豫快速问:“韩神医,解药越快越好,今天,明天,两天时间,能研制出来么?” 再耽误,日子可就快到了! 第532章 云姒:你的嫁妆空了! “这毒虽然复杂,可是还难不倒我。最多三天时间,肯定能够研制出来!” 李豫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脸:“这毒在北凉,可是不少大夫看了都摇头的,韩神医你确定能在三天之内,把药配出来?” 韩仲景脸上有些许的不满,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二皇子大可相信老夫,这毒,老夫能研制出来。” 李豫心中燃起了希望。 就算是研制不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 李豫高兴地点点头,吩咐身后的人:“给韩神医准备好一切,这几日,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 第二日,韩仲景就递给了李豫一张方子。 “二皇子,去准备这些药材来,这些都是老夫需要的。” 李豫粗粗一看:“这五十多种药,都是价格不菲的。” 他带来大周的银两,已经赔偿给了九王府。 现在…… “总归,我给善慈的嫁妆用不上了,当务之急,先从她的嫁妆出。等回去,我再给他置办。” 李豫将药方递给了百部,百部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嫁妆的钥匙,在公主手中……” “如此……”李豫思忖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此刻,济民药堂。 云姒不知,今日,霍临烨正要进宫,路过时,也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而她身边,暗处,又都是九爷派出来保护她的暗卫。 燥热午后,烟霞端着一碗绿豆羹递给云姒,小心地问:“主子,淮王那件事情,为什么主子非要自己动手,不怕淮王日后记恨吗?主子为什么不把任务交给李太医他们?” 绿豆汤到了嘴边,云姒停了下来,看向了烟霞。 一旁正在扇扇子的空青蹙眉道:“主子不亲自动手,他就不记恨了?宫里的太医这么油滑,这种事,他们会老实听从动手?有些事情不是你脑子里想的这么简单。他之前这么害主子,亲手剁了他又如何?在主子眼里,就跟剁掉他的手,没有区别。再说了,除了陆鹤还有你我知道是主子亲自动手的,其他人都以为是陆鹤做的。” 空青年纪大,看法周全都多。 烟霞年纪太小,脑子也单一,凡事只会站在自己感受去思考问题,这也是云姒因人而用,把她放在家里的原因。 云姒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空青,示意她不要过于疾言厉色:“我怕他恨我的话,当初在天香楼,我就不应该打他,应该自己脱了衣服迎他。我是大夫,见得多了,淮王于我而言,跟猪狗没有区别,只是比猪狗还不如。” 空青跟着云姒,染了几分气性,明白地点点头。 烟霞不明所以,还是有自己的看法,还没有出声就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陆鹤拦都没有拦住,李善慈来了。 “我是来跟你讲和的。” 李善慈轻轻推开陆鹤,她面上,都是善意的笑,也从始至终都是单纯。 云姒站起身,就听见空青小声嘀咕:“救命啊,这个公主怎么又来了,哪有女子是这样的,让她做男人吧,主子?” 别人是因为一个人,讨厌一座城。 空青是讨厌一个人,就连跟她是同一个性别都觉得膈应。 “你跟烟霞一起去小厨房,端点绿豆汤给药堂里面的病人。”云姒低声叮嘱。 等着陆鹤也跟着离开之后,云姒第一次,正式的开始面对李善慈,问:“主动来找我,又想说什么?” “云姒,我身上的毒快好了。很快,我就能嫁入九王府,做摄政王妃。” “我想通了,你虽然跟随在他身边,可是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也不钻牛角尖非要你离开。为了他好,我也会帮着隐瞒。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我愿意跟你好好相处,让慎哥哥少操心。” 李善慈知道自己毒能解了,甚是开心,想着快要成婚了,不想要闹成冲喜那次一样,想要一切都和和美美,完美无缺的。 她甚至都想好了,嫁到了王府,也要跟王府里面的那些仆人好好相处。 云姒看着李善慈,当真觉得心情复杂。 李善慈不坏,她甚至没有苏韵柔那种一个念头就要一个人死的心。 但是,她膈应人啊。 “公主……”云姒还没有开口,李善慈就试探着上前,拉住云姒的手腕,将云姒往外拉:“我有东西要给你。” 上了马车,云姒捏着眉骨。 李善慈现在所作所为,全是基于:九爷喜欢云姒,所以我也尽量接纳,反正他们又不可能——这种心态。 看着外面的路,云姒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李善慈道:“你是怕我会害你?” 云姒身边有九爷指派的人在,怎么会怕? 她叹了一声,摇摇头。 李善慈这种人,给一把刀都想不到去杀人。 “我带你去库房,要你亲眼看着,我亲手从我的嫁妆里取出我最珍视的东西赠你,证明我想要跟你和平相处的心意。” 这么做,都是为了九爷罢了。 云姒看着李善慈半握着拳,焦急地催促马车。 “公主。” 下了马车,李善慈扯着云姒朝前走。 闻声,她回头:“就快到了,很快就到了!” “如果……” “怎么回事!” 李善慈拉着云姒,远远地,就看见几个人围在自己库房门口。 还没有等云姒说完,她提着衣裙,快步地跑了上去。 “你怎么回来了?”李豫闻声走出来,一眼看见云姒,面色沉了几分:“不是让你去找苏姑娘吗?” 李善慈仰头看着李豫:“我想要给云姒一样交好的信物,带她来,让她亲眼看着我拿,才显得诚意,显得我没有说谎。哥哥,为什么在这里?” 这时候,云姒从地上捡起了一把被敲开的锁。 李善慈看见,顿时一愣:“你为什么敲开我库房?” 顷刻间,李豫有些不知应该怎么把话圆了。 而在一旁的云姒,越过李豫看见里面。 百部打开了箱子,里面…… “你嫁妆箱子是空的?” 云姒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所有人齐齐看过去。 大大小小堆满了的箱子里面,被百部打开了几个。 里面…… “怎么回事?”李善慈走进去。 光影透过窗棂,随着她快步地行走,在她脸上交错出明暗闪动的光影。 李豫也惊了,厉声吩咐:“快,把其他箱子打开!” 第533章 对峙,是苏韵柔偷了你的嫁妆! “怎么会这样!我的……我的嫁妆呢!” 箱子被打开,李善慈整个人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她不敢置信地抱住自己的头,转头去问李豫:“哥哥,我的嫁妆不见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说罢,李善慈看向了云姒。 云姒眉头一蹙:“我今天才知道你的嫁妆在这里。”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善慈心如死灰,被搀扶着站起来,抓住了李豫的肩膀哭诉: “我刚才还跟云姒说我的嫁妆,我要嫁给慎哥哥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叫我怎么办啊……我还怎么嫁过去?” 李豫拍着李善慈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别哭了……” “有谁知道你的嫁妆在这里?我记得,淮王妃不是跟你接了三次银子,你给了她两次么,这就证明,昨天之前,嫁妆是在的。” 云姒有意无意地提醒了一句。 还没有什么证据跟指向,不过云姒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人。 李善慈擦了一下眼泪,仔细地思索:“对,借给淮王妃的银子,是从库房里面拿的,昨天之前,库房里面的嫁妆肯定是在的。”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云姒问:“你怎么借出去的?” 李善慈立即道:“我派人取了三万两给淮王妃,淮王妃又来借,我就让韵柔帮我。我把钥匙给了韵柔,让她帮我来取给淮王妃的。” 闻言,云姒突兀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的嫁妆没有了,你就这么开心么?云姒,我当真是想要跟你……” “公、就算是你没有害人的心思,可是你这样的人心思过分单纯,也为人不喜。我笑,是笑你单纯到单蠢。我早就提醒过你的,你露了财,很快,这些钱财都会成苏韵柔的。只不过我没想到,她用的不是骗的,是直接一锅端。” 李善慈咬紧下唇:“韵柔不是这种人,你没有证据,怎么能胡乱地说话?” “好了!”李豫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一国公主的嫁妆丢失是大事,我会禀告给陛下,让陛下来裁决。” - 皇宫之中,苏韵柔也被带到。 原本云姒是不用来的,可是武宗帝有事要吩咐,便将云姒也命人叫了来。 一进书房,九爷跟霍临烨居然也在。 还没有等云姒站定,便看见了霍慎之朝自己轻微招了一下手。 没有半点犹豫,云姒直接走到了霍慎之身边。 又得了武宗帝示意,她便坐在了霍慎之的下首。 云姒的余光,快速地看了身边人,他面色淡然,并未有丝毫动静。 “好了,人也到齐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武宗帝将手边的一打厚厚的折子扔在了一旁,按压着太阳穴,似乎没有休息好,眼底还浮着一股躁意。 “陛下,事情是这样的……”路上,李豫已经了解了所有,武宗帝才问,现下就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仟仟尛哾 “公主的嫁妆今日一早不见了,如今有嫌疑的人,便是苏韵柔跟淮王妃。” 苏韵柔听李豫说完,袖子里的手快速地握紧,朝着李善慈看了一眼,心中恨得不行。 这个蠢货怎么回事,好好的非要去带云姒看什么嫁妆? “公主,我没有,你相信我。” 苏韵柔走到了李善慈跟前,伸手握住了李善慈的手:“我怎么对公主你的,公主最清楚不过,我怎么会偷拿你的嫁妆?何况,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身边更是没有什么得力的人。” 李善慈慎重地点了点头:“我也相信不是韵柔。” 此时,一直仔仔细细打量着苏韵柔的云姒淡声道:“可是公主说把钥匙给了你,二皇子去查看的时候,确定锁是没有被破坏的,这你怎么说?” 苏韵柔心中恼恨:这个贱人,跟你无关的事情你非要插一脚,故意坏我事儿是吧?我偏不叫你得逞! “钥匙确实是公主给了我,但是给我之后,我就给了淮王妃了,六小姐不信的话,问淮王妃好了!是淮王妃,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借银子,公主才不得已。” “而且,淮王妃身边的老嬷嬷,还有我身边的人,楚王府的一些下人,都看见了我将钥匙给了淮王妃了!” 此时此刻,苏韵柔庆幸自己的缜密。 淮王妃站在所有人的最后面,被点到,被怀疑,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更是慌得厉害:“我确实是拿了钥匙,可是我只拿了十万两银子就从库房出来了。嫁妆不是我偷的,我也绝没有多拿。” “我问公主借银子,也……也只是为了淮王殿下,而且云姒当时也知道,我拿出来的,就只有十万三千两银子!” 苏韵柔的脸色一沉,手中暗自用力。 “父皇,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情,跟儿臣无关!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儿臣就应该跟她和离!” 被抬进来的淮王原本是想要找武宗帝哭诉的,谁知道跟这件事情碰在了一起。 如今,他虚弱的恶狠狠瞪了淮王妃一眼,巴不得将所有事情的干系都撇清。 淮王妃顿时觉得痛彻心扉,想要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一个嫡出贵女,在淮王府忍气吞声,嫁妆都被他挥霍完了,还得放下尊严去问人借银子,什么都是为了他……难道,她不想和离吗? ——淮王如今成了废人,需要个女人装点门面,掩盖事实,不让你和离,你也在淮王府好好待着,左右这是你的命。 淮王妃耳边,回想起昨日自己父亲从御书房出来跟自己说的话。 伤心绝望,不断的朝着她叠加。 云姒看武宗帝眼神看过来,起身道:“没错,淮王妃是给了我十万三千两,让我医治淮王的病!” “你……”那冷狠嘲讽的眼神看向淮王,淮王顿时想要破口大骂! “不对啊!”李善慈道:“我前后一共给了十三万两银子给淮王妃呢!” “三十万两?”淮王妃猛然看向了苏韵柔:“苏韵柔第一次只给了我三千两,第二次十万两,是我自己去库房取的!” 苏韵柔闭上眼,快速的平息着情绪。 “那就是说,这个问题出在苏韵柔身上了?苏韵柔,你来说说,第一次的三两万,怎么会变成了三千两,是不是你贪了呀?”云姒往后一靠,拄着下巴,舒舒服服的看着好戏。 丝毫没注意,两道余光,都在同时注视着她。 第534章 云姒九哥,心意相通 当人做的丑事儿恶事儿被扯开个口子时,不管是谁,都会慌的。 “你个卑贱无耻的东西,现在真相大白了,一定是你,拿走了嫁妆,栽赃在我头上!”淮王妃此刻站起身,一把冲到了苏韵柔的跟前。 还没有碰到苏韵柔,霍临烨已经起身将苏韵柔挡在了身后。 就算狠心如苏韵柔,此刻心中也是一暖:“王爷……” “四嫂,她腹中还有本王的孩子。” 霍临烨的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得苏韵柔再次清醒,身子更加挺硬起来。 张嬷嬷也上来拉住了淮王妃,为自家王妃作证:“苏韵柔给的确实是一千两,根本就不是公主说的三万两。” “我就说,你怎么要把钥匙给我,原来,是等着在这里栽赃我呢!” 淮王妃还不蠢,现在事情结束了,终于想起不对了。 李善慈惊讶地看着苏韵柔:“韵柔……” “淮王妃诬赖我!”苏韵柔面容冷静,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给的就是三万两,张嬷嬷是她的人,当然为她说话。钥匙给她,是我身子实在是不方便,我当时派人跟去了,只不过淮王妃走得实在是太快,我的人去时,她已经取了银两出来了。” 有没有第三方作证,苏韵柔胆子大得很! 云姒在一旁,看着苏韵柔都忍不住感慨。 这女人,心理素质果然够好! “这就奇了,皇兄得断断,到底是谁在说谎。” 一直默然的霍慎之,突兀的开口,低沉的嗓音,简单且明晰:“免得,耽误了军情大事。” 语罢,他的目光,跟霍临烨的相撞。 云姒的视线在一扫,预感到了今日九爷到这里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 武宗帝重重点头,目光在淮王妃,李善慈,还有苏韵柔身上扫过。 李善慈怯怯地看了霍慎之一眼,迟疑地说了一句:“那些都是我的嫁妆,我……我是不会说谎的。” 九爷这么说,是不是在帮她呢? 武宗帝也不想要被耽误大事,道:“这么听来,嫁妆昨日在,今日才不见的。能进门取这么多的嫁妆,手上肯定是要有人手的,且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定然是要有钥匙在手。” “这也不好说是不是淮王妃中途去做了一把钥匙,或者,是苏韵柔在给淮王妃时,做了一把钥匙。” 淮王妃又想要解释。 这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黑锅,她不想背。 “来人!” 还没有等淮王妃解释,武宗帝就道:“去,吩咐满城搜索。这么多的金银物件,短时间肯定走不远。一有可疑的,马上就来禀告。还有,在楚王府跟淮王府搜,看看能不能找到钥匙,再者,查账。” 苏韵柔这时候走上前,拉住李善慈的手腕:“公主你相信我。” 她做的都是万全之策,应该不会出问题…… 李善慈点点头:“我相信你,你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谁都冤枉不来你。韵柔,你配合我找找,事后,我一定给你安慰补偿。” 苏韵柔忍着恼恨点点头。 而云姒,则是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能叫苏韵柔露出马脚来,到时候,现在看着还挺单纯的李善慈,说不定会成为她手上来对付自己的一把利刃! “陛下,云姒有些疑惑。淮王妃一共问公主借了三次银钱,第二次才拿到钥匙,那何必再去找公主借第三次?” 淮王妃万万没想到,云姒会帮着自己说话。 可是看了苏韵柔一眼,她明白,这不是在帮自己。 苏韵柔道:“人心是不能单方面揣测的,说不定,是淮王妃人心不足蛇吞象,吞了嫁妆还不算,故意想要试探公主还有没有剩余,又或者是其他,谁知道呢?” 云姒沉眸看着苏韵柔。 果然是玩死原主,玩废三公主,玩残沈长清,又把曲术白玩垮的毒蛇!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了淮王妃。 淮王妃浑身都绷得死紧,她没有一丁点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口中只能念着:“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云姒忍不住闭了闭眼,嘘声呢喃:“说这些只不过是给自己心理安慰,半点用处都没有。” 苏韵柔太过聪明狠毒,手又撤得干净。 所有证据都指向淮王妃,李善慈又这么扶不起,如此根本没有办法让苏韵柔现原形。 既然如此……云姒不想在这种烂人烂事儿上费时间了。 “九爷……” 云姒动起了心思,身子微朝左边倾,想要借一下霍影。 可是这么多人,她得万分小心,稍有不慎,就得引火烧身。 霍慎之侧眸睨着云姒,还没有等云姒开口,他便淡淡颔首:“本王有些不适,劳你拿药。” 一切,似乎不言而喻。 有了霍慎之的首肯,云姒退出御书房。 找到霍影时,还没有等云姒开口,霍影便道:“云大夫放心,我已经把事儿办好了。” 云姒诧异:“你把什么办好了,我还没说呢。” 霍影该不会是…… “主子看重云大夫,必然会出手,且主子在里面无暇分身,我为我家主子另一双手,自得揣摩主子心意,周全所有。” 霍影低头:“我家主子不喜于烂人烂事上纠缠费心,这种事情我看了都知道是谁,还找什么证据。证据无非是要苏韵柔心服口服,让蠢人也没有话说。确定了是她,把证据给做上就行。” 这正是云姒的下下策。 对苏韵柔这样的人讲光明磊落,便是愚不可及。 云姒可总算是知道,九爷为什么要跟霍影说——你跟我姓霍,不是霍氏皇族的霍,而是我霍慎之的霍。 这样通透厉害的人,难怪能跟在他身边,且,必成大事。 “多谢!” 霍影做了个“请”的手势:“客气了。” - “陛下,找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御书房,被御前侍卫的喊声打破。 顷刻间,所有人的精神,都提到了顶点。 唯有云姒看着苏韵柔,她依旧是一派淡然,从始至终,没有一丁点恐惧的样子。 跟淮王妃一对比,淮王妃倒像是那个偷东西的人…… 武宗帝脸上已有不耐烦:“找到了?” 第535章 找到证据,指向苏韵柔! 御前侍卫脸上似有犹豫之色,道:“找到了,发现出现在城西的破庙之中。” 苏韵柔的脸色,瞬间一白。 她这么谨慎小心,怎么可能还会出错? 武宗帝的目光看过来,苏韵柔强装镇定,神色定然。 找到了又如何? 总归,没有证据证明是她! 而当武宗帝的目光看向淮王妃时,她已经吓破了胆。 “父皇,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我心心念念的都是王爷的安危,怎么可能去惦记别的东西?就算是王爷身体安泰,我也不可能去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丑事啊!” 云姒闭上了眼。 跟苏韵柔对比下来,淮王妃当真就搞得好像是她偷的一样! 这可能就是能做“大事”的人,跟成天只会指三骂四搞小动作的人的区别。 “朕没有说是你,你紧张什么?” 别说武宗帝,就连云姒,要是不知道苏韵柔是个什么人,都要怀疑淮王妃了。 “淮王妃作何这样紧张?陛下还没有说是谁呢,你这样,倒有些像是贼喊捉贼了。” 苏韵柔心中不甘,好不容易弄来的“金山银山”,原本是她登上高位的助力,怎么就被发现了。 “到底是不是你?你要是实话实说,朕还能饶恕你!”武宗帝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淮王妃张口无能,转头看向了李善慈。 李豫一把将李善慈拉到了自己身后护着:“淮王重病,钥匙只有你拿走了。见到那么多钱财,你能不动心?缺银两缺到了这种地步,倒真让李某见识到了大周贵族的堕落。淮王妃,你若是承认,我们就不追究了。” 李豫阴阳怪气,武宗帝顿觉自己面子被驳。 淮王妃不懂,为什么什么证据都没有,单单是找到了,就能认定是她? 她转头看着苏韵柔:“你这个贱人,你害我,你害我!” 苏韵柔冷静地看着淮王妃:“淮王妃自己管不住手脚偷了东西,证据都没有就吓得自己露马脚,怎么能说是我害你?” 这样压倒性的冤枉,将淮王妃瞬间击垮。 众人的怀疑在眼前。 老父亲说不能和离的悲伤在耳边。 母亲的哭诉,更是尤然如新。 还有淮王的辱骂践踏…… 口舌,如何不能成杀人利刃? “我愿以死明志!请陛下还我清白!” 她死不要紧,家族父母长辈,兄弟姐妹,不能因为她受累! 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淮王妃赫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了挺立在侧的柱子。 “啊!”李善慈失声惊叫。 “公主小心!”苏韵柔下意识地去护李善慈。 云姒眼底出现狞色,苏韵柔的卑劣,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云姒快速起身,冲到了淮王妃跟前。 看着淮王妃满头是血,她大骇:“陛下,快传御医!” 武宗帝眯着眼,冷漠地看着淮王妃:“淮王妃畏罪自杀。” 突然间,云姒浑身冰冷。 在当权者的眼中,地位低下的人可以成为一个借口,一个背锅的工具。 命,毫不值钱! “我没有……我没有偷……” 李善慈捂住的耳朵,害怕得差一点跌坐在地:“我没有要你死,只是身外之物,你承认了就行……哥哥我不要嫁妆了……不要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淮王妃会自杀! 淮王妃口中鲜血不断,还是伸手,抓住了云姒的手腕。 似乎是在求救,又像是想要为自己证明。 “云大夫善心也要合时宜呢,淮王妃偷的不是一般人的东西,现在畏罪自杀,想要用这条命来堵住悠悠之口。殊不知,自杀,只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因为害怕,心虚……” 淮王妃以死证明清白。 苏韵柔将她描黑! 这一瞬,云姒只觉淮王妃过于愚蠢,白送人头。 她抬头看外面,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来人,将淮王妃拉下去,不用救治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武宗帝已经没有那个心情管这些事儿了,对于他而言,跟他的利益无关,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只需要解决了问题就行。 “陛下!” 这时候,另一批侍卫回来了。 “没事了,你们下去吧。”武宗帝不耐烦地挥手。 “他们似乎搜到了什么,皇兄不如听听?”霍慎之的余光,从云姒身上收回,落在了侍卫身上。 那侍卫得了霍慎之的示意,又看武宗帝不说话,便道:“陛下,我等在楚王府芳华院,苏姑娘贵闺房的妆台底下,搜到了钥匙一枚。” 说罢,德胜公公上前,钥匙从侍卫副首领上取回。 李善慈定睛一看:“这……这是我的钥匙!” 苏韵柔的脸瞬间一白:“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 钥匙已经被她销毁了,怎么又会出现在她妆台下面? 难道……qqxsnew 苏韵柔猛然巡视了一眼,跟此刻正在救治淮王妃的云姒刚好撞上。 云姒眼底漆黑冷鸷,眼底带着一抹狠色。 苏韵柔瞬时一慌,就听见武宗帝重重地拍了桌子。 “陛下!”苏韵柔扶着腰跪下:“此事……” “都已经搜出来了,你还敢狡辩?”云姒抬手指着苏韵柔,打断了她的话。 “在给淮王妃的途中去做了钥匙,后故意把钥匙给淮王妃,好找她背锅。事情闹大了,利用淮王妃的恐惧,一步步将她算计死,苏韵柔,你好毒辣的手!” 顷刻间,霍临烨的目光,看着苏韵柔,也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怎么会……怎么会是韵柔?” 李善慈万万不敢相信,苏韵柔对她那么好! “从你露财开始,苏韵柔是不是有意无意地向你透露她缺东少西?人心填不满,苏韵柔的心,比海深!”云姒看着不断吐血的淮王妃。 她一心赴死,太用力,似乎是……救不了了。 忽然间,淮王妃松开了抓着云姒的手,冲着云姒摇了摇头。 云姒在她眼中,看出了一种绝望的放弃。 ——“谢谢了。” 那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云姒能听见。 苏韵柔快速收回眼,想着对策,忽然之间,眼神无比清明的抬起头:“陛下,嫁妆是我送去破庙的,钥匙也是我做的,我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第536章 反咬一口,云姒折断苏韵柔 “苦衷?” 云姒嗤笑:“钥匙都从你那里搜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 淮王妃无辜,武宗帝授意,被德胜公公送了下去。 李善慈害怕且愧疚地看着淮王妃离开,始终还是不相信苏韵柔会做这种事情,转头便询问:“韵柔,你有什么苦衷,我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情,你对我这么好!” 云姒无语地闭了闭眼,第一次冒出来一个念头——蠢,有时候也是一种恶。 而此刻,苏韵柔余光扫见李豫满脸的疑惑探究,以及李善慈满是担忧的面容。 李氏兄妹这么好的刀,算是要彻底的折在手里了。 苏韵柔只恨不能立即要了云姒的命才解恨。 “是公主要我这么做的!” 云姒从来没有见过,做了坏事的人能够这么理直气壮。 更是没有见过有任何一个人,说谎都能说得这么真。 顷刻,所有人的目光,全看向了李善慈。 上一刻还在为苏韵柔抱不平,为苏韵柔担忧的李善慈,惊恐地摇头:“我……韵柔,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我让你做什么了?” “事关楚王府的声誉,还有我肚子里,王爷未出世的孩子的声誉,公主,请恕我不能再为你隐瞒。” 苏韵柔抬头就道:“陛下,是公主让我去把嫁妆给运走,又让我做了钥匙,想要我把钥匙栽赃给云姒的。至于给淮王妃的银子……” 苏韵柔暗中咬咬牙——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两害取其轻,没什么好怕的! “是我贪的……” 李善慈猛地看向了云姒,连忙摇头摆手:“我没有,没有!” 云姒紧抿着唇,忍不住按住了太阳穴。 “慎哥……九爷,我没有,没有陷害云姒。是淮王妃管我借银两,我又不想要见她,就把钥匙给了韵柔。我今天,还带着云姒去库房,想要送云姒一样我母后留给我的东西,表示真诚。我要是嫁祸云姒,为什么还要带着云姒去呢!” 李善慈彻底慌了神,她最怕的,就是霍慎之误会她,她太在意霍慎之了。 可是慌乱的眼神朝着霍慎之看去,只能看见他半垂着眼,捏着茶盖,细细地撇着浮沫。 好似置身之外,根本就没有把她的慌张跟紧张看在眼里。 李善慈悲痛万分,转头问苏韵柔:“韵柔,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污蔑我,我对你那么好!” “公主确实是对我很好,若是我腹中没有孩子,那我今天就帮你认了这个罪。可是我不能啊,我要为我腹中的孩子考虑。” 苏韵柔朝着云姒看了过去。 此时此刻,她不担心云姒会把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真实血脉抖出来,也不觉得云姒会这么蠢。 孩子还在肚子里,她拿什么来证明! 霍临烨沉了眼眸:“善慈公主为什么要陷害云姒?这件事情,不是一直牵扯到的是淮王妃吗?” 苏韵柔朝着李善慈看去:“之前冲喜,公主因为嫉妒扭曲,就连王府那些家丁,羽哥儿之类,也容不下想要赶走。她更是不喜欢王爷身边有女的,就要赶走云姒。” “之前,公主利用太妃,赶走了云姒一次,云姒又回来了。一计不成,她就想要再出一计。搬空自己的嫁妆库,再命我将钥匙藏去云姒的药堂之中,谎称给云姒什么物件,将云姒骗过去,瞬时在库房内装死,到时候,污蔑云姒!” 不到死路,苏韵柔是不会把李善慈说云姒跟九爷的事情,主动的把这种不确切的事情抖出来的。 这种事情太难叫人相信,没有证据,说出来就等于是得罪了九爷。 九爷……她惹不起。 李善慈身子一抖:“我……我拿你当知心朋友,什么话都跟你说,你现在,居然这样污蔑我!我哪里是想要害云姒,我虽然不喜欢她了,可是从来没有想要这样害她!” 她险些都要怀疑,眼前的人不是苏韵柔。 “公主,你承认了吧,事情都已经败露了!好好的钥匙,你不给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身怀有孕,能有那个本事自己这么快弄一把来吗?”苏韵柔说完就不再答话,只垂着头。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李善慈开口。 李豫看李善慈还想要质问苏韵柔,伸手就拉住了她。 若是这都看不穿苏韵柔的真面目,那李豫就是个蠢货了! “没想到,苏姑娘看上去楚楚可怜,纯白无瑕,实则心机深重!” 苏韵柔泣泪:“二皇子若是不信,就问问自己公主为什么想要把云姒赶走。” 原因,李善慈怎么敢说,怎么能说! 苏韵柔继续道:“二皇子想要挽回西洲的面子,可以直说。我跟公主关系这么好,我愿意为她顶罪!牺牲我一个,能周全西洲的脸面。”仟千仦哾 “韵柔!”李善慈气的身子开始摇晃,毒象隐隐开始显现。 李善慈太过愚蠢,软肋还被苏韵柔拿捏住。 云姒握紧拳头,猛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她今天,决不能叫苏韵柔就这么过去! “顶罪?” 云姒还没有开口,便听见一旁冷冽的男声。 她转头去看,九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跟武宗帝缓缓道:“皇兄,此事争来争去没个好歹,既然这通房都这么说了,那便这么办。” 语罢,霍慎之微微睨了一眼云姒,示意她不必着急。 云姒缓缓坐下。 李豫道:“陛下,我皇妹不是这种人,分明是苏韵柔污蔑她!若是就这么算了,岂非不明不白地叫我皇妹背了个罪?” 看刚才武宗帝都懒得在查淮王妃究竟是不是冤枉就要让她去死,就知道,武宗帝是个利己主义者。 这种事情跟他的利益无关,他哪有闲工夫搭理? “都已经有人顶罪了,二皇子还有什么不满意?若是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公主是无辜的,那朕就当她是无辜的。所幸嫁妆找回来了,公主没什么损失。等淮王妃的家人问起来,到时候,一切过错,一个通房背了就是。” 武宗帝的话,叫苏韵柔产生了深深的恐惧:“陛下,贱妾腹中里,还有楚王的孩子,求陛下从轻处置。求二皇子看在我愿意帮公主担下罪名的份上,请陛下饶我一命!” 第537章 九哥吃醋,云姒慌张 李善慈听着苏韵柔到现在还在污蔑自己,胸口的气血排山倒海,一下受不住,接受不了,狠狠吐出一口黑血来。 李豫还想要辩,可是看着李善慈不经事,只能先扶住了她。 “陛下!” 武宗帝挥挥手,对李善慈的不耐烦没有办法掩饰。 云姒看着李豫已经带着李善慈这个不算队友的猪队友离开,便道:“既然是背锅顶罪,那是不是就可以说,这件事情是苏韵柔做的了?” 不管查没查出来,反正,罪都是她的! 苏韵柔浑身一颤,跪在地上,抬手拉住霍临烨的衣摆:“王爷……你救救韵柔吧……你不是说过,要免我惊,免我苦,免我一生颠沛流离……王爷说的话,便是承诺,现在,难道做不得数了?” 这样的承诺,霍临烨听在心中,无意叫她多了一份情感的拉扯。 他下意识地朝着云姒看去。 云姒眼中半点情绪都没有,只道:“是你自己愿意认罪的,现在又要求救,这是什么道理?” 苏韵柔刚想要狡辩几句。 便听到一个她没办法反驳的声音—— “皇兄,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那苏韵柔偷盗他国公主嫁妆,又污蔑陷害淮王妃,更是企图陷害云姒。三桩事情加起来,怕是饶恕不得……” 苏韵柔打了个寒战。 不知为什么,比起武宗帝,她更害怕的,就是眼前的霍慎之! 说他是刚正不阿,可他现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直接给自己做牢罪名。 武宗帝也跟着点头:“依你之见,这种人,应该怎么处理?” 云姒转眸,看向了九爷。 又有太监给他换了热茶,袅袅的茶水,氤氲着他的眼眸,令他整个人,好似身处一团黑雾之中。 “这种人,若是当真能生下楚王府庶长子,岂非令霍氏皇族为人耻笑。依照臣弟的意思……” ‘啪啦’一声。 茶盖落在了茶杯之中,捡起细小的水珠在桌上。 他削薄的唇,淡淡吐出四个字:“不如杀之。” 苏韵柔浑身一凉,她已经把所有罪责都推干净了啊! 这九王爷,到底为什么这么心狠手辣! “陛下,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只不过是帮公主顶罪啊!王爷,王爷救救我,我顶罪而已,难不成,公主的错我要用命来偿还吗?我肚子里,还有王爷的骨肉,要不然,等我将孩子生下来,我有罪,可是我的孩子没有!” 苏韵柔抓着霍临烨的衣摆,泣不成声。 霍临烨眯起眼眸,俯下身,抬手就捏住了苏韵柔的下巴:“这个孩子,保了你几次了?” 苏韵柔的眼瞳,剧烈颤动了两下。 “陛下,至少等我将孩子生下来,再死吧!等孩子生下来,我自己赴死!” 武宗帝颔首:“送进大牢,等孩子出生之际,便是你的死期。届时,为你腹中孩子寻一个高贵的养母,又有何难。”.qqxsnew 皇族之中,谁是谁生的,根本说不清。 都是一些隐而不宣东西,也没有人真的在乎。 侍卫走上来,直接就要拉着苏韵柔走。 苏韵柔不甘心,好好的一场局,硬是被李善慈这个蠢货搅和得不成样子。 她不甘心,她不能死! “王爷!你好恨的心肠,当初说的山盟海誓,现在全是虚假。”苏韵柔被带着下去,她凄厉地朝着云姒喊: “当初王爷对我百般爱护,爱我爱得宁愿随手把尊贵的王妃之位拿出来给你救我的命。现在,却转头为了你,恨不得要我命。云姒,等你有朝一日又回到王爷身边,王爷再有新欢,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声音远了。 云姒不知道,这一场不见血的战场,到底赢了没有。 总归,苏韵柔的所有刀,都被折断了。 她抬头,看向了霍临烨。 而霍临烨不知在想什么,也在看着她。 云姒的目光毫不避让,念头转动起来。 不说别的,苏韵柔起码是清醒的。 当初她苏韵柔虽然是庶出,但却是京城一等才女,美貌过人,娇美无比。 霍临烨恨不得把苏韵柔捧在心上,去西洲都带着她,为了她,甚至愿意力排众议,跟武宗帝抗衡,娶自己给苏韵柔治病。 可见,重视程度跟喜爱之心。 “好了,此事结束了。” 武宗帝语气分明松了些。 云姒移开眼,眼神跟九爷的撞上。 她第二次发现,九爷看自己的目光,有些许冷意,无名地叫她有些心慌。 以为是看错了,再看之时,他的目光,已经看向了武宗帝。 “好了,云姒,你先出去。” 武宗帝的语气,分明松快了几分。 云姒起身看了九爷一眼,喉咙微微有些发干。 上次九爷有些冷淡,似乎是在马车上那次,她想着问地,可是后面又忘记了。 出了御书房,武宗帝才道:“早年之前老九你将蛮夷部族打服,现如今因你双腿不行了,大周跟西洲相邻处,有无知蛮夷频频进犯。朕想着,令楚王去平息,兵权还给他,算要他将功补过。” “只是蛮夷部族人多,分散,要老九你跟随去,好指点指点他。也算,要你去震慑那些蛮夷。” 名为指点震慑,其实最大的,还是利用对比——看,曾经的镇国大将双腿废了,如今的楚王,照样也能打败你们。 - “等楚王赢了蛮夷,再次回来时,我家主子所有的功业,都会成为历史。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大周镇国战神霍慎之,只有能够跟曾经的镇国战神匹敌,乃至于超过镇国大将的楚王,霍临烨。” 御书房内的一切,霍影分析得头头是道。 云姒赫然了解道:“武宗帝当真是个喜欢把每个人剩余价值榨干的人,这样一来,九爷的兵权,就再也没有了。” 一个能威胁到自己皇位的皇帝,跟一个丝毫威胁不到皇位,还听话的儿子。 如果是云姒,云姒也会选择后者扶持壮大。 “云大夫,你……可要去?” 霍影犹豫了一下,若是云姒去的话,那肯定能有大用。 而这时,九爷却早已被小太监推着出来。 霍影为之一愣,云姒也跟着转身。 “主子……” “她不去。” 淡淡的声色,叫云姒想起他刚才那冷冷的目光。 “九爷,我……” 还没有等云姒说完,霍慎之已经打断了云姒的话:“你虽为我随行军医,可身份贵重。你,去不得。” “我要去,我能帮到你。” 这么多次,都是他在帮她。 好不容易有能够她帮他的机会,她不想退缩。 第538章 云姒:给淮王妃开个瓢 看着将云姒往外推的淮王妃,张嬷嬷赶紧跪下来哭道:“小姐,我的小姐,你不要想不开啊。你想想将军跟夫人,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怎么活,怎么办!” 就连张嬷嬷,都看得出来,淮王妃一心想死。 云姒站在一旁,用一种可悲的眼神看着不断挣扎的淮王妃。 生在权贵之家,死都由不得自己。 “淮王妃可能颅内出血,若是想要治,得趁早。”云姒看着淮王妃的状况,大概的判断。 张嬷嬷怕得握紧淮王妃的手,不断地颤抖:“我的小姐,你好好活下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老奴已经派人去通知老爷夫人了,老爷夫人远在宫外,一时进不来,他们肯定也想要看见你好好的。你想想老爷夫人,什么都不要想。等你好了之后,和离还是有可能的啊!” 淮王妃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目光也出现了几分清明之色。 这时候,陆鹤推开了门,大步朝着云姒走来:“师父!” 云姒接过陆鹤的医药箱,再次看了一眼淮王妃。 人这一生,若是父母家人足够好,在绝望之时,父母家人,便是鬼门关前的一道阻拦。 “陆鹤,开始准备消毒。” 陆鹤看了一眼淮王妃,忍不住叹了口气:“上辈子杀猪这辈子嫁给淮王。” 这时候,小太监匆匆跑进来,到云姒跟陆鹤跟前:“王爷说了,不能给淮王妃医治。” “为什么?”陆鹤先大叫了起来。 自己有病还不让别人好了? 小太监道:“淮王说了,淮王妃丢人现眼得很,就算是查明了跟她没有关系,可是她也丢了淮王府的脸,活着也是耻辱,倒不如死了干净。” 这话说完,云姒猛然看向了淮王妃。 果然,在这种刺激之下,淮王妃又开始抗拒起来。 “小姐,我的小姐!”张嬷嬷哭得泣不成声:“六小姐,快帮我家小姐治吧,什么都别管了,若是我家小姐能好起来,抚远大将军府,肯定能够念您的好处!” “谁敢帮她医治!” 淮王是坐在椅子上被抬着进来的。 看见完好的淮王妃,淮王再想想自己已经成了个“太监”,那种“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心态,叫淮王妃恨不得现在就要淮王妃死,或者跟自己一样痛苦才好。 “治!谁说不能治!” 一声低吼,出现在偏殿外。 “将军,夫人!” 张嬷嬷如同看见了希望,伸手死死地抓着淮王妃,想要将她从死亡里面往上拽。 抚远大将军快步走上前,年轻时征战沙场的锐气丝毫不减,如今看见自己女儿成了这样,他满眼的沧桑跟悔恨。 将军夫人更是说也不说,扑到了云姒脚下哭了起来:“我听说过六小姐的医术,秦王家的芝姐儿要死都能给救回来,秦王妃的母家蒋国公家与我家交好。求六小姐,看在秦王妃的面子上,帮帮我们吧。” 云姒没有父母,从小是个孤儿。 云家父母的爱女之心,叫她感慨。 不论淮王妃以前怎么被迫,眼前夫妻的爱女之心,叫云姒有所感动。 淮王大为不满:“她是淮王妃,她的生死本王说了算。这种贱妇,活着也是碍眼,谁也不准给她治,她要死,就让她死!” 抚远大将军原本是想要看自己女儿的,可是才听见这种话,转头一脚就把淮王踹翻在了地上。 陆鹤在云姒身边,吓得跳起来:“我的天爷,这抚远大将军胆子真大!” “六小姐!”抚远将军双手朝着云姒抱拳,丝毫不顾翻倒在地上不断叫骂的淮王。 他一边解开朝服,一边道:“我将军府虽然大不如前,但小儿在楚王手下,还能说得上些话,您要能救活霜儿,我黄远今日也能活下来。从今往后,不论是六小姐有什么麻烦,我将军府能的不能的,都愿意为六小姐出力!” 一些靠着刀枪剑戟一步步搏杀功出名的人,若是爱妻爱子,那便最是重情重义。 若是归心,不论对错,他只站你。 云姒眼底一震,将军夫人口中喃喃喊了一声“老爷”,转头跪在云姒跟前,如叩救命菩萨:“六小姐,我夫妻二人都求你!” ‘啪啦’一声。 抚远将军把朝服还有官帽,扔给了一旁的小太监:“九爷还未出宫吧?”qqxδnew 突兀地问了一句,云姒先反应过来:“没有!九爷还在,就在御书房。” “好!” 抚远将军转头,一把提起了淮王。 淮王吓懵了,被拖出去几步,开始大叫:“反了,黄远你个老贼反了!你居然敢动本王,本王一定要告诉父皇,叫父皇灭了你九族!” 声音远了,云姒抓起消毒喷雾,递给陆鹤,顺便跟将军夫人道:“我没有把握能叫淮王妃一定活命,夫人确定要治?” 此刻,见到了父母的淮王妃,心绪也逐渐的平息了一些。 她死死地抓着母亲的手,眼泪滚滚。 将军夫人抹干眼泪,重重点头:“六小姐只管治,若是出了事,我跟大将军绝不怪六小姐,这本就跟六小姐无关。若是六小姐不放心,我可以签字按手印,我更是能用全家性命,子孙后代保证!” 说着,将军夫人竖起三根手指。 云姒点头:“都出去。” 将军夫人感动于云姒是个以德报怨的恩怨分明的医者。 忍不住又是眼泪横流,不管云姒说没说,她跟张嬷嬷一出去,就爽直且自觉自愿地写了文书,按上了手印。 ——若是女儿黄清霜出事,绝不怪责六小姐云姒…… 殿中,陆鹤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清点完毕,可以开始。” 这不说不笑严肃起来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可靠。 只可惜这里没有专门的仪器,不能给淮王妃做个ct,看看脑出血的位置,出血量。 云姒看着耽误了不少时间,双目已经开始血红的淮王妃,暗道不妙。 “给她剃头,速度快。她刚才折腾了一圈,现在颅压血压一起升高,若是耽误,这条命就是眨眼的功夫!” 第539章 解药做出,可提婚约解除 “这么严重,那怎么治?”陆鹤从没有见过云姒用这么严肃的语气。 他快速走到淮王妃跟前绞头发,还不忘跟正在找药的云姒骂两句:“淮王真不是东西,龙生九子九子不同,秦王就不像他。这淮王妃,以前还挺不错的,就落在淮王手上,变得跟淮王一样。” “嗯,要不说,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呢。”云姒将止血药塞了一颗在淮王妃口中。 拿出剪刀,剪开淮王妃后背的衣服,从脊椎处,开始注射麻醉。 “师父,要是她好了,还是跟我们作对怎么办?”陆鹤已经把淮王妃脑壳刮了个锃光瓦亮,还顺手给她消了毒。 云姒面容镇定,看着已经闭上眼的淮王妃,拿起笔在她头上开始做记号: “有些事情,眼下没有答案,我现在也没有办法考虑将来的事情,毕竟人心会变,不管是谁在遇到选择的时候,都是冒了风险的。” 做完了记号,云姒戴上了高精度眼镜,拿起手术刀。 切开头皮、止血,上止血夹,分层切开皮下、肌肉,翻开皮瓣,铣刀打开颅骨,剪开硬脑膜。 在头颅之中,白色的一团,在一下下的跳动着。 陆鹤打了个寒战:“师父,跟着你的这段事情,我当真大开眼界。” 让淮王妃成尸体还是活人,似乎就在他们一念之间。 “看着瘀血干净了之后,就可以拔管了。”在云姒的指导之下,陆鹤跟着一起放置了引流装置,瘀血开始流出。 时间开始流逝,云姒跟陆鹤都绷得死紧。 陆鹤是因为震惊,云姒是因为病人活命的机会,是未知。 “师父,干净了。” 陆鹤甚至不敢乱动,僵硬地站在一旁,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看着。 云姒看着完成之后,声音都跟着又轻又小心:“拔管,颅骨装回,缝合。” 这些,云姒不敢叫陆鹤动手,只让他打下手。 所有步骤,一切正常。 上了药之后,带上网罩。 “这样就可以了?”陆鹤轻声问。 云姒道:“要等着麻醉结束,确定她醒来,在查看她瞳孔情况,若是没事,才算是第一步结束。” 她后退了两步,转头看陆鹤:“你怎么还坐着,起来了,打扫战场。” 陆鹤尝试了一下,苦着脸小声喊:“师父,我刚才绷的腿麻,一直没注意,现在起不来了,你扶我吧。” 云姒走过去,笑着将陆鹤拉起。 陆鹤看着淮王妃还在昏迷之中,忍不住道:“杀人容易救人难啊……” 与此同时,御书房。 武宗帝看着抚远大将军除去一身朝服,跪在自己跟前,眼底的怒火烧得厉害。 “这是做什么?” “淮王不允许六小姐给臣的女儿治疗,侮辱谩骂,一心想要臣的女儿死。臣一时气不过,打了淮王,且无召进宫,请陛下赐死,饶臣妻女一命!” 淮王此刻万分狼狈,他下身疼得厉害,心中更是恼怒:“父皇,黄远打儿臣,是为大不敬。他的女儿伤风败俗,更是没有资格做淮王妃。如此重重,应当处死!” 抚远将军气的两腮绷紧。 是他们不愿意和离吗? 若不是皇帝不允许,需要他女儿做遮掩,他稀罕淮王吗? 可是皇帝是个什么人,抚远大将军知道得很。 他跪在地上,余光看了一眼窗边坐着的九爷。 两目光触及,霍慎之淡漠移开眼。 抚远将军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遇到危难才知道示好,是不是……晚了? 就在抚远将军心灰意冷时刻,霍慎之已然开口:“已经查明,淮王妃无辜,淮王居然还是想要自己王妃死。抚远将军爱女心切,又是肱骨老臣,若是不给个交代,只怕寒了朝中诸多老臣的心。” 淮王恼怒:“这事情也是她去问北凉公主借银子闹出来了!问人借银子,还闹出这么大的丑事,丢尽了我的面子!她爹,居然还打我一个皇子,当真是不把父皇放在眼里!” 霍慎之挑眉,淡淡道:“哦?那淮王妃为何要拉下脸面去借?” 此话一出,就连武宗帝的脸色都黑了几分。 抚远大将军如今恨不得狠狠给霍慎之磕两个头。 他就知道料想得没错。 男人之间,尤其是军人之间,定然能惺惺相惜。 九爷同为军将,最体恤看重的就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他挑对时间了! 淮王憋了一会,大怒:“那是因为她贪图面子,把王府的银两拿去买了几块烂布,花光了王府所有的银钱!” 武宗帝恨不得叫淮王马上闭嘴滚! 而这时,着手布网的霍慎之徐徐道:“臣弟听闻,淮王妃将嫁妆贴补给了淮王,手头上一时没有,才挪动了王府的账目,淮王,不知可有此事?” 抚远大将军感激涕零地看着霍慎之。 这样大不敬的话,他为了家族无辜不能说,但是九爷手中还有摄政之权,管这些“皇族小事”,游刃有余。 此刻在一旁默而不语的霍临烨,也随着落下刀来:“四哥身为男子,挪动女子的嫁妆的事,儿臣也听闻了,却不知,居然是真的,就连九皇叔也知晓。”这才是真的耻辱。 淮王气的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这两个人,嘴巴一开一合,完全将他所有的罪名都做实了。 抚远大将军见状,立即道:“小女的嫁妆,微臣不要了,就给淮王罢了,当做抚远将军府孝敬的。只是陛下,两人如此不合,微臣再次恳请陛下,恩准小女跟淮王和离吧!” 一小部分人,自己提和离可以,别人主动提,就像是伤了他的面子,他立马就不乐意了:“她只配得到我的一封休书!” “你住口!” 和离之后,淮王必然得再娶,他残废的事情,也会多有人知晓。 到时,皇家尊严,岌岌可危。 武宗帝忍着怒火,扫了霍慎之一眼,当即拍板:“朕再给你一个机会,日后好好对待淮王妃,若是再叫淮王妃受累,朕定将你贬黜!之后,朕也会给淮王妃补偿,淮王府以后一切事宜,都由淮王妃做主。但凡有一点的不快,皆可进宫,跟朕告他的状!这是朕的承诺!” 淮王的面皮抖了抖,张了张嘴,吓得下半身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抚远将军看着和离无望,但是有这样的一个承诺,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没被惩罚,心里总算出了口气。 他看向了从自己身旁过去的霍慎之,目光闪烁了两下,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霍慎之才出御书房宫门,就对上了李豫。m.qqxsnew 李豫冲着霍慎之行了北凉的礼,手中拿着一个药盒,万分客气: “善慈方才毒发,不能多挪动,如今身在皇宫。解药已提前做出,不知有没有用。我想要问九爷借云姒一看,请她看看药是否可行。” 第540章 九哥变相为云姒撑腰 “找她何故问到本王头上?” 霍慎之寥寥一笑,抬手吩咐身后的霍影离开。 李豫匆忙道:“云姒跟苏韵柔不合,我们之前错信了苏韵柔,惹出了不少是非,如今我若是去,只怕她不愿意相见。” 霍慎之背对着李豫,目光平静且冷淡地看着天际下沉的落日,声音有条不紊:“你言下之意,是可借用本王的权势,逼着她见你?” 李豫表情一怔:“并非如此,只是想要九爷牵线搭桥。” “你自己尚且知道她不愿意,还要本王牵线搭桥,那不就是利用本王的权势在逼她?”霍慎之何等清明的人物,怎么会被三言两语蒙混过去? 李豫站在原地,霍慎之的声音远了。 “二皇子自己想办法罢,她虽为本王随行军医,除她自愿医治之人,本王亦不会令她医治军中其他人。” “九爷!”李豫追了两步上去:“让云姒看了,配合着我找来的大夫医治,等着皇妹好了,也好早点将婚约解除的大事公之于众,对九爷而言,也是好事一桩。” 霍慎之眉眼掀起,身子慵懒地往后靠,夕阳映照着他英俊的面容,多了几分讥诮:“李豫,你似乎以为,本王很在乎这些。” 若不是有云姒,婚约这般的小事,他甚至不屑费心与北凉国君做交易去解除。 婚约,只会搁置到天荒地老。 “下次,不要自作聪明。” 他冷淡扔下最后一句话,便由霍影推着离开。 李豫站在原地,脑中充斥了许多可笑的想法。 婚约早已解除,若是九爷在意,定然派人巴巴的赶不及地去跟李善慈说了。 这件事情,九爷没有什么损失跟伤害,伤害最大的,是李善慈。 九爷清醒得很,可笑他还如此囫囵。 “走,去找云姒!”李豫低估了霍慎之的冷漠程度。 他转身,百部问:“万一她不愿意,二皇子岂不受辱。而且,这解药,她一定就懂吗?” “九爷的意思很明白,这是要我亲自去跟云姒说,知道错,那就去道歉。九爷这个人护短得很,云姒现在是他的随行军医,他自然不会随意派遣使唤。怪我一时着急善慈的毒伤,没想清楚就过来了。”李豫捏了捏眉心,毫不犹豫地朝着云姒所在的偏殿去了。 - “你醒了?” 云姒眼底出现惊喜之色,她快速站起身,转头吩咐陆鹤:“快,去告诉将军跟将军夫人!” 抚远将军是老臣,又在霍慎之面前叫了冤屈,武宗帝做样子,也得留着他们在宫里看他们不能挪动地方的女儿。 听见声响,将军夫人泣不成声,冲着进来,还险些被门槛绊倒。 抚远大将军起身时,才发现双腿已经僵硬了,费力站起,还没有到淮王妃跟前,远远地看见她睁开了眼,笑意瞬间扩大:“哈哈哈哈……好!好!” “醒来就算是闯过了第一关,可是暂时还是不能挪动。只要后面养护得好,应当便不会有问题了。” 听见云姒的声音,淮王妃费力地朝着她看过去。 云姒的鬓发已经湿了,身上的衣服,看着也汗津津的。 淮王妃红了眼,有些想哭。 “我知道你身子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已经拿了药给张嬷嬷,张嬷嬷会帮你擦洗,给你塞药。” “我真是蠢,先前被苏韵柔蛊惑对你言语讽刺,后来又因为淮王那样对你,我还自觉自己是体贴丈夫的贤妻良母……我那样对你,你还愿意为我医治,我不知如何谢你。” 淮王妃现在虚得很,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喘息的厉害。 她又怕云姒以为她在找借口,还道:“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往后不管什么,我都……” 云姒出口打断了淮王妃的话:“不必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好生休息。” 前生后世,有人敬畏天理,相信因果循环,故而及时止损。 有人崇尚权威,执着此生当下,永不知足厌倦。 云姒踏出偏殿,就迎上了赶来的李豫。 他先开口:“云姒……” “我不懂毒理。” 一句话,将李豫准备好久的话,直接堵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做什么的?” 云姒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群宫女,想要找个宫女来传话,还是什么难事儿吗? “公主出宫,去天牢找苏韵柔了!” 那群宫女之后冲出来一个小宫女,一边跑一边朝着李豫喊。 李豫整个人僵住,有些气恼,更是烦躁:“云姒,你当真不懂毒理?” 云姒颔首:“我当真不懂,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倒不如去看看你的好妹妹又干什么了。” 李豫咬咬牙,还是道了一声:“多谢!” 看着离开的李豫,云姒召来空青:“派人去把苏韵柔身边的贴身丫头湘云找到,让湘云将苏韵柔肚子里面的孩子的来历,写清楚写明白。免得她造了害,到时候缺了人证。等苏韵柔肚子里面的‘物证’出来,人证物证,苏韵柔永远都别想翻身。” 空青道:“主子是害怕苏韵柔在大牢里面还能作妖出来?” “以防万一,万事不能掉以轻心,去吧。” 云姒没有跟空青说明苏韵柔肚子里的孩子的事,可是空青也不多问。 短短几句话,似乎小丫头什么都懂了。 够聪明! “再找个小太监去跟让天牢里面的人跟楚王禀告,苏韵柔食不下咽频频呕吐,命已危危,想要求见楚王,请楚王念在肚子里孩子的情面,赐见。” 霍临烨,成也情深义重,败也情深义重。 空青回头看着云姒。 夕阳下,云姒的清冷漠然的面容被血色落日染得瑰丽异常:“为了她肚子里面的无辜孩子,他一定会去。” - 此刻,天牢。 李善慈已经哭了好一会,甚至哭的苏韵柔都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我把你当挚交,你将我当做冤大头,当做傻子,是不是,苏韵柔?” 苏韵柔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心中的烦躁。 她靠着肚子里面的孩子勉强偷得些活命的日子。 可是她心里清楚得很,这孩子一出生,云姒有了证据,她会死得更惨! 此刻,她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声声质问的李善慈,就像是看着一道活命绳索。 “我对天发誓,从没有利用过公主。公主在王府这段时间,也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因为王爷为了云姒报复我,我还怀着身孕,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 “我猪油蒙了心,确实偷了公主的嫁妆,可是我备受煎熬,已经想要跟公主承认了,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啪啦!’ 天牢外,阴暗的墙边拐角处。 一地的汤饭从精致的食盒里面砸了出来。 苏韵柔猛然一惊,费力起身狠狠抓住李善慈的手腕:“你不是说,你想要问清楚所有,只有你一个人来的吗?” 李善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转头看过去,隐隐里面,走出一个高挺的身影: “果然是你,真的是你,偷了北凉公主的嫁妆,还四处嫁祸!”.qqxsnew 苏韵柔的腿,瞬间就软了。 如果是别人,哪怕是李豫,她都没有这么害怕! 第541章 楚王:本王亲自跟云姒说玉佩的事 “你骗我,你害我?”苏韵柔死死抓着李善慈的手,不敢置信的看着缓缓走来的人。 天牢里,专门关押苏韵柔这类身份特殊的人。 苏韵柔因为怀孕,霍临烨尚且念着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为她准备的是只有她一人的牢房,一切整洁干净。 此刻,霍临烨阴鸷森冷的脸,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越发的清晰逼近。 身上那股浓重的怒火,也叫苏韵柔都体会得真切。 李善慈被霍临烨吓得,半天才答话:“我没有,我不知道楚王也来了!” 苏韵柔神色一凝,阴影里,她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我忘了,你是蠢货,我疏忽了,你这个蠢货!” 她太着急,太想要出去,太想要活命。 急着利用李善慈的圣母心,反而忽略了她的愚蠢,失了手! 李善慈被苏韵柔突然的变脸,吓得坐在了干净的稻草堆上。 天牢的大门,被霍临烨一把扯开,发出剧烈的声响。 苏韵柔捂着肚子,甩开李善慈的手,害怕地一点点后退:“王爷,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先是死不承认,再是嫁祸给淮王妃,后是栽赃给北凉公主这种人,你反而装得一副委屈老实,刚才的话,都本王都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有什么好解释!” 霍临烨的眼中,除了失望,就是痛恨。 他眼前的女子,单薄的身子,柔美的面容,无一不在体现着娇弱无害。 “王爷,我不是这样的,我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打嫁妆的主意。我不应该的,我知错了,当真知错了。我当时就想要说的,可是谁想到,事情闹起来了。我不敢承认,说是淮王妃做的,只是怕连累了王爷。我是为了王爷你,为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苏韵柔颤抖着,去抓霍临烨的手。 还没有碰到,便被霍临烨反扼住。 从前对她所有的同情跟愧疚,跟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恶事比起来,都开始对等消亡。 “你总有这么多的借口,总有理由!你是拿本王当傻子,还是觉得你自己技高一筹?若不是今日本王来,都要被你这样骗过去。” “柔儿。” 霍临烨的怒火,忽然像是歇了。 他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没想到,本王曾经疼爱的,是这么个说谎不眨眼,又蛇蝎心肠的人。现在想想你在御书房对峙的镇定,再听听你的实话,你当真叫本王都觉得惊叹跟恶心!” “你把我的愧疚跟怜悯,也当成了你手中的可用的刀,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的!” 苏韵柔觉得自己的下颚快要裂开了,疼得眼泪直流。 满是稻草味道的牢房之中,还充斥着饭菜的味道。 他是来给她送饭菜的,原本她还可以挣扎的,现在,全毁在李善慈这个蠢货这里了! “王爷,我错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生气,别不要柔儿!” 看着霍临烨要走,苏韵柔又要护着肚子里面的种,怕他伤了,死期就到。 又要去拉霍临烨,尽可能地挽回。 她抓着他衣服,缓缓下滑,跪倒在地:“王爷,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王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出去之后,定然安心修德,不争不抢,再也不出楚王府了!” “出去,你还想出去,还想回楚王府?” 霍临烨怒极反笑,要不是苏韵柔肚子里面还有一个无辜,他现在就能拉开她!qqxδnew “本王哪怕看到楚王府的一草一木,都能想到你的恶心,还会允许你回去?曾经的情分?本王只恨自己,为什么宠爱了你这么一个蛇蝎毒妇,还跟你有了孩子!” 霍临烨弯下腰,双眸赤红,气息都在颤:“为了你,我把曾经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云姒推开千里。为了你,云姒说血不可以治病,我还是义无反顾去割开她的肉给你取血为你治病,我甚至不怕她恨我。 更是因为你,朝臣弹劾,云家质问,百姓埋怨,我也一个人拦下所有责任,从不怕一个小小女子能成我什么把柄,成我什么我的负累。我更从未在别人面前,拿你当过借口挡过唇枪舌剑。” “因为我知道,这一切的责任,在我!” “可是你呢?” 天牢里面,不断地回荡着霍临烨压抑的低吼。 母妃如此,苏韵柔如此。 他该担的都担了,不该担的,也担了。 李豫这时候进来,看见这样的场面,也没有多言。 进了牢房,拉起已经被吓呆了的李善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苏韵柔的身子,一点点的滑落到在地。 她抬起手,缓缓地擦干净眼泪。 看着霍临烨的出了牢门去的背影,平静且清晰地问了一句:“本王你当真不救我了?” “救?你以为,你还能出去。你以为你还能活?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本王会为她找一个干净的养母!” “我脏?好,我脏!” 苏韵柔扶着牢门站起来,目光冷静得可怕:“可是,我就要你救我出去呢?” 既然已经撕破脸,无法挽回,她也不害怕了。 “柔儿先前曾听,王爷为了骗云姒,特意地叫烈风做了假玉佩。若是云姒知道了王爷你用假玉佩骗他是她的救命恩人,那王爷之前为云姒割皮挖肉的情分,还会不会在?王爷还有没有机会,让云姒原谅你的欺骗。” “你在威胁本王?”霍临烨猛然转头,看着苏韵柔的眼里,从诧异且意外看见她丝毫不伪装的嘴脸。 “那本王亲自去跟云姒说玉佩的事情呢?” 第542章 云姒误入九哥温泉池 “那,柔儿就赌王爷不会去呢?”m.qqxsnew 苏韵柔的笑容之中带了几分嘲讽:“云姒在没有公布身份时,尚且敢和离,一纸婚约都困不住她。要是知道当初救她的不是王爷你,还用假的玉佩骗她,到时候,她更会恨你入骨。王爷你还想要挽回?只怕把命赔进去,云姒都会觉得你脏!” 霍临烨的脸越发冷漠僵硬起来:“那你认为,她会信你的话么?” 苏韵柔笑起来:“不会,可是我得了她另一半玉佩。” 安静的牢房之中,骨头被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苏韵柔反而笑得放肆,甚至笑出了眼泪:“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王爷,你当初这么对她,没想过,会爱上她吧?” “玉佩在哪里?”霍临烨的声音压抑且低沉。 他对云姒,情爱难控。 便是现在后悔,去告诉她,等于亲手推开她。 不告诉她,等于欺骗她。 进退维谷,前路茫茫。 苏韵柔眼中忽然闪出几分希望:“让陛下放我出去,让李善慈不要追究一切。一切落定,柔儿一定告诉王爷玉佩在哪里,也不会将这么秘密,说给云姒听。柔儿在外面也留了人,等孩子落地之日还不能出去,那我留着的人,就会将玉佩送去给云姒。” 霍临烨转身之际,却忽然回头:“你当初跟本王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苏韵柔没想过霍临烨要走,还会突然问这么一句。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权势地位,为了摆脱庶女的身份,为了一步步往上爬,让她今后的儿女也跟着摆脱庶出的身份。 情情爱爱,只不过是她通往权势地位的路上,拂面而来的一阵风。 “因为柔儿深爱王爷,王爷知道的,情爱都是自私的。”一句话动听的话而已,真不真,假不假,只不过是嘴皮子动动的事情,何必说真的呢? 霍临烨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假的让他觉得恶心。 都到现在这个份上,她还在骗他。 出了天牢,烈风迎了上来,却没有看见食盒。 “王爷,怎么样了?” 太阳已经落了山,灰蒙蒙的云层从西边开始堆积,层层叠叠累在宫檐上。 霍临烨的衣摆被吹得剧烈浮动,眼底倒影着天际一角,似乎是在问天,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应该怎么去跟她说。”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烈风没有听明白。 想问时,只看见了他家王爷的一个背影。 - “九爷还在宫里么?” 云姒这忙活了一天,终于能消停下来。 淮王妃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也有太医看着…… 陆鹤道:“霍影派人来说,九爷在天还没黑下来时,就跟楚王一起去军营了。若是一切稳定了,便叫师父你去一趟九王府。” 云姒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心念一动:“陆鹤,你在这里看着淮王妃,我想要出宫去,换洗。” 陆鹤从云姒给她的那本书中抬起头:“换洗?在皇宫换洗就行了啊,宫里多的是地方跟人伺候。” 云姒摇摇头,没有细说:“我去去就回。” - 刚探出头的月亮光影黯淡,云姒披着斗篷下了马车,出现在无人的深巷中,停在了一个麻袋跟前。 一旁的空青走过去,扯开套在地上人头上的麻袋:“主子,这丫头可叫我好找呢,原先怎么暗示都不出来,还是我用了点手段,说苏韵柔在宫里有事派她过去,她才被我骗出来的。” 云姒缓缓蹲下,捏着湘云的下巴,扯开塞在她嘴里的布。 斗篷下,她黛眉一点点蹙起,一双冷静到毫无温度的眸子,似是暗夜里无声无息的刀刃:“湘云,好久不见,你是不是以为,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湘云看进云姒的眼瞳里,狠狠打了个寒战:“我……” “你要自称奴婢!”空青抓住湘云的手臂,冷声提醒:“你还以为我家主子是在楚王府那个任由你们欺凌的人吗?” “奴婢不敢,六小姐,奴婢一直都在等着你找奴婢呢!”湘云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云姒冷冷笑道:“是么?那我派人找你时,你怎么不出来?湘云,你跟你家小姐一样,很会说漂亮话,走心的事儿,是一点也不会做。” 湘云哪里敢说,当时云姒给她吃了“毒药”之后,她担心害怕了很久,发现根本就不是毒药,是云姒诈她…… “我家小姐心狠手辣,我实在是不敢了……”这些日子,湘云眼里看到的苏韵柔,比之前狠了无数倍:“她甚至怕我有异心,还给我吃了毒药来控制我。” 云姒松开湘云的下巴,缓缓站起身:“苏韵柔罪犯滔天,已经被陛下送进了天牢,等她生产之后,就会被处斩。” 湘云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那奴婢身上的毒怎么办?” “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把苏韵柔之前做的恶事写下来,不得遗漏。之后,我会将你送去苏韵柔找不到的地方,连同你的家人,我也会一起送走。至于你身上的毒,我也会找人来帮你医治。等用得到你之日,你出来作证。我云姒,言出必行。” 湘云是个奴仆,会的就是看人。 她才看看空青对云姒的忠诚,就知道云姒不是自家小姐那种人。 湘云想了想自己的家人,再想想她家小姐现在已经被关在了天牢里面,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云姒…… “奴婢愿意,愿意!” 云姒缓缓起身,给空青递了一个眼色:“送她去马车上,写完了之后,也不必送回楚王府了,直接送走。” 云姒把斗篷扔在了空青等会要乘坐的马车,自己则上了另外一辆。 敲开九王府门时,一眼便看见笑得开心的王叔:“许久都未曾见六小姐了,快快进来,羽哥儿常常念着你。” 云姒进门,就看见跟在王叔身边的羽哥儿。 她伸手揉了揉羽哥儿的脑袋,问:“九爷回来了么?” 以往霍慎之要回来或者不回来,也一定会先派霍影回来说一声。 “还未曾回来,也不见霍影来报一声,天才黑,大约现在时间还早。”霍影没来,王叔没见到,便以为没回。 云姒沉默了一会,耳边一滴汗滚落。 刚要转身说走,王叔道:“六小姐留下来等等吧。” 云姒这一天都在忙,身上汗津津的,闻言只道:“不了,我回去换洗干净,回来时,九爷也当归来了。” “王府的狮子园,开了一处温泉,六小姐与其再奔劳,不如先去那解解乏,老奴派人去问问王爷归来的时日。所幸,王府也有六小姐你的衣服。” 今日的天是当真热,随便吹过来一阵风,都带着温度。 云姒跟着王叔进府,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也没有再要侍从,自己拿着衣物,便由人指引,寻到了温泉处。 摄政王府当真大,可见当初先帝对九爷的喜爱之心,也可见,九爷的位高权重。 府邸园林,树木丛生,怪石嶙峋。 云姒绕过铺整平坦的小路,就看见冒着腾腾水雾的温泉池。 池边石木耸立,阴影将温泉池分割成明暗两边。 她站在月色下,扫着可见的区域。 未曾看见,靠里的最暗角落处,那极难发现的人影。 以为她要宽衣,将要移开眼之际,她直接穿着中衣下了水。 暗处的人,唇边勾起星星点点的温度,随着他的人影,消失在了水面。 第543章 九哥,令人垂涎的男色 温暖的泉水穿过薄薄的衣服,渗透进四肢百骸。 云姒转身趴在岸边,枕在手臂上,浑身都松了下来。 漆黑的天幕之下,只有风声与蝉鸣,这样静谧美好,她舒展着心神,有些昏昏欲睡…… ‘哗啦!’ 身后突然响起出水之声,云姒的神经瞬间绷紧。 九王府,居然还有人敢随便进来? 还没有等她转过身,身后高大且强有力的身体,抵着她的后背,将她控制住。 “谁让你进来的?” 熟悉的嗓音,叫云姒握紧的手瞬间一松,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月色下,热气氤氲。 水珠顺着男人英俊的脸往下流,从肌理清楚的胸膛,再到曲线分明的腰腹,往下,便是更加性感的人鱼线,健硕精壮的男人身体…… 令人垂涎的男色,遐想无限。 “九爷……”云姒的喉咙动了动,收回了眼。 “嗯?”霍慎之眉心微挑,站在水里,高大欣长的身躯,更显云姒的娇小。 “九哥……你不是……不在吗?”云姒默默地软了下去,入眼,便将他腰腹的曲线看得清清楚楚,多一分显得累赘,少一分对男人来说显得羸弱。 顺着缓慢了的流水,云姒的目光,也淹没在了温泉池里。 霍慎之突然朝她逼近,云姒抬起头,整个人就被他从水里捞了起来。 强有力的臂膀,发力时,筋脉盘踞,充满了安全感。 云姒浑身湿透,坐在岸边。 被水浸透的中衣,紧紧地贴着她的娇小饱满的身躯。 霍慎之的喉结滚动,将目光固定在她已经被熏蒸的红透的小脸上:“穿好衣服。” 说罢,他已转身。 嗓音低醇暗哑,带着浓墨般的压抑:“放心穿。” 云姒懂他的潜台词——他不会看。 看着月色下,立于温泉池中的男人缓缓合上眼。 封闭了视觉,听觉变得更加灵敏。 忍耐克制,能让欲望,变得更加深刻附骨。 等云姒穿好衣服,再去看温泉池中时,已经没有人了。 “九哥?” 她在他的地方,并无半点害怕之意。 就当她听见身后脚步时,刚要转身,腰腹就被一股力量带起,紧紧地撞进一个坚硬微凉的怀抱。 月色下,云姒抬起脸,头发上的水珠落在她的脸上,滚到唇边。 霍慎之俯身,眼底是对云姒才有的疼爱温柔,略微粗粝的指腹擦过她粉嫩唇边的水珠:“馋得流口水,嗯?” 低沉的嗓音充满了蛊惑,尾音微勾,云姒心中悸动,唇边阵阵酥软。 却知他误会了,便想要解释:“不,是……唔……” 她的声音,被他吞下。.qqxsΠéw 温柔的水波被风浮动,蝉鸣声也停歇。 云姒紧抓着他的衣领的手也发软,被动承受着。 霍慎之知她受不住,便将她抱起,令她贴合在自己身上,分外体贴她的感受。 两人的身影,被腾升的雾气氤氲模糊。 云姒被他松开,将脸紧紧埋在他的肩膀里,急促地喘息。 霍慎之轻抚她的后背,帮着她平息,侧脸贴近她的耳廓,爱怜且动心:“是王叔与你说,我未曾回来。” 云姒没想到,她还没说完,他已都明了。 脸,朝着他颈窝贴了贴。 闻着熟悉的沉水香气息,云姒低低轻轻地“嗯”了一声。 霍慎之抱着她坐在一旁石凳上,低沉的嗓音里揉着难得的笑,绵长温和:“今日未曾走正门,也未惊动旁人。” 云姒缓缓抬起脸,才想起要问他的话。 第544章 九哥阿姒的关系,被发现 她且无辜,与她无关。 看着云姒满是追问的眼睛,霍慎之放她下来。 眼中,亦是只有在看她时,才有的疼爱:“是我的错,与你无关。” 是他没有及时寻到她,让她去错了旁人的身边,也是他克制不住对她的占有欲。 云姒垂下眼,带着每个女子第一次爱恋时的拘谨小心跟羞涩紧张,试探般地靠去他的肩。 风声蝉鸣再起,霍慎之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她干净清澈的眉眼,打破宁静:“方才可是还没有泡够?” 云姒看着温泉池,方才她也只是下去了一会儿。 “现在还可以泡么?”如果可以的话,那她就不客气了。 霍慎之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拉着她起身,嗓音里糅了宠爱:“你身弱亏虚,不宜久泡。且累了一日,也未曾好好用饭,让王府的侍女伺候你洗浴。” “九哥怎知我未曾好好用饭?” 她声音细腻温和。 他不是今日一直在跟武宗帝还有霍临烨在御书房谈事吗? 霍慎之见她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水浸湿,眼底噙着笑:“我不在你身边,也在你身边。” 云姒回味过来:“那岂不是我每天都像是被你看着管着的一样?” 夜空下,霍慎之光明正大地握着她纤细的腰,领着她朝前走:“除你每日用饭休息,与身体无关之事,我一概不多管多知。” “与我同行,你是自由的。” 他拉着她,停在月洞门口。 他不会因为当初在难民营,她给无数男男女女的病人看病而有不快。 便是她给霍临烨看病,他亦明理,理解她医者天性,不会把什么都怪责在她头上。 云姒抿唇,心口酸胀。 他当真……好得她说不出来,更舍得不放开。 霍慎之松开她,看着她背影消失不见之后,眼底的寒色逐渐攀升。 “出来吧。” 霍影从阴影里快步上前,将一封密信交给双手递上:“主子,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武宗帝今日叫了主子去御书房,说了那么久,非要主子跟楚王同行,分明是别有居心。” 霍慎之寥寥看完信上的所有,接过火折,将信焚烧。 火光下,他敛下眼底的厉色:“轮椅,确实没有战马稳。” 夺兵权,就意味着,要跟羽翼渐满的霍临烨争。 霍慎之也期待,这么多年,这个曾经跟在自己身边上过战场的皇侄,有多厉害。 - 夜晚的东巷,热闹异常。 来往的人多了,反而不会有人注意到身边谁是谁。 云姒身边的人,已戴上了另一个面具。 一身墨蓝华服,丝毫不同以往的黑白单调,却是通身的威严贵气。 “九哥,你带我出来做什么?” 等看着孩童从身边过去,云姒才反应过来。 是端阳。 霍慎之微俯下身,声音贴着她的耳:“今夜,我好好陪你。” 满城热闹非凡,百姓们自顾欢乐。 云姒的笑容,在交叠不断的幽黄烛火中渐渐淡了下去。 今夜的九哥,很不寻常。 御书房之中,皇帝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他于人声喧闹中拉住她的手,覆面薄纱随之翩翩舞动。 两人身影,消失在夜间。 “王爷,怎么了?” 不远处的马车上,烈风受命停下,转头看向了马车里的人。 霍临烨的上半身,渐渐出现在光影之中。 “本王看见云姒了。” 他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神色凝固,似乎在搜寻。 烈风跟着望过去,看了好一会儿:“怎么可能,六小姐如今不是在皇宫吗?而且,周遭不算明亮,王爷确定没看错?” 霍临烨已经下了马车,融进人群,朝着方才看见的位置过去:“本王看见,一个男人牵着她的手。她以轻纱覆面,只是匆匆一眼,那背影,眉眼,却异常熟悉。” 九爷是特意装扮过的,便是凭借背影,也难认出,莫说他现在还是“不能行走”之人,霍临烨也未曾看清楚。 “王爷你可能看错了吧,这里哪有六小姐的身影?”烈风寻了一圈,也没有看见:“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养好伤,过几日,便是要离京了。” 在此时,霍临烨想起李善慈曾说云姒在灯节时,曾与男子并肩同游…… “去问问,她是否还在皇宫,或者自己府邸。若都不在,那方才的那个,必然是她。” 连霍临烨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能随意的一样,就确定了那就是云姒。 她的身影,怎么就在他脑海之中刻的那样清晰。 烈风看着自家王爷面容冷漠异常,也没有在劝。 去了皇宫,陆鹤笑得寻常:“不在又如何?师父是个姑娘家,为病患操劳了一日,难道就不需要休息?宫里躺得不舒服不安心,难道就不能离开?” 烈风紧皱着看着陆鹤,他当然有些讨厌这人:“病人若有个什么急要,你总得去找她,那么,六小姐在何处?” 陆鹤不用多想,都已经知道云姒的所在了。 他端的一副清冷姿态,说出句话来,能气死人:“你若是有病,我现在就派人去寻师父。若是没有,我又为何随意把我师父的踪迹告知你?你会逢人问楚王踪迹你见人就说吗?你是不是大嘴巴?有毛病吧!怎么做人手下的你?” 烈风现在看着陆鹤,只想要找针线把他嘴巴缝起来。 他就好好问一句,莫名其妙地被训一顿。 “你给我等着。”烈风走的时候不忘记放狠话。 陆鹤的白眼翻得跟要死过去一样。 重回原处,自家王爷还在等候。 霍临烨朝着前面一直走,眼底的神色暗了下去:“她没在皇宫,也不在自己府邸,更不在九王府。那本王方才看到的,便是她。” 话音才落,那一抹浅紫色衣裙又在人群一闪而过。 这一次,霍临烨清晰地看清了,那就是云姒。.qqxsnew 她手中高举着一串糖葫芦,面上覆着轻纱,提起衣裙,朝着前面跑去。 眉眼之中皆是他从未见过的笑意,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只朝着一人奔去。 他的心口狠狠一痛,面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 神思未动,身已先行。 他要看看,那个能叫她笑得如此开心的男人,是谁。 第545章 争夺:九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戏台上唱着缠绵欢愉的曲子,霍慎之垂眼望下去,便看见云姒举着一串糖葫芦,避开人群,小心翼翼地要往上来。 “主子。”霍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拿着更换的衣物,手中,还推着那个轮椅:“楚王的人来九王府询问云大夫的去向,被属下打发走了。想来,应该是找云大夫的。” 下面,云姒停了脚步,抬头朝着上面的雅间窗口看去。 刚好,就与窗口的人目光撞了正着。 他在等她,看她。 云姒唇边的笑意渐浓,垂眼时,霍慎之亦收回了眼。 “小心。” 云姒刚要抬脚,手臂就被拉住。 拉她的人很小心,带着她避开了端着热汤热茶的小二,便松开了手。 “霍临烨?”云姒扯下碍事的面纱,手中糖葫芦的糖浆,因为她手的温度,融在她指上,粘粘的很难受:“你怎么在这里?” 浅紫色云烟锦缎,薄纱覆面,方才他看见的,就是云姒没错。 霍临烨的目光冷了下来,没有去回答她的问题。 云姒看他不说话,转身便要走。 “跟我走。”他的语气重新强势,不容置疑。 云姒拧眉看着他:“你的病是不是还没好?” “云姒,跟我走。”他再次重复,声音重了几分,原本只是轻握着她手腕的手,突然发力。 周围的人,不断地朝着他们看过来。 糖葫芦落在了地上,云姒费力的挣扎:“你疯了吧,这里是天香楼,我跟你什么关系,你想要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 云姒挣扎的厉害。 霍临烨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手,钳住了她的下巴,令她动弹不得。 他都不在乎脸面了,云姒也不在乎了。 她低下头,就咬住了他的虎口,一用力,血腥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口腔。 霍临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只沉声问:“今夜跟你一起出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停下来的那一刻,霍临烨眼底的光彻底熄灭。 他猜对了。 她打扮得如此精心,也是因为那个男人。 “与你无关!”她没想到,会被霍临烨看见。 霍临烨看着她决绝的神色,没想过,她会喜欢旁人。 自她走后,他清楚了心意,每夜都要去一次她曾居住的院子,看着寂寥的周遭,一遍遍地念着过去曾经,彻夜难眠。 “那个人,是谁?”他压着嗓音,一字一句地问。 “临烨。” 就在云姒想要喊人的时候,清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姒才听见,就趁着霍临烨分神,推开他,朝着霍慎之跑过去。 “九爷!”如同看见救命稻草,她也每次看见他,就像看见救命稻草。 更是庆幸,她喜欢的人,能够压过霍临烨的权势。 霍临烨看着自己只是松了一下手,就已经跑到九皇叔身边的人,面色越发冷了起来。 两相对峙,周遭的人,纷纷看着。 霍慎之未曾多言一句,抬手吩咐身后的霍影:“走。” 云姒自然也不多留,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着手,快步就要离开。 而霍临烨,却未曾想就此停下。 他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能不在乎云姒过去,更是不在乎他的权势,招惹云姒。 云姒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要跟九爷和霍临烨同乘。 她站在马车下面,怔愣了好一会儿。 霍临烨定定的看着她,面色冷然地拍了拍身侧,意思明显。 云姒上去,直接就坐在了霍慎之身边。 霍慎之睨着云姒,神色毫无异常,语调深远:“本王答应过云家父母,护她周全,才将她留在大周。今日你吓到了她,往后,不要出现于她眼前。” 他的目光,转向了霍临烨。 语气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霍临烨面无表情地开口:“恕临烨不能如九皇叔的意,父皇派我前去西疆,请九皇叔随行。到时,云姒身为九皇叔的随行军医,又如何不跟随。她与我,无法不见。” 云姒恍然,原来在御书房一日,便是再说这个。 她看向了霍慎之,眼中满是询问。 霍慎之垂着眼眸,嗓音淡漠:“她不去。” “不能去吗?”云姒想着,若是能帮到他,他倒是愿意去的。 “你的身体还未曾恢复。” 一句话,提醒了霍临烨。 他曾要云姒割血,伤了她根本的事。 马车内,竟一时没了声音。 霍影在外面驾驶着马车,行得极其快。 这会儿,他撩开帘子,朝霍临烨道:“楚王殿下,楚王府到了。” 霍临烨却像是充耳不闻,目光只定定地看着云姒:“随本王下去。” “楚王的话说得好笑,这又不是我家,我跟你下去做什么?” 霍临烨今夜的态度极其强势:“话,还未问完。” 云姒不下,他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就这么耗着。 霍慎之眼底的厉色内敛且难察,淡淡道:“她如今,跟在本王身边。” 轻描淡写的话里,每个字都透着比之霍临烨还强硬的味道。 ——云姒下不下,她自己做不得主。霍临烨,亦做不得住。 霍临烨面无表情,越过霍慎之,伸手握住云姒的手腕:“是么?” “自然。”霍慎之亦是同时抬手,按在了霍临烨的手背。 昏暗的马车里,云姒的手腕被扯着,她喉咙发干:“楚王,请自重,放手!” 站在外面的霍影跟烈风相识了一眼。 烈风毫无动静。 霍影道:“云大夫救了不少人,累得很,楚王殿下是男子,自然不觉得什么。可是怎么说,也得体谅为女子的难处吧?” 便是这样一句话,让霍临烨看见了眼底眼中的疲惫。 他眸光动了动,突然地松开了手:“明日,本王会来找你。” 玉佩的事情,说与不说,似乎都没有多重要了。 马车重新地动了起来。 在外人眼里,云姒与“皇叔”同行,且大方敞开车帘,毫无异样。 但在云姒眼里…… 她这次,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身边男人身上的那股寒意跟不悦。仟仟尛哾 “九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话还没有说完,云姒身子就朝着马车外摔了出去。 第546章 楚王绿帽被知,三人怒走淮王 ——“主子,马车颠簸。” 霍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马车里,安静无比。 霍慎之默而不语,去拉她的手,缓缓松开,挑眉看着抱着死死自己腿坐在地上的人。 云姒也没想到自己这身体求救反应这么及时,摔下去的时候就一把抱住了九哥的大腿。 两相对视,云姒:“嘻嘻,没摔着!” 听着她还有些自豪的小语气,他亦淡淡笑起,朝着她伸出手,向马车外出声:“无妨,走吧。” 云姒的目光落在他的手心,双手握上去,绽开笑颜,攀着他站起来。 皇宫外,空青扶了云姒下马车。 淮王妃还没有好,她承了抚远将军的一诺,得过去,这是医者的基本素质。 “去罢,我看着你走。”霍慎之在马车里,声音淡淡的传了出来。 云姒眼底似星辰璀璨,朝着马车里,隐隐之中看不清的人挥了挥手:“谢谢!” 若是无人,她更想要告诉他。 谢你拉我出无边苦海,谢你赠我满心希望。 她现在,当真什么都不怕。 转身时,她未曾见到,霍慎之唇边的弧度。 这次,当真也没有什么误会了。 空青扶着云姒,多转头看了两眼,裂开嘴笑:“主子,九爷看着你离开,而不是让你看他背影呢。” 云姒倒是什么都没说,但是身边的空青,已经什么都懂了。 “口供可有拿到?” 两人绕过殿宇,遇见陆鹤。 三人协同,朝着御花园千鲤池边走去,丝毫未注意,被人盯上。 陆鹤好奇地伸出脑壳:“什么口供?” 才看见云姒打开之后的寥寥几句,陆鹤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抢过:“这苏韵柔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沈长清的!那楚王还跟个宝一样的护着?” “拿来,等会儿我跟你说。”云姒伸出手。 一旁的空青欲言又止。 湘云写完了之后,还提了什么“玉佩”的事情。她现在想说,可是看着陆鹤也在,却想陆鹤毕竟不是自家主子的心腹,又闭了嘴。 “好好好,等会儿我要听,展开仔细说昂师父!”陆鹤折起信来,这里光线有些昏暗,他刚把信递过去—— “刷!” 突然从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直接将陆鹤手中的口供抢了去。 云姒几人一惊,转头去看是谁跟鬼一样走路不出声。 “淮王?”云姒没想到,这死东西,都残废了,居然还站起来,游荡到了这里? 淮王躺着有些不甘心,时时刻刻就感觉自己是个废人,撇开了下面的人,走到了这里,没想到,就碰到了他们。 “躲着藏着,我倒是要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他就将口供打开。 看见淮王脸色一变,陆鹤的头皮都麻了:完了完了,千古罪人了! 云姒快速朝着空青示意了一眼。 几乎是同时,主仆两人—— 空青伸手:“拿来吧你!” 云姒抬脚:“去你的吧!” 陆鹤在当务之急反应过来,朝着淮王的屁股狠狠地助力一脚。 ‘噗通!’ 水花四溅! “主子!”空青快速把口供藏在了自己怀中,转身朝着后面跑:“我去放哨!” 云姒撸起袖子,冲过去直接把要喊人的淮王按在水里:“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非要出来找快乐,今儿就要你快快乐乐!”m.qqxsnew “师父让开!” 云姒转过头去,看见陆鹤手里的东西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此刻,淮王趁机,刚探出头:“苏韵……啊!” 第547章 你跟九爷的婚约作废了! 大石头溅起的水花,立即吸引了巡逻侍卫的注意。 空青快步过来,嘴里喊着:“主子,你怎么在这里?” 云姒转头就看见淮王要沉下去,若是叫人过来看见,岂不是要被发现。 现在躲已经来不及,所以…… “淮王殿下你怎么掉水里了!” 云姒的这个反应,把陆鹤都弄得猝不及防。.qqxsΠéw 见她一下子跪下去捞淮王,又伸手把淮王往水里按了按。 被砸得头脑发昏的淮王气的恨不得破口大骂! 把他踹下水,还装出一副无辜要救他的样子。 “你……” 陆鹤跟着伸出手,“救”人:“是啊淮王,好端端的你怎么掉在水里了!” 小声:“下去吧你!” 原本还有口气儿的淮王,直接被呛得晕过去。 等巡逻侍卫一到:“怎么回事?” 云姒焦急:“快点搭把手,淮王掉在水里了!” 陆鹤埋怨:“淮王殿下有病,不好好躺着,非要出去晃。这不,一不小心,就掉在了水池里面。还好我跟师父看见,不然他就完蛋了。” 空青:“就是就是,谁说不是呢!” 云姒跟陆鹤站起身,两人相视一眼。 陆鹤搓了搓手:“那个……我们还有事儿,你们自己把淮王送过去吧,跟淮王妃一起,有个什么好歹,也好叫我来看看。” 几个侍卫也没想其他,急忙就把淮王给背起来。 路上,三人走在后面。 “师父都怪我,就这么被淮王把口供给抢走了。不知道他看了多少,给你惹了麻烦。” 陆鹤低着头,万分愧疚。 云姒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怪谁都没有用。现在谁都不能确定淮王看了多少,左右,这东西又不是我们做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说辞。” 陆鹤见云姒非但没有怪责自己,还出声安慰,心中有些感动:“以后我都不能直视楚王了!” 云姒抿唇,没有嘲讽,也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淮王妃所住的偏殿,云姒发现,不只淮王妃住在这一个殿。 就连李善慈,居然也搬过来了。 淮王妃才刚醒过来,皱眉看着李善慈,脸上从同情,逐渐变成了不耐烦。 “呜呜呜……” 李善慈哭的声音不大,就嗡嗡嗡的,可烦人。 刚开始不明所以的将军夫人还出声安慰两句,可是现在,完全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了。 “你早就知道了苏韵柔是这种人,看我就跟看傻子一样是不是?”李善慈心痛如绞,好不容易找到个挚友,谁知道是个恶鬼。 云姒道:“别哭了。” 原以为云姒是安慰。 谁知道——“这屋子里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病人需要养病。你自己不睡,总不能不叫别人睡吧?再哭的话,就出去哭,去我听不见的地方。” 李善慈没想到,云姒这么无情无义。 将军夫人看云姒过来,给自家女儿检查了之后,才问:“六小姐是九爷的随行军医,等再过五日,就要随行出征去了吧?到时候,霜儿的这个伤……” “出征?”李善慈抽噎着下床,一步步地走过来:“再过十几日,九爷就要跟我成婚,何处去出征?” 将军夫人虽然不太待见李善慈,但是表面工作做得好:“西疆,听说陛下已经下旨了,应该是赶不上婚礼的。” 云姒的眼皮跳了跳,朝着李善慈看过去。 有病的人,真的罪不起。 李善慈白了脸,慌张地往后退了两步:“可是我们的婚约怎么办,我没有听说过要提前啊?我……我要去问问!” 婢女服侍着李善慈穿好衣服,李善慈这就要出门。 大晚上的,云姒起身,看着她刚踏出殿门,迎面就撞见了李豫。 李豫喂了李善慈药,但见她一直昏迷,放心不下,转身就去找了韩仲景来。 “善慈,你做什么去?”他拉住要往外走的李善慈。 “我要去问问九爷,她若是去出征,我怎么办,我们的婚约怎么办?” 李豫心口一阵,不断地将李善慈往里拉:“别去,天已经晚了,明日再去好么?” “不不不,我现在就要去!他怎么可以抛下我去西疆。我们的婚约难道就这么拖下去吗,上次冲喜,成婚中断。现在拖延婚约,我的脸面怎么办?” 李善慈固执得很,一个劲儿地往外挤。 云姒的声音,骤然响起:“李豫,你是在害自己的妹妹,将她一步步地往最深的深渊里面推。” 李善慈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甚至不知道哪生出的力气,硬是在李豫分神的一瞬间,推开了他。 李豫的瞳孔一缩:“站住!” “不准去!” 他要将婚约的事情告诉她,一定要! “你听我跟你说!”李豫再次拉住李善慈。 第548章 云姒:直接按死淮王 李豫狠狠咬牙,不敢冒险,抬手就将李善慈打晕。 云姒走出来看时,只见到李豫抱着李善慈迎面而来。 “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若是发生在了你身上,事到如今,你只怕也会跟我这样。有所牵挂,有所顾虑,步步受阻,次次受累。” 李豫将李善慈抱着送上了内殿新置办的另一个床榻上。 跟淮王妃,就隔着一道珠帘而已。 原本还有些忧伤的淮王妃,瞪大眼睛看着李善慈他们,居然也忘记了伤悲。 甚至,还伸手拉了拉将军夫人的衣服,小声问:“娘,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人真是在死到临头的那一刻,都忍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 将军夫人现在也没有太大的担心,借着倒水的功夫,就蹭了上去。 “我当然不是你,做不出你这样过头溺爱的事。要是李善慈是我妹妹,当初她好起来的第一件事情,我便是趁着她还没有情根深种,就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她说清楚。再者,我根本就不会这样骗她。” 李豫将李善慈放下,心疼地握了握李善慈的手,转头声音嘶哑道:“事情没到你的头上,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慷人之慨,谁都会做。但是我现在不想要跟你说这些陈年旧事的对错,我有求于你,想要请你帮我看看善慈身上的毒好了没有。诊金,我付。” 不管李豫对错如何,他是真的疼爱跟舍不得他唯一的血脉至亲。 云姒垂下眼:“我不懂毒理,你不是去找大夫了吗?” 话音才落,侍卫就带着一个老头过来了。 因为要经过武宗帝的同意,所以外面的大夫进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云姒看见来人,脸都绿了。 这不是那个害人的庸医吗? 韩仲景更是诧异,居然能够在这里,见到云姒。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李豫的一声喊,将韩仲景惊醒,赶紧地跑了过去。 “她吃了药之后一直睡到了刚才,情绪上又有起伏,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李豫看向了不远处的将军夫人跟淮王妃:“如今天色已晚,打扰了。” 淮王妃在床上干干地说了一句:“没有。” 她也是想看看。 李豫知道他们的心思,也没有在多说。 这时候,云姒吩咐了人,去叫陆鹤来。 陆鹤这头,淮王才刚刚醒来。 看见陆鹤,刚才发生的事情,瞬间激得他怒从中来:“你们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这么算计本王!” 陆鹤揉了揉鼻子:“淮王掉水淹糊涂了吧?” “糊涂?”淮王阴笑:“本王刚才已经看见了信上面写的那些了,知道你们要谋划什么,把云姒,给本王叫过来!” 陆鹤的脸色一变,知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淮王看着陆鹤跟自己的小太监一起出去,快速地盘算了起来。 “苏韵柔怀的居然不是霍临烨那个狗杂种的孩子,真是大快人心。本王拿到了这么有利的把柄,明天就可以去天牢,要挟苏韵柔那个贱人跟本王合作,好好地利用她最后一把。” “至于云姒,蠢货一个,居然敢将本王打成了这样,等会儿本王威胁她,照样能拿捏住她!” 淮王心里,已经有了一套计划。 - “师父!” 陆鹤跟着云姒吩咐过去的宫女过来了,看了一眼里面的韩仲景,先凑到了云姒跟前:“淮王醒过来了,点名要师父你过去,那信上面的内容,他看到了……师父,我对不起你。” “要我过去?” 云姒眼眸一眯,招来了随后进来的淮王贴身小太监:“你去说,他淮王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算起来,我是西洲贵族,算是九爷请来的随行军医,可不是专门给来给大周皇室看病的。要我给他看,继续给银子,还得到我面前来。” “可是……淮王殿下说,那封信他可是看见了,若是不来……”小太监不懂什么信不信的,只是传话。 云姒勾唇一笑,这次压低声音:“那你就去说,他敢说出去,我就把他变成太监的事情,也说出去。” 陆鹤在一旁,忍不住朝着云姒竖起大拇指。 他师父,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了。 比以前,自信了,也更加有主意了。 淮王听了小太监的传话,气得砸了药,嘴皮都在发抖。 “抬本王过去,本王倒是要看看,这个贱人想要做什么!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威胁本王!”仟仟尛哾 这时候,韩仲景跟陆鹤联手诊治了。 “公主确实是没有什么毒在身上了,我的医术,不会有错。” 陆鹤看着韩仲景说完,忍不住翻白眼:“我也看了,确实是没有了,但是不排除我医术不过关。” 这时候,李豫看向了云姒。 陆鹤道:“二皇子,我师父是真的不懂毒理,你不要为难她。而且,她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她的身份,不是谁都能找她看得起的。” 看清了苏韵柔的嘴脸,李豫现在对云姒倒没有多少不喜了。 只是之前她用药莲来威胁解除婚约,多多少少,还是叫他耿耿于怀,无法释怀。 云姒见李豫一直看着自己,便道:“婚约的事情,她总有知道的一天,难不成,你想要骗一辈子。她是你的妹妹,不是我们的妹妹,她的死活,跟我们是没有关系的,你也不能要求我们跟你一样迁就她。” “我知道……”李豫垂下眼,他只是不敢赌。 他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从小他就护着她长大到现在。 “若是她没有被医治好,知道了婚约的事情,又有毒发的样子,你到时候就把她给打晕了,没了感觉,这不就没事了吗?”云姒实在是不懂毒理,说完了之后,看向了陆鹤跟韩仲景。 韩仲景道:“毒发是因为气血上涌导致的,只要打晕得及时,那还能控制住。要不二皇子试试吧?” 李豫低下头,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点头了。 只能这样了。 还继续放任下去,只怕到时候,她上门去惹了九爷不快……到时候九爷可不会为他们这种无亲无故的人留情了。 “淮王殿下到了!” 第549章 听清楚,你跟九爷婚约作废! 小太监才一说,在里面的淮王妃,就狠狠打了个寒战。 她整个人,都显得激动起来。 将军夫人拉住淮王妃的手,低声安慰:“别怕,陛下在九爷面前答应了。九爷有摄政的权利,若是他再敢对你有半点不好,有九爷为我们做主的。” 淮王恶狠狠地瞪了淮王妃一眼,被人背着放在了椅子上。 “云姒,你胆子可真大啊!” 淮王咬牙切齿地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伤。 云姒:“我们拉淮王上岸,救了淮王一命,这也有错?” 陆鹤:“就是,淮王大半夜不睡觉,去千鲤池洗澡。幸好遇到了我跟我师父,不然就淹死啦!” 淮王看着如此嫑碧莲的两个人,气得牙齿打颤:“你们就不怕本王告诉父皇吗!” 云姒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淮王身边,端起茶水:“说什么?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救人也有罪的话,那我马上改掉好啦。” 说罢,云姒倾身过去,唇边是一阵坏笑,压着声音道:“我不承认,你拿我有什么办法。谁能给你作证?你若是敢瞎说,我就敢把你变太监的事情暗中宣扬出去。” 陆鹤在一旁,把话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这么嫑脸的师父,真是爱了爱了呢! 淮王的太阳穴隐隐跳动,咬牙道:“本王看见了那书信上面,说苏韵柔的孩子,不是楚王的。你个阴毒的女人,本王还以为你有多爱楚王,原来……” 云姒挑眉,眼中不屑。 “看见了又怎么样?你还能威胁到我?你倒是可以去威胁苏韵柔,但是苏韵柔在天牢里面,生了孩子就要被杀头了。你泄露出去,对我也是好事一桩。但是你若是想要利用这事情,跟苏韵柔联手整我,只要我发察觉,我就把你变太监的事情,嚷嚷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qqxδnew 完全被拿捏住的淮王竖眉瞪眼,满脸凶神恶煞:“贱人,不要脸!你身为大夫的原则呢,我是病人,你怎么能把我的病痛到处说!” 云姒“哐啷”一声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我具有灵活的道德原则,反正这件事情你知道了,要是泄露出去,不管是不是你说的,我都会认为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就等着身败名裂。我呢,置身事外!” 原想着威胁云姒一把,谁知道被黑吃黑。 淮王当真是恨透了眼前的人,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他的好计划,现在全崩了! 淮王咬牙:“贱人!” 云姒挑眉:“死太监,阴阳人,烂屁股!你在骂一句试试看。” 陆鹤在一边点头:学到了学到了! 淮王转头就怒瞪向了陆鹤。 陆鹤更不怕他:“我也可以到处嚷嚷。” “你们……你们!” “来人,淮王不治了,送出去。以后别来我面前晃,让我看见你……”她压声: “我一时把淮王喊成了死太监,那可就是你自找的了。” 云姒抬手就把淮王指着自己的手狠狠打了下来。 淮王身子不稳,摇摇欲坠。 知情的小太监冲上来,扶住了淮王。 云姒:“把你的经验分享一点给淮王,不然他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太监~”又是小小一声。 “你呃……”原本要叫骂出声的淮王,一个字节硬生生卡在了喉咙,气得彻底地倒了下去。 “这……这怎么办?”小太监吓坏了。 云姒终于放开声音:“淮王睡着了呗,还能怎么办,扶上床。你要是不放心,叫我的徒弟,李太医他们来看着他,我不太方便。” 云姒转头,朝着淮王妃点了头:“我们今日干了这么久的活儿,也没有休息。如今就不打扰了,有事叫我,我就在偏殿。” 淮王妃看着云姒收拾了淮王,虽然知道不是为了她,可是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激动跟感激。 经历过一场生死,淮王妃忽然觉得,要是成了寡妇,一个人在淮王府生活,再领养个儿子女儿,不愁吃穿的,其实也不错…… “主子!” 空青给云姒收拾了床铺,道:“淮王还恨主子把他阉了,奴婢还害怕他会做什么恶事害主子,现在……真解气!主子拿着他痛处戳,他不会敢造次了!” 云姒躺下,让开了外面,让空青上来也一起躺着。 空青也没有矫情,小心地爬上去,帮云姒拉了拉被子:“主子,奴婢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很重要,但是一定得现在就说。” “说吧。”云姒闭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空青侧身看着云姒:“湘云说,苏韵柔还得到了主子的那块玉佩。” 云姒皱眉,微微睁开眼。 “玉佩是霍临烨的,她拿走做什么?”那块玉佩,对现在的云姒来说,在不在都已经不重要了。“谁知道这种人心里在想什么。”空青道:“只是那半块玉佩,是楚王的东西,主子不要了吧?” “我去拿了,到时候让他以为我又喜欢他了,我的冷漠都是装的,那怎么办?” 云姒真是被吓怕了,摆了摆手:“从和离至今,我每每梦到楚王府都会被吓醒,睁开眼,以为自己还没和离成功。还在被打,被割血,被霍临烨逼着给苏韵柔下跪,被那些下人欺凌,吃馊饭,怎么和离都离不了……” 就这样,李善慈居然还要撮合她跟霍临烨在一起? “谁也没有资格替我说原谅,谁也没有资格来撮合,除非她嫁给霍临烨,把我经受得来一遍。” 如果不是九爷,就算是她说出高门显贵的身份也不会有人信,可能信了,淑贵妃害怕对自己的虐待暴露,云家来的时候,她也成枯骨一堆。 空青感觉到自家主子身子都绷紧了,赶紧贴上去,抓起枕头边的扇子给云姒扇风:“主子,睡吧,奴婢一定好好陪着主子。” 云姒接过扇子,也给空青扇。 九爷,是她的救赎。 主仆两人,依偎着。 门外的人影,在黯淡的阴影下,站了许久。 他的手,略微的有些发颤,喉咙,更是干涩无比。 没有惊动,也没有敲门,就这么站在廊下,一整夜没有动。 就这样,他怎么还想着,再把云姒挽回呢? 清晨时分,天还未亮,云姒给淮王妃检查了之后,就朝着九王府去了。 而与此同时,李善慈刚好醒来。 “好些了没?”李豫有些紧张,已经准备好了,将她打晕。 李善慈混沌的眼神,逐渐清醒起来,伸手就推开李豫:“哥哥你打晕了我?不要在碰我,我要去找慎哥哥!” “什么‘慎哥哥’!那是九爷!” 李豫伸出手,给她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的断指:“不要疯了,善慈!” 李善慈看见李豫的断指,忍不住捂住嘴巴哭出声来:“哥哥,让我去问吧,他到底想要怎么样,我不想要成为个笑话!” 看着她下了床,李豫实在是忍不住,扯住了她的衣服:“你给我听清楚,你跟九爷的婚约,作废了!早就作废了!” 第550章 九哥力护云姒,公主痛彻心扉 殿外,风声雨声渐渐的大了起来。 殿内,只能听见李豫粗重又急促的喘息声,一声大过一声。 李善慈脸上的表情,从疯狂,到震惊,再到不敢置信,最后,成了疑惑。 “哥哥……” 她声音颤抖:“你刚才,说什么?” 李豫原本要朝着李善慈脖子劈下去的手,在李善慈转过脸的时候,忽然悬在了半空中。仟仟尛哾 他不能再错下去了。 云姒说的有一句话是对的,这么溺爱下去,只会将她推向更深的深渊。 李豫试探着,小心地拉着她的手腕,轻拍着她的后背:“善慈,你听我跟你说。” 李善慈瞪大了眼睛,一双瞳孔里面,全是鲜红的血丝。 李豫要拉着她坐下,她站得死死笔直,声音重重:“什么婚约,什么作废!” 李豫担心又害怕。 怕李善慈就这样被气得出问题,又怕不说出来,她更受伤。 一时之间,居然进退无法。 “嫁人是不是要嫁爱自己的人?若只是你爱他,就算是嫁过去了……” “我不要听!” 李善慈一声大叫,把隔壁的淮王妃都吓得打了个冷战。 将军夫人跟张嬷嬷心疼不已,连忙守在她的身边,哄孩子一样地哄着她。 三个人,耳朵却是竖得笔直。 李善慈大叫:“你是不是说,慎哥哥跟我接触了婚约,我们的婚约作废了!” “慎哥哥?还慎哥哥!” 李豫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他抬起手抵到了李善慈的面前:“九爷,他是九爷,不是你能随意亲昵称呼的人!是,你们的婚约,是作废了!不要在对那种男人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那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们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解除婚约了!” 窗外风雨大作,李善慈瞪着眼睛看着李豫,屏住了呼吸。 “半个月之前就解除婚约了?” 李善慈身子摇摇欲坠。 “可是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李豫悲痛地看着李善慈,担心她会随时发作,可是又怕不说清楚,之后还会生出很多的变故。 他看着李善慈还没有发作,狠了心,逼着自己开口:“那时候你的毒没有解,哥哥告诉你,怕你承受不住打击。” 没有什么伤害,比用“爱”来得实在。 李善慈崩溃地抱住了头,瘫坐在了地上:“韵柔还带着我到处招摇,到处坐实摄政王妃的身份!整个京城的权贵,都知道我有多高兴,我要嫁给慎哥哥了。” “现在……你给我说……我们的婚约取消了?” “你口口声声为我好,可是我现在怎么办?啊!你说啊!信是假的,我成了九王府的笑柄。冲喜人家不要我,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笑话。现在,婚约早早取消,我什么都不知,还顶着‘准王妃’的头衔,四处炫耀。我现在,成了整个大周的笑话!” 李善慈彻底地崩溃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猛然站起身,赤着脚就要跑出去。 “你去哪里?”李豫痛心且悔恨:“善慈,你听哥哥的,咱们离开这里。哥哥走错了一步,酿出这么多的祸事,哥哥对不起你,你不要再傻了!” 李善慈猛然转头,抬手狠狠给了李豫一巴掌,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怨气跟怒恨:“你没资格再管我了,也不要再管我了!从今天开始,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你也不要用‘为我好,担心我’这种话,来为我做任何决定!我在你的‘爱护’之下,成了笑话!” “你还要我去哪里?回北凉,让人知道我给人冲喜人家不要我,我二次定了婚约,人家还是不要我!” “让我换个地方,被人笑话吗!” 李善慈没有吐血,也没有再毒发。 在李豫满眼的哀痛之下,她仿佛被压得变形,成了另一个人。 看着她冲进雨幕,李豫第一次,不敢追了,不敢上前了。 ——哥哥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我永远信任哥哥,听哥哥的话! 少年一句,今成笑话。 “快去追吧,公主身子孱弱,禁不起雨淋的!” 将军夫人看戏归看戏,还是好心地找来了伞,递给李豫。 电闪雷鸣,清晨的天际如临近夜幕时的昏暗。 云姒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大雨之中的九王府,雨雾如同帘幕,从屋檐冲刷而下。 她伸手拦过空青的肩膀,才踏出一步,九王府大门为她敞开,王叔等人抬着雨伞迎了出来。 “宫里面来消息,说云大夫往王府过来了。” 王叔笑着解释,将云姒迎了进去。 云姒递给了空青一个眼色,空青点点头,接过雨伞,再次上了马车。 才进正堂,云姒就看见主坐首位上是九爷,他下首,居然是霍临烨,还有德胜公公也在。 她明显看见,德胜公公看见自己时,眼睛都亮了。 霍临烨听见王叔说“云姒来了”,搭在椅子上的手,不由的紧了几分,始终没有去看她。 “可见背后不能说人,说六小姐,六小姐这就来了。” 德胜公公道:“正在跟九爷说,让六小姐跟着去西疆呢。六小姐毕竟是随行军医,拿着这份俸禄,吃了这碗饭,要是不去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呢。” 云姒看向了霍慎之。 医者,在战场上至关重要。 这些,都是曾经她跟着师父去过维和战场时得到的经验。 云姒还没有开口,霍临烨便道:“你有这个本事救死扶伤,若是去的话,能拯救不少士兵的性命。一个士兵背后,便是一个家,乃至一个家族,小到救人性命,大到能够拯救一个家族。战场之上,不杀医者,你不会有半点生命安危。” 太会共情,太会换位思考的人,都过的不会爽快。 云姒动念头了,忍不住的看向了霍慎之:“我听九爷的,我是他的……随行军医。”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两个霍慎之。 霍慎之的手自然的搭在扶手上,腔调淡淡:“她是云家六小姐,战场瞬息万变,若是出了事情,楚王负责,还是德胜公公你负责?” 德胜公公为之一愣,看向了楚王。 他一个死太监,对自己身体都负责不了,怎么对云姒负责。 “楚王殿下……” “我会找最好的高手在她身边护着她,绝不叫有半点事。”霍临烨看向霍慎之。 霍慎之勾起唇角,薄淡道:“你随口的保证,如何当真。要去,也不是不可以……” 云姒听着九爷话锋转了,有些猜不透,他会提什么要求。 第551章 我爱你,我有罪! “让陛下写一封降书,若是她被敌军抓到,降书可保住她的性命。还有,本王要陛下贴身暗卫跟金牌令箭,护佑她一路平安。” 云姒瞳孔一震。 皇帝的降书左右一国尊严。 皇帝的贴身暗卫从不保护皇帝之外的人。 见皇帝金牌如见皇帝,能够号令三军。 若是被俘虏,便如同皇帝被俘虏,金牌,是重中之重。 便是只有降书,都能叫她平安无恙。毕竟,大家都会怕她出事,到时候降书出,大周的脸面就没有了。 九哥为她,是步步筹谋,不肯叫她受半点委屈,也不肯赌半点可能。 “这如何可能?”德胜公公难受地看向霍临烨。 原本陛下一定要让云姒跟去,就是为了……若是给了云姒这些,那还要云姒跟去做什么? “九皇叔,这些实在是不可能。”霍临烨也道。 他也担心云姒的安稳,但是他有这个能力,护住云姒,不叫她受伤。 何况,她的能力如此强,就算是被抓,敌军也不会虐待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仟千仦哾 云姒跟随上战场,绝无半点危险跟坏处。 霍慎之素来冷淡的面上略过一丝寒笑:“那德胜公公就把话带给陛下,一个士兵背后有家人,有家族,正是有士兵,才有国有家。这些东西不是给云姒,而是为了保护这些士兵跟士兵背后的家族,往大了说,便是为国为家。陛下想要为士兵谋福,总不至于让一个弱小女子出力,云姒,你觉得呢?” 云姒听说过九哥战场上所向披靡,没想到,便是在话场上,也能战无不胜。 这种时候,她绝不会去下他面子。 “我觉得九爷说得对!” “再说了!” 云姒抬起下巴扫了一眼霍临烨,再看向德胜公公:“我是西洲贵族,弱女子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走三步都要喘一喘。怎么会个医术就要背上这么多士兵的命,国跟家的希望都要我担着。没了我,你们大周怎么办?合着整个大周全指望我了?” “不是这个意思……”德胜公公想要解释。 云姒:“那陛下是什么意思?楚王说士兵有家人,那家人为百姓,百姓成国家。士兵保家卫国,我又能救治士兵,算起来,我一个人就能不同程度地护着一个国家。我那句话有错,你说!” 霍临烨还诧异地看向了云姒。 不单单是她,就连德胜公公,周遭的几个小太监,就连一旁的王叔,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云姒。 诡辩的技巧,真是被云姒玩儿得明明白白。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去?”德胜公公捡了重要的问。 残缺真的能影响到身体其他器官! 云姒腹诽了一句,直问:“谁说的?九爷说的还是我说的?楚王跟德胜公公口口声声爱兵爱家爱国,总不能好人你们做了,我一个弱女子担风险吧?我胆小,没有降书,陛下的暗卫,金牌,我不敢去。陛下爱兵如子,这关乎这么多百姓家族,陛下不会不同意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德胜公公忍了又忍,就没有什么是可以再说的了。 “老奴告退。” 德胜公公都走了,云姒也没有理由在这里站着。 正要跟着王叔下去的时候,霍临烨走上前,拦住了云姒的去路:“昨夜那个男人是谁?” “我五哥。” 云姒回答得果断。 这时候,去办这件事情的空青,也随着九王府的人过来了。 主仆两人一个眼色,就全然明了。 霍临烨定定地看了云姒好一会:“既然是云江澈,那本王之前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不知道你这么阴魂不散,霍临烨,你离我远点吧。就算是我喜欢的男人,那又如何,你能怎样?”云姒甩开他的手。 本不愿跟他解释太多的。 可是云姒怕在这一步,就毁了他们之后的路,不值得。 霍临烨看着云姒远去,朝着霍慎之行了个礼,这便撑伞离开。 马车行到了中途,刚好跟跑来的李善慈错开。 他收回眼,叫烈风:“烈风,去查查,那天云姒到底是跟谁在一起。” 烈风忍不住一愣:“王爷不是说,要选择信任六小姐吗?” 霍临烨垂着头,手不断收紧成拳,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口:“不用去了,她既然说,那……我就信。” 此刻的霍临烨依旧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即便是信任都是被动的,而不是发自内心,被动的信任,不叫信任叫强迫接受。 “本王从今之后,会离她远些,退到她看不见的地方,护着她。” 他把他觉得好的,给云姒,如此,便安妥。 - “让开,让我进去!” 李善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疯狂又偏执。 王叔几个人看着她拿簪子抵在脖子上,丝毫不为所动:“公主要玩自杀的话,去别的地方玩,不要害我们这些下人。” 话音才落,雨幕之中,浑身湿透的李豫冲了过来,一把推开王叔他们,跟王叔等人打在了一起。 “去吧,最后一次!” 既然毒真的解了,没事了,也是时候,让她彻底死心了。 李善慈赤红着眼,看了自己哥哥一眼,仍由北凉随从为她开路,跑了进去。 “主子,北凉的人硬闯九王府,因为他们的身份,下面的人不敢对他们用硬的。” 霍影才说完,李善慈的声音,已经到了。 云姒这边,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刚过来。 “九爷!” 李善慈满身石头,所过之处,拉出长长的水渍。 到霍慎之跟前,她瘫坐下,眼泪跟雨水混合,狼狈无比:“你把婚约解除了,当真解除了?” 霍慎之抬眼看一眼站在堂外的李豫,眉眼未曾看李善慈一眼。 李善慈咬着牙,泣不成声,抬手猛然指向云姒:“因为她,是因为她吗!” “这样的感情你们敢认吗?大周的皇族会同意吗,西洲云家会同意吗?” 李善慈卑微且可怜地抓住霍慎之的衣摆:“我都想好了,我嫁进王府,只要能够陪在你的身边,我甚至能够忍受,且帮着你们掩护……你突然退婚,我的脸面名声往哪放?” 一个人爱的要有多病态,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霍慎之垂眼俯视脚下的人,声音冷淡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跟情绪:“本王记得,早令你去退婚,于所有人皆有裨益。如今这一切,皆是你一厢情愿,酿造苦果,与任何人无关。同样的话,本王已经跟你说过一遍。” 李善慈的心,彻底崩了,她眼中的泪水决堤:“我爱你,我有罪!” 第552章 放弃身份,放弃爱你 雨水从李善慈脸上不断下滑,她睁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出现诡异笑容的目光,从高高在上的男人身上,移到云姒的身上。 “你难道就不会觉得羞耻吗?你嫁了楚王,又想要跟他的皇叔在一起。婚约在你眼里,算个什么?道义礼法,天理伦常在你眼里,究竟算是什么?挚友在你眼里,又算是什么?我们有婚约你不管不顾,婚约还没解除时,你也这么肆无忌惮,云姒,你叫我恶心!” 李善慈压着声音,不敢叫别人听见。 在霍慎之身边的霍影立即道:“婚姻大事讲究你情我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主只固执得一头热。有机会后退,却还自我安慰抱着幻想的希望不断向前。你单方面的喜欢,就要所有人为你的任性跟无知买单的话,那今后若是有十恶不赦的男子看上你,你是不是也得放弃你喜欢的,守着三从四德跟了他?” 李善慈当然不愿意。 可是双标的另一重含义,就是自私。 道义礼法,或轻或重只偏向自身。 “公主。” 一直不说话的云姒,朝着李善慈伸出手,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公主,身份比我高贵。莫要为了个男人,舍弃自己本心。” 李善慈推开了云姒的手。 殊不知,就是这一推,她也彻底掉下了欲望的深渊,开始自我折磨。 “若是有一天他厌倦你了,你们的关系为世人所不容,乃至因为你们的关系,家族蒙羞,你还说得出这种话来吗?” 云姒抬起下巴,眼中前所未有的坚定:“若是有一日我喜欢的男人不爱我了,我马上回头,及时止损,绝不多留!” 不论男女,因为一个不爱的人自我折磨,便是愚蠢。 “妹妹!”李豫来了。 他满身湿透,走到李善慈身边,握住她的肩膀:“这一切因我而起,是我骄纵你,总想着别人也能不能像我一样宠着你。都怪我,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回去,你便是要哥哥的命来平息怒气,哥哥也愿意。” 瘫坐在地上的李善慈,抬手挥开李豫,以同样厌恶的眼神,看了一眼李豫,再扫视所有人。m.qqxsnew 最后,落在了霍慎之的身上。 心都给出去了,别人不要,她也收不回来了。 云姒看着李善慈安静地缓缓离开,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正堂已经没有别人了。 霍慎之握住她的手,平静声色跟雨水落地的声音糅杂在一起:“若有报应,皆应我身。” 云姒抬起头,看着他。 风声小了,雨声停了。 云姒重新回到了药堂里。 空青忍不住问她:“主子,若是真的有一天,主子你还未能站到最高处,就跟九爷的关系破到稍微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满城皆知,会连累家族亲人呢?” 云姒提笔,眼底没有情绪,但是声音是异样清醒:“曾经的霍涟漪享受了三公主的身份,也担负起了远嫁和亲的责任。如今的淮王妃为了家族可以死证明清白。人活着,不只有男女情爱。在一切尚未明白时,可以争取努力,但若是影响到了家族荣耀,便不能再一意孤行。” “我受了云家嫡女的这个身份,不管怎么说,这个身份,给了我很多立足之本。享受了,又不想付出,一心只为自己的情情爱爱,那便是自私恶心,愚蠢下等。” 她不是个恋爱脑,生于后世,和离了什么都可以追求,但是身在现在,一切都要以当下为准。 空青也喜欢这样的主子,能顾全大局,也愿意在未定时去争取。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 武宗帝气急败坏,没想到霍慎之能提出这种条件。 “这条件提出来了,若是朕满足不了,那士兵们百姓们,会怎么想?一国之君,朕的脸面往哪放?那些言官,又有的说了!” 就在武宗帝要说不行的时候,下面的人来报:“陛下,九王爷说了,若是陛下不愿意,他也不敢冒险让云姒去,今天就把云姒送回西洲。毕竟是答应了云家父母要保全云姒安危的,请陛下不要让他难做。” “要朕写降书,还要朕的暗卫跟金牌,还说的这么言之凿凿!” 武宗帝都气笑了。 德胜公公跪在地上,生怕被牵连:“陛……陛下,这都是九王爷要求的,也是六小姐点头说‘是’的。” 此刻,周皇后在一旁忍不住道:“陛下,云姒现在不是以前那个乡村野女,她是堂堂西洲云家贵女,身份不同凡响。陛下若是叫她跟着出征,伤了碰了,那就不好。” 武宗帝冷了脸,扭头看她:“那你的意思呢?” 周皇后看着面容冷酷的武宗帝,小心道:“不如,就不要让那孩子去了。臣妾喜欢她,叫她进宫,多陪陪臣妾。” “你懂什么?”武宗帝不知为何,近日看周皇后,也有些不耐。 只是看见周皇后眼中的震惊,他忽然意识到不好,压着心中的火气,好声跟她说道:“朕无嫡子,楚王能力出众,但被情义所累,帝王之道,在于无情,他的磨。且他若是想要有所成就,那最好的,便是娶云家嫡女。此次叫云姒跟着去,意在‘撮合’。” 周皇后打了个寒战。 她知道,武宗帝所谓的撮合,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云姒不愿意再跟楚王一起……陛下,淑贵妃如今成了庶人,不如将楚王记在臣妾名下,便是尊贵嫡子。到时候,再寻一个高门显贵的女子……” “你不懂!” 武宗帝脸色不好地看着周皇后:“想要太子之位,今后成储君,对他是简单。但是想要一统天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先皇的心愿,便是一统天下。” 武宗帝心思深沉,早就看中了云家的权势。与其娶一国公主,一个帝王早早培育好送去到处和亲的花瓶。 倒不如,娶一个能够给楚王未来带来最大利益的云姒。 而这段关系里,武宗帝全力去压制霍慎之,让自己的儿子有更大空间崛地而起,变相地完成着当初先帝的遗愿。 武宗帝沉思了一瞬,道:“你有时间,就找云姒进宫,多劝说劝说云姒,把利,好好地讲给她听。” 周皇后眼睁睁地看着武宗帝坐坐又走了,心中酸涩。 贴身女官秋月问:“皇后娘娘,要去请六小姐吗?” 周皇后面如死灰道:“给本宫带句话给云姒。” 第553章 九哥:阿姒是正室原妻 “皇后娘娘真是有心,还特意让秋月姑姑带话给我,提醒我注意身体安泰。” 这大周,所有与她相关的不相关的权贵之中,最是叫她感受到温暖的,除了九爷,便是周皇后。 云姒说着,拿了不少调理身子的药给秋月:“请姑姑将这些药带去给皇后娘娘,能够帮助她更快调理好身子,再次绵延子嗣。” 秋月接过云姒给的药,唇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云姒倒是不明,只问:“秋月姑姑,怎么了?” “多谢六小姐。”秋月摇摇头,皇宫里面人人羡慕的国母,也有生不如死的愁更痛,怎么能对外人道? 她多透露了几句:“如今京城的百姓已经知道了六小姐若是要跟随出征的条件,陛下,若是不给,定然会叫人说闲话。不知会用什么方式给,给些什么,但皇后娘娘说,陛下肯定会在出征之日,给六小姐那些有权利的东西。” 云姒才想想,就知道这是九哥为她争取到最大的保障跟利益。 目送了秋月离开。 果不其然,才到了午后,德胜公公就来传旨了。 “陛下给了六小姐圣旨,圣旨是答允边疆那些蛮夷的条件。再派出皇家护龙卫,护佑六小姐一路平安。至于金牌……” 德胜公公从怀中取出锦袋,拿出了半个王符,递在云姒手中:“王符虽不比金牌,有生杀大权,但跟楚王的合二为一,也过犹不及。在出征之日,楚王会交托在六小姐手。”(注释:参考秦汉时期号令兵马的虎符) 周遭看病的人,见状纷纷议论起来—— “陛下当真是重视士兵百姓,能用这么多的保证,令神医六小姐跟随出征。” “六小姐是西洲贵族,虽然跟楚王和离,但陛下也如此礼贤下士,当真是对我等仁爱有加。” “六小姐身份贵重,可见一斑!”…… 站在云姒身后的空青跟陆鹤,相视一眼,两人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开始挑眉毛瞪眼睛的无声交流。 空青:德胜公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就是为了堵百姓的嘴吗? 陆鹤:就是就是!退了一步,又博得好名声,师父要是再不答应,无知百姓就要以为师父得寸进尺了。 云姒转过头来,看着两人的五官都要挤出脸去,轻咳了一声,提醒他们。 马上,这两人便是面带微笑,端正的看着德胜公公。 变脸之快,叫云姒看了都想喊一声变形大师。 入夜,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十日之后,跟随出征。 霍临烨当夜就在楚王府,命烈风挑选了顶尖的死士,时刻跟随云姒。 “回来。” 霍临烨看烈风要出去,出声叫住了他:“再把这个,给为首的死士,若有灾有难,就将这个亮出来,保护她。” 烈风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忍不住一愣:“王爷,这东西如此重要,您若是亲自去交给六小姐,岂不更好?” 霍临烨抬手,挥了挥:“不必,你且去。” 夜深人静时分,所有人都安睡了。 云姒悄悄来到了九王府,打开窗户,看着昏暗的内室,她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刚落地,以为轻的谁也听不见,结果——.qqxsnew “为何不走门?” 突兀的一声,吓得云姒一个激灵。 烛光,同时亮了起来。 看见端坐床边,衣着整齐的霍慎之,云姒便知道他还没有睡。 “我走窗户,咱们的关系是不是显得更刺激些?” 她抱着包东西站在窗口。 霍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低着头贴心地将窗户给关上,不叫外面的窥视。 “过来。” 他神色淡淡,唇边有隐隐笑意。 云姒走进,他且摊开手,递到她眼前。 是一块紫金令牌,婴孩手掌大小。 上面刻着一个狼头,狰狞无比。 繁复古朴的花纹围绕,翻过来,赫然两个字。 “律行?” 云姒看完,就小心地揣在怀里。 霍慎之看她就这么收起来,浅浅一笑:“也不问问什么东西?” “嗯……”云姒抱着自己的小包袱,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紫金做的牌子,这么贵,肯定很不得了。我不懂这些,但是我能配合你,你不说,我就不问,我会跟你信我一样信你的。” 霍慎之便也觉得这是云姒的可贵之一。 在不擅长的领域,能听从配合。 “律行是我的字,霍氏皇族,每个男子弱冠(成年)后,便会由自己父亲亲自取字,只有正室原妻,才得知晓。” “可是我记得,先皇在九爷还未成年时,就已经亲征战死了。” 霍慎之拉过云姒,令她坐在自己腿上,拥她入怀:“父皇还未等我及弱冠之时,便已取之赠之。” 慎之,律行……从名到字,无一不在体现先帝曾经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期许跟盼望。 老祖宗的浪漫规定。 女子的小字只有夫君跟父母才可叫。 霍氏皇族男子的字,是只有正室原妻,才得知晓。 云姒摸了摸怀中的令牌,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难言悸动。 便是只有他,才能令她有这个勇气奋力一搏。 “可是为什么给我呢?” 她大着胆子,抬手环住霍慎之的腰,身子跟他贴得更紧。 依稀间,她看见男人喉结上下滚动,说不出的性感。 霍慎之看着她眼底狡黠的神色,徐徐道:“皇帝的令牌能小程度号令士兵,但挡不住江湖宵小之辈,大凶大恶之辈。这块牌子,不能号令士兵……我亦希望你用不到它。” 云姒忽然觉得,她抱着的男人,可能还有什么身份,没有跟她说。 她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忍不住舔了舔唇,把膝盖上的小包袱递给霍慎之:“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我就给你一堆药吧。等上路之后,我们就不能过多接触了。” 大晚上来送药,倒也是赤子心可贵。 霍慎之抬手,手背从她脸颊抚过:“谢我?” 云姒抱着小包袱,闷闷地“嗯”了一声。 霍慎之看着烦她微垂的睫羽,在眼睑下落下一片薄影,娇软的嗓音清晰且带着些许羞涩:“也不知如何还。” 他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边,轻轻一句。 云姒微微一滞。 他碰了碰她的脸,只是与她玩笑。 离身之际,云姒已经吻了上来。 第554章 温情:九哥,你好会 蜻蜓点水的吻,一触即分。 在她刚要离身之时,霍慎之扣住她的头,加深这个吻。 云姒生涩的厉害,手只能死死的攀着他的肩膀,用女子的温柔,去承受他的攻伐。 不过多时,她的攀着他的手就从肩膀上滑落,小口小口的喘息得厉害,甚至,连指尖,都在颤抖。 九哥……太会了。 等一吻结束,霍慎之再次看她。 手还在她腰侧处细细密密地爱抚,惹得云姒缩紧了身子更加往他怀中贴。 “九哥……”她声音带着情爱欢愉,柔软甜蜜,不费丝毫力气,就能轻易攻破一个男人的心。 霍慎之轻捏住她下巴,令她的脸从自己怀中出来,指尖亲昵地抚着她发烫的细嫩的脸:“是把阿姒饿久了,这也不够么。” 云姒羞得不敢正眼看他。 “九哥,你……你好会。”她以为亲吻就是亲吻,可是他会按揉轻抚她的腰身。 时轻时重的怜爱抚摸,能给女子带来难以招架的灭顶快乐。 霍慎之眼眸里蓄着淡笑,与她调弄情致:“承蒙六小姐看得上,亦没吃腻本王。” “唔……”云姒轻蹙着眉,喉咙里羞怯地嘤了一声,撒娇一样地勾着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心口。 云姒诧异,伸出手,在他心口按了按。 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惊奇地看着他,眼中还有一丝狡黠:“九哥!” 明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情绪的男人,若是没听到他心跳声,她还要以为,他在如此缠绵的时刻,也永远那样冷静自持。 霍慎之握住她的手,看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事情的姑娘,耐着性:“嗯?” “九哥的心,跳得怎这样快呢?”云姒带着撒娇的强调,一双娇滴滴,怯楚楚的眼,把他看着。 是从未看她跟自己撒过娇,他心口软得厉害。 “从前你可不敢拿正眼来瞧我,如今,打趣也能信口拈来?” 霍慎之起身就将她抱起,下一刻,转身便将她放在床榻。 “九哥!”深夜时分,床上太危险了。 云姒吓住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 月光幽幽,映照着他浓墨烧骨的眼眸,深不见底,目光如打量猎物一般危险肆意,声音更是发沉发暗:“六小姐方才那股嚣张得意的劲儿,再拿出来本王瞧瞧。” 云姒凤眼绯色涟漪浮动,衣襟耸动,肩膀处的雪白若隐若现。 先前温泉浴,他便知道,小姑娘看着娇小,可身子早已成熟饱满。 男人的手在她细白的脖子上来回抚动,抱着她时,便能更能感觉到她身子饱满。 还未低头,外面就有了声音传进来。 “主子,陆鹤那边过来说,淮王妃有要紧的事情,要找云大夫。” 暧昧旖旎一扫而空,云姒勾着霍慎之的颈项,晃了晃手:“九哥,我要下去嘛。” “你再这样,便别想走了。”他低头,在云姒脖子上咬了一口。 “走了走了!” 云姒笑嘻嘻的从他身下滑下去,把一旁的小包袱递给霍慎之。 眼底春色未尽,可声音清明温柔,带着些许报方才的羞怯:“路上唯恐不能多见,这些药,我都写了用法。你护我性命,我保你安泰。” “九哥,我走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霍慎之看着每一个药上面用法,用量,每日饭前还有饭后服用,极其细小的副反应,都写了下来。 细致且用心。 - “好了,没事了。我刚给你治完了,你莫要激动,任凭淮王怎么吵嚷,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刚才淮王阴阳怪气,差一点把将军夫人气地背过去。 淮王妃担心母亲,一时激动,便不好了。 此刻她看着云姒,分外地觉得有安全感,忍不住小心试探地去拉她的手:“六小姐……” “叫云姒吧。”云姒看得出来,淮王妃回头了。 淮王妃脸上苦闷,看着云姒的眼中,却带着点期盼:“云姒,你医术这么好,有没有办法让我怀孕?……嗯,我想要一儿一女。” 云姒忍不住笑,低声道:“想要怀孕只有一个办法,男女……”.qqxsnew 淮王妃想要个儿女傍身,听云姒这么说,也无不信。 “那这样一来,就只有领养了。” 淮王妃看了一眼屏风外。 刚才自己母亲被淮王气得差一点死过去。 若是再这么放任下去,只怕等自己好,就要被淮王收拾了。 “云姒……”淮王妃如今心思清晰,考虑到云姒是个专门救人的大夫,所以不为难她,只问:“你说用膳吃菜,能要人命么?我今日听陆鹤说,食物相克,是什么意思?” 云姒整理着东西,脑子里有些许的疲惫,想着其他,嘴巴下意识的回答:“嗯,食物相克。就像是虾不能跟柿子一起吃,吃的多了,日积月累,那就能要人命。你问我这个作甚?” 淮王妃道:“这是好奇陆鹤说的是不是真的,想来还是问问你更能叫我信服。云姒,谢谢你。今后,你若有用得到的地方,便是……” 她忽然激动起来:“便是你杀了人,我都站在你这边!不问对错,不分原因!” 怕云姒不信,她还指了指屏风外的将军夫人:“我娘也这么说,我爹没说,但也会是这个意思。” 云姒忍不住一愣。 淮王妃比较因循守旧,可见是家中人也这样,被潜移默化。 那淮王猪狗不如,淮王妃都还是能守着礼法。 这种顽固的人被收了心,那便能用“忠心耿耿”来形容。 “不至于,好好歇息吧。” 云姒拍了拍淮王妃手,就提着医药箱,去偏殿休息了。 等云姒一走,淮王妃看着自己娘亲苍白的脸,坚定的道:“娘,我想研读医书,多学学医理,对自己,对自身都好。” 成寡妇,到时候找皇族的人过继一子一女到膝下,未必不可能。 将军夫人哪能想到,自己女儿一心想要成寡妇呢。 听她喜欢,连连答应,哄着她入睡。 天色更暗了,天牢的大门被打开。 苏韵柔惊醒,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挑眉坐起:“是你?” 第555章 深情不悔,执念重重 “我是个受害者,想要进来看看害我的人,有什么不可以吗?” 李善慈看着苏韵柔。 苏韵柔很是意外,她居然没有哭。 而且能把话说这么清晰,倒像是之前反复演练过很多遍了一样。 苏韵柔又躺了下去: “还是云姒那种人虚伪的人,喜欢标榜善良。我若是她,你来烦,我当着我嚎丧的第一天,我便开始磨刀了。你这种人都能活这么久,还能拥有这么多,上天真是不公平。” 李善慈的手抖得厉害,她抓着天牢门,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我来,是来跟你做交易的。” 苏韵柔一天,眼睛一亮:“交易?你是说,九爷跟你解除了婚约,你倒贴都没人要,现在不甘心了,想要让我帮你出主意?” 京城就这么大,李善慈的事情,今天白天就传得到处是了。 只是如今,她已经不在乎别人的嘲讽。 毕竟,脸面已经丢没了。 天牢的大门打开,李善慈走了进去。 “你直接杀了云姒,不就好了?” 苏韵柔都不耐烦教她。 李善慈摇摇头:“杀了云姒就能让九爷爱我娶我么?是你想要对付云姒,我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我只跟你做这一次交易,若是你不愿意,或者还想要利用我,那就当我没有来过。” 苏韵柔第一次正视李善慈。 这个蠢货,似乎有些改变。 “站住!”苏韵柔扶着肚子坐起身,看着李善慈,缓缓转身。 - 天明了,云姒这几日都在凤仪宫陪着周皇后。 周皇后是个温暖的人,可是看着,依稀间有些丧气。 便是说些笑话,乐事,云姒看她也不是打从心里的开心。 刚开始,以为皇后是因为没有孩子的缘故。 可是慢慢的,云姒就发现,似乎不是。 具体是什么原因,周皇后不愿意说,云姒也没有从她嘴里,十日就已过到了第九日。 九王府,第一次迎来了“热闹”无比的场面。 “明日就要出征了,皇帝知道九爷不喜欢喧闹,还特意地让九王府举办践行夜宴。来的人,可真多。”陆鹤看下去,这些达官贵人按照身份从远到近,坐得整整齐齐。 便是几位王爷,也都坐在靠里的位置。 云姒看着正堂,安静得可怕。 就连筷子跟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就别说,还有什么践行的歌舞之类。 唯一的声音,想来就是几个想要捧霍临烨的臣子,轻声细语地敬酒,祝贺他早日凯旋。 “九爷在哪里?”云姒转头问陆鹤。 陆鹤道:“在书房,想来是跟齐王一起。” 云姒起身,丝毫没有注意,远处,一个人的目光,一直在看着她。 “楚王殿下,喝了老臣这一杯吧!” 酒杯送到了霍临烨的眼前,他今日来者不拒,接过,仰头,便都一口喝了去。 只是依稀之间,身体不听使唤地站了起来。 将要朝着云姒所去的方向过去时,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你们快看,谁来了!” 安静的周遭,突然的一点声音,都会变得无比刺耳。 低着头缓慢用饭的权贵,跟鸭舍里面听见饲料声的鸭子一样,几乎全部齐刷刷地抬起头来,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女子穿着一身黑色,在这夜里,若是没有关,若是她躲在哪里,倒真是很难让人发现。 此刻,她手中捧着一个盒子,正缓缓走来。 “这不是北凉公主吗?她怎么还好意思来啊?刚开始冲喜中断,我以为是九爷想要给心爱女子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谁知道,九爷根本就没想过娶她。” “可不是吗,原来婚约早就废了,她居然拿着摄政王妃的头衔,到处白吃白喝白买呢,我夫人告诉我的!” “真可怜,被九爷这种人物废了婚约,以后谁娶她,可就有的被笑话了。啧啧啧,这云家六小姐还有些骨气本事,是她硬要和离的,就算是笑话,也是笑话楚王……” 说话的人,看见霍临烨在,马上闭了嘴。 可是这里听了,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李善慈全都听在耳中,不知为何,已经没有多大的感觉了。 陆鹤走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李善慈道:“明日九爷就要出征,今夜九王府大门敞开,我进来送九爷一程,总是可以的。” 这么多人,换上谁,也不可能将李善慈赶走。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要迎着李善慈去坐下。 李善慈扫了一眼那位置,便道:“我要见九爷。” “不可能。”陆鹤拒绝得斩钉截铁。 没道理主子不想见的人,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还要眼巴巴地将人带过去。 李善慈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情绪。 她控制着不甘,道:“那我不见他,你带着我,将这份礼,送给他,我自己就回去。”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一般的男人对于上赶着来的女人,都不会太尊重,就别说这些看客了。 一时之间,眼中只有对李善慈的鄙夷跟嫌弃。 男性的尖锐审视下,李善慈赤裸得比青楼妓子还叫人看不起。 这种场合不能赶人,陆鹤只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李善慈就朝着后院走去。 方向,却不是书房。 霍临烨此刻起身,在众人都只顾着调侃“九爷的桃花债”时,他消失在了桌前。 陆鹤带着李善慈弯弯绕绕,到了南苑。 南苑主院灯火微亮,陆鹤也不知谁在里面,随意一指:“九爷就在里面,你也来了,可以走了,莫要进去打扰,不然我……” 话还没有说完,刚转过头去,陆鹤就看见李善慈人不见了。 倒是地上,放着她抱来的那个盒子。 打开一看,是极品血竭,专门在战场上用来化瘀止血的。 陆鹤忍不住微微一叹:“我到现在也想不通,这北凉公主,到底为什么喜欢九爷。唉……” 他抱着盒子,缓缓离开。 而此刻,霍临烨也才随陆鹤到了南苑。 刚巧路过一片藤蔓下,便听见了微弱的呼吸声。 他拧眉,定睛一看! “别……别说出去!” 李善慈双手合十,眼泪自然而然地流下来:“我只是想要守在这里,看看他,看他一眼,我就悄悄离开。” ——妾身不是想要躲藏行恶,只是想要看王爷一眼。 同样的话,侵袭霍临烨的脑海。 在李善慈身上,霍临烨看见了曾经那个对自己深情不悔执念重重的云姒。 第556章 九爷,我是你的人了 “对待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如此卑微,只能叫他更加厌恶你。” 李善慈没想到,霍临烨能说出这句话来:“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然后把我赶出去吗?我当真只是想要看看他,就一眼!楚王殿下,我求你别说出去!” 这样卑微的样子,更是跟他记忆之中的人重合。 霍临烨声音干涩:“本王只是了解九皇叔,更了解男人。” 他不知道九皇叔会不会跟他一样,先是厌恶,后又喜欢。 可是他唯一能肯定的,这样的人,谁也不会喜欢。 忽然之间,霍临烨像是明白了什么。 李善慈躲在角落,被质疑的感觉,让她浑身都绷紧。 见霍临烨要走,以为他要去告状,忍不住道:“你……” “别人的闲事,本王不会管。” 他现在一直在不管不顾的靠近云姒,不就是跟李善慈一样,不就是跟当初的云姒对自己的时候一样吗? 他当初有多烦云姒厌云姒,云姒如今就有多厌恶自己…… 李善慈听到霍临烨的回答,才松了口气。.qqxsΠéw 这时候,月洞门里,南苑主院的门被打开。 云姒提着个大桶,吃力地走出来,忍不住骂骂咧咧:“真是费劲,陆小鸡你到底上哪去了!弄了这么桶没用的药,专门坑我的!真是连个帮手都找不到!” 今日九王府人多嘈杂,所有的侍从护卫,大部分都聚集在了远离正堂的西院书房周围,跟正院书房重地。 此刻,暂时无人的南苑。 男人正躺在床上,消耗着刚才陆鹤给他浑身擦拭过的那桶药的药效,却感觉身体越发的燥热。 丝毫感觉不到,明亮的屋子里,有人已经推开了门进来了。 李善慈紧张的手心都捏出了汗,收起放催情烟的竹管。 小心的,蹑手蹑脚地朝着霍慎之所在的方向走去。 ——慎哥哥,我爱你,我当真爱你,你不要怪我…… 她在心里不断地默念,朝着床榻靠近。 还没有看见帐幔里面的人,便听见了里面传出的粗重喘息声。 ——慎哥哥,因为我知道你行军打仗,身体强健,用的催情药是烈性的,一次过后,就没事了…… 房中的催情烟还没有散完,便是听着这粗重的喘息,李善慈的身体,也开始有些燥热起来。 她有些害怕药效不够,床上的人现在还有清醒可言。 忍着耐着仅有的燥热,李善慈吹灭了所有蜡烛。 ——慎哥哥,我来了! 衣服落地,李善慈拉开帐幔,爬了上去。 触及到男人丝毫未着的上半身,又想到了刚才云姒出去,她心中恨得不得了。 “慎哥哥,爱我,要我。” 说着,李善慈勇敢地抱了上去。 彻底地失了“心神”的男人,猛烈地迎了上去……风雨漂泊。 很短的时间,李善慈就经历了一场生死。 她紧张又害怕,小心要下去时,一时不稳,就从床上滚了下去。 快速穿好衣服,身上倒没有什么酸痛,只是初经人事,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她很满足了。 “九爷,我是你的了。” 李善慈回头,帐幔里太过黑暗,她看不见慎哥哥事后的样子。 也不敢,在多留。 到了约定好的墙边,果不其然,已经有人在接应了。 李善慈拉着绳索出去之后,看着男子:“苏韵柔的人,果然还是有些用的。” 男子带着面具,没有遮挡的地方,露出被大火烧过才有的伤疤。 他没有说话,而是朝着前面的马车指了指。 李善慈满心欢喜,爬上马车。 脸上,还有春潮过后的悸动。 而这时候,月华无边的游廊。 云姒提着一大个药桶,“才”刚到阶梯层层的抄手游廊,就累得跟条狗一样了。 脚才踏上第一阶,抬眼,就看见了朝着这里走过来的霍临烨。 即便是离得很远,霍临烨也能看见云姒脸上的拧巴跟逃避。 他垂下黯淡的眼,脸上没有丝毫神色,径直朝着云姒那边过去。 云姒整个人都起鸡皮疙瘩了,放下水桶,直接背过身去,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抗拒。 霍临烨神色淡漠,走到云姒跟前,没有说一句话,便提起了装满药的水桶,转身快步上台阶。 云姒听见动静,转头来看的时候,水桶已经好好的放在最顶的那个台阶上了。 而霍临烨,快步下来,跟云姒错身而过,自始至终,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看她。 云姒挠挠头,心里说不出的……松快! 可是“被”霍临烨帮了,心里又有说不出的拧巴。 她小心回头过去再看,人已经走远了,消失不见。 陆鹤这时候才过来,提起药桶:“师父,你人在那里,药桶在这里,你是不是提到这里滚下去的?” 云姒提起衣裙快步上台阶,凶得厉害:“你干嘛去了?” 陆鹤指了指他来的方向:“李善慈送来了极品血竭,我拿去告诉九爷了。人都没有见到,被霍影拦在了门口,直接让王叔退回去了。” 陆鹤还没有自作主张退血竭的权利,但是霍影有。 云姒点点头,快步跟在他身后:“我要去跟九爷说说齐王殿下的眼睛……” “治不好?” 西院的书房之中,霍慎之已吩咐了人收拾安排了不少东西。 这次出征,对于他而言,并不简单。 能不能拿回兵权,重新以正常人的身份站起来,便是这一次。 云姒点点头:“单单是靠治疗,是不能治好的,他年幼时眼角膜受损,需要给他换一对新的眼角膜。” “天牢里面,有很多死刑犯。送一笔银子给那死刑犯的家人,可买他一双眼,可行否?”霍影提醒。 云姒摇头:“不一定能够完全成功,因为会有排异反应。换了之后,可能还要吃一辈子的排异药。是药三分毒,也不能保证他能有跟普通人一样的寿命。” 云姒只跟齐王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一眼,便知道那是个厉害角色,眼睛瞎了,可是心眼却无比的通透,当之无愧的权谋高手。 第557章 他忘记了自己跟她的一场欢 “六小姐,不好了!” 正在他们相谈的时候,齐王身边的亲随观星忽然来了。 “可是齐王有什么事情?”云姒问。 “属下听从陆大夫建议,出去派人去寻那个叫韩仲景的大夫,看看我家王爷的眼睛是毒所致还是其他。可是回来,就听见房中不对,推开门看,我家主子说头疼得厉害,身上还极其不对劲!” “走!”云姒脚下生风,快步出门。 霍慎之抬眸示意霍影也跟着去看看。 南苑正屋,一切如常。 云姒才进门,就听见齐王压抑的声音:“可是六小姐他们到?” 云姒眼中划过一抹诧异。 亲随观星立即解释道:“我家王爷双目虽……可是耳力非常,能够因为每个人脚步的不同,分辨来着。” 云姒这才了然,上前去,看着齐王痛苦的样子,问:“如何了?” 齐王身上披散着凌乱的衣衫,是观星帮忙穿上的。 此刻他按着疼得厉害的头,问:“陆鹤给本王用了什么药,原本还是清醒的,后来就睡过去了,醒来,便觉得头疼无比。” 云姒对博大精深的重要之道不太懂。 这时候陆鹤过来,看了齐王的情况,才道:“我配置的药,能够驱散齐王身体的寒气,能让眼睛的问题更加明显。但是不能跟其他的药在一起用,齐王可是期间用了什么药?” 云姒这时候拿出一片止疼药,问陆鹤:“止疼药能给他吃吗?” 陆鹤摇头:“不能,过一会儿就好了。” 齐王耐着疼痛,原本清逸出尘的人,此刻因为压抑着疼痛,竟有股破碎感。 “未曾,你给本王擦拭了药之后,本王就休息了,期间小憩了一会儿,方才才醒过来的。” 陆鹤现在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他有些担忧的皱眉,看向了云姒。 云姒也不敢轻易地下决定,只道:“吃下去还能催吐,减小药力。可是这药太猛,只能擦在身上,吸收药效。不如先洗洗,冲淡药效。” 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 出了门,陆鹤解释:“齐王肯定是用过其他的药,不然这种催病症的药,我都用过不少次,怎么会出错呢。师父,你信我。” 云姒很能理解,莫说是身为一个大夫。 只要是人,被口舌者有心无意的造谣、污蔑以及怀疑,都会难受无比。 “我相信你,在医术方面,你从不马虎!” 被权威者认证,陆鹤心里舒服了些。 可是看见面无表情的霍影,目光一转不转地看着自己,陆鹤气道:“我的医术方面,当真没有问题!” 他指天发誓。 霍影悠淡道:“你能有本事跟在九爷身边这么多年,有九爷的认可,你怕什么?我知道,就算你别的地方不靠谱,而且掉链子,丢三落四,话多讨打,医术这方面,还是过得去的。” 陆鹤震惊地看着霍影:“我是想听这个吗?……师父!” “韩仲景来了。” 云姒抬手,朝着前面指了指。 韩仲景跟在两个小厮身边,路过云姒时,震惊不已地看着她:“怎么在哪都能见到你?” “这是我师父,西洲云家六小姐,你说呢?”陆鹤自报家门。 韩仲景瞪大眼睛,关于云姒的传闻,一下子涌入脑海。 还没有等韩仲景问出来,陆鹤就过去将他带了进去。 “韩仲景虽然成天研究得比较邪门,但是在硬功夫上,是过得去的,尤其是解毒。” 霍影不忘跟云姒交代。 云姒点点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时候,齐王已经清洗了身体,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 “今日王府之中的人手有些不够用,委屈齐王殿下了,请多担待。”霍影站在云姒身后道。 齐王侧耳倾听,脸上已经恢复了那股置身之外的淡然,含笑道:“先前一直服用其他的药,以为会见好。可是服用了那么多,一直未见起效。这次,是本王来的唐突,原本应该早些来的,叨扰九皇叔跟六小姐了。” 说罢,他的手已经被观星放在了脉枕上。 韩仲景看了看云姒,心中震惊之余,拿起银针,在齐王虎口的地方下针:“若是王爷有中毒的迹象,此针下去,银针必然变黑。” 银针抽出。 云姒走上前几步跟着去看。 烛火下面,银针开始慢慢染成了黑色。 “有毒!”云姒感慨中医神奇,忙问:“齐王殿下身体之中有毒?” “是的,而且韩某看齐王殿下的这个样子,像是早早身体里面就埋了毒症。听殿下身边人说今日用了药,开始出并发症,想来是那药,催出了病症毒症。” 韩仲景知道了云姒在天花之中的“丰功伟绩”,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股十分的尊重。 来自同行的敬意,叫云姒还有些措手不及。 “看吧看吧,我就说了,不关我的事!要不是我,齐王殿下身上的这个毒,还没得办法被查出来呢。” 陆鹤深吸一口气,舒舒服服的感慨。 云姒道:“韩大夫对毒理之术极为精通,我在李善慈的身上见过,不知齐王殿下的毒,你可解得了?” 韩仲景道:“不敢托大,可以试试。”.qqxsΠéw 陆鹤看着韩仲景,忍不住朝着他翻白眼——什么鬼,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拽的上天,跟他师父说话,便是这么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真是看人下菜碟,他以后都不要搭理韩仲景这种人了! 齐王的脸色晦暗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却是:“如此,就多谢了。那双眼的事情,六小姐……” “你双眼不是先天如此的,若是想要复明,就需要重新帮你换上一双眼睛上面受损的眼角膜。只是风险很大,不保证一定能够成功。若是成功了,也还要一直吃药。当然,你也可能会很幸运,不需要吃药。但是这种人,很少。” 云姒将利弊都告诉齐王。 齐王唇边勾起一丝讽刺的笑:“这么活着,倒也真的不如死了的好。六小姐,本王在大周等你归来,观星,锦囊来。” 三个颜色各异的锦囊,交托在了云姒手中。 “本王身无长物,唯有此三个锦囊,能帮六小姐在出征路上一路平安。明日出城,打开第一个,半路,打开第二个,即将到时,打开第三个。希望六小姐有此三个锦囊,一切都能……心想、事成!” 第558章 云姒:陆鹤,一个普普通通的第三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念想太多,被他这么一说,云姒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拿着轻飘飘的三个锦囊,再看看双目失明的齐王。 这个人,看不见,却像是洞悉了一切。 “多谢。” 韩仲景几人是云里雾里,除了云姒之外,只有霍影也明白了齐王心思,立即消失在了房中,去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家主子。 目送着齐王离开,韩仲景去而复返。 “六小姐,当初荤药……” 他还想要问问,荤药的效果。 云姒摇摇头:“不要再做这种研制了,人肉就是人肉,吃同类的肉,还能染上病。我醒来得及时,还没有来得及吃所谓的荤药。若是不醒,今夜楚王也在,你去问楚王。” 韩仲景的脸色灰白。 那怎么好,二皇子李豫都已经听了他的话……不行,他得去问问楚王,核实一下才死心。 “师父,这老登,干啥去?”陆鹤口无遮拦。 云姒看了他一眼:“他医术是厉害的,只是有些走火入魔,钻牛角尖了。现在,怕是去找那个人核实真假了。” 与此同时,九王府的筵席已经开始散场了。 这顿饭吃得是真不咋地。 因为九爷不喜欢吵闹,所以他们吃个饭声音都不太敢出。 稍微声音大一点,就有人看过来盯着,像是他们谁偷吃了九王府的粮食。 云江澈赶了这个时间,过来了。 “五哥如今没有什么身份,便不在受邀之列。只是九爷待我极好,让人特意让人通知我这个时候过来。免得要人看见你我兄妹接触,到时候让人造谣,说云家欺了大周的君。” 云江澈眼中带着些许宠爱,抬起手,一如往常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丝毫没注意,远处的黑暗里,有三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云姒细细听着云江澈这段时间在暗中为家中做的事情,心中感慨。 二老是有心的,不会因为三公主这件事情,放弃家中这么好的儿子。 将云江澈留在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为了照应她。 而云江澈能留在这里,唯一的原因,也是因为不放心她,心甘情愿地将一切转移到暗处行动。 这样的亲情,云姒倍感温馨。 云江澈交代了琐碎,上了马车,走的时候,还不忘轻抚着云姒的发顶。 “等你回来,五哥就带你离开。这几个月做的事情,加上为了九爷出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对于你一个女儿家来说,足够了。剩下的,我们云家来对九爷偿还。而且,经过这几个月哥哥们的努力,已经没有人再敢说你半句,再敢议论云家半句了。” 云姒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固,末了,只道:“飞鸟终会长大,终会离巢,也会在外驻扎新的巢穴。五哥,我不想永远活在家人庇佑之下。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qqxsnew 云江澈看着自家妹妹眼中野心初现,暗暗点头:“小六,你不懂,你可以在任何地方驻扎巢穴,在九王府……在京城,在大周,便不太可。” 尤其是在九爷身边。 一想到九爷跟小六曾经的事情,云江澈便会担忧。 终有一天,九爷知道了实情,云姒也知道了,天下人都知道,该怎么办。 这不是一件小事,云江澈不敢冒进,只能徐徐图之。 “五哥走了,离那个楚王远一点!” 云江澈才想到霍临烨,心中便有恼怒。 若不是他的出现,云姒嫁给霍慎之,那全家都会举手赞同。 “我送五哥!” 云姒的身影,在暗处的人眼中消失。 陆鹤看着九爷离开,忍不住问霍影:“九爷是不是看到云江澈摸了摸师父的头,不开心了?” 霍影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人家兄妹之情,难不成因为有所喜爱,主子就连人家兄妹之情都要管,还不准人家兄妹正常接触了?少看点话本子,多练练你的身体去吧。” 陆鹤感觉嘴贱又要被打了,连忙顺从地点头:“你说的都对,我都听你的!” 霍影没好气地转头,懒得搭理他。 夜幕时分,九王府安静下来了。 唯有偏远的院落里,柳太妃因为“三高”,被婢女叫起来,要把今日该走的路,没走完的给走完。 “本宫明日想要去送行,今日想要早些休息。” 侍女们面面相觑,为首的转身便出去询问。 第二日一早。 东边被一丝光点亮,染着朝霞,迅速地绽放着夺目色彩。 武宗帝站在城门下,满意地看着云姒跟霍临烨。 他拍了拍手,叫来了一个宫女:“云姒,除了朕指派给你的守卫暗卫们之外,这两个宫女武功高强,也能贴身的保护你。宫女的话,保护你一个女子,更方便。红萧,还不见过六小姐。” 武宗帝会这么好心? 云姒用脚趾想都不行。 她看着那宫女笑盈盈的过来,朝着自己行了个礼,那笑意,却未到眼底。 “多谢陛下。”身在他国,不得守他国的规矩么。 “好了,朕为你安排了马车,你与楚王同行。至于老九,你双腿不便,随后。” 武宗帝的这个要求,让朝臣都不理解。 这两人的矛盾大得很,还要一个劲儿地凑一起,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父皇,儿臣无法与六小姐同行。” 还没有等云姒直接拒绝,霍临烨已经先开口了。 他心里明白得很,云姒抵触他,强行按头在一起,只会平添烦恼。 武宗帝的脸一沉。 好好的机会非要往外推! “陛下,云姒也不愿意。” 武宗帝的脸,彻底的黑了下来,随意挥了手:“随军出征,一切比不得在京城,由不得你们两人挑挑拣拣。好了,上马车!” 云姒有的是办法! 她转身之际,连霍慎之都没有看一眼。 出门在外,避嫌要紧,她还是懂的。 霍慎之看着这么小心谨慎的人,不由淡淡一笑。 霍影推着霍慎之,将他送上马车,低声问:“主子,要不要做点什么?” 霍慎之抬眼,看着上了霍临烨马车那边的云姒:“不着急,队伍里,皆是皇帝眼线,出城之后,做得细致些。” 远远的,陆鹤看见了霍影这个活阎王神秘一笑,他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转头,就看见楚王快要走到马车跟前。 “师父,我来啦!啦啦啦~” 一个优秀的,多余的“第三者”,必须要在看见有人成双成对时,就找机会装傻主动插进去! 一个锃光瓦亮的光源,必须要在每个应该亮的地方都“欻欻歘”地亮起来。 “楚王殿下让一让啦!” 第559章 保护云姒,人人有责 陆鹤装作没看见霍临烨,屁股一扭,直接把霍临烨顶的转开了小半步。 “王爷小心!” 烈风急忙去搀扶,转头对着要上马车的陆鹤吼道:“陆鹤,你做什么!没看见我家王爷在这里吗!” “看见了呀,我不是说了嘛,让楚王殿下让一让。我一个大夫,又比不得烈风你这种习武之人,皮糙肉厚,我不得跟我师父在一起?” 云姒抱着个医药箱,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好陆鹤,你活多久我教你多久! “陆鹤,快上来!”云姒拍了拍自己身边。 就在陆鹤要爬上去的时候,烈风伸手拉住他:“这是……” ‘啪!’ 一道强劲的掌风,直接打得烈风糙手通红。 转过头一看,霍影面色沉着,比陆鹤高了大半个头,就站在陆鹤身后:“他是大夫,把大夫累垮了,军营里面的人有个三灾五难的怎么办?” 烈风道:“他跟随你们上战场的时候,难不成也是这样的?这么多年在战场上,还没有磨出来?” 霍影都没有搭理烈风,转头看着朝着自己龇出大白牙的陆鹤,不耐烦地伸出手按在他头顶,这么一转,手再往他衣领这么一提! “呕!”陆鹤被衣服卡住脖子,差一点呛死。 “楚王殿下,我家九爷不磨大夫,陆鹤在军营里面,都是好吃好喝的待着。你且看他肤色就知道,这点,您不介意吧?”霍影直接将话对准了霍临烨,跟他交涉。 霍临烨看着云姒伸出手来拉陆鹤进去,那细白的手,就紧握着陆鹤的手腕。 他移开眼,不带半点情绪道:“不介意。” “王爷!”烈风急得像是要当场扭着身子甩肩膀说不乐意。 霍临烨想与云姒独处,也不想。 他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烈风,便要上去。 这时候,一声急吼吼的声音又来了。 “让一让,让一让!” 烈风刚回头,就把一双从身后伸出来的爪子给扒拉得往后退了一步。qqxδnew 刚要看是哪个娘们儿劲儿这么大,空青已经狠狠撞了他一下,挤过来了。 “主子,奴婢来晚了。你一路艰辛,没有奴婢照顾,奴婢死都不放心!府中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了,烟霞看家,您今天,必须要带着奴婢一起走,奴婢要跟你贴在一起,贴身保护!” 空青说着,还似模似样地撒了两滴泪,都给云姒哭傻了。 好家伙,不是吩咐她拿东西去了么,这么演得这么像。 “楚王殿下你不介意吧?”云姒随口问了一句。 还没有等霍临烨点头,霍影已经朝着空青伸出手臂:“扶着我手臂,我送你上去,一定要好好保护照顾六小姐,不得大意!” 空青慎重地点点头,手搭在霍影胳膊上。 霍影一个用力,另一手隔着衣服,在空青的肩膀上,轻巧地将她送上马车。 陆鹤看得满脸嫉妒,趁着霍影没看见他,就翻了个白眼。 他就是被提上来的,空青就是被扶上来的! 空青:“嘿嘿!” “那……那我们王爷呢?”马车下,烈风不满地问里面的人。 云姒三人忽然把脑袋凑在了一起,有模有样的商量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天气,吃什么,多远……根本就没有把烈风的话听进去。 烈风恼怒无比,看向自家王爷。 霍临烨是一副不争不抢了的态度,上了马车,就坐在最外面。 不为别的,只为尽快离开,好去下面骑马。 免了接触,省得她抵触自己。 烈风愤愤地瞪了陆鹤跟空青一眼。 这两人一个翻白眼,一个瞪回去,还有个云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谁也不好惹。 “我也上来保护六小姐!” 烈风直接吩咐了下面的人去传话,自己也爬了上去。 空青跟陆鹤一左一右坐在云姒身边,直接把其他人排除在外。 “启程!” 前方的人喊了一声,马车也跟随着开始动起来了。 武宗帝阴沉着脸,看着离开的霍临烨跟云姒。 “这两个孩子,丝毫不听话。吩咐人让红萧必要的时候,用特殊的办法,等他们回来时,朕要听到他们的好消息!” 德胜公公点头:“是!” 京城高耸的城墙上,风声冽冽。 李善慈站在顶端,看着马车里面的人,忍不住摸了摸小腹。 她心中不知是何感想。 昨夜之后,她已经吃了苏韵柔给她的药,药性凶猛,灵验无比。 男女房事之前吃下去,必然能够怀上孩子。 她腹中,说不定,已经有了九爷的骨肉了。 可是等冷却下来之后,她似乎有点开心不起来。 她把路,走绝了,回不了头了。 当时做的时候,丝毫没想那么多,九爷若是依旧不要她,那该怎么办? “九爷要走了,之前不是你一直念着要来看的吗,怎么现在又看着北凉的方向发呆起来?” 李豫今日,就陪在李善慈的身边。 “昨夜哥哥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现在,咱们随时可以离开京城。” 霍慎之的马车远去,李善慈却一个眼神却一直在北凉的方向。 她张了张口,脸上前所未有的平静:“如果……没有来这里,该有多好。哥哥,你说,我还回得去吗?” 这些天,李善慈第一次跟他说话。 李豫笑道:“当然回得去,等回北凉之后,哥哥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护着你。你若是不想嫁,哥哥全力为你谋划争取。若是你怕有人笑话,那哥哥可以给你准备远一点的宅子,让你舒心的住在里面,每日跟以前一样开心。你现在,身上已经无毒了啊。” 李善慈眼中酸涩,平时随随便便就能哭出来的。 可是今天,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第560章 如今,她怀了九爷的孩子 “哥哥,我回不去了。” 从前没有得到的时候,李善慈十分的迫切想要。 可是等一切心愿都达成了,李善慈开始害怕担忧了。 “回不去了?为何?” 李豫走到李善慈跟前,抓着她的肩膀:“善慈,不要乱说话,不就是因为退婚吗。真的爱你的人,不会在乎这些的。咱们改过从新,还是好姑娘,哥哥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好不好?” 李善慈呆滞地看着李豫。 她的身子给了九爷,现在肚子里面说不定还怀了孩子。 要是真的怀孕了,九爷只要孩子不要她怎么办? 要是九爷不承认,那又怎么办? 真的有女人怀有身孕,就能逼着一个男人娶自己吗? 当时一头热,事到如今,李善慈才知道考虑这些后果。 现在就算是后悔当初的冲动,也来不及了,一切都发生了。 “不好,哥哥,这条路我回不了头了,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我要留在大周,九爷再过几个月就能回来,我要在这里等他。你回北凉吧,不要管我了。你有大好前程,因为我,已经断送了一指,争取储君之位,又落了旁人一步。哥哥,你走吧。” 李善慈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不再看李豫,缓缓朝着城下走去。 得到了,好像并不开心。 “我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人,某天做的一个不起眼的决定,往往会影响到将来某个至关重要的一天,从而改变一辈子。 - “哎呀,挤死啦!” 陆鹤仰头,无奈地叹气抱怨。 马车已经出了城,进京郊了。 天气比较炎热,就算是马车宽敞,塞这么多人,也是够呛。 烈风装作没听见,横了陆鹤一眼。 陆鹤毫不客气地朝着烈风翻白眼。 一旁的空青看着烈风,嘴唇一直在动,频率很快,云姒看着她的嘴型,觉得这丫头依稀是在骂人,骂得可能还挺脏。m.qqxsnew 二打一,还有一个云姒拿着扇子在给这两人扇风。 烈风气的头上都在冒烟! 除了武力值,他没一样比得过这阴阳怪气的三个人! “马车停下。” 霍临烨在马车最外坐着,背对着云姒他们,冷淡地开口吩咐。 “王爷,你要干嘛去?” 烈风转过头,看着自家王爷下了马车。 他恶狠狠地转头瞪了一眼陆鹤跟空青:“都怪你们!” 空青:“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吧主子?” 云姒:“不是你太大个了,把你家王爷挤下去的吗?” 陆鹤:“没镜子为什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都赖在我们三个无辜弱小可怜人身上,真是笑死!” 烈风的怒火一下子冲到了顶,气得拳头都捏得“咔咔”作响,死死看着陆鹤。 云姒跟空青变了脸,适可而止。 陆鹤不怕死:“哎呦呦,好怕怕哦。对着我师父这么凶神恶煞算什么好汉,怎么不见你去打苏韵柔?就会欺负我师父!” 他是在凶云姒吗? 明明他就是在凶他! 这只鸡真会挑拨离间的! 烈风当真是没有见过这么让人冒火的人! 他转身就跳下马车。 那衣服,因为凌冽的动作,甩的‘啪拉’响了一下,可见用力跟怒火。 “怎么?”霍临烨朝着烈风看去。 余光,看见了不少人的目光纷纷的看了过来。 烈风道:“王爷怎么不上马车上去?陛下都说了,这一趟不着急。” 霍临烨抬起下巴,说给那些监视自己的人听:“不必了,马车上闷得慌,还是骑马舒服。” 士兵不可能每个人都骑马,有些低等的士兵是用跑的,就算是云姒坐在马车上,一路赶,也足够了。 烈风看着自家王爷骑着马调转到队伍后面。 而最后面,就是九爷的人。 见此,霍慎之也无再吩咐的。 路上相安无事,一连赶了小半个月的路。 入夜时分,所有人停在了林子里面休息。 云姒坐在马车旁边,跟空青还有陆鹤,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师父,你跟出来玩儿似的。”陆鹤接过云姒递来的烤红薯,掰开,里面的暖黄的蜜芯散发着浓香,让人食指大动。 云姒道:“我听闻,西疆那边,有些很厉害的巫医。” 她早早地就打听好了所有。 这次去,不可能白白过去给大周的士兵治病,给武宗帝效力。 “有,师父,只是那些巫医脾气古怪得很。医术也不同我们这样的,他们医治病疫,大胆得很。有些用毒草,还有些用蛆虫吃腐肉。” 陆鹤有种失宠的感觉。 云姒道:“这天下,想要大夫,想要学医者,只要我开口,多的是送上门来的。可是有本事的人,有天赋的人,少之又少。肯放下架子一起学的,就更少了。若是能从西疆带回来一个厉害的,壮大我们的药堂,就再好不过。” 也算是,强了她手底下。 在这种地方单打独斗,而不利用好自己的天赋跟本事做出属于自己的势力,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之前我的精力都用在和离上了,如今空出手,当然要多为自己考虑。” 总不可能,靠完九爷,再靠云家的人,这么靠下去。 陆鹤没想到,自家师父已经做了这么周密的打算跟考量。 之前开药堂,找几个医术厉害的一起帮衬。 他以为,这样也就足够了。 “师父,你似乎在下一盘大棋?” “六小姐应该是不知道,陛下已经下令全国找那些厉害的大夫给六小姐了呢!” 就在陆鹤说完话,一个清丽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云姒眼眸一眯,看了过去,立即示意空青:“上。” 空青马上站起来,去接红萧递来的水:“我家主子,我来伺候。” “陛下吩咐了,我要一直贴身伺候六小姐。” 说完,红萧身后灵活的绕开空青,朝着云姒走去。 云姒眯眼看着递来的水,不言不语。 红萧看云姒不动,心中暗自惊讶,这女子不是个能糊弄的,嘴上却说笑道:“六小姐是担心水里面下了东西吗?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六小姐不必害怕。” 第561章 云姒:我已经半个月没见到九爷了! “陛下吩咐你伺候我,那我是你的什么?”云姒结过水,递给陆鹤。 出来的时候霍慎之叮嘱过。 出门在外,除了他给的东西,一律不吃不喝。 谁知道,武宗帝的人,会在里面下什么。 这六小姐,看上去可不像是好拿捏的?红萧有些错愕,“主……主人……” “主人说话,是你随意可以插嘴的吗?”云姒眉锋微挑,看见红萧眼中划过一抹恼怒,再道:“没有吩咐,你就随意靠近走动,应该吗?” 他们还没有谈论什么对他人有价值的话题,若是身边的人,尤其是陆鹤,哪句话说漏了呢? 红萧是武宗帝身边的一等女暗卫,从未受过这种言语责骂。 一时之间,心中恼恨,可是面上不露半点:“奴婢自愿张嘴二十下。” 话才说完,红萧已经开始自己掌嘴了。 云姒眼眸一挑,这是个厉害角色。 “去我看不见的地方打。” 她声音严厉,冷下了脸来,依稀之间,叫陆鹤有种看见了九爷的威严。 “是!” 看着红萧离开,空青才道:“最近奴婢一直盯着她,她每隔几天,就会躲着藏着的开始写写画画,然后把信送出去。应该是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跟皇帝报备。” “嗯。”云姒颔首,朝着霍慎之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不用空青说,云姒也知道,皇帝派来的人,不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还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也是因为如此,云姒这几天都没有见过霍慎之了。 “唉……” 云姒低下头,叹了口气。 ——我不方便找你,你总方便找我吧? 远处,霍临烨将云姒疲累看在眼里。 他递给烈风一包油纸包裹的东西,吩咐:“去给她,这是她爱吃的栗子糕。不必说是本王特意给的,就说是随行的人知道她在,准备的一些随身点心。” 烈风不太明白为什么这种露脸的机会,王爷都不去。 他捧着栗子糕,走到了云姒跟前,按照霍临烨教的,说了一遍。 “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口味也是很多变的,我不会执着一个口味,现在,不喜欢吃栗子糕。” 云姒抬手,推开烈风递来的吃食。 甜软的小点心,那是以前的云姒喜欢吃的。 烈风微微一愣,朝着远方的霍临烨看了一眼,心中说不出的唏嘘:“这……六小姐的口味变得真快。” “云大夫?” 就在云姒低头啃着红薯的时候,霍影的声音出现了。 他拿着牛肉干,递到了云姒的跟前。 烈风忍不住道:“六小姐不喜欢吃荤的。” 话音才落,云姒已经抓了一根牛肉干,吃了一口。 用行动在表明——她,既喜欢吃荤的! 烈风声音忽然变得干巴巴的:“六小姐的口味,变得真快。” “我脸变得更快。”说完,云姒起身,直接将一包牛肉干接了过来:“是九爷吩咐你过来的吗?”qqxδnew 霍影朝着前方看了一眼,只能看见帐篷里面的亮着光:“九爷知道六小姐喜欢吃荤腥,随军带不了大鱼大肉,就早早吩咐人制了牛肉干。” 云姒眉心一动:“多谢九爷还能关照我,我这里还有一些红薯,给就九爷送去!” 来机会了来机会了! 云姒从陆鹤手里抢过最后一个红薯,这就跟着霍影去了。 陆鹤两手一空,直接将烈风手中的栗子糕抢了过来:“我帮你消灭它!” 之前的怨气在这一瞬间,立即爆炸开了。 烈风咬牙切齿:“随意抢走别人的东西,我还得谢谢你不成?” 陆鹤还不忘分给空青一些。 这两个人,没有云姒关着了,比之前更加大胆讨厌找打。 陆鹤塞满嘴:“不客气,这是你活该谢的!” 空青一边啃一边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如果我们有哪里做得不好,自己克服一下!” “刷!” 陆鹤只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耳边过去了。 那些栗子糕,全部撒在了地上。 “你这么回事?”陆鹤还不满了。 烈风对陆鹤积聚的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怎么会有你这么难相处的人!”他的牙齿,都在厮磨。 空青看着势头不对,连滚带爬地朝着一边跑去,还不忘拉了拉陆鹤,喊他一起走。 陆鹤是谁,当即推开空青站起来,贱兮兮的道:“看不惯的话,你就改变自己来迁就我!” “我这就迁就你!” 烈风伸出手朝着陆鹤按过来的时候,空青直接往安全的地方躲。 一眨眼的功夫,一弱一强扭打在了地上。 烈风单手掐着陆鹤的脖子,骑在他的腰上,以压倒性的姿态,将陆鹤控制得死死的:“今天我必须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张口无遮拦的嘴!” “去你娘的!”陆鹤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云姒给的锋利手术刀,一刀下去,直戳烈风的眼珠子。 烈风抬手打掉,陆鹤下一个动作,就朝着他下三路抓去。 “你个卑鄙下流的下三烂!”烈风没想到陆鹤的手能这么快,他要是避开得不及时,就废了! 趁着这个机会,陆鹤翻身就抱住烈风,直接压住他,扣他眼珠子,扯他耳朵:“就你高贵,欺负女子,纵然苏韵柔那个吸血鬼,差一点把我师父害死在楚王府。完事儿还恬不知耻一次又一次的招惹,上门求着医治,就你高贵!” 总说这些,真的没意思。 所以烈风抬手就巧妙按住陆鹤的双手,直接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来人啊,救命啊,烈风要把陆鹤杀了!” 云姒是女子,跟那些糙老爷们离得远。 烈风跟陆鹤打架,也没有乒乒乓乓的出声音。 空青这一喊,所有人都朝着她看过来。 云姒这才刚要进帐篷,立即朝着这边飞奔过来。 帐篷里,就连霍慎之也闻声出来,朝云姒淡淡开口:“不着急,推我过去,霍影先去看。” 这时候,就连霍临烨也快速朝着这边赶来。 空青大叫:“烈风,你一个习武之人,为什么要打陆鹤,他是个大夫,禁不起你打的!救命啊,烈风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了,他先动手的,陆鹤快死了!” 短短两句话,把内外亲疏,帮内不帮外,颠倒黑白,做到了极致。 烈风一把甩开陆鹤,朝着空青走过来。 这些人怎么会这么讨厌! 第562章 霍临烨:本王要不要告诉云姒玉佩实话 “烈风!” 一声怒喝传来,烈风止住脚步。 “王爷!”烈风活到现在,都没有受这种委屈:“他们把栗……” “怎么回事?”云姒的声音,也在此刻传来。 空青瞅准时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哭道:“主子,你总算来是来了,刚才烈风还想要杀了我,吓死空青了,魂都没有了!主子再晚来一步,说不定就见不到奴婢了!” 云姒快步走过去,拉住空青,定睛一看,这丫头眼睛里面一滴眼泪都没有,在干嚎…… 烈风气的差一点吐血:“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师父,九爷,你们总算是来了。” 不给烈风一丁点说话的计划,陆鹤被霍影扶起来后,一副病绵绵的样子就开始说话:“楚王的手下因为你不吃栗子糕,就把火气撒在了我们身上,太没品了。” 之前烈风欺辱过云姒,陆鹤他们是知道的。 现在…… 简直是天道好轮回! 烈风嘴拙,不会说,张口只能道:“你胡说!分明是你抢走了栗子糕!” 空青道:“你习武之人,身体迅速,反应敏捷,我们柔弱得很,你不愿意给,我们怎么会抢得到?” 烈风,你的报应就是我们。 陆鹤补充:“是师父不吃,给我们的。” 第一次,烈风体会到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你们……你们!” 烈风气得眼珠子上都爬满了血丝,一张脸,更是涨得紫青。 “楚王给个说法吧?”云姒看着陆鹤脖子上的痕迹,眉头皱得死紧:“今日九爷也在,也算是做个见证。” 霍临烨的目光,从掉在地上,被踩得稀巴烂的栗子糕上挪开。 “去受军棍。” 他的声音,波澜不起。 云姒道:“不必,我的人也有错……” 陆鹤不服,捂着被揍了的脸,小声道:“师父你疯了,我有什么错?如果对你好也是错,那让我一错再错好了。” 云姒睨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样吧,将烈风交给我,这几日,跟着我做事,做得好,算是抵消了军棍惩罚。”.qqxsnew 陆鹤对云姒很不理解:“师父,你是不是嫌咱们周围的眼睛不够多?” 云姒未曾理会陆鹤,而是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看了烈风一眼,没有说话,便已转身。 “是!”烈风点了点头。 恶狠狠地瞪了陆鹤一眼,陆鹤还要瞪回去。 云姒低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之前受的罪,根本不在烈风。他只是为主办事,你们两人,不可在闹。” 空青跟陆鹤相视一眼,深吸一口,老实了下来。 云姒朝着霍慎之颔首。 霍影推着霍慎之离开。 从刚才到现在,两人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烈风,我这里不需要照应,留你下来,我需要你时时刻刻在红萧身边,寸步不离。这一点,你可做得到?” 云姒需要个人盯着红萧,免得她弄什么下三滥的办法。 武宗帝一直不死心地想要撮合她跟霍临烨,出门在外,不得不防。 而且,用他们自己的人攻击他们,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说别的,烈风为人手下的素质还是有的。 不多问,就点了头:“是,烈风多谢六小姐。烈风先去跟王爷禀告一声,将手上的事情交接下去,去去就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烈风是个好属下。 云姒挥挥手:“去吧。” 她也要去找她的九哥了…… “王爷!” 烈风掀开帐篷帘子时,便看见霍临烨坐在一个箱子跟前。 箱子开着,里面都是栗子糕那样的小点心。 “她说她不喜欢栗子糕么?” 霍临烨没有责备烈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才是以多欺少,以弱凌强,颠倒黑白。 烈风沉默了一下,有些心疼自家王爷:“是,后来九爷吩咐霍影带来了肉,她便吃了,吃得倒是开心。是不是因为,她跟王爷有矛盾,所以也不吃王爷你的东西?” 霍临烨淡淡嗤笑:“她不会为了要做给本王看,而委屈自己。那栗子糕,兴许,就是当真不喜欢吃了。她变了,口味也改了。” 帐篷里面,只有油灯爆的声音。 一时之间,变得安静。 “将这些东西,扔了吧。”霍临烨将箱子合起来。 烈风有些心疼地道:“是王爷出征之前的那十日,特意派人走南去北的买的,费了不少功夫。” “在费劲的东西,送给的人不需要,也是感动自己罢了,扔了。” 霍临烨的声音很是平淡,已经没有多少情绪能看见了。 烈风迟疑地走过去,抱起箱子。 “等等。”霍临烨打开箱子,从最里面的暗层,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烈风居然看见…… “这不是王爷要属下做的那半块假玉佩么,王爷不是叫属下扔了么?” 是扔了,他又找回来了罢了。 霍临烨缓缓的摩擦着那半块玉佩。 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如此无法挽回的地步,还需要这么下去么? 苏韵柔的威胁有人在耳。 那碎了的栗子糕,更是在提醒她,她变了。 “这几日,本王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她玉佩实情。” 第563章 九爷:回去之后给她婚书 “九爷。” 云姒手中拿着一个红薯,脸上带着光明正大的微笑,进了帐篷。 帐篷之中,除了霍慎之,还有其余的几个部将在。 有的时候,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越是想这件事情会怎么发生,越是会事与愿违。 云姒想的,是进来之后只有九哥,到时候问问他刺激不刺激的。 谁知道……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可见,背后不能说人。” 万副将是当初腿断了的那个,只是如今霍慎之的兵权全部都成了霍临烨的人,万副将也归入了霍临烨那边。 心,还是在霍慎之这里的。 “怎么了?”云姒捏着手里软乎乎的红薯过去。 在这样的场合,这么多人的眼皮子之下,她甚至不能按照自己本心去看他一眼。 霍慎之隔着触手可及的距离,看向她,声音徐徐缓缓:“军中有不少人身上开始出现水疱,皮肤糜烂,还有高热的症状。起初只有寥寥几个,今日开始增多。” 云姒这才将目光转向了霍慎之。 他面色异常平静,没有丝毫的起伏波澜,与她说话的语气,平常的如同跟一个陌生人。 女子心性,多愁善感,云姒自然也不能免俗。 她心口有略微的酸涩之意,移开眼道:“带我去看看便知。” 万副将欲言又止,思来想去,还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哦,对了,我烤了个红薯来……”云姒转身之际,才想起来的目的。 “红薯,倒是我的最爱。”万副将最爱这口,听云姒这么说,忍不住馋笑。 云姒背对着众人,水样的眸子里,只倒映着一个男人的影子。 这时伸着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再朝向谁。 “那便给万副将罢。”霍慎之眼底的情绪深不见底,声音淡薄,没有温度。 外面的每一双眼睛,都是皇帝的代替。 纵然知晓,云姒的心口稍微被刺痛了一下。 她脸上的温度熄了几分,伸手递给了万副将。 万副将随口吹了吹,还没有剥皮,就咬了一口。 “不错,香!九爷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倒是便宜我了!” 云姒垂着眼眸朝着霍慎之颔首:“九爷,我们走了。” “嗯。” 他声色淡淡,目光从云姒身上收回,落在了万副将身上,声音冷了几分:“去吧。” 云姒走得没有干净,没有犹豫。 霍慎之的目光,静淡如水,看着帐篷帘停了动静,目光也没有收回。 “主子,六小姐伤心难过了。”便是知情人,才能看得出来。 霍慎之何尝不知? “像是个小孩子跟玩伴拉扯。” 他唇边勾起一丝淡笑:“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霍影知道自家主子不是过分沉溺情爱的人,但还是忍不住道:“是否要找个借口看看六小姐?” “不必,她懂的。” 他的阿姒,什么都懂。 霍慎之收回眼,听着外面的风声,神色又冷淡下来:“此番皇帝的派遣,本就别有所图。离她越远,对她越好。” 且,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次若能一举功成,摄政之权,兵权,婚书,都能得到。 便是今后,也不用再坐在这轮椅上假装度日。 他不是轻重不分之人,她虽有情绪,也如他一般,知道大局。 帐篷外,“什么都懂”的云姒,伸出根手指,挠了挠鼻子:“哎,我记得陆鹤不是说,九爷喜欢吃红薯吗?” 思来想去,云姒还真是觉得对不住九哥。 他都记得自己爱什么喜欢什么,她还眼巴巴送了个他不喜欢的东西过去,还被万副将给吃了。 万副将连皮带芯把最后一点吃完,道:“九爷喜好荤腥,六小姐,你应该烤只鸡。” 云姒默默记下了。 到了士兵们的帐篷处,云姒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了一起。 热闹得很。 “找到了找到了,扯下来!” “不要扯,用烫的!”…… 喧闹声此起彼伏。 万副将呵斥一声,所有人都停了动静,朝着云姒看过来。 “什么扯下来?”云姒走上前,顺着士兵指的地方看过去。 一个士兵的耳朵后面,被人用刀子划开了个小口子,里面有一只黑色的虫子在动! “六小姐,我们方才发现,这鼓起来的小包,会动!刀子在火上烤了之后,划开了他的皮,发现了这个,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批士兵,是霍临烨手下的。 给云姒回话的人,是霍临烨手下的副将石虎。 云姒敛眉看着,抬手吩咐人:“把陆鹤叫来,拿我的医药箱过来。所有有症状的人,全部过来。因为我们人手少,所以你们也得学着怎么处理蜱虫,到时候相互处理,争取一晚上将这个解决。” “师父,什么蜱虫?” 陆鹤提着医药箱过来,盯着两个熊猫眼,配上他出门在外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是格格不入的好笑。 云姒在心中默想了处理蜱虫的器具,打开之后,扫了一眼,就道:“我来教你,你学会了之后,就教下去。” 云姒叫来了一个比较明显的,蜱虫只钻进了他身体里一个头。 “用石蜡油的在伤口周围,可以隔绝蜱虫周围空气,蜱虫无法呼吸,便会自行脱离皮肤。” 简单得很,陆鹤旁边的空青都学会了。 “不要强行拔出,它头上是有倒勾的。还可用酒精喷洒麻痹它,等虫子松口,在慢慢移除,不要将口器残留在身体里,否则会发炎感染。” 云姒看见其他的士兵身上其实已经没有虫子了,但是身上还是有丘疹,糜烂,发高烧。仟仟尛哾 这是之前他们自己拔出的时候不注意,将虫子部分残留在了身体了。 陆鹤跟空青学会了,就马上去教下面的人。 万副将眯眼打量了最中央的一个帐篷,看了一眼正在忙的云姒,径直就走了过去。 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 远处正有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行医的云姒三人。 “不是说这种办法不会被识破吗?怎么还是有人发现了,而且,这个女人居然会治!” 说话的人,赫然就是当初云姒被李善慈逼着离开时,在半路遇到了的细作首领。 他眼中带着几分恼怒之色:“不愧霍临烨的女人,果然不可小觑!” 第564章 云姒看见霍临烨的半块玉佩 忙活到半夜,云姒重新回帐篷时,悄无声息地掀开帘子,就看见红萧略有慌张的转过身来。 脸上的笑,有些许的心虚,看着云姒,忙道:“六小姐总算是回来了,奴婢再给你铺床。” “烈风呢?”还靠不靠谱了? “我来了!” 烈风从帐篷外的阴影里出现,这速度,几乎就是应声而来。 云姒挑眉看着烈风:“我吩咐你的,你忘了?” 烈风看了一眼里面的红萧:“毕竟是六小姐休息的地方,我若是也跟着……”仟仟尛哾 “从现在开始,她吃、喝、拉、撒,你都要跟你一起,寸步不离,能听懂我的话吧?”都已经开始来翻东西了,反应还挺快,但是还是逃不脱她的眼睛。 烈风为难地道:“吃喝行,拉撒,她毕竟是个女子。” 红萧脸上也显出几分怨色:“六小姐奉命保护六小姐,居然还要被六小姐这样怀疑羞辱吗?” “羞辱不羞辱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是在怀疑你。”云姒面色冷然地朝着红萧走近。 她双手背在身后,像是拿了什么东西。 红萧咬唇,分外委屈:“奴婢是陛下派给六小姐的,六小姐质疑奴婢,就是质疑陛下……六小姐怎可如此?” 如果女儿家,能不看他人的脸色说话,能不管别人的心情做事,那这个人背后,肯定是有人撑腰的! “我怀疑你,跟陛下无关,少给我扯些有的没的。如果你非要说有,那你就给我受着!如果你不服,就给我憋着!” 云姒态度无比强硬,让红萧更加意外的是,居然搬出武宗帝来,都镇不住她! “背后藏着的东西,拿出来!”云姒伸出手,眼底压着一团黑蒙蒙的火气:“陛下派来的人,就这么小偷小摸吗?” 红萧紧张地吞口水,她方才太过专注,这里风声又大,外面又吵,以至于云姒到帐篷门口她才听见脚步声。 “奴婢……” “烈风!看你做的好事?让你看的人你都看不住,楚王养你做什么吃的?”云姒懒得听红萧在多嘴一句,直接问责烈风,叫他以后长个记性。 烈风耿直无比,骂他可以,但是他绝不容许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连累自家王爷的名声! 他大步朝着红萧走来,直接将人按住,从她身后扯过她藏着的东西。 “是个香囊……” 烈风递给云姒。 云姒扫了一眼,这并不是她的。 红萧委屈得很:“这是奴婢做了想要给六小姐安眠的,想要放在六小姐的枕头下面。没想到,被六小姐这么怀疑。” 平常女子,肯定会心怀愧疚。 但是她是云姒,今时不同往日。 “我就是怀疑你,我说过了,受着,憋着!从现在开始,我里面的东西被动过,或者不见了,不管是不是你动的,我第一个怀疑到你身上。拿着你的香囊,出去!” 云姒颔首,示意烈风将香囊塞给红萧:“从现在开始,你盯着我,烈风盯着你。我不好过,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就差把明白话写在脸上了。 红萧赤红着脸,被烈风扯着出去,对云姒,也多了几分怨恨。 这里只有她一人之后,云姒才上前,打开箱子。 箱子上面,她特意在侧面,丝毫不显眼的位置,夹了一根头发。 现在头发已经不见了,就是有人搜过。 这几天红萧都没得逞,没想到今天却被她得逞了。 “当真叫人防不胜防。”云姒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拿起里面的三个锦囊。 第一个锦囊已经拆开了。 上面写着——远离九皇叔。 这一点,云姒自然懂。 武宗帝肯定会派人刺杀九爷,远离他,除了能避险,还能保命。 “如今已经行路一半了……”云姒拿起第二个锦囊,打开。 纸条上面写着的东西,叫云姒眉心一蹙,脸上甚至快速地划过一抹厌恶之色。 “主子?” 空青进来,看见锦囊,忍不住问:“齐王殿下写了什么?” 空青一看,忍不住道:“啊?齐王殿下的话,能信么?” 云姒闭了闭眼:“九爷说能信,那就能信。我跟他一面之缘,没法信他,但是我信九爷。他看人的眼光,不会有错。” 空青脸上显出几分为难之色:“那……那我们以后对烈风好点,毕竟他是楚王身边的人,我跟陆鹤,以后再也不排挤他阴阳师了。” “没必要,他只是听吩咐办事。你们也不用因为我,把情绪对准别人。” 云姒收拾了一下,叫空青上床,主仆两人挤在一起,很快就睡着了。 外面,烈风直接就躺在了坐在了红萧的身边。 他们这些人,是没有帐篷可以住的。 就随随便便地找个东西垫在身下,凑活一晚。 红萧看着烈风盯自己盯得这么紧,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在写书信报信去京城。 - 第二日一早,云姒起来就看见烈风站在那里用手扯头发。 他站的位置,地上一小层掉发。 “年纪轻轻的脱发,是肾不好。” 云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烈风转过身,手里还有一把掉了的头发。 烈风忍不住恼怒:“这是被陆鹤薅的!属下当真是没见过,哪个大老爷们打架是薅头发,扯耳朵,扣眼珠子的!甚至……甚至还有更下三烂的!” 抓下面! 要不是躲得快,他都要废了! 云姒真是恨自己怎么多嘴问这么一句,调转话题:“红萧呢?” 烈风指过去。 红萧正在收拾东西,一眼就可以看见:“六小姐放心,我盯得紧着呢。绝不会出错,不会低了我家王爷的名声。” 云姒点点头,便朝着霍临烨所在的地方过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找霍临烨。 心中,是说不出的怪异。 刚到帐篷门口,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帘子就被打开。 霍临烨看见云姒,眼中明显也十分的意外。 他就这么站着不说话,等云姒开口。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仔细看她。 “从今日开始,我会跟上你的队伍。” 霍临烨没有问为什么,只点头应了一声“嗯”。 末了,又补了一句:“随你。” 云姒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刚要转身,就看见霍临烨手中,握着半块玉佩。 不用问,她都知道是什么玉佩。 第565章 云姒:九哥在意我跟楚王有过夫妻之实吗 “云姒……”霍临烨的声音,干涩的开口。 云姒骤然转身:“别说了,那种玉佩,你还留着做什么?” 她转头,侧目看着霍临烨,语气激动急促:“还是你是想要借着这个玉佩提醒我,曾经我们做过夫妻之事,我这身子,曾经给过你?” 霍临烨的面色难看得可怕,手指也开始用力,将玉佩捏紧,淹没在手缝里。 “云……” “够了!” 云姒毅然转头,再也不看他一眼:“你自己喜欢怀念曾经,就别叫我看见那个东西。每每看见那它,都在提醒着我,曾经跟你有过那么一场孽债,洗都洗不干净,忘都忘不了,我就觉得分外恶心!” 霍临烨紧握着玉佩,看着云姒的身影远去。 烈风匆匆过来,同时也要注意着红萧:“王爷,方才属下听说,六小姐要跟王爷同行了?是不是,六小姐心软了?” 没人知道,方才云姒的一番话,就令他的心千疮百孔,叫他整个人的内里,稀烂不堪。 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只紧捏着玉佩的手,暴起筋脉:“她是为了自身安全,跟在九皇叔那边,活着她自己独行,都不安全。她的心,不会软。” 烈风看着霍临烨,眼中出现些许的心疼。 上了马车,云姒的面色都开始阴沉起来。 “从跟他确定了心意以来,我就忘记了还有玉佩这一茬。” 她看着原本应该有守宫砂的手臂干干净净,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 一想到她曾给过霍临烨,便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了。 空青出声安慰:“主子当初嫁给楚王,既然是嫁过去,总是会有夫妻之事的,都是以前糊涂,过去了就过去吧。” 空青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她知道,这事情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更承受不住。 云姒闭着眼,平息着情绪摇摇头:“你不明白。” 成婚之后,霍临烨可没有碰过她,就那么一次,也唯那么改变命运的一次。 马车敞开着,霍临烨就在后面不远处。 越过重重士兵,他将她的不高兴,看在眼里,握着玉佩的手,也因为用力,骨节泛白。 忽然之间,霍临烨松开手,看着掌心的玉佩——“有意义么?” 他身旁没有别人,烈风跟在红萧旁边,骑着马跟她齐头并进。 红萧厌烦地瞪了烈风一眼。 因为云姒要他看着自己,她连口水都不敢多喝。 可是眼看着路程过半,要是在完不成陛下交给的任务吗…… 马车在午后开始停了下来,红萧起身,烈风也跟着起身。 “我要去解手,你也要跟着吗?” 烈风冷硬地道:“我在履行我的指责,你若是不愿意,就将六小姐说去。在我眼里,只有任务,不分男女。你要是介意,就尿裤子里,这里风大,很快就干了。” 红萧眯了眯眼,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吃干粮的云姒。 云姒也在此刻抬头,朝着她看了过来。 收回眼,红萧朝着密林之中走去。 烈风果然不负众望,跟随在后。 红萧咬牙,摸着袖子里面的东西,退下裤子,喊了一声“哎呀”! 烈风大步过来,就看见衣服下,红萧白皙的双腿裸露在外,一直延伸到大腿。 脚腕处,亵裤可见,引人遐想。 红萧媚眼如丝,看着烈风,似有若无地伸出手勾引:“我……我的脚崴了,你别看我。”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够跟随在我家王爷身边?你我是什么人,我们彼此心里清楚。就算是你把腿分开,对准我,我也不会受你勾引。穿上你的裤子,尿快点,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红萧的脸色瞬间从涨红变成了紫青。 她转过身去,闭了闭眼,蹲下了身子。 烈风就在身后,他总不至于站到人家面前看人排泄。 趁着这个时候,红萧快速地从袖口拿出皇帝给的所有任务——第一个:支开九王。 快速看完所有,红萧低头就把所有纸张都吃下去,这才起身。 路已过半,除了红萧,就连之前隐藏的细作头目,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一个摄政王,一个楚王,两方势力都在,很难绑走楚王的女人……” 黑袍仔细地思索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等他们睡着了,将那虫子,再放一次,这次一定要拖慢他们的脚步。不能让他们将帐篷里面的人,拿去西疆做交换。” 密林比较多的地方,有蜱虫,是很正常的事情,谁会想到,这会是人为呢? 就在云姒低头默不作声吃干粮时,陆鹤过来道:“九爷说若是这些东西不合口,可以到他那里用。” 云姒连头都没有抬,看着手里干巴巴的干粮,想起那玉佩的事情,破庙里的一夜,叫她有些抵触起来:“不去,避避嫌吧。” 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就连陆鹤都觉得奇怪了起来。 空青同为女子,最能理解云姒。 在和离之后选择跟前夫的叔叔在一起,已经冒了大不讳。 不知道,要历经多少波折,才能在一起。 空青朝着陆鹤瞪了一眼,要他赶紧走。 等着没了人,空青小声道:“主子……” “等天黑之后,我去找九爷。” 男女之间总是这样,在蜜恋时,能够忽略很多的问题。 她想要知道,九爷就当真不在乎自己的曾经吗? 他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她这种人的? 天色暗了下来,连续赶了五天的路,他们又开始安营扎寨。 这时候,谁也不知道,一批密密麻麻的虫子,看见了驻扎的人,便疯狂且饥渴地涌了过去。 天才黑下来,营帐才驻扎好,就有士兵闹不好了。 “怎么又是蜱虫,这一带的蜱虫,这么多么?” 云姒看着钻到了士兵们身体里的蜱虫,一个人腿上,最多有四五个。 还有些,在他们的腿上不断地推动着身体,无比的惊恐恶心。 远处,霍慎之就在帐篷边。 看着云姒忙碌的身影,眉眼微动:“去把云大夫请过来。” 霍影大步朝着云姒所在的方向走去,衣摆浮动在低矮的灌木丛之中,等到了云姒所在的方向,他已经拍死了好几只了。 “云大夫,九爷有请。”霍影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姒拿着镊子的手微微一愣,将万副将身上最后一颗虫子拔出。 “走。” 才进帐篷,云姒便见到霍临烨,也在霍慎之的帐篷里。 “从前行军打仗,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虫子。九皇叔呢?” “本王也未曾见过。”霍慎之余光扫见了来人,目光淡淡地看向了云姒:“依你之见,这虫子是不是出的过多了?” 云姒想起后世的一些研究,道:“夏季原本就是这种虫子的高发季,半丈左右,可能会有十几只这种虫子存在,也不奇怪。” “这种虫子叮咬能致命,这么奔波下来,士兵们的身体原本就受不住,还要被叮咬,只会拖慢行军进程。”霍临烨看着霍慎之,淡声道:“云大夫可知道,有什么办法预防?” 云姒目光直视着前方,谁也没有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裸露身体在外,这个我已经教下去了。这样的天气,就得辛苦士兵们。”qqxsnew “嗯,如此便好。”霍临烨没有再看云姒,朝霍慎之点了头,便要出去。 看着霍临烨出去,其他的人也纷纷跟随。 云姒看着霍慎之垂着眉眼似乎是在仔细思索着什么。 她手指忍不住收紧,也跟着转身要走。 手触及到帐篷时,她身子略微凝固,回头去看他。 他依旧没有抬头,哪怕是这个帐篷里面,已经没有别人了。 所有的情绪积蓄在一个女性心里,会让她觉得,这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她就算是难受到精神折磨,对方也只会不痛不痒地问一句:怎么了? “九爷。” 云姒彻底转过身,唤了霍慎之一句。 霍慎之抬眸,就看见云姒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进。 外面的火光最是明亮,透过帐篷映照在云姒的脸上,她的脸开始有了明暗交迭的神秘感,脸上的情绪,也有些叫人看不清。 “嗯?”他抬眸,淡淡应声。 任何东西,都是有双面的。 这一刻,云姒像是感觉到了至极的情爱欢愉之后,带来的细细密密窒息感。 他是怎么把感情控制得这么好的? “九爷,你介意吗?” 云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继续道:“你介意我曾经跟霍临烨,有过夫妻之实吗?” 便是这一句话,云姒都没有在霍慎之脸上看到一星半点的情绪波动。 他真的,跟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一样。 冷酷到了极点。 第566章 楚王:云姒我有话对你说 帐篷外,有他的人在守着。 帐篷里,还有霍影可以避嫌,并非男女独处。 云姒无视他人,走到了他的跟前,一双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眸子,手也覆盖在了他的心口。 他的眼里沉浸无比,心跳也稀松平常。 松开手,她心口升起一股干涩,已经毅然转身,跑了出去。 “主子?”霍影道。 霍慎之松开手,手心里的一张纸,在他手中已经成了粉末。 他在意。 “她与霍临烨成婚一年,定然是有过夫妻之实的。” 对这件事,他早有心理准备。 但是等她确切地问出来时,一切的准备,跟真情实感比起来,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轮椅到了帐篷跟前,霍影撩开帐篷,霍慎之从里看了出去。 在人群里,他没有找到云姒。 也没有机会再说——介意,可不关你的事。 是他,寻她晚了,让她情爱跟贞洁错付。 “九皇叔,我去查了,关押那些细作的帐篷里,并没有虫子跑进去。” 霍临烨再来时,霍慎之已经将一切收敛。 “将那些东西抓去,放到那些细作的身上。” 霍临烨道:“皇叔是怀疑,是有人刻意放的,拖慢我们的进程,损失我们的士兵,好劫走人质?” 西疆那边除了边疆部族闹事,他们背后,也是有人支持的。其中,少不了这些细作的背后的国家。 且,这些细作之中,定然有身份厉害之辈,被霍临烨抓住了,才叫西疆的战事,先稳住。 “否则何以解释,每每安营扎寨,就有士兵受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楚王安排便是,总归,本王断错,还有军医能救。” 霍临烨也是打了这个想法,现在两人不谋而合,他自然会吩咐人去办。 黑暗处的黑袍看见被“晒”出来的同类,压抑着愤怒,不敢再轻举妄动。 红萧看着这么好的机会,着手就开始了手段。 索性,这里的暗处,不是还有保护云姒的皇家暗卫么?.qqxsΠéw 第二日一早,边塞就传来了消息。 “敌军蠢蠢欲动,因为那些毒虫的缘故,有许多的士兵都难以在跟上。” 帐篷里,军心动摇。 霍慎之却如早有预料般开口:“本王行动不便,可留下来看着士兵。楚王带着无恙的士兵,快速前行,如此可否?” 一语定下,霍临烨便绝无二话。 出了帐篷,直接召集剩下的士兵开始赶路。 陆鹤跟空青也留了下来,云姒这样的医者主心骨,当然是随着霍临烨的大军行进。 瞬息万变的局势,叫分别来得极快。 云姒跟霍慎之,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听对方把话说清。 霍慎之的目光,越过重重人群,在如此多的人里,才能光明正大的看她,看她远去。 “主子跟云大夫都忍得辛苦了,这下,跟楚王兵分两路,咱们的大计,便走出了第二步。” 红萧欣喜以为是那些暗卫做的手脚,支开了霍慎之,却不知,内里另有乾坤高手。 山路颠簸,去了一部分病弱士兵,大军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才短短三日时间,就已出了大山。 却依旧,没有甩掉那些顶尖细作的跟随。 “把水给她喝,问问她可有哪里不舒服。” 霍临烨巡视完了大军回来,递给烈风一壶水。 烈风接过水壶,道:“六小姐从那天大军兵分两路之后,就不言不语,吃的也很少了。” 霍临烨远远看着孤独坐在树下吃干粮的云姒,心口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 他碰了碰怀中放着的那块玉佩。 挣扎拉扯的情绪,在此刻看见她寡淡的如同行尸走肉的表情时,彻底断裂。 “云姒,我有话,对你说。” 霍临烨走到云姒跟前,将水壶递给她。 云姒掀起眼看了霍临烨一眼:“你话好多,我不想跟你说。” 第567章 她的一切,都是九哥教的 “别动!”云姒将要起身之际,霍临烨抬手就将她拦住,手在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佩剑。 云姒转头,就看见了所有士兵全部站了起来,那齐刷刷的声音,恢宏震耳。 山坡下,风声越发的凶猛,一时之间,居然连鸟雀的声音,都停歇了。 几乎是呼吸的瞬间,所有地暗中潜伏的暗卫,都开始冒头。 下一刻—— “烈风,护她走!” 霍临烨握住云姒的手腕,将她朝着自己身后狠狠一扯。 “你快走!”霍临烨转头朝着云姒喊。 可是云姒这会儿早就跟烈风跑出了老远,根本不需要霍临烨提醒。 来不及再看她一眼,冷光在山坡上闪动了起来。 山顶,无数的巨石开始“轰隆隆”地往下坠。 “六小姐上——”烈风拉着云姒飞快地跑,转身扯过一匹马,话还没有说完,敢转头就听见—— “驾!” 云姒已经翻身上了另一匹马,挥鞭奔若雷电。 谁还等他叽叽歪歪。 烈风也不敢有误,翻身上马之际,红萧已经先追了上去。 云姒回头去看。 山顶滚下来的巨石,带着冲天的尘土,那些士兵如同被碾死的蚂蚁,一个个在奔跑之中倒在地上。 云姒的脸色越发的冷。 这里距离西疆还有十里路,如果是敌军,那必然是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可是这些敌军怎么会知道她们会停在这里,而早早等候…… 云姒眸光一紧,锐利的眼眸看向了跟她并驾齐驱的红萧。 生死之际,她瞬间想通了其中关键。 军营里面出了叛徒,把行踪泄露给了追着过来的细作! “刷!” 就在云姒纵马出老远,一支冷箭朝着她射了过来。 “云姒——!” 霍临烨撕心裂肺的声音,遥遥传来。 云姒面上带了几分冷狠,听着破风之声,犹然想起当初霍慎之教她紧要。 再呼吸瞬间,云姒低下头,身子快速匍在马背。 千钧一发之际,冷箭击中云姒后背,她顷刻从马上坠落,滚了出去。 “六小姐!” 烈风肝胆俱裂。 红萧抬起下巴,眼中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那女的是前楚王妃,楚王的心尖肉,抓活的,去跟楚王换咱们的头!” 黑袍纵马而来,身后,还跟着许多的顶尖杀手。 “六小姐没事吧!”烈风看着云姒破损的衣服,跟深陷的冷箭,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云姒跪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粗粗喘息两口,抬手就将身后的冷箭拔了出来。 一滴血,都没有流。 “六小姐?”烈风的惊恐瞬间变成了惊讶。 云姒扶住烈风的肩膀站起身:“我身上有软甲,刀剑伤不了我。” 是九爷给的,他把他上战场时穿了数年的软甲给了她。 那夜她还与他玩笑:‘这软甲救了你那么多次,便是有灵性了,是护身符。你把你自己的护身符给了我,你怎么办?’ 霍慎之亲手给她穿上,对她来说,还是偏大。 他只淡笑,抚摸着她的脸,什么都没说。 “怪不得方才你要匍匐在马上,原来是避开身上要害。”烈风未曾见过这样厉害的软甲。 看着已经逼近,且叫他们退无可退的杀手。 云姒按住手腕上的袖箭。 活命的本事是霍慎之教的,袖箭是他给她准备的,便是连射箭的能耐,也是他教的! ‘嗖’一声,涂抹了毒药的短箭,在云姒抬手之间,从云姒手腕处飞了出去。 杀手直接从马上就滚了下来。 “陛下的那些暗卫呢!”烈风护在云姒身边,不敢离开半步。 黑袍哈哈大笑:“你们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天长日久,总有疏懈的时候。我们知道了有暗卫随从,早就请了厉害的杀手拖住他们了。” 远处厮杀声不断,黑袍下马:“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请你过来?” 云姒站在烈风身后,看着黑袍微微一笑:“你说得对,计划赶不上变化,你的计划,赶不上我的变化!”qqxδnew 说罢,云姒并拢双指,口哨吹响。 几乎是同时,一批更为精良的暗卫,应声出现,火速加入厮杀。 黑袍都惊了:“怎么回事?” 同时,霍临烨的死士,也在此刻赶到。 红萧眼中一震,赫然对上云姒的冷笑。 行踪,是红萧出卖的,云姒看出来了! 而这批精锐的暗卫,是九爷留给她的。 否则,皇帝那批暗卫的藏身之处都被红萧卖了,她哪里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杀!”黑袍看向云姒的眼中,有滔天恨意:“抓活的,要活的楚王妃!” 战争瞬息万变。 很快,云姒就发现,黑袍手里的不单是他的人,还有一些组织高手,飞快赶来支援。 暗卫护着云姒,但是也架不住人多。 死士一个个倒下,血液的腥臭在刹那间蔓延。 蚂蚁啃大象,短短时间,这地如同九幽地狱,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烈风带着云姒飞速地逃,暗卫在拖慢那些细作杀手的脚步。 在受了一刀之后,烈风脚步变慢,也在这一刻,被杀手围住。 “我们只要你身后的人!”杀手来意万分明显。 烈风强撑,笑着拿出令牌:“楚王殿下密令在此,尔等谁敢造次!” 便是他,都看出来,这些组织杀手,是大周的人! “哈哈哈哈!我们不做官,也没有国与国之间的界限,皇族的东西,还真的吓不了我们!杀!” 烈风转身就将密令塞在云姒手中:“六小姐,告诉王爷,烈风尽忠了!” 他眼底赴死之意无比决绝。 浑身的血,在衣摆飞起时,竟有种震慑心魂的凄壮。 云姒还没来记得握紧令牌,冷箭就在顷刻间穿透烈风的身体。 “烈风!” 她身边的,九爷给的暗卫,眼下只跟过来三人…… “抓活的!” 领头的一声令下,风声之中嚣张的笑传得老远。 护着她的暗卫,也开始受制约。 面对似乎杀不尽的敌人,所有人都陷入了被动局面。 云姒回头看着似乎将士兵无辜侵吞的黑衣人,脖子上,一柄刀,贴在了颈侧。 “小美人,果然漂亮。怪不得,那黑袍想要你去做人质,跟楚王交涉呢!” 云姒顺着冷刀侧脸过去:“放了所有人。” 她缓缓,拿出一枚令牌。 “哈哈哈,我不是说了吗,这种皇家的令牌,丝毫……” 话说到了一半,等他看清楚云姒手中的东西时,整个人就凝固在了原地。 “皇家的令牌使唤不动你,那这一块呢?”云姒用带着袖箭的手挡开刀,转身就将令牌贴到了领头的眼前。 “还不给我退下!” 第568章 九爷生死难料,小苏千里送玉佩 ——不到万不得已,非常时刻,这块令牌,决不能示人。 九爷,如今时刻,是令牌可见天日的时候了吧? 云姒的呼吸悠长而缓慢,脸上还有烈风的血,正慢慢地从眉间滑落至眉骨。 她亲眼,看着所有见到了这块令牌的黑衣人,停了手,节节后退。 果然,她没有猜错。 九爷还有别的身份,隐瞒着她。 “谁还敢帮黑袍几人?”云姒紧紧握着令牌转身,身后的暗卫,在此刻终于能够歇口气。 便是在看见令牌时,一个个的脸色,瞬间警醒了起来。 “带着你的人,马上退!你身为大周子民,跟细作联手,戕害大周兵马子弟,绝不会有好吓人,还不快滚!” 她的衣摆随风翻飞,天光沉入她的眼里,似永堕无尽黑暗。 领头杀手声音带了警惕:“你……跟这牌子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云姒抬起手腕,袖箭顷刻飞出。 领头人身边的手下一击毙命。 她目光冷冽无比,抬起下巴冷声问:“滚不滚?”m.qqxsnew “退——!” 黑袍才破开暗卫,飞奔过来。 听见这种变故,也觉得万分不可思议。 可是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云姒,她如何肯放弃。 “云姒!” 就在此刻,霍临烨纵马而来。 身后的人,与黑袍厮杀起来。 细作们在杀手如漫天黑蚁离去后,开始节节败退。 “六小姐,快收起玄铁令。”云姒身后,暗卫快速提醒。 云姒在看过刚才这一块牌子的作用,深知这块牌子的厉害。 在所有暗卫聚集之后,她吩咐人将烈风带上,开始朝着霍临烨走去。 没有了杀手的支援,黑袍显然不再是大周士兵跟霍临烨的对手。 除了他之外,更多的细作,全都落在了霍临烨的手中。 看着死伤无数的士兵,霍临烨眼底的血色越发浓重。 他抓着黑袍的衣领,看着还不怕死依旧冷笑连连的黑袍,狞声道:“本王不会现在就杀了你,本王会将你带到阵前,让大周的士兵杀了你泄愤!” “来人,挑断这批细作的手筋脚筋,扔到他们同类的帐篷里!本王要看看,其余的那些,谁敢再造次!” 尖锐的哀嚎跟求饶声响起,涉及战场之事的场面,都不会太干净。 云姒此刻跪坐在地上,已经将烈风的伤口处理完毕,用丝线缝合,上药包扎。 “我还活着?”烈风悠悠转醒,看见云姒,便知道自己命还在。 云姒点点头:“放心吧,有我在。你伤口大,后续还要活动,我给你用了丝线,后续需要拆线。” 说完,云姒便站起身来。 刚走到帐篷跟前,就听见外面有人在跟霍临烨禀告。 “九爷的人马在后方也受到了伏击,伤亡惨重,生死不明!” 云姒猛地掀开帐篷,张口本是想要直接问的,可是就连关心的话,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空青跟陆鹤呢?” 若是他们两人还活着,那九爷必然不会有事。 “这……”石虎犹豫了一下:“也是生死不明……” 刹那间,云姒身上这一件沉甸甸的软甲,仿佛无形的双手,将她扼得窒息。 “行了,你下去吧。”霍临烨面色淡然,只微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后方的将士。 行军途中局势瞬息万变,还没有走到战地就遭遇伏击的,多如牛毛。这么惨烈的,也不只他霍临烨手下曾经出现过,却是他霍临烨领兵出征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伏击。【注释:参考《后汉书》名将岑彭行军遇刺兵败身亡】 “楚王不派兵去支援吗?”云姒上前一步,目光定定地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面色寒峻:“细作之中有人说,那些杀手是看见你手中的另一块令牌才撤退的?你安然无恙就好。” “我再问你,你不派兵去支援你的九皇叔吗?”云姒看着霍临烨居然转身要走,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衣袖。 霍临烨垂眸看下去,顺着她还染血的手,看进她的眼:“空青跟陆鹤是你的得力帮手,本王会派人去将他们寻回来。” 他狠狠地扯开她的手,转身就要走。 “霍临烨!” 云姒追了上去:“你不打算去增兵,你要看着你的九皇叔死?” 看着阻拦在眼前的云姒,霍临烨面色平静异常:“你觉得,我会增兵吗?九皇叔功高震主,不管他有没有‘心思’,少了他,才能安定父皇的心。” “你是怕唾手可得的储君之位受到威胁,是安定你的心还是安定皇帝的心!”云姒眼前划过空青,陆鹤,霍影,跟九哥的脸…… 她在这里救了那么多的人,对她最重要的人,难道救不了么? “你是个女子,不懂。” 霍临烨平静地看着她,声音放缓放轻,像是在安抚:“皇权之争,必有流血牺牲。空青跟陆鹤,我必然会给你找回来。好好休息,你累了。” “令牌给我!”云姒已经懒得再跟他废话了。 此时,后方的军情再次传来。 “九王爷遭遇伏击,士兵无一生还,尸骸遍地,下落不明!” 云姒的心,彻底地沉到了谷底:“空青跟陆鹤……” 士兵回:“没有消息!” “霍临烨,给我令牌!”云姒抬手拦住要离开的人。 两相对峙,面对云姒的爆发的情绪,霍临烨无比平静:“皇权至上,利益为先,一切的感情用事,都是笑话。若你是我,做的也是同样的决定。” 话音一落,霍临烨抬手打晕云姒,将她抱起:“找人来,照顾好她。受伤士兵留下,其余的明日一早,继续跟本王前进。” 只有十几里的路了,一日的功夫,必然能到。 兵贵神速,不能在耽误。 这时,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飞鸽传到了京城皇宫。 李善慈暗中扶着还未显怀的身子站起来,吃惊地问:“九爷遭遇伏击,生死不明?” 李豫道:“九王爷功高震主,皇帝想要他的命,很正常。历朝历代,功高震主的将相,都不会有好下场。还好,你未曾嫁给九王爷,一切都有机会。” 机会? 她现在哪里还有后退的机会? 她肚子里面,已经怀了九爷的孩子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云姒呢,云姒没有去救人吗?” 李豫垂眼:“傻妹妹,你当真以为,武宗帝派云姒跟着去,是想要让她救人的?这个事情只有一个皇帝,但是皇帝要士兵,抬手就有的事情。你当真觉得,一个皇帝能够把下面的人的生死看得这么重要?” 李善慈惨白了脸,又不敢直说身孕的事。 “什么意思?” 第569章 九爷死了! “大周陛下一直想要云家的势力成为楚王的助力,这次将云姒派出去,一则是铲除功高震主的九爷,二则,是变相的撮合云姒跟楚王。至于要用什么办法去撮合,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豫才说完,李善慈就站了起来。 她心中不知是何感情,唯一的想法,就是肚子里面的孩子不能没有爹。 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不能一场空。 昏暗的天牢之中,李善慈花了重金买通了狱卒,以受害者的身份,再次见到了苏韵柔。 苏韵柔听完李善慈说的话,猛然睁开眼:“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在大周已经没有人可以说话了,没必要骗你。你可有办法,帮我让陛下出兵?” 李善慈绝望又孤独,身有千千万,却在此刻什么都派不上用场,只能向害她的人求援。 苏韵柔的眉眼瞬间阴沉了下来。 九爷死活,她管不着。 但是…… 她细细的抚摸着肚子:云姒跟王爷闹得这么难看,皇帝会用什么办法叫云姒妥协,云姒怎么样,才能重新答应跟王爷在一起? 现在,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大周的人都知道,云姒尽忠九爷。 只要云姒想要救援九爷这方的人,就能被捏住软肋。 “善慈公主,你想要达成心愿,先要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去找我身边的那个男仆,让他拿着紫檀木盒子里的半块玉佩,火速前往西疆找到云姒。告诉她,楚王手里的半块玉佩,是假的,是他找人伪造了骗她的!” 苏韵柔细算,从京城到西疆,行军的士兵用脚走将近一个月才能到。qqxsnew 但好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昼夜不停的狂奔,只需四天左右。 希望,能赶得上! “什么半块玉佩,这跟我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李善慈轻蹙着眉心看着她。 “你求我就听我的!” 苏韵柔已经等不了了。 这要是晚了一时半刻,到时候不管云姒被用什么办法逼着成了“有名有实”的楚王妃,那她别提翻身了,加上肚子里面的种,被云姒害死都是有可能的。 “第二个要求,找陛下,放我出去。你不知道怎么样说怎么做,我教你!等我出去之后,我就告诉你,怎么样,才能彻底救九爷。” 李善慈目光紧紧的看着苏韵柔,牢房之中,喘息的声音,都显得无比清晰。 当日,满脸疤痕的男人,在无人知晓之时,带着紫檀木盒子,骑着高价准备的快马,出京! 李善慈坐在马车上,看着绝尘而去的男人,声音喃喃:“我信你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说罢,她忍不住无声流泪。 为什么会把路走成这样,还要去求一个害自己的人帮忙? - 暮色四合,西疆之地。 帐篷之中火光通明。 昏迷的云姒依稀之间,在耳边听见—— “在战发地,找到了九爷的轮椅,还有他带血的残破衣角。” 玄色蟒纹衣摆,很好辨认身份。 云姒被吵的睁开眼,就看见那一片染血的衣角。 脑海之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九爷死了! “醒了?” 霍临烨抬手挥退士兵,声色冷淡,只去倒水,没有去看云姒眼中的憎恶。 “霍临烨!”云姒退开他端来的水。 霍临烨平静的看着云姒,这是第一次,他对面云姒的怒意跟恨意,有如此冷静的时候。 “嗯,我在这里。” 云姒的怒气就像是撞倒了一团棉花,被狠狠的弹了回来。 “我已经吩咐人去寻陆鹤跟空青,士兵受伤严重,暂时不能前行。副将带领没有受伤的朝前走,我则留下安定军心。你身为军医,这里有伤员,你也不必在朝前走。在这里等等,或许明日,或许后日,就能见到空青和陆鹤。” 他的声音平缓,又给她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眼前。 不管云姒有什么样的情绪,这次,他耐心及了。 云姒喉咙微微一哽,拿着杯子一口饮下:“你不出兵,你顾忌士兵安稳,顾虑大局。那我自己去,总可以吧?” 霍临烨接过云姒的杯子,眼底有少许的疲惫:“不能。” 云姒气笑了,直接站起来:“腿长的我的身上,我想去哪里去哪里,你还留得住我?” 说罢,云姒直接绕过霍临烨朝着帐篷外走。 “不要任性。”霍临烨平静的抓着云姒的手腕:“现在,也不是你能任性的时候。我说过了,会帮你去找陆鹤跟空青。九皇叔的大军死伤无数,他自己都下落不明,你去,能做什么?这里的伤员,还不够你医治的么?” 能做什么? 云姒憋着的话,几乎就要呼之欲出。 她爱的男人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她能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爱的男人。 放在谁身上,能够忍受。 就连陆鹤跟她的心腹空青,也跟着下落不明。 重重压力之下—— “问题只有一个,办法有千万种可以去想!” 她不想要坐以待毙! 霍临烨紧抓着云姒的手不放:“行军在外,没有对错跟情谊,只有大局。不要逼我再打晕你。听话,好不好?” 他几乎是用求的语气。 “事情不落在你头上,你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派兵不行,我自己去也不行,明明有千万种办法,你就是不想要让我去。你是想要九爷死!”云姒呼吸急促。 霍临烨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跟欲望,甚至光明正大的承认:“如果是以前,我会自己去救九皇叔。但今时不同往日,我的心境变了。” 自从将自己亲生母亲送进大牢不闻不问,自从将曾经的挚友沈长清扔在后院不管不顾开始。 他,就已经变了。 “皇权斗争,生死各安天命。” 或许是看不得云姒眼底浓浓的绝望跟哀伤,霍临烨退了一步:“好好休息,出门在外,我会如同珍惜我自己这条命一样的护着你的安危。” “回来!” 云姒追着出去,红萧进门,拉住了她。 外面—— “王爷?” 烈风只是伤到了身上,没有伤到要害,可以活动。 看见霍临烨出来,他快步走上前:“属下听说你为六小姐挡了暗箭,可找六小姐救治过?” 霍临烨眉眼寡淡的碰了碰心口右侧。 当时看见云姒被围,杀手撤去,黑袍用暗箭袭击,他纵马过去时,帮她挡了剑,只有已经离开的石虎知道。 “不用提给她知晓,皮肉小伤而已。” 第570章 楚王:如果,我要你呢? 帐篷里,红萧打开食盒。 “六小姐肯定饿了,这一天,应该将六小姐吓得不轻吧?” 红萧看着云姒森冷的面色,笑的越发无害:“六小姐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奴婢?” “内奸就是你吧?你将皇帝指派给我的暗卫位置泄露的,想要我被那些细作抓走?你用了什么办法,跟那些人沟通上的,要我被细作抓走,又是打了什么主意?” 红萧委屈的看着云姒:“那些细作,是想要救被带着随性同行的同伴,而设计的山崩。更是为了挟持六小姐去跟楚王谈判,请来了杀手。说来,还都是因为楚王殿下抓的那些细作同伙,才引来了今日的浩劫。六小姐虽然被吓极了,也不能诬赖奴婢吧?” 云姒冷笑出声:“红萧,总有我能把证据甩你脸上,弄死你的时候。” 红萧镇定无比,打开食盒:“奴婢听不懂六小姐说什么,不过,奴婢却能够有办法,让六小姐同意楚王殿下增兵去救援后方。” “哦?”云姒挑眉,冷冷看着她。 食盒被打开,一块完整的令牌出现在云姒的眼前。 “皇帝给你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红萧笑道:“有这个,六小姐能够调集人马自己过去,或者自己前往,也无人敢阻拦。但是,前提条件,是六小姐得先签了这个,再做一件事。” 一张书写过的帛布出现在云姒眼前。 看见帛布头上的两个大字,云姒猛然站起:“做你的白日梦!皇帝可真是好把戏,趁人之危到这个份上!” “看来六小姐不愿意呢,那我也就不急着说第二件事情了,还是等六小姐想清楚吧。您效忠于九爷,是九爷那个阵营的人,若是要看着自己尽忠的人死的下落不明,那……奴婢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罢,红萧将饭菜放下就走。 在外人眼里,她想要增兵支援,不过是因为她是霍慎之阵营里面的人,更不过是因为,徒弟陆鹤跟心腹空青也在那里。 云姒快速的冷静着,想起红萧手中的那块帛布:“除非走投无路,不然,决不能走到那一步。” 她验了毒,快速吃完东西补充了体力,出了帐篷。 口哨吹响,无数暗卫从暗处纷纷出现。 “六小姐有何吩咐!” 这些,都是九爷精心为她选的暗卫。 看着这些人,她心情再次开始起伏。 他什么都为她做了,临别那天,彼此还闹了别扭。 若是他当真死了……那她该有多后悔,没有珍惜最后时刻。 “九爷的事情,你们听说了?我要你们去一趟,看看到底如何。” 眼前还是那带血的衣角,出帐篷时,她甚至看见了染血的轮椅被急用的士兵焚烧。 众人面面相觑:“我等是主子吩咐下来时刻保护六小姐的,没有主子的命,我们不敢离开。” 便是霍慎之真的死了。 他们也要一辈子,永远追随保护云姒。 云姒毫无预兆的碰了碰心口的护身珠,身上沉甸甸的护甲也还在:“将你们派给我,你们就是我的人了。我现在,命令你们去核实情况,再快些来报我。陆鹤,空青他们,更要去找。若是九爷知道了有惩罚,我一力承担!” 他们不是不想去,而是军令如山。 可是现在…… “属下愿意去!” 谁想要看着自己主子死? 这世上,能叫他们信服的,只有九爷一人。 “属下也去!” 纷纷有人站出来: “若是事后主子要罚,便是要了我们的命,我们也绝无二话。” 留了三个下来,其余的,马上离开。 霍临烨就在远处看着,没有阻拦。 几个暗卫,又能如何? 后方的局势,无人能破。 “看来九皇叔对你很好,你这么站在他那边。” 若不是知道云姒跟九皇叔的关系,以及知道两人永远不可能有别的发展,但凭借着男女性别,云姒今天的所作所为,霍临烨险些都要误会。 “若是没有九爷,我这条命,早就没了。从我来到这里开始,我这条命,就是九爷给的。说是再生父母,丝毫不为过。我为恩人做任何事,都应当应分。” 云姒绕开霍临烨,大步朝着帐篷走去。 当天夜里,她就梦见了霍慎之浑身是血的站在尸山血海之中。.qqxsΠéw 手中的长剑,支撑着他近乎破碎的身体。 他就那样冷冰冰的看着她,字字清晰的告诉她。 ——阿姒,我生,你亦生,我死,你亦生! ——若有报应,皆应我身! 转眼,连空青跟陆鹤,都在尸体成堆的山岭里,朝着她求救。 “做噩梦了?” 霍临烨的声音平静无比,看着骤然睁开眼的云姒,递给她一颗安神丸。 天已经亮了。 云姒坐起身来,就从帐缝外看见她派出去的几个暗卫。 “你高烧不退,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再过一天,我们就启程。” 云姒推开霍临烨的手,赤着脚快速到门口。 “查到了吗?” 问出口时,看见他们灰白的脸色,云姒的心狠狠一沉。 “活着,还是……死了?” 若是九哥死了,她就没有亲人了。 云家爱的是“云姒”,不是她。 她只有九哥,他是她的唯一。 暗卫们,赤红着双眼看向了霍临烨。 “还活着是不是?说,到底在哪里!”云姒激问,随后看向了霍临烨。 从这些暗卫的眼中,她猜,霍临烨骗了她! 霍临烨声音冷淡且平静,接过了暗卫的话:“霍影带领着一部分的士兵,跟绕后的敌军在抵抗。九皇叔生死不明,下落不明。” “不!” 有一个暗卫忍不住了开口:“那些根本不是什么敌军,很有可能是自己人装的!否则,主子不可能败的节节后退,连影都没有,只剩下霍影一个人苦苦支撑!” 能征服他们的强者,他们视之为神的男人,被自己的国家,背叛了! “九皇叔带着的都是病弱士兵,且他自身不良于行,遭袭兵败,再正常不过,休得胡言。”霍临烨敛眉,声音之中带了威吓。 “霍临烨。”云姒听的清楚,更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出兵吧,求你了!” 霍临烨面色淡然的看着云姒,心却在此刻撕扯的鲜血淋漓。 她在为了别的男人求他…… 即便他知道,九皇叔,霍影,陆鹤这些人,跟她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有,他还是心中不舒服。 霍临烨静静看着她,眼底最深处,有着看不见的苍凉:“我说过……” “出兵增援后方,条件,随你提!” 九哥,是我为你出力的时候了! 霍临烨敛眉看着她。 “九皇叔他们就当真这么重要?” 云姒抬手死死抓住霍临烨的手腕,仰头看着他:“再生父母,无他无我!女人,难道就不能有‘忠义’?” 霍临烨看进云姒的眼底。 只有烈烈忠义光明磊落的在她眼底燃烧着。 可是,却也不禁叫他不舒服。 “如果,本王的条件,是要你呢?” 霍临烨握紧拳头。 难道,她还会为了九皇叔他们,背弃自己之前的话吗? 第571章 九哥,我愿为你下地狱! “云姒……” 霍临烨背过身去。 再留下去,只怕会看见云姒点头说愿意。 他为她削肉割血。 改过自新,剖心以待。 都换不回她一个眼神。 若是因为旁人,就能叫她“被”挽回的话。 这样的得到,他宁可不要。 他男人的自尊,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别在逼我了。” 霍临烨第一次,希望云姒对他说拒绝的话。 云姒也是第一次,动摇了。 反正,都跟他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不是吗? 看着夜色下消失的霍临烨,云姒闭上眼,就能想到在楚王府猪狗不如的日子。 不只是身体,还有精神的摧残。 她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站在这里,没病没疯,是因为九爷将把破碎的身心一片片捡起来拼好的。 楚王府,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霍临烨,大男子主义至上人。 讲道理讲不听,说真话他不信…… “六小姐?六小姐!” 暗卫上来喊她。 她如溺死的人终于爬上岸,浑身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 几个暗卫就这么看着云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们并不知道云姒跟霍慎之之间的关系。 只是那种祈求的眼神,透露出的意思,是击溃云姒不改初心的最强有力的武器。 “等我缓缓,再等我缓缓。” 人在着急的时候,是不能胡乱做决定。 云姒明白,所以不敢轻易点头。 “听说霍影已经在后方快没了半条命了。” 红萧缓缓走来,脸上带着焦灼:“六小姐啊,你若是同意,就干脆利落一些,兵贵神速。早点有支援,也能叫后方的人活命的机会大一点。若是你不同意,就不要吊。” 云姒的面色,在黑暗之中显得无比阴沉艰难。 每个人,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将她在往违背自己本心的绝境推。 “你们等我。” 她扫视了一眼那几个暗卫,转身就朝着霍临烨帐篷的方向走去。 夜色迷离,红萧深吸一口,缓缓地吐出,居然显出了几分松快。 “我要见楚王。” 帐篷门口多了守卫。 霍临烨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过来。 特地的,让人在这里守着拦着。 “六小姐莫要为难我们,楚王殿下现在不想要见人。” “霍临烨,出来说,别躲躲藏藏的。” 云姒就站在外面,不走。 霍临烨与云姒其实就一帐之隔。 他在里面,看着她映在帐篷上的身影。 曾经念念不忘,如今,她来了,自己找来了。 他倒是不见了。 “呵……”霍临烨垂首,自嘲地笑了。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外面,云姒的声音紧绷逼仄。 霍临烨掀开帐篷,朝着守卫挥了手。 火光映照之下,她的脸上,对自己没有半分情谊。 “霍临烨,我答应你的要求。”一句废话都没有。 霍临烨闭了闭眼,忍耐着身体里面的怒火跟痛惜,面色平静的问她:“要求?什么要求?” 他用尽心思换不回她回头看一眼。 如今,为了旁人,她倒宁愿做小伏低来求,说是愿意跟他了。 “君子言出必!”云姒冷声提醒。 霍临烨移开眼,不再看她毫无光亮的眼眸:“云姒,你选择跟随我,可有哪怕半点,是因为喜欢于我?” 云姒的回话斩钉截铁:“说这些毫无意义,什么时候出兵,我只要这一个答案。” 看看,她就算是找他,也是“明码标价”。 他有多气,手中那半块玉佩,已经捏入了肌理,手心被尖锐刺破,血开始顺着指缝流淌: “本王改变主意了,想要本王出兵,现在去洗干净,等会本王回来,要看见你在榻上。能伺候好叫本王尽兴,本王就马上出兵增援!” 比之“我要你”这样的话。 “伺候,尽兴”这种词,便是在赤裸裸告诉她——上我的床,我不会对你负责。 这是军妓才会有的对待。 云姒呼吸急促起来:“你个浑蛋!” 霍临烨冷笑,笑容里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苍凉:“不敢了?那就别再提要本王出兵的话!” “霍临烨,你简直卑劣到叫我恶心!” 云姒怒视着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赶着话: “你的身体换一次本王违逆圣命,是你赚了!” “做不到,就马上滚!” “滚——!” “别再叫我看见你!” 他转身就走,不再给云姒机会。 这一瞬间,他真的怕。 怕云姒说愿意。 怕她毫无顾忌,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样会更加将他之前为了挽回她做的那些努力,贬得一文不值。 他们,怎么就非要到这种地步了? “王爷……” 烈风看不过去了,追了上来:“王爷糊涂!这样对六小姐,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就白费了。” 情爱之事,素来是旁观者清。 如果霍临烨能在这时候也想清楚,知道明白,将利益最大化,那就不是情爱了。仟仟尛哾 “下去。”霍临烨背对着身后的火光,垂着头,手死死地按在一个大树上。 风声萧瑟,他的声音,居然带着重重的鼻音。 烈风红了眼:“王爷,你说下那样的话,是为了叫六小姐知难而退。若是六小姐等会儿,点头答应呢?” “她……不会。” 霍临烨鼻音浓重,声音低哑,像是在说给烈风听,又像是在骗自己。 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云姒。 此时,这个在大周被万千少女视为春闺梦里人的俊美男人。 除了可见的完美皮囊,内里已经在不知不觉时,百孔千疮。 “她不会再想回去了,她那么害怕那个地方。” “这些日子,本王尝到了一半,曾经施加给她的痛苦。虽没有肉体折磨,单单是爱而不得,不被信任,就足够消磨一个人,让人生死不能。” 他是男人尚且如此,当初她又该如何绝望? “果然。” 说着说着,霍临烨都自嘲地笑了。 “她说得对,人教人教不会,只有事教人,才能叫人记忆深刻。” 他眼底红了。 视线在风中,有些模糊。 ——情爱,果然比战场上的刀剑都伤人。 他是眼睁睁的,是心甘情愿的,看着自己一天天陷下去,被吞噬淹没,被剥皮抽骨的。 烈风心疼自家主子,可是今时今日,在他眼里,似乎谁都没有错。 王爷跟云姒之间,说不清了。 第572章 签订婚书 “后方军情!” 云姒站在原地,身子都被风吹得僵硬了。 此刻僵硬地抬起头,依稀听见:“霍影阵地被破,节节败退!” 云姒的瞳孔,骤然紧缩。 接着,再是消息。 ——“陆鹤空青,毫无下落!” ——“九爷彻底失踪,生死未卜!” ‘九哥……’ 云姒嘴唇动了动,没喊出声。 事到临头,她没有崩溃,反而异常冷静。 她可怕死了。 但她更怕一辈子烂在最底层,操控不了自己的人生。 所以,前世,即便她是一个孤儿。 也要抓着所有到手的机会,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 成了业界举足轻重的存在。 命运给她开了玩笑,她来到了这里。 女人的炼狱。 “我最恨被操控,最恨自己做不得自己的主。可真是越恨什么,就越来什么。” 云姒深吸一口。 想起当初问霍慎之,他介不介意自己跟霍临烨有过夫妻之实。 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自己。 她就知道,他是介意的。 “六小姐,楚王殿下吩咐奴婢过来,提醒六小姐,说只要伺候一次,就愿意出兵呢。”红萧过来了。 “他让你来提醒我的?”云姒静默地看着红萧。 红萧有些心虚,可是面上半点不露的扯谎:“是呢,说只要您跟王爷再有了夫妻之实,便能同意出兵。” 这里有许多皇帝的人,想要互通消息,更简单。 红萧说着,拿出一颗药。 “这是有助于怀孕的药,也请六小姐等会儿吃下去。” 云姒看着小盒子里面的黑色药丸。 她大概知道,这些药,都是一些促进女子排卵的。 只要男子身体没问题,有了这种药,“怀上”,就很简单了。 云姒冷笑着抬起手,扯过药丸:“你家王爷,还真是心急呢!” “王爷钟情六小姐……” 红萧惊奇:“六小姐的意思是肯了?” 云姒此刻平静无比,看着远处守在自己帐篷跟前,满眼祈求的暗卫们,她声静如水: “若我跟楚王没有过夫妻之实,这条路,我不会走。” 走了,就没有退路了。 霍慎之不会原谅,也不会接受一个完完整整的她,去委身给另一个男人。 云姒也是个很珍惜自己的人。 可是……她不完整。 她早就跟霍临烨有过夫妻之实。 一次两次,没有区别。 这样的心态,在人的身上,有些时候,是致命的。 从温水中出来时,云姒擦干净身子,穿好衣服。 红萧忽然觉得,云姒冷淡的眉眼之间,有一股说不出的决然坚毅,不似别的女子,只会哭哭啼啼。 “六小姐。” 这次,红萧看着她的眼中,多了几分尊重:“奴婢跟着来,到现在为止,六小姐也应该知道奴婢来的原因了。” 帛布再次送到了云姒眼前。 “这婚书,签了,就是楚王妃了。楚王殿下如今已改往日心气,六小姐以后的日子,会好过的。” 云姒看着婚书。 “霍临烨还没有签。” 同为女子,红萧此刻看着云姒,第一次没有了虚假的笑意,但是却还是满口谎言:“王爷叫奴婢拿给你先签。”仟千仦哾 可是霍临烨,也并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云姒忽而嗤笑了一声。 “为了我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当真是辛苦你们了。” 提笔,云姒迟迟不落下去。 签了,今生今世,跟九哥,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夫妻关系再做实,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不过多久,京城的人,也会知道。签了这个,也是给六小姐最大的保证跟利益。六小姐对楚王殿下没有情爱,但情爱跟最大的利益,六小姐总要选择一样。” 红萧开始说人话,倒是叫云姒挺意外。 “各为其主,我们这些人,说话做事都由不得自己。六小姐,对不住。” 婚书,又往云姒眼前送了送。 ——霍慎之,为你,我愿下地狱。 夜色茫茫,有人浑身血污,纵马狂奔朝着这里急速而来。 云姒看着拿着婚书离开的红萧,转头吩咐暗卫:“婚书只要送出去,立马拦下来,不惜一切代价毁掉,你们做得到吧?” “属下们,定然全力以赴!” 便是绝路,她也愿意冲出一条道来! - 红萧拿着沉甸甸的婚书,走进了霍临烨的帐篷。 婚书,要两个人签了,才有用。 “恭喜楚王殿下!” 霍临烨看着军情奏报,在烛火下,他抬起萧瑟的眼:“你是不是以为,你是父皇派来的人,本王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红萧一惊,还以为是他知道了刚才自己在云姒帐篷里面,借着他的名头压着云姒签婚书的事。 不过看见烈风,她又马上反应过来。 “都是陛下的吩咐,叫奴婢不惜一切代价,撮合王爷跟六小姐,所以奴婢当时才想着,要是黑袍抓住了六小姐,到时候,可以用救六小姐作为筹码,以此撮合……奴婢都是奉命行事。” 霍临烨的目光,阴沉到了极点。 以往,他会想着,这些奴才是受命于人,人不由己。 但是今时今日,他不会了。 “你手中拿着什么?”他眼底杀意浓浓。 红萧低着头,没看见。 “是六小姐心甘情愿签订的婚书,六小姐让奴婢送给王爷,叫王爷也签,到时候,好送到陛下那边。” 心甘情愿? 霍临烨伸出手,将婚书打开。 她的字,一如既往地有风骨。 “王爷快签了吧,签了这个,六小姐就是楚王妃了。奴婢……也好给陛下回复。”红萧催促起来。 霍临烨看向红萧,扬起婚书:“你说,这个是她心甘情愿写的?” “是啊!” 红萧跪在地上,连连点头:“而且,六小姐还吩咐了奴婢,叫奴婢伺候沐浴,说是等会儿,就过来呢。六小姐是个女子,姑娘家不愿意做没名没分的事情,所以先签了这个。若是她不愿意,奴婢怎么能逼迫得了?” “王爷,快些签了吧。奴婢说服了六小姐,六小姐自己都愿意了。” 愿意? 霍临烨闭了闭眼。 这话,若是最早以前,他还是会信的。 可是现在…… “是陛下交给你,让你带着婚书来见机行事的?”霍临烨拿着婚书坐下,提起笔,一个墨点,落在上面,一直没有写下去。 红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要这个任务完成了,她这个年纪,就可以出宫,离开京城,她就自由了。 “是,是陛下叫奴婢带来的。等王爷签了之后,放在奴婢这里,奴婢会叫人小心送回京。” 霍临烨闭了闭眼,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他拿出手中捏着的那半块玉佩。 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思。 第573章 九哥的玉佩跟她的一对 “王爷,尽快吧。” 红萧催促起来,临门一脚,可不能出什么岔子了。 “六小姐等会儿就来了,现在她可不是以前那个乡村野妇了,不能随便对待的。” 霍临烨的目光安静得就像是一潭死水,他提起笔,挥毫。 看见他将笔放下的那一刻,红萧立即起身,想要过去看看。 霍临烨也同时起身,拿着婚书背过身去。 看着上面的两处落名字的地方,他释然一笑。 “好了,本王会将这份婚书封起,到时候,派人小心送出去。未免出什么岔子,就不走快马加鞭的路,免得被有心人发现。一切,就交给本王。” 霍临烨已经朝着烈风伸手,拿了皮纸跟蜡,在红萧都还没有看到的情况下,封完了。 “红萧,你办得不错。本王若是能够与西洲云家结亲,你当属一等功臣。” 烛火下,霍临烨的眼底没有半丝温度。 红萧低着头什么都没有看见:“楚王殿下跟六小姐是人中龙凤,姻缘天地,兜兜转转还是能在一起,是天意,奴婢只是顺应天命。” “果然是父皇手里面出来的人,确实很会说话。烈风,带她下去,重赏。” 霍临烨紧握着封好放在盒子里的婚书,朝着烈风看了一眼。 烈风心中顿时明了,笑着朝红萧走过去:“以前多有得罪,红萧姑娘,走吧。” 外面风声呼啸,红萧出了帐篷,敏锐地听见身后的兵刃之声。 ‘刷!’ 烈风的剑很快,出跟收之间,只看见一条虚影。 红萧的身子才转了一半,她脖子上的血,同时在火光下,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她倒下时,死不瞑目。 烈风面色冷酷,擦去被风拂上脸的血迹:“红萧通敌卖国,联合了细作作乱,今日将她斩杀与帐前。来人,将她的尸体扔远点。” 这样的理由,在正当不过。 “王爷,处理了。”烈风看着出帐篷的人禀告。 霍临烨递给他盒子,嘱咐:“里面放了婚书,你拿去,叫人小心送往京城。” 烈风已经不记得自己跟在霍临烨身边多少年了。 但是他的心意,他是能看得懂的。 “属下明白了。” 看着远去的人,霍临烨的目光,重新落到了远处的帐篷那。 那里,有云姒。 他低头,摊开手。 那半块玉佩,染了他的血。 ——等会儿,他就将玉佩的事情,告诉她。 这次,他下了决心。 - “六小姐!” 暗卫看着从帐篷里面出来的云姒,毅然下跪。 “属下替主子,替霍影统领,多谢你了!” 说着,其他人,也跟着纷纷下跪。 为王权舍富贵,为爱人舍身心。 没有人知道,她现在这一步又有多难多险。 “六小姐且慢!” 暗卫的副首领来了。 他迅速往前,压着声音道:“前面有人闯大营,口口声声说是要见六小姐,说是有生死攸关的大事。” “谁?”云姒转身,就跟着副首领往后走。 “男子,满脸疤痕,浑身是血。是快马昼夜狂奔而来,到营地前,马儿已经跑死了。他自己,也奄奄一息。” 云姒的脚步更加快了。 刚到,就看见有人抓着那男子要送去霍临烨的营帐。 “是找我的,又不是找楚王殿下的,你们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云姒抬手就吩咐身后的暗卫上前夺人。 “六小姐,万一这是个细作……” “我身边这么多的守卫,一个细作还不好收拾吗?”云姒抬手:“带走。” 男子睁开充血的双眼,气若游丝地看了云姒一眼,死死撑着,在云姒转身直接,抬起手,拉住她。 “六小姐,赐见……”qqxδnew 他满脸的疤痕,就连手背上,也是。 云姒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谁派你来的?”她压着声音问。 “我家小姐,苏……韵柔。” 云姒一听,往后退了一步,面上的神色就不太好:“她的手,够长的。” “我家小姐有话,托付我千里传送。求六小姐,给个地方……” 云姒看得出来,他连夜奔波,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 “既然是云江澈派来的人,那便不能薄怠。送去我帐篷,马上!” 她扬声,等于是解决了男子身份的问题。 即便如此,她还不忘叫暗卫们死死看着他,以防万一。 守卫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告诉霍临烨,也是以防万一。 “这里都是我的人,到底是什么话,能值得这么不远千里,耗命而来?”即便如此,云姒还是递给他一瓶补充体力的葡萄糖,生怕他说不完就死了。 只是男子推开拿水,颤抖着身子,掏出了怀中的东西,递给云姒。 “我家小姐叫我告诉六小姐,这半块玉佩,是你的。楚王殿下那半块玉佩……” 云姒打开盒子,里面装的半块玉佩,赫然就是当初原主的那一块。 她已经记不清细节了,但是这“忄”她记得清清楚楚。 “楚王那半块玉佩怎样?”云姒抓起这半块玉佩,想起霍临烨那半块玉佩的大小跟断痕。 “楚王殿下的那半块玉佩不是真的!” 男子粗喘着气,身子要摇摇欲坠。 暗卫上前扶住,直接给他灌了一整瓶葡萄糖。 云姒:“继续说!” 她压在心中的情绪,如同海浪翻滚,铺天盖地。 “是楚王殿下命烈风找人伪造的,就是为了骗六小姐。我家小姐还说了,楚王殿下早就知道,当初六小姐的救命恩人不是他……” 这些,就是苏韵柔的添油加醋了—— “可是他还是一意孤行,故意让人弄了这块玉佩骗你。企图,用女子的贞操,拴住六小姐后半生,拴住云家的权势,助他登上那个位置!” 云姒闭紧双眼,声音之中压抑着恨:“苏韵柔怎么会突然让你过来的!”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六小姐不信,可去问问楚王殿下。属下千里将玉佩送来,若是为了说个谎,根本不值得!” 他说完,吊着的最后一口气,已经开始泄下去。 看着晕过去的男子,云姒抬手吩咐:“送走!” 帐篷里面,忽然就只剩下她自己。 看着掌心的半块玉佩,云姒眼中忽然模糊起来。 九哥身上,也有半块这样的玉佩。 第574章 九爷逆转乾坤,云姒狠虐楚王 现在她仔细的抚摸着自己手中的这一块,看着断横跟材质,回忆起九哥的那一块。 当初她刚来,脑海里只有原主那些错误的记忆。 以为这块玉佩是霍临烨的,看都没有仔细注意看,甚至都懒得辨别材质。 当然,她当时,也不会分辨这些玉材质,顺手就嫌恶地扔到了一边。 如今她懂了分辨玉石,再看这玉佩,跟九哥的那一块,材质,断纹…… 拼在一起,正好是个“慎”字! 原来如此! “夫妻之实?西洲破庙救我的人?” “这自始至终都是错误,都是欺骗。” 真相,叫所有“下下策”改变。 云姒的心,从震惊,到惊喜,再到豁然。 “六小姐,王爷叫您过去!” 外面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 云姒心内所有的情绪,拧在一起,瞬间变成了刻骨铭心的——厌!恶! 若是晚一点知道,她都不敢想,会有什么无法回头的可能。 云姒出了帐篷,朝着霍临烨那走去的时候,几乎每一双眼睛,都在用鄙夷跟嘲讽,看着她——女人,口是心非不过如此! “刷拉!” 帐篷被撩开。 霍临烨垂着眉眼,听着脚步声近了,缓缓抬头。 “啪!” 突如其来的一个巴掌,打得霍临烨偏过头去。 烈风吓了一跳:“六小姐,你……” 霍临烨瞬间燃起怒火,猛然起身,抓着云姒的手腕:“你发的什么疯!” “你!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东西!” 云姒狠狠甩开手:“当初是我非要嫁给你的,你可以不娶。为了你的心肝苏韵柔,你可以另找办法,我强买强卖了吗?你娶了我,你怎么对我的?你吃相难看,对我百般凌辱。我要和离,你又死活阻拦!” 霍临烨还以为她是为了这些事情生气。 “前尘往事,确实是我的错,我认。” 云姒当即笑出声来:“你说这个话,就不会心虚吗?” 霍临烨喉咙微微滚动,舌尖抵了抵发疼的面额,嗓音稳沉,面上没有丝毫浮动:“如果是为了出兵……” “拿一块假玉佩骗我是救我的人,还要胁迫我跟你一夜,逼着我签婚书。你可真是把‘卑鄙’两个字,做到了极致!” 他没有逼她签婚书。 可是红萧死了,死无对证。 而“玉佩”这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霍临烨的神经。 他这才联系起来想到,方才来禀报的闯入者,到底是什么来意。 这一刻,霍临烨握紧了手中的那半块玉佩。 “不是的六小姐,我家王爷已经准备要跟你明说了……”烈风着急的解释。 云姒笑出声:“已经准备是什么时候?现在,明天,还是下辈子?从一开始就开始骗,现在我都把话说到这了,又说准备说了?我是蠢到相信你,还是得谢谢你理解你?” 霍临烨就在她的面前。 面对着她凌人的怒火,接受着他的审判。 “六小姐……”烈风还想要解释。 云姒抬手:“你家王爷明明有很多次机会跟我说,可是他没有。别想再找什么借口跟理由。还有,别装出一副好像是我的错,我不理解你们的样子!” “霍临烨……” 云姒突兀地平静下来,喊了一声。 霍临烨的目光才静下来,就觉得身上忽然麻了。 他刚才,分神了。 低下头,云姒刚好将麻醉针拔出。 “云姒……”他想解释的。 可是人活着什么都会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王爷!”烈风冲过来,云姒拔出腰间的匕首对准霍临烨的脖子,顷刻见血:“我给他用了药,你敢惊动外面的人,我就要他死。” 烈风都忍不住落泪了,为他家王爷心疼:“六小姐,你误……”误会了,当真误会了。 话还没说完,暗卫副首领就进来了。 烈风所有的悲痛,都卡在了嗓子眼。 他不敢出声,自家王爷在云姒手上。 云姒的样子,像是真的会马上要了王爷的命。 “你是不是觉得,我来,当真会跟你在床上来一场?” 霍临烨坐在椅子上,任由着她的手滑入他的腰腹摸索令牌。 “人在绝望的时候,是会想一些负面可能。用药的这个办法是早就想好的,上了床,我就弄晕你。暗卫们会不惜一切进来!” 不然,她哪能这么冷静面对红萧的服侍? 可霍临烨的人品,她一点都不信。 “毕竟那么冒险,我还想过最坏的可能,万一你识破,非要强迫我呢?还提前我还安慰自己,我劝自己若是失败了别在乎,毕竟有过夫妻之实。可是,我爱的男人会在乎,所以……” 云姒在霍临烨的身上,没有找到令牌。 倒是在他手上,看见了那半块玉佩。 扯开手,拿起。 看着那半块玉佩,她面色冷然地当着他的面砸在了地上。 “我现在改主意了,还是直接点比较好。万一我真的出了纰漏,没有弄晕你,还跟你真的有了夫妻之实,你又赖账不出兵,那我岂不是两空了。” 谁又能想到,苏韵柔派来的人,叫云姒免于冒险。 箱子里,云姒在一支簪子下面,见到了令牌。 可笑的是,那只簪子,是她曾经的所有物。.qqxsnew 他,竟随身带着。 云姒面无表情地拿起簪子,当着霍临烨的面,掰断了玉簪:“你当真不配收着我的东西。” 簪子落地时,霍临烨的眸光,动了。 他的眼底,染上了一片猩红。 “王爷——!” 烈风压着声音痛苦地喊。 转头,朝着云姒求:“六小姐,我家王爷喜欢你,你别在践踏他了,求求你了!” 云姒拿着令牌准备出去,听见这话,转身嗤笑:“怎么是我践踏他呢,不是因为因果报应吗?” 是啊,是报应。 霍临烨想起曾经他当着云姒的面,烧了一件她给自己做了半个月的贴身寝衣。 那时候他怎么说的? ——你说本王践踏你的情爱?这不是你非要做楚王妃的报应吗?有因才有果,你自己种的恶果,就自己受着! “军情奏报!” 外面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云姒的匕首落在霍临烨的脖子上,逼叫烈风不得不说:“讲!” 隔着帐幔,小兵声音颤抖了一下,道:“九……九爷还活着!” “活着?!” 霍临烨是亲眼,看见云姒下意识的反应里,那藏不住的欢喜。 几乎是一眼,就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九爷已经带着人马,今夜潜入了敌军的营地,打得敌军措手不及,初战……告捷!” 刹那间,局势扭转。 原本守着后方的九爷,转眼成了冲在作战前端的前主力。 而原本的先锋军,主帅霍临烨,却被动守了后方。 细作,杀手,武宗帝的计谋……种种能要九爷命的因素,竟成了他的扭转乾坤,一飞冲天的助力。 乾坤挪移,绝处逢生! 帐篷里,云姒跟暗卫无一不喜。 巨大的欢喜,叫云姒几乎忍耐不住情绪:“霍影跟陆鹤,还有空青可在?” 她撩开帐帘时,就连禀报的人都有些惊讶,随后又有些悲哀: “霍影副将在后,重伤垂危!” 第575章 霍影战死,云姒赶来 “召集剩下的暗卫,我们走!” 云姒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吩咐。 横架烈风脖子上的那把刀,被撤去之后,他抬脚就要追出去阻拦。 剩下的士兵大多数是一些重伤的。 如果云姒要出兵,得花点时间吩咐人去前面调集。 可是如今,已经不需要派兵支援。 九爷已经杀到前面去了。 “烈风,回来。” 烈风才走到了帐篷边,要迈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转过头,他就看见自家王爷已经站了起来:“王爷……你……你不是被用了药吗?” 他还想要出去问云姒要解药呢! 霍临烨的面色僵冷到了极点,那平静的躯壳下,已经被伤得惨败不堪:“药效挨过去了。” 先前他独自领兵,为了抵抗这类麻药,每日会断断续续地服用,加大身体的适应。 云姒那点药力,对别人行,对他…… 霍临烨走到了箱子跟前,将被云姒摔断了的簪子捡起来。 簪子断时,他已经可以动了。 霍临烨看着被摔断的簪子,想起她听见九皇叔还活着时的惊喜样,霍影重伤时的震惊…… 那僵冷毫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一抹嘲讽跟嫉妒。 “王爷,属下将六小姐给追回来!她拿了令牌……” “不用,如今九皇叔成了主力,令牌已经没用了,在谁手里,都无所谓。” 如今的局面,九皇叔的威严跟声名,调兵遣将,还用得到令牌么? 霍临烨背对着烈风,声音有些嘶哑:“去守着她,免她受伤,等安顿好剩下的士兵,本王就前往主战地,跟九皇叔会合。” 烈风应了一声“是”,才离开没有多久,营帐就遭到了偷袭。 火光似一条火龙,开始吞噬一整片的营地。 原本就受伤的士兵,哀嚎连连,满地打滚。 而云姒对此丝毫不知,只知道出来时,依稀看见最远处帐篷里面关着的细作,不服地反抗咒骂。 “驾!” 她扬鞭,战马狂奔。 暗卫们就跟在她身后,不曾知道,这深闺之中养着的贵女千金,纵马奔驰起来,丝毫不迅速于他们这些男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光泛起烟青色,云姒看见了尸山血海里,倒在血泊之中的霍影。 他穿着副将的盔甲,脸上血肉模糊,伤得看不清样子。 敌人,没了? “敌人确实没了,看着踪迹,应该是绕去偷袭楚王殿下的军营了。”暗卫寻了一圈回来,确认了没有人埋伏,才敢跟着云姒快速过去。qqxsnew 霍影领着的人,原本就是一些病弱。 能撑这么久才被破,已经是强悍无比。 可是现在…… 云姒提着医药箱,踉跄的跳下马,快速地朝着霍影冲过去。 “霍影!” 她看见,地上躺着的这些尸体,很多都已经开始长了尸斑。 这一片,无人生还。 “我来了!”云姒声音颤抖。 一下子冲跪在霍影跟前,没有去探霍影鼻息,而是先打开了医药箱。 等触及到霍影皮肤时,他的身体,已经凉了,呼吸,已经断了…… “霍影——!” 云姒的喊声,撕心裂肺。 其余两个暗卫,更是跟着下跪:“霍统领!” 悲恸之声,凄厉地回荡在了整个死尸堆积的营地。 “师父!” 这时候,熟悉的声音传来,云姒赤红着双眼抬头。 被泪水模糊的眼底,亮起最后一丝光。 “陆鹤?” 在阴沉灰暗,腥臭弥漫的山岭之中,陆鹤来了! 他跑着,被尸体绊倒,擦着情绪失控的眼泪爬起来,一边跑一边喊:“救霍影,师父,快救霍影!” 云姒一震,擦干净眼里的那点水汽低下头去。 这躺着的人…… 陆鹤:“是个已经快要病死的士兵,在最后一场突袭里,霍影不行了,他穿上了副将的铠甲,假扮成了霍影的样子,舍了他自己。” 暗卫跪着上前一步,看着从眉骨被划了一刀的尸体。 手摸到他耳后,一张紧贴无比的人皮脸,被扯了下来: “这样的伪装只有六七分像,若是在平常,容易被察觉。可是在这种时候,他满脸血污伤口,认错也在情理之中,也是如此,才蒙混过了敌军。” 陆鹤终于跑到了,粗喘着喊:“师父,快,霍影快不行了!若不是这个士兵,死在这里的,就是他了。这些人都是先头队。” 云姒站起身,目光快速环视过所有“人”。 她知道,古来都会有一批先头队被派出去,这先头队又叫敢死队,有去无回。 这些士兵,就算是知道会是个死,还是那么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生命献出去,只为守护国土。 “等之后,把这些士兵厚葬。”云姒将任务分派给暗卫。 她现在,切身明白到,为什么九爷会如此爱护手底下的兵,爱护到被朝臣参奏。 为什么李家兄妹赶走九王府里面的那些残兵,即便再找回来之后,他也会如此震怒,不惜毁了李豫争夺帝王宝座的机会。 为什么,他会愿意帮同为军将的抚远大将军。 为什么,他会让父母为战而死的羽哥儿,永远留在九王府,竭尽一切教导培养。 云姒踏过一具具尸体,其中有几个,在几天之前,还跟她说笑,她还为他们医治过。 “师父,别难过。战争之中,流血牺牲在所难免。军医的贵重之处,就在于此。” 陆鹤有颗仁者之心,更能体会到云姒现在的感受。 “空青呢?”云姒纵马,跟着陆鹤往前。 陆鹤:“就在前面,战争发生之前,霍影就将我跟空青安顿好了。” 他有些哽咽,跑得有些喘:“他说此战凶险,若是他还活着,来找我们,我们在出来。我跟空青实在是担心,最后突击时,那士兵来找我们,说霍影挺不住了,他愿意用命换他,叫我们帮忙。” 到了。 就在一个山洞之中。 阴森潮湿无比。 “把……”云姒声音发颤,努力地平复心绪:“把霍影抬出来,这种地方太湿了,对伤情不好。暗卫去找个正常的地方,方便我们等会儿转移。” 霍影伤得尤其重。 陆鹤已经不敢下手。 “主……主子,活着太好了。救……救救霍影吧呜呜呜呜……”空青哭着出来,声音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云姒却听得明白。 她抱了抱空青,看着被抬出来的霍影。 他像是一个破烂的布偶,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丁点好来。 云姒快步上前,按住他颈间动脉——毫无动静! 手指凑到他鼻翼下,云姒心口狠狠一震:“呼吸停了,陆鹤,准备急救,其他人去守着,不能有人打扰!” 第576章 给霍影扎花圈,云姒去找九爷 云姒教过陆鹤跟空青怎么急救的。 霍影被仰着放平在铺了衣物的平整地上,陆鹤上前就帮他清理了口鼻分泌物。 云姒在霍影口中塞进硝酸甘油减轻他心脏负担,再打入一针强心剂,开始进行胸外按压。 紧急且快速的数着数,再让陆鹤进行口对口人工呼吸。 所有人的神经,绷成了一条弦,死气,笼罩了每个人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姒跟陆鹤感觉这身子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终于…… “有呼吸!” 云姒看见霍影胸口起伏了一下,马上拿出听诊器,听见了他的微弱无比的心跳声,好像随时都能停止。 “师父,霍影身上三十道伤口,五道致命伤,在后背,腰腹,前胸!” 陆鹤快速地报出自己之前检查的结果,给霍影活命争取时间,给云姒的检查节约时间。 云姒震惊无比,扯开霍影的衣服,看着他血肉翻出的身体,急忙道: “先输血,防止休克,陆鹤重新包扎缝合伤口,防止出血过多跟感染,药都在箱子里面。” 陆鹤熟门熟路地拿出缝合线。 空青更是熟练地找出消毒喷雾,在四周喷完了之后,两人开始合作。 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十分契合。 云姒这会儿拍了拍霍影的脸:“霍影,听得到吗?听到就应一声,我要帮你排查内脏出血的情况。” 霍影一点动静都没有,云姒放弃叫他,开始在他头部按压检查。 在按到了霍影胸口位置时,听诊器里,就传来了胸腔哮鸣声。 “师父,怎么样?”有云姒在,陆鹤这个时候心已经定下来了,在缝合的中途,还顺便问了云姒一句。 云姒的脸色很差:“伤得太重,胸腔壁应当是破了,这个地方……” 这种简陋的地方,能不能活,就看天要不要收霍影了。 云姒又在霍影的口中塞了内脏止血药,翻找出胸腔封闭引流装置组装好。 “陆鹤,把人给扶起来,半卧。” 管子插进胸腔,霍影胸里的瘀血瞬间涌了出来。 看着出血量很大,怕他失血,云姒镇定吩咐:“验血,输血。” 陆鹤看了一眼输血袋:“早就已经输上了。” 他将霍影的伤口,也缝合得差不多了。 空青包扎的时候,看着陆鹤那歪歪扭扭的“针线活”,又看了看面色苍白的霍影,忍着没有跟云姒告状。 难看点就难看点,反正这种情况,能活就行了。 等血引流的差不多,云姒拔出管子,开始加入了缝合伤口跟检查之中。 “很多伤口看着严重,其实并不致命。最要命的,是一些看不见的。” 等到缝合检查结束,云姒开始给霍影输消炎药跟打营养针。 “主子,霍影能活吗?” 潮湿炎热的天气,很容易诱发感染。 云姒看了看陆鹤跟空青:“在没有结果的时候,我们尽全力就行。” 这次要不是有他们两个帮忙,这么多的伤口,她一个人处理完,霍影已经凉透了。 而这,更加坚定了她要收拢新人的想法。 陆鹤道:“霍影的身体好得很,这次不吃不喝鏖战了这么多天才倒下,现在还有气儿,一定能活。他之前重伤,烧了十天,除了我之外其他的军医也都说没法医治……” “后来呢?”云姒是知道这些行军打仗的男人体格强健的。 陆鹤大老爷们抽噎了一声,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气氛开始变得不对劲:“后来?后来给霍影扎了个花圈,还写了一封信给我弟,叫他把我们陆家最值钱的夜明珠准备好,等霍影的尸体运到京城就准备给他陪葬,再准备了好几个小纸人,都要穿金戴银的,要最美的!”qqxsnew 云姒听不下去了。 她那点悲伤情绪,被陆鹤搞得一干二净。 空青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脑壳转到一边。 “真的真的!” 陆鹤拍了拍胸膛:“我们陆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 云姒按了按太阳穴,忍不住道:“陆鹤,快收起你那家财万贯的嘴脸吧!我真是听不下去了,现在开始,不准说话!” 等到太阳出山,霍影身上开始烧了起来。 他们找到了一处小地方,路上还遇到了烈风。 几人一起,将霍影安置在了农家。 傍晚时分,所有人都守在霍影跟前。 云姒连续用药,他的热度开始消退,却依旧在烧,但是也不严重。 云姒这才有时间问烈风:“你来做什么?” 在角落里面的烈风走出来,看了一眼所有人排斥的眼神,心中挺不得劲:“我怕六小姐出事,特意过来的。” 云姒拿出令牌:“找这个的吧?我不会给你拿去的,霍临烨有兵不出,令牌这种有用的东西,应该送去能用它的人手里。” 烈风摇摇头:“我家王爷的营帐,被敌军袭击了,火烧连营,如今已经不在那里了。” 其中的一个暗卫道:“还是我家主子派了人马过来支援了楚王,否则其他的无辜士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倒是要悄无声息死在后方了。” 云姒听完,更为恼火。 一个有兵不出,一个分兵支援……虽然立场不同,也是武宗帝令人假扮敌军突袭九爷的。 权力之争她没有能力评判对错,可是这两方人的格局,却是天差地别。 “如果在以前,我家王爷一定会出兵的……”烈风无力地为霍临烨辩驳。 以前的霍临烨能为了挚友沈长清说情,能为自己母妃抗下罪责而不加以管束,能在被淮王侮辱时,还念兄弟情。 可是现在的霍临烨,不知从何时开始,心就慢慢的变狠了。 烈风想起短短几月自己王爷受的罪,一转话锋,坚定地道:“男人就应该心狠手辣,断念绝情,用一切手段换取掌握权势的机会,我家王爷没错。人各有志,人各有需。” “滚!”陆鹤先忍不住了。 云姒却分外平静:“你走吧,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都是九爷这一方的人,立场不同,我也不想跟你说太多。” 烈风看了云姒一眼,转身出了小茅屋,不知走了没有。 转过头来,云姒就看见霍影睁开了眼:“醒了!霍影醒来了!” “霍统领!” “霍影!” 所有人,都朝着床边围了过来。 霍影眼睛充血,看人的时候,还是一片血雾。 他急喘着拉住云姒的手腕,仿佛用尽全力开口:“云大夫,快去找主子……你或许能平息这一场战事……” 第577章 看不起云姒,看不起女人 “我能平息战事?” 云姒思绪一转:“你们先出去!” 等着屋子里面只剩下她跟霍影,云姒才问:“这一场战争,到底因何而起,霍临烨抓的那几个细作,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有……” 云姒拿出霍慎之给自己的那块玄铁令:“这块令牌,喝退了无数刀尖舔血的杀手,这块令牌的背后,藏了什么?” 霍影早知道云姒有此问,也早早准备好了答复:“无人知晓这令牌上的字是主子的字,都以为先皇早早驾崩,主子未曾被赐‘字’。这块令牌,是令无数杀手都闻风丧胆的段氏山庄庄主持有物。” “云大夫手持这块令牌,能免一切朝廷管不到的争端,万万收好。” 段氏山庄? 云姒没有问这个疑惑,而是收起,接着听霍影说下去。 “这一路,我已经查明,那些细作是大魏的人。他们利用急症挑拨西疆部族,不单单对大周,就连西洲也遭了难。若是强攻,就中了大魏人的奸计。若是不攻,伤的是我们大周跟西洲的根本。” “对了,大公子云承祖,也在西洲边境驻扎,应对这些蛮夷部族。只是与我们的军队,相隔甚远。” “我明白了。”云姒站起身,将被子给霍影拉好:“我去治好他们的急症,就能叫他们免于大魏的利用。” 霍影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当真好。 “我现在就去。” 云姒转身就要出去。 霍影叫住她:“路途艰险,埋伏重重,不能走大路,我……我现在起身,为六小姐绘制地图。” “不必。” 云姒从袖口抽出一张无比完整的地图:“齐王殿下的母妃便是西疆人,他给了我三个锦囊,第三个锦囊里,装着西疆人的信仰之物,他说便是我不幸被西疆的人擒去,只要亮出东西,他们也不会动我。” 偏远落后的人,信奉的东西偏执而奇特。 云姒拿出齐王给的东西叫霍影看。 是一根人骨打磨制作成的手链,上面的刻着繁复的文字跟图腾。 “齐王殿下的母妃是西疆部族首领最得意的独女,这手链,齐王能拿出来,便是当真有这个用处。”霍影重新将手链放在云姒洁白的手心。 他吃力地抬眼。 云姒逆着光,垂眸收起手链的样子,美得不可方物。 霍影移开眼:“云大夫,一切,就交托给你了。赶在主子屠戮整个西疆之前,请务必赶到。只是正路已经被包,大魏的人,武宗帝的人,敌军,都有埋伏,你要走小路,避开这些人的眼睛,从西疆那边绕过去找主子。” 云姒是有听过,霍慎之轻易不开战,一旦开战,便是要屠城,灭族,绝种,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大周这么多年的太平,不是白来的。 而连霍临烨的营帐都被偷袭了,可见这次的战争,是有多乱,加入了多少势力。 “我马上就去,不会叫大魏的人挑拨成功。” 霍影闭了闭眼,终于是放心了。 陆鹤这时候进来收拾东西,看了一眼霍影,转头问在外面吩咐事儿的云姒:“师父,咱们现在就要走吗?能不能等两三天,等霍影好了,咱们再走?” 霍影原本都安心的闭上眼了,听见这话,紧皱着眉睁开眼看着陆鹤:“军情大事,不是儿戏!” 空青懵懂地指了指陆鹤跟自己:“我们……我们也是关心你。” 陆鹤有了在挨打边缘试探的同盟,胆子肥了些:“就是就是啊!” “你不知道,我跟空青把你带着回来的那会儿,你好几次都没了呼吸。现在能说两句话,真是老天爷舍不得收你。若是师父走了,到时候你有了个三长两短……” 陆鹤没有什么大格局,心里自然就没有什么军情大事。 此刻,还是同伴好友的命,在他眼里更为要紧些。 空青补充:“他给你扎的那几个美女,说不定就派上用场了霍副将……” 霍影看向了云姒。 云姒也是看看陆鹤这不靠谱的样,就不放心了。 万一霍影让陆鹤嚯嚯死了呢? “我先去,暗卫去找一辆马车,等天亮之后,你们就出发来追我。你们到时候一路慢行,这里距离西疆部落也不远。我会在路上,给你们留下记号。” 霍影点头:“这是个折中的法子。” 单单让云姒跟几个暗卫一起去,他也不安心。 云姒看霍影也同意了,便将药留了不少下来。 其余的急救,陆鹤也知道。 交代完毕,云姒也来不及多休息,翻身就上了马。 她眼下,已经泛起淡淡乌青。 陆鹤跟空青目送着云姒离开,心中更有不舍更焦急。 “哎,霍影你干嘛?”陆鹤才回头,就看见床上的霍影已经起来了。 “启程。”霍影身上的伤太多了,才挣扎起来,便是满头虚汗。 “在马车上,慢行,不碍事。”霍影实在是不放心,那可是他家主子的女人,他们未来的主母。 “你这个人,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刚才我师父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敢起……起……” 陆鹤的话才说了一半,就看见霍影目光冷幽幽地看着自己。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马上转口:“空青,多准备一些被子褥子垫在马车上,减缓冲击跟震动。” 收拾好之后,留下的两个暗卫,扶着霍影上了马车,他们跟随在后,慢慢护送。 这马车,走得是慢。 云姒到了边境地带,弃了马。 两国交战,贸易关闭,云姒他们好不容易才换了胡人的装束。 阳光炙烤着干裂的黄土地,路上的老弱妇孺倒像是一堆堆枯柴,每个地方一堆,东倒西歪蜷曲着。 年轻力壮的人都被抓去参军了,余下的老弱。 一个个脸上布满皱纹,像是老树树皮,沟壑纵横交错。 身上,撒发着阵阵恶臭,蚊蝇停落也无暇轰走。 “砰!” 一个少年郎重重跪倒在云姒的脚边,双手捧着一个泥沙脏污的碗:“小公子给口水喝吧!” 云姒是男装打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跟暗卫拿水。 可是手才动了一下,又松了下来。 带领着,绕开少年,朝着前面去。 暗卫松了口气:“属下还以为六小姐会善心给那少年水喝。” 云姒摇摇头:“这里这么多人,我若是拿出水来,必然引起争乱,打草惊蛇。‘不舍成群乞丐钱’,这个道理,我懂的。”.qqxsΠéw 从前他们只听说云姒是贵女,会医术就罢了,却不想,还有这份见识。 “是属下们小瞧了六小姐。” 云姒并不在意这些。 只是在看见四五岁小孩哭起来时,她却主动靠过去了。 “六小姐,不能多管闲事!” 暗卫以为云姒到底心软了,出声提醒。 他们心中有些失望。 果然,还是对女子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女人心软,不懂大局,只会坏事! 第578章 收复暗卫,是九爷的军队来了! “我有分寸!” 云姒快步过去,落下了身后的暗卫。 未曾看见,两个暗卫紧皱着眉头,眼底的那股焦躁跟失望。 “老大,这是主子的人吗?如此不听话,还禁不得夸!刚才还夸她两句,现在就打了老大你的脸!”天气炎热,十一压抑着烦躁。 段一是暗卫之首,此刻脸色阴沉地滴水:“她医术过人,有这些就足够了,她不懂得,你我可以提醒,但是不能得罪。她的身份,是西洲贵族,能跟着到这种地方,已经不容易。再说,女子都心软,不懂这些大事,可以理解。”仟仟尛哾 这时候,云姒已经在前面,蹲下了身子,捏住了小孩的脉搏。 十一恼怒:“虽然她医术高超,可是这不是治病救人的时候,她乱发什么善心!这样会坏了大事!这么好的医术,就不应该落在女人的头上。女人只会坏事!” 这时候,云姒已经过来了。 他们收敛了情绪,不去看云姒。 云姒此刻,已经大概判断了这些人的病症,也能知晓,到底这些胡人是因为什么急诊,被大魏的人控制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一个念头,在云姒心中快速发芽。 “找个地方,等天黑之后再行动。”云姒道。 她正在思索紧要,没有功夫去想,刚才的那番举动,已经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地方,引起了这几个男人的少许鄙夷。 段一道:“六小姐,等会儿你要做什么,跟我们提前商量一下吧?” 这么漂亮的女子,应当不会不听劝的? 果然。 云姒点头应了一声“好”。 如此,他们心中的恼怒,才消退了一些。 可还是觉得,云姒一个女子,不堪大用。 除了医术好,长得漂亮,可能有些小聪明,也就这样了。 主要的,还是得靠他们这些男人吧? 林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十一看着云姒,心中打鼓:这种娇滴滴的贵女千金,等会儿不会喊累,到时候倒下吧? 十一才想着呢,云姒直接叫十一:“把你衣服脱下来给我?” 十一一愣,脱下衣服递给云姒。 云姒扑在地上,直接倒下,用自己的衣服盖着脸,顺便道:“走的时候叫我。” 现在有了应对病疫的办法,云姒是不担心了,直接开始补充体力,趁机还喝了不少水。 有随身医药箱,就是好! 十一的眉头,都要打死结了,看着段一过来,忍不住道:“贵女就是贵女,果然娇气。可是,有点不讲究。” 段一刚要开口,就看见云姒像是诈尸一样地坐了起来:“我奶奶活了一百二十岁!” 段一听着她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随口问:“哦?可是六小姐给了什么长寿秘方?” 云姒:“不,只因为我奶奶从不多管闲事,也不嘴碎。”她有个鬼的奶奶。 段一忍不住一笑。 十一的脸黑了。 得! 现在云姒的头上,除了“心软坏事”,“娇滴滴”,又多了条“阴阳怪气”。 到了晚上,天色渐渐地暗下来。 云姒的体力也补充足够了。 “六小姐,属下带着你进西疆地域,你可千万小心,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段一非常的担忧,云姒这种娇滴滴的贵女,会不会给他们拖后腿。 这套云姒熟,就是前世去维和战场时的那一套。 “我就跟在你们身后,你们叫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在保证不会影响全局的情况下,再听从更加懂得这方面的人的指挥。 只是,刀口舔血的男人,不会如此就能服气一个女人。 十一跟在云姒身后,生怕她出什么幺蛾子连累全局。 深夜,连绵的丘陵后,是绵延不断的草原。 其他地方敌军把守的严实,他们要走这样的小路去,避开敌军,找到九爷的营地,跟他会和。 而霍影他们,在深夜之时,也到了边境。 “霍影,你能下来走路吗?” 陆鹤跳下马车,掀开帘子问里面的人。 空青才给霍影喂了不少的葡萄糖,又陆陆续续地给他喂了好些肉糜。 经过这一天的修养,霍影已经好多了。 起身时,他浑身都泛起疼痛。 “我给你打个止痛针!” 空青跪坐在霍影身边,翻找出云姒给留的止痛针。 注射之后,霍影道:“再把所有止痛药跟麻药都带上,从这条小路过去,也就十多里路,走约莫一个时辰,就能到主子的军营了。” 止痛针很快起了作用,霍影再叫空青将自己所有的伤口都绑得更加紧实一些。 果然,走起来虽然还有些不适,可是已经不疼了。 空青没见过这样的人,把她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有个什么好歹。 陆鹤安慰:“别怕,战场上这种人多的是。” 顺着云姒他们留下的踪迹,霍影带领着人,艰难地快速前行。 路程才走没有多远,霍影后背的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 “回去吧,别搭上一条命。”空青忍不住道。 霍影眼底是月色下一望无际的草原:“那就用我这条命,送你们最后一段,让你们安然去到主子的营帐,帮着云大夫做最后的事。” 只有霍影知道,他们必须冒这个险过来。 后方会有武宗帝派出的人过来,若是被敌军或者是武宗帝派出来的人找到,就是个死。 只有主子所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空青看着霍影一身黑衣上潮湿的血迹,都觉得身上疼得厉害,忍不住朝陆鹤身边靠了靠。 与此同时—— “砰!” 不远处传来了剧烈的一声响动。 乌云遮月,云姒看着掉入陷阱里的十一,忍不住闭了闭眼:“我不是早跟你说过这里有陷阱?” 这陷阱下面全是削尖了的木桩,十一掉下去,大腿被狠狠刺伤。 这些,都是她在后世的战场跟着师父学到的经验。 “别管我了,你们先走!” 谁也没想到,胡人居然狡猾到了这种地步,在离着战地这么远的地方都设了捕杀的陷阱。 “六小姐,属下带你走!”段一过来拉云姒。 云姒刚想要说别走了,先退,都不知道哪有问题,别把自己搭进去。 话还没有来记得说出口,就听见了马蹄声! “是谁的军队?”十一在三人高的陷阱里,忍不住问。 他们都期望着,是九爷的军队来! 第579章 霍影以命相护,云姒可以治病 夜色下,纵马而来的军队之前,跟随了不少狼狗在前冲锋。 云姒才看见那些玩意儿,第一个反应就是:“我们马上投降!” 十一在闻言,对云姒的那点印象跌破谷底,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子就说女人只会坏事,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就嘴皮子厉害,遇到事情,就跟只鸡没有区别了!段氏山庄的人,宁可战死,绝不投降!” 云姒的脸都拧巴起来了。 这个世上还有不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 这种压倒性的局势下,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就是眨眼的时间,段一已经拔刀上前,跟所有人对峙起来。 云姒刚拿出信物,铺天盖地的网,就将他们盖得严严实实。 云姒跟段一他们昏迷之前,只听见一阵激烈的打斗声,随后,就人事不醒。 - 云姒有意识时,像是味道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随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男人挺直的后背。 黑色看不出血迹,但是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 “霍影!” 云姒猛然睁大眼,迎上霍影回头是时自己的视线。 他眼下一片血色,整个人浮着死气,看着,已经是在强撑着耗命了。 而今,居然还挡在自己跟前。 “云大夫,不用怕,你不会有事。” 他朝着云姒手腕看下去。 云姒手腕上,带着那条骨链。 还是昏迷之前,她赶紧给自己套上的,防止丢失。 “我……” 还没有等云姒说完,死死撑着等她醒来的霍影,已经重重地倒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得云姒马上坐起身。 是烈风? 她不是叫烈风走了吗? 他怎么也被抓了? 这边的烈风忍受着疼痛,看着其他的几个暗卫。 “他娘的,这么多人,怎么就拿我先开刀!” 他遵守自家王爷的命,说是要保护好云姒。 为了怕云姒身边的两个暗卫发现,就悄悄地跟在了霍影他们的身后。 争端爆发时,他也出面。 可是谁能想到,这些胡人居然用迷烟,毒箭这么下作的作战方式。 还有设了许多始料不及的陷阱跟狼狗,最重要的是……烈风恨恨地看了一眼远处人事不醒的陆鹤。 遇到这种人,他栽得理所应当。 但是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他非打死陆鹤! 此刻,一个胡人拿着刀,撕开了烈风上半身的衣服。 刀剑扎入了他后背的皮肉。 “将所有大周的人剥皮,献祭,驱除疫病,消除天谴!” 疫病,献祭! 这样的字眼落在云姒的脑海时,几个手持刀具的胡人就朝着他们走来,按住了他们。 “慢着!” 云姒挣扎了一下,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陆鹤跟空青。 前面的十一吓了一跳,猛然转头朝着云姒怒吼:“操!谁让你开口的!把嘴给老子闭上!你以为这是在京城,在你的富贵窝里面吗!” 段一皱紧了眉:“六小姐你先不要乱说话!我们有办法让你安然出去!” 云姒转头看着段一:“那其他人呢?其他人的死活就不管了吗?” “老子就说女人成不了事,会点医术,你以为你自己是菩萨能救苦救难吗!保住你的命是我们的任务,能保住你就不错了,你还想要怎么样!”.qqxsΠéw 十一的脸,阴沉得仿佛能滴水。 云姒目光森冷的看着十一:“先把你的嘴闭上。” 这话,更是激得其他的几个暗卫认为云姒不配合,在拖后腿! “霍统领怎么会让我们保护你这种女人!” “大周的猪狗们开始内讧了?”胡人首领走了过来,深邃的轮廓跟眉眼,带着一股浓浓的嘲讽:“继续啊小美人,你刚才说什么?” “你马上给我闭嘴,你会让所有人死得更快!”十一朝着云姒低吼,转头道:“她只是害怕了,什么都没说,你们有什么,朝我们来!” 云姒直接从十一身后走出来,目光万分冷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我说,这不是天谴,献祭也不能让你们的病疫被驱散,你们的病,我能治。”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的朝着云姒看了过来。 空旷的营地,在刹那间安静的只有风声凌冽。 随后,男人大笑了起来。 十一咬牙,杀了云姒的心都有了:“你连他们什么病都不知道,就敢夸下海口。你可知道,若是你不能,就是欺骗他们,到时候,会带来多大的灾难!你是想要现在就害死所有人才甘心是不是!老子叫你闭嘴,叫你好好听话,你会不会听人话!” 云姒充耳不闻,只定定的看着胡人首领,无比冷静道:“我若是能治好,你们也没有损失,我若是治不好,你们再杀我们也不迟。总归,你们也不是只有今天才能献祭。” 战地行医,利用生死胁迫敌人,她比任何人都熟练。 能做首领的人,定然能够权衡利弊。 果然,她看见这个男人眼底在挣扎了。 而十一几人,也为之一愣,心中忐忑起来。 “天谴岂会是一群猪狗不如的大周人能消除的?首领,不要错过了时间,开始剥皮,将他们的皮做成天灯,让天神看见我们的虔诚!” 一个老者被人搀扶着过来,打断了所有人的脑海之中紧绷的弦。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云姒一个后世来的人,当真觉得活人献祭离谱的要命。 十一闭上了眼:“不要在多说废话了!你就算能治,也要看看人家的病是什么吧!” “慢着!”云姒蹭开袖子,将戴在手腕,藏在衣服之中的骨链亮出来。 火光之下,上面古老的图腾跟文字,叫所有人都愣住了。 被称之为首领的男人,更是在看见云姒的东西时,大步向前,一把抓住了云姒的纤细的手腕。 几乎是一眼,他就断定了这骨链的真假! “这是谁给你的?”男人的轮廓深邃分明,赤红的双眼紧紧看着云姒。 “废话少说,我只问你,凭借这个,能不能叫我一试,看是否能治好你们的人?”云姒答的模糊,更是单刀直入。 十一看着云姒还在挣扎,他忍不住闷声骂了一句:什么狗屁东西。 但是还是有些紧张地想要看见转机。 结果—— 第580章 九哥不在,她的人我来护! “我们早就准备了更厉害的,也是那霍慎之现在不立刻进军的原因!他灭我们族,我们就能叫他的所有士兵跟着染病陪葬!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好!” 男人捏住云姒的下巴,眼底阴沉无比:“你再说一遍你能治?我告诉你,只要一开始,你敢说‘治不好’,我们今夜就活剥了你们!献祭之后,立即开战!” “不治!”十一忽然开口。 其他的暗卫,也跟着点头:“对,刚才她说的话,都不作数!” 开什么玩笑,一个金银窝里面养出来的娇滴滴贵女,懂什么政事战争。 他们死,也比把所有人的命,让一个女人握着强! 云姒拧眉:“治!他们都是我的暗卫,我说了算!” “他娘的,老子要是能活着出去,定然将这件事情告知我家主子,将你军法处置!打烂你的嘴!” 十一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这女人来,还不如不来! “你的人都不信任你,你还敢点头?好!既然你有这个胆子点头了,那咱们就开始!也算是你,给这场阵仗开个由头!”首领冷笑着拍了拍手。 他不是信云姒,而是信她手腕上的那一串东西。有时候,人的信仰,大过一切。 而此刻,烈风被带了下来。 十一跟段一等人,看着现在这种情势,心中的怒火烧到了极点。 又期盼着,他们的人能突破重围,将他们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主子,好有人来救。 “先让我救我的人!把我的医药箱拿来!”云姒被松开,转身就去看霍影。 霍影还活着,只是又开始发烧起来。 心率已经开始有些减缓,她拿出硝酸甘油给他吃下,防止心衰,又给他吃了不少消炎退烧的药。 首领看着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的小药片,心中起了疑惑。 “先带几个染病的人上来。” “他刚开始是打寒战,身上的皮肤如同鸡皮,而后开始高热,有些时候恶心呕吐,第二天,就开始大量出汗,身体的温度不断下降。另一个,是高热腹泻,还有身体温度低流冷汗的,还有尿液变成黑色的。” 云姒颔首:“这么说,每个人的症状,几乎都不太一样?” 也是因为每个人都症状都不一样,才使得这些人以为是天神降罪? 云姒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想想后世的某印某度国家,又觉得这样的迷信合情合理起来。 “对,你以前,可治过这样的病症?”首领冷声问。 云姒摇摇头:“没有。” 所有人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而十一等人,似乎早就想到会是这样,心中绝望到了极点。 看着云姒,怒火烧到了顶: “老子就说女人会坏事,女人都是拖累!平日里就嘴皮子厉害,关键时候,除了能害人,能哭,能在风平浪静里跟你们同类钩心斗角,你们女人还会什么!遇到什么都是你们以为,你们觉得,你们感觉,自以为是没有脑子,还沾沾自喜!” 几个暗卫彻底绷不住了。 要是让他们坦然赴死,他们绝无二话。 但是今天,他们,跟所有的无辜士兵,都要被眼前这个女人连累死。 他们的主子,不会放过这个女人的! 首领面色阴沉地吩咐:“来人,她手上有骨链,将她拉下去,其余的人,马上……” “我说我没动手医治过,并不代表我不会。”云姒的声音徐徐缓缓,处变不惊。 她走到那些病人跟前,一个个指着开始说病症:“间日疟病,分为发冷期,发热期,出汗期,每日都会发作。还有三日疟病,隔两天发作一次,重度病症一日一次。恶性疟,高热可迅速死亡,寒冷可休克死亡,还有黑尿热型。”.qqxsΠéw 她又分别把这三种类型的疟疾具体发病时间和十分详细症状细微表现说了一遍。 周围开始安静下来。 段一跟十一等人,也睁大眼睛提着一颗心,看着那个首领接下来要说什么。 原本计划着突围让云姒一个人走。 可是现在看来是不能了,大不了拼了…… “对!” 首领的一个字,叫段一跟十一他们惊出了一身汗。 十一粗喘着气,压着声音跟段一说: “没有医治过这种病还能说出病理来,想来是运气好。不过她是个大夫,捡着重要的猜,骗一下这些人也正常。让她拖着时间也好,说不定,能给去送信的兄弟争取时间,让主子来救大家。” 段一拧眉:“若是等会儿她装不下去暴露了,我垫后,你带着她走。” 保护云姒是他们的任务,虽然他们如今分外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还是要将任务完成。 而这时候,云姒已经找了一个症状比较轻的,给他吃了药。 这个胡人得的是疟疾,主要是蚊虫叮咬引起的病,由于疟原虫的类型不同,临床表现,也会有差异。 如今快要到八月份,正是开始流行的时候。 她没有治过,那是因为后世,以她的能力,接触的,都是一些更为致命的病跟伤。 “这是青蒿素,十二个时辰后他的体温会恢复正常。其他人的病,多多少少,也会开始减轻。” 看到这里,暗卫他们更是不信了。 “没有治过这种病,怎么可能还随着带着药?希望这些傻胡人能被骗到,拖十二个时辰,到时候,主子说不定能找到我们?”十一跟段一低声喃喃。 在一旁赤裸着上半身被风吹的烈风,忍不住想:当初怎么不先把这些人先拿去开刀? 他也有些怀疑云姒在拖延时间。 但是首领们并不知道他们之中有人去送信了,所以并没有这么想。 因为云姒说的那些病症,每一条都十分全,十分符合! “好!我耶律齐暂且信你!若是当真能治好……”耶律齐面容深邃,如刀雕刻,目光扫了一样部众。 若是云姒当真能治好,那…… “我现在需要一个帐篷,安顿我的朋友霍影,还有陆鹤跟空青。其余的人,你随意安置。” 云姒松了口气,道:“只是,这个病,单单治还不行。” 十一他们那恼怒无比,都觉得云姒是疯了! 她能治吗? 装装样子就行了! 居然还开始玩真的了! “云大夫,你可否先帮我看看我的伤再说?” 十一出声,想要先将云姒引过来,好好地教导她一番,让她适可而止,别得寸进尺,到时候鸡飞蛋打! 第581章 打脸狂魔云姒,收服暗卫 耶律齐示意,云姒可以过去。 月色下,云姒停在十一跟前,双眼快速地洞察了这几个暗卫的意思。 压着心中那股寒意,她朝着十一蹲下。 十一刚要准备开口“教导”云姒,脸就被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极具有侮辱性。 十一:“你——!” 云姒单膝跪着,冰凉的手贴在十一的面颊:“如果因为你多嘴多舌出了一丁点的岔子,他们不把你给活剥,我亲手活剥了你。” “你说什么!”十一震惊恼怒地看着云姒。 这个女人,居然说要活剥了自己? 真是可笑! 给她一百个胆子! “我们的责任虽然是保护你,但你现在最好适可而止等待救援,如果因为你的原因出了岔子,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还有许多人跟着陪葬,这个结果你负担不起!” 十一纵然是嫌恶女人,但也不想要大局出现一丁点的变动。 云姒的手缓缓下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缓缓起身。 陆鹤他们已经被带去了帐篷,还有那些服药的人,也被安置起来。 可见,这些胡人是被病势所逼,又被身后的大魏教唆威胁,不然他们不会想要跟九爷开战。 如今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药物起反应。 所以,未免这个十一搞出什么岔子,也应该顺手收拾了,不要耽误。 “耶律首领,我检查完了。我的手下舌头出了问题,你找两个人给我,掰住他的头,我把他舌头先割了,他当即便能大好。” 云姒手里,不知不觉多了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 十一为之一振,压着声音用只有云姒才能看见的口型挑衅地问了一句:‘你敢!’ 云姒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一起同行,若有异心,必有灾殃。 段一他们几个暗卫以为云姒就是吓唬吓唬人。 等胡人掰住十一的脑袋,云姒下刀真的把十一的舌头割下来的那一刻! 不只是段一,就连十一自己,也满是不敢相信。 他口中发麻,感觉不到疼痛。 脑海之中一片空白,瞪大眼睛满口是血的看着云姒手中的东西。 这个女人……居然真的敢割了自己的舌头! “谁的舌头忘记了自己身份,我一样帮忙治。” 云姒将手中的东西扔在十一跟前,用手绢擦拭着手,低声跟十一道:“现在在敌方的阵营,我小小的帮你‘治治’,等回去之后,我再给你大治。” 十一不知道她的本事,站在他自己的角度去看待所有,清醒的旁观者能理解。 但是在敌方阵营还要叽叽喳喳,到处去跟其他的暗卫散播那些“败心之言”就是大错特错! 现在及时割了他的舌头,他应受! “唔唔唔唔!”我就等着看你怎么作死求我们的! 十一挣扎着支吾。 段一才要让十一闭嘴,还没有开口,就有人出来禀告:“高烧的几个男人开始降下来了!有些人已经开始不抽搐了。还有腹泻的几人,已经有消停的迹象。首领请您马上进去!” 两刻钟的时间,小部分身强力壮的,没有用过这些药的身体,药效发挥的就是快! 云姒脸上划过一抹喜色,睨了一眼地上那团东西,道:“带我去!” 真的治好了? 不是在拖延时间?.qqxsΠéw 十一不敢相信,一张脸又青又紫。 长大了嘴巴,满口是血的看着云姒转身。 被捆绑着的段一满是疑惑地皱紧眉头:“她……她当真能治吗?” 可是,她怎么能未卜先知地拿出药来? 不是……没有医治过这种病吗? 云姒到了帐篷跟前,听见有胡人问她,十一的那东西怎么办? “用这个洗干净,装起来。”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瓶消毒水。 给这些人个教训,等会儿陆鹤醒了,也给陆鹤个练手的机会。 她不是没看见陆鹤把霍影缝成什么鬼样子。 看着云姒消失,段一见一个胡人便试探:“你们的人,再吃了我们的大夫给的药之后,病症消退了就好,我们的大夫,是最好的。” “当然!而且大家现在都开始说,她手中有神女的信物,是天神派给我们的新神女!来拯救我们的!” 只有他们自己的人知道,云姒说的那些病症,丝毫不差,具体到像是自己得了一遍一样。 这,也是他们信服的最大原因! 段一不敢置信。 看着现在开始疼的面部扭曲的十一,忍着心头对云姒的千万疑惑,喃喃自语: “难怪,霍统领调我们出来时,只吩咐我们保护好她,其余的事情,一概不要多管多问……” 女子柔弱,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刻板印象。 他们都习惯了,小瞧女人。 可惜了十一的舌头。 帐篷里,云姒先去看了霍影,陆鹤跟空青在这个时候醒来。 “空青留下来照顾霍影。” 云姒将器具递给陆鹤: “你去外面将一个叫十一的舌头缝好,缝合完了之后,再告诉他,你这医术是女人教出来了,要是看不起女人,可以选择再把舌头给割了。” 陆鹤虽然才醒,但听话意,也大概也知道了个零碎:“他们归段一管,段一归霍影管。霍影跟着九爷,已经很久没有管暗卫的事了。这些人是暗卫之中的翘楚,执行任务是没话说的,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们太过自大,也应该给他们的厉害看看了。” 云姒从霍影身边站起身,朝着空青示意一眼。 这才出了帐篷,去往病患的那个帐篷里。 除了吃药,疟疾这种病,还得防护。 - “你就是十一?” 陆鹤面色冷然地抱着个罐子出来。 伤口的疼痛慢慢加剧,十一满口是血,倒在草地上痛苦地打不上话。 陆鹤看见十一还没有晕倒,道:“师父肯定是在给你割舌头的时候,怕你晕死了看不到刺激的,给你抹了麻药了。看看,还特意的将舌头泡在这里,等着我醒来给你缝合呢!” 胡人都去围观云姒治病了,只有几个,手中拿着刀剑警惕地站在前面。 陆鹤跟剩下的几个胡人道:“他舌头有问题,割下来泡泡,就没问题了,现在可以缝上去了!” “还能缝合?”段一诧异地问。 “怎么就不能,这是女人交给的医术哦!” 陆鹤含笑,轻瞥了一眼段一。 段一的面色差了几分。 陆鹤拿起家伙,按倒十一:“师父没有给我麻药,你自己忍着点疼吧,你们这帮男人都是最强的,你要是晕倒,可丢人了。” 说完,就开始“下针线活”! 第582章 九爷:天亮前,将这片土地连根拔起! 看着十一痛苦的颤抖,段一耐着性子问: “她不是说没有治过这种病吗?而且,她怎么会随身有这种药?她当真不是虚晃一招?” “十一,你忍着点,要是动来动去的,我缝得不好,你以后说话就成‘打舍偷’了!” 陆鹤手下的十一快要疼死过去。 听见他这话,强忍着疼不再动。 如此,陆鹤才道:“你们来的路上是不是遇到见了很多的人,其中有些就是病人。师父在帐篷里说,她给个小孩问诊过。至于药……你们是暗卫,隔行如何山,尊重你不理解的东西,别用你们的脑子到处套用,指指点点自以为是地胡乱理解。” 陆鹤的手艺越发“好”了,一小会儿,就拍了拍十一的肩膀:“缝好了,对了,我师父还叫我告诉你们……” 陆鹤才把云姒的话说完,几个暗卫就看见了云姒站在他们身后。 一个个的,脸色难看得可以。 尤其是十一,缝合了之后才听到这种话,比杀了他还难受! 云姒淡淡一笑:“没事,要是看不起我们女人的话,就自己把缝合好的线给咬断,别委屈勉强自己。” 咬断? 十一粗喘着抬不起头。 他可不是激进之辈。 云姒道:“这次我能要你们安然活着出去,你第一条命是女人给的,那这第二条命,也是女人给的。若是你们之中有人看不起女人,可以想想出去之后怎么自杀——女人给的命,不要也罢!” 十一难堪的咬了咬牙,想要开口,但最终什么都没支吾出来。 他们,似乎都小看了这个女人。 “可是……六小姐并没有跟我们说你会治,也没有跟我们说你在路上就知道这个病……”有些暗卫试图给自己找补。 “我行事还要跟你们几个主子报备?把你们派给我的人,叫你们管着我么?” 云姒缓缓站起身,面色冷然:“你们是霍影的人,足够幸运。否则今天,有些人,就要一辈子做哑巴了。” “听明白了吗?”她睨了十一一眼。 给他治,已经是在给他们台阶了。 不服软,还真的要做哑巴,去自杀不成? 十一明白,只是此刻脸色涨红,狠狠咬了咬牙,最终重重点头。 就着台阶,服了个软。 也为其他兄弟揽下这个嘴贱的责,让他们不用跟着自己丢脸。 “云大夫,我们准备好了!” 这时候,帐篷里面跑出来几个人。 耶律齐,也在这些人的簇拥之中。 云姒这才转身,看着他们手中的艾草道:“接下来,就是驱蚊灭虫,控制传染源,保护易感染人群。不喝生水,不吃生肉。我们留下来帮你们医治,直到你们的人慢慢康复为止。” 段一及时道:“六小姐……多谢。” 直觉告诉他,这个“六小姐”,不是他们见过的那些空有美貌,没有脑子跟大局观的蠢女人们。 她冷静镇定,在不懂的时候能听从他们的安排。 而且收拾十一,都是等把事态稳住了再来的。 这种人行事风格,跟主子与霍影……好相似。 云姒什么都没说,带着胡人们开始手把手教怎么驱蚊,怎么吃药。 这一夜,注定无眠。 “等等!陆鹤!” 这鬼地方昼夜温差太大,烈风赤裸着上半身,后面的血都干了,冷得不行:“我后背伤了,你帮我缝一下,顺便把衣服拿给我。” 陆鹤看着烈风恨得磨牙:“死去吧你!……来人啊,把他吊起来,等会我师父医治失败了,先让他献祭!” 烈风的脸都青了:“好小子!别叫我抓到你!” 陆鹤才不鸟他,直接溜没影。 朝阳从草原的地平线升起来,万丈光芒充斥这所有角落。 云姒第一次在这种地方,看见这种景。 “云大夫,我们得到了水!” 耶律齐身边的塔木欢喜地朝着云姒跑过来,打开了盖子,冲着云姒展示。 云姒起身,眼底的笑意明媚。 耶律齐看着云姒手腕上的骨链,眼底有细碎的感慨:“骨链是我姐姐的,我姐姐是草原的神女,只是大周陛下看上了她,带着她进了宫。之后,连同她,我们也再没有见过。” “后来在听闻消息,便是她离世……今日这骨链重新戴在了你的身上,你又拯救了我们所有得病的人,你就是我们草原的新一任的神女,这是天意!” “首领,大魏的人问,什么时候开战!”就在云姒刚要问是否可以止干戈,就有人来报了。 耶律齐余光扫了一眼云姒的脸色,感慨道:“暂时不开战。” 他对云姒说:“等我的族人全部好了,我就修书一封,跟大周永以言好,感谢大周陛下!” “我是西洲云家嫡女云姒!”云姒趁着这个机会,给家族长脸,把之前因为嫁给霍临烨丢的脸给争回来。 “且,我跟在九爷面前当值,这次来,也是九爷让我来,我云家同意的。我云家不喜战乱,九爷也不想要再起兵戈。” 跟大周什么关系都没有哦! 可别把好记在武宗帝头上哦! 耶律齐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这么厉害的人,居然是金尊玉贵的西洲顶级权贵之家养出来的,还在九爷身边效力! 他当即道:“等族人们大好,我们西疆的所有买卖,先供云家。且从今往后,我们西疆人跟云家,还有九爷,便是挚交了!只要我活着,九爷,云家,还有六小姐你安好,就决不允许西疆人开先战!” 边塞人的质朴,云姒感受到了。 而此刻,又有人来低声跟耶律齐说了几句,他的脸色微微改变,朝着云姒点了头,就赶紧离开。 两天时间—— “病疫开始减弱,有些已经消退,没有人再染病。也因为神女教的收集水跟利用那些青蛙,蛞蝓,蛇,找水源的办法,我们也找到了水源!” 耶律齐的手下说完,犹豫了一下道:“那大魏的人来催促出兵开战,说是只要开战,他们必然全力支持。大周那边,也开始在部署,似乎,是要准备开战了!” 耶律齐的面色一沉,想起霍慎之雷霆作风,立刻道:“点兵,随我上战场!” 先前是因为病症,所有胡人都抱着死活打一场,搏一搏的念头。 到时候就能问大魏的人药治疗的办法,让大魏的人开放水源。 可是现在,云姒的出现,帮他们平息了病疫,找到了水源,就等于让他们有了粮食,让他们的人能活下去,这已经不需要开战了,所以…… 耶律齐翻身上马:“出发上阵!” 云姒跟霍影他们在帐篷里,听见兵马声,几乎立刻跑了出来。 与此同时,大周一方主帅营帐—— “九爷,奉命派出去保护六小姐的暗卫到了!” 万副将跌跌撞撞地冲进来,面色惶恐地看着立于沙盘前的男人。 他这次,彻底扔开了轮椅,万将归心。 生死搏斗的战场,他一身泛着寒光的盔甲,通身血腥杀戮的磅礴之气,叫人悚然生寒。 “主子!属下终于见到您了!” 历尽艰辛见到了主心骨,暗卫忍耐不住情绪,双目赤红:“六小姐以为九爷生死未卜,险些被楚王逼得身献与他,她还被楚王逼着签下了婚书!只为了跟楚王换一个调兵支援后方的机会!”m.qqxsnew “霍统领镇守后方,楚王不给援军,霍统领带着的人,全军覆没,若不是六小姐赶去得及时,霍统领当天就没了性命!现在,霍统领跟六小姐等人,生死未知!” 第583章 云姒跟九哥会合! 等暗卫将所有事情陈述清楚之后,帐篷里面的气压,已经变得尤其低了。 万副将更是被激得一身热血无处释放:“云大夫一个娇弱女子,尚且肯为了将士们活命,献出自己,换取增兵支援的机会。楚王却不然,霍影拼死保护后方,那些敌人,哪怕有一大半都是武宗帝的人,也依旧死守到最后一刻!现在,他们又为了免于战乱,只身入西疆胡人的阵地,生死未卜!九爷,出兵吧!” 万副将已经忍耐不住了。 “要是我们这样的大老爷们,生生死死的有何畏惧,可是云大夫那样的身份,那样的家世,本不用跟着吃苦,也不用跟着来遭罪的,她还是来了!这份心,若是得不到我们这些人的回应,那得多心寒!” 万副将说着,就抱着长重重跪倒在地,脸上杀意凛冽:“求九爷出兵,血洗西疆!” “万万不可!”石虎干干地走上前,他们这几个,又是楚王的人:“胡人生了怪病,万一敌人灭了,但是我们的士兵也感染了,那怎么办?再说了,现在还不知道六小姐他们的死活,万一他们在对方的阵营,战争爆发,误伤了怎么办?” 都有考量,都有担忧,每一步,都不容易。 就在两方争斗起来的时候。 男人的两个字,平了他们的吵闹:“火攻。” “先出先锋小队前往迎战,撕开突破口,火攻射杀敌军。在病疫未传过来前,将他们焚烧。若是能活,染了病回来,尚且有云大夫可医治。” “已经停了数天时间,给西疆的人退兵的机会,他们迟迟不退,便是要打。” 霍慎之垂着眼眸,看着沙盘上的地图,声音冰冷刺骨,木尺一挥,西疆的旗帜倒下:“天亮之前,将这片土地,连根拔起!” 他人都已经来了,战争是在所难免的,只是现在,云姒跟霍影他们,成了提前动兵的导火索。 石虎一震:“九爷三思啊,西疆被我们大周,西洲,大魏围在一起。若是跟西疆开战,那便是大魏也要趁机加入,西洲云承祖的军队也会发动,到时候混战起,民不聊生!谁先动的兵,就要承担后世骂名!” 万副将简直想要给石虎一耳光:“哪次打战不是民不聊生,人都已经挑衅到家门口了,一拖再拖,延误战机!早晚都要打,等真的打起来,胡人的病传过来,谁也难逃一死。火攻,我们的人死伤能减到最小。” “再者说,云大夫他们没在敌军阵营,那就可以放开手打。若是在,染了病,打过去,能治就治,不能治,大家一起死也热闹!我们是为山河牺牲,何惧之有?” “九爷,我愿做这个先锋。”万副将哪能不知,先锋队又是敢死队,或者九死一生,或者有去无回。 “我万铮,死无悔!” 热血滚滚,万副将就等着霍慎之一声令下,即刻出兵。 霍慎之抬眸,深不见底的眸光寒意摄人,抬步就朝着大帐外走去:“调精锐,随本王上阵。” “九爷是主将,怎能先行?若是打起来,赢了,病疫却染在您身上,那可如何是好?”万副将急忙劝:“属下去!” 万副将的话才说完,战马雷霆嘶鸣,已然纵身跃到了霍慎之跟前,朝着他低头,示意他上马。 “本王曾承诺过云家二老,保云大夫周全。若能回,便是染病,云大夫也当治得好。若不能,那也是给云家一个交代。” 云姒不在敌军阵营一切皆好说,若是在,传闻这病症厉害,她未免能逃一劫。 若是云姒都治不好,她也染了病,那留他一人安然无恙,又如何对得起她一番心意? 她几番挣扎出了楚王府那般的人间炼狱,却在情势不明时,宁为他再闯地狱。仟仟尛哾 此番情意,他还有什么舍不下的。 何况,霍影亦在前,生死不明。 一个是此生挚爱,一个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心腹将帅。 他“护短”,不只是用嘴说的。 “九皇叔!” 霍临烨的声音,骤然响起。 万副将等人,听了刚才暗卫禀告的,如今看见霍临烨,都免不得心生厌恶。 ——逼迫一个弱女子,这也算是男人? 霍临烨身负重伤,脸上血色全无,耐着伤痛走上前,只看见霍慎之的眸色,寒得冻骨。 那样凌冽的杀气,他不是感受不到,却不知,是为何。 “九皇叔何故现在起兵戈?” 霍慎之单手持缰,从万铮手上接过先帝赐给他的战剑‘巨阙’,看着前方迅速在集合汇拢的士兵,冷声道: “好好养着,本王回来再与你细算。” “出兵!既到此处,不战何为!” 霍临烨眉心一皱,随着人马离开,便看见了落下的那个暗卫。 那不是云姒的暗卫么? “云姒在何处?”他昏迷了一天一夜,带着不少士兵杀出了重围,如今才睁眼。 暗卫面上带着恨意,却被快速隐藏:“云大夫只身赴西疆敌军那边去了!胡人蠢蠢欲动,我家九爷的意思,早晚都要打,与其等,不如现在就灭了他们。” 霍临烨的眉心狠狠一动:“石虎,调兵!” 石虎没想到,自家王爷也动了开战的念头:“王爷,三……” 三思啊~ 霍临烨已经忍着伤痛翻身上马:“随本王去西南方抵御大魏的军队,再派人去北方向跟云承祖报信,让他同时分兵出击,给九皇叔争取撕开敌方前阵势力的机会。” 刹那间,天地变色。 云姒开始乌云密布的天,抓住耶律齐留下的塔木问:“不是说不开战吗,你们的首领现在反悔!” 塔木面色铁青:“起先确实是我们受大魏鼓动要出兵,但是现在,首领已经不想出兵了。可军将们谁人不知,不管是哪一场战争,只要你们大周的摄政王出现,那就是非打不可了。今日,便有人来报,你们那边已经在部署战队。” 云姒一震,转头看向了霍影。 霍影闭了闭眼,朝着云姒重重点头:“主子只守疆域,轻易不出战。” 第584章 还要告诉他,当年救我的是九哥你! “那怎么办?西疆都已经不打了,如果真的开战,背后的大魏不是就捞好处了么?” 云姒心中转着一个念头。 霍影身负重伤,还不能骑马。 “我带着暗卫抄小路过去,西疆的人不会为难我,到了大周的疆土,大周的士兵,更不会为难我。” 她拿出当初从霍临烨那里得到的令牌。 这时再往身上摸,却发现少了东西。 “怎么了?” 霍影是没想到,颠簸辗转这么久,这些牌子,云姒是一个都没有落下,全被她好好带在身上。 云姒转头去看来时的路,巡了一圈什么都没看见:“那夜去天香楼,绣帕上绣了我跟九爷,被李善慈撕了,我自己将我那一半捡回来重新绣好。包裹着玄铁令,如今,令牌在,那帕子不知上哪去了。” 无妨,反正还有机会再得一块。 云姒不在意地交代了一句,转身就叫上了段一几人,纵马去了。 大魏就好像是一根搅屎棍,在几个国家之间挑拨教唆起战争,自己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无耻! 尘沙飞扬的战场,耶律齐才到了战前,战争早就开始了! “怎么回事!” “首领,不是你叫人来说开战的吗!” 耶律齐为之一振。 朝着最远处看去。 领将的,是难得见到的霍慎之。 那一身的血腥杀戮戾气,战马嘶鸣之间,就将他们的人踩死在蹄下。 鲜血滚滚,火光冲天。 箭矢如流星,几乎百发百中,朝着他们的人射杀逼近! 杀吼之声,声声震天,作战阵法,变幻无穷,令人不寒而栗。 “退兵!” 耶律齐来晚了! 他这才想起,在路上遇见了大魏的使者,分明是拖延时间,派了细作来搅和战事! “狡猾的大魏人!” 耶律齐咬牙:“退兵!” “吩咐下去,马上退兵,高挂免战牌!” 可是开始了,就不是这么容易结束的了。 霍慎之兵力所到之处,火光滚滚,寸草难生,恐怖无比! “报,首领!我们人退一步,大周的人进十步!免战牌,丝毫无用!” 耶律齐看着几乎是上去赴死的将士,猛然想起霍慎之的作战传闻—— 不以攻城夺地为唯一目标,善于野战进攻,战必全歼。对敌人穷追猛打,什么穷寇莫追,根本不存在,都得死。 精确进行战前料算,能未战即可知胜败。 ——料敌合变,出奇无穷,声震天下。【注释:出自《战国策》】 如杀神临世! 局势,已经不是他们说能控制就能控制的了。qqxsnew “西洲云承祖那边,开始对大魏进攻,看样子,歼灭了西疆,霍九爷的军队,就会去跟西洲回合,进军大魏!” 耶律齐脸色惨白起来。 是他来得不及时,害了这么多无辜族人的性命! 如今,要么硬着头皮打,结局可能是,这天底下,再无西疆人。 要么,是抛开脸面生死,去求和…… “用神女的名义去吧!神女救了我们西疆,万一,这次也能呢?”走投无路时,人的行为总是会依赖信仰。 霍慎之铁骑所到,尸横遍野。 巨阙剑身,一遍遍被鲜血洗涤。 泛着寒光的铠甲,凝固起血痕。 恐怖如斯。 “九王爷,止战!” 遥遥的,有声音传来。 耶律齐以先锋小队开道,还没有到霍慎之跟前,先锋队就已经在他的虎狼铁师下倒下一半。 “止战!” 耶律齐抛下军将尊严,拿出怀中的一块帕子,上面绣着…… 他眼中划过一丝不舍,狠了狠心,用它将免战牌系在银枪前,高举,纵马朝着霍慎之而来。 霍慎之面色冷峻,半边脸颊染血。 抬手接过万铮递过来的弓箭,搭弓挽箭,对准耶律齐。 耶律齐在此刻,扬起手中的免战牌:“恳请九爷止战,莫要被大魏奸人所陷害!” 阴暗的天光之下,耶律齐手中的东西,刺眼无比。 那是…… “九爷,怎么了?”万铮第一次见霍慎之箭在弦上还能停。 说话间,他们脚下,尸体成堆。 “阿姒!” 霍慎之眼底闪过浓浓寒意,扔下长剑,纵马便要生擒耶律齐。 耶律齐没有一丁点挣扎,当其重无比的巨阙架在脖子上时,他将免战牌送到霍慎之眼前。 “耶律齐恳请九爷止战,我西疆百姓,何其无辜!” 他的话才说完,免战牌上的绢帕,就到了霍慎之手中。 是云姒的,他不识那些女儿家的东西,但是这块绢帕,是那夜他们同游时让人绣的。 被撕掉的另一半,是他。 “是神女的帕子,她是九爷特意派给我们,助我们免除灾厄,也应她,我们的病疫已经开始平复,还找到了新的水源。族人,生存有望。我答应了神女,不再起战火,这次的战乱,是大魏细作挑唆!” 巨阙回鞘,霍慎之高举它,沉声朝四方一呵:“退兵!” 几乎是顷刻间,杀喊之声,如同潮水退却。 他们这可是第一次,跟随在霍慎之身边,还没有将对方赶尽杀绝,就停手退兵的。 “九爷,莫要中计!” 万铮纵马上前之际,居然看见西疆的人纷纷往后退去,根本就没有在还手要打的肆意。 万铮:“这……” “退兵!”万铮应声,所有兵马开始集结。 耶律齐看着他们并没有尽退的意思,似乎是随时都要准备打。 一时之间,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九……” “霍影可也在你营地之中?” 一阵风吹来,霍慎之面色冷凝,身上的血,开始凝固。 “都在!” 天色暗了。 耶律齐赶紧解释了这次的战乱,还有搅屎棍一样的大魏,希望能得眼前的男人……网开一面。 毕竟,这地上,放眼看去,几乎都是他们的族人。 “西疆愿同九爷言好,有生之年,神女安好,则不起兵戈!” 在霍慎之身边的万铮面色一沉,功高震主,敌军被打得只认霍慎之,不认武宗帝。 “神女他们所有人都安好,就在前方,且请九爷前往!” 乌云蔽日,黄昏暗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霍慎之朝着前方看去。 云姒,就在眼前,离他不远。 第585章 云姒当霍临烨面坐在九哥怀里 苍穹之上,如浓墨打翻,染遍琼宇。 战火停歇,大周跟西洲合力,朝着大魏进攻,算是给西疆的补偿。 耶律齐算是有了些欣喜,一路上,说着云姒怎么到西疆营地,怎么给人治病的种种,怎么成了神女的。 他看了一眼跟自己并驾齐驱的霍慎之手中的帕子,道:“当时我一头热,用着最后的信仰,将帕子系在了免战牌上,希望神女能够保佑我们。谁曾想,果然心愿得偿!不知,九爷可否将神女的帕子,交还于我?” 霍慎之睨了一眼耶律齐,淡淡道:“我大周有规矩,女儿家的贴身物,不能落于外人手。小可汗想要,怕是不能。” 耶律齐为之一愣,倒是知道,这中原人的条条款款规矩多,遂而道:“可是神女是西洲的。” “西洲亦如是。”英俊的男人嗓音沉稳且冷淡,目光之中含了几分深谙的危险,强硬又霸道。 “……”耶律齐无端地想起云姒的笑脸,心中一梗。 这东西是神女的,她总有权利决定要不要给。 或许,他也能叫神女留下来? 到时候,帕子也是他的。 前方的胡人,看见耶律齐回来,身边还跟着为军将者都知晓的霍慎之,立即高喝:“大军回营!” 耶律齐早早地派人来通传,准备好了好酒好肉,庆贺休战! 营地亮起篝火,欢呼声起。 霍慎之带着几个主将下马,环视了一眼周遭。 “主子!” 霍影才听声音,就跟陆鹤他们一起出来了。 脸上的喜色,几乎压制不住。m.qqxsnew 霍慎之目光落在霍影的伤上。 霍影立即道:“都好了,是云大夫治的!” 耶律齐道:“神女呢,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出来?” 霍影的笑容忽然凉了下去:“不是去找你们了吗?云大夫知道战起,就带着暗卫跟小可汗身边的亲随塔木,赶去阻止了!小可汗跟我家主子停战,不是因为云大夫前去制止吗?” “未曾见啊!”耶律齐有些慌。 还没有开口,便听霍慎之道:“吩咐人下去找,开要塞,但凡发现她,便将人护送回来。” 耶律齐道:“莫要着急,她带着西疆的骨链,身边也跟着塔木,西疆没人敢怎么她。要是到了你们的战地,就更没有人敢动她了。兴许,已经过去了。还是先进去,签订休战书罢?” 霍慎之倒也没料到。 他来寻她,她也去找他。 两人,就这样生生错过。 霍临烨在此刻也来了,知晓了云姒不在,便派人去找。 与此同时,云姒已经在半路治完最后一个病患。 段一笑道:“原本是去止战的,谁曾想,到了大周军营,却听见战事平息。回来的路上,又碰见这么些难民,咱们也跟着云大夫,积德积福一回!” 云姒将眼前少年的伤口做最后的缝合,看着他已经死去的双亲,道:“人死不能复生,你既还活着,要么不活,要么,就活到最好。” 她将纱布打结,站起身来,看着蓬头垢面,难见容貌的脸,点头告别。 少年转头看着她远去,拉住段一,扯着极其难听的嗓音问,用蹩脚的话问:“她……谁?” 段一道:“大周九王随行军医云姒。” “驾!”云姒的声音充斥在夜空下。 被她救了的少年,看了看倒在身边的男人跟女人。 随后,又朝着深林之中双眼泛着绿光的狼群看去。 彼时云姒还不知,自己的医者仁心,救了别人,也在今后的某天,救了她的命,乃至也变相的,救了九爷。 - “陆鹤!” 云姒到了营地前,翻身下马,快速朝着陆鹤跟空青跑去。 两人都站在外面离着营地老远的地方,等着云姒归来。 空青才看见云姒就忍不住冲过去哭了两声:“主子可算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九爷在里面,签了休战书,耶律首领不让走,留下来,众将欢庆呢。” 营地里面歌舞声传到了云姒的耳中。 知他还在,云姒心安。 “带我去!”她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路上,陆鹤皱眉为难地道:“只是现在,怕是难见到呢……就算是见到,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楚王也在!要是见,只怕得想个办法将九爷叫出来。” 云姒蹙眉,余光就见远处的一群舞姬…… 她朝着陆鹤跟空青看了一眼。 应该是在一起久了。 三人随便谁一个眼神,另外两个,都门儿清的! 陆鹤龇出大白牙:“交给我们!” 空青:“就放心吧!” - “烈风!” 烈风这个时候是无比兴奋的,守在主帐跟前,准备等霍临烨出来之后,跟他禀告。 听见有人喊自己,转头发现是陆鹤,脸上的喜色顿时一扫而空。 陆鹤上来就勾住了烈风的肩膀。 烈风刚想要一拐子捶翻他,还没动手,左边肩膀也被吊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左边歪。 转头一看:“怎么是你?” 空青太矮了,够不到,直接跳起来够的。 现在一只脚尖踩在地上,一只脚悬着,冲着烈风龇牙咧嘴:“烈风哥,咱们算是不吵不相识,这几天我们两个发现你勉强算是个好人,走走走,沟通一下感情,让我们多了解一下你有多好,免得以后争吵。” 烈风不去:“你们怎么这么讨厌!” 空青蹲在地上又拉又拖:“走哇走哇!” 陆鹤在他后背推:“你是说我们讨人喜欢,百看不厌是不是?好烈风,我也是这么觉得你的!” 霍影这时候也过来,诚挚(强硬)地带着烈风沟通感情去。 没一会儿,大帐之中,舞姬们鱼贯而入。 昏黄的烛火下,只有为首的舞姬,一身异域风情的紫色舞衣,双脚脚踝带着银铃,一步一响,清脆动听。 她头顶着紫色云纱,垂到膝盖,云纱之下,还有面纱覆脸,根本看不清脸。 只有曼妙无比的身段模糊无比,却更吸引人蠢蠢欲动的心。 耶律齐高兴得很,朝着霍慎之举杯,示意他看歌舞。 霍慎之不喜饮酒,却也举起杯来。 目光,随着耶律齐所示意的方向看去。 宽敞的大帐之中,为首的舞姬腰若柳絮,肤白细腻,背过身,面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不喜靡靡歌舞,垂眸时,余光便看见为首的舞姬,身段异常熟悉…… 他抚弄过云姒的身体多少次,那时在温泉池,她全身湿透,便是一眼就看尽了她的婀娜美好。 若是穿多了衣服,在这样昏黄的光影下认不出便罢了。 如今那身段在薄纱之中若隐若现,她隔着薄纱,那一双水漾的眸子紧紧看着他……他又对她尤其熟悉,想不认出都难。 而此刻,云姒,也正在慢慢舞动靠近。 第586章 云姒给九哥的吻痕,被霍临烨看见 霍慎之能走到今天,绝非冲动之辈。 哪怕是此刻面对挚爱,他都能做到冷静如常。 然而…… 云姒一个转身,衣摆翩翩,绕到了他的身后。 舞姿动人,身段如柳,异常勾魂。 “哈哈哈!”万铮笑着打趣:“小可汗白费心思了,我们王爷,不喜女色!” 这大帐之中,但凡霍慎之手下的军将,谁人不知他的脾气。 这女子,可要倒霉了…… 然而,云姒的手,贴上了霍慎之的后背,一点点挪动,越过他的肩,从他耳后,落到他的喉结。 似有如无的抚摸,跳动着男人的敏感。 便是这样,众人都没有见他们的九爷拒绝! 霍慎之的喉结微微一动,眼底的情绪,深得难以辨认。 小姑娘,胆子当真一天比一天大,居然敢在这种地方消遣他? 就在云姒觉得可以适可而止,将要离身时,纤细的腰忽然就被握住。 还没有来得及惊讶,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她整个人落在了霍慎之的怀中,稳坐在他双腿上。 霍慎之解下的披风快速笼罩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才看见,霍临烨居然坐在了对面。 此刻,似乎也正在看着这边? 她居然当着霍临烨的面,坐在了九哥的身上! 歌舞声停了,大帐之中,安静得可怕。 “这女人……”霍慎之当着所有男人的面,将怀中被自己披风遮掩的云姒抱起。 隔着薄纱跟昏黄的烛火,嗓音淡淡陈述:“本王要了。” 耶律齐正愁没有什么能打动霍慎之这种冷硬心肠的男人,现下喜上眉梢:“来人,带九爷去!” 万铮直接懵了。 这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便是霍临烨,也忍不住眉心一蹙。 想起在京城,他撞见了好几次九皇叔跟女子恩爱之事,如今再见九皇叔兴致,他道: “世上倒是少有不好女色的男人,九皇叔也不例外。” 霍慎之才抱着怀中的云姒到大帐前,云姒直接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他淡笑:“临烨所言没错。” “……”霍临烨在帐篷之中,面色沉沉。 面对上前勾引的舞姬,视若不见。 只一味地朝着外面看去,等着有人进来说云姒找到了。 - “叮铃!” 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云姒被压在了床榻之上。 顶着的薄纱跟面纱,落地。 此刻,霍慎之眼里,是女儿家姣好的面容,即便是受了那么多罪,也还是朝着他笑得温柔动人。 “阿姒。” 他抵着她的额头,有些粗粝的指尖,第一次没有任何衣物阻碍地抚摸着她腰侧细嫩肌肤。 她身上,就只穿了这一件似肚兜一样的舞衣,如今身体全被他掌控,抚弄之间,变了呼吸。 “让你受苦了。” “嗯?”云姒声音绵软甜蜜,看着他的眼里,净是欢喜。 她咬着下唇,被他爱抚得有些颤抖:“不苦。九哥,我想你。” 云姒眼前涌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水雾,眼角浮现一抹动情的韵色。 肆无忌惮地拥住他,美好且饱满的身子朝着他贴上去。 霍慎之掌心贴着她的后背,爱怜地松手。 身下的人发丝凌乱,眉眼之间的情色难掩,仿佛一朵等待着呵护浇灌的娇花,当真媚到了极致。 他的手背贴着她的脸颊,喉结克制地滚动,朝她俯下身去。 云姒错开他的吻,不轻不重地咬住他的侧颈…… “本王有要事!” 就在此刻,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响动。 霍临烨眼底有风雨欲来之势,抬手便拂开了霍影。 “九皇叔!” 大帐被毫无征兆地掀开,霍慎之抬手就将披风拢上了云姒的身子。 他的侧颈被云姒吻出了紫红的痕迹。肩上的衣服松了些,就连衣领,也被云姒扯开了不少。 霍临烨进来,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幅暧昧场景。 而他那平时矜贵冷漠,人尽皆知不近女色的九皇叔身后,还露出女人一双细白如玉的腿。 “是越发没规矩了?” 被扫了兴致,男人的声音,显然多了几分不悦。 霍临烨神色冷硬:“九皇叔曾答应过云家的人,令云姒周全。如今她不知下落,九皇叔倒是好兴致?” 云姒没有行军打仗的人警醒,此刻还有些恍惚沉迷,不知是谁来了。 现在听了声,才晓得,原来是霍临烨。 她坐在霍慎之身后,他挺直的背,似能给她挡雨遮风。 此刻,却冷静得不像话。 云姒眨了眨眼,存了点好奇:真有这么能忍的人? 她稍稍掀开些披风,手指,在他后背抚动。 只是一下,她便感觉到了他绷紧了身。 云姒惊喜。 原来,神坛上的男人,也有男人轻易的七情六欲。 “云大夫找到了!” 外面,霍影的声音传进来。 霍临烨哪里还有功夫在大帐之中,立即出去:“人在哪里?” 霍影道:“暗卫那边传来话,去了大周那边,又离开了,在路上,给病症之人施诊。” 帐篷里,云姒听着声音远了,消失了,才掀开了披风。 刚要躺下去,手腕便被抓住,身子直接叫男人按在了床榻上:“云大夫好兴致,方才玩得可开心?” 他便是如何也没有想到,在她面前柔软的丫头,居然这么胆大。 云姒抿了抿唇,移开眼:“九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霍慎之含笑朝她吻去,抓着她的腿,轻轻一晃。 她腿上的铃铛,应声响动。.qqxsnew “乖,自己叫两声,免得有人再进来。” 云姒情动无比,她还有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呢。 “不……不是很会……”真的没骗人。 霍慎之抵着她的额头,朝着她重重顶了一下。 云姒压着声惊叫:“九哥!” “会不会?” “会!会会会!” 他握着她的脚踝,轻轻晃动,铃铛的声音,清脆地响了起来。 云姒脸一红,勾着他的肩膀抱着他,贴唇在他耳边,软声羞怯:“九哥,你好坏啊!” 第587章 玉佩合二为一,将士皆见九爷颈上吻痕 大帐外,霍影听到里面传出来一阵阵的铃铛声,从缓慢,逐渐变得急促凌乱。 他仰头,看着天上高悬的星辰月色,又缓缓低下头去,轻轻笑了笑。 在这热闹的环境里,他守在帐篷外,依稀之间,有些孤冷。 霍临烨这时候过来,他根本不把那些舞姬当做什么可尊重的,只是此刻听着里面传出的铃铛声,便知道,他九皇叔兴致起,此刻进去,免不得要看见一些私密的,不该看的。 “楚王可找见云大夫了?”霍影面上带着疏离的笑,高挺的个子,就挡在大帐入口,绝不会再叫霍临烨进一步。 霍临烨听着大帐之中传出的铃铛声,只觉刺耳无比,也不知哪来的躁意,只道:“九皇叔当真好心情,之前承诺过保云姒周全,现在却跟胡人歌舞姬在大帐之中行云雨之事。” 霍影低垂着眼,缓缓道:“我家主子为人处世稳沉,思虑非常,先派了许多人保护云大夫,而不是事到临头,才知道着急的到处找云大夫,这一点,楚王殿下可放心。” 霍临烨微眯起眼,冷冷看着霍影:“在京城,本王就看见过九皇叔与女子亲密无间,还要端出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如今出征,更是肆无忌惮。所以本王觉得,九皇叔倒也难以可信,难以托付。” 霍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看着霍临烨,微微笑着,不禁想:要是楚王知道不近女色的主子,只近他如今爱而不得的六小姐,该是如何? 不知是为何,霍临烨只觉得今夜躁意上心头。 便是看着霍影的笑,都觉得另有居心,无比烦躁。 “烈风呢?”他找到一个手下的将士,带着一丝无名怒火问道。 - 霍临烨来时,看见烈风醉醺醺的样子,倒也没有责怪,只吩咐人,将他带走。 他孤身立于山丘,环视着四周,希望着,能够在今夜看见云姒的身影。 他……当真想要解释玉佩的事…… 而此刻,云姒正躺在霍慎之身下,承受着缠绵深吻。 这一次他由着自己性子蛮横霸道,凶猛无比。 找到空隙时,云姒转开头,求饶:“我不能呼吸了……” 男人的吻才顺势停下,手撑着半边身子,压在她耳侧。 抬手轻抚着她红肿的唇,沉沉地克制着呼吸。 云姒才敢转过头来,正眼看着自己上方的男人。 他眼眸里燃浓稠烧骨的火焰,那目光,似凶猛野兽盯着猎物。 在这冰冷的夜里,他额上已经沁了薄汗,衣领也因为自己,被扯得松松垮垮。 看起来,隐忍克制,又放纵撩人。 没有女人,会不喜欢。 霍慎之撑起身,漆黑的眼眸里似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露骨地看着她,启唇开口时,嗓音被烧得沙哑透了:“你不是求饶,而是助兴。” 云姒脑海一空。 她本意是想要将他带出来说正事,谁想到,会这样。 霍慎之垂眸望着身下人娇艳欲滴又柔弱可怜的模样。 原本已经开始平复的心绪,又快速滋生出凶猛残酷的蹂躏欲。 他喉结微微滚动,克制着俯身下去,贴了贴她的热烫的小脸:“你乖些,今夜只疼你,不让你疼。” 云姒…… 不信…… 但她深知,这个时候的男人,惹不得。 惹了,就不是她说停就能停的了。 “我急着赶过来,是为了……” “阿姒。” 霍慎之几乎是本能地吻了吻她的耳垂,哑声道:“我不介意。” 云姒一愣:“什么?” “原是让霍影去查过,你与霍临烨成婚一年,未曾发生过半点夫妻之实。想来,这样私密的事,总有纰漏。那日你说起,我亦未能及时反应过来。” 霍慎之抓住她贴在自己心口的手,按在床榻,十指紧扣:“未曾及时给你回应,到底身为男人,心中却有怒怨,怒怨皆怪自己未能及时寻到你。一切都不怪你,怪我。” “怎的哭了?” 旖旎暧昧,在此刻被冲破。 他俯首吻去她的泪:“哭吧,等回京之后,我予你婚书,令你万事心安,不必再猜。” “九哥,你那半块玉佩呢?”云姒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 娇气又委屈,鼻尖都泛着红,拉起男人的手来,用他的手给自己擦了眼泪。 这番举动,叫霍慎之心底漾起柔软,躺下,将她拉到怀中:“上阵杀敌,未曾带着那要紧的东西,何故问它?” 云姒仰头看着他笑:“那……等我们明日回军营,你把玉佩给我,我有个顶顶要紧的事情跟你说!” 霍慎之看着她的模样,大约猜到了,她已经知道了玉佩的事。 “好。” 不着急,等回去,与她说清了当年的事。 他还有账,要跟某些人清算。 云姒起身,解开铃铛,扔到了床尾。 第一次,跟他同塌而眠。 “床硬不硬,可是睡得不舒服。”霍慎之看她动来动去,想着她应是睡不惯这种地方。 云姒想要说“不会”,毕竟她不是从小娇养的,这么点小事,根本不算事儿。 可是因为是爱的人问的,就想要知道她说硬,他会怎么办。 起了点姑娘家的小心思,她皱眉,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呢,好硬,不舒服。” 霍慎之握住她的手腕:“到我身上来。” 云姒一愣,半撑起身子。 她的长发如同海藻一样绵密柔软,睫羽上还有些湿润,就定定地看着他。 他脖子上有吻痕,还有牙印,不知什么时候,她竟还挠破了他的下颚。 想起方才的旖旎,云姒有些不敢了。 霍慎之却握住她的腰身一转,便将叫她稳稳地趴在了自己身上:“领军出征,费了那样多的力气,今夜倒无多余精力给你,若你想……” “我不想!”云姒趴在他身上,莹莹洁白的脚,蹬了蹬:“别……别说的我好像……好像很那样似的……” “哪样?”霍慎之抚着趴在身上的人,纤细的身子,娇柔美好。 云姒低眸,绯色的唇抿了抿,从他身上滚了下去:“九哥,你比床还硬。” 她抬起头来,看着男人英俊的脸,他生得无可挑剔,如今眉眼沉静,全是自己。 云姒是满心的欢喜跟爱意。 “我已经叫空青在外面准备好了衣物。” 帐篷外,空青已经趁机拿来了云姒的衣物。 都是最新最干净的。 云姒拿着衣服看了看霍慎之,他便淡笑背过身去。 等换好之后,在趁着没人,又换了昏迷的舞姬进来。 霍慎之看着云姒离开,吩咐霍影:“吩咐暗卫,将那半块玉佩取来。” 第二日一早,云姒跟着陆鹤从营地外进来。 万铮才看见云姒他们,忍不住凑近跟陆鹤道: “陆鹤,你可得照看好九爷的身体!” 陆鹤一惊:“九爷受伤了?” 云姒疑惑,小声道:“没有吧?” 昨夜可不像是身上有伤的样子。 万铮想说又不敢说,最后还是道:“行军打仗那么累,昨晚九爷还弄了一晚上的女人,那铃铛声,响到了后半夜。今早,我们都看见那舞姬是被抬出来的,还昏迷不醒呢!” 舞姬是被陆鹤用了点药,会昏迷两天,不会有什么伤害,只是这几天的事情会不记得。 可是云姒的眼皮还是跳了跳。 知情人陆鹤清了清嗓子,抬手盖在了云姒的脸上,一把将她推开,大逆不道地说:“师父你走远些,我们谈论点老爷们才能说的事情。” 云姒被逆徒推得一个不防,踉跄后退。 差一点摔倒之际,身后一只手,抵在她腰后,稳住了她。 沉水香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成了一种极具透力且又十分叫人战栗害怕的奇特味道,从身后传来。 “云大夫,小心些。” 沉稳的嗓音,叫云姒下意识转身。 身后,男人欣长挺拔,逆光而立。 清晰冷峻的眉眼波澜不起,静静淡淡地注视着她。 云姒全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看着他身上铁甲泛着寒光,比他还会的朝着他点头客气: “多谢王爷。” 光明正大,陌生疏离。 相处之间,彼此的尺寸拿捏得异常到位。 便是在一旁什么都知道的陆鹤看了,都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一句—— ‘到底哪是梦境哪是现实?’ 只是云姒在看见霍慎之侧颈上的吻痕,就不冷静了。 他身上的气势本就慑人,多了那样暧昧的痕迹,就算是平时旁人不敢看他,现下都忍不住看他两眼。 果然。 云姒一转头,发现万铮跟陆鹤两人的眼睛,还就黏在九哥的侧颈上。 万铮再看霍慎之下颚被挠出的血痕,忍不住皱眉埋怨似的道:“哎呀!这西疆的女子,就不比我们大周的柔顺懂事,居然敢……” “云大夫在前,说什么浑话。”霍慎之淡声冷斥。 万铮立刻就闭了嘴。 始作俑者云姒垂着头,看也不敢再看。 今日是践行,大周的军队这就要离疆归营。 耶律齐特的的摆宴,送他们。 云姒才要跟着他们进去时,就听见身后传来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声喊: “六丫头!” 云姒身子狠狠一滞,猛然转身。 营地前,白马银枪的男人摘下头盔,俊朗的脸上带着笑意,朝着云姒大步而来。 “大哥!”云姒声音清脆,含笑跑上前,还没有站稳,就被云承祖虚虚拥了一下,快速放开。 “我听说你在这里,合了九爷的力,将大魏打退之后,便来寻你。” 云承祖感慨无比,双手握着云姒的肩膀,沉声道:“六丫头长大了,为家族争光了!跟着来这种地方,可是吃了不少苦吧?下面的人可听话,可有谁给你气受,可有谁为难你,不尊你,说你半句给你难堪?” 云姒忍不住的眼眶泛红。 她前世,可没有这样好的家人,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的。 如今……这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吧? “没有,没有的哥哥,大家都对我非常好,非常照顾我。” 云承祖才听,便知道自家妹妹已经长大了,学会报喜不报忧了。 “六丫头,你医治了西疆百姓,又给他们找了水源。西疆的小可汗已经颁布了令法,今后的皮货等各种生意,只以云家为先。消息传到了西洲,谁人不说,云家养了好女儿!倒下来,还能再站起来,比男儿郎,还勇敢!” 云姒这一趟,彻底叫云家在权贵之中翻身。 也给她自己,挣了不少后报跟名声。 云承祖看着云姒,分外感慨,搂过她肩膀,侧脸去贴了贴她的发顶。 时至现在,云姒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切,就像是被人安排的。 云家因为她被权贵嗤笑,如今又因为她…… 她忍不住,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难不成,九哥还能算到这地步? 霍慎之收回眼,眼底的宠溺一闪而逝。 背过身去,接过了霍影这时候从下面人手里接来的东西。 帕子下面,包裹着那半块玉佩。 他是不曾想,云姒的那半块,居然到了旁人手里,紧急时刻,才被送回来。 是天意。 大步走来的耶律齐,见到云承祖,更是热情的想到了自己的打算。 西洲跟大周规矩都一样,父不在,兄长做主,他等会儿请云承祖将云姒留在西疆。 众人入帐,云姒自然是坐在了自家兄长身侧。 对面,就是霍慎之,霍临烨便坐在霍慎之的下首,与云姒,正相对。 举杯之际,耶律齐道:“云家当真是忠烈之家,若是也只有云家,才出得神女这样的人!” 云承祖的笑容瞬间一收:“神女?” 云姒露出骨链,快速说了些大概。 云承祖笑着摸了摸云姒的头:“医者仁心罢了,小可汗过奖了。” 耶律齐道:“不,她医治了灾疫,帮我们寻了水源,这一场战争,有很大原因,也是因为她停下来的。我们,需要神女,西疆,需要她。” 不单单是云承祖,便是连霍慎之的目光,也逐渐的冷了下去。 耶律齐没想到,自己就说了这么一句心里话,就连楚王看他的目光,都不同了。 “她要留在九爷身边一年,等一年过后,就回我西洲与我西洲太子成婚。这西疆太远了,不适合她,还请小可汗谅解。” 云承祖又重新笑起来,抱拳朝着他表示遗憾。 耶律齐笑容减了几分,叹了口气,做最后挣扎:“神女,你的意思呢?” 云姒还沉浸在一年之后要跟西洲太子成婚的震惊之中。 被问到,马上道:“我听我大哥的!” 一句话,云姒就感到了不对。 可是她余光朝着霍慎之看去时,却见他半点情绪都不起,垂眸淡淡饮着草原的茶水。 倒是霍临烨,面上的神色深了几分。 他的手,缓缓的握紧杯子。 耶律齐叹了口气,异常遗憾的点头:“神女长着拴不住的翅膀,我家妹妹也是,所以进宫,做了皇妃,我再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他看着云姒摘下的骨链,又重新还给她:“既然是齐王给你的,那你便收着吧。我西疆,永远欢迎神女的到来。” 云承祖笑着接过骨链:“大哥给你戴上?” 云姒笑着伸出手。 送别之际,西疆的人全看着云姒,都是不舍。 “九爷好生照顾我家六丫头,等一年之约到,我们便来大周接她。” 云承祖看着云姒走到了霍慎之身边,还慎重嘱咐:“到时候,太子殿下也会一起来接你,这是给云家,莫大的脸面跟尊重。” 云姒不知这西洲太子是谁。 这记忆里,也没有关于这个人一点一滴。 她没有回应,只朝着云承祖挥挥手,目送她离去。 上了马车之后,空青也赶紧跟着爬了上来,将马车帘放下! “怎么了?”云姒有些奇怪,往日,可不放马车帘。 这次,就连陆鹤都不进来,在外面吆喝马车了呢。 “九爷问主子,昨晚要的,可是这个?” 空青打开帕子,半块玉佩,赫然躺在其中。 云姒精神一震,立即拿出了另一块。 两块玉佩,合二为一,浑然天成。 她现在会识别玉石了,这材质,就是同一块! “九爷!” 云姒握紧两块玉佩,猛然掀开马车帘。 下意识的举动,叫即将翻身上马的男人,朝着她看了过来。 云姒定定看着他,朗声道:“先前我检查过,九爷双腿受伤严重,既如今才好,那还不宜骑马。还请上马车,与我同行。” 空青十分有眼力见的坐到马车外面,跟陆鹤驾车,顺便用手肘暗中戳了他一下。 陆鹤立即道:“是啊是啊,九爷与师父同行吧,也叫师父为检查是否好全了。不单是为九爷你,还是为了众将士!” 霍影也道:“主子,云大夫他们说的及是,若是您再伤了,大家就都没有主心骨了。” 第588章 真相大白:那一夜救我的人是九哥! 此刻,云承祖刚送别了云姒他们,已经快要到自己的营地,就接到了消息。 云姒救治西疆,等于变相地救了不少人的性命,这个消息,已经在西洲传开。 西洲太子,也在此刻,飞鸽传书,送来了信件给云承祖。 “太子殿下赶得不及时,我家六妹妹已经跟着九爷的军队离开了。要是早哪怕一时半刻,这封信,也能交托在她的手中……”云承祖叹息了一声,道:“我让人送过去便是。” 来人道:“据说上面的信来时,插了一根羽毛,寓意十万火急。太子殿下,当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六小姐说。请大将军,一定要将这封信,送过去。” 云承祖看着手中轻飘飘的信封,倒是觉得分量重了。 吩咐人时,特意找了自己身边的心腹:“一定要交托在六丫头的手中!” 与此同时—— “王爷要不要去听听九爷的双腿怎么好的这样及时?”烈风看着自家王爷面色不对劲,迟钝地询问。 霍临烨并不关心霍慎之的双腿,他翻身上马:“好与不好,现在九皇叔都站起来了。他应该想想,怎么跟陛下解释!但是……” 他忍着,不去看云姒跟其他男人同乘,即便那个人是他的九皇叔,算起来,还是云姒的长辈。.qqxsnew 而云姒对此丝毫不知,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玉佩的秘密。 等霍慎之上了马车之后,她下意识地就想要将马车帘拉下来。 “不用心急。” 她的手才触碰到车帘,就听见了男人稳沉寻常的声音:“我就在你面前。” 霍慎之抬手,将马车帘拉起一半,遮挡了云姒。 那么多眼睛在,车帘不适合全拉,总要让外面的人看着他。 霍慎之侧了身,外面的人,看不见他的脸。 如此,云姒方才拿出玉佩,当着霍慎之的面,‘合二为一’:“九哥,当初天花的那一晚,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会选楚王么?” 那段不愿意被回想的记忆,再次重现。 云姒将这块玉佩所有的前因后果,全部都说得清清楚楚。 “我一直以为,西洲破庙的那一夜,救我的,是霍临烨。后来,霍临烨手中也多了半块玉佩,我更加以为,那是他。”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你。从一开始,我就走错了路,认错了人。” 云姒眼底积蓄水汽,说不尽的委屈。 她想要朝着霍慎之伸出手。 想在这个时候,寻求他一星半点的安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他沉静的外表波澜不起,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那细白的指尖,缓缓抬起,才触碰到阳光,她又怕会被人看见,迟迟的,不舍得,往回收。 明明他们,离得那么近,却连一丝一毫的接触,都不能有。 “九哥……”云姒娇娇柔柔的一声,带了些许哽咽。 眼眶里的水汽,极具到一定程度,坠着一颗水珠,要落不落,分外惹人怜惜。 霍慎之将她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 覆在膝上的手,不断地收起,紧握。 平静的外表下,早已波澜涌起。 如果现在不是在外,他便能拥她入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她需要他,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九哥,我的话说完了,你走吧。你放心,我不会乱想,你……也别担心我……” 她说完,低下头,紧紧抓着膝盖的衣服,快速的平息自己。 ‘刷!’ 似是一阵风,从耳边拂过。 云姒抬起泛红的眼,将好看见,霍慎之抬手将马车帘给挥了下来。 几乎是眨眼之间,她手腕就被拉出,顷刻跌进了他的怀中。 铁甲坚硬又冰冷,云姒下意识的缩紧了身子,惊诧地抬头看他:“九唔……” 他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用力的抱住她,狠狠的吻住她的唇。 “你这样懂事,便是落泪都别开眼去,让我怎么走得了?” 看着怀中娇小的人,他失控地重新覆上去。 “外面……”云姒勾着他的肩膀,害怕得很。 贴上她的唇之际,男人声音低沉沙哑:“都交给我。” 外面的士兵说话的声音,在里面听得清晰无比。 他们与那一双双眼睛,就隔了一辆马车而已。 云姒紧张的双手勾着霍慎之的脖子,被动承受着他含着,咬着……细致又温柔地勾弄。 只是呼吸之间,又将她分开。 “那时从北凉回来,在路上遇到了伏击,我也被下了药,双腿受损。原本以为到破庙,能挺过去,谁曾想,遇到了你。等要走时,药效已经到了最顶,离不开了。” “当时大军信火升空,我未曾看清你,便为以大局为重,匆匆离去。再来寻你,已经毫无踪迹。” “寻我?是因为想要对我负责么?”云姒坐在他怀里。 他还贴着她的唇,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唇在言语之间,若即若离地触碰。 云姒心口的那股悸动,被他一寸寸地撩拨起。 “嗯。”霍慎之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水汽:“在你之前,我从未跟任何人有过。虽不知你身份如何,可到底,我要了你清清白白的身子。当时变想,你若愿意,就跟我回府,若是不愿意,条件随你提。” 谁能想到,再见,她已经是楚王妃。 若是她在楚王府过得安乐,这段往事,便烟消云散。 可是没有…… 他看着她在楚王府生不如死。 看着她成别人的血袋子,苦苦挣扎。 却也看着她的坚韧跟勇敢,由怜生爱。 他松开与云姒十指紧扣的手,慢慢抚过她的脸,握住她因为割腕取血留下的陈旧伤痕,缓缓用力,薄唇勾起淡淡的笑,毫无温度地开口: “天地万物,但凡已经得到,却不珍惜的人,那就不配拥有。” 当时看着云姒瘦弱可怜地站在面前,坚韧冷静地说,一定要和离时,他便想…… 男人的薄唇,贴近她的耳。 听着外面急促的马蹄声靠近马车,他沉稳冷静的嗓音,逐字逐句野心十足地宣判: “你,我能,而且,我要定了!” ——她这个人,是被他极致珍爱着,且为她精心谋算着,走到现在,走向他身边的。 这个意识,叫云姒心中狠狠一动。 “九哥,我……” ——“楚王殿下!” 第589章 婚书追到,楚王觉察云姒跟九皇叔间异常 “楚王殿下做什么?” 陆鹤的声音才起,马蹄声就停在了马车跟前。 霍临烨抬手,将要触碰到马车帘的一刹那,马车帘便被扯开。 马车内,云姒双眼通红,是哭过的样子。 倒是他九皇叔,面容冷寂如常,手还按在马车帘上。 “怎么?”霍慎之声淡如水,眸子静默地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收回手,余光落在云姒脸上:“关心九皇叔腿上的伤势,便过来看看,云姒怎么诊治了这样久?” 说罢,他已经上了马车。 云姒情绪已经缓和,只是情绪过后的眼睛,像是被水冲刷过,清澈透亮,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霍临烨不喜弯弯绕绕,直接道:“刚才马车帘落了下来,虽然行军在外,可是男女有别,想来,还是多个人,比较好。” 马车帘,被他重新挂上。 他的余光,一直在云姒泛红的眼上。 “她怎么哭了,九皇叔说什么了?” 云姒道:“我无能医治,九爷双腿却在极端时刻恢复,只不过被九爷说了两句罢了。” “是么?”霍临烨收回眼,看向了霍慎之。 不知是心底的那点微末情绪在作祟,还是别的,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原本他是不打算过来的。 云姒恨他恨得厉害。 离她远些,慢慢来,也还好。 可是看见马车帘落下的那一刻,他一忍再忍,最后是怎么也忍不住的了。 霍临烨没有打算下去。 就找了些军情,跟霍慎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云姒坐在最里的角落,霍慎之在她对面,而霍临烨,与她同一边。 昨夜没有睡好,马车又摇摇晃晃的,逐渐地,云姒开始有些想要睡了。 脑袋,也逐渐地朝着一边一下下的歪过去。 马车在这个时候,晃了一下。 云姒身子不稳,整个人朝下栽。 霍临烨伸手想要去扶。 一双手比他快,已经伸了过去,稳住了云姒的脸,让她就靠在手臂的冰凉铠甲上。 “九皇叔这么做不妥。”霍临烨想要去扶,可是知道云姒醒来会不愿意,只能看向霍慎之。 霍慎之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将目光落在马车外:“你家主子睡着了,进来照顾。” 空青几乎是像一根箭一样的蹿了进去,直接坐在了云姒跟霍临烨中间。 霍慎之下了马车,霍临烨再看了云姒一眼,自然也跟着下去。 只是没过一会,空青坐在这舒舒服服的马车里,也想睡了。 等陆鹤转头过来看的时候,发现马车里面的两个人,已经十分不中用的一人占一边,睡得不知天南地北。 陆鹤甩着马鞭,摇摇头:“唉,关键时候,还是得看我啊!” 结果就是,等到了半路,驾驶马车的换了霍影。 陆鹤坐在马车边缘,脑袋靠着马车座,睡得快要流口水。 霍影看得皱眉,扯下马车帘,将里面遮了起来,就留了陆鹤半个身子在外面晒太阳。 日头西斜时,军队总算是慢悠悠的到了。 “报!陛下传来旨意,吩咐大军立即归京,明日起程!” 马车里,云姒刚睁开眼,头从窗里伸出去,就听见这种消息。 “唉,屁股都还没有捂热乎,又要颠簸着回去了。” 她下巴搁在手臂上,下意识地去寻九哥的身影。 爱意生长时,就是这样。 对方即便淹没在人海之中,只要想寻,就能一眼确定他的位置。 那是霍慎之。 只是一眼,她就匆匆移开。 众人都回了营帐,只有陆鹤一个人,还趴窝在马车里,居然谁都没有叫他。 等他醒过来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等他气冲冲地去找云姒跟空青,想要争辩几句。 寻了一圈,发现大军围坐在一起,无比热闹地喝酒畅饮。 而云姒…… “你们在干嘛?” 陆鹤追过去。 云姒举起手中的东西:“烤你!” 今日的营地,热闹且多了几分笑语。 陆鹤定睛一看,云姒手里举着一只烤得皮香肉脆的烤鸡,正在滋滋冒油! “我的份儿呢?”他挤过去,看见空青也有,霍影也在。 云姒道:“是霍影给我们打的,你要吃,自己去吧,没有多余的了。” 陆鹤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霍影,人家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哼,我有人!” 云姒诧异地看着陆鹤。 他坐在地上,脑袋转动,巡了一圈,马上锁定了烈风! 云姒分明看见,烈风抬头时,居然鬼使神差地跟陆鹤对视了。 陆鹤像是打了鸡血,直接站起来。 烈风匆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可还行? 陆鹤跟只冲出圈的野马,朝着烈风过去。 云姒诧异:“烈风跟陆鹤是怎么回事,怎么烈风看着很怕陆鹤?” 那脑门上,就只差写着:你别过来! 一听空青说,云姒这才知晓。 当日夜里,她跟暗卫被围之后,陆鹤他们也暴露了。 霍影重伤,打斗不得。 烈风就藏在角落。 陆鹤被抓的时候,看见烈风藏着都不动手,气得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那里藏着我们的同伙,要抓整整齐齐一起抓!” “我惹不起你,我躲得起,离我远点!”烈风是真的会怕! 昨夜他们还把自己灌醉了,就扔在沙丘上喂蚊子。 “去猎吧。”霍临烨坐在将士们身边,睨了一眼远处吃开心的云姒。 倒是很久,没有见到她笑得如此开心了。 面对他时,她总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烈风愣了一下,看着陆鹤得逞的嘴脸,心不甘情愿地去。 “多抓些送给她。”霍临烨此刻心境平和,垂着眼眸,又开了一坛新的酒,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但凡有人来敬,他也不推。 楚王的海量,在军中是有名的。 陆鹤:“你家王爷让你多抓些送给我,还愣着做什么,走哇走哇!” 烈风咬咬牙,对着霍临烨应了一声“是”,这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去了。 云姒为了给九爷烤一只,特地烤了五只,将他身边的副将们都给安排了。 现下烤好了,把树枝全抗在肩膀上,就准备去主营分鸡。 派出去追婚书的暗卫,却在此刻回来了。 “六小姐可在,我们有十万火急之事!” 第590章 提醒一下九爷怜香惜玉吧! 云姒这时候刚进了主帐之中,几个副将看见,目光就纷纷落了过来。“我给大家烤了点荤的!” 云姒转过身,把抗在肩膀上的烤鸡给他们看:“自己来拿吧!” 四个副将一起上前,非常主动一人一只。 等云姒手里面只剩下一只,她想要给霍慎之的时候,石虎上来就笑着接过去:“九爷已经用了饭了,这只我给楚王殿下送去吧!” “楚王也用了饭了,我想起来我还饿着,我自己吃!”云姒一把将鸡抢过来,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口。 她的东西给不了自己喜欢的人,那就谁也别想要,只能便宜她自己! 云姒抬起头,嘴角沾了油光。 石虎震惊地看着云姒:“六小姐真是粗犷得很啊!” “拿来吧你!”你才粗犷! 云姒伸手过去,把烈风的那只也给抢了:“我看你也不饿,别吃了。”送点吃的都费劲,云姒气得快冒烟。 到嘴的鸡没了! 石虎又气又……不敢嚷嚷。 云姒犹豫了一下,没想好怎么递给九爷。 刚抬头,就看见他眼底那一抹温度。 她在偷偷看他,他却光明正大地看着自己。 “我倒想要尝尝云大夫的手艺。” 霍慎之开口,自然又寻常,让人看不出半点不妥。 云姒点点头,默默地走过去,递给他。 众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都想到今天白天云姒在马车上被九爷“训斥”的快要哭的事儿,忍不住一个个感慨: ——九爷当真是一丁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人家一个柔弱小姑娘跟在你身边,还是晚辈,你也不能把人家当成手底下的兵训吧?看看给人家吓的,送点吃的,都不敢抬头!这以后的王妃,在九爷这么硬朗的手下,可难过了!.qqxsΠéw 唉…… 一个个,看着云姒,空有同情,却不敢说什么。 万铮啃了一口嘴里东西,心中暗暗发誓:找个时间,跟九爷把这个事情说一说,让他别这么对人家小姑娘! 云姒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些人副将怎么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变成了……同情? 就在云姒都要怀疑自己眼花的时候,霍影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 “主子!” 霍影喊了一声,就快速进来,手中拿着不少东西,身后…… 云姒一眼认出来,跟在霍影身后的那个人,不就是自己派出去追婚书的暗卫之一吗? “先退下。” 霍慎之吩咐其他副将,而令云姒留了下来。 云姒快步走上前:“婚书追到了吗?” 暗卫脸上有为难之色,当即从霍影的手中,接过了不少塑封好却被岔开的盒子。 “都在这里了……” “都?”云姒挑眉,打开盒子,将所有帛布一一拿出查看。 “都写了我跟霍临烨的名字,可是笔迹全都不一样!” 云姒诧异地看着暗卫。 霍慎之拿起一份看了一眼:“都是假的。” 暗卫低下头:“我们能追的所有的婚书,都在这里了。主子,属下们……无能,还请主子,还请六小姐,责罚!” 云姒垂下眼,手猛然紧握:“不怪你们,你们尽力了。怪我,当初非要签下婚书。” 她回头,看向了霍慎之。 暗卫道:“六小姐是不知道后方的战况,想要救人,才被胁迫签了婚书。您是受害者,受害者哪有罪责?都是我们!主子,六小姐,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去查那婚书的下落,想来,是还没有到京城。” 霍慎之朝着霍影颔首。 霍影在暗卫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暗卫马上转头就出去办了。 现下,大帐里面就三个人,霍影是心腹,也不必避讳了。 “九哥,对不住你了,你我的婚书,我可能要晚一点签了。” 她没有什么悲伤或者颓废的神色,只看着离了自己四五步远的霍慎之,风清月朗地笑了笑。 霍慎之朝她走过去,浅浅拥她入怀:“那五百士兵,为保住后方,甘愿赴死。还有先锋,为保住霍影,宁可用他自己最后的命去换他。” “你不知后面是如何的血流漂橹,一桩桩一件件的紧急军情接连不断地传到你的耳边。你惦记所有人的性命,被威胁签下婚书,又有何错之有?” 他轻抚着云姒的头,声音缓慢,毫无责怪:“换了旁的人,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当时原想着将计划先告诉云姒。 可是敌军跟武宗帝派的假敌军混杂,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 云姒紧紧握了握他的手:“九哥,谢谢你如此体谅。” 霍影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主子,当初云大夫假意顺从红萧签订婚书,把自身献给楚王时,被下面的一些人暗地里骂了许多。所有的恶意,她一个女子都承受了。” 旁观者跟看客皆会高估自己,事情落不到他们头上,他们以为自己清醒睿智,所以站在阴暗的角落喊打喊杀。别人只要做得不如他们的意,他们甚至懒得动脑仁儿,就可以开始恶毒诅骂:下贱,矫情,婊子,活该! 云姒没想到,这时间这么紧,他们还能把自己当初所经历遭遇的,了解一遍。 “婚书一事,无需担心。” 总归,他不可能让云姒再入楚王府,更要就这一次,彻底断了武宗帝的念头。 云姒不担心,以她现在的名声跟身份,已经不是从前刚来那会儿,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的人了。 “将楚王叫进来,再把刚才吩咐的事情,去办妥。”霍慎之松开云姒的手,示意她去一旁坐下。 要是今天不算这笔账,他怕回去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霍临烨没想到,云姒会在大帐里面。 霍影方才出去请他来,那这一段空隙,就是他们在大帐之中独处? 这样的念头看,叫霍临烨心底有些异样。 “九皇叔何事?”他身上有些酒气,因为伤还没有好,烛火之下,看着依稀有些破碎感。 云姒就坐在一旁,实在是不愿意看见他。 霍慎之自是觉察到了,便直道:“云家将六小姐托付于本王,临烨,你觉得本王保护好她了么?” 第591章 云姒:签了婚书没有 霍临烨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话,他都听不出来。 可是这种诛心之言,他说保护好了,明显是在自己打自己脸。 说没有,更是给了九皇叔可以继续问罪的机会。 “呵……”霍临烨垂下眼,身上忽而多了几分邪肆:“九皇叔不仅仅是战场上的高手,便是话术上,也如此。明明是问罪的话,却要先让我自己打自己个没脸。” 霍慎之垂下眼,淡淡道:“那你便是认了?” “认?” 霍临烨冷笑,心口泛起疼痛。 他朝着云姒看过去。 云姒面容冷漠如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就是一眼,也足够让他伤的。 他当时明明是被她说的气话。 他知她不愿意,便是她当真躺在自己床上,他也不会动她分毫。 他要一个人,绝不会做小人之举! 可是云姒现在不了解他,就像是当初他不了解云姒一样…… “这果然是……报应。” 霍临烨目光之中含着几分对自己的讥讽,低声喃喃。 遂而,又看向九爷冷笑着问:“九皇叔就为了审问我,叫我过来的?” 霍慎之的情绪没有什么变化:“云家的人将她交给本王,她便是本王的身边的人。且她一个小姑娘在你眼前受了那么多的折辱,本王难道不应该为她撑腰么。” 霍临烨心头的怒火在刹那间扬起。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情,多来一个插手,那都是在打另一个人的脸。 “你当真觉得,当真以为,当初我会强求你,会要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你?” “一年夫妻,我不信,你当真不知道我的性情跟作为!” 他在赌了。 赌起码云姒能稍微懂自己一点,不用多,哪怕只是一点点。 然而,他输了。 “没发生的事情,你自然不承认,我又凭什么非要自己给自己找借口地原谅你?婚书总是你找红萧来逼着我签的吧,若不然,叫红萧出来对峙!” 在霍临烨给她削肉割血时,她已经稍微能够平和地对他了。 可是现在,她对他,是如蛆附骨,恨之厌之。 霍临烨第一次体会到心碎掉的感觉。 原来最严重的伤,是看不见血的。 “红萧……”红萧已经死了。 因为他知道,她假传他的话骗了云姒写婚书,又勾通外贼,将将士们的命视作她完成任务的工具,他就将她处置了。 现在,当真是死无对证了。 可是活着又有什么用? 谁都会觉得,如果红萧反口,又会是为了保全他的名声。 “是。” 霍临烨没有辩驳了。 他看着云姒冷漠的脸,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怪自己犯贱。 为什么,在云姒抽身不再爱他的时候,他又会义无反顾毫无征兆地陷进去呢。 还越陷越深了呢? “都是我。” 他的灵魂仿佛死了。 身体的躯壳,在一遍又一遍地替他回答着难以被证明,又无比违心的话。 “是我叫红萧逼着云姒签下的婚书。” “也是我,利用调兵的权利,胁迫她成为我的人。”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他看向云姒,眼底,蓄起一片红,声音沉着:“本王这么认,你可满意?” 不知道为什么。 云姒看着霍临烨这样。 心中反而没有那种舒了一口气的快感。 “九爷。”云姒移开眼,不再看霍临烨。 怎么到现在,整的好像是她欠了他一样? 她欠他什么了? “出去吧。”霍慎之看出了云姒的异样。 到底,女儿家的心肠,都柔软些。也只有至清至纯的人,才会被别人的情绪所动,心肠冷硬的人,是不会的。 比如,他。 霍临烨看着云姒出去,轻笑了一声,找了椅子坐下。 灼灼火光之下,他与霍慎之对视:“九皇叔还有什么要处置的?” “不管你做,还是没有,你认了,那错,你就得担着错。不用弄出一副别人不懂你,欠了你的样子。” 他以为霍慎之要说什么,没想到,是更加诛心的话。 “九皇叔,你明明……” “知道你心性,又能如何?”霍慎之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霍临烨。 这样的冤,叫霍临烨更加难平。 他哪有嘴解释清楚? 给他戴上这顶冤帽的,是他的父皇,是皇权! “婚书你签了?”霍慎之倒不觉得霍临烨会蠢到这种地步,在云姒不愿意的情况下,还要让她恨之入骨。 霍临烨猛然起身:“九皇叔不是料事如神么,那你猜猜,皇侄我,有没有签!” 他抬手,就将手边的茶盏砸在地上。 这时,才看见了桌上的东西。 怪不得叫霍影猎了这么多。 他当她喜欢吃,口味变了,他还细细记下来。 原来,是给别人送来的。 霍临烨的一颗心,已经疼得麻木了。 走到帐篷口,他堪堪回头:“九皇叔,以后离云姒远点,毕竟,她曾经是我的王妃。免得,让不知情的,坏了她的名声,同处一个帐篷,一个马车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再有。临烨,告退!” 霍慎之立于明亮的烛火前。 他像是一只没有感情的猛兽。.qqxsnew 在如今时刻,依旧冷静。 “主子,那婚书,还用追回来吗?”霍影进来,他方才在外面,将话听得清清楚楚。 霍慎之垂下眼:“追。” “那婚书,楚王不是……”霍影不甚明白。 “婚书他没有签,是想要用自己的态度跟皇帝抗衡,让皇帝死了强硬撮合的心。可是君臣父子等级有序,又岂是他抗衡挣扎两下,皇帝就能死心的。” “权势面前,得利者不管用什么肮脏下作手段,绝不会愚蠢退让。胜者为王,武宗帝更明白,抓到手了,什么愿意不愿意,好与不好的评判,都只是输家的垂死挣扎,不过尔尔。” 他更知道,武宗帝定然会在婚书上下工夫,到时候,又要搞出什么新花样来。 霍影叹了一声:“楚王……到底在武宗帝手中,略显青涩了。” 与此同时,云姒才出了营帐。 遥遥的,就看见烈风被孤零零排挤在一旁,呆呆的看着火堆上的肉。 “烈风。” 云姒的情绪已经下去了。 她讨厌当初霍临烨的污蔑跟自以为是的不信任。 讨厌这种人,她就不想做这种人。 她现在,更想要将事情了解清楚。 “婚书,你家王爷到底签了婚书没有?” 第592章 霍临烨:婚书的事,等你回去就知晓 “签了。” 就在烈风想要阐明事实的时候。 云姒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声音。仟千仦哾 她诧异的转头,看着霍临烨冷漠的一张脸上,都是嘲讽的笑。 烈风心惊胆寒,急忙就要解释:“王爷,你明明就……” 霍临烨怒喝:“本王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云姒眼底掀起几分寒意,转身就要走。 烈风急忙喊:“不是这样的!六小姐,我家王爷……” “云姒!”霍临烨伸手就握住了云姒的手腕:“能不能谈谈?只有你我,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不管你心中有怨气也好,有怒火也罢。” 他后悔了,“签了”这样的话,说出来就后悔了。 他多想她信他。 可是,他又被她这么决绝给伤到。 “你想要说什么?”云姒手被他放开,方才冷声问。 霍临烨眸色清寒,带着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痛楚:“你有没有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想过,我不会这么做?” “没有。”云姒的回答斩钉截铁:“你连假造玉佩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我为什么会嫁给你,都是因为把你当成了那一夜西洲破庙救我的人。清白对一个女子来说,至关重要,云家所有人都觉得我任性胡闹。只有我自己知道,嫁给你,是保全家族脸面的办法。毕竟,若是我不嫁,以后嫁给别人,让人家发现我不是处子身,到时候,云家就会成为笑话。” 原主很笨。 笨的如同许多自以为聪明的芸芸众生。 霍临烨倒宁愿没问这句话。 倒宁愿,她不开口。 “我找烈风问,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再进楚王府。那里每个角落,都有我卑微不堪的回忆。” 云姒的声音清冷平静。 一下下的刺痛了霍临烨的心。 他微微让开身子,眼底归于冷静:“你走吧,婚书的事情,不用你担心。等你回京城,一切自会知晓。” 至此,云姒也算是知道了,霍临烨应当是在婚书上做了手脚。 “最后一次,霍临烨,我信你这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对霍临烨,云姒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甚至,连恨都说不上。 烈风看着越走越远的云姒,心痛于自家王爷的爱而不得。 “王爷,你这又是何必在自我作贱呢?” 霍临烨低垂下头,嗤笑了一声:“自我作贱?嗯,却是,本王一直在自己作贱自己。” 主帅军营之中,下面的人来禀告。 “楚王殿下说,大魏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清楚,他愿自请留下,收复作乱的一些小部落,跟频频异动的大魏。” 霍慎之只颔首点头,并未再说其他。 原本一切事宜都是霍临烨说了算的。 谁能想到,乾坤调转。 翌日一早,大军准备回京。 霍慎之跟霍临烨做了交代,却没有走。 “还有何事?”霍慎之淡声问。 霍临烨默了默,目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强大到令他父皇都忌惮的男人。 “九皇叔可后悔,当初放弃了皇位,选择领军出征,保卫疆土?” 这话问出来,霍慎之却并未回答。 霍临烨也知道,霍慎之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 “此去路途遥远,九皇叔保重。” 说罢,霍临烨已经转身离开。 这次,他在远处遥遥地看着云姒的马车跟着大军远去。 “主子,要不去属下去送一送六……陆鹤吧!”烈风看着陆鹤就跟云姒同一批马车,绞尽心思道:“主子可有什么话,需要属下带给谁的?” “不必!” 霍临烨反倒沉沉一笑。 仰头时,他眼底,多了些许冷光。 “你写一封信,吩咐下去,不必再去寻找当初西洲救云姒的人是谁了。” 烈风闻言,有些欣喜,又有些心疼:“王爷是……放下了?” 放下? “呵……”霍临烨握紧了手中断了的簪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是越陷越深,越来越不要命地往爬不起来的深渊里跳。 “玉佩的事情她已经都知晓了,本王心中的那点担忧已经没了。谁救了她都不要紧,等一个月之后,本王回去,会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将她……赢回来。” 他要试试! 用尽所有,去赢得她的心! 霍临烨骑在战马上,朝着身后回头去看还没有云姒的影子。 人太多,即便有,他也看不清她了。 “我现在才意识到,她比任何权力地位都重要。权利地位是死的,人心是活的。输了一个人的心,想要赢回来,就难了。” “我不应该在她身份还未爆时,自以为保护她,却让她处处低头。九皇叔尚且可以为身边任何一个人撑腰,当初她身为我的王妃,我想要保护她,又为什么让她处处小心,让她不管对错都做小伏低呢?” 大军去远了,没影了。 朝阳覆了他半张脸。 点缀起他眼底的黯淡。 “所幸,她未嫁,我未娶,现在还来得及。一切,也都不晚。” 他终于知道,应该怎么去爱一个人,保护一个人。 玉佩的事情结束了,他反而释然。 “王爷,西洲的人云大将军送来了信,说是西洲太子给六小姐的。” 就在这时,下面的人来禀告。 霍临烨抬手接过信封,却发现,信湿了一半。 里面的墨迹,都晕开,零星可见些许字迹,只是一眼,他便沉了脸去。 便是烈风,也是无意之间看见,忙问:“王爷,怎么办?西洲太子居然……要不将信封撕开看看到底是什么,咱们才好再做打算?” 他倒是不拘小节。 “这是旁人给她的信。”无意看了,跟故意拆开看,又是两码事。 霍临烨将信扔给下面的人:“跟云承祖的人说,云姒已经离开了,这信若是等干,那送过去,可能什么都看不清了。要不要送去,他们自己的人定夺。” 他才说了要留下来一个月,平定大魏的骚扰。 转头,就来了这么一封信。 这一切的一切,像是天都在捉弄他,将他往云姒身边拉开。 第593章 云姒要回西洲了 出征之时是五月末,行军这些时日,已经到了七月。 去是艰难,回时容易。 霍慎之已经不需要在伪装,在云姒能承受的基础上,行程,开始变快。 七月中旬,明媚时日。 百姓们纷纷欢欣鼓舞,迎接着大军回朝。 皇城之上,武宗帝看着从西疆送来的修书,面色差到了极点。 “因为老九,西疆永远不跟大周开战,也不需要和亲了?看来这个耶律齐是忘记了,还是朕,命云姒去的!居然还说,等八月初,大周国宴之时,要亲自来感谢老九?他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德胜公公低着头,小心应对:“西疆路途遥远,小可汗想来也是受到了九王爷的蒙蔽,不知道陛下的好处。” 武宗帝的冷笑,已经凝固成冰:“他没有死在西疆,还能回来。等会儿,朕倒是要让他好好交代交代,这双腿,怎么痊愈的!跟云姒,又有什么关系!” 德胜公公低垂着头,不敢在发言。 这段时日,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武宗帝的脾气,是越发躁怒了。 “陛下,其实这一次,也不是没有收获的。红萧虽然做得过分了,通敌了,但是婚书一事,还是给陛下办好了。运送婚书的人,今夜就会到达。楚王殿下还是聪明的,分了好多人,一起送婚书,才将真的婚书,安全送来。” 说起这个,武宗帝的脸色,才算是好了些许。 “朕就知道,他不会蠢到不同意。这么好的亲事,不管云姒愿意不愿意,先娶进门再说。女子,终归都是依靠男子的。将来,临烨争气,云姒的地位,也不会低。” 这一刻,武宗帝将霍临烨跟云姒什么时候举办婚事,都想好了。 甚至,还吩咐:“你先去准备着,等楚王回朝,就开始大婚之事。” 话音一落,远处就传来了热闹声响。 是霍慎之的大军,回来了。 刺眼的光里,男人英俊到极致的脸,被照得如镀上了一层遥不可及的光。 樊楼楼顶,李善慈轻轻抚摸着小腹。 她的胎儿,已经快要坐稳了,但是两个月的时间,却还没有显怀。 李豫站在她身后,轻声道:“妹妹,你该看的都看到了,他现在回来了,你该走了。若是不走,哥哥也等不了你了。” 来大周,都这么长时间了。 李豫手里的那点权利,也被北凉那边的皇子,瓜分架空的所剩无几。 再不回去,他之前可就白忙活了。 “哥哥,你说,人会突然对另一个人,没感觉吗?”李善慈此刻看着一身盔甲的霍慎之,发现她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人。.qqxsΠéw 都不了解,只是见了一面,她到底是怎么爱上他的? 她爱的,到底是什么? “你说什么?”李豫没有听清,再问的时候,却发现,李善慈的脸色大变。 顺着李善慈的目光看下去,李豫看见了云姒。 两个月没见,云姒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曾经李豫也是喜欢云姒的。 最大的程度,还是喜欢云姒背后的云家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可是后来他发现,云姒跟他,不是能走在一起的人,就彻底的打消了这种心思。 “妹妹……” “哥哥!”李善慈忽然之间,像是被打了鸡血,半点不见丝毫刚才的颓然迷茫之色。 她道:“我要留在大周生活,你回去吧。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走了。” 说罢,她转身,下了楼。 她要去见云姒! 云姒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见李善慈。 “看到我你很惊讶吗?还是你出征回来,满载荣誉而归,很是得意,觉得又超过了我不少?” 只是眼前的李善慈,已经没了那种天真单纯的样子,如今她浑身的戾气。 “我从来没想过跟你比,别自己给自己加戏了。”云姒转过身去,不准备进宫。 晚上有宫宴,所有人都要去,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休息。 李善慈却抬手抓住了云姒的手腕:“我真可怜你,就算你们彼此有情,那又如何呢?你们永远不能在一起!他最终,只是我的!” 云姒看着李善慈有些狰狞的脸,波澜不起:“李善慈,答应我,再让韩大夫给你看看,说不定毒留了后遗症,会毒到你脑子。” 李善慈扭曲地笑了两声:“我喜欢看你现在这么淡然的样子,你越淡然,等你知道真相之后,你就越发的难过。云姒,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会嫁给九爷,就算是死,玉牒之上,他名字旁,王妃的位置,也只是我李善慈的名字!” 空青:“你是……” “好了,走吧。”云姒甚至都懒得跟她多说一句:“你跟我说这些,我又不能娶你。不如你去跟九爷说吧,更有用。” 李善慈的怒火烧起:“云姒,你会后悔的,我等着看你得不到来求我的那一天!我要看着你哭!” ——像云姒这样背叛朋友,抢朋友心爱之人的人,原本就不配得到好报! 回了府,刚进门,空青就问:“主子,那李善慈怎么回事,怎么看着怪怪的?” 云姒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随口吐出语句:“可能是黑化了。” “啥是黑化?”空青不解,急着追问。 她家主子词儿好多的好叭,每次都能叫她耳目一新,她学了不少呢! 就在云姒想要解释个明白之时,忽然就看见了正堂里面坐着的人。 “五哥!” 云江澈站起身,快速走到云姒身边:“总算是回来了,大哥也给我递来了消息,说是你在西疆,为两国,不,为三国,都出了力!” 云姒没想到消息这么快。 云江澈拉着云姒坐下,隔着衣服,握了握云姒的手腕:“之前西洲还有些人,因为你跟楚王的事情,对云家多加白眼。如今,任由谁,也不敢再多说云家一句了!妹妹,你比哥哥们都厉害,一出手,原本背着流言蜚语的云家人,一个个,全部都挺直了腰板,脸上风光无限!咱们的陛下,更是对你赞许有佳!” 这样,云姒也就放心了。 她用了这具身体,又选择跟九爷在一起,就要不断地为云家加码。 “都是我身为云家的女儿,应该做的。” 云江澈看着她如此的懂事,心中分外欣喜。 “对了,五哥这次在这里等你,是要跟你说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 第594章 武宗帝:太好了云姒快要成儿媳了! “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情,谁人生病了吗?”云姒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云江澈坐下。 云江澈道:“收拾收拾,过段时间,跟五哥回西洲吧。算起来,你在大周的事情,也很久了。现在西洲那边,谁人不知我云家女儿的厉害,不会有人再说你什么,现在去,正合适。” 云姒垂眸思忖,道:“不是说,留在九爷身边一年吗?如今,一年之期也还未到。” 云江澈笑了笑:“你还不知吗?我以为大哥已经让人把西洲太子的信送给你了。西洲太子仁义无双,且不会觉得你嫁给过楚王就对你有半点不待见。他承诺了爹娘,若是你回去,当给你太子妃的尊位,敬你爱你。” 云姒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遇到包办婚姻的,她站起身:“太子又没有见过我,怎么会想要娶我,又哪里来的爱?他爱的,是云家能带给他的利益吧?” 人与人之间,原本就是利益结合的。 云江澈却也没有多少反驳:“可是你嫁给西洲太子,家族也能保你一生安稳。” 云姒忽然笑着摇头:“哥哥,说句难听的。万一有一天,云家没有了呢?家族就像是一个朝代一样,总有兴衰起落的时候。如果我要嫁的人,最爱的不是我,而是因为许多附加条件娶我,那我不会嫁。还请哥哥转告父母!” 云江澈没想到,一年时间,她变得这么有主见,这么坚持自我。 “嗯……”这会儿,云江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们都觉得太子是无比好的人,等你见到太子,应该就知道了。他……应该快要来了。” 云姒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能在这么多皇子之中崛起的人,必然是有心计有手段的。如果我不是云家的人,他还非我不可吗?他是非云家的权势不可。” 云江澈原本都要走了,听见云姒这么说,又想起当初她义无反顾嫁给楚王的事情。 虽说有隐情,但是也气人。 “你说什么胡话,谁成婚不看门第?平头老百姓,还想要找门当户对的人。只有一无所有的家境,一无所有的人,才会不把门第当回事。” 云姒不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云江澈。 思想不同,不必硬碰。 云江澈看着云姒,叹了口气:“好了,五哥是着急了,但是没有一个人会不希望你好的。你一个女儿家,比男儿郎在这世间活得遭罪。好好休息,五哥过些日子来看你。” 云江澈拒绝了云姒的相送。 出了门,亲随河溪快速来报:“再过一个月,等大周国宴之时,太子殿下,会亲自来跟九爷说,让九爷放人回西洲。” 云江澈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 “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子殿下亲自来大周带自己的未婚妻回去,想必九爷不会说什么,定然也是会笑着送小六回去的。” 云江澈按了按太阳穴。 仰头看着炙热的太阳。 “河溪,我当真是怕,怕九爷知道玉佩的真相,怕六丫头知道玉佩的真相。看着六丫头在九爷的身边多一天,我就多一天的担忧!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我又不能同家里的人说。唉……” 云江澈每次想到这个事情,都要替云姒后悔,当初要不是嫁给了楚王,而是嫁给九爷,那云家谁人不高兴,谁人不同意的? 云姒这头,才回到了院子里,就看见了花草树木艳丽夺目的盛开。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烟霞倒是把府中搭理得井井有条。 “主子快去看看,您的衣裳首饰,又换了一批。那些金银首饰,宝石头面,都是最好的!” 空青贴在云姒身边,小声地说道:“奴婢悄悄问了,九爷不知怎么知道了主子喜欢珍珠,派人寻了许多来,颜色各异,都是顶顶珍贵的东西。” 云姒甚至都忘记了,她是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珍珠的。 进去看见那些奇珍异宝,心中免不得感慨: “物质不是衡量情爱的唯一方式,但是却是表达爱意最直接的方式。” 云姒永远不会知道,霍慎之看见这些东西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送给她。 “对了!” 空青将怀中的东西交给云姒:“这是九爷送来的信,这一路上,难得跟主子说话,九爷就命霍影将这个交给主子,说婚书的结果。” 云姒拆开信封,看见上面的内容,突然就想起霍临烨的话。 ——婚书的事情,不用你担心。等你回京城,一切自会知晓。 她倒是没想到,霍临烨居然…… - 沐浴更衣,短暂的休息之后,皇宫夜宴开始了。 她跟霍慎之同时进殿,居然谁也没有看谁一眼。m.qqxsnew “六小姐,随奴才来。”德胜公公笑着过来迎接。 这次战事平息,云姒的功劳是最大的,德胜公公亲自接引,谁也没有觉得奇怪。 可是…… “我坐在这里么?”云姒看着自己身边的秦王妃跟淮王妃。 “我没记错的话,这坐在哪里,可都是有规矩的。这可是王妃们坐的地方,德胜公公,你昏了头了吧?” 德胜公公的笑容一僵,他明显感受到,云姒说话,比以前更敢了。 “是陛下准备的!”他扬声,叫所有人都可以听得见。 云姒挑眉,立即明白了原委。 皇帝想要让她再做楚王妃。 所以整了这么一处,看来,等会儿是要准备暗示所有人,云姒早晚都是楚王妃。 想起那婚书,云姒笑了笑。 “好啊,既然是陛下给我安排的,那我就坐在这里也无妨!” 云姒的反常,叫所有人开始猜忌云云。 武宗帝才到,听见德胜公公禀告云姒十分配合地落座了皇子们的王妃所坐的位置,还跟周皇后道:“你看,云姒说来说去都是女子。总归是签了婚书了,心安定下来了。” 周皇后不说话,只朝着云姒看去。 她猜都猜得到,云姒肯定是被逼迫的…… 思虑之间,武宗帝的声音,又从龙椅的位置,穿过来:“皇后,这次的婚书,你亲自去给云姒跟楚王操持,以此来表达我们大周对这次婚约的重视。之前两个孩子的婚事,是个误会,如今,一定要盛大,隆重,算是给西洲云家的脸面。” 周皇后点点头,收回目光,叹息了一声。 武宗帝听见她的动静,眉头一蹙,略有几分不耐。 “这样大好的日子,不要触霉头。” 说完,武宗帝起身举杯: “这次大军大获全胜,实在是大周之福,百姓之福,朕之福。今日,除了夜宴,朕,还有一件重要的大喜事,要宣布!” 此刻,武宗帝已经沉浸在了云姒快要成皇儿媳的喜悦之中! 第595章 云姒:跟楚王的婚书?我没签过啊! 歌舞不断的夜宴,声音忽然安静下去。 云姒微微抬起下巴,竟然有几分期待! 一个皇帝被打脸,会是什么场面? “朕心甚慰,楚王跟云姒,乃是天作之合,兜兜转转,有缘分的人,还是能走到一起。再过不久,等楚王回京,就会与云姒完婚。” 此话一出,众臣哗然。 秦王妃跟淮王妃,纷纷朝着坐在他们中间的云姒看了过来。 云姒面色冷淡,仿佛置身事外。 她不尴尬,也什么都不说。 就等着婚书到,让武宗帝好好看看! “之前不愿意,现在愿意了,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落到楚王怀里。有些人啊,真是犯贱啊……” 大皇子永王的王妃调笑着朝着云姒看了过来。 “谁说不是呢,端得一副再也不可能的样子,现在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三皇子的靖王妃也看不上云姒,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冷笑出声。 秦王妃帮着云姒狠狠瞪了这两个人一眼,道:“有些人和离了,想要有这样的待遇,还找不到呢!” 淮王妃也柔柔一笑:“秦王妃忘了,六小姐可是上等的大夫,有些人这么说话,看来是这辈子不会得病的。” 病痛受害者,云姒医术受益人——淮王妃,耿直发言。 永王妃跟靖王妃才不把云姒当回事。 “说得好像一个云姒能拯救天下一样,不就是救治了几个边塞老百姓的命么,真把自己当菩萨了!” 靖王妃转过脸去,最是看不得淮王妃的嘴脸。 之前还帮着李善慈对抗云姒,现在就这么快变脸,真是走狗一条! 秦王妃这会儿拉住了云姒的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吃?” 云姒喝了一口果酒,抬起头,眼眸晶亮:“怎么了?” “你签订婚书的事情,我们略有耳闻,还以为是假的,谁想到是真的。没有关系哒,要是楚王还是一副宠妾灭妻的样子,你告诉我,我站你这头!你娘家远,没关系啊,我娘家近啊!” 秦王妃直接朝着自己母家指了过去。 蒋国公一家看见云姒的目光,尤其是老国公,朝着她友善点头。 淮王妃也道:“云姒,我死了一次,又活过来,算是看明白看通透了。今后,小妾就是小妾,侧妃就是侧妃,不管说得多么可怜,都是装了博同情的,我不会在被蒙蔽。今后你嫁给楚王,不管是苏韵柔还是李韵柔,咱们一起把她踩脚下!” 云姒没想到,在大周小半年,还能跟秦王妃还有淮王妃,有这样的机缘。 只是,要让她们失望了。 她是绝不可能做什么楚王妃的。 都是武宗帝自己做梦。 “淮王呢?”云姒扫视了一圈,倒是没有发现人。 淮王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最近身子不舒服,起不来床。呵呵呵,我最近,正在寻思着,过继个孩子到身边呢。” 既然和离不了,那她也不想要在守着一个猪狗不如的男人熬一辈子。 就在这时,德胜公公忽然道:“陛下,来了!” 所有人,随着德胜公公的目光看了过去。 云姒也跟着看过去。 目光,好巧不巧的,跟对面坐在首位的九爷,撞了个正着。 只淡淡一眼,云姒便知道他在安抚她,叫她不要着急。 武宗帝拿起婚书,朗朗笑了两声,朝着云姒看过来:“云姒啊,你是好孩子,朕非常看重你。你之前年少无知,非要把话说绝,把事儿做绝,没关系,朕乃大度之人,不会怪责你的!” 云姒疑惑道:“陛下你说什么,云姒怎么听不懂?” 武宗帝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装什么? 还有什么好装的? 事到如今,婚书都已经签了,还到了皇宫。 这次,他是绝对不会同意云姒跟楚王和离了。 早知道的话,他就不应该同意,也不用这么费心了。 德胜公公忙打圆场:“陛下,六小姐这是害羞了呢!” 害羞? 云姒忍了“辱骂”德胜公公的冲动。 苏丞相问:“陛下,这是六小姐跟楚王殿下的婚书吧?” 武宗帝笑着点头:“两个孩子有情,出去一趟回来,经历了生死,自然不同了!” 苏丞相笑道:“那还真是大喜了呢!” 说着,都朝着云姒看了过来。 云姒低头,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目光,淡淡饮酒,好似皇帝说的,是旁人一样。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向云姒,有嫉妒,有羡慕,也有嘲讽。 但是能听得到的声音,就只有一句——“六小姐好福气啊!楚王好福气!” 云姒只想要把这种福气,分给说这话的大臣们他们的女儿跟夫人。 ‘哒!’ 盒子,在这个时候被打开。 文武百官,道贺的声音,还断断续续。 霍慎之目光静淡,甚至都没有故意在自己面前将婚书打开的武宗帝一眼。 武宗帝一边打开帛布,一边笑着开口:“云姒啊……” 帛布展开的一瞬间,武宗帝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就连要说出去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大殿之中,气氛一瞬间凝固。 所有人,似乎都感受到了武宗帝的身上的那股逐渐烧起来的,越烧越猛的怒火! 云姒这会儿掸了掸身上的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来:“陛下,您叫我有何事?” 武宗帝猛地将婚书捏紧,眼神凌厉地看了云姒一眼,转头用质问的目光看向了德胜公公:“怎么回事!婚书,可是被人调包了!” 德胜公公也慌了。 那婚书上,居然……居然被写满了…… “老奴这就去查,肯定是被人调包了,否则,不会是这样的。”这个时候,不顺着皇帝的话造台阶,还能怎么样。 武宗帝面色冰寒,道:“婚书出了点问题,诸位爱卿不必多虑!至于云姒,也不必慌张难受。”qqxδnew 云姒不解,完全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天真地问:“陛下,我为何要慌张难受?这婚书,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话落,霍慎之垂眸之际,眼底划过一抹清淡的笑。 小狐狸,惯会装无辜。 武宗帝冷了脸,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难怪,云姒这么老实。 他还以为云姒认命了。 谁曾想,是早就知道婚书的问题所在! “今日是朕太过高兴,忘记了主次。大军归来,应当说赞军事。婚书的事情,改日再说吧!” 三两句,武宗帝就要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他算得极精。 没有人看见婚书,云姒自己也签了婚书。 不公之于众,等云姒嫁于楚王,一切尘埃落定,再好好签一遍就是! 云姒眼看着武宗帝就要离开。 他这一离开,自己的婚书就要被坐定。 时至今日,曾经一心只想要努力上进的云姒,已经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人。 她立即道:“陛下,永王妃跟靖王妃说那婚书是我跟楚王殿下的,云姒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签订的婚书。陛下可否给云姒看看?不是说楚王跟‘六小姐’的婚书吗,怎么成了我了?难道说的是我这个‘六小姐’?” 看笑话的永王妃跟靖王妃齐齐抬起头,瞪大眼睛紧皱着眉看向云姒。 ——她们什么时候说这种话了! 第596章 是九爷准备婚书给阿姒的时候了 众人纷纷朝着云姒看了过来。 武宗帝面色冷了几分:“怎么,你自己签了跟楚王的婚书,你都不知道吗?方才许多人都说你跟楚王的婚事,你也没听见?你都坐在了王妃一席,还不懂?” 云姒疑惑:“我从未签过什么婚书。” 我管你,反正婚书都被霍临烨作践成那个样子了,我不认就完事儿了。 “而且,云姒早就宣告了天下人,这辈子不可能跟楚王再有什么关系,又怎么会签订什么婚书,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我以为陛下说的‘六小姐’,是京城的哪位六小姐呢!再说,这席位,不是德胜公公说是陛下安排的吗,我不敢抗旨啊!” 都是你自己想象,你自己安排,我是个小无辜。 武宗帝没想到,说了半天,他以为云姒认命了,敢情她都以为是在说别人。 不行! 他贵为天子,好不容易着手将这件盛满了利益的婚事解决,决不能出错。 只要隐藏下婚书,先让云姒嫁给霍临烨,一切都好说。 “白纸黑字,难道有假?云姒,你敢欺君不成!” 到这里,所有人都察觉到不武宗帝的怒火了。 云姒却直接装傻子:“万一就是有人冒充的呢?臣女当真是不记得,签过什么婚书,且就算是要签,也不会跟楚王殿下签啊。陛下,就让臣女看看是谁冒充臣女签了婚书!” 原本打了一手好算盘的武宗帝,彻底叫云姒给搅和了。 众人惊恐地看着云姒。 就连秦王妃跟淮王妃都吓傻了。 “云姒,你不要再说了,等会儿求见陛下,在跟陛下说罢!”秦王妃站起来,狠狠地扯了扯云姒的衣袖。 平时这么聪明的人,现在怎么傻了,怎么非要追根问底,不顾皇帝面子呢? 云姒心中冷笑。 她今天但凡是退一步,照顾了武宗帝的面子,明日,这婚书假的也成真的了! “皇兄。” 就在气氛紧绷时刻,一阵沉稳有力的嗓音,打破平静。 云姒寻了声,看过去。 皇帝身旁的男人,薄唇酿着似有若无的凉薄笑意,徐徐缓缓开口:“云大夫身份贵重且特别,不容被人污蔑。且,臣弟可以作证,行军路上,云大夫与临烨,当真无甚接触,两人清清白白。” “哦?那朕查明了,这婚书,就是云姒签的呢!”武宗帝眯起眼眸。 他决不允许这大好的时局,出什么问题。 今天不管如何,他就要做实了婚书的事! 武宗帝别有深意的眼神朝着德胜公公看了过去。 德胜公公马上明白。 反正,当时的军营里面多的是武宗帝的人,有人证明看见云姒签了,那就算是造一封假的来,又能如何! 只要能达目的,哪怕不择手段! 霍慎之眼眸微沉。 他就猜到了,皇帝做事儿做得绝。 也准备好了,跟他对抗。 此刻的云姒也察觉到了皇帝要用强盗手段。 这时候,空青赶在霍慎之示意霍影行动之前,及时的而来。 绕到云姒身后,将一封信交给云姒。 云姒拿到手,马上松了口气,立即开口:“陛下,为了证明清白,我在离京城之前,就已经给家中人写了一封家书,告知家中人我此去跟随出征。家中人,给我送来的断绝书。” 说罢,她将手中的信,展示在众人眼前。 遂而走到武宗帝跟前弯腰低头,将信奉上:“这断绝书,家中人听说我与楚王出征,生怕我糊涂,怕我再走老路,特意给我送来提醒我。” 霍慎之离得近,能看见,断绝书上的内容,最后一句,深刻入眼——吾女云姒再嫁楚王霍临烨,此断绝书,即刻生效,从此云姒,再非云家女。 他轻睨了云姒一眼。 眼底有温和赞许。 “陛下?” 此刻,云姒抬眸。 见武宗帝不说话,面色沉到了极点,顿时恨不得当着皇帝的面笑两声来刺激刺激他。 回来的路上,她就吩咐空青去信到西洲,自己给自己铺路啦! “请陛下为云姒作证,这是断绝书。婚书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楚王跟我是怨偶,云姒配不上楚王,不能耽误他。” 武宗帝目光定定地看着:“你,很好!” 云姒眨了眨眼,迟疑地跪下:“陛下夸奖愧不敢受!” 武宗帝面无表情地走上龙椅,抓紧了扶手:“既然……是有人假冒云姒签订婚书,闹出这么一出误会,那就好好查查,到底是谁。众爱卿欢饮,切莫被此等小事扰乱。” “陛下,云大夫席位与身份不符,她是臣弟的随行军医,便是臣弟的人,可到臣弟身边安坐。” 霍慎之的目光,从云姒身上,移到高位之上,询问地看着武宗帝。 武宗帝现下心情冷得厉害,随手一挥:“去吧。” 他没想到,云姒还能想到这条路。 云家,竟然也舍得! 一切的谋算,在短短时间之内,被这断绝书撕碎。 云姒脚步轻快地走到了重加在霍慎之身边的席位那里坐下。 这次,她算是彻底的断了武宗帝要自己嫁皇家的念头了。 毕竟,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贵女,跟村姑也没有区别! 云家说一不二,云江澈就是前车之鉴。 夜宴之上,有了这么尴尬的事情,文武百官谁还好吃吃喝喝看歌舞。 看着武宗帝先行离开,才小声说起来:“这楚王殿下当真是惨极了,三翻四次被六小姐拒绝,次次都闹这么大。” “陛下再也不会动让六小姐嫁给楚王的念头了,如此一来,岂非马上就要为楚王在京城选妃?”…… 叽叽歪歪的声音,细碎地传到云姒的耳中。 云姒深吸一口气,余光看向了霍慎之:“九爷,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 霍慎之颔首,示意霍影相送。 月色倾泻,笼罩着冷肃的皇城。 云姒快要上马车之际,霍影含笑低声道:“云大夫,我家主子让你到老地方等。” “老地方?”云姒伸出头。 她与九哥之间,哪有什么老地方? 她脑子里面,来来回回就九王府,要不就是自己府上。 忽然之间……“我懂了!” 霍影目送着云姒离开,面上扬起些许零星的笑意:“楚王的婚书从根源上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我家主子准备婚书的时候了。” 第597章 九爷:今生今世,生同衾,死同穴 而此刻,皇城最高楼。 武宗帝面色阴沉地俯瞰着自己的天下,江山。 心中的怒火,却烧得越发的厉害。 “云姒当初谎称她是平民百姓时,朕还未曾怪她欺君之罪!她今天,居然敢这样愚弄朕。那断绝书,非要等朕把话说绝了,她才拿。她就是故意的!一个小小女子,居然敢这样愚弄天子,朕看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皇后就站在武宗帝身后。 以往武宗帝心情不好,也都是她相陪左右。 如今,周皇后柔声劝慰:“陛下其实也知道,云姒不想要嫁给楚王,陛下越是这样硬撮合,云姒越反感。原本,两人是可以自然相处看看的,可是陛下这样做……” 武宗帝面色阴沉地看着周皇后:“你的意思,都怪朕?” “臣妾不敢,只是当初娶云姒时楚王说过不需要女子来巩固权势。今日那婚书上,楚王划了云姒的名字,也在婚书上浓墨写了他不想要勉强,不需要婚事来巩固权力地位。而且楚王真的有本事,也不需要这样。” ‘啪!’ 武宗帝突兀的反手一耳光,直接将周皇后打得摔倒在地上。 周皇后捂着脸,满头凌乱,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陛下!”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愚蠢至极,只会想当然!你不是朕,不是皇帝,目光永远都那么短浅!看样子,是你也来反对朕了!” 武宗帝的怒气,显然已经集聚到了顶峰。 这里没有旁人,没有人来救周皇后。 她的衣领,直接被武宗帝提了起来。 阴暗的天光下,武宗帝的一张脸忽然朝着她凑近:“还是你话里话外,也觉得,朕没有本事,皇位是老九让的,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你跟父皇一样,觉得朕不如他!” 周皇后吓得脸色苍白。 武宗帝现在就跟失去了理智一样。 她还没开口,就被武宗帝狠狠扔在了地上。 “以后管好你的嘴,朕是同意你跟朕讨论政务,但不是永远都允许!” 周皇后的耳边火辣辣的疼。 秋月姑姑将她搀扶起来的时候,她还没有从武宗帝带给她的恐惧之中回过神。 “人活着不易,有利用价值,别人开始谋算。没有利用价值,就踩在脚底。” 周皇后推开秋月,擦去嘴角的血,一步步下台阶。 “皇后娘娘不要难过,等娘娘给陛下生个皇子,陛下就回心转意了!陛下以前,那么爱娘娘!” 周皇后目光呆滞,发丝凌乱,停下脚步,仰头看向了当空的明月:“是啊,他以前最爱本宫。”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 一张脸上,说不尽的苦涩凄凉。 “你去提醒云姒,让她自己小心些吧。” - 今夜的月色,清幽地笼罩在四处。 皇帝为了嘉奖霍慎之,还特地地给他辞了两个女人。 妖媚勾人,身段迷人。 桌案跟前,霍慎之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笔身,笔笔落定,细细重写婚书。 闻言,只道:“放在前院,本王看不见的地方。” 霍影想起云姒,便点了点头,吩咐下去。 “主子筹谋半年已久,曾经不了的,今日终于可以给云大夫了。” 霍慎之面色平静,语调没有什么波澜:“去将玉牒从祭宫之中取回来,不必惊动旁人。” 今夜,她会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妻。 他许的“此生唯一”,便能兑现一半。 霍影道:“只是主子,若是玉牒生效,还需要陛下的印章。” 霍慎之沉思了一瞬,道:“无妨,先帝的也可。” - 柳太妃没想过,今夜霍慎之会来。 她走到桌前坐下,细细地打量着他。 前线传来消息,说他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时,她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今夜,云姒会成本王名正言顺的王妃。” 柳太妃刚落座,就被这句话吓起来了。 “你说什么?你当真是疯了!那是你皇侄不要的女子!但凡你……” 柳太妃的话说到了一半,突然就知道霍慎之来找他做什么了。 可是看着自己儿子这么强硬的态度,柳太妃忽然就觉得有心无力。 只能软下声音来劝:“若是暴露了,云姒还怎么做人,云家也怎么立足?祖宗礼法,你也不管了?” 霍慎之抬眸,静静看着柳太妃,开口强势且冷漠:“祖宗立法是人定的,那人也可以改。既阻了本王的路,那便由本王去改。不试,又怎会知不可?” 柳太妃所有的话,都被他堵完了。 她转身去,拿了她私藏的先帝印章,重重放在桌子上,狞声问:“本宫问你,事情败露,你会如何安置云姒,面对云家?” 霍慎之起身,将太妃按在桌上的印章强硬地“接”到了自己手中:“罪,本王担。” 柳太妃按住太阳穴。 她知道,挡不住他。 要是可以,柳太妃宁愿弄自己的这条命去换云姒没有嫁给过霍临烨。 “阿九。” 柳太妃无力地开口,将另一个盒子,推了过去:“佛珠,你拿走吧。母妃已经给它重新收拾干净了。玄嗔大师说你命中有劫,想来,你的劫,就是云姒了……” 是霍慎之身边的霍影来取了佛珠。.qqxsnew 他走到门口,停了脚步。 低沉冷淡的嗓音,在夜里格外寒凉:“是本王非要她不可,本王才是她的劫。” 便是云姒不在,竟是半句,也不让说她的。 柳太妃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 “你可把本宫当做你的母妃?” “太妃自然是本王的母妃,若是太妃惦记母子情,那就多护着她一些。”薄凉的嗓音停了,他走了。 柳太妃苦笑。 “母妃”这样的称呼,对霍慎之来说,就跟一个寻常称谓一样。 “云家这么好的亲事,傻子才会不想要。但凡她嫁给过的不是楚王,我又怎么会不同意?” 柳太妃拧紧了眉头,吩咐身边人:“明日,我要去灵隐寺上香,你叫云姒那个丫头,来见我。” 此刻,云姒进九王府了。 她到书房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了齐全。 虽然早就知道九哥一定会给她婚书,跟她定下夫妻名分。 可是这么快,还是叫她有些惊。 明亮的书房之中,霍慎之将笔递到她手中,从身后环住她,握紧她有些发抖的手。 笔尖,落在了她名字的位置: “婚书上落下你名,玉牒上写上你姓。今生今世,我与你,生同衾,死同穴。” 第598章 九爷云姒,终成夫妻 言,必行。 霍慎之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当做承诺来听,也定然会有结果跟回应。 手,却在此刻,被他松开。 她看着婚书,沉浸在人生的巨大欢喜里。 不自觉地,手腕就有些发抖。 “九哥。” 她侧脸过去,用肩轻轻地在他怀中碰了碰:“你握着我的手写。” 在喜欢的男人面前表露出的乖巧柔顺,是个男人都会喜欢。 霍慎之自然不例外。 他弯下腰,抬手轻抚她的脸,幽暗深邃的目光直直坠入她的眼。 有些粗粝的指腹,抚摸过她的细嫩的脸,顺着她弧度优美的侧颈,一直往下,直到握住她的手。 这样的触碰,能很轻易地让人来感觉。 云姒从来青涩,自不例外,身子因他而悸动。 霍慎之另一手,绕过她的腰,贴上她的小腹,稍一用力,就将她身子按贴近自己。 “九哥。”云姒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柔软跟娇嗔。 霍慎之自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同,嗓音低哑,气息尽数喷洒在她耳垂:“乖,先写,今夜……还很长。” 他握着她的手,在婚书上,写上她的名字。 易得之事易失去,难得之事难失去。 这婚书,来之不易。 玉牒上,先皇第九子,霍慎之的名字旁,是极其难的“云氏”二字。 这样,就算夫妻了? 夜色无比撩人,云姒还沉浸在其中,有些抽不回神。 霍慎之抽去她手中的笔,握住她的肩膀,令她转身,轻易地将她抱起,放在桌案上。 “九哥?” 云姒才出声,腰身就被他按住,一用力,她轻而易举地贴上了他。 下不去,躲不掉。 明亮的书房之中,霍慎之的手,在她后腰抚弄。 如同钝刀磨人,最是悸动难忍。 霍慎之看着她耳廓在光线下娇红,泛至颈项。 细嫩的耳垂粉粉莹莹,说不出的可爱娇怜。 他未曾忍住心动,揉捏上她饱满柔软的耳垂。.qqxsnew 她便微微仰起了头,眼眸带着水汽,下巴贴在他的胸口,像一只小猫,乖巧又柔顺地受着他的逗弄。 “婚书是我们彼此收着,至于玉牒,会送去祭宫。”他嗓音微哑,抚摸她时,意思明显却又在克制。 云姒抬起头:“别人看见‘云氏’,会猜到是我吗?” “不会有人闲来无事去翻阅如此厚重的一本玉牒,专门去看我那一页,且天下间不止你一人姓云。能在皇家玉牒上有姓的王妃,皆是为皇族诞下过男儿的。若非如此,只是在皇子名字王妃一侧,描一抹红罢了,不可能有人会想到你身上。” 云姒马上明白过来。 这封建统治下,女子没有什么地位。只有生了男孩,才能上族谱。 这种规定有些……但是此刻,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等有朝一日,将‘云氏’二字,换成我的名字。让天下女子,都能堂堂正正,有名有姓,跟男子一样。” 就算是在后世,也有不少家族的族谱上,女子只是有个姓的。 霍慎之握住她的手,俯身下去,含住她的唇瓣:“好,等你我能做主之时。” 云姒顺从地勾住他的脖颈,仰起头,缓缓闭上眼。 霍慎之的手贴在她的发顶,看着她白得晃眼的细嫩脖颈,低下头,由着性子咬住:“阿姒,睁开眼睛。” 疼痛伴随着细碎的低吟,从她口中溢出。 云姒不知道怎么回应,只颤着睫羽,睁开双眼。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子软得一塌糊涂,娇的甚至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他眸色深重,却无半点情欲。 却是从未有一刻有这样的感觉。 ——一个小姑娘,能全心全意地依托自己,成自己的妻,明明知道以后的风雨,却也丝毫不惧,跟他站在一起,将来甚至会为他生儿育女。 他的指尖,挑开她的衣服…… 云姒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有些无法呼吸。 “别怕。”他今夜,异常怜爱她。 手指在她脸上抚弄,是尤为极致的情意跟宠爱。顺着她的身子,一直往下,落在她的小腹,才堪堪停下。 霍慎之是想,干脆要了她的。 “现在的局势,还不适合有孩子。”他眼底的爱意,无从掩藏。 却也自是知道,他们才刚开始。 也知道云姒不是个安于宅院,安于男人温情之中的姑娘。 如果让云姒怀孕,他身为男人,一切不会有任何变化。 但是云姒不一样,她所有的一切,都要按下暂停。 他不会混账到要她喝药,来满足自己。 云姒忍不住的感动。 他从没说过爱她。 可是每一个细节里,都是他为自己极尽心思的周全考虑。 他在拿一切护她。 云姒转过头,拿起婚书,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名字:“九哥,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要记得,每晚都要回家。” “家?”男人还没有家这种概念。 云姒甜蜜地勾着他的肩颈:“有我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了。” 这样的真诚,足够拢住一个男人的心。 “好。”霍慎之应的坚定,含笑将她的衣服拢好。 从桌案上,将她抱起,朝着正院走去。 空青就守在外面。 看见自家主子被抱出来,去了正院房中。 她简直开心地原地转圈,守也不守了—— “有没有针线啊?” 她上去就抓住一只陆鹤,又兴奋又激动地问。 陆鹤正在廊下,对着一块猪肉练习缝合。 王府里面的老老小小,都在围观。 他的理念是——能活就不错了,管你缝成啥样。 但是碍于云姒听了十一说了两句话之后,非要他练,他就认命了。 “你要呛行不成?”闻言,陆鹤抬头看向了空青。 空青横了陆鹤一眼,直接去请王叔拿来针线。 陆鹤看着空青这就开始穿针引线,气得一把夺过来:“你真要抢我饭碗?我缝得这么好,用你插手?” 站在暗处的十一忍不住出来:“泥还有撵嗦泥缝得好?” 十一开口,空青都不用举例证明陆鹤的缝合技术有多烂了! 王府里面,老老小小全看着大舌头的十一。 空青一把将针线抢过来:“看看你给人家弄的,虽然十一这个人不怎么样,嘴又臭,脾气也烂,你也不能给人家弄得跟半个残疾一样吧!” 说着,她坐下就开始缝小衣服小鞋子! 嘿嘿,应该过几个月,就能用得到了吧! 第599章 云姒主动抱九哥:我等你安寝 云姒还不知。 空青跟陆鹤,两人大半夜不睡觉,围在一起,已经在给小孩取小名了。 等空青心满意足离开之后,十一上前拦住了陆鹤:“窝的舌头嗨能飞复妈?” 陆鹤往后退了两步:怕是不可能了。 看着陆鹤这表情,十一握紧拳头,想起云姒的小婢女说他现在是半个残疾,一时没忍住,一把将陆鹤抓住:“泥明明不会缝,为神马妖给窝弄!” 陆鹤直接一个双脚离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我还小,我才一岁零两百一十六个月,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仟千仦哾 “不要撵!”十一气得发狂。 他现在成了这样,以后还怎么在别人面前说话开口? 长了舌头,再也不能用啦! 陆鹤被摔得屁股疼,赶紧爬起来:“十一你不能钻牛角尖,你得换个思路,你这么想,你看看,除了我,都没有人能把你变成这样,你是这世上独一份了!多特别啊!” 十一听到的——你是这世上独一份大舌头暗卫了! 更气了! “窝撒了泥!”十一暴起。 陆鹤一个激灵,就看见匆匆朝着正院过去的霍影。 “霍影!” 刚喊出声,陆鹤的脖子就被掐住。 也就是这时,霍影的软剑架在了十一的脖子上:“将你们调集保护云大夫,你们就是这么伤自己人的?放手!” 十一的脖子,顷刻见血。 他松开手,心中甚至觉得委屈难辩。 毕竟,张口就是笑话。 他忍耐不住,只能重重跪下。 “西疆行,我对你们的行事,略有耳闻。没有及时收拾管理你们,是还没有时间。今日,你敢在九王府就闹,你以为这是段氏山庄?段一怎么管你们的!” 霍影一怒,一掌就将十一打了出去。 陆鹤躲在霍影身后,看见十一就是这样,还是爬起来低头跪好,心里爽了,但还是道:“他的舌头大了,以后不好说话了。” “是这样么?”霍影走到十一跟前,沉声问。 十一点头,不发一言。 双手,紧紧地握拳,放在膝前。 霍影眉锋一挑:“出行前,我让段一叮嘱过你们,只管保护云大夫,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用不管。可是你们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尤其是你,十一。是你在云大夫身边,她留了你一条命。若是当初我在,你们几个丢了主子的脸面,就当一死。如今,你还敢在这里闹!” 十一低垂着头,嘴角被刚才的那一掌打出了血,不敢在回一个字。 “滚下去领罚,是死是活,明日再说!” 十一起身,快速退了下去。 陆鹤知道,霍影厉害,所有这些暗卫都服他。 就像是一只猛兽,就服驯化他的人,其余的,都是他的口中餐。 “霍影,厉害啊!” 陆鹤从霍影身后走出来。 见霍影不理自己,还跟在身后叨叨:“你这次拿了什么?今夜九爷跟我师父圆房了吗?你拿的是不是……” 霍影冷冷一个眼神过来:“今夜的事情,你不该口无遮拦,是非对错,等主子空下手,自会处置。滚下去,别在我面前转。” 陆鹤被吓得肩膀抖了抖,嘴里无声地叽叽歪歪。 - 正院,灯火微亮的房间。 霍慎之将云姒放在了床边,手,落在了她腰间的腰带上:“明日开始,你跟随在我身边,学些东西。” 云姒以为又是之前骑马射箭之类的,却不曾想,是政事,是军事,是如何掌事用人,操纵人心。 “九哥,你为何愿意教我这些?” 云姒上辈子学的都是书本上的东西,是怎么生存,比这里的一切都简单多了,没有那么多致命的弯弯绕绕。 “你不似那些后宅女子。”霍慎之手指轻轻一扯,她的腰带就掉下来了,衣襟,缓缓散开:“你生了一双翅膀,我便乐意看你飞。” 云姒垂下眉眼,脸上一片绯色:“做什么?” 霍慎之指尖勾着她的衣领,一点点地将她衣裳往下褪:“安寝。” “我自己会脱的。”她转过身去,有些娇怯地转过身去。 第一次在男人的面前脱衣服,就算是再怎么爱,她也有些放不开。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声音。 云姒一听是霍影,顿时松了口气。 “九哥,你快去吧!我……我等你!” 霍慎之倒没有这么容易放过她,不能占有,总归可以做些其他。 “在哪等?” 云姒没有过什么男人。 但也知道,都已经成了夫妻,男女之间的那点事,虽然不能明朗,可是有些接触,是避免不了了。 她也不曾骄矜,总归有些放不开,转身去主动抱他,矜持且柔软地开口:“我在床上等你。” 霍慎之没有开口,眼眸深邃清明。 他此刻倒不敢保证,真的上了床,还能克制得住。 “你先上床,不必等我。”他也被云姒的柔软乖巧的样子,弄得动情,此刻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咬了咬她柔嫩的耳垂。 云姒微微一颤,身子便被他松开。 霍慎之含笑,刮了刮她的脸,转身便离开。 云姒身体里属于女子的感觉,有些觉醒,一时半会儿,甚至还睡不着。 下面的人,已经端来了水给她。 九王府可能有眼线,但是正院,霍慎之所居之地,便是绝对的铜墙铁壁,安全可靠。 霍影站在廊下,低头道:“实在是紧急,属下才来打扰。” “无妨。”霍慎之接过信,拆开一看,讥诮一笑。 “云承祖送了西洲太子的信,机缘巧合,落在了临烨的手中。临烨如今,想要回京了。” 霍影道:“主子特意留了不少事情给他处理,就是怕他跟着来,坏了事儿。没有一两个月,楚王怕是回不来。只是西洲太子……” 霍慎之面色淡淡,多了个火折,一封信,在火光下,成了灰烬。 “西洲太子快要入京了,只是不知何时。此次来,是为了将她带回去,做太子妃的。” 霍影面色一滞。 “是个人都猜得到,西洲太子是因为云家权势才娶云大夫的,这云家大公子也肯?” 如果有一天云家落败了,遭殃的,就是云姒了。 这世上,若非真心爱护,哪个男人容得下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过肌肤之亲,还嫁过人? 尤其是,那个人还是西洲太子。 霍慎之倒并未放在心上。 除非云姒自己愿意。 否则,没人能从他身边将她带走。 第600章 九爷:云大夫比我想象中娇嫩 对所有正常男人来说,男女情事远远凌驾于情爱之上。 若当情爱翻身做主,那这个女人对他而言,必然重过一切。 云姒知道他想要自己,每每相拥时,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动情。 第一次躺在男人的床上,原本是睡不着的,但是碍于疲累,也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等她身子都已经彻底放松过去之际,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探入被褥,在她小腹跟腰侧,流连抚弄。 云姒睁开眼,目光懵懂可怜。 房中光线黯淡,霍慎之借着幽幽烛火,将她拉到怀中:“不是让你先休息么?” 他这么弄她,叫她怎么睡得着? 云姒没脸说这种话,只乖顺地凑过去,柔柔地靠在他怀中。 霍慎之轻抚着云姒的头发,温声道:“明日太妃会在灵隐寺见你,她身边跟着我的人,你且安心去,不会有事。” 他把所有能做的不能做的,都为她去做了。 云姒有些感激,微微撑起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亲:“九哥,谢谢你。” 女人的主动,无疑是给男人放行的暗示。 霍慎之的指腹在她腰间细细揉弄,嗓音低哑:“谢我什么,谢我能暂时放过你,不要你的身子,不叫你怀孕?” 云姒知道他欲念重,如今成了夫妻,两人无所顾忌由着兴致调弄她。 可她到底没有这么放得开,几句话就被他调弄得不成样子。 她低头之际,霍慎之捏住她的下颚,抬起。 霍慎之是个正常男人,有正常男人的需求。 以往厌倦女人,如今有了喜爱的,只要不弄到她怀孕,又怎么会委屈自己。 他低头,就由着自己性子来了。 “唔!” 云姒紧张得厉害,身子更是不住的发抖。 他一没控制住,用力,就捏疼了她纤细的腰,咬破了她的唇。 可她越是怕,霍慎之越是能产生一种残酷蹂躏欲。 几番克制,才着离了身。 撑在云姒身侧,看见她唇边的血迹,她轻蹙眉心,到底舍不得了。 “疼了?”他抬手,擦去她嘴角的血迹:“方才只是稍稍用力而已,你便受不住了。” 云姒抿了抿唇,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脸,闷闷地道:“九哥,你……你怕是对‘稍稍用力’有什么误解吧?” 她腰现在还被他揉捏得火辣辣的疼。 唇上就更不用说了。 霍慎之强势且用力地将被子从她脸上拉开。 光下,她唇确实肿了一片。 便是拨开衣服,腰侧,也有些紫青的痕迹。 霍慎之拿来了腰,敷在她腰侧跟唇边。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云姒微微一颤。 霍慎之注视着身下人的变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嗓音低沉悦耳:“云大夫比我想象中,更娇嫩。” 他说话间,别有意味地在她腰侧裸露的肌肤上,轻轻刮了一下。 云姒为之一颤,红着脸,快速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埋进去。 见她害羞得紧,霍慎之并未在逗弄她,也并未在上床。 只隔着被褥,轻轻一抚:“睡吧。” 是谁说过,在喜欢的人身边,都能睡得无比舒服安心。 云姒深以为然。 第二日一早,皇帝召见,霍慎之进宫。 十一等人的生死,就落在了云姒的头上。 “以功抵过,可做得到?” 十一为首,看了云姒一眼,不说话,只重重磕了个头。qqxsnew 这是应下来了。 至此,云姒也收复了自己的暗卫。 “主子,去灵隐寺的马车,准备好了。” 空青脸上有喜色,跑过来,细细打量了云姒。 都说女子得了男人的滋润爱护,都会变得不一样。 空青看着觉得——“主子,不知道是不是空青心理原因,总觉得,现在的主子,跟比在那个地方时,看起来漂亮多了,好多了。纵然随军一趟,也更添风姿。” 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空青还是觉得,她家主子肯定是被九爷疼爱过的原因! 嘻嘻。 云姒根本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在想什么,上了马车,笑道:“你嘴巴越来越甜了,以后哪个男人看上你,定能被你哄迷糊。” 空青可没有喜欢的人,也不准备嫁人:“我要一辈子跟主子在一起,伺候主子!今后有了小主子,我便伺候辅助小主子。” 云姒笑着摇头,只感慨空青把话说得太早。 远山如蛰伏在光明之中的巨兽,绿意萦绕,灵隐寺满山神佛,坐落其中。 云姒见到柳太妃时,她身子看上去,比以前好了许多。 想来是听了她的话,好好动弹忌口的缘故。 而她现在,似乎正在跟被门遮掩住的人说话,眉眼之中,略有无奈。 “太妃。” 她踏进门,就方才被门遮掩住的,原来是—— “你来干什么?”李善慈当即就站起了身。 像是只刺猬,紧紧盯着云姒:“谁让你来的?还是你跟踪我?” 云姒挑眉,看向了柳太妃。 柳太妃道:“善慈,是我让云姒来的。” “跟踪?”云姒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影被拉长,阴影落在了太妃的脸上:“我每日很忙,没有那么闲,还能想到你。” “你——”李善慈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柳太妃:“太妃,你为什么叫她来?” 柳太妃看着李善慈,觉得她哪都好,就是太愚笨了。 可偏偏,愚笨比狠毒还锋利。 “善慈,本宫今日来灵隐寺,原本就是为了约见云姒的,只是不知,你跟了来。” 李善慈被当众下了脸面,心中有气恼恨。 再看看云姒淡然无比的脸,她忽然就想起肚子里面的孩子。 她有九爷的孩子,云姒嚣张不了多久的。 “太妃,我跟着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说着,她也坐下了。 褪去怒气跟恼恨,她扬起下巴,看着云姒:“我是想要问问,太妃你是喜欢小孙子,还是喜欢小孙女呢?” 这话,问得太妃为之一愣,下意识地朝着云姒睨了一眼。 云姒被看得微微一愣。 李善慈看见柳太妃的神色,一股怒气又卷了上来:“太妃不用看云姒,云姒不可能给九爷生孩子的,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只有我,可以。” “哦?”云姒倒不想要告诉她,其实她跟九爷,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虽然现在还在隐婚状态。 “不然呢?你一个嫁给过楚王的女人,就算是九爷喜欢你,要你又能怎么样?你们永远不会被世人承认,是不是,太妃!” 第601章 九爷: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 柳太妃是先皇最宠爱的女人,年轻的时候,风光无限。 先皇驾崩之后,她留了先皇的一个印章做念想。 印章这种极其重要的东西,是不能被妃嫔随便拿着的。 昨夜印章被还回来的时候,柳太妃分明看见了印章上还没有干的红泥。 想来,如今云姒已经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媳了,板上钉钉,根本不可能改变。 而李善慈…… 唉! “善慈,你先回去,本宫还有事情要跟云姒说。” 曾经柳太妃无耻地利用过李善慈,但是她毕竟也不是手上干净的人,没有什么愧疚可言。 李善慈却像是听不懂话,又直接坐了下来:“太妃娘娘,您现在,大可以不必将我当成外人。” 说着,李善慈的目光落在了云姒的身上。 继续道:我知道云姒安了什么心思,太妃若是想要劝退她,不必瞒我。” 说实在的,云姒有点不理解李善慈这种人。 但是她看向了柳太妃:“太妃今日找我来,是想要劝退我的?” 是九哥告诉她,不会有什么,她才来的。 柳太妃道:“善慈,本宫没有要劝退云姒的意思,今日找云姒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你方才说,你会回到阿九的身边,给他生个孩子……本宫想来想去,还是想要劝你,两情相悦才得长久……” 云姒挑眉,看向了被太妃直接拒绝的李善慈。 李善慈猛然起身,等着柳太妃:“太妃你什么意思?当初是谁鼓动我去冲喜的,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现在用完了,你就要把我扔了?云姒跟九爷……”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柳太妃知道李善慈是这种性格,说好听点是任性天真,说难听点,就是莽撞愚蠢。 曾几何时她也想着,总归女子都要归于后院,天真也好,莽撞也罢,不打紧。 可是现在…… 李善慈的表情骤然一狞:“没什么?太妃你是糊涂了,云姒不知廉耻,将九爷的绣像跟自己的缝在一起!我若是说出去,天下人都会知晓!” “你有什么证据?”云姒不紧不慢地开口。 李善慈猛然惊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那帕子成了两半,已经被拿走了。 柳太妃看着李善慈:“没有绣像,没有什么帕子,善慈,你回去吧,不要再瞎说。你这样没有证据的话,说出去,是损了三个你北凉,西洲,跟大周!” 李善慈终于恍然大悟:“太妃,你也被她收买了,你站在她这边?你难道忘记了,云姒多么不堪!她不可能跟九爷在一起!” 柳太妃静静地看着她。 云姒却有些意外地看着柳太妃。 她知道,太妃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自己的儿子。 李善慈面色张红,抬手指着柳太妃:“我视若生母的人利用我。” 转手到云姒眼前:“我看作挚友的人抢我爱的男人!” “你们会后悔的,云姒,你更会后悔,我告诉你,你跟九爷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等孩子生下来的那天,她要叫太妃后悔这么对她。 她要叫云姒永远不能翻身幻想! “你这么笃定?”云姒看着走到门口的李善慈,淡声问。 李善慈转头,冷冷一笑:“等时机成熟,你就知道了!” 好像,她在酝酿着一场惊天动地的谋划。 可是,她那单薄的头脑,又显得如此可笑。 李善慈的笑容变得阴沉:“太妃,我想你肯定会喜欢小孙子,毕竟,能够继承九爷的爵位。” 在云姒身后的陆鹤忍不住道:“她是不是在幻想自己怀了九爷的孩子?” “幻想?”李善慈扬起下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陆鹤你呢!” 没有他,她也不可能怀上九爷的孩子! 云姒诧异地看向了陆鹤——陆鹤帮李善慈怀上了孩子? 陆鹤连忙摆手:“师父,这孩子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没有碰过她!” “你们放心吧,也等着看吧,时机成熟之日,太妃你会亲自来请我,云姒你也会跪在我脚下哭,九爷的王妃,只能是我!” 救命啊! 陆鹤看着李善慈已经走没了影,恨不得将她抓回来让她说清楚。m.qqxsnew 为什么说话这么不清不楚的! “别担忧,可能……”云姒指了指脑袋:“可能她真的有了点问题。” 陆鹤惊出了满头汗:“我清清白白!为什么把我拉下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你出去吧。”柳太妃出声,屏退陆鹤,只留下霍慎之给她的人。 云姒朝着陆鹤颔首。 这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柳太妃面无表情地拿出了一个锦盒:“这是先帝给我的,说是霍氏祖祖辈辈,传给挚爱的要紧东西。我知道,你们定然是定下了,如今,这个东西,我传给你。” 云姒诧异地看着柳太妃:“太妃这是,同意我们了?” “事已至此,那我还有什么办法呢?”她做这一切,最大的程度,都是为了表个态证明给霍慎之看。 借用云姒,缓和母子关系。 云姒何尝不知。 打开盒子,便看见是一只雕龙刻凤的帝王绿玉镯。 柳太妃站起身,准备离开之际,突然扔了一句话给云姒:“那玉镯贵重,你好好看着,不要碰坏了。“ 这话意有所指,云姒打开盒子,接发现下面夹了一张纸。 ——你可知,阿九为什么会抵触女子吗? 云姒刚合上盒子,抬起头,太妃已经走了。 “抵触女子?” 马车上,陆鹤听了云姒的询问,想了想道:“从我跟着九爷开始,就一直听说九爷不喜跟女子接触,对女子,很是抵触。不知为何!师父要是想要了解清楚,还是问霍影,他跟在九爷身边的时间,最长。” 云姒没有回九王府,而是留在了药堂。 今天一天,云姒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 等天黑,空青就送来了消息:“主子,九爷派霍影来传话,说是让主子去樊楼。” 云姒叫陆鹤拿上柳太妃给的东西,送去九王府。 自己带着空青,出了药堂。 还没有上马车,她伸出头,就四处看了看。 “怎么了,知道五哥来,特意的找五哥?” 云江澈的声音响起。 将云姒从窥察之中拉出。 “这是要上哪去?”云江澈笑着走到云姒跟前。 暂时去不了了,云姒跳下马车:“五哥你怎么来了?” 云江澈做了个“请”的手势:“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找你。” 云姒点点头,随着进去前,朝着对面的天香楼看了一眼。 大抵是因为快要到七夕的缘故。 今日天香楼热闹非凡,每个窗口,都是灯火明亮。 但是,却看不见什么可疑的人。 而此刻,天香楼最顶楼的窗口,长身屹立的男子,才又转身,摇着扇子,将目光,投到了刚进药堂的云姒身上。 他背着身后的光影,看不清面容。 但身体的轮廓,修长笔挺,一派风光霁月。 云江澈走在后,低声吩咐身边的河溪:“仔细地将这里的一切画下来,找人问清楚她什么东西喜欢。到时候回西洲,能在西洲给她置办的,就在西洲给她置办。置办不了的,到时候离开,就带走。” 说罢,就过去坐下。 “五哥有一熟识,染了病,想要请你过几天去医治。五哥已经在人前许诺了,六丫头,到时候可否去呢?”云江澈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唇齿留香。 “你的茶道,比先前的更厉害了。” 云姒心中默默道:‘原本是什么都不会的,但是九爷提点了两句。’ “自然,什么时候,说来我定去。” 云江澈摆摆手:“不着急,他这几日就在做茶叶生意,腾不开手。” 说罢,他很自然地道:“以前你学什么,都学了些皮毛。如今,就连喜好跟口味,都变了不少。” 云姒唠家常一样的细细说了自己如今喜欢的。 云江澈默默记下,未免忘记,还朗朗笑着说要纸笔记下来。 “怎么还真的记下来了?”云姒以为他说笑,不曾想是真的找来了笔墨落笔。 云江澈含笑:“关心你的人,总是会想方设法地了解你的喜好,也会想要知道的更多。” 看着,俨然就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而云姒也听出来,他在内涵霍临烨,顺便说这大周不值得留。 说来说去,都是在暗示她,跟着他回去。 再说了几句,他便离开了。 “主子,还走吗?” 空青小跑过来问。 云姒总觉得不对劲,出门之后警觉地四处看,随后吩咐空青:“让十一他们给我警醒一点,今日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窥视我。” 她跟在霍慎之身边,慢慢地,也开始变得有些细微的向他。 樊楼最顶,进去时,霍慎之站在窗口,听闻动静,转过身来。 “咱们这样会被发现吗?”云姒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倒是叫霍慎之突然的笑了下:“看你这样子,让我以为你我在偷情。” 说罢,他伸手就将她拉到了身边,俯下身,薄凉的唇贴着她的耳廓淡笑:“云大夫,虽还无盛大婚礼,但今夜,也是你我成为夫妻的第二夜。” 云姒听出来了,将云江澈来了的事情告诉她。 而后,便软软地依在他怀中。 头上,不知怎么,多了个东西。 她伸手要去取,却被霍慎之拦住:“是花胜。” “再过几日,便是七夕。男人会送给自己妻子花胜,寓意夫妻恩爱长久。” 他能做的,能给的,都在源源不断地给她。 云姒在他身上,体会到了极致的情爱。 霍慎之很懂人心。 便轻易的,能够了解掌控住一个女儿家的心思。 “明日,我需要离开办些事,恐不能陪你。” 云姒柔和地点头,乖巧顺从。 落在霍慎之眼里,便是一副很好被男人欺负的样子。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地刮了刮,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垂。 云姒下意识地往后躲。 他强势地扣住她的身子:“舒服的时候,到不见你躲。” 云姒羞恼,面上有淡淡红晕:“九哥,你不要欺负我。” 他笑着低头。 疼爱她还来不及,怎会舍得欺负。 明亮的雅间之中,两人紧贴在一起,缠绵深吻。 男人,在男女情事上,是天生的高手。 第一次亲吻时,他们彼此生涩。 之后,他便带着一股征服欲,开始在她身上耐心无比地学。 乃至于到现在,云姒能很轻易地被他的吻驯服。 霍慎之取悦征服她,比他自己得到的感觉,更为浓烈。 断断续续地吻了很久,霍慎之拥着她,背窗而坐。手在她腰间来回抚弄,低哑着嗓音徐徐开口: “阿姒,今晚,依旧跟我回九王府……回我们的‘家’。” 他想要什么,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第602章 不是圆房胜圆房,壕宠挚爱金山何妨 曾经的霍慎之,甚至觉得自己无情无欲。 但是在遇到云姒之后,浅浅尝过她的滋味,就愈发不可收拾。 在面对云姒而诞生的欲念上,他要用不少精力去控制。 这一路回来,在马车上,他也没有放开她。 这一路的缠绵缱绻,云姒有些好奇,等会儿到房中,他真的要她,还能做什么。 男人……有时候能信吗? 如今她感觉到九哥动情,反正是有些不信他了。 “九爷,万副将他们来了。” 霍影的声音就在外面。 因为这一路回来,偶尔能够听见里面细碎的声音,所以他禀告起来,也是格外小心翼翼。 云姒垂着眼眸,就要离开他的怀抱。 霍慎之拥着她,大手扣在她的后背,将她再度拉入怀,抵在她头顶快速地平复着呼吸。 两人敞开心扉,才在一起好了还没有多久,自然是怎么甜蜜都不够的。 “等会儿跟我一起去,就在我身边,学着听着。” 不要说是现在,就算是在后世,也不会有几个男人把自己女人带去听一些权力争夺上的事情的,就别说让她学了。 毕竟,男人要跟男人争夺权力,要是女人也学了会了,那他们的利益,就会被动摇。 云姒没有拒绝。 这些东西,她学得来。 万铮几个大将做梦都没想到,大晚上的,他们九爷都不让人家小姑娘睡觉去,还要把她押来这里,做“杂活”! 云姒就坐在一旁,成了个“师爷”一般的人,他们有什么要写要记的,她就写下来。 一场事听下来,能了解到各国情况,甚至于西洲的情态,每个当权者的决策。 跟霍慎之和他们商议给出的解决办法。 谈话不多也不少,但受益匪浅。 等着要走的时候,万铮还特意的找了云姒要了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云姒给了他云南白药喷雾,目送着这些人离开。 却不知,他们在背后都将她议论开了—— “这好歹是西洲的六小姐,被九爷当做手下使唤就算了,还不当人家是姑娘,用起来,跟用我们这些老爷们一样一样的!” “九爷虽然信任她,可也当真是半点不知道怜香惜玉的。方才冷言冷语的叫云大夫记得快些,要是别的小姑娘,哪里受得这样的委屈?可不得委屈哭鼻子!”仟仟尛哾 最终,众人总结出了:“云大夫跟着这么严厉的九爷,真是可怜啊!” 让一个女子云姒跟着军队行军。 还叫云姒一个姑娘家给他们这些老爷们看病。 甚至,还放任云姒去西疆对方的营地……这一桩桩一件件地在他们能看到的范围里,他们觉得九爷当真是男女平等,完全把云姒当成了自己的属下。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云姒刚才忙着学,根本没有注意到霍慎之对她的反差。 此刻被抱起来,才有些回神。 进了房间,云姒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她不知道,他不要她,却要怎么对她。 “九哥……小猫?” 刚被放在床榻之上,一只白色的小猫,就从窗户里跳了进来。 她眼前一亮,随后,朱厌也跟着跃了进来。 粗大的尾巴一挥,打的窗户关了半边。 纯黑的朱厌,跟纯白的小猫咪。 两只猫科动物,就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霍慎之垂眸淡笑,手指勾开她的腰带:“行军时,每个深夜,朱厌都潜藏在你身边。回京路上,不知它从何处叼来了血淋淋的小白猫,霍影照看着它活过来后,它便随在朱厌身后。” 云姒刚要起身,衣裙就已经散开。 “不把它们赶出吗?”云姒被压着半边身子。 霍慎之俯下身,开始没有半点克制地跟她亲吻:“还有心思管别的东西?” 床幔落下之际,一黑一白的衣服,同时从床上掉了出来。 朱厌低下头,躺在了窗下。 稚嫩的小猫咪刚出生不久,跳着跑着朱厌身边,团成了一个小白球,依在凶猛的野兽身上。 等天色泛青时,床幔被拉开。 霍慎之坐在床边,看着云姒。 她的身子在深色的床榻上晶莹剔透。 此刻眼下挂着水汽,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娇气。 “睡吧。”霍慎之俯身亲了亲她的脸。 云姒没想到,所谓的不占有她,不会令她怀孕,是这样的…… 此刻她半掀起眼,也不敢拿正眼看他。 余光只看到男人成熟的身躯,在淡淡的光影下,每一处都充满了力量感,不似那些公子少爷,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松散地穿上了外袍,转身来看她。 云姒接触到他的目光,就闭了眼。 霍慎之含笑走过去,眼中并没有多少餍足,屈指在她脸上碰了碰:“怎么,昨夜不敢看,现在偷看,嗯?” 云姒睁开眼,男人英俊的脸,进入她的视线。 他衣裳是敞开的,此刻眉眼冷清。 云姒完全不能把他,跟昨夜在床上那个强势凶猛的人,联系在一起。 一想到些枝叶末节,云姒直接将脸埋进枕头里。 霍慎之看着她鲜红的耳垂,伸出手捏了捏,低笑:“怎么还闹小性子了?” 他将云姒连人带着被子,拢到怀中,强势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面自己:“昨夜……” “别说了……”云姒从被窝里面伸出手,贴在他唇边。 他昨夜可说了不少不干不净的话逗弄她,她受不了,可不想听了。 霍慎之看着她白皙娇嫩的脸,知道怀里的是怎样的一具身子,嗓音低沉:“只是那样,我不够。阿姒,我知道你也不够。” “别再说了,求你了。”云姒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到底没有那么放浪,现在天都亮了,她听不起了。 霍慎之亲了亲她的脸,将她安放在床上:“若是赶得及,我会回来陪你过七夕之夜。” 这是他们第一个七夕之夜。 云姒看着他是赶着离开。 想要交代他几句。 可他穿好衣服,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声音静淡:“你的身体还是很弱,药膳,每日都要吃。吃用调理之事与床榻情爱之间,需听我的。其余,你皆可自己放手来。” 说罢,他看了一眼她的露在外面的手腕,上面割腕取血留下的,永不会褪去的疤。 原本贵族女子的身体就娇弱,何况她还在楚王府被折磨了一年时间。 云姒注意到他的目光,就把手缩了归去。 在爱的人面前,谁又能不关注自己的每一处。 “阿姒,等我回来,会给你带能淡化这些疤痕的药。我会让你的身体,恢复到从前模样。” 第603章 十天之内,云姒同意做西洲太子妃 等着云姒睡着,霍慎之方才起身离开。 那小白猫,听见动静,等人一走,就跳上了床。 歪着小脑袋,在云姒眼前看了看。 直接往枕头上一爬,挨着云姒的脸闭上眼。 等到傍晚,是听见外面的空青说有人求医,云姒才醒来的。 “主子,您这身子……”空青看着浴桶里面的云姒。 云姒垂眸,看见满身痕迹。 脸有些发烫。 他没有做到最后,但却真真切切地享受了她的身子。 他……很会。 “把……”云姒的嗓子有些哑,伸出手去:“把衣服拿来吧。” 空清心疼得很,连忙将衣服递过去:“主子疼不疼?” “嗯?”云姒换上干净的衣服,喝了些水,才稍微好点。 空青皱着眉,心疼得厉害:“主子,空青跟那些老娘子们嗑瓜子的时候,都听说了。男人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比较食髓知味,女人就会很受罪。慢慢地,就能感觉到快活了,主子你忍忍。” 唉! 空青心里难受得很。 谁知道,看上去无比冷漠难以接近的九爷,居然会这么残暴地折磨她家主子。 云姒没有那么放得开,实在是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你这丫头可还没有嫁人呢,怎么就敢听那些?以后可少听些!” “奴婢都是为了主子你,硬着头皮听下去的!”快夸我! 云姒垂下眉眼,朝着霍慎之的床榻看了一眼:“找人收拾一下,这些日子,他不在我就不过来了。” 不然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还怪冷清的。 尤其是他房间里面,冷淡且单调。 空青还道:“九爷今早走的时候,吩咐人送来了不少好看的衣服收拾发冠,让主子自己选,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一切交给王叔。奴婢跟着去看了一眼,太多了,每一样都是最好的。” 霍慎之宠女人的方式,直接又干脆。 云姒将昨夜的玉簪戴上。 “太多了?有多少?”云姒还一无所知。 空青道:“霍影说了,一天衣服首饰头面换两次,足足够主子你一年到头不重样。都是最好的,最贵的,最顶尖的师父造的!” 作为女子,没有谁不喜欢那些漂亮的衣服跟首饰,云姒虽然不爱奢华,但是也没有不喜欢亮晶晶华丽的东西的。 “主子这一身衣服是上好的云烟锦缎,一批之价不下百金。”空青将云姒的衣服抚平。 云姒低头看着这一身衣服。 云家虽然权势无双,可是这种布料,虽然只是布料,想要要,也是要费点劲的。 “确实轻盈如烟。”淡绿色,将她的肤色,衬得更加的白皙。 空青站在云姒身后,看着自家主子鲜妍精致,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样子也一天比一天好看。 “对了,九爷还吩咐霍影,在段氏山庄的银庄里,专门给主子开一个账头,每个月,都会有很大的一笔银子在里面。花不花主子随意,但都是给你的。” 说着,空青将票子递给云姒看。 即便是不喜欢金银首饰,钱财各样,但是能够体贴到这种份上,事事为她考虑到。 这也足够,将她包裹在巨大的欢喜之中了。 云姒没有推,只道:“收起来!还有那些好看的衣服收拾,也给我收起来,全给我搬到我府上去。我决定了,以后我换着花样穿,每天一套,不重样!” 既然有,就没有必要小家子气。 空青当即点头,跟着云姒出去。 一眼,就看见了陆鹤匆匆地过来。 陆鹤着急地道:“你还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呢?你府上的门都被媒婆踏破了!” 云姒上了马车:“什么媒婆,哪里的媒婆,给谁说媒?” “师父你不是把陛下好一顿磋吗,现在谁人不知道,武宗帝是绝了要让师父嫁给楚王的心思了,所以那些权贵,都铆足了劲儿,想要将师父你说动,娶回家!” “人果然是被利益驱使,我若是曾经的村姑,没有现在的这一身救死扶伤的医术,更没有强大的家族,又有谁会这样上门来?这趋炎附势,盈利而来的嘴脸,可倒是吃相难看了些。” 云姒去都没有去府上,只吩咐空青过去:“将人给打发了。” 这种事情,就算是再怎么通透的人,知道了也闹心。 云姒没有再管,跟着陆鹤就去请她出诊的地方。 好巧不巧的是。 这出诊的地方,就在药堂对面的天香楼。 最上等的雅间门前,守在边上的人才看见云姒来,就往一旁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姒看着他们这些下人的穿着都非同一般。 才进去,里面的男子,便转过了身来。 窗边,阳光盈盈。 他一袭银纹月白袍,玉冠束发,含笑以待,贵气逼人。 “可是云大夫。”收了扇子,男子请了云姒坐下。 云姒大约的可以猜测到这种人非富即贵,坐下之后,只道:“公子哪里不舒服?” “你还没有问我是谁。”男子声音清澈动听。 云姒面无表情,专业且冷淡:“我只需要知道你的病症,至于你是谁,不在我应该询问的范围之内。我也会替你的病做保密,不会泄露。公子,说病症。” “唤我商陆便可。” 他声如明珠落玉盘,要是年纪小些,听了声音,再看看这公子如玉的模样,定然是会喜欢的。 “商公子。”云姒将医药箱放在桌子上,看着他,等着他说有什么病。 在一旁的陆鹤身为一个男子,已经大概猜到了这位毒物的风月心思。 想着是不是大周的哪个权贵公子哥,也是知道了师父跟楚王这辈子不可能了,武宗帝不可能在动心思了,特地上门勾引他师父的。 可是陆鹤看了看云姒,忽然发现,他师父完全不上道,看不懂人家的搭讪勾引,满脑子就想要给人家治病。 陆鹤放心了。 商陆笑了笑,眼底干净,看不见什么心思情绪:“这里。” 他手臂,还有脖子些许位置,有水肿性红斑:“这些地方灼热,疼痛,这些日,还有中暑的症状。” 不是什么大病。 云姒表情淡淡。 可是朝陆鹤看了一眼。 陆鹤马上掏出小本本。 新病! “这叫日光皮炎,是被太阳照射之后,引起的一种急性光中毒反应。” “光还能中毒?”商陆倒觉得奇怪。 云姒点头:“你产生了中暑的症状,已经属于严重情况了。” 云姒给了他消炎药,还有皮质激素治疗,在嘱咐避免太阳光直射。 如此,便是了解了。 “那我之后若是不好,可再请云大夫给我医治?”商陆看着粉末状的小药包,依旧含笑。 云姒道:“可以,出诊的诊金送到我的药堂,下面的人会来告诉,到时候,我就过来。” 看着云姒身影离开,商陆的笑容淡了几分,面色平平。 “殿下,这就是六小姐吗?卑职当真是不敢相信。” 商陆只是他的表字。 他是西洲,赫赫有名的太子,姬澈。 “怎么不敢信?”姬澈打开药包,看着里面白色的粉末。 看不出什么药,他又怎么会吃? “六小姐生长在云家,怎么变成这么一副拿钱才办事的俗样。而且,还到处给人看病,实在是不符合世家贵女的样子。还有,这六小姐说话冷硬,也不想其他女子那样温婉柔和。总之,跟先前的样子,天差地别。” 身边人说完,姬澈才站起身,将云姒给的药,倒在茶杯里,浇了花:“确实改变很大,模样也比之前漂亮了,至于医术……” “她都没有给太子殿下把脉,望闻问切一番,就问了病症,看了病状,就断定了什么病,宫里的太医可没有一个人敢如此的,太草率了。” “而且,这张口闭口的诊金,未免粗俗。若不是五公子说她就是六小姐,属下当真不敢相信。不过左右是个女子,将来成了太子妃,太子殿下慢慢找人调教就是了。只是委屈了殿下,娶的是个跟别人和离过的六小姐。” 一声叹息,不知道是为谁。 姬澈面上淡淡的笑声,没有说什么。 朝着下面看下去,云姒已经进了药堂。 一张云江澈送来的纸被他打开,写的都是云姒的喜好。 他沉思了一瞬,轻笑道: “下面的人说,九爷十日之后就能回来。那这十日之内,孤会让她心甘情愿地跟孤回西洲,做太子妃。” “殿下的品貌,太子妃的尊位,天下间,当是没有哪个女子会拒绝。不过六小姐刚才不动如山的样子,倒还算是端庄。想来,是看到了云大将军给的信,知道很快就要做太子妃了,所以自我约束,且对外男,不动心神,为了太子殿下守着呢。” 要是陆鹤在这里,肯定要说一句:你想多了,我师父满脑子都是“治病”。 姬澈笑了笑:“去跟云江澈说,云姒我见过了,她很不错,医术,也不错。倒是比几个月之前,在画像上的,更加漂亮。也比曾经见到的,更添了几分风采。多了,再暗中找个好大夫,给孤看看身上的病症。”qqxδnew 他以前可没有听说过云姒会治病。 对于粉末且辨不清的药,他自是不会吃。 没有亲眼见过云姒有多厉害,防备心又重,也不会信。 - “师父,那个毒物得的病症倒是离奇。”陆鹤才进自己地方,就开始絮絮叨叨。 云姒道:“毒物?” “这公子叫‘商陆’,商陆是这里难得一见的草药,开花结果,无比漂亮,但是有剧毒。” 陆鹤在医术上,还是靠谱的。 云姒眯了眯眼眸:“这公子应该是头一次生这种病,大周的阳光烈,他不是大周的人。外人的话……吩咐十一,好好留心。” 现如今,李善慈将苏韵柔给救了,苏韵柔不知所踪。 算算时间,如果正常,应该是已经生了。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管这些,这就开始铺展自己的势力。 武宗帝从皇宫里面派来的那几根老韭菜,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了。 很快,日子就过去了三天,到了七夕之夜。 云姒记得九爷说,若是有时间,七夕之夜会赶回来。 看着天都黑了,想来,是不可能了。 她刚独自回去,迎面就撞见了那日见到的公子。 见到人家笑脸相迎,云姒淡淡点头,没有搭理的意思。 姬澈倒不生气。 她看了自己的信,知道马上要成太子妃,也知道跟外男避讳。 这一点,很不错。 “云大夫,今日七夕之夜,你我有缘遇上,可否邀你走走?” 第604章 试探云姒做太子妃,九哥赶来 夜色之中,天灯高飞。 将云姒的身影照亮。 一身温柔的紫色华服,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漂亮。 姬澈倒是觉得不错。 云姒装扮的华丽端庄,单单是这么看着,倒也衬得上将来“太子妃”的位置。 只是不知…… “六小姐医治了我,我总想着,邀六小姐出席,好好谢谢你。” 云姒淡淡道:“不必了,诊金你已经给了,不存在什么谢谢不谢谢的。用个饭,平时可以,大白天的也可以。现在是晚上,又是七夕这样的夜,不行……我哥不让我吃外面的。” 九爷就是不许的。 而且,她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妻。 就应该跟别人有边界感。 姬澈倒是没想到,云江澈他们还对她有这样的规定。 “那六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 他眼底的笑容静静,有些期待着云姒会给自己什么回复。 云姒直接要把话说死。 陆鹤这回非常合时宜地来啦! “师父,淮王出事了,淮王妃请你去看看!” 陆鹤上来,就站在了姬澈跟云姒的中间,那脑门,被冉冉火光照得发亮。 姬澈笑道:“那云大夫去吧,我会在天香楼设宴,等着云大夫来。” 云姒跟着走出去几步,回头看了姬澈一样:这个人是不是不太听得懂话? “师父快走快走!很急的!”让他等着吧,懂不懂尊重人啊,都说不去了,别自己感动自己。 陆鹤在云姒身后,用衣袖垫着手,推云姒的肩膀。 看着云姒上了马车,姬澈的笑容依旧没有散。 “殿下为何要邀请?” 姬澈笑着朝天香楼过去:“若是她答应了,那便是没有分寸。” “原来殿下是试探她的品性,可是殿下说会等,六小姐会不会来?” 姬澈停住脚步,回头朝着云姒已经离开的方向看去:“如果她真的来了,那也不值得孤多用心了。” “原来殿下是想要继续试试,她是不是还这么随随便便找个男子就选择嫁。也是,毕竟六小姐这么随便嫁给楚王的事情,实在是伤脸面。” 姬澈吩咐:“去天香楼令开个雅间,准备她爱吃的东西,她喜欢……” 云江澈给他的那一张纸,他已经记下来了。 - 与此同时,淮王府灯火通明。 云姒诊断,淮王偏瘫。 别院小屋之中,陆鹤守在外面。 淮王妃一看见云姒,就跪下了:“云姒,救救我,帮帮我,我太苦了,太苦了!你不知道,我嫁进来的每天每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淮王他不是人,找男找女,连我身边的婢女,他都不放过。甚至会把那些娈童带到我的房间,上我的床……云姒,我和离不了,我不是你,我不能。我的日子太难了,生不如死……你不要说出去,他是因为我……给他吃……” “因为什么?” 云姒蹲下身子,拿起帕子拭去淮王妃眼角的泪水:“不是他自己身体不好,早前纵欲过度,给他现在的报应打下了基础,才这样的么?” 淮王妃愣了愣,没想到云姒会这么舍得帮她。 她抓着云姒的手腕,被逼到没有办法了,眼底掠过一丝绝望的狠辣:“云姒,你有没有办法,让他……死!只要他活着,我就永远没有好日子过,我不想要的,我也知道,不应该害人的。我比你当初在楚王府,苦千倍万倍,我受不了了……”仟千仦哾 淮王只是瘫了,但是身边还是有人,会让淮王妃一直照顾淮王,会把淮王的事情,呈送上去。 云姒拉起淮王妃,冷静到冷漠:“他做了这么多恶事,害了那么多无辜,又遇到了你,不就是天给你的任务,让你在替天行道吗?” 淮王妃愣了一下。 云姒拍了拍手,让陆鹤进来:“陆鹤,给淮王妃好好说说,淮王这种情况,最不能吃什么,不然会加重病情。要淮王妃好好照顾,不要出错。” 两人在一起做事已经很长时间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陆鹤微微颔首,端出那副神仙姿态:“师父放心,都交给我。只是淮王府的人,还请了韩仲景,如今快过来了。” “韩仲景交给我。”云姒出门。 陆鹤看着淮王妃点头:“辛苦师父了。” 韩仲景在毒术上实在是太过厉害。 治好了李善慈,可谓是一战成名。 他没想到,还能在现在见到云姒。 下针时,云姒抬手挡住:“韩大夫,好久不见。我们聊一聊淮王的情况,你在下针不迟。” 云姒这样的大医,没人不信。 韩仲景在云姒面前,也矮三分。 “老韭菜天团”不敢上前。 治好了有功,治不好,那就都是他们的罪。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云姒他们来吧。 韩仲景再回来后,把了脉,用针随便探了探,就道:“淮王殿下是之前纵欲过度,不加节制,亏了身子。男子嘛,那方面总是矜贵点,稍微消耗过头了,重一点可能死,一般的,就跟淮王一样了。” 云姒走进来:“几位太医觉得呢?” 两个这么厉害的大夫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 “对对对!” 淮王妃进来时,已经不似之前那样哭哭啼啼了。 她擦了擦眼角:“我会好好照顾王爷的。” 送了云姒他们出去,淮王妃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床上躺着还能听还能看,还有直觉的淮王一眼。 曾经她多受罪,如今,她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淮王看见淮王妃居然这么看自己,立即“呜呜呜”地叫了起来。 云姒在外面听见,嘱咐道:“淮王殿下应该是心中不舒服,这么叫唤,也消耗。给他吃点安神的药,就能让他消停,慢慢养身体。好不好的,就看命了。” 淮王妃点点头,眼中多有感激:“云姒,诊金我会送去给你的。” 云姒上了马车,陆鹤拦住了要回去的韩仲景。 “韩医仙,你这医术过人,毒术更是一绝,我们谁都不如你。我师父的意思,是想要请你到我们济民药堂,咱们相互学习。” 韩仲景已经知道了,当初云姒醒来,跟自己那荤药一点关系都没有。 且他了解了云姒的本事,很是佩服她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 看着眼前笑容浅淡,一身清靡靠谱的陆鹤,韩仲景想也没多想:“行!好!” 而云姒这厢,才回到了府上。 看着天色,这么晚了,九哥应当是赶不回来陪她了。 她垂着头,推开门。 一只脚才踏进去,身子就是一轻。 第605章 甜蜜:九哥,我爱你 “准备休息了?” 有些昏暗的房间之中,云姒定睛看清楚将她抱起的人,眼中有忍不住的惊喜。 “九哥……你怎么才回来?” 霍慎之抱着她,将她放在桌子上。 窗外溶溶月色,从雕花窗棂里透进来,在他身上,映照出繁复的光纹。 云姒迎着月色,看着阴影下的男人。 他这一身衣服冰凉,带着夜里的冷霜。 是才回来就到这里来找她了,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 “不是说了,会赶回来陪你。” 霍慎之垂眸,取出一个盒子,交在她手中:“每日都要用。” 是他走的时候,说是会给她带回来的东西。 瓷质的盒子,还带着他的体温。 “九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受伤的伤难看?” 她打开,将里面的膏体抹在手腕上。 霍慎之便知道是她女儿家的小心思作祟,接过来,替她细细涂抹完。 “阿姒身子如玉,不应有半分瑕疵。” 云姒脸颊微红,仰头,抬手勾住他的肩膀,手却被他拉了下来。 一串极其漂亮的珍珠手串,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霍慎之没有问她喜不喜欢,只细细看了她的神色: “我只挑我觉得漂亮的一并带来,其他的已经全买下来,明日送过来,你自己看看,不喜欢就放着,把喜欢的挑着戴。” 云姒抬起手,看着黑色的珍珠颗颗,如小指指甲盖大小,圆润光泽,大小一致,还雕刻龙鳞。在月色下,也可见光泽。 “喜欢,你送我的我都喜欢。”云姒抱着他劲腰,将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望着他。 “那去看看?” 云姒抿了抿唇,语调柔软,撒娇一样地靠着他:“今天可累了呢,不想动。” 明明是累了,但听在男人耳中,就不一样了。 霍慎之的手,来到了她的腰间,来回轻抚,另一手手指托起她的下颚,轻描淡写:“王府后院的温泉可解乏,我带你去,你不想动,我来。或者,我们出去看看。你选一个?” 云姒几乎是听见“温泉池”,就会想到后果。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管什么时候,她总能从这个男人身上看见一股从骨子里溢出的危险侵略气息。 让这样的男人失控,是女人,都会有一种成就感。 可是那一夜的动情沉沦,怎么挣扎都无法掌控自己身体感觉的无力感,跟被他主宰所带来的恐惧,以及那仿佛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还叫她记忆犹新。 “出去玩!” 她张开手,往他身上靠:“你抱我,我不想走了。” 霍慎之轻易就将她抱起来。 知道“温泉”的提议,是她想歪了,也没有解释。 刚走到外面,就听见怀中的人问:“九哥,为什么抱得这么紧?”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些:“抱紧了你嫌痛,抱松了怕你摔,娇滴滴的小姑娘。” 有人宠着,自然多生娇气。 云姒笑着勾住他的脖子,轻轻晃了晃:“背我吧,可以吗?” 男女之间的情趣,霍慎之自是不会拒绝。 且她跟他在一起,也越发能放得开。 他乐见其成。qqxsnew 男人的背宽阔且硬朗,让云姒找到了安全感。 将脸贴在上面,轻易地,就避开无人的角落,来到了樊楼顶端。 樊楼又叫摘星楼,顶楼已经被包了下来,高耸无比,恍惚之间,似可伸手摘星。 下面的人,看不见暗黑顶楼的他们。 云姒伸出手,能摸到升空的明灯。 一个个写满了心愿的灯,在她眼前高飞,与天际承接,似搭建成的天阶。 “砰”的一声,漫天琉璃绽放,恍若坠入凡间的点点星辰,划破夜空。 流彩辉煌,将云姒的眸子里的光,也染得五彩斑斓。 “是给你准备的。” 霍慎之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喜欢,也道出实情。 云姒还以为是这个节日里专有的,诧异地转身,惊喜地看着他:“九哥,谢谢,我很喜欢,全都喜欢!你给的,全是我最爱的。” 他的眼眸里,只有云姒跟天际的流光:“阿姒。” “什么?”云姒的声音,在风了,在无数斑斓的光里,变得温柔。 霍慎之俯身,抚上她半张脸,低下头来,与她温柔对视:“唯愿你我长相守。” 云姒的心里,也绽放了千万流彩。 他们在无数有情人放飞的心愿映照下,拥吻。 风声柔和,从耳边吹过,也像是女子温柔细腻的手在抚摸。 霍慎之点到为止地松开她,眼中只有欢愉跟怜爱。 他抱起她,将她放在围栏上。 身后毫无所依,他紧紧拥着她,似要将她嵌入骨血。 “九哥,我爱你。” 一句话,点燃了今夜的霍慎之。 湿热的吻,直抵心脏。 他抱着她,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吻她。 ——他更爱她。 分开时,他不知哪里拿出来的面具,覆盖在彼此的脸上,抱她落地:“走。” 人潮拥挤,霍慎之为她一人准备的烟火,将满城的人笑意笼罩。 他将她护在怀中,替她避开人流,穿梭在光彩奇异,色彩繁杂的热闹东巷。 云姒时而看景,时而回头看他。 她腰间护着的手,始终片刻不离。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欢喜,只觉此生,再也没有比今晚更好的时候。只想这辈子,就停留在这一刻,跟他永不分离。 “公子,你看那个身影,像不像六小姐?” 天香楼上,云江澈俯瞰下去。 一抹温柔的紫色,在人群中快速消失。 云江澈的笑脸,变成了诧异,随后,又摇了摇头:“不会,那女子分明身边有男人护着。妹妹孤身一人,将来是要做西洲的太子妃的,不得胡说。” 他在看过去,那一抹颜色已经消失了。 “她不是那种人,吃了楚王的亏,更不会在一个坑里面跳。况且太子说了,她已经看见了信,知道了如今身份不一样,怎么可能随便跟男子出来?” 云江澈相信云姒,她不会叫家中人失望了。 这时候,下面的人过来禀报了。 “六小姐为淮王妃治了病,就离开了,却没有回府。” 云江澈眉心一蹙,下意识的再朝着人群看了去,心逐渐地提了起来。 “紫色……准备马车,去她府中等她。” 第606章 当着九爷的面,订下云姒做未婚妻 回去时,霍慎之将云姒抱在怀中,低头再看她时,她已经睡着了。 “主子,都拿来了。” 马车外,霍影的声音响起。 他站在外,光怪陆离的七夕夜色下,低头看着包袱里面暖黄色的衣裳衣角。.qqxsnew 在自家主子吩咐时,就将衣服递进去。 马车内光影黯淡。 霍慎之低下头,开始吻她,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衣带。 云姒睁开眼,衣服已经去了一件,她轻轻推开他一些:“九哥……” “你五哥在府中等你,我将你衣服换了,头饰也换干净,让你回府去。” 云姒清醒起来,从他怀中坐起,拿起那一身浅黄,看向他。 这次,他没有回避。 而是抬手,帮她。 在马车里,缠绵了许久,云姒才下来。 她衣衫端正,容颜鲜妍。 是被男人疼爱着的,浑身上下,都有一股说不出的韵色,让人移不开眼,而且,是越发漂亮了。 霍影才看见,便匆匆低下头,往后退。 霍慎之将她抱下来,送上另一辆马车。 “一路小心。” 他屈指,在她唇边轻轻蹭了蹭。 云姒勾着他的脖颈,在他怀中蹭了蹭:“九哥,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你也是第一个,对我这样好的。” 霍慎之倒是想起云承祖。 在边疆时,知道云姒在,为她奋勇杀敌,不顾一切地来找她,看望她。 他淡笑:“这世上不止我一人对你好,你的哥哥们,你的家人,也很好。” 成熟的爱,不会去否定其他的爱。 可是云姒说的,是她自己,前世今生。 霍慎之说的,是包含了这个身份的她。 等云姒回到自己府上时,已经深夜了。 云江澈没有坐,不断地在正堂院前走动。 “五哥。” 闻声,他转头。 看见云姒一身浅黄,步态轻盈地过来。 云江澈紧皱的眉头,松了下去。 他就知道,云姒不会叫他失望,不会叫家人失望。 不会再重蹈覆辙,乱来了。 “上哪去了?”他的笑容,重新拾起。 云姒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喝了口水:“今夜热闹得很,空青陪着我到处看看,五哥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云江澈也不方便留在她这里,便起身:“原本是想要跟你说,我的那位友人的病,近日不知怎么,有些加重,想要请你去看看的。可是现在天色晚了,还是算了,明日再说吧。” 他先行离开,云姒才吩咐空青:“有些饿了,弄点吃的吧?” 空青忽然笑了起来:“主子还说呢,九爷早就吩咐人送来了。主子吃了这小半年,身子吃得越发白里透红,旁人不知道,奴婢们倒是看得真真的,主子的身子,是被九爷养出来了。” 云姒诧然一笑:“好空青,你连我都要消遣了?改天把你嫁人了,你就不敢了!” 空青笑得开心,嘴里还是那一句:“奴婢不嫁人,终身不嫁,要一辈子跟在主子身边。” 云姒未曾接她的话,只怕她把话说太早。 倒是一旁年纪小的烟霞不觉的:“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呢?” - 另一头,云江澈刚出了云姒的府门,回去的路上,就撞见了马车上的姬澈。 “殿下怎么这么晚了,还出行?” 姬澈撩开帘子,朝着云江澈抬手:“孤今日在天香楼设宴,原本是想着请六小姐去的。可惜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她。就来看看,她是不是安好回府了。” 云江澈坐在太子手边,笑道:“妹妹在府中呢,想来是今夜太累,忘记了跟殿下的约定。” 姬澈不在意地挥挥手,拿出了一个盒子交给云江澈:“孤今日看六小姐穿那一身的浅紫如意云烟裙,想到了来时,母妃赠予孤一只紫宝石打造的簪子,说是给六小姐的见面礼。本想借着今夜探望的名义送,应当合适。” 盒子被打开,一直华贵无比的紫宝石簪子,显露在云江澈眼前。 他的脸色,也在顷刻间,沉了下来。 “敢问殿下,是何时见到小妹的?” “今夜,她去淮王府之前。” 几乎是下意识的,云江澈的手就握紧。 他耐着汹涌的情绪,笑道:“殿下不如明日再送,殿下的病没有好,明日宴席上,也顺便叫六丫头看看,也让你们,相互认识。” 再次说了几句,云江澈才下马车。 他的脸色,已经沉到了极点。 “今夜看到的,就是她,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带着面具,与一个男人穿街走巷!” 浅紫色如意云烟裙,可不就是他当时看见的吗? 这京城,有几个贵女能穿得起云烟裙? “公子会不会是弄错了,万一不是咱们家六小姐呢!六小姐不是那等随便的女子,经过了楚王的事情,不会随随便便的再找依托,定然会向着家里了。公子,可要确定了,不然会伤了六小姐心的!” 河溪赶紧劝。 云江澈也快速地冷静了下来。 “是,对,她不会了。当初家里跟她千说万说,楚王不是良配,她还是执意要嫁,吃了亏,肯定有记性。没有亲眼见到,只是一件衣服,也不能胡乱定下。这件事情得快,我听说,楚王快回京了。” 云江澈有些自责。 现在的云姒已经跟之前那个怎么讲道理讲不通,油盐不进的云姒,不一样了。 她长大了,不会乱来的,会知道家族荣辱了。 有了这样的自我安慰,云江澈心里才算是舒服了一些。 第二日一早,云姒醒来时,就看见了桌子的暗格里放着的手镯。 她想起太妃的话——你知道,阿九为什么会抵触女子吗? 没有什么抵触更抗拒,是与生俱来的。 若是太妃不提,她都不会去想这一茬,毕竟他们在一起时,那么快乐。 “空青,你去找霍影问问……” 云姒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有人禀告: “五公子派了人,请六小姐过去,给人医治。病情紧急,还请六小姐快些。” 等到了天香楼,云姒进去,没成想,却看见云江澈跟那个叫“商陆”的男子坐在一起。 “五哥,你们认识?”云姒的脸上,快速地划过一抹诧异。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云江澈心中到底有些愧疚,这样不坚定,随便怀疑了云姒。 他让云姒坐下,方才道:“你们的事情,殿下已经跟我说了。” “我们的事情?什么事情,大夫跟病人的事情?”云姒本能的有些排斥这种宴席,也不知为何。 “殿下……”她挑眉,看向了云江澈身边的人。 云江澈方才要开口,姬澈已经出声:“商陆,是孤的表字。孤乃西洲太子,姬澈。” 第607章 书信送达,云姒不会做西洲太子妃! 云姒这些日子跟在霍慎之身边。 有所听闻,西洲太子姬澈跟云家五公子云江澈撞了字。 姬澈早生,云江澈晚几天,名字是皇帝赐的,赐了太子名字中的字给云江澈。 意为告诉天下人,云家对于皇家的重要之处,也指云家如江还澄澈,希望他们永远效忠。 云姒倒是没想到,这个西洲太子,打着看病的名义,试探接近自己了。 换了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女子,只怕觉得姬澈这样身份的人,能用这个心,实在是不甚荣幸。 但是云姒只觉得,这个人心机重,看个病还要搞这么多名堂,真是费劲!仟仟尛哾 看着云姒不说话,姬澈笑道:“怎么,是太惊讶了,孤会用这种方式跟你相见?” 云姒拧眉:“当真是没想到,您是西洲太子殿下。” 惊讶倒是不至于,只是说不出的排斥跟不喜。 姬澈想起下面的人来说过,云承祖已经把自己写的信交给了云姒。那必是她看过了,也知道自己心意的。 如今自己骤然表露身份出现,面对今后的未婚夫婿,她这么淡然,应该是竭力地控制住。 这倒也算是懂得隐藏情绪,很不错。 虽然离着自己心目之中太子妃的样子很远,但勉强也算是又近了几步。 云姒还不知道,自己被姬澈加分了,只问:“五哥说让我来给殿下看病,我便来了。殿下还有哪里不舒服,有病应当趁早治疗,不要拖延。” “怎么说话的?”云江澈不轻不重地怪了云姒一句:“殿下,实在是对不住,小六兴许是太过高兴,忘记了规矩。” “无妨,她第一次见孤,紧张也是正常。”姬澈并不在意:“在西洲,没有女子见到孤不紧张的,偶尔说错话,也正常。” 云姒一张脸差一点绷不住,皱了起来。 今天但凡是换一个人,可能就真的跟他嘴里说的一样了。 但是! 她! 是云姒! 什么太子不太子的! 除了平时装一装,她内心直接竖着“人人平等,你算个啥”的牌位好吗? “呵呵,太子殿下还真是叫西洲那群小女子给惯出了一身骄傲呢。”云姒又不嫁给姬澈,云家树大根深,她仗着势,随口来了一句。 姬澈的笑容,变成了惊讶:“倒没有人敢跟孤这么说话,你是第一个。” 那是因为她们被女德洗脑了,自甘做男人奴隶。 “太子殿下若是没有什么病痛,我还是先走了。” 她将要起身,云江澈就按了按太阳穴。 今日妹妹这是怎么了,不是说看过那封信了吗? 既然知道婚事板上钉钉,那又为何闹性子? 姬澈道:“今日孤是特意为你准备了不少的吃的,要跟你细说你与孤之间的事情,你可坐下,好好听听。” “太子殿下与我的事情?”云姒转身坐下。 姬澈很是满意——倒是个心急的。 “孤今日,还特意请了摄政王前来,是要说说,放你回西洲的事情。你放心,虽然你答应了一年之期,可是你如今是孤的未婚妻,未来的太子妃,孤自然会保你离开。” 姬澈刚想要让云姒把他带给她的信拿出来,这些,他在信里,都写得很清楚了。 可是这个时候,雅间的门,被打开了。 云姒一转头,就看见,是九哥来了! 男人一身玄色银纹华服,英俊的轮廓利落冷硬,俊美无比。 才出面,那骨子里的凌冽气场,便无声无息朝着所有人压迫过去。 云江澈起身,忽然对今天的谈判没了几分信心:“九爷。” 姬澈倒没有动作,只做了个“请”的手势:“摄政王也来了,人也到齐了,上菜吧。” 霍慎之眸如深渊,低沉淡漠的嗓音带着几分薄薄的冷意:“西洲太子进京,可向我大周陛下呈报了?” 姬澈是第一次见霍慎之,先前只是听闻,如今一见,便知道此人非同一般。 皇帝都这么大年纪了,他摄政大权几次旁落,却依然能够重握手中,可见厉害。 “孤到京城,只是办私事,且跟王爷有关。解决了,到时候跟大周陛下说一句,将人带走便是。” 姬澈拿起筷子,给云姒夹了一片笋丝:“尝尝看,孤知道你喜欢。” 云江澈看云姒没有动筷子的意思,这个时候,她岂能下了姬澈的脸面? “六丫头,太子殿下特意给你准备的宴席,都是你爱吃的。” 云姒看着提醒自己的云江澈……那一日,她还以为云江澈关心自己,特意来询问自己口味。 谁曾想,转头就把自己的喜好交代给了别人。 她又凭什么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好意呢? 云江澈自然读懂了云姒眼中的意思,却没有时间解释,而是颔首示意她吃。 霍慎之余光微微略过云姒,菲薄的唇带着一抹讥诮勾起,嗓音冷冽,又那么高高在上:“云大夫的胃口被九王府的厨子养刁了,这样的菜,在九王府,要送上桌,必得经过药草蒸煮调制成药膳,她才入口。” 一股暖意,直冲心口。 云姒感觉有人撑腰,更是什么都不怕的。 “是的哥哥,我身体不好,九爷一直照顾我。” 姬澈放下筷子,脸上看不见一丝一毫的不愉快:“先前听说,楚王磋磨的六小姐不成样子,没想到,摄政王仗义,帮着楚王还了这债。还真是多谢摄政王,替孤照顾孤的未婚妻。” “未婚妻?”云姒直接直起腰,看着姬澈。 他的未婚妻在哪里! 姬澈眼底笑容未断:“知你害羞,但是今日必须要把一些事情说清楚,且摄政王算起来,也是长辈,不必隐瞒。云姒,你不用多言,一切交给孤来处理。孤今日,便是来谈带你离开大周之事。” “哦?”霍慎之俊美的脸上波澜不起。 当着他的面,就把他的王妃认作未婚妻? “嗯。”姬澈点头:“孤先前已经跟云姒提过,这次来,亲自接她回西洲,已显重视。先前的一年之约,如今,还邀请摄政王另开条件。毕竟,孤不想未来的太子妃,在他国权贵手底下做事,虽然是救死扶伤,但说出去,也不符合身份。” 霍慎之眼底是无动于衷的冷漠,没有一丝停顿的目光,落在了云姒的脸上:“何时答应的,本王却不知。” 云姒:“我也不知道啊,我跟太子殿下就见过两次,都是给太子殿下看病,从未听说过我成太子殿下的什么未婚妻。” 可不是什么病没看到,影响到记忆力了? 云江澈眉头拧紧,没想到云姒会在这个关头胡说八道。 那信,不是说明白了吗! “孤给你的信,上面写的清楚,云姒,现在可不能胡闹。”姬澈的面上,还是一派笑意。 “什么信?”云姒一头雾水。 云江澈眉眼紧紧一压:“小六,不许胡闹,把信拿出来!这个时候,怎可任性?太子殿下亲自来接你,其心召召。那信可还是太子,让大哥送去给你的,算起来,都过了一个月了。” “我从未收到过什么信!”云姒无辜的要命。 姬澈笑容淡了几分:“手底下的人可是来说,已经把信送到了。” 方才他还觉得云姒勉强算是得体一些,如今一看,到真是仗着她说是要娶她,在这里胡闹了! 会这样随便嫁给楚王,也不是没原因的。 云姒还不知,自己好不容易在姬澈心里加的分,一下子跌没了。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 烈风手持书信,送到云姒面前: “我家王爷回京了,派属下送来的一封信。说是当时在边疆,云大将军送来时,错过了时间,六小姐已经走了。当时军情紧急,压了信,现在王爷回来,才想起这封信,带了来!” 第608章 尴尬,让云姒回西洲泡汤 整个雅间之中,忽然陷入了无比的安静。 烈风双手举着信,粗喘渐渐地平息。 他身上的盔甲还没有来得及还就过来了,也不知道来得是不是时候,赶上了没有…… 霍慎之身子往后微微一靠,端起茶杯,垂眸轻轻撇着茶沫,余光朝着云姒睨了一眼。 云姒这便笑着起身,从烈风的手中接下了信,朝着姬澈看了过去:“让我来猜猜,太子殿下是不是因为我看了这封信,所以才误会了?” 就算是姬澈掩饰得再怎么好,此时此刻,看着这封信现在才到云姒手中,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 他原以为云姒看了这封信,所以还特意隐瞒了身份,开始对她试探考察,仔细分析,衡量她是不是有能够得上做太子妃的品性。 到头来,云姒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是他自己在唱独角戏! 在一旁的云江澈,甚至也看清楚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原来,自家妹妹什么都不知道…… “小六,既然信没有看,那就不必看了。”免得看了,彼此的脸上挂不去。 姬澈听云江澈出来打圆场,道:“不必,既然信现在才到,那你现在看,也无妨,左右,都是给你的。” 他端着太子的贵重身份,如何会在这时候后退半步? 云姒撕开信封,大概得看过去。 大致是说。 云家赞同这门回事,西洲陛下那边,也没有什么说的,太子自己本人也同意。 而他,今日会上大周京城,接她回西洲完婚。 姬澈很快就将脸色找回来,缓缓笑着:“之前唐突你了,还以为你知道。没关系,反正,早晚你也看见了。” 云姒缓缓地折起这一封信,朝着云江澈看过去。 她知道,西洲太子不能得罪,人家毕竟位高权重,云家,又是臣子。 可是他们决定这些的事情,不应该问问她的意思吗? 姬澈道:“摄政王,如今书信已经送达,这也表达了我西洲陛下对云姒的喜爱跟接受。还请王爷放人,让六小姐随本王回去。” 霍慎之眉眼冷静淡漠,定定看着姬澈:“若是本王不放呢?” 便是谁,也没有料到,霍慎之会这么强硬的说话。 云江澈起身,想着身后的家族跟皇权之间的关系,开口道:“九爷确实是救了我家六妹妹,这一年随行军医,也是当初父母定下的。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妹妹的婚姻乃是大事,又是与太子殿下,还请九爷见谅。云家随后,定然会有偿还。” 姬澈面上的笑容变冷:“六小姐在大周受了这么多的罪,王爷还想要将一个本应该娇养起来的姑娘留在身边做军医,说不过去吧?孤可是听说,王爷带着她去西疆,西疆那种地方,哪是她这样娇弱的姑娘能去的?若是出了事,王爷怎么跟云家的人交代?” 云姒如同一个局外人,看着唱红白脸的五哥跟太子姬澈。 他们口口声声,好像都是为了自己好? 而霍慎之冷淡的目光,如凌驾于众人之上,冷漠得没有一丝停留,落到了云姒身上:“这件事情,是不是得问问她自己?” 是,他们谁都没有把她当回事,就开始为她做主了。 云江澈沉声道:“小六,回去之后……” “我不愿意。” 云姒的声音冷淡,拿着那封书信站了起来:“五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以为我看了这封信,改了心思,那我现在再说一遍。我不回去,幼鸟长大,终究要离开家,寻自己的天地。” “我的天地,不应该是那后院四角四方的天。我也不想要活得跟那些女子一样,被男人养着,看着男人的眼色活。” 姬澈略微有些诧异的看着云姒。 “六小姐,我家殿下许你太子妃的位置,你可知道,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qqxδnew 云姒看向了说话的人。 又朝着姬澈看去,眼神当真冷漠得跟霍慎之如出一辙:“太子殿下能成太子,必然是有常人所不能之处。殿下不妨尊重我一个小女子的意愿,成全我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心。” “西洲,我不回。” “太子妃,也不适合我这样心野性子野的人。年久日深,殿下想来也接受不了一个嫁给过别人的太子妃,还给无数百姓治病,跟男女老幼接触过太子妃。” 她没有跟别的人一样,看着别人身份高,张口就是用:‘我配不上你’这种自我贬低的方式做借口。 姬澈原以为解决了霍慎之,就能把人带走。 没成想,这最大的难关,居然是在云姒这个小小女子身上。 “做人只能朝前看,孤既然选择了你,自然会接受你。至于行医之事,娇贵的女子,不应该做那些。西洲,有的是好大夫。”姬澈缓缓开口,朝着霍慎之睨了一眼: “孤不会让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女子,便应该娇养在家中。” 单凭嫁个人以后都不能行医这一点,云姒都想要跟眼前的人同归于尽了! “殿下恕罪,云姒当初选择做大夫,就从没有想过后退,初衷不改。” 在姬澈这一方的角度看,云姒就是不知好歹了。 已经好话说尽了,死活只有一句:初衷不改。 霍慎之缓缓起身,淡淡道:“其一,她自己选择做一个守信之人。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本王重信,一年之日不到,她哪也不能去。” 云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九哥为什么这么说? 这么说,不就是把所有的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了吗? “今日是孤心急了,又因为信的问题,有了误会,设下此宴。无妨,六小姐再回去好好想想,孤会在大周,停留好些日子。” 姬澈倒是维持了风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人送云姒离开。 人一走,云江澈便起身:“殿下……” “没事,六小姐再怎么说,都是个姑娘,有事情,只会看眼下,也正常。孤不会责怪,你且先回去。”姬澈含笑抬了抬手,让云江澈先走。 云江澈倒是知道太子对他云家人,一向是宽厚。 想起云家的前程,他道:“殿下,我会去跟六丫头好好说说。她从小骄纵惯了,不知对错,什么都喜欢一意孤行,当初非要嫁楚王,也是如此。殿下息怒。” 第609章 云姒跟九哥隐婚要暴露 等着雅间里面再也没有别人了。 姬澈才拿起了那封信从新看了一眼。 这不是他的字迹! “楚王的手真是够长的,看了孤的信,还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字迹写了一封来,甚至都没有说找人模仿一下。还压了信,现在才送来。” 此时此刻,他的脸色才彻底地难看下去。 “殿下,看来,楚王是对六小姐有情了。就算是没有情,六小姐的出身,都足够奶招惹人的。不过还好,先前卑职就查过,他们并不可能。只是楚王此举,也算是最直接的让殿下脸面上过不去了。六小姐可真是没有自知之明,殿下这样的身份……” “住口!”姬澈面色堪比浓墨,深吸一口,缓缓平复下心绪,又强忍着不舒服道: “这次倒是孤看轻她了,听说她用低贱身份在楚王府受人糟蹋,给一个庶女侧妃做血袋子时,孤就想,这种女子,也就那样。今日一见,还知道了她并未看过信,言行之间,倒是跟传闻不同。她不卑不亢,也知道分寸。总之,不蠢。除了嫁给楚王,闹了这么大笑话,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qqxsnew “若是那六小姐铁了心不嫁,跌了殿下的面子,这可如何是好?” 姬澈坐下,看着手背上的病伤,道:“这是云家的人应该考虑的。难不成,孤还非要强迫个不愿意的女子吗?” 云姒在姬澈心底的评定,一时之间开始起起伏伏。 云姒对此丝毫不知,甚至看着烈风晒得脱了皮,脖子黑得跟没洗干净的样子,还有些想笑:“你怎么弄成这种样子?” 烈风“嘿嘿”一笑,想要开口请云姒去看看自家王爷。 但是转念一想,王爷提醒过,不准提。 “六小姐真的不会回西洲吗?”他似乎很开心。 云姒摇头。 西洲确实是她的家,是陌生的“家”。 现在她已经跟九哥在一起了,他才是她的家。 烈风接过云姒递来的一管叫芦荟胶的东西,这才放心离开。 等到了王府,烈风兴冲冲地将芦荟胶捧给霍临烨:“王爷,这是六小姐给……给王爷的!” 霍临烨重伤卧床,闻言,只朝着烈风一笑:“是不是他给你的,你拿回来胡说哄本王开心?” 这种小把戏,烈风做了好多次了。 “她给你的,你拿去便是。你若是以后还这样,本王认真听了,信以为真了,倒真要以为她还心里惦记着本王,又要在她面前出丑。烈风,你性格耿直,但是本王说了,你就得记在心上。” 霍临烨说完,又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烈风心疼他家王爷,也不好再说什么。 把事情交代了,回头就去请了别的大夫。 - 天色明朗,药堂之中,空青送来了消息。 “主子,霍影来说,九爷今夜去府上。” 今日出来,他们便分道扬镳,也没有来得及说话。 云姒点了下头,眼前,就落下来一片阴影。 云姒早就知道他回来:“空青,备茶。” “不必了,我只跟你谈事,没心思喝茶。”云江澈皱着眉,也没有生气责怪的样子。 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五哥以为你看过殿下的信了,毕竟殿下也是这么说的。谁曾想,那楚王,居然把信故意压了,现在才拿出来。叫我们所有人,都误会。” 一想到霍临烨,不管是什么原因,云江澈总是有火气。 云姒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两人相视了一会,云江澈叹了口气:“你是怪家里人不该给你做主,定下婚事。之前你自己选,已经选错了一次,这次,妹妹,咱们听家里的,行吗?” “你们选的,就一定对吗?”没有人,云姒说话,也不必太控制:“如果你们也选错了,我往后的人生,谁来负责?” 这么尖锐的问题,叫云江澈为之一愣。 “有云家一日,你就是最尊贵的太子妃。将来,你还会是尊贵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站在所有人的角度,云姒已经和离过的,转头能去做太子妃,这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人生了。 “哪怕不是太子,其他的权贵人家,只要你肯,他们也肯,爹娘也不会拦着。可这些比过,太子这一门婚事,是最好的。有哥哥们,有家人撑腰,不会有人为难你,你可明白?” 云江澈声音缓和,又道:“太子殿下才来,就用了心的。让我打听你喜好,吃穿。可见,他对这门婚事,是用心的。” 人,最怕比。 要是云姒没有在霍慎之身上体会过什么是“用心”,那她真的会以为太子这种权贵,能去打听自己喜好给自己准备,这就用心了。 有了对比,什么不明白的,都很清晰。 “五哥,动动嘴就能知道的‘用心’,我也会。西洲我不回,太子我不嫁。你不必说,我心意已决,任凭谁来,都改不了。下次给我定婚事之前,请父母大人先问问我。不是你们觉得好,我就得受着。” 云姒起身,朝着云江澈微微一鞠,转身就走。 留着云江澈,叹了一声。 “公子,六小姐的态度这么强硬,太子殿下那边,咱们怎么交代?”河溪问。 云江澈轻轻点着桌子,想起云姒和离时的强硬,说一不二的性子,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戏。 “爹娘还以为她是以前那个样子,不曾想,吃了楚王的亏,没有变得乖顺,反而越发的有主意。有主意也好,我就怕她……” 就怕她留在大周,知道了玉佩的事情,到时候场面不可收拾。 云江澈体验了前所未有的操心。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她带离大周。太子的婚事,她既然不要,家中人也不会逼迫。左右,云家只有她这一个嫡女,但是其他叔伯的嫡女,也多的是。” 他们就想把最好的“便宜”云姒,谁曾想,没成功。 傍晚时分,云江澈想着,也是时候去跟太子说一说,免得事情不可收拾,及时止损才好。 结果进去,就看见几个大夫围在了姬澈的跟前。 而姬澈,昏迷不醒。 “殿下这是怎么了!” 第610章 云姒跟九爷的关系暴露 “殿下高烧不断,请了好些大夫过来,吃了不少的药,还是一点用都没有!今日白天还好,可是倒也夜晚,就开始昏迷了!五公子,怎么办,这可是太子殿下啊!” 云江澈凑近看了一眼,姬澈已经陷入昏迷,而且脖子上,还有不少水泡。 手背上,更是已经有些发烂了。 “六丫头不是来治过吗,没用吗?” 亲随婢女为之一愣,随后快速答道:“没用!” 云江澈心中一紧:“来人,去皇宫里面,跟大周陛下说,我们西洲太子进京了,但是重病。请陛下派人来诊治!我现在,去找六丫头,你们先稳住。” 姬澈身份贵重。 若是出了事情,可不好。 武宗帝此刻正在一个美人儿身上耕耘,突然被打断,挺不痛快的。 起身擦着汗,就道:“西洲太子来都不说一声,就这么死在了京城,要是细算的话,跟大周什么关系?既然人家来请,那就把皇宫里面的太医送几个过去,让他们好好医治。” 德胜公公道:“陛下,是否还要叫六小姐过去?六小姐医术超群!”.qqxsnew 不提云姒,武宗帝的脸色还算是能说得过去。 一提云姒,武宗帝就忍不了。 “跟朕有什么关系?她爱去不去。又不是大周的太子,是他们西洲自己的太子。” 当夜,“老韭菜天团”出动。 十万火急地赶到了天香楼。 “怎么回事,你们谁也看不出什么好歹来吗?” 面对姬澈身边的亲随婢女质问,李太医几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货,只道:“这应该就是晒伤的,可是比晒伤严重一些。我等怕给太子殿下医治出了什么不妥,不如请六小姐来,六小姐医术超群呢。” “医术超群?” 此时,姬澈缓缓睁开眼。 吃下药,他好受一点点,但是并不是很多。 “对,六小姐的医术,出神入化,活死人,肉白骨!”李太医赶紧甩事儿。 这可是西洲太子,要是他们治死了,到时候谁担责任? 反正他们也这么大年纪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云姒的医术,当真这样厉害?” 姬澈的唇色也有些暗红。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云姒学过医术的。 之前只是听说她帮着西疆那边治好了怪病,以为是谁在其中帮忙,她担了一个虚名。 毕竟,类似的事情,权贵们不是不会做。 李太医无奈地摊了摊手:“这……殿下都不信自己国家的人,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呀……” 直接摆烂。 姬澈颔首:“明月,去。” 亲随婢女明月道:“云江澈已经去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他们还是有些不信。 一个大家闺秀,之前做了这么多的蠢事,现在怎么可能会厉害的医术,还能超过多年的老太医? - 与此同时,云姒的府邸。 她吩咐人给她在后院扎了一个摇床。 盛夏时节,就躺在上面,晃着看星空璀璨。 就在忧愁时刻,面前浮现一张脸。 “九哥!” 霍慎之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伸手过去,轻轻抚了抚她的脸。 而云江澈,已经到了府上。 云姒府上的人,不多。 就空青,还有烟霞,跟几个洒扫的婢女。 除此之外,都是暗卫居多。 空青看云江澈的脸色,便知道不对,急忙追在后面道:“五公子,主子睡着了,您有什么,奴婢去说。” 已经到了屋子门口。 云江澈一眼就看见里面点了一盏幽幽的灯。 而他早就知道,云姒改了习惯,平时有点光都睡不着。 他纵横人心杂乱的商贾之间,只是看一眼,就识破了空青在说谎。 “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将六丫头叫出来。” 空青一愣,这要是进去,叫鬼出来吗? 她家主子,在后院呢! “五公子还是去外面等候吧!” 这样子,更是让云江澈看出不妥。 他眼眸微微一沉,知道跟在云姒身边的这个空青,乖滑聪明得很。 “好,你快些。” 云江澈转身,就朝着身后的河溪睨了一眼。 空青松了口气,转身装作进屋。 肩膀,就被人狠狠打了一下。 河溪将晕倒的空青放在地上。 云江澈已然推开了门。 里面,整整齐齐,空空荡荡! 河溪惊了:“公子,这个丫头分明说六小姐就在这里的!” “这个丫头在说谎,肯定是在隐瞒着什么。她是六丫头贴身的,她人都在这里,那六丫头肯定也在。” 云江澈知道云姒大了,也应该有自己的秘密的。 可是他太怕云姒走错路了! 不敢溺爱! “要不要找?”河溪犹豫了一下。 刹那之间,暗处的十一按住腰间的匕首。 若是他们走了就好。 若是不走,那就不要怪他人老实,只知道执行任务,不认人了…… 而云江澈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但是不敢去面对。 那一夜紫衣女子,有可能,就是云姒! 她现在不在,可能就是在厮会男子! “不找!” 云江澈的心实在是堵得很,他握紧手,压着声音吩咐:“去找人,让她出来见我。我愿意听她解释,就算是她有了喜欢的人,才不嫁给太子,跟太子的婚事,我去说,太子不高兴,我来担着。可以成全她!但如果,她还是骗我,骗自己的血脉至亲……” 云江澈的眉心死死拧起。 暗处十一,松了口气,但是手还是按在匕首上。 云姒来到正堂时,看见云江澈一身白衣,就站在台阶上。 他眉心冷然,有股压抑的戾气。 “小六……” 云姒才近他身,他就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沉水香气味。 云江澈的表情,顿时就凝固了起来。 他纵横商贾之间,对这些东西的敏感度极高。 这大周,皇帝用龙涎香,唯一用沉水香的权贵,只有…… 云江澈几乎不敢去想! 看着沉了脸的云江澈,云姒道:“五哥要说什么?” 云江澈定定地看着云姒,甚至会害怕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太子殿下重病,你去看看。” 云姒道:“先前给他治过。” “可是现在再次病重了,你过去一趟,正好,五哥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等着云姒转身之际,云江澈出门,就吩咐河溪:“去九王府,探探九爷今日在不在。” - 马车上,云姒抱着医药箱。 说了方才自己在后院。 云江澈也没有答话,一直一转不转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云姒才道:“五哥有话就说。” 云江澈的手,在袖子里面,越握越紧,话到了嘴边,又成了一句:“你可有话,要跟五哥说的?” 他已经,再给她机会了。 云姒道:“我不嫁太子,不回西洲,我的人生,我要自己做主。我发誓,一定将家族的脸面挣回来,绝不让家族难做!” 她跟九哥,方才是在做完全的计策。 黑暗下,没人看得清云江澈笑容里面的忍耐:“别的,就没有了?” 云姒摇摇头:“没了。” 外面,马车也到了。 云江澈让云姒先上去。 看着她的背影,他眼底的情绪翻江倒海,扭曲得不成样子。 眼中是失望,是挣扎,是痛心! “公子,九王府的口风太紧了,能查到的,都是九爷愿意让人知道的。九爷……今晚一直在府中,会不会是我们误会六小姐了?” 云江澈闭了闭眼:“我也想是误会她。” 沉水香的气味,别人问不出来,他问得出! 云姒换了衣服,可即便如此,沾染在了发丝,那味道幽淡,他这样的人,是能闻得出来的,否则,还有什么本事做什么西洲绝无仅有的皇商! “你去,办件事。” 云江澈抬起手,眼底的挣扎带着一股期望,他希望是自己错了。 - “六小姐,你有把握救治好我们太子殿下吗?” 明月见云姒来,却拦在了云姒的跟前。 云姒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劲儿了,这里毕竟不在后世。 看着再次昏迷过去的姬澈,云姒颔首:“我不是早就给了你们药,让你们用了吗?” 明月眼神闪烁了一下:“用了,没作用。” 云姒一看就知道她在说谎! 根本就不信任她,非要叫她来溜达一转,真是有意思。 “啊?是吗?那我就只有那种药了,如此一来,我可治不好啊。明月,你还是趁着现在,再找找其他大夫。”云姒脸上有装出来的担忧跟焦灼。 明月心口一梗,没想到云姒会直接“认命”:“你是大夫,听说在这里还这么有名,轻易地说治不好,不担心会坏了名声吗?” “不担心。” 云姒坦诚无比。 明月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此刻,姬澈耐着不舒服,缓缓睁开眼:“那药孤没吃,没用。” 云姒放下医药箱,缓步走过去。 刚要拿药的时候,明月又上前:“你的这些药是什么!” “要不要治?如果要治,你就在一旁闭上嘴。我治病的时候,最恨有人打扰!如果不信任,我现在就走!” 云姒冷下脸呵斥。 姬澈此刻就算是再不信任,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看了明月一眼,明月恭恭敬敬的退下。 云姒先拿出了退烧消炎的药,给姬澈吃下去。 在给他的患处消毒,用药,浅浅的包扎上一层。 一番操作下来,姬澈才算是好受一些。 “倒是没有听说过你会医术,何时学的。” 云姒并未答话,而是站起来,将一张纸拿出:“殿下,你现在好受了,也可相信我的医术了。能不能请殿下另寻太子妃?” 这是要他写废除口头婚约的约定了? 姬澈生来骄傲。 但是为了“利”,说白了,就是交易——他给云姒尊贵的身份,云家为了云姒,全力效忠他。 如此,即便云姒嫁过人,早就没有了守宫砂,他以权势为重,也能答应给云姒安稳的尊贵日子。 可是现在,她居然敢开口说不要? 她以为她是谁? 还是以前未出阁的矜贵嫡女吗? “孤当你有几分性子,却不想,你蠢到这种地步。孤的太子妃之位,你以为是想要就能要的?云姒,孤再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话!” 但凡今天是个权力地位各方面都无比不错的女子说这种话,姬澈都没有这么生气。 面对云姒,就好比一个皇帝,被一个乞丐拒绝,如何叫他不恼火? 云姒不卑不亢:“说白了,除非我真的答应殿下跟着回西洲,不然用什么方法,都会让殿下不高兴。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请殿下勿要责怪。云家,多的是殿下要的贵女。” 看着如此冷静的云姒,姬澈倒觉得,云姒有点意思了。 可是利益高于一切。 姬澈结果纸来,一松手,仍由它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不着急,孤在京城停留的时间长,你如今可以慢慢考虑。孤有这个信心,会叫你依赖喜欢上。若是不能,再写不迟,孤也不会逼迫强求。” 他眼底,居然生出几分胜负欲。 并不是什么情爱。 云江澈此刻才到门口,听见这话,忍不住眉头一皱。 他在下面想了很久。 九爷一直要找西洲破庙的人,但是后来又说不需要了。 有可能,是知道了那就是云姒。 若真是如此,九爷手里的,别说是人,就算是一根草,都不可能成为别人的…… 他期盼着,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人,往往是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云姒看着西洲太子信誓旦旦一定能够“得到她”的必胜信念,那样子,似乎没把自己当做人,只是将她当成争权夺利这一小段路上的一个战利品。 她想着,是时候,要叫西洲太子感受一下人心险恶,给他好好一上课了。 云姒挑眉一笑:“那我等着看看,殿下能拿出什么手段来。” 看我到时候打不打烂你的脸就完事儿了。 明月看着云姒出去,才道:“这六小姐,似乎是欲退还进,故意这么说,想要等着殿下做点什么。说不定到了西洲,还好宣传,当初殿下如何如何追求,借此来提高自己。” 姬澈只不过笑笑,没有说她什么。 “孤倒是不相信,有得不到手的东西,就算是人,也有可控之时。” 而此时,云姒已经到了楼下。 还没有上马车,烟霞就急匆匆的过来:“九爷身边的霍影来说,在樊楼的雅间等候主子,说是有东西给主子看。” 这是烟霞第一次传话,空青被云江澈打晕了,云姒也知道。 小丫头终于得了一次脸,挺开心的。 很快,到樊楼雅间,云姒推开门,空无一人。 烟霞也愣了一下:“或许是还没有来。” 云姒转头看向烟霞:“你确定是霍影跟你说的?” 烟霞被吓了一跳:“是……是的!主子,奴婢不敢骗你!”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动静,极大。 云姒看着进来的人,面色,彻底的凝固下去。 第611章 坦白:我是九爷的人了! 云江澈此刻无比平静的看着云姒。 他的目光,情绪交杂,更多的,是失望跟冰冷。 “五哥。”云姒喊了一声。 云江澈目光静静的看着云姒,朝着身后的河溪抬手。 河溪上来,就把懵懂的烟霞打晕,带到了隔壁去。 此时此刻,云姒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五哥怎么找人骗了烟霞?”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分外平静,是云江澈没有想到的。 他缓缓走向云姒,明亮的烛火下,他看得清楚,云姒不同了。 容貌比之前更加精致,就连性情,也更加的冷静,丝毫不像当初只会跟李善慈一样哭哭啼啼的性。 “今夜,我倒是庆幸,让人将那个叫空青的婢女打晕。想来那空青跟霍影接触多,不然找人假扮霍影传话,即便是有夜色掩护,也定然会被识别。” 云江澈说完,无比平静地问:“你跟九爷,是什么时候的事?” 像是火山喷发之前的安宁,暴风雨来临的风平浪静。 “这个时候,你不会还要跟我找借口吧?樊楼是什么地方,有情男女会面,樊楼雅间又是什么地方,睡觉的地方,大晚上过来,不亚于进男子的房间,姑娘的闺房。别告诉我,你要给九爷治病。”.qqxsΠéw 云姒看着云江澈,深深地吸了口气。 云江澈却没有停口:“七夕之夜,你穿着浅紫衣裙跟九爷出去回来,再换了衣服,骗我说到处走走,是不是?” “云姒,别怕人当傻子。” 沉默,可怕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姒:“是,那一夜我跟九爷在一起,今夜,也如此。” 云江澈静静的看了云姒好一会,忽然抬起手,就要落在云姒的脸上。 就在接触到她的脸时,云江澈一转,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五哥!”云姒没想到,云江澈会这样。 “别叫我五哥!”云江澈只恨不得打醒云姒,他死死地抓着云姒的肩膀:“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半点都没有改。为了个男人,什么都不顾。你活着只是为了你自己吗?家中的人,就不重要了是不是?楚王的事情是这样,现在,你还是这样不成器!” 一用力,云姒踉跄了两步,撞在了墙上。 后背,膈的生疼。 “我不会连累到家里,我……” “你要嫁给楚王时,也是这么说!你还信誓旦旦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说一定会得到楚王的心,结果呢!” 云江澈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生气过:“你屡教不改,吃了这么多亏不长记性。云姒,家里人对你还不够好吗!是不是非得什么都顺着你,纵容你,让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我们才对?想北凉公主的哥哥李豫那样,是不是!” 云姒无话可反驳,只开口:“九爷是当初在西洲破庙救我的人,他跟楚王不一样,这次的事情,也跟当初的不一样。” 云江澈没想到,云姒已经知道了。 他怒极反笑: “有什么不一样?对,是不一样。你们的事情如果是让别人知道,九爷一个男子,顶多被说两句,可是你,身败名裂的,不只是你,还有整个云家,都会抬不起头!” “我已经和离了,我是自由身。是谁规定的和离之后不能随便嫁,是谁规定和离的女子就低人一等?朝代可更替,我就不信小小规则改不了!凭什么,和离的女子,就要低人一等,步步受限!” 云江澈气得抬手砸了桌子上的杯子:“你还敢顶嘴!你拿什么本事去做?母亲当初为你哭瞎了眼睛,甚至奔走到大周看你。整个家族的人,都来给你做主,这些你看不到?!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只想着自己的情爱快活!淮王妃甚至为了家族,都宁愿一直呆在淮王府,你呢?你做了什么!” 云姒毅然开口: “五哥,若是我不能成功,那定然全身而退,半点不留恋。我会给家族争足够的颜面,等到我站到女子能得到的最高位置,就不会有人说我,说云家半句。” 云江澈看着跪在地上,身量娇小的云姒:“我拿什么信你?你是不是希望你说两句,我就没脑子的点头同意?支持你,这样我才对!我才配做你的哥哥!” 两个嘴皮子随便碰撞一下,多简单啊! 云江澈看到的,却是云姒被重重阻碍的前路。 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云姒蹙眉:“西疆之行,就是我的态度。没有试过之前,谁能想到我一个女子能够平息战乱?” “看来你是不改心思,非要只顾着自己的情情爱爱了?云姒,你脑子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云江澈恨不得给她一耳光,狠狠地打醒她。 “我没有只想着情情爱爱,我的药堂你看不见,我做了这么多努力去洗清之前给家族蒙的羞耻你也看不见,我……” “别说了,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我想的大局你不懂,你非要的情情爱爱我也不明白!” 云江澈的话才说完,下面就有人来敲门。 河溪过来:“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起程。” 云姒的面色一沉:“什么意思?” “现在,马上跟我走,离开这里!趁着事情还没有到最麻烦的时候,及时止损。云姒,曾经李豫纵容着自己妹妹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我要是再不管你,下一个‘李善慈’就是你。跟我回去,你不能只要个男人,不要家里人啊!” 云江澈走过去,握住云姒的手腕。 云姒当真觉得窒息:“你说对了一句,我们谁也不理解谁。” “等事情闹大了,九爷不会有任何影响,到时候受罪的是你。你可能明白?现在撮合着你们在一起的,所有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没有脑子去想后路的蠢货!” 云江澈拉着云姒就要走。 云姒按住云江澈的手背:“若是以后旁人知晓,我在嫁给过楚王之前,失身给了九爷呢?” 云江澈的面色,彻底的凝固住了。 “你说什么?”她知道了? “西洲破庙,我认错了人。原本是九爷救了我,我们彼此中了药,都没有控制住,要了彼此。” 第612章 坦白:云姒跟本王是夫妻 云江澈没成想,云姒居然知道了。 是谁告诉她的? “这是玉佩!”云姒把玉佩,展露在云江澈跟前,将西疆行遇到的这件事情,说了清楚。 “楚王还不知道玉佩另一半的主人。五哥,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现在摆正,去跟世俗礼法斗,跟世人的偏见斗。我不信,一个问题有千千万万的解决办法,我只有后退这一条路!” 云江澈眸子闪了闪:“为了一个男人,你就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不服。” 云姒的眼神坚决无比:“我要家族荣耀,我更要冲破这世俗对女子的不平等枷锁。” “我要这天地万物,给这世间所有女子一个公平自由!” “我不是非要跟九爷在一起不可,等我跟你回去,我就要去做笼中鸟,金丝雀。将来随便嫁个男子,连行医也不可能了。每天在后宅里面,绞尽脑汁跟那些小妾斗得没完没了。看着一个男人脸色过日子,抬头就是四角四方的天,给男人拼肚子生儿子,骄傲得洋洋自得!傀儡的一生!”qqxδnew 这样的生活,云姒想到都会吐,都会浑身毛骨悚然。 那样的女子不是人,是男人手中的工具。 可是,这却是现在所有女子,乃至于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皇后的一生。 他的六妹妹居然说——傀儡的一生? “我爱的,除了霍慎之这个人,更有他给我的自由。我想变成什么样,他都会认同我,将我朝那个方向去推,等着我,帮着我,许我越来越好。” 没有女子行医的。 就算是有,女子也只是给女子看。 但是云姒愿意,霍慎之就允许。 刚开始时被人窃窃私语,现在,又有几个敢说她一句? 房间之中,忽然安静了下来。 云姒的目光,骤然看向了云江澈的身后。 云江澈随着看过去,屏风后,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慢慢显现。 是霍慎之。 他都听到了。 云姒只觉得,自己不是在孤身奋战,他来了。 “九……” 霍慎之当着云江澈的面,一手拦过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心口,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剩下的,交给我。” 云姒抬起头来,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腰带:“我五哥……” “谁都没错,不必说,我都懂。”霍慎之的脸,在明亮的烛火里多了几分烟火气。 清隽冷淡的嗓音,朝着屏风后道:“霍影,将阿姒带回九王府。” “九爷!”云江澈握拳,走上前一步。 带去九王府,他就不可能在打再带云姒走的念头。 “不急,今夜很长,本王有的是时间跟五公子谈。” 他的气场太压人,似乎谁也没有办法反驳。 云姒看向了云江澈,云江澈也道:“好,这种事情,终究不应该只是我家妹妹来承担这些事情,不应该只是她跟我说。你去吧,好好休息。至于回西洲的事情,你不改念头,我也不改。西洲,你一定要回,就在这个月!” 五哥把话说得极死。 云姒回头看了霍慎之一眼。 他沉稳如山,面上波澜不起。 只朝着她颔首:“交给我。” 云江澈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怒火。 他倒是想要看看,九爷还能用什么办法,来转圜。 门轻微地“碰”一声,关起。 云江澈看着眼前的人,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他会算到自己妹妹头上。 “九爷何必再说,难不成,我不同意,你还要威胁?” 霍慎之坐下,幽深的眼底浮着淡淡的神色:“比起此等小人之举,本王更倾向于杀你灭口,斩草除根。” “所以九爷还要说什么?”云江澈走过去,坐在了对立面。 霍慎之淡淡道:“方才她但凡退缩一步,今夜本王就能命人护送她回西洲。云五公子,你带不走她。西洲太子,想要动这种念头,更是痴人说梦。” 说罢,一纸婚书,落在了云江澈跟前。 看见上面的字,云江澈的手都在抖:“婚书而已……只要没上玉牒……” “上了。” 霍慎之清淡的两个字,将云江澈激的从凳子上猛地站了起来,风度尽失。 “九爷还说不屑小人之举,你哄着诱着骗着她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跟你签订婚书上了玉牒!藏着瞒着不告知她的家人,这跟骗有什么区别!” 玉牒都敢上,这个男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霍慎之倒没有多少情绪浮动:“非常时刻,非常手段。玉牒只拦得住那些想要将她从本王身边带走的宵小之徒,拦不住她,她要走,本王随时能让这些消失的从未发生过一般。” 云江澈胸口快速起伏着,将要失态之际,他转过身。 现在他眼前,就只有云姒是被男人骗了的感觉。 “霍慎之!” 他忍不了了! 一拳头,重重砸在九爷的桌子面前。 “你想要什么女子没有,为什么非不放过她!等你腻了玩儿够了,随便就将她扔了。那她一个小姑娘,到时候又要怎么办?我跟你说她是西洲破庙的女子,不是要让你占有她的!” 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气的。 云江澈抬手就掀翻了桌子。 “你对个小姑娘这么算计,你还是人吗!” 云江澈一拳,就朝着霍慎之打了下来。 霍慎之甚至并未闪躲。 这么一拳,打在身上,于九爷而已,蜉蝣撼树,不起星火。 第二拳,霍慎之接下,淡声道:“上玉牒,是要给她足够的体面。即便是嫁过人,嫁给的是楚王,本王也不在意。她在本王眼中,一如往昔,没有跌半寸身份。也是要让你们有朝一日看见,本王要她的决心。” 云江澈浑身充满了无力跟怒火,知道转圜不了了。 就连婚书玉牒都上了,那还能怎么办! “你写下书文,交给我。我说什么,你写什么!” 霍慎之挑眉:“休书,还是断离书,还是要承诺跟她和离,悄无声息抹平玉牒上的名字?” 云江澈的怒火烧得更加厉害了:“你悄无声息地就定下玉牒,现在又要悄无声息地抹去云姒的名字。这跟又被和离了一次,有什么区别!婚姻大事如此神圣,难不成九爷也要学楚王那样随随便便交付婚姻!” 现在,要是让云姒成个弃妇,她愿意他也不答应! 凭什么啊! 都是九爷的错,是九爷算计了他六妹妹,凭什么要个受害者成可怜的弃妇。 云江澈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云姒争下最好最大的权利! “你写……” 他话还没有说完,霍慎之只拿出一封信,放在他眼前:“拿去。” 云江澈恼怒无比,打开一看,见到上面的陈述,跟霍慎之的印鉴。 怒火变成了震惊,千百种情绪仿佛交织在这一刻,心中更是不知是何滋味。 霍慎之什么都料到,什么都准备好了,一点退路都没有给任何人留。 云江澈只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被逼着上了这条船! 现在就这么看着霍慎之,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白经历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心机城府,深重得让人害怕。 要是等他哪天对云姒腻味了,还不一定能用什么手段来算计谋划踹开云姒。 “就只有这些,不够!我还是不能答应。万一你们哪天事不成败露,或者永远都不成,那云姒怎么办?” 霍慎之只徐徐缓缓开口:“还要什么,你且只管提。” 第613章 九爷倾尽所有换云姒 “除了这个。”云江澈扬起手中的那个信封:“我还要你通服身家。世事难料,但凡你背信弃义,负心薄幸算计她一点半点,叫她承受世人唾骂,那得一无所有!” 霍慎之抬手吩咐霍影去办。 几乎只是小半刻钟的功夫,霍慎之所能拥有的所有东西,全部都以契文的方式,出现在了云江澈的眼前。 结果来得越干脆,越是叫人不安。 可是现在两人已经板上钉钉了,改不了了。 云江澈也不会收回自己的话。 “河溪,找人来收起来,全部放在我名下。九爷,这种事情,我想,不应该叫云姒知道。在情爱浮沉的女子,都会犯蠢,谁知道她会不会要回去给你。” 现在,他当真是谁也不能信了。 霍慎之颔首:“自然,之后你若是再想到什么要求,尽可提。” 云江澈的怒火跟担忧未曾消除,转身出了门。 河溪问:“公子,那信封里面,装了什么?” 云江澈闻言,碰了碰怀中的信封: “但凡事情泄露,抹平玉牒,销毁婚书。若有不及,揽下所有责任,只说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云姒丝毫不知情。大抵如此,总之,这封信,是把云姒撇得干干净净。也承诺,绝不用云家一分一毫之力,也就是说,他不是因为云姒的身份,才跟她在一起。” 可是这样,万一有长舌妇尖酸刻薄地伤害云姒,造谣污蔑,那又该如何? 口舌,可能杀人于无形。权贵之家,最要的就是脸面名声。 云江澈的担忧很多,生怕云姒受到一点半点的不公,他甚至都看不到她的前路。 “可是九爷肯将全部身家交给公子,属下看得真切,九爷半点都没有犹豫。换了别的男人,只怕是会迟疑。” “你又能看出他到底是真心还有假意,还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人无权无势,会被人轻贱,有权有势,会被人利用。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江澈上了马车,阴影里,他平日神仙般的面貌,显得阴翳重重:“他心思深重,我算他一步,或许他能想到后面十步。这样的人,若是在云姒身上用心机,她定然是尸骨无存。” 云江澈重重地叹了口气。 人跟人之间交往的可怕之处,就在于细节也能伪装,品性更是不固定,随时能因目的而改变。 任何人都也无法确定对方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哪句话,说的是真,哪句话说的是假。什么时候,会因为利益,开始笑里藏刀。 在没有很深的羁绊时,云江澈都觉得九爷这种男人深不可测。 现在……他更是说什么都不放心。 “公子,太子的事情怎么办?”河溪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九爷跟六小姐都订下了名分,无法更改了。太子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让六小姐心甘情愿跟她回西洲。” 云江澈的怒气被挑起:“这难道不是他一个男人应该考虑的事情?天底下,还当真有便宜到手的东西了不成?” 发泄了一句,云江澈抵着额头平静下去:“此事千万不可为外人道,只盼他对她是真心,更希望,他们当真能如所说的那样,守得月开。” 是妥协了,也是无奈的认命了。 云江澈原本想要回西洲的,这下也没法回去了。 他如今知道这么多事情,不看到他们功成,怎么能安心回去。 “那个叫烟霞的不成器,去告诉她,要么送到我这里来,要么……” 云江澈眼底的杀意明显。 这种事,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烟霞这种人,虽无叛心,但是愚蠢就足够致命。 “若是她敢有半点舍不得,你回来告诉我,我亲自去,将这丫头干净处理了。这种时候,心软不得。” “太子那边,一切照旧,随他怎么弄,应卯即可,不能在推着太子往前。” 云江澈抵了抵太阳穴,头疼得很。 他但凡知道云姒跟霍慎之能走到定下名分只一步,霍慎之朝前走了多少路,也不能如此担忧。 - 此刻,云姒刚回到府上。 空青就赶紧迎了出来,刚要开口,云姒就道:“我都知道了,先回屋。” 说罢,她转头,朝着身后吓得满脸惨白的烟霞看去:“烟霞,你也过来。” 这一路上,云姒一句话都没有说,已经把烟霞吓得够厉害了。 如今,她更是害怕。 看着云姒去了,急忙拉住空青的衣服,求空青帮忙。 空青听了个大概,当即气笑了:“我平日就教过你,不要越过自己的本分去做别的事情。什么人做什么事情,主子都是看得明白的,你呢?非要急功近利,吃自己吃不下的饭,现在吃出问题来了,我怎么帮你?” 空青惊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是五公子,这要是别人,这么一试探,所有事情,前功尽弃。 烟霞自责无比。 才到房间,就跪在了云姒跟前:“是奴婢不争气,辜负了主子的一番信任!”.qqxsΠéw 路走到现在,云姒已经没有多少多余的情绪了。 她此刻安安静静的打量烟霞:“你太小了,留你在身边,始终不妥。若是将你送走,你又是从我身边出去,送到哪去,都不安全,也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你的心思,毕竟单纯。” 烟霞猛的抬起头:“主子……你……你是要奴婢……去死?” 空青也吓了一跳,跪下求情:“烟霞虽然小不懂事,但是平日府中的所有事情,搭理的是井井有条,对主子也是忠心耿耿。今日之事,没有铸成塌天大祸,主子饶她一命。” 云姒没有动杀心:“我想,你应该有适合的去处。” 烟霞难受的紧。 就这样,主子不要她了。 “主子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就最后一次?” 云姒不能因为心软去冒这个险,烟霞只适合安宁盛世:“等一切安定之日,我再让你回来。” “小姐!” 河溪这会儿来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烟霞,倒是没想到,云姒这么快,就对烟霞处理了。 他走上前,在云姒耳边低语。 “好。”云姒看着烟霞,点头答应。 第614章 取悦云姒养刁云姒胃口,九爷无人能及 空青将烟霞带了下去安抚。 云姒才道:“五哥还好吗?回去了没有,我现在去看看他。” 河溪心中感慨:“六小姐这几天还是不要去找公子的比较好,他生了大气,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消除的。至于回西洲的事情,公子算是打消了这念头了。” “因为九爷?”云姒问。 河溪点头,又交代了两句,这才离开。 谁知道,刚出了院子,就被空青拦住。 “河溪,可否帮我家主子搬点首饰。都是九爷精心选了让人送来的,我们府上没有几个小厮,这种事情不敢叫旁人,就只能让你帮忙了。” 陆鹤在一旁疯狂点头。 河溪挑眉:“行啊。” 不就是几件首饰么,他倒是要看看,是有多少,还得叫他去一趟。 等他到门口,忍不住地皱紧了眉。 空青跟陆鹤左右挽住河溪的手,直接拉着他进去。 空青:“主子的首饰太多了,就打通了两个院子,专门放衣服的。以后可能更多,这两个院子说不定都不够!” 陆鹤:“九爷对师父是真心的,还不知道师父身份的时候,就惦记了。” 空青横了陆鹤一眼:你什么用词? 陆鹤打了一下自己嘴,把河溪推进去。 河溪看着这两个院子打通,全部做了放置,跟库房一样,却也不同。 就连衣柜,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 不但如此。 随便打开,各种衣裙,每个颜色的,从颜深到浅,足够能叫他看花眼。 甚至还有翡翠屏风,都有好几架。仟千仦哾 珠宝首饰,更不必说。 “河溪?”陆鹤在河溪的眼前晃了晃。 河溪冷嗤:“不过是随便采买过来的罢了,用心了么?” 这话空青跟陆鹤听了就不乐意了。 陆鹤道:“当初师父还没有跟楚王和离,众人都以为师父是平民百姓的时候,九爷就看中她了。你去查查,九爷给了她多少,哪样不是她喜欢的。对了,你可知道,佛珠的事。” 陆鹤徐徐道来。 便是河溪都不敢信。 九爷这种人,居然能为了他们六小姐,信了神佛,孤身去灵隐寺,叩拜上千万台阶,放了许多的血,就为求一颗佛珠。 而且,就算是在今天这种场合,他也没有说出来。 “这是为爱人该做的事,不是什么值得说出来做筹码的。”陆鹤去了一身不正经的样,面容端肃。 “五公子不能试试吗,云家,九爷,再加上我陆家也是暗中为九爷效力,师父有朝一日医手遮天,难道这样,都不足以颠覆人心中成见?”陆鹤是被说服过的人,此刻来说服另一批跟他一样不相信的人。 河溪抿唇,转身要走。 空青身后拉住他:“我家主子说,九爷何等人物,要成事,也看不上用个女子所能带来的利益。主子跟九爷之间,只有干干净净的情爱,没有一丁点利益。” 河溪看着这两个人,一时之间,再也找不到别的话。 他家公子最怕的,就是九爷不过是看上了云姒背后的势力,又不明说,等于是骗了六小姐的感情。 可是如今…… 九爷倾尽所有,提前揽尽罪责,在此之前,还做了这么多。 男人应该做的能做的,他当仁不让。 似乎稍微开始可信了? - 夜里,云姒辗转反侧了好几次,才终于睡着。 霍慎之来的时候,只为她掖了掖被角。 看着睡沉了的云姒,他压着声音,怜爱地开口:“睡吧,委屈你了。” 天色渐明,天香楼之中。 姬澈再次带着疑惑,吃下了云姒给的药,出声问一旁的云江澈:“六小姐什么时候学的医术?孤居然不知,她这般厉害。这些看不出成分的药,这么吃下去,居然就能好这么快。之前,孤可是吃了不少汤药,都不见好的。” 云江澈神思一转,道:“她也没有什么大本事,就歪打正着了而已。至于这些药,也只不过是她遇到的那个神医传授给她的,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姬澈倒是笑了笑:“怎么回事,她快要成孤的太子妃了,你不夸她,让她在孤面前多得脸,倒是开始贬低她了?” 快要成太子妃? 云江澈想起昨夜九爷的心机城府,再想想如今,大周皇帝这么大年纪了,九爷这个摄政王的爵位还高悬在朝堂,可见他的厉害。 云江澈心中狠狠叹息。 云姒怎么就被一头猛兽看上了? 至于西洲太子妃,怕是永远没有这个可能了。 “臣说的也只是实话,不敢欺瞒殿下。” 再一旁的明月道:“属下想来也是,六小姐从小养得娇贵,只是出来受点苦,怎么就有了这等本事。莫不是,有什么包治百病的药。说不定,等六小姐成了太子妃,殿下可以知晓呢。” 云江澈睨了一眼说话的明月,没有搭她的话。 姬澈道:“这次孤来,也选了不少的东西带来,准备送给六小姐。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件都很贵重。明月,你去选几样,亲自送去给六小姐,也叫大周的人看看,六小姐在西洲的贵重。” 明月点头称是,后看向了云江澈:“殿下此番带来的,都是进贡的珍品,轻易得不到几样。虽然不多,足够长脸。等六小姐看了,应当会欢喜地来谢恩呢。” 云江澈不喜明月的做派,但不免就想起了昨晚河溪去了云姒府上,被一个叫空青的婢女,拉着去看了那些奇珍异宝,说都是九爷送的,如此种种…… 在取悦女人,养刁女人胃口的这件事上,怕是没有几个男人能比得过九爷。 如今自家妹妹,开过眼界,受过最好的宠爱,太子……莫说是跟九爷抢,怕是叫她动心都难。 唉,想起来就不是滋味。 “殿下说的是,只是臣不太舒服,先行告退。” 姬澈挑眉,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说起来,你可是孤未来的‘舅哥’,你觉得,除此之外,孤还得用些什么法子?也得给孤出出主意才好。” 云江澈看着太子眼底的那股子“势在必得”,他想着,太子这种人中龙凤,怕是要受挫了。 “殿下说笑了,臣子终究是臣子。只是臣未曾有过什么心仪女子,实在是给殿下出不了什么主意。” 姬澈说笑一般开口:“那,孤便自己来了。你且等着吧,过不了一个月,孤会将你妹妹,带回去的。” 第615章 被狮子保护过的女人,看不上野狗 明月一一都选了。 拿回来的时候,还特意的给云江澈看了一眼。m.qqxsnew 要不是现在云江澈又一次想起昨夜河溪的描述,都要觉得太子殿下还是送得挺多的。 “五公子,我家殿下问你话呢!”明月笑容里面,带着些许骄傲跟得意的味道。 云江澈马上回过神来。 姬澈道:“翡翠珍珠,宝石头面,都是极好的进贡之物。那圆润硕大的如夜明珠一般大小的珍珠,孤带了十颗来。穿起来镶嵌在衣服上,也是体面漂亮。” 云江澈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叹息。 河溪怎么说的来着? ——那大大小小的珍珠,都是九爷送给六小姐的,因为他知道六小姐喜欢磨成粉敷脸。各种颜色都有,全是名贵的。陆鹤还说,九爷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就都买了,随便六小姐带。 人啊,果然就是不能比的。 一比,就不知足。 一比,还有高低之分。 “殿下选的都好。”云姒想来是看不上的。 明月洋洋得意,甚至还带着点可惜:“当然了,这些都是难得的珍品。可见,虽然六小姐嫁过人,但是我家殿下还是在意她的,不会有丝毫薄待,奴婢去了。” 云江澈默默地看着明月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此刻,云姒正准备出门。 碰巧今天她穿着一身宝蓝色镶嵌了黑珍珠的衣裙,华贵无比,夺目耀眼。 空青已经看习惯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要打瞌睡。 明月用一种施舍的态度看着云姒:“云家纵然是富贵,可是六小姐最终还是要嫁人的,总不能一直依赖着云家的给予。这些都是太子殿下送的。” 说着,下面的人将盒子一一打开。 哼!什么六小姐,不过是个自甘堕落被人和离的货色。能得太子殿下垂青,她看了肯定感恩戴德才是。 明月介绍完东西,云姒都已经听得发困了。 “无功不受禄,你拿回去吧,我还要去药堂,别耽误了。” 明月顿时有些气恼。 这都拿不下她? “六小姐,你虽然是云家的贵女,可是一嫁贵,二嫁贱,三嫁四嫁不值钱。太子殿下能看上六小姐,不知是六小姐祖上修来的福气。换了天底下任何一个男子,只怕都不能接受。” “毕竟,六小姐之前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这太子殿下,可是天底下,对六小姐最看重的人了。六小姐,你一定要心存感激啊。” ——你这么差,我却能看得上你,我说什么都是为你好! 云姒蹙眉:这pua怎么现在就有了?还好我不吃这一套。 在一旁的空青已经听不下去了,低声跟陆鹤道:“九爷从来不会否定旁人对主子的好!也不会去否定主子来凸显自己。这明月,跟在太子身边,倒觉得自己也是半个太子了!” 在云姒后面的十一,更是烦躁得很,想要说话,但是又不好开口。 看见空青他们翻白眼,他受不了的也跟着空青朝着那个叫明月的翻了个白眼,心里算是好受了点。 “明月姑娘误会了,这些东西,我院子里面实在是多的是,不缺。” 云姒已经给明月留脸面了。 明月却不相信:“这些都是进贡的东西,六小姐不要妄自清高,白白错过了殿下的心意,换了旁地女子,是求也求不来的。” “行,明月姑娘,你拿着东西跟我来。这毕竟是太子殿下耳朵东西,你看看,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云姒起身,掩唇打了个哈欠,朝着前面走。 明月得意又鄙夷地朝着云姒看了一眼——装什么装,推三阻四,现在还不是收下了! 一路上,明月开始道:“六小姐原先身份倒是尊贵,但是自甘为卑,成了两国人茶余饭后的笑话。但是没关系,我们太子殿下不在意。六小姐虽然是个再嫁女,跌了份,可是太子殿下宽容,性子好,能容忍。六小姐就放心吧,今后,不管是谁说六小姐不好,太子都不会觉得的。” 云姒推开门,让明月自己进去:“你进去看看,东西放在哪里合适。” 明月高傲地抬起下巴,带着人走进去的刹那,脸上的那个表情,忽然之间的凝固了。 “这……这些是……” 云姒对这个奴才,也不客气了:“我这里的东西这么多,还真是不缺这些小零碎。你这样的奴才,赏你你可能会感恩戴德,但是你看看,我缺你手里的哪一样?” 这从头看不到尾的华贵东西,让明月震惊了。 当她看到桌案上的珍珠被磨成了粉,更是感觉不可思议:“这样的珍珠,你磨成粉?” 她手里的十颗,还不如云姒这里的大。 那龙鳞黑珍珠,更是有一整串的。 衣服,便是数不胜数的好! “呵呵,云家富可敌国,当真是宠爱六小姐,把这么些都给六小姐了。可是六小姐忘记了,女子嫁人了之后,总归还是要依靠男人,不是娘家!” 云姒微微一笑:“陆家的,九王府的,都好往我这里送东西,跟我娘家半点关系都没有。其中,还有我店面所得。明月姑娘做奴才做惯了,觉得女子能有的东西,都要靠太子恩赐,我跟你是不一样。” 明月的脸,难看得可怕。 她手里的东西,若是放下,在这么些珠光宝气之中,显得小气得很。 “既然六小姐不稀罕,那我就跟太子殿下回禀了!” “宰相门前的狗,也还是一条狗。售卖这些珠光宝气的人,最怕就是把自己当成珠宝。你一个奴才爱反思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那个,行,但是我不觉得我哪里不好,配不上谁。” 云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明月的身形,狠狠一滞。 “走!”她狠狠出声,带着东西来,带着东西走。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被狮子保护过的女人,看不上野狗。 “姬澈千好万好,在我眼里不好,那就是不好。” 云姒扬起下颚。 这世间所有男子,再也没有人能跟她的九哥比。 第616章 九爷:他想令她怀孕,为他生儿育女 明月把云姒所作所为一丝不漏地跟姬澈说了之后。 姬澈反而笑了起来:“她当真一样也没有看上?” “当真是连看都没有看,就让属下送回来了。这六小姐,是被捧得太高了,忘记了她本身被楚王和离过,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高高在上的云家贵女。居然这么不识抬举,当真是……” “当真是有趣!”姬澈起身,觉得身上松快了。 明月一愣,就听:“孤若是把这些东西赏给你,你觉得如何?” “属下愧不敢受殿下如此重礼!”明月的脸色微红,脸上带了点期待。 “所以啊,孤还没有见过这等女子。连孤的东西都拒绝。从前那些女子,见到孤,哪个不是千恩万谢,等着领赏?看来,孤得用点心思了?” 明月的神色稍稍凝固了一瞬,低下头去。 “吩咐下去——” 这一整日,药堂之中。 ——“太子殿下请六小姐用膳,是从西洲带来的珍品。” 云姒打开食盒,指了指里面的珍品:“太子殿下真客气,不用了。” ——“太子殿下请六小姐出去走走。” 云姒满脸不解:“我在给人治病,没空。” 很难追,怎么都约不到。 太子频频受挫,到了半晚时分,居然就没有再派人来了。 云姒坐在药堂之中,略微有些累了,刚想着去后院休息一下。 空青就过来禀告:“主子,李善慈在外面的马车上,不下来也不离开,就这么在外面看了一天了。” 云姒随着空青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马车里,李善慈看着西洲太子的人又来了。 她心里嫉妒得要命:“凭什么人人都看得上这种不要脸的货色?和离了,她还能迷得楚王为了她做事,甚至还能叫九爷为她谋划,更甚者,现在西洲太子,也跟丢了魂一样的!”qqxsnew 她话音才落,就看见了九王府的人给云姒送晚上的饭菜。 原本是没有什么的。 可是她看了看自己。 现在肚子都已经显怀了。 路上,还有妇人是被自己夫君呵护着来来回回的。 不由得,李善慈心中就开始恨。 “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滋补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全是给云姒的!凭什么,应该给我才对!旁的男人,都陪着妻子看诊,我却什么都没有,就连怀孕,都不能说出去……” 李善慈咬牙,眼底的恨意迸发:“进宫,我要跟大周陛下,商量大事!” 云姒看着李善慈的马车离开,便收回了眼。 用了饭之后,转头就去后院休息了。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 李善慈面色冷凝地看着武宗帝:“陛下,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问陛下!” 武宗帝放下朱砂笔:“北凉公主说就是。” 李善慈抚着肚子,站起身:“我想要问问,若是有身份贵重的女子,怀了大周皇族的子嗣,霍氏皇族的人,又不想要负责,该当如何?” 武宗帝可不蠢。 他看着李善慈的模样,眼眸一眯:“那……得要看看,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了。也要瞧瞧,这女子,身份能贵重到哪里,朕才好做主啊!” 李善慈走上前两步:“若是我……怀了九爷的孩子呢!” 武宗帝诧愕地看着李善慈的小腹:“当真?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善慈咬咬牙: ——云姒,我说过,我不会让你跟九爷在一起,永远不可能!就算是在一起,你也只能在阴暗处,没名没分。王妃之位,只能是我的!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找人验。我害怕他不留这个孩子,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如今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实在是没有了办法,只能求助陛下做主!” 武宗帝抬手:“去,叫李太医!” 一番折腾,李太医小声道:“喜脉!脉搏搏动有力,有可能是个男儿。” 李善慈的脸,瞬间染上了得意之色。 武宗帝登时吩咐李太医闭住嘴巴下去。 “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么发生的?” 李善慈咬咬牙,虽然下药有些不堪,但是她把自己说成一个爱而不得的人,想要让武宗帝怜悯。 武宗帝哪里会怜悯一颗棋子! “陛下,请为我做主。我乃是北凉公主,也想要享受夫君爱护,想要在怀孕之时,让王爷体贴。这孩子,若是告诉他,他肯定不会要的。” 李善慈跪在地上,满脸的悲伤。 武宗帝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吩咐德胜将李善慈扶起来。 “放心,这件事情,只要放在明面上来说,那就万事大吉了!你可确定,这是老九的孩子,陆鹤带着你去的南苑?” 李善慈重重点头:“确定!” “好!”武宗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从现在开始,你就在宫里好好养着。再过几日,就是大周的国宴,朕会在国宴上,询问老九此事,为你做主。一旦证明,朕马上给你们赐婚,让你嫁给九王爷!” 李善慈抚摸着肚子里面的孩子:“早知道陛下能仁善至此,善慈就应该早点跟陛下说,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她几番感谢,转身出去。 等事成之后,云姒,就再也没有一点可能了! 李善慈仰头看着即将西沉的太阳:“我这辈子,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期待,快活过!” 她一定要,将云姒踩下去! - 一觉不知睡了多久,云姒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刚翻身想要去点烛火,就看见坐在窗台下的人。 “谁!” 以为是眼花,一直到那人站起来。 “还能有谁可近你身?” 浓重的墨蓝色天光透入窗内,男人转身,半张脸,被照得神秘。 云姒没想到他回来,踩了鞋子就跑过去,跌跌撞撞扑进他的怀了:“九哥。” 霍慎之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低下头去,握紧她的腿根,将她抱起。 云姒下意识地分开腿,缠上他的劲壮的腰,勾住他的脖子。 墨色的发丝,垂在身后,温柔且平添妩媚,却看不见她的脸上动情的爱意。 霍慎之抬手,便将身侧的烛火点燃,托住她,朝前走了几步,将她抵在墙上。 这不上不下的姿势,让云姒只能紧紧缠绕住他的腰。 “你五哥点了头。”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跟我说?”云姒抬手,轻抚他的脸。 这具身体,乃至于脸,都跟她上辈子一样。 云姒还着重的保养锻炼,精致的肌肤,比娇养的女子,更加诱人。 她的指尖,泛着一点淡淡的粉色,如玉一般,尤其漂亮,抚到霍慎之的唇边。 他缓缓张口,便含住,嗓音沉沉:“你在试探一个男人的自制力。” 八月了,热度不减。 云姒刚睡醒,身上的衣服,穿得很少。 此刻这样抱着温软的她,她身上每一处的美好,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得到。 指尖的触感,叫云姒心悸。 忽然一痛,叫她快速收回:“九哥是想要生吃了我么,怎么还咬人呢?” 霍慎之抵着她,低下头去,削薄的唇似触非触:“吃了你?” “已经很想了。” 云姒再不敢看他,低下头去,将脸靠在他的肩膀。 以前他们的关系还很朦胧,他连她房间都不进,相处时那似有若无的撩动,便很要命。 现在,他更是毫无忌惮。 云姒前半生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了,没有经验,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他。 霍慎之抱着她,转身就将她压入床褥之中。 凶猛的吻也压了下来,像是要夺了她的呼吸。 云姒刚想要伸出手推他,他却骤然放开她。 冰凉的手,顺着她的唇角,一寸寸抚摸,落在她的小腹。 就连目光,也看向了那。 “怎么了?”云姒的声音被他吻得有些颤,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去。 小腹处,霍慎之的手,落在那。 他怎么会告诉她。 他想令她怀孕,为他生儿育女。 而她若当真怀孕,又是怎么样的。 就在此刻,门忽然被敲响。 姬澈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进来:“云姒?” 云姒的瞳孔,在瞬间清晰,甚至马上做起了身来。 她下意识地朝着霍慎之看去。 霍慎之便知她要做什么。 还没有等她开口,他面色沉冷,起身直接将她抱起,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九哥,你要做什么!” 云姒压着声音,魂都要被他吓没了! 第617章 九爷将云姒抵在门上:刺激么? “吱——” 门发出一声呜咽。 云姒被抵了上去。 门外,台阶下,姬澈倒不能随意推门。 这会儿,却也知里面有人:“你虽嫁给过楚王,但孤倒是愿意接纳。百姓们都说你自甘堕落,跌了身份去追个男人,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孤能包容你这些错处。此番一而再再而三示好,也是因为孤看重你,不在乎你那难以说出口的往事。成了太子妃之后,也不会有人敢说这样的话。” 里面,同为男人的人霍慎之,才听,便知道姬澈的意思。 只以为的贬低一个女子,做出一副“别人嫌弃你,我不嫌弃你,你应该感恩了”的样子,对别的女人有用。 他垂眸,看着静静勾着自己脖颈的人,压着声音到她耳边:“等会儿出去,本王告诉教他,西洲皇帝还没死,太子也有被废时,嗯?” 云姒知道他不悦,并未顺着他话说。 只是手在搂得紧了一些,身子忽然就被他往下放。 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叫他按住,转了过去。 别的不说,总之很刺激。 因为身后的男人,抵着她的腰,就亲了下来。 门外太子姬澈还在絮絮而谈,她身后,抵着他的男人,还在纵火。 那种看不见,抓不到的飘忽感,又危险又害怕。 外面的人还在说,身后的男人,还在挑战她的底线。 等肩膀的衣服被拉开,叫他咬住时。 云姒终于忍耐不住,呜咽出声。 门外,姬澈心中微动:“你是哭了?” 那呜咽声,清晰得很。 “是孤提起了你的伤心事。但你身为嫡女,做出那些不堪之事,让家族蒙羞,也跌了你一个女子的脸面。外人都会觉得,没有男子再会要你,毕竟谁愿意要一个再嫁女,还闹出那么难看之事。” “不过无妨,这普天之下,孤虽与你并无情谊,但也能包容你。今后你为太子妃,只需替孤处理后宅之事。” 说实在的,换了别人,得感恩戴德了——我做了这么多丑事,太子殿下这么身份矜贵的人能包容我,我应当心存感激报答他! 然而云姒没有。 霍慎之紧贴着她的身子,严丝合缝,热火暧昧。 伸手去,便贴着她的脸,令她转过了头。 这样侧着脸,轻易就能从微弱的门缝里,看见外面的姬澈。 这种稍微一动就能被发现的刺激感,让云姒整个人都绷得死紧。 霍慎之自是感觉到她身子的不同,转过她的脸,寻上她的唇,低声道:“小狐狸,刺激么?” 云姒猛然就想起她爬他窗户那晚,也是问的这样的话。 “不……唔。” 她才刚要开口否定,就被他转过头,这么抵在门上吻住。 每个人的身体不一样,她失控,就不自觉落泪。 他自是完全知晓她身体的特别,每每见她的眼泪,反而更刺激的男人变本加厉地弄她。 这想来,就是每个男人骨子里的恶劣。 “云姒,我们谈谈吧。”姬澈听见她的哭声没了,自认攻心之术,也可以了。 而此刻,云姒的所有感受,都被身后的男人掌控在两个极端之中。 他吻得温柔,手下却近乎粗暴地揉弄她的腰身。 霍慎之每次对她都充满了耐心,竭尽手段,给她最直白的感觉。 他将她转过来,拥着已经软了的身子,低头咬她耳垂问:“要跟他谈吗?” 外面,姬澈越发觉得不对。 云姒一直没有出声。 正当他走上台阶时,一时没有出声的云江澈,意识到了不对,上前拦住:“殿下,且去前堂等着吧。让奴婢叫她出来便好,想来,她哭了一场,怕是不好出面。” 姬澈也没有往前。 云江澈紧皱着眉看了一眼紧闭的门。 ——霍慎之这个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外面的人走了。 霍慎之才放过了她:“云江澈是当真为你好,特意来搅和事儿。今夜后,想来他是能歇了这种心思。” 云姒依靠在他胸口,让他就这么抱着。 她总算是知道姬澈为什么能进来了。 想来就是五哥知道九爷来了,外面的霍影直接不让拦,五哥又以为能把事情搅和黄,给眼前的男人添堵…… 然而现在,也不知道是谁给谁添堵。 眼前的男人又要低头吻下来。 刚才只顾着给她感觉了,他是没够。 云姒伸手抵住他。 只要跟他亲密,她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都失去,所有的感觉,都在他掌控之中。 方才情动如山崩,偏偏他连亲吻,都掐了点的戛然而止。 他故意闹她玩的,这个男人坏死了。 将他推开些,云姒跟他闹别扭:“你……你给我等着!” 这简直是用最怂的语气,说着最硬的话。 霍慎之第一次看见她这种样子,倒觉得新奇,只淡笑:“行,拭目以待。” 云姒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坏呢! “那你等好吧!” 推开门,她是理也不理他,转身就去了。 霍慎之微微扬眉,看着云姒消失在了后院。 霍影这时候,才从黑暗里面出来。 “大周的国宴将至,各国的使臣,明朝抵达京城,陛下要主子去接引。” 说罢,霍影沉默了一瞬,再道:“陆鹤说,云大夫问了他,可知道主子为何会不喜跟女子接触。” 霍慎之温淡的面色,在阴影里,看不清。 可是霍影也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的气场,明显是不同了。 “下去吧。” 与此同时,药堂内间。 姬澈道:“来时,孤已经吩咐明月把事情办下去了,你可放心,她不会能留在这里多久的。” 云江澈的心口一窒:“殿下要用什么办法?” 姬澈笑了笑:“这个你自不必操心,孤承诺过你的事情,一定办妥。” 办妥? 他现在,可只想太子把这个事情搞砸。 让太子自己后退,才是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 空青这时候过来,恭敬的道:“我家主子身子不适,今日就不出来了。” 云姒是想要见云江澈的。 可是不免就会见到姬澈,她是不想。 谁知,姬澈还没有开口,明月就道:“我家殿下这么过来,六小姐倒好,躲着不见。换了旁的大家闺秀,定然是赶着就来了,六小姐是进了一次楚王府的门,把规矩都忘记了?” 第618章 她现在还怀了九爷的孩子! 云江澈可不喜这个叫“明月”的亲随,但是君臣之道,他怎么能开口。 直接看向了空青。 空青瞪大眼睛,看着嚣张无比的明月,又看看太子。 不管? 主子不管奴才的言行,基本上,就是默认了奴才开口。 行啊! 空青道:“明月姑娘误会了,我家主子在药堂救人,每天要看好多的病人,费心尽力。治病救人跟你弯腰低头伺候人,还是不一样的,你不累的呢。而且大晚上的,都是忙了一天该休息的时候了,明月姑娘是奴才,不管白天黑天,皮糙肉厚禁得住没关系,我家主子不同哇!” 明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说什么!” 她可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亲随,就连朝中的人看到她,都要给面子,眼前这个小贱婢,居然敢这么顶撞她? “空青说得哪里不对吗?” 云姒笑着出来:“是你太子殿下的奴才,那也还是奴才。这般没有规矩,议论与我,你的礼仪,学到哪里去了?” 明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姬澈抬手吩咐:“张嘴。” “殿下?”明月吃惊地看着姬澈。 她跟随在殿下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被责罚的时候,如今,居然因为一个二手东西,被责罚? 这是要做样子抬举云姒吗? 犹豫了一瞬,明月终究不忿,转身出去自己掌嘴。 路过云姒的身边,云姒压着声音道:“做人嘛,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明月气愤的攥紧拳头,转身出去,巴掌声,很快传了进来。 姬澈含笑道:“如此可解气了?” 倒有几分宠溺。 云姒却不领情:“明月姑娘说错话做错事,受罚是应该的。太子殿下这么说,倒像是她没错,这么惩罚,也都是因为我。可是,管我什么事呢?” 姬澈惊讶于云姒的伶牙俐齿。 想起方才在后堂,他说了几句,听见了她哭。 趁着今夜,他坦诚表露:“这些天,孤倒是派人邀了你好多次,不见你来。送东西给你,你不要。送吃的,你也拒了。你为孤治病,孤很高兴,对你,也是喜欢的。你,可感受到孤的用心?孤不介意你曾经。” 旁人的太子的这番话,定然要喜得拜佛去了。 但是他张口闭口提曾经,仿佛提醒云姒,能得他的喜欢,是恩赐。 云姒道:“若我跟云家断绝关系,殿下还这么用心吗?殿下,我今日实在是累了,那些金银之物,我也不缺,殿下不用费心,好好养病才是。” 说完行了个礼,就走了。 姬澈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冷待。 脸面上,自然是过不去。 可是也总不能因为追不到人家,就甩脸子吧? “云江澈,一个女子拒绝孤三翻四次的追求,你说,她是对楚王余情未了,还是心有所属?” 路上,姬澈的面容,隐藏在暗处。 云江澈垂下头:“臣不知。” 姬澈:“那她如何这般?” 不管男女,对不喜欢的人,自然连装的都不用装的。 云江澈道:“臣不知。” “孤看着你,也拿你这个妹妹没办法。行了,你走吧,都交给孤来办。” 姬澈挥挥手,等着云江澈下去,直接叫来了明月:“把信送出去,给云家二老。” 明月的脸上还有些红肿。 接过信来,刚要退下之际。 姬澈伸出手,贴在了她的面上:“怎么这么用力?这一张脸,可伤了,回去用点药,不准留下疤痕,否则,孤会心疼的。” 帝王薄情又博爱,即将成为帝王预备人的太子,又怎么会不如此呢? 明月受伤的心,一时又平了:“明月多谢殿下。” “出去吧。” 马车上,空有姬澈一人,他的笑容,才渐渐冷了下来。 一双眼中,全是冷酷之色。 他仔细地摩擦着碧玉扳指,喃喃沉声:“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可当真是费时费力了。还是用点别的,快些。” 对于男人而言。 女人一次拒绝,是小情趣。 两次三次,尚且能让人耐心去哄。 但是次数多了,就是不知好歹了。 一个人有多骄傲,就有多少的容忍度。 云姒无疑是一而再地踩了姬澈的底线,消磨了他的胃口,把他弄得没有耐心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姬澈再也没有来寻云姒,只是药没有了,让人来拿。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干净利落。 没事的时候,她就被霍慎之召去王府。 在外人眼里,霍慎之背了“不怜香惜玉”、“把一个西洲贵女当手下用”的恶名。 云姒实则,一直跟在他身边学。 以前不会的不懂的,在短短几天,突飞猛进。 霍慎之喂她多少,她就能消化多少。 “怎么当初在楚王府,对付苏韵柔之流,没见主子这般厉害?”空青都不明白了。 云姒忍不住想。 苏韵柔从小学的是在后宅怎么计算人心。 她从小学的,是怎么改变命运出人头地,就不是同一个起点。 云姒敷衍道:“再学了再学了。” 苏韵柔现在,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找不到影子了。仟仟尛哾 就连霍临烨,好几次派了人出去,也寻不到她的踪迹。 而今日,恰好,就是大周这种强国大国的国宴,万国来朝的日子。 云姒一身体面尊贵,从霍临烨的身边走过去,两人,就好像不认识一般,谁也没有看谁。 国宴还没有开始,所有人都在宫殿外寒暄畅聊。 李善慈一眼,就看见了进来的云姒。 她跟在霍慎之身后,两人看上去陌生疏离,但是只有李善慈知道,他们是装的! 明明她,才是应该陪在九爷身边的人! 而且,她现在还怀了九爷的孩子! 这几日在皇宫里面养得不错,李善慈的胆子也越发大了。 她带着对云姒的挑衅,跟不甘心,抚摸着小腹,朝着霍慎之走去。 挡在霍慎之跟前时,几乎很多的眼睛,都朝着她的身上汇聚。 而还跟齐王徐徐交谈的云姒,也禁了声。 齐王温声问:“六小姐怎么不说了?” 他身边的亲随提醒了一句,齐王的笑容,多了几分玩味:“九皇叔的桃花多。” 这时,李善慈朝着霍慎之抬起下巴,她什么都不怕。 今夜之后,她就要被赐婚了!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九爷。”她说着,却朝云姒笑了起来。 第619章 直接给九爷发孩子,赐婚! “若是一个女子为九爷生儿育女,九爷是不是要负起这个责任!” 李善慈的问题尖锐又直白。 霍慎之却是侧眸,与云姒的目光相迎。 视线下移,在云姒的小腹看了一眼。 云姒的小腹一缩,往后退了一步——干嘛看她! “九皇叔难不成是在何处生了情,留了子,使得北凉公主这样问?”齐王唇边勾着一抹笑意。 霍慎之的余光扫过云姒:“本王做过什么,自然知晓,责任,必然也负得起。” 被内涵到的云姒,死死地低下头:“我先走了!” 李善慈抬手拦住云姒。 她凭什么走? 要的就是她不舒服! 要的就是让她知道,她这辈子没办法嫁给九爷! “九爷这话说得好,云姒,你我朋友一场,你也给我做个见证。要了女子的身子,那就得负责!齐王也在,齐王也听着了!” 李善慈死死地看着云姒,满是挑衅跟不甘心。 要不是知道九哥是什么品性,云姒都要怀疑,是不是九哥跟李善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齐王笑了笑,颇有一股听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九皇叔是在哪里欠下风流债了吧?这女子身子矜贵,九皇叔若是当着要了人家的身子,可得仔细宝贝起来,负起男人应该负的责任。若是怀了孩子,那更不得了,是不是,云大夫?” 云姒抿住嘴巴,闭紧嘴,皱眉看着齐王——这关她什么事? 她的脸才转朝一边,就看见霍慎之也看着她。 男人面容英俊,身形挺拔有力,唇畔有浅浅的弧度,淡得无人察觉: “女儿家便是每一寸都是宝贵的,本王自当珍惜爱护,若是怀了本王的孩子,更是要精细呵护。到时候,还要医术过人的云大夫从旁指点一二。你说呢,云大夫?” 这几日他们没有多少接触,她成天就跟在他身边听些军政,记录要务。 太过重要的,他就让她在暗处听,学,晚上再细细教她。 每每让她去休息时,她都能从他眼中看见深埋潜藏的欲念。 如今得了空,居然消遣她了。 当真是……坏透了! 云姒恨不得把头埋在地底下:“我说……我说九爷说得对……” 别让我说了,求求放过吧。 “哦?”霍慎之轻蹙眉,低低沉沉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那到时候,云大夫一定要教本王怎么小心呵护孕中女子,本王愿意学。” “小心呵护”这四个字,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姒听错了,总觉得他咬字重了几分。 在一旁的齐王但笑不语。 倒是李善慈,气得涨红了脸:“九爷是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不过也好,既然九爷肯负责任,那就行!” 说着,她挑衅地朝着云姒看了一眼。 云姒觉得更奇怪了。 李善慈怎么怀里有话,这意思,就像已经怀了孩子,这孩子,还是…… 云姒上下看了霍慎之一眼。 霍慎之淡声道:“走吧。” 李善慈看着从自己身边过去的两个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就让你们在开心一会儿,等会儿,有的是你们应该愁的!” 齐王在李善慈身后,恰好就听见了这话。 免不得道:“北凉公主当真是深爱九皇叔。” 爱得连孩子都想出来了。 李善慈愤怒的神色,消失了些许:“齐王殿下不懂,但是没关系,总归,九爷说了,会负责!” 齐王不会自持睿智,却也是不屑跟李善慈多言。 太蠢笨了,却自以为聪明。 这时候,众人纷纷进殿。 齐王就在霍慎之的身后位置。 云姒身份地位已经不同,外面,已经开始称她为圣医国手。 由得周皇后做主,将她安排在了霍慎之的身边。 她身后,就是霍临烨。 两人却丝毫没有看彼此一眼,没有说一句话,就像是不认识一样。 姬澈就在对面,依稀这么看着。 明月低声道:“楚王跟六小姐,倒像是有仇了一般,老死不相往来。” 姬澈微微一笑:“当真老死不相,也不会做出这幅刻意谁也不看谁的样子了。这两人,其中有一人,一定对对方有情。” 爱的反面,就是恨。 爱有多重,恨有多浓。 明月道:“这六小姐若是还对楚王余情未了,未免也太过自甘下贱些。” 这几日,姬澈已经没有心思去找云姒了。 他想来想去,能够叫云姒这么不知福,也不屈服的原因,只有一个,她心有所属。 有可能,这个人就是楚王。 看两人的样子,余情未了……也不是不可能。 “不重要,西洲云家那边,可来了信?”姬澈懒得去猜这些没有逻辑的情爱。 明月点头:“到了,等宴会结束,就会有人送去给六小姐,到时候,六小姐就能跟着殿下回西洲了。这六小姐,未免也太给脸不要脸,非要殿下多费心。换了旁地女子,殿下要是说给她侧妃之位,只怕都欢喜得不行呢。” 要知道,这太子妃之位,差不多就等同于皇后之位了! 女子最高的荣誉! 就在这时,武宗帝跟皇后,终于出来了。 云姒转头看过去,就见到周皇后气色有些不好。 虽然施加了许多的粉黛,看着不错的样子,但是眼中的疲惫,眼神的黯淡,还是骗不了人。 周皇后对她非常好,云姒想着,等会儿宴席结束,去看看皇后娘娘。 诸国朝贺,武宗帝甚是高兴。 众人一番官腔过后,就起了歌舞。 又是各国进贡礼物。 没什么可听的,云姒倒是在席位之中,看见了小可汗耶律齐,冲着她举起酒杯。 还没有等云姒隔着遥遥人群回敬示意,武宗帝看着西疆进贡的美人,就笑着感慨: “西疆出美人,这话果然不假。老九,你说呢?” 霍慎之连看都没有看那女子一样,便道:“皇兄所言极是。” 武宗帝笑道:“朕的皇弟,可是最不近女色的,就连他都说好,那就当真是不错了。先前,朕还听说,他在西疆,宠幸了西疆的女子。” 这话,叫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李善慈,生出几分怨恨。 她辛辛苦苦怀孕。 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了,居然还在西疆,宠幸了西疆的女人! 武宗帝余光看见李善慈脸色阴沉,继续道:“先帝在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老九。你婚事没有着落,也无子嗣,朕甚是担忧。不过还好,朕如今,可光明正大为你赐婚了!” 第620章 九爷:要个女人而已,本王会不敢认? 歌舞声,逐渐地歇了。 下面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是谁能成未来的摄政王妃。 下场,肯定不会好。 毕竟,陛下这么忌惮霍慎之。 霍慎之淡淡道:“臣弟不喜女色,且也没有这个打算。” 武宗帝站起身,缓缓走下高台:“你这么说,那叫你的子嗣,可要无名无分流落在外了。” “子嗣”二字,直接叫所有人诧异起来。 云姒更是在同时,就把目光看向了李善慈。 李善慈这时候,扶着肚子,缓缓站了起来:“我与九爷,一直是有婚约的,因为小人教唆,误了婚事。好在,九爷说过,会对我负责。如今有陛下撑腰,我也敢站出来,说一句了。” “是的,我们是有孩子了!” “啊?”云姒整个人都懵了。 她没想到,李善慈已经不清醒到了这种地步。 如今她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看着自己,在外人眼里,就像是在看她身边的男人一般。 云姒甚至不懂,她现在,到底是为了想要霍慎之,还是为了自己,要闹这么一出。 关键是,她哪来的孩子要人负责? 齐王在后,轻轻一笑:“九皇叔,我曾经就说过,旁人的是烂桃花,九皇叔的桃花,是一朵比一朵厉害呢。这北凉公主,不知是何时怀的孕,有的子嗣,九皇叔也没好好处理呢。” 齐王自然是知道,霍慎之不可能要李善慈。 这大周,也就他敢这么跟霍慎之说两句。 霍慎之未曾答复,只侧眸,与云姒相视一眼。 李善慈这时,已经走到了霍慎之的身边。 武宗帝笑着站在两人跟前,与众朝臣道:“我大周的镇国大将,如今后继有人,这等天大的好事,合该所有人知晓,共同欢庆才是!” 众人简直不敢猜。 “云姒!” 云姒忽然被武宗帝点到,她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陛下有何吩咐?” 武宗帝道:“你来帮北凉公主把脉,确定一下,北凉公主是否怀有老九的子嗣。” 李善慈高傲地走到了云姒的跟前,完全不顾及脸面是何,朝着云姒伸出手去:“我说过,我一定会是摄政王妃!” 整个过程,李善慈看云姒的目光,比看霍慎之还要多。 云姒伸出手去,探知了喜脉,更是震惊。 “怎么样?”李善慈拉下袖口,抬起下巴,心中激动不已。 在这么多朝臣面前,尤其是北凉也来了使者。 她肚子里面,甚至还有了孩子。 刚才,九爷更是承诺了会负责! 武宗帝,也会站在她这边。 这次,她就不信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叫他不同意! 云姒转过头看着霍慎之:“九爷,她确实怀孕了。” 在所有人的震撼之下,霍慎之波澜不惊:“你把个脉还能把出是本王的孩子?” 云姒可没有这个意思,霍慎之却把这话说给所有人听。 “什么意思?王爷这是不认了?”李善慈已经懒得管什么名声了。 她现在,名声已经够坏了,为达目的,她不介意再让名声坏一点,总归,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只要能够成为摄政王妃,到时候,就能一洗前耻,所有的耻辱跟坏名声,都能被她踩在脚下。 如今,对她而言,就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她挺得住! 北凉的使者,在这时纷纷站起来。m.qqxsnew “陛下,我们公主当初甚至愿意给王爷冲喜,不曾想,换来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始乱终弃!” “公主已经怀孕,王爷不认,这非大丈夫所谓!若是陛下不做主,岂不是要令我北凉颜面扫地!” 李善慈仿佛找到了倚仗,看着云姒的目光,越发的高傲。 甚至,在转头看向霍慎之时,也带了十分的笃定:“王爷,你可是在殿外说过的,会对我负责!” 武宗帝含笑:“老九悄没声息地就有了子嗣,朕心甚慰。选个时间,你们完婚。北凉使者也在,也能观礼!” “多谢陛下!”李善慈的心中的那股恶气,顿时烟消云散。 云姒,你得意一时又如何,这王妃的位置,还是我的! “慢着。” 霍慎之此刻才起身,视线在李善慈的肚子上掠过:“本王倒不是始乱终弃之人,只是既然陛下跟北凉公主当着这么多人提了,那事情,也得算算清楚,总不至于,不明不白地将事情落到本王的头上,让本王给旁人养孩子。” 刹那间,朝臣沸腾了起来。 ——九爷不认李善慈肚子里面的孩子? ——李善慈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九爷的? 真是有的看了! 李善慈咬着下唇,面色惨白:“你当真不认?” 霍慎之淡淡挑眉,嗓音之中含了几分讥诮:“本王从未碰过你,跟你何来的孩子?” 李善慈咬紧牙——她没想到,霍慎之这么混账的,做了,居然不认了! 武宗帝顺势道:“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你可别跌了大周的颜面!” 李善慈恨声道:“想不到,大周堂堂的摄政王,敢做,却不敢认!” 仿佛被触碰了什么忌讳。 霍慎之眼底掀起一股冰寒,抬手,猛然捏住李善慈的下颚,嗓音多了几分狠厉:“要个女人而已,本王会不敢认?” “云姒。”他回头唤云姒的名字,有了几分柔色:“可有办法证明她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种?” 云姒:“自然有。” 孕妇怀孕六十天以后,可以取胎儿绒毛组织进行鉴定。 李善慈当即反对:“云姒是你的随行军医,还不是向着王爷你说话!再说了,她的那一套,谁都不懂,谁又能证明她说的是真是假?” 大殿之上,所有人安静无比地看着。 北凉使臣怒道:“我们北凉公主为王爷做了这么多,没想到,王爷居然如此践踏她!” “老九,这孩子你到底认不认?”武宗帝也没有了耐心。 云姒道:“陛下,不着急。九爷怎么会是敢做不敢认的人,不如,先把事情查清楚也不迟。近三个月,王爷都在边疆,北凉公主说肚子里面怀的是王爷的孩子,这怎么证明?总不能是个人挺着个肚子来说是王爷的,都要王爷点头吧?” 霍慎之此刻倒是欣慰与他跟云姒彼此之间的信任。 李善慈气得恨不得撕烂云姒的脸。 她就知道,云姒一直嫉妒她。 现在,居然还敢这么刻意的来耽误她! 她不会让云姒得逞的,今天晚上,一定要把云姒踩在脚下,做成这婚事! “九爷行军前一夜,我去送了血竭。还去看望他,进屋之后,九爷与我同了房,之后,我便有了孩子,日子都对得上!若不然,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 齐王笑道:“那岂不是还要等六个月,这六个月,九皇叔岂非要成众矢之的?公主不妨将话说得明白一些,本王记得,那一晚,九皇叔可一直在书房。” “哦?”武宗帝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颔首:“当日九王府摆宴,臣弟确实在书房。” 云姒:“我也可以作证。” “你作证有什么用?”李善慈冲着云姒呵斥。云姒只不过是不想要承认这个事情,因为她怀了九爷的孩子,她嫉妒! 突然之间,李善慈巡视了一眼,没看见陆鹤,不过,却看见了霍临烨。 “当夜,楚王看见了我,楚王能为我作证,我确实去了后院,进了房间!而且,还是陆鹤亲自带着我去找九爷的!” 第621章 怀的到底是不是九爷的孩子! 武宗帝朝着霍临烨看去。 因为云姒的事情,这几天,武宗帝是有些忽略霍临烨的。 但是现在,就不同了。 “临烨,公主说得可真?”武宗帝笑问。 霍临烨想起那一夜,忍不住就想,李善慈跟当初的云姒有些相似。 但是当初云姒面对的是他,他有时候会心软。 如今李善慈面对的是他九皇叔,他九皇叔,根本不可能因为什么一夜情缘,或者对方怀了个孩子,就妥协的。 “见过,在后院。” 霍临烨一句话,叫李善慈心生欢喜。 她朝着云姒挑衅地看了一眼:“听到没有?” 随后又看向霍慎之:“九爷,这样您也不认么?枉我之前以为九爷是个男人!敢做,都不敢认!” 霍慎之身上的那股寒意无比清晰:“那你也是亲眼看见她进了本王的房,上了本王的床?” “这个自然没有,只看见了她推开门进去,之后有没有出来,就不知了。”霍临烨如实回答。 李善慈着急得要命。 楚王怎么能这么说呢! 她现在都怀孕了,看在她怀的是皇家子嗣的份上,不能帮帮她,少说两句,少点麻烦吗! 真是不会做人! “这种私密的事情,楚王又怎么知道?”像是提前演练过一次又一次,这次的李善慈,明显比任何一次都聪明。 霍慎之轻嗤,淡声道:“既然没有看见,那又能证明什么?”.qqxsΠéw 云姒道:“陛下,九王府的西院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当夜九爷彻夜在书房,一直到所有人散去。敢问北凉公主,你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李善慈当即道:“宴会散去时,我也已经走了。九王府的人,都是王爷的人,所说的话,不能信,陛下请为我做主。” 武宗帝挑眉,目光从他们每个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李善慈的肚子上。 当真是废物,这样都做实不住,还得他这个皇帝来。 “你们说的都有理,只是这件事情,闹得着实是难看了一些。不如等今夜之后再谈,免得……” “皇兄。” 霍慎之不会让这件事情这样白白过去,让他们后续去准备。 “今日事今日毕,若是不解决,也难让北凉人安心。且事关臣弟后嗣,更不能轻易过去。” 云姒道:“公主不如说说当日怎么进去的,九爷千般决绝,又是怎么会跟你有了孩子。当时,可有什么信物或者说法?” 李善慈怎么敢说自己用了药? 她咬咬牙:“陆鹤带着我进去的,就跟我说九爷在里面。我进去,九爷就……就把我抱住,对我做了那种事情。事后,还承诺我,等凯旋之日,就会娶我。” 李善慈只记得当时用了药,“九爷”要了她一次就昏迷过去了。 反正,什么都由得她说。 苏韵柔走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没有错。 能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能成功,后人看到的只有风光,谁会在乎你用的什么办法! “传陆鹤来。”霍慎之的吩咐干净利落。 陆鹤是做梦都没想到,李善慈疯成了这样。 “回禀陛下,当时宴会,公主非要进九王府。臣看着她只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只是来送血竭,我就带着她进去南苑。” “可是九爷一直在西院,当我转身再看她时,她就不见了。臣可以作证,这个期间,九爷一直在西院书房商议军事,没有去过西院书房之外的任何地方。” 云姒问:“楚王殿下当时去的不是西院吧?” 疏离的一声“楚王殿下”,让霍临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云姒在叫自己。 他朝着她看去,她看自己时,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嗯,不是西院。”霍临烨自然是知道西院在哪里的。 “是不是又有什么要紧,当时九爷就在南苑!你们不要想串通起来把事情圆过去!”李善慈心中怒火烧起。 云姒跟陆鹤相视一眼。 陆鹤好冤! 陆鹤面色沉冷的问道:“公主当时还有没有去过别的院子,还是一直在我带你去的南苑?” 李善慈咬牙:“怎么,你想要证明什么?你当时告诉我九爷就在那个院子,我哪里知道什么南苑北苑,我就在那里,被九爷带进去的!” 忽然之间,云姒跟陆鹤,都看向了某个地方。 而一直在位置上端坐的齐王,却浑然不觉。 他又不知道,自己被带去的,是南苑…… 云姒又跟霍慎之看了一眼。 男人英俊的脸上冰寒一片。 在跟云姒目光相碰时,他眼底的神色下意识温和了下去。 霍慎之嗓音淡淡:“你再说一遍,当时怎么进的南苑门,本王怎么与你同的房,你可用过什么药。或者,你清清楚楚地看见,与你同房的人,就是本王?” 凶悍且精准的三个问题,砸得李善慈心中不由自主的慌乱了起来。 “我说过了,进门就被九爷拉了进去,又怎么会用药?”李善慈慌了起来。 她也不可能承认自己用了迷药。 那迷药又烈又快,只要发泄完,谁也检查不出! 她怎么可能把把柄拿出去? “再说了,我怎么会没看清楚人?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九爷你!” 陆鹤带着她去的,除了九爷本人,谁还能躺在那里? 她决不能被他们三言两语地糊弄住! 云姒跟陆鹤,再次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地朝着齐王看了过去。 齐王依旧面色淡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饮茶…… “那个……”陆鹤忽然为难了起来:“公主,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不但说谎,还睡错了人?” 李善慈的脸色,瞬间掉了下来,甚至嗓音尖锐地问:“你说什么!” “你们大周的人,欺人太甚!” 北凉的使者,也愤然而起。 这么多国家的使者在这里,要是他们的公主做出了这种蠢事,那北凉就丢脸丢到家了! 武宗帝也看着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起来:“陆鹤,你怎么说?” 陆鹤用手推了推云姒:“师父,你说。” 云姒犹豫了一下,又有些不敢确定是不是齐王,毕竟齐王当初的正在昏迷…… “北凉公主,你确定,陆鹤把你带去南苑你就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当时进门看见的是‘九爷’,是‘九爷’把你拉进去的?” 李善慈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扬起下巴,斩钉截铁:“对!” 陆鹤:“可是,当夜的南苑,只有齐王殿下在……” 第622章 不是九爷的孩子,那还是谁的! 纵然齐王神仙一般的人物,冷静无比,此刻,脸上也出现了几分愕然:“什么?” “真的……”陆鹤头皮都在发麻。 可是面上,维持得极好。 “陛下,齐王殿下眼睛看不见,趁着当时一起到九王府,就来找我师父看看。奈何王爷跟下面的人商议军事,我跟王叔就把齐王安排在了南苑。泡了药之后,齐王殿下受不住药力晕了过去。” 云姒也点头:“是的我作证,那药桶,还是我提走的。我离开之后,齐王的房间,就没有别人了。当时我还遇到了楚王,楚王帮我提了药桶。楚王殿下是先遇到我还是先遇到的公主?” 霍临烨:“后遇到的你。” 事情这就顺了。 云姒:“那就是公主趁着我离开之后,就去了齐王殿下的房……” 陆鹤:“也就是说,公主肚子里面的孩子,是齐……” “不对!”李善慈大叫:“你们胡说!” “确实不对!”齐王的亲随观星将齐王搀扶起来: “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确定了,当时在南苑房间看见的是九爷,九爷将她拉进去的。我家殿下,眼睛看不见不说,还昏迷了,怎么可能是殿下?” 齐王也道:“不错,本王并没有对公主做过任何不轨之事,当时,且一直在昏迷,醒来时,见到的便是云大夫他们。” 当时,毒医圣手韩仲景只诊断出齐王身上有两个药在作用。 一个是陆鹤用的猛药,一个是齐王从小被下的毒。 李善慈不敢承认自己下了迷药,也想不到,迷药跟齐王身上的毒,再加上陆鹤的药对冲。 叫齐王在那个时间段,完全失了智,他自己,更是什么都不记得…… 李善慈浑身都绷紧了起来。 她不敢去想别的可能,只是抬手指着霍慎之质问:“这点事情,九爷都不敢认,还做什么男人!九爷你算什么男人!” 这时,武宗帝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了。 德胜公公声音很轻地回禀:“下面的人都说了,当时九爷确实是在西院,没有去过南苑。南苑,是齐王所在。” 霍慎之道:“那方才也说了,齐王昏迷,跟北凉公主所说的对不上。” 两个男人,都跟李善慈所说的话,对不上号…… 李善慈固执地道:“就是九爷,要了我的就是九爷!陛下,他不承认,还想要随便找个男人栽在他头上!” 云姒看向了李善慈,梳理所有事情经过:“齐王殿下在南苑治了病,因药昏睡。之后陆鹤就带着你来了南苑,楚王看见了你。而后,你看见我提着药桶出来,趁此机会,就进去了,楚王也是看着你进去的。观星也可以作证,是齐王在南苑。” 观星点了点头,手下示意齐王。 齐王道:“那就奇怪了,本王当时昏迷,可做不到像北凉公主所说拉着她进房,她也说亲眼看见就是九爷。可是九爷不在南苑,而是在书房,我们都有人可以确切地作证。如此,这问题,就出在北凉公主身上了。” 这时候,就连万副将他们也来。 “臣等愿意为九爷作证,当夜九爷确实是在书房与臣等商讨军政。后来云大夫来了,就开始说齐王殿下的事情。期间也是所有人一起去南苑看齐王殿下的。后来宴席散去,臣等依旧在九爷书房商讨,从未见过其他女子。” 李善慈彻底失了体面,大怒:“说谎!所有人都在说谎!你们所有人,都是串通好了的!九爷,枉我钦佩你把你当做英雄,你居然连做了的事情都不敢认!” 她不信,绝不相信,那一夜的,不是九爷! 霍慎之眼底凉薄如初,冷声询问:“本王再问你一遍,南苑,你确实确定了是本王,亲眼看见了本王?” 李善慈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全部被霍慎之跟进侧的云姒捕捉。 “是!怎么不是!你不想要认,你就直说你不认!用不着做这种小人之举!” 霍慎之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澜,只垂眸朝着云姒温声道:“用你所说的办法验证里面孩子的真假。” 云姒马上明白,接着说下去:“公主既然担心我做手脚,那可多找几个孕妇一起,到时候蒙住脸跟身子,我依次取样,分辨跟男方对比,一比就知道。这样,你也不用担心我耍花样,是不是?” 北凉的人原本还想要站在李善慈这边多说两句。 可是一看,九爷这方的人,每个人底气都是那么足,丝毫不怕查验。 要是说齐王那还有可能,可是齐王也有人证证明晕倒。李善慈又说了,当时是“九爷”拉着她进去的。 “公主,你可有看错,当晚的人,确实是九爷?” 李善慈看着自己国家的人,心中有些虚,可是她确定,那就是霍慎之。 陆鹤:“我带你去的是南苑,九爷根本就不在南苑。你既然非要说我们串通在一起,那就让我师父查验,你北凉的人在其中看着,免得你说我们做手脚。”仟仟尛哾 十三个孕妇,加上李善慈一共十四个。 云姒小心进行羊水穿刺,用结果跟男方的头发提取物对应。 这期间,只有编号,她不知道谁是谁,李善慈混在其中,九爷也不例外。 等着结果出来之后,北凉人看了一眼,就心凉了。 霍慎之接过结果,淡声道:“未免北凉人说本王的人向着本王,方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她不知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做的。每一位孕妇都能完全对上孩子的生父。唯有其中一位,跟孩子所谓的‘生父’对不上。” 李善慈咬紧牙:“那又如何,难不成是我吗?或许,是这些孕妇之中,有人偷了人也未可知!” “不着急,你们只给了我编号。可是编号对应的具体人,是北凉的这边做的。” 云姒说完,北凉的使者,已经拿出那一张纸,开始在每个编号旁边写上对应人的姓名。 只有李善慈跟九爷那里,是不匹配的。 这就证明,李善慈的孩子,确实不是霍慎之的! “这怎么可能?”李善慈的喉咙,仿佛在眨眼之间被人扼住。 她转脸,就抓住了云姒的手腕:“你故意的?还是你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在查验的时候,就知道那是我,故意整我害我!” 如果不是云姒搞鬼,好好的孩子,怎么可能转眼就不是九爷的了! 李善慈不信! 云姒挣开她:“你要是再不信,就自己等着孩子生下来,咱们在验。我们这边绝不会让李善慈出事,一出事,就是心虚。我们肯定,竭尽全力抱住她!” 霍慎之示意云姒到身边来:“北凉使者做的标号,云大夫盲做,你们觉得,可还有必要验?” 北凉使者,这时候也心虚了: “当时我们的人都在场,云大夫对每个人同样月份的孕妇,用的都是同一套办法,没有差别……” 李善慈还想要狡辩:“万一……” 霍慎之已经没心思在同这种讲不清道理的人耗下去:“北凉公主,你用你父皇跟李豫的命,向你北凉的真神发誓,那夜你看到的,当真是本王?” 李善慈犹豫了。 北凉真神——北凉人信仰在骨子里的东西,怎么敢随随便便拿来发誓诅咒? “我……我……” 在场的人有几个傻子? 万铮他们齐齐到来为九爷作证,他们就看出九爷禁得住查。 如今李善慈支支吾吾,更见端倪! 齐王冷声道:“看来北凉公主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在外面随随便便弄了个孩子来,到九王府转一圈,就说是九皇叔的。拿出证据,就说所有人串通起来欺骗你。也还好,本王当时昏睡,不然,今日本王也跟着遭殃。这北凉的公主,真豁得出去啊。若北凉公主还是不认,那这样,用药落下这孩子,跟九皇叔滴血认亲,或者让陆鹤跟六小姐验血。” 霍慎之面上已经没有别的表情,只一双冷漠至极的眼中含着狠厉威慑: “若查明你肚子里的确实是本王的种,本王应你一切要求。若不是,那你北凉真神,定然会护佑你北凉在三个月之内,亡国绝种,寸草不生。本王,说到做到!” 北凉使者哪里不知眼前这个男人的话里的意思。 他猛然转头看着脸色惨白的李善慈,握住她的手腕重重质问:“公主,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不说实话!若是你再把众人当傻子,那北凉陛下,不再会有你这种女儿,北凉也不绝认你这种公主!” 李善慈的牙根不断发颤,眼珠子也一直在抖动,死死地看着云姒。 不可能的,那……那就是九爷! 云姒已经失了耐性:“没有什么谎言能牢不可破,做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现在说出来,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还能查。说实话,是你最后的出路。耗下去,绝没有好处。” 李善慈看看云姒,又看看霍慎之。 她重重喘息了两声:“陆……陆鹤把我带去那个院子,我进去之后,里面没有燃烛火,我看不清,可是陆鹤说了,九爷就在里面的啊!” “里面的肯定是九爷,九爷做了不承认,就串通了所有人说谎话!一定是九爷的!” 北凉使者气得脸色铁青:“那就是公主你根本就没有看见到底是不是九爷,也不确定,跟你同房的到底是不是他!只是因为陆鹤说了你就信了?” 李善慈咬紧下唇,捂住小腹:“我……我没有看见,可是陆鹤是这么说的呀……” 不是九爷的孩子,那还会是谁的孩子? 李善慈不敢想! 不敢! 第623章 我的孩子,是齐王的! “你刚才可还口口声声地说是看见了老九把你拉了进去,现在又说是没有看见了?” 武宗帝没来由地有了些火气。 今天原本要借助李善慈好好地收拾收拾霍慎之。 谁知道,李善慈这么不中用。 还把好好的国宴,闹成了笑话! 霍慎之淡声道:“如此说来,是跟本王毫无关系了。” “怎么会没有关系!”李善慈惊恐地看着霍慎之。 霍慎之唇边勾起些许凉薄之意:“哦?那你说说,有什么关系?” 陆鹤在此刻也开口:“九爷去南苑也是跟我们许多人一起去的,当夜,我们所有人都有人证明。你不知是从哪里弄来了个孩子,就栽赃给我们九爷,北凉真是好教养!” 一时之间,北凉的人,在这么多国家的使者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北凉王原本以为将李善慈送到这里,能够结亲的。 现在,是大大的丢脸,丢到每个国家去了。 “公主,到底怎么回事!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使者紧握双拳,咬牙质问。 李善慈也在此刻吓哭了。 她去的是南苑,九爷在的是西院,所有人都能给他证明,他跟她没有关系。 “那……那我的孩子……”李善慈抚摸着肚子。 她肚子里面的也是一个小生命的啊。 现在这么多人,他就不能先认下来,非要这么一句句地逼着她去死,看她没脸吗! 排山倒海的绝望,一次又一次地席卷而来。 李善慈浑身都麻木了,只颤抖着嘴唇:“不是九爷,还能是谁……” 她看向了云姒,再看看霍慎之,每个人的脸,她都看了过来。 “大周陛下,外臣知道是谁了!” 这时候,北凉的使者忽然指向了齐王:“有可能是齐王殿下!” 齐王眉头一皱,面色在瞬间沉了下去:“你们北凉的公主是嫁不出去了,只要是个男人就往他身上栽?前是九皇叔,后是本王?当真以为我大周是好欺负的不成,随随便便怀了个野种,就让我们来善后?” “不,外臣有话没说完。当时南苑就只有齐王殿下在,而公主又说她没有看见到底是谁,因为陆鹤说了,所以未免麻烦,才谎称是看见了。再加上当时六小姐前脚出来,公主后脚就进去,那屋子里,没有旁人了,只有齐王殿下!” 北凉使者定定看向了李善慈:“公主,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你把当夜的事情,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地说一遍,不要在有半句假话!” 当天晚上,李善慈是下了药才进去的。 可是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她怎么敢说出来? 李善慈白着脸,磕磕巴巴地开口:“当夜,南苑屋子里面漆黑一片。我进去之后,就……就有人将我拉上了床。陆鹤说是九爷,我只当做那就是九爷。因为之前就跟九爷有过婚约,所以我以为九爷还是喜欢我的……” 被人拉上床,跟自己爬上床。 一个受害者,一个主动的。 后果,都是天差地别。仟千仦哾 齐王唇边勾起一抹嘲讽:“那就更不可能是本王了,本王当时被用了药,昏迷了。怎么可能醒过来,把你拉上床?” 陆鹤道:“这一点我作证,齐王殿下当时确实是昏迷了。” 说罢,他用手肘捅了捅云姒:“师父,你走的时候,齐王殿下醒了不?” 云姒摇摇头:“没醒。” 她看向了观星:“你家主子什么时候醒来的?” “我进门没有多久,我家主子才醒来的。说是当时头疼欲裂,我才去请了云大夫。” 齐王直接一个大总结:“也就说,跟本王也没有什么关系。当然,使者不相信的话,就将当时陆鹤给本王用的药,再用一次。你们也有大夫,可以验证我们有没有作弊蒙混。” 刹那间,李善慈肚子里面的孩子,成了谜。 北凉使者环顾了一眼四周,众人都用一种鄙夷轻蔑的目光看着他们,他们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公主,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哪里来的!” 怎么会这么丢脸。 一个国家的公主,不知道哪里弄大了肚子,随便找个人就栽赃! 李善慈惨白着一张脸,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齐王,你……你当时在哪里?” 她记得,当时就是那一张床,她直接爬了上去。 里面,没有别人了。 齐王挑眉:“本王就在床上好好的躺着,就算是公主跟人行事,本王也是醒不过来的。” 别人不知道,要是这次连李善慈都还反应不过来,当时自己误睡的人到底是谁,那还做什么人。 李善慈捂住自己的肚子,整个人就快要崩溃。 “怎么会这样!” 她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还信誓旦旦地想着一定能够嫁给九爷。 最重要的是,打云姒的脸,让她这辈子见不得光。 如今,她成了最大的笑话!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是你们串通起来故意害我的!” 李善慈跟疯了一样,站起来就抓住了陆鹤的衣领:“你害我,你害死我了!” 为什么要带着她进齐王所在的院子! “当时你哪怕怎么都不要我去见,我也不会这样!” 陆鹤推开他:“若是我不要你见,你达不成事,难道不会另想办法?当时我都要赶你走的,是你自己躲了起来。” 齐王嗤笑:“倒真是不能跟北凉公主沾上一点点,出了事儿到想起来怪别人?因果报应,你就真的没想过,要怪你自己吗?” 李善慈崩溃地无声大哭,哑着嗓子指着云姒:“你满意了,你看到了!” 云姒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善慈,没有什么同情可言。 武宗帝彻底的没了耐心。 这会儿,霍慎之都已经回到自己席位上,淡然地看着这一切。 仿佛,自始至终,都没有牵扯其中。 “好了,你们北凉的事情,你们北凉自己解决。这是大周的国宴!” 云姒在武宗帝身后,忍不住嫌恶。 现在想起来是国宴了? 早干嘛去了! 北凉使者再也丢不下这个人了。 拉着李善慈,就要往外走:“公主,臣等带着公主,解决了肚子里面的孽障!” “我不去!” 李善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使臣,抬手指向了齐王。 今天,跟云姒有关系的,谁也别想好过! “我的孩子,是齐王的!” 第624章 生父大曝光,不是九爷的孩子! 齐王这一身,虽然看不见,但是长了数不清的心眼儿。 只要他想,就能把所有人谋算其中,分毫不差。 云姒还曾经道——天地万物,物极必反,所有事情到了极处,必有灾殃临身。老天爷为了让殿下免去栽秧,就要了殿下一双眼,保殿下一生平安。 齐王一贯只喜欢聪明人,所以他也很喜欢云姒。 如今…… “一会儿是九皇叔的,一会儿又是本王的。”齐王眉心轻蹙,深深吸了一口气:“等会儿要是证明了不是本王的,你是不是要说这孩子,是楚王的?” 霍临烨好生坐着,目光一直在云姒身上。 这会儿被点到,脸色更是难看。 “齐王,这件事情,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齐王突兀一笑:“谁说没有?当时我昏迷在床上醒不来,怎么可能拉着她上床。算来算去,只有你跟陆鹤见过她,陆鹤有人证不可能,你可有人证证明,你只是看着公主进了房,没有跟着进去?” 霍临烨脸色一变。 他明知道云姒不在意这些。 可是,还是不想要齐王这样诬赖。 不想要云姒……“误会”,不想要她听见自己跟旁的女子一星半点不干净的事儿。 “本王在游廊遇到了云姒!” 齐王口舌尤其厉害:“办完事儿相遇也不是不可能,谁知道呢。” 好端端的刀子,从九爷的头上,挨个落。 云姒都听见秦王小声地跟坐在自己身边的秦王妃说—— “我当时哪也没去,喝多了你把我接回去的,对吧蓉儿?” 秦王妃重重点头。 霍临烨口齿并不如他们这般锋利,只问李善慈:“你的事情,与本王无关!” 李善慈只看着齐王。 她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执着什么了。 是想要得到九爷? 是想要报复云姒? 不管是什么,肚子里面的孩子,不能就这样没有,她舍不得。 因为…… “齐王,如果你当时就在床上躺着,那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你的,不是旁人的。” 齐王没了耐性:“本王不可视物,你既然是来找九皇叔的,本王拉你上床时,你没有发现本王是个失明之人?还是要本王再说一遍,当时本王昏迷,不可能拉你。本王自己做过什么难道还不知道?从未碰过你!” 这种屎盆子扣在头上,哪个人不气? 李善慈握紧拳头,泪眼婆娑。 此刻,北凉的使臣,已经都走了。 这么多的人,都在看着她。 她是孤立无援的。 有的,只有她腹中的孩子。 可是,齐王为什么不承认? “我只要你认下来,不需要你负责。” 李善慈看着齐王。 可是齐王还是那句话:“从未碰过你,天地作证。” “好了。” 武宗帝可不想这件事情这么闹下去了。 他一抬手:“云姒,你帮他们验一验,就这最后一次,检验完了之后,送北凉公主去北凉使臣那里。” 可别在这里丢人了。 好好的国宴,弄成了这样。 在闹下去,岂非是要让人猜测,这孩子是他的? 李善慈这种人,惹不起。 齐王端正且坦然地点头:“好,本王问心无愧,云大夫查验即可。” 他抬手,就自己拔下头发。 云姒离开的功夫,所有人,都看着李善慈。 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是嫌恶的。 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人,谁会爱惜。 李善慈已经不哭了。 她呆呆地看着一个角落,像是没了魂儿。 偏殿之中,陆鹤问云姒:“师父,这北凉公主跟三公主,只能玩得都那么下三烂?” 云姒叹了口气:“还能为什么,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啊。” 陆鹤忽然联想到了苏韵柔,忍不住道:“交友还是要谨慎啊!” “师父,今天的事情,都怪我,对吗?” 云姒将头发放进液体里,笑着安慰:“一个人非要做什么,是拦不住的。当时李善慈有备而来,只是你倒霉,碰巧遇到了而已。说来,你也是个受害者。只是话虽然是这么说,以后,可千万要警惕。” 陆鹤多少是有些难受的。 不管云姒怎么安慰,他都懂,等会儿出去,怕是有的被罚。 “还好,没有铸成大错,齐王当时昏迷,根本不可能……” 云姒:“怎么回事!” 陆鹤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姒拿着结果,猛然站起来。 “师父,怎么了?” 陆鹤也是会看这些东西的。 看见上面的结果,头都晕了。 “这怎么可能!”.qqxsnew 师徒两人,惊恐地相视一眼。 便是齐王听见了,也道:“不可能,本王根本就没有碰过她,哪来的孩子?云大夫,你确定,不会出错?” 云姒当时都怀疑,是仪器出问题了。 可是,仪器怎么会出错。 就算是出错,也是没有结果的错。 “李善慈,你到底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云姒身上,渐渐地有了霍慎之的影子。 她不信,齐王这么聪明的人,会是清醒着做了那事情的。 若不然,他只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肯定也会想后招,而不是拖到现在。 李善慈抬头就装进云姒锋利的眼眸之中,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我……” 云姒冷声:“我还是那句话,别太高估自己,也别把旁人当傻子!你一定还有隐瞒!” 陆鹤点头:“对,我给的药,没问题,齐王殿下当时昏迷了。莫不是你主动的爬……” “我……”李善慈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猛然站起来:“我没有!” 武宗帝眯眼算计了事情轻重,开口:“那你说说,齐王当时都昏迷了,怎么可能还站起来拉起你做那种事情?” “或许是北凉公主把齐王殿下当成了九爷,黑灯瞎火的,直接爬上了床!”德胜公公开口。 只要做实了是北凉的过错,大周,就有利可图了! 此刻,殿上的人,已经在云姒他们出去时被皇帝找借口散了。 空旷的宫殿,只有涉及此事的人。 李善慈不住地摇头。 她不敢说,是自己下了药。 她怎么有脸说出来。 陆鹤犹豫了一下:“陛下,我配置的药不可能叫齐王……醒来。” 他说的,还是委婉。 武宗帝笑:“那就是云姒的检查的东西出了问题!北凉公主,你可没有证据,来证明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齐王的种。这孩子,你还是带着,回你的北凉处置吧!” “是我下了药!” 李善慈痛苦地抓住头发,到了这个份上,她活着都觉得难堪。 怀了这么久,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还闹成了这般田地…… 就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李善慈转身,就朝着柱子上冲过去! 第625章 娶李善慈,爱而不得 北凉玩了好一手,就这么走了。 李善慈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要怪罪到他们大周头上? 武宗帝抬手,身边的人就将李善慈救了下来。 下面的人,死催活催,直接把北凉的使者带了来。 北凉的使者,看都不想要看自家公主,只觉得脸面都丢光了。 “既然已经查明了,是齐王的孩子,那陛下大可以赐婚就是了,何必再把我等请来?”请来这里丢人现眼。 唉。 齐王开口:“你们的公主满口谎言,哪句话能信?从刚才到现在,话改了又改。不是本王不认,而是本王不敢认。” 北凉直接赖皮:“都已经查出来了是齐王殿下的孩子,不管是什么过程才有的重要吗?” 齐王当即问云姒:“六小姐,你的检查会不会有错?” 云姒是个大夫,大夫的规则是说实话。 可是人的世界太复杂了,规则却是在太平无事的时候定的。 云姒看了霍慎之一眼,霍慎之微微颔首,示意她开口就是。 “人都会出错,更不要提一个检查的器具了,我不敢全然保证。” 齐王一笑:“这就是了,民间有句话,男娶错人,女嫁错人,皆误终身,毁三代。一个满口谎言的公主,不可信。本王,也绝不会娶,这孩子,更不会要。” 李善慈坐在位置上,咬唇看着齐王。 像是没了魂,眼珠子里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北凉的人清楚,李善慈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齐王的。 可是人家死活不认……就因为李善慈是奔着九爷去的,转头,却误跟齐王纠缠上。 换了谁,谁都不愿意。 北凉没了脸面,犹豫了一瞬,想到今天的事情闹得各国都看笑话。 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使者想了又想:“这样,陛下只要愿意赐婚,让齐王殿下娶公主,对外宣称,两人早有婚约,今日之事,只是公主早前中毒昏了头闹出来的,我们北凉陛下,定然会厚谢。” 一个瞎了眼的皇子一场婚事,就能够换来丰厚的报酬。 武宗帝凭什么不愿意? 就在武宗帝要点头时,齐王开口:“父皇,儿臣心有所爱,绝不会娶此等女子为王妃。便是侧妃,也不可能。” 他态度刚硬,不要就是不要。 云姒却诧异地看向了陆鹤。 陆鹤挨着李善慈,故意说给李善慈听:“齐王殿下确实是有个喜欢的女子,两人青梅竹马。但是因为身份跟齐王殿下的眼睛,三朝元老的老国公说什么都不答应这婚事。齐王殿下在众皇子之中排行老五,楚王是第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婚事一直耽误了下来。” 这话,听得李善慈心中悲凉。 为什么人人都有人爱护有人心疼,唯有她,就算是割地赔款都没有人要的? 明明,大家都是人啊! 忽然之间,李善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想回北凉了。 她后悔了。 她想哥哥了……她应该早点听哥哥的话的…… 云姒看着李善慈,对这种人,她生不出半点同情跟怜悯。 在李善慈看过来时,她就移开了眼。 武宗帝犹豫思忖了好一会,这才道:“使臣也看到了,朕的儿子不愿意娶。” 北凉使臣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提出的条件不清楚,武宗帝没有动心。 当下道:“臣会写信去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等过几天,我们得陛下回信,再解决这件事情。” 他们实在是要脸的。 公主是他们的脸面,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没脸再说什么了。 李善慈这次也跟着离开。 走时,谁也没有看,就看了云姒。 眼中,是浓浓的不甘跟恨意。 大殿之上,现在只剩下了齐王跟武宗帝。 武宗帝道:“如果北凉那边为了周全脸面,开的条件不错,你就娶了李善慈也无妨。左右,不过是个女子,女子只为繁衍后嗣。” 齐王面无表情地听着。 如果今天遭殃的是楚王,他的好父皇,必然不会要楚王娶李善慈这种货色。 武宗帝继续道:“朕知道,你喜欢秦王妃的最小的妹妹。可是蒋国公是三朝元老,在朝中很能说得上话。朕不可能不顾及他的脸面,就把人家最小的嫡女赐给你。你若是个正常的皇子,那还有的说,明白吗?” 齐王看不见,眼睛里面,一直是空的。 此刻垂眸,声音平缓无波:“陛下,我齐王府从来简陋简单,怕北凉公主不适应,到时候落得个玉减香消的下场。而且,怀上,能不能生下来,尚且不好说。” 武宗帝眯起眼眸看着齐王。 这个儿子,是众多儿子之中最聪明,也是最狠辣的! 这已经是在告诉他,若是非要娶,进府李善慈就得死,那孩子,他也绝不会要。 武宗帝沉沉叹了口气。 若是霍临烨有他一半儿的狠辣果断,或者,他的眼睛还是好好的,那这大周江山,就不用担心了。 武宗帝道:“人都有生老病死的时候,很正常。” “陛下说的是。”齐王抬手行礼,转身就叫观星搀扶着自己下去。 云姒他们的马车,就在宫门口。 而今夜,宫门口停着的马车,还不单单一辆。 齐王才露面,云姒就看见了一辆马车里,一个女子甚至都不需要婢女搀扶,匆匆地朝着齐王跑了过去。 “晏哥!” 几乎才是听见声音,齐王霍君宴便如同能看见一般,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去。 “摘星?” 一瞬间,他通身的风华清靡消散如烟。 有的,只是一股股凝在身上的执念。 可也是一息之间,一切归于平静。 蒋摘星看着没有半点温度的人,忍着哭声:“爹爹说你要娶北凉公主了,叫我死了这条心。明日,就说要给我寻亲事。晏哥,我知道,你不会娶的,对不对?” 齐王的呼吸,迟缓的刻意。 不知道停顿了多久,他方才开口:“蒋四小姐不应该过来,你我本是两个不同位置的人。更何况,本王他日就要娶北凉公主,你嫁给谁,也都是你的事。” 蒋摘星完全承受不住,两行清泪直接往下落:“宴……” “齐王。”齐王出声提醒:“蒋四小姐应当牢记。” 蒋摘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辈子,还没这么痛过的时候。 她点点头:“好,好,齐王殿下。那摘星祝贺你。” 刚转身,蒋摘星就一头栽了下去。 齐王身边的观星要去搀扶。 手才伸过去,就被齐王挡住。 在远处的秦王妃看见这一切,压着声响就冲过来。 抬手狠狠地推了一下齐王:“你们相恋五年,五年的情,换来的就是你这么薄凉的心?” 齐王的脸在暗处,谁也看不清。 云姒这会儿也被请了过来。 蒋摘星只是悲伤过度晕倒,无大碍。 她想要叫秦王妃别说了。 因为他们彼此各有难处。 谁想,秦王妃开口问:“霍君宴,你今天只要说你就要我妹妹,不要那个什么狗屁北凉公主,我马上去求我父亲,磕破头,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我父亲将摘星嫁给你!” 云姒的心,在瞬间提起,也跟着看了过去。 齐王面色平淡:“二皇嫂说笑了,我们之间,哪来的情?一年前我就与她说清楚了,是她自己不肯放手。还请二皇嫂等她醒来告诉她,不要在愚钝,我不需要。” 说罢,齐王转头就上了马车。 秦王妃气得恨不得追上去将齐王拉下来。 “我可怜的妹妹,云姒,你救救她,她不好了。” 秦王妃泪眼婆娑地看着云姒。 云姒道:“上马车,去我府上。” 这期间,云姒看着齐王的马车远去。 风,似乎都带着一股哀伤。 观星收回眼,轻声道:“殿下明明深爱四小姐,为何要说那样的话?秦王妃也说了……” “我只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眼睛还是瞎的。她是个好姑娘,不应该跟着我这样的人受罪。生于皇家,没有权势活得不如一条狗。” “以后我跟她的孩子有我这样瞎了眼,不能给他们依靠的父王,那日子,该有多难。孩子们,也会怪我们,为什么非要将他们生下来的。” 他,也这么怪过自己的母妃。 齐王低下头,黑暗里,他无声地笑了笑。 观星却察觉到,扶着自家王爷的手背,有了些湿润。 窗外有光进来,他才看见,自家王爷为摘星小姐落泪了。 他自小跟随在王爷身边,只在贵妃的葬礼上落过泪。 摘星忍不住,红了眼。 齐王感觉着风的方向,将手伸出马车外:“女儿家都心软,我若是不狠一点,她会为了我守一辈子,我舍不得她为我那样。” “星辰高悬苍穹太高太远,我双目不可见,更没有通天之手能将星辰揽入怀,唯有思念,能上九重天。” 齐王唇边,是温柔的笑意,空荡的眼底,似乎有了光。 只是那眼中的泪,还未干。 - “四小姐若还想活命,那就要振作起来。” 蒋摘星已经醒来了。 云姒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齐王身边的亲随,明明是个男子,却要叫“观星”这样的名字。 因为爱你,身旁所有,无一不是你。 蒋摘星没有哭哭啼啼,而是抹去眼泪道:“六小姐,我打听了,听说你能够医治好他的眼睛,只需要换上活人的就可以。你看看我的眼睛,能不能换给他?” 秦王妃狠狠扯了一下蒋摘星的身子:“疯了不成!” “三姐你不懂的。”蒋摘星笑了笑,看向了云姒:“六小姐,可以吗?到时候,也不要告诉她是我给他的眼睛。” 这是云姒两辈子加起来,看见过最温柔的女孩子。 但是她本着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理智的告诉她:“你不能只为了齐王想,你还有父母。你若是看不见了,以后该怎么样?” “对啊!”秦王妃急死了,忍不住摸了一把眼泪:“你不知道,你晕倒之后,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妹妹,听姐姐的,这样的男人,咱们不要,昂?m.qqxsnew 你别傻乎乎的,还要把眼睛给人家,等他好了之后,你以为他会感激你?过几年,他就把你忘记了。男人都薄情,不能信,自己爱自己,才最重要!” 秦王妃生怕自己说的蒋摘星不听,还转头问云姒:“对吧?” 云姒点头:“爱谁都不如多爱自己。” 蒋摘星温柔的摇摇头:“很多事情,没有答案的。我要远嫁给旁人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他,这双眼睛留着,也无用。” “我知道他的,他不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他有通天志,只可惜天妒英才,要他双目失明。我承诺过,会做他的眼睛,我要信守诺言。” 秦王妃冲着云姒猛烈摇头。 谁家父母疯到会看自己女儿把眼睛献给一个男人,就因为相爱不能在一起。 云姒伸出手,摸了摸蒋星辰的脸:“我不能答应你,我不但不能答应你,还会吩咐我手底下所有的大夫,不接你这个事。说来,我如今,只要说一声,通京城,也没有哪个大夫能接你的事。” 可是蒋星辰看似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坚定血性:“若是我自己挖了呢?” “你挖了我就告诉齐王,让齐王背这个过。”云姒的手,停留在了蒋星辰的脸上: “续眼,不是每个人都能行的。若是行,我也不会现在也不给他做。四姑娘,做人可以感天动地,但不能感动自己。人生于世,不只有情爱这一条路。伤害自己,不可取。” 她站起身,拍了拍蒋星辰的肩膀。 转身过去,就看见了门口站在的男人。 空青道:“主子,这位公子是蒋四小姐的未婚夫婿,连夜进城,听闻四小姐出事了,特地过来的。” 那岂不是什么都听见了? 云姒略微挑眉,错开身子,那男子就走进来了。 蒋星辰很是柔和,刚要开口,男子便道:“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你。” 秦王妃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看了看蒋星辰,跟着云姒出了门。 “他是我们的表亲,从小就喜欢我四妹。也知道,四妹喜欢的是齐王。他早就过了议亲的年纪,但是四妹不嫁,他就一直在等。现在,终于等到了。只是四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也从不在意,还是把最好的给四妹。” 云姒深吸一口气:“痴心人,真难得。只是,苦了自己。” 蒋星辰出来时,云姒一转头,就看见她身边男人对她的小心呵护。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朝着云姒点了点头,就跟着秦王妃离开。 她跟她身边男子的相处,很是规矩,没有亲昵,也没有刻意回避。 甚至,蒋星辰还会对他微笑。 那笑容,随处可见,很是普通。 “主子,蒋四小姐,会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空青随着云姒进去。 云姒摇头:“不会,秦王妃她们会用各种方式阻碍她,她又聪明。齐王殿下能喜欢上的人,不会差。” “只是……” 云姒心中憋闷的谎。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陆鹤过来。 “药堂里面多了一位巫医,是小可汗送过来的,我跟韩大夫查验过,是个厉害人。师父,你的手底下,又多了个厉害的。” 夜色下,云姒微微蹙眉,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够。” 来这世上一遭,无欲无求多没意思。 做人,就应跟天斗,与人争。 即便一无所有,亦要杀个满载而归。 她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要如此,亦该如此,才不枉活。 “找个机会,我要见见李善慈。”云姒接过空青递来的披风,穿在了身上。 第626章 报应! 路上,一直有马车跟着他们。 云姒只道:“西洲太子的人,不必多管。” 空青诧异:“主子没看就知道?”qqxsnew “十一不是在吗,要是旁人,他早就来打手势了。” 夜里的风不算冷,京城这地界儿,没有冬天。 北凉那处,严冬时长。 北凉使者商量着,云姒就过来了。 “把位置偏远的城池划分给大周,那里终年大雪。这已经不是为了公主了,是为了北凉的脸面。” “要是齐王不娶公主,到时候北凉就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今天,可是有不少大国使者在的。” “总归是个瞎眼的皇子,配送一座城来保存脸面,也足够了。”…… 李善慈就呆呆地坐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甚至云姒就站在门口,他们也丝毫没有顾忌。 “看着他们把我当做是货物一般,随意地处理商量,你高兴了?” 李善慈的声音很安静,叫那些商议的大人们,都闭了嘴,看向她。 北凉的使臣耐着性子劝:“公主多虑了,我们只是要解决眼下的困境,您是公主,谁敢多说您半句?” 云姒跨进来,她可没有那么好的性子,还要哄着她:“不是你自己不把自己当成人的吗?” 李善慈摸着四个月,还没显怀的肚子站起来:“你现在得意了,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人哪里能做出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我也没有必要在你这种人面前,耀武扬威。”云姒摘下披风的帽子。 这时候,北凉的使臣们,已经被空青请了出去。 “苏韵柔在哪里?” 空空的屋子里,云姒冷淡地看着李善慈。 李善慈忽然一笑:“我做不知廉耻的事情?你才不知廉耻!你一边吊着楚王,一边又罔顾人伦,跟他的皇叔勾搭成奸!当初你费尽心思抢了我的,现在,居然好意思说这种话?这天底下谁都有资格说我,就你云姒没有!” “抢?”云姒挑眉:“李善慈,你真的很想要打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什么叫抢?在你手里的,我拿走了,才是抢。你好好的想想,你所谓的东西,到底哪一刻是你的?” 多少人对她好言相劝,可是她就是不听。 那个脑筋跟死的一样,固执地就以为自己想的是对的,就是别人对不起她。 “你就是嫉妒我,不想我好,还在这里冠冕堂皇地说这些!”李善慈听得发怒,抬手就要给云姒一巴掌。 云姒反应多及时,不耐烦地将她的手扯开:“我当初怎么医治你的,你眼睛都瞎了吗?你这种人,对你好你不记得,稍微做得不如你的意,就是别人千错万错!苏韵柔,到底在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的!”李善慈扬起下巴:“你不是厉害吗,何必这么怕她!我是北凉的公主,不管做什么,最后,我还是能够嫁给齐王!” “因为你的私心,齐王就得娶你。你嫁过去,只能是一辈子的痛苦。” 李善慈笑出声:“管天管地还管我头上了,你算什么东西。我是一国公主,你以为自己比我大吗?还是你又喜欢上了齐王,你承认啊,承认我就把他让给你。” ‘啪’,响亮的一巴掌,打得李善慈别开脸去。 云姒当真是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东西,那脑子里面,完全不知道是装了什么。 “你敢打我?你打我又怎么样?” 李善慈追着出去,看见了楼梯口的齐王。 她狞笑:“原本我都打算不嫁了,回北凉去。可是我看你这么在意齐王,跟齐王有牵扯,我决定,就是要嫁!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来惹怒了我!” 恨吧,要齐王去恨云姒去。 她要叫云姒愧疚,要她痛苦,都是因为她,齐王才非要不得已娶她的! 云姒这会儿也看见了齐王,算是明白了李善慈那个脑子怎么转的。 齐王被观星搀扶着上来:“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蠢,会被三言两语骗过去。” 他言语里面,已经没有多少男人对女人的风度。 “北凉使臣在哪里?” 齐王问完了,转头朝云姒道:“六小姐,且随本王一趟,本王事后还有事情想要问。” 云姒颔首,就没有要走。 北凉使臣来齐了,李善慈咬牙看着云姒,眼里都是凶光跟不甘心。 齐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北凉的公主,本王不要。” 李善慈的脸瞬间一垮。 明明是轻轻的一句话,却像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得李善慈脸疼。 张大人道:“公主已经怀孕,这可是大周的皇嗣,陛下不会同意齐王殿下的意思。” “本王身无长物,也没有九皇叔的本事,能够震慑你们。你们若是非要不知廉耻地将一个下作的女子往本王身上贴,也无妨。本王只提前告诉你们一声,这人,这孩子,进不去齐王府。” 李善慈脸色涨红:“可是我会上你大周的玉牒,我会是你的正妃!” “本王并不看重那些,你自己觉得高兴,你可以上。只是我齐王府的门,你别想进。” 齐王哪里能想到。 他这一生,最烦最厌的就是蠢人。 居然会跟个蠢人,牵扯上一辈子。 李善慈恼羞成怒:“怪不得你会眼瞎,都是报应!” 北凉使臣的脸,这下也挂不住了。 他们谁也没有去劝李善慈。 齐王的出现,无疑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嫁过去之后,死活都无所谓了。 但是齐王不叫李善慈的花轿进门,那就是奇耻大辱了。 “这可怎么办?”张大人愁得快要生白发。 耳边又传来李善慈叽叽歪歪的哭声,一时之间没控制住,转头朝着李善慈吼:“闭嘴!”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那就算是再怎么样,也是个公主,怎么能吼? 其他人劝他。 张大人一把将他们推开:“走开!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还做什么公主?去人家的府上给人家下药,亏你做得出来!所谓的放手一搏,不是让你把礼义廉耻抛开去搏的。 人跟畜生的差别,你都没有搞懂你还做个狗屁的公主!应该哭的是我们北凉的所有人,从此因为你这种人要抬不起头!” 张大人想想北凉环境艰苦,百姓交税充斥国库,供着皇家兴旺发达。 百姓的税收就养出来这么个不知轻重的东西,更是气得心肝疼。 “不好了,公主晕倒了!” 有大人才叫了一声。 就有人发现—— “张大人吐血了!” 第627章 嫁娶,成婚,我的星辰永悬不落 与此同时,齐王询问了蒋摘星的情况,离开了。 空青问:“主子,齐王殿下还会跟蒋四小姐在一起吗?” 云姒摇摇头:“不会。齐王方才说了,他查过,摘星小姐的表哥是个非常好的男子,温柔有耐心,对她十年如一日。将她交托在他手上,他放心……齐王殿下,放手了。” 走的时候,还给了她一封信,叫她转交给蒋摘星。 空青有些唏嘘:“若是齐王殿下眼睛好好的,那定然也会有九爷那样翻云覆雨的本事。蒋四小姐就不会另嫁他人,齐王殿下,也不用非得娶北凉公主。” 云姒垂下眸子。 齐王殿下在无能为力的时候,遇到最想守护的女子。 观星……他从少年到如今的梦,就是想要看他的星星。 如今,这颗星星,落不到他的头上了。 从北凉到大周,专门培养送信的飞鸽一个来回只需要五天时间。 这五天,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云姒不知道齐王给蒋摘星的信写了什么,居然让她答应了好好嫁人。 第三天,蒋摘星嫁给了最爱她的男人。 甚至没有停留,第四天,就已经跟着她的表哥远去江南。 北凉送出一座城池还有不少的嫁妆,请武宗帝把这件事情处理漂亮,给他们北凉一个脸面。 事到如今,当权者,已经不是为了一个李善慈了,而是为了更多人的脸面跟利益。 霍慎之看着坐在身旁默而不语的云姒,淡淡道:“陛下会对外宣称,是我悔婚,伤害了北凉公主,让北凉公主心智出了问题,在大殿上胡言乱语。而齐王对李善慈一见倾心,一心求娶。” 云姒嗤笑:“好一个‘心智出了问题’,神经病真是古往今来摆平事情的好借口。” 那些其他国家的使臣不知道会不会信,可是最重要的,是史官的笔,会怎么写。 云姒叹了口气:“这最后,还是九哥你成了罪魁祸首,齐王成了受害者。” 这不公平。 可是,这世上,只有小孩子才会在意公平不公平。 云姒他们到的时候,齐王府门口披红挂彩。 不明所以的百姓,都赞齐王真是仁义,北凉公主真是可怜,摄政王真是凉薄。 唯有北凉为首的使臣,面色冷凝,丝毫不见开心的样子。 李善慈从红纱喜帕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云姒。 她下了轿撵,丝毫不顾及礼仪,走到了云姒跟前:“就算不能嫁给我想要嫁给的人,又如何?我现在,上了玉牒,有了婚书,是齐王妃,我肚子里面,还怀着齐王的孩子!云姒,我会过得比你好,我会睁大眼睛看着你之后有多痛苦多倒霉!” “你扪心自问,嫁给一个心中有别人的男人,且还十分厌恶的你的男人,你开心吗?” 李善慈浑身都在发抖。 她不但不能叫云姒失控发怒,还被云姒扯下了伪装的面具! 这样的一辈子,她怎么能开心? 或许是一夜失了身往九王府出来开始,她就已经后悔了。 她发现,她并不是非要九爷不可,她甚至,连九爷是什么样子人都不知道。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喜欢的可能只是幻想。 可是等不到她把所有事情梳理清楚,她就已经怀孕,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我当然开心!要不是因为你那天来激怒我,我也不会打定主意要嫁给齐王。我就是要你难受,就是要让你连累你身边的人!我知道齐王有喜欢的人,但是我就是要嫁,为什么?就是因为你!是你激怒我他才有今天的下场!” 北凉为了脸面的决定,即便是她不嫁,也不行。 可是李善慈知道,不管怎么样,肯定会有一部分草包被她带动着这样想,到时候,全怪罪在云姒头上。 她的话音才落,云姒就看见齐王府大门口出现的人。 齐王一身平日里穿的银白华衣,刺痛了云姒的双眼。 她终于知道,齐王为什么会选择把婚事延在今天。 因为他看着蒋摘星安好嫁人,远离了京城,他放心了。 就算是天纵奇才,也有走到死路之时。 “把王府的喜布撤去。” 齐王冷淡地吩咐。 北凉使者大惊,急忙下马过去:“殿下,这么多百姓在这里看着呢?” “一个肇事者成了受害者,已经足够了。本王说过,本王身无长物,但是也就是身无长物,你今日但凡再敢说一句,本王就敢跟你搏一搏。让全城百姓,都知道这桩婚事背后是什么,让你们所有的打算,付之流水。” 北凉使者被拿捏住了。 这世上三种人不能惹,其中一种,就是齐王这样有头脑,还一无所有不怕牺牲的人。 李善慈推开被人搀扶的人,走到齐王跟前:“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之后,我必不会打扰你分毫,你爱怎么就……” 齐王转身:“关门。” ——摘星,山高水阔,我在京城,盼你无忧。 他的星辰,将永悬不落。 大门关闭的那一刻,李善慈的脸,在一瞬间,变得铁青。仟仟尛哾 披红挂彩的齐王府,在恢复样子之后,大门紧闭。 全城百姓,猜测纷纷。 北凉使者吩咐人去皇宫把这件事情说给皇帝。 武宗帝签了城池,如今又是这样的事,直接糊弄不管。 天开始下起小雨,张大人的脸上实在是挂不住,跟李善慈道:“公主,随臣等去二皇子为你置办的那处宅子吧?这里这么多百姓都看着,再等下去,好不容易挽回的名声,就又成笑话了。” 李善慈一把推开张大人,扶着小腹:“我就站在这里,他一定要出来迎我!” 她现在,只想要个安身之所,从此就平平安安的过日子,难道也这么难吗! 昏暗的天光下,云姒上了马车。 她远远的看着,不知道李善慈在坚持什么。 “回府。”霍慎之在马车的最里面,伸出手落在她的肩膀。 “他们会在一起的。” 这句话,仿佛在云姒的心里落下一个火种。 她脸上带了点期盼。 “当真?” 霍慎之点头应她:“当真。” 女子总是多愁善感。 他舍不得看她难过,也不会看着从来交好的霍君宴,走成这种田地。 “只是同你我一样,都需要时间。” 没人知道他在马车里。 此刻,他将她拉入怀。 李善慈先是云姒的马车消失不见。 而后,北凉使者也拉不下脸,纷纷离开。 慢慢的,那些猜忌纷纷的百姓,也因为雨幕大了,渐渐离开。 人人都有人关心有人爱,她没有。 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孤独的看着齐王府紧闭的大门。 第628章 神秘人送药草,九爷吃醋在即 今日的雨下得很大,李善慈就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纷纷扬扬的大雨冲刷得她裙摆也湿了。 观星从后门绕过来,手中提着几贴药,朝着李善慈行了礼:“公主,齐王府,好进不好出。我家殿下如今信佛,不会把人往死路逼。请你自己去原来的地方住下,不必在这里等。你若是还是执意要站在这里,那就别怪我家殿下了。” 李善慈白着一张脸,浑身都在簌簌发抖:“我玉牒都已经上了,是名正言顺的齐王妃了,今天他却不叫我进门,我还要上哪避雨去!当夜的事情原本都已经平息了,陛下还说,是齐王心悦与我。现在这样一出,大周的百姓,肯定要开始猜测其中的端倪!我不走他又能怎么样,除非她出来迎我进去,我不会挪动一步!” 李善慈抱住头,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一阵阵的情绪崩溃,让她天真地想。 要是在这里假装晕倒了,就能进去了吧? 看着摇摇晃晃的大门,李善慈缓缓闭上眼。 “公主!” 一阵慌乱,齐王府大门敞开。 “公主晕倒了,来人,把公主抬进来。”齐王的声音清淡且冷漠。 李善慈的心中,顿时好受了些。 只要能进去,从此安安稳稳地守着孩子就行。 然而…… “你们要做什么?” 还没有等李善慈心完全松下去,她的手脚,就被按住。 齐王面色孤冷地站在一旁,示意观星:“给她喂下去。” 李善慈看着浓浓的汤药送进了嘴里,恐慌跟害怕,彻底占据了她的眼睛:“我自己走,我不嫁了!放我离开,放我走!唔——!” 鲜红的嫁衣被药染成了褐色。 看着不断挣扎的李善慈,观星退到了齐王的身边:“殿下,好了。” 齐王浅淡吩咐:“送去二皇子给她购置的府邸。” 束缚着李善慈的人,将她不断地捆绑了起来。 她挣扎大叫:“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我已经入了玉牒,成了你的齐王妃了!你这样做,难道不怕皇帝怪你,我北凉的使臣,可还没走呢!” 齐王声音平静:“没人知道你去了齐王府之外的地方,本王会让人小心将你送走。只要你一辈子呆在那宅邸不出来,不叫人看见,就不会有人知道,你这个齐王妃,只是虚名,本王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北凉的脸面,也还维持得了。” 李善慈一下子倒在地上,一股子的药味,让她恐惧:“为什么这么对我?你这样,我这辈子都要藏着躲着过日子,武宗帝可是签订了契约的!” “你的私心,你北凉的颜面,已经连累了许多无辜。本王又凭什么跟你在人前做戏,周全你的脸面?接下来,你北凉的脸面,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齐王再也没有多说一句,抬手就吩咐了人把李善慈送走。 悄无声息,完全没有人看见。 只有北凉的使臣知道了。 来的时候,也只是跟李善慈道别,叮嘱她不要在出门现眼去。 几乎只是张大人他们一走,李善慈的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 “齐王给我吃的是什么药!救命,救命!” 她的呼声,在这样的深宅大院之中,被淹没。 - 陆鹤从李善慈那座无名府邸诊断出来后,忍不住地唏嘘:“我已经给李善慈开了血府逐瘀汤,那府邸有北凉使臣留下来的丫鬟伺候,也足够李善慈使唤了。齐王殿下做的也没有错,若是留着这样的孩子出生,就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 云姒垂眸,缓缓吐出一口气: “人活着,犯不着为了别人,跟自己较劲。李善慈自始至终爱的,都是李豫给他塑造出来的男人,关心她爱护她,事事依从她。到后来一切真相大白,就是不甘心了。又遇到了苏韵柔这样的导火索……苏韵柔找到在哪了吗?” 陆鹤摇摇头:“没有,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寻不到半点的踪迹。” 话才说着,药堂前面,就有不少的人送东西进来。 云姒疑惑地看去。 陆鹤解释:“最近我们药堂缺少一批药材,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又颇为神秘的人,给我们送来了好多。”.qqxsΠéw 云姒起身走过去,看着那些药的质量。 她跟陆鹤,其实相互学习的比较多。 只是中医之道,博大精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 “药材的质量不错,你都收了,而且,那人是谁,半点也打听不到么?” 陆鹤点头:“每一批都好好查验过了,没什么问题,就收了。最重要的是,那人派人来说,知道师父济世救人,对穷人分文不取,药物在你的手里,能有最大的作用,他也想为世人尽心,积点阴德。” 陆鹤还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他还派人说,若是有什么想要的药,只管派人送药单子来,只要他能找到,都竭力去寻找,分文不取。” “唯一的条件,是他不想要露面,也不用在病人面前,提他这个事。” “做好事不留名?”云姒挑眉。 陆鹤道:“从前也会有富商援助药材,给军队,不是什么稀罕事。有些也不愿意透露姓名,就想要做点好事。” 云姒沉思了一瞬。 只是一些药材,而且药材里面也没有毒。 以她在大周的名声,也不会有人敢害她。 既然对方是想要做好事,那也无妨。 “嗯,你看着办,这次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出岔子了。” 陆鹤点点头,今日分外端正严肃。 云姒一转头,就看见十一双手环抱着胸,看着陆鹤得意且轻蔑的笑。 “怎么回事?”云姒朝着十一招招手。 十一愣了一下。 刚开始,知道要跟着云姒一个女子,他还觉得有点丢脸。 他拼杀惯了,跟在一个女子身边,感觉有点丢撵~ 可是这几天,他对云姒,也是有点服气的。 走过去,开口:“怒鹤昨天被火影执行呢军法。” 他已经习惯这个大舌头了,还解气地补充了一句:“打得可惨了。” 云姒诧异地竖起大拇指:“这句很溜。” 第629章 九爷:妻子久不归家,云大夫可有劝归良方? 十一面色一红,故意把舌头扯得更大了:“妹有妹有,只是尿小姐,泥有妹有发现窝一个大鞋头不四很好汇报情况?” 云姒微微一笑:“没关系,我都听得懂,你不用为我担心。” 十一有些着急地看着云姒离开,想要开口,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他也不是担心云姒听不懂啊,他就是想要让云姒听听他现在这个样子,好给他治治。 孩子在肚子里面就能够查验胎儿是不是亲生的,有这种本事,他现在非常拜服,也信任。 在一旁的陆鹤哼笑了一声。 恰好就叫十一听见。 十一垮起个批脸,狠狠瞪了陆鹤一眼。 他现在这种样子,都是拜陆鹤所赐! 陆鹤站起身,后背的伤尤其疼,甚至还渗出了点血,扯得他面色发白。 “好家伙,死霍影,我救了你多少次,你下手这么狠?” 嘴上虽然是这么埋怨,可是被这么打了一顿,陆鹤至少心里舒服了很多。 李善慈这件事情,他确实是做错了。 “活该!”十一走过去,看着他冷笑。 陆鹤眯起眼眸,那股贵公子气显得有些破碎。 转头,他就笑着朝云姒过去:“十一真是太客气了,他还说感谢我帮他缝合了舌头,说是之前他嘴巴贱不会说话,因为一张嘴惹了不少事。如今不好意思说话了,也省了不少口舌麻烦,也算是因祸得福。” 这么说,云姒还会帮他治疗吗? 十一有火气,又不敢在云姒面前发。 他恶狠狠地瞪了陆鹤一眼——死小子,早晚揍你一顿让你知道厉害! 陆鹤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相互看不顺眼,谁也不让谁。 “师父,十一的大舌头还能治好吗?”陆鹤故意当着十一的面问。 十一听不见云姒说了什么,只觉得抓心挠肝。 等着陆鹤回头,冲着他凉凉一笑,他只觉得心也凉了。 这舌头,不会没得治了吧? 药堂里面,人满为患。 时不时地,陆鹤会过来说一句:“师父,天香楼上西洲太子那处,总是有人往这里看。” 此刻,姬澈端坐在窗边,看着排了长队的药堂。 他笑道:“原以为她只不过是懂一点鸡毛蒜皮,谁想到,懂得还蛮多的。居然能够在孩子没有出生就能查验孩子的父亲,还有这么多的人愿意上门给她治病。” 在一旁的明月朝着下面看了一眼:“那也算是她还有些用,勉强够得上做太子妃。只是她给人治病,没有男女之防,殿下,要不要去提醒她一下,毕竟,她早晚都是太子妃,这样下去,不好。” 姬澈摆摆手:“不必,她可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现在怎么样没有关系,等她真的能够跟孤回去时,再教她规矩礼法,也不迟。” 云姒有旁的女子难以匹敌的家世,又有这么厉害的医术,加上一张利嘴,且在处理齐王的事情上,不冒进,也没有退缩,分寸拿捏得极好。 想着,姬澈忍不住在心里给云姒加了分。 这是做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只可惜,嫁过给楚王,不过没有孩子,倒不打紧,他最看重的,还是利益。 “西洲那边的信回过来没有?” 几乎是话音才落。 门就被人敲响了。 西洲那边的信来了。 明月取来递给姬澈:“是云家父母的信,说是要给六小姐的。” 说完,明月已经将信拆开,递给姬澈了。 姬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身为君,看下面人的一封信,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粗粗看完,姬澈点头一笑:“这云家的人,倒也算是不错。” 说完,他将信装起来,吩咐明月:“去请六小姐来用饭,说是西洲那边来信,是给她的。顺便……将那个人也请来,孤要看看,他们断干净没有。” 在前几日的宴会上,霍临烨目光一直追在云姒身上,他可没有忽略。 若是这两人还有情,那可就不是这么办了。 云姒在药堂忙得厉害。 小可汗送来的人是西疆巫医,是个女子,叫南绛。 用一些蛇,蜜蜂,蜈蚣来辅助治疗,尺度尤其大,老百姓们没几个往她眼前去,她特别闲。 又因为跟其他人不熟,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坐在一旁白领月钱,美滋滋。 云姒也不说她,想要看她能混到几时。 让空青将眼前的病患带走之后,吩咐后面:“下一个。” 她低着头,打开诊案,没有看进来的是谁,只问:“哪里不舒服?” “妻子久不归家,特来寻云大夫,想要个劝归良方。” 低淡熟悉的声音,传到云姒耳中。 她诧异的抬头,眼底涌现出惊喜。 “九……九爷怎么会来这里。” 竹帘是放下的,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 霍慎之从后面进来时,看见了不少的病患都专门来找云姒看诊。 “带你回王府。” 他的手,在云姒白皙的脸上蹭了蹭。 他费了不少心思养护的花,这几天累得都有些蔫了。 “如今有不少大夫帮你,一般的小病,就不要自己出手。其余时间,跟在我身边,有的你学的。” 这种时候,只要有人进来,就能看见他们的亲昵。 云姒紧张的躲开他的手,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他当着不避讳的,在这种地方跟她这么亲密。.qqxsnew 他是无所谓,她却被刺激的要命。 ——“明月姑娘,我家主子在里面看诊,你不能随便进去!” 空青的声音传了进来。 云姒眉心微蹙,帘子就被扯开。 明月倒是好奇,云姒光天化日的,遮挡着帘子在里面给男男女女的看病,到底是怎么看的。 想想都有伤风化。 如此,她才毫无规矩的掀开了帘。 谁能想到,居然看见了九爷坐在她对面。 “西洲太子好教养。” 霍慎之半垂着眸子,眼底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明月知道对方的厉害,立即赔笑:“真是唐突了,我家太子殿下吩咐我过来请六小姐,说是云家父母来信,特意请六小姐去看呢!” 云姒面色冷淡:“我父母的信,又怎么会到太子那里去?” 明月暗道云姒蠢笨。 这不是明摆着邀请男人邀请女人的法子么,还需要问吗? “九爷,我手下的空青忙得很,不如请九爷身边的霍影跟着这轮月亮走一趟,将信取来。” 说罢,她看向了明月:“我忙得很,空不出身,就不过去了。” 霍慎之:“霍影,去把信取回来。” 直接无视明月。 第630章 云姒:打一巴掌也是打,打一天也是打 恰好这个时候,云江澈也过来了。 也是因为家中过来的信。 刚到竹帘前,就听见明月十分不满地开口:“六小姐还是西洲的子民,也是西洲的贵族,在这里帮着这些平民百姓看诊,自跌身份不说,居然还不尊重殿下的指令,随意让人去拿信封,教养在哪里!” ‘呼啦’! 明月的话才说完,竹帘就被掀开。 这一打眼看过去,就见是云江澈。 他没有看明月,而是面色不悦地看了云姒一眼,走了进来。 明月看见云江澈到,似乎是更来了点底气:“五公子到了正好,也帮着劝劝吧。六小姐虽然有点医术,但是也不能把自己当救苦救难的菩萨,为了给人治病,连殿下的意思都不管了。这西洲云家,怕不是这样教的。” 云姒已经有点火气了。 这个明月,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是太子身边的人,得罪她,就像是得罪了太子…… “劳烦九爷挪步去外等候,我处理点事情。” 末了,云姒还补了一句:“把霍影给我留下。” 霍慎之定定地看了云姒一瞬,唇边溢出一抹淡笑:“好。” 等着霍慎之出去,云姒朝着明月走过去:“你很得意很骄傲啊?” 明月抬起下巴:“不敢,只是奴婢从来跟在太子殿下身边,见惯了贵族小姐。那些贵族小姐哪个不给明月脸面,哪个又是说了不听的。从没有见过一个像是六小姐这样,略微有些……呵呵,不识抬举呢。” ‘啪!’ 云姒抬手直接给了明月一巴掌。 明月直接被打懵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太子殿下都没有打过我,你居然敢打我!” 云姒卷着袖子,声音冷漠如刀:“奴才就是奴才,不要以为跟着一个厉害的主子,就觉得自己不同了。” 话音一落,云姒抬手,又在明月脸上甩了一巴掌。 “你在我眼中,还是个嘴巴烂的狗奴才!” 接连被打了两巴掌,明月怒起:“你打我的脸,便是不尊重殿下,你们云家,当真是不得了了!我现在就去告诉殿下,看你怎么收场!” “她确实是不对。”云江澈抬手,拦住了明月,目光看着云姒。 起码云江澈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明月心中稍微好受点:“五公子不必说好话,六小姐打我是事实,别为她找什么借口。野蛮任性的代价,她得负担起来!殿下叫我来请她,已经是给她莫大的脸面了!” 云姒目光僵硬的看着云江澈,手一点点握紧。 如果连自家人都不帮她,那么…… “五公子,你要做什……呃!” 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脖子就被云江澈狠狠掐住,直接按在了墙上。 云江澈周身围绕着一股冰凉气息,面上带着几分血腥戾气:“我说的,你是!” 是你,说得确实是不对! “我云家的人,我们关起门来怎么教育都没有问题,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一再不搭理不理会你,且因为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个奴才。你反而蹬鼻子上脸,以为自己不同了。我云江澈的妹妹,我可打可骂,轮得到你说一句?” 云江澈甚至都舍不得打云姒,刚才明月居然想要对云姒动手? 明月,一个奴婢!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云姒眼底有震惊。 人太多变,不可能窥一角而知全貌。 现在,她算是彻底的看明白了云江澈。 他不是愚忠之人。 平时无所谓,但是特殊时刻,家人,在他心中,当属第一。 明月显然是没想到云江澈会这样。 她瞪大眼睛:“我是太子殿下的人,你这是造反!我要告诉太子殿下!” “十一,霍影!” 云姒朝着外面一喊,便道:“哥,反正她也是要告状的,打一巴掌也是打,狠狠打一天也是打,不如让我出了这口气,好好教教她,怎么做奴才!省的她在外面丢人现眼!” 云江澈睨了云姒一眼。 她没有唯唯诺诺,算是叫他满意一些。 云江澈死死地捏住明月的脖子,下一刻,明月手中使出暗器。.qqxsΠéw 云姒只看见霍影的虚影一闪而过,明月的手就已经被折断。 像是条死狗一样,被云江澈扔在地上。 “你们……你们云家真是要造反了……” “换个别的词儿,你说着不腻,我听着嫌烦。你一个狗奴才,指着我一个身份比你贵重的贵女吆五喝六,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今天,我也替太子殿下,我教教你,怎么做好一个奴才!” 云姒说话间,十一已经上来,将人捆住。 云姒:“你懂怎么做的吧?” 十一当然明白。 只是没想到,云姒这么狠辣果断。 还是让他来执行。 这就像是让一个受害者,再去用同样被害的方式,去收拾另一个人。 明月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三个男人,转头问云姒:“你想要怎么样?” 云姒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脸:“口舌生是非,是非遭报应。你的报应,这不就来了么?” “割掉。”云姒抬了一下下巴,扔给十一一把刀。 她不叫别人割,而是叫十一。 十一的面色冷凝,按住明月,只是手起刀落。 杀猪一样的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引得不少百姓惊恐不已。 空青跟陆鹤像是两个门神一样站在竹帘跟前,笑着冲众人挥挥手。 空青面带微笑:“治疗口舌生疮之人,不用害怕。” 陆鹤微微点头:“小场面,都是小场面。” 这时候云姒方才出来,冲着陆鹤示意了一眼:来活。 陆鹤觉得后背也不是太痛了,当即一拉袖子:“得咧,开工!” 帘子掀开,云江澈跟霍影陆续出来。 霍影睨了一眼陆鹤:“悠着点,还有二十九次杖刑呢。” 因为李善慈的那件事,陆鹤要受三十日的刑法。 昨天第一日,已经打得他晕了过去。 可陆鹤伤疤没好就忘记了疼,浑然不在意。 霍影这个人,下手虽然很狠,但是陆鹤服他。 “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陆鹤转身进去。 十一都懒得把明月抱到床上,看见陆鹤进来,只道:“怎么四你?” 陆鹤活动了一下脖子,将舌头用筷子夹起扔在消毒水里泡着:“因为技术!……我活儿好,你懂不懂?” 在帘子外面的空青已经没眼看了。 十一:“你要四把她缝得比我好,我就恁死你丫的。” 空青伸出个头:“高看他了不是?绝无可能!” 第631章 云姒,你还爱不爱霍临烨? 与此同时,云姒才出来,霍慎之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五哥。”云姒脸上扬起一个讨好的笑。 云江澈看着这站在一起的两人。 这几天,他不只一次地想。 要是当初,云姒第一次嫁的是人九爷,那就好了。 “你们西洲太子的婢女着实胆大,当着本王的面胡言乱语。等会儿五公子见到你们西洲太子,就给本王带句话,让他来王府领人。” 霍慎之这话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也是把他们的事儿,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云姒早就想好了万全的办法,解决明月的这件事。 谁知道,九哥能把这件事情扛下来。 云江澈觉得九爷是可靠的,但是他跟自家妹妹的前程实在是让他担忧。 心里的情感,拉扯得很。 “以九爷今时今日的权势,实在不必如此。” 不必……对云姒不放手? 聪明人说话,自然不必点破。 霍慎之眼底淡然:“若是以本王今时今日的权势,还不能处置个人,那这权势,也没多大意思。” 众人只以为霍慎之说的是西洲太子的婢女。 只有云姒跟云江澈听明白了,他话里有话。 云江澈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朝着云姒抬了抬下巴:“走吧,天香楼。” 末了,像是跟霍慎之交代:“一个时辰之后就能回来。” 霍慎之未转身去看,只垂眸,淡声道:“本王在王府等着云大夫上门看诊。” 云江澈更愁了。 “五哥。” 刚上了楼,云姒转头叫了云江澈一声。 从那天之后,云姒一直试图想要去见云江澈,都被挡了回来。 如今,还是自从九哥跟她的事情被知晓之后,第一次见他。 云江澈低着头,叹了口气。 没什么话跟云姒说。 云姒抿了抿唇,跟在云江澈身后,幽幽地开口:“那个……有个专家说,叹一次气,死两千个脑细胞,会变笨。” 云江澈忽然止住脚步,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护了你一次,就是原谅你了?” “啊?”云姒双手交叠在小腹,交缠地捏了捏,小心翼翼地问:“没有吗?” 云江澈直接被她气笑了:“你说呢?” 云姒厚着脸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说……你要我说的话……那就是原谅了。” 云姒低下头,不敢抬起来。 这么讨打的说话方式,当真是把云江澈气得不起。 “你这油滑的方式,也是跟在他身边学的!” 他就说呢,云姒怎么跟在家那会儿不一样了,原来是在外面学“坏”了! 云姒缩了缩肩膀,小模小样地抬头看了云江澈一眼:“不是,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五哥你之前没发现,只不过是因为还没有被激发出来。人嘛,都是多变的……” 云江澈此刻俨然就是个被不听话的女儿气到的老父亲。 看了一眼四下无人,抬手轻轻揪住云姒耳朵。 “你过来,跟哥说说,你有多善变!……你胆子是越发大了,居然叫人把明月的舌头割了,等会儿过去,你准备怎么办?” 云姒感觉耳朵也不疼,歪着头,看着云江澈。 云江澈的胆子不比她大多了? 他先掐人脖子的,差点把人掐死。 刚才她动手的时候,他都没有阻止,根本就是放纵她让她收拾明月。 如今……云姒看出来,他是想要看看她有多少本事自保。 “怎么办?不是她言行无状,在九爷面前冒犯我,又冒犯无视九爷,我怕九爷误会太子殿下教导无方,也怕明月丢了西洲人的脸面。从而,引起西洲跟大周的龃龉,我只好硬着头皮,不辞辛劳,不怕责怪先下手为强。” 云姒耳朵被揪着,她就这么歪着头,看云江澈脸色好了一点,她得寸进尺的“嘿嘿”笑了一下:“九爷这么凶的人,我今天不先出手‘搭救’明月,她就翘脚升天啦,现在这会儿,指不定在哪里排队喝孟婆汤呢。哥啊,你说是不是啦?” 云江澈当真是被云姒这副样子,弄得打她也不是,骂她也不是。 ——倒也算是聪明,知道把身边一切可用的势力用起来。 九爷,也让她扯他这面大旗。 他还没有见过九爷这般心疼谁。 “脸皮也变厚了!”云江澈伸出手,重重地捏了捏云姒的脸。 云姒看眉眼带了笑容,这才笑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满目的愁容:“小六,五哥还是觉得,在自己家人眼皮子底下,做个太子妃,之后又能坐上皇后,一辈子无忧无虑,其实很好。” 云姒明白家人的一番苦心。 可她看着云江澈时,眼神坚定:“哥,这不是我最好的命。” 云江澈也不明白。 女子最好的命,就是皇后。 为什么云姒还会说这不是她最好的命。 他没有再说其他,只拍了拍云姒的肩膀:“等会儿见到太子,你稍微收敛一点。云家权势再怎么大,太子是君,我们是臣。等你得了你最好的命,再挺直腰看这些人,也不迟。” 这一刻,云姒感觉,云江澈是信她会有这一天的,起码,他是期待看着她成长的。 推开门时,云姒没想到,霍临烨也在。 霍临烨也没有想过,云姒会来。 上次能这么好好坐在一起吃饭,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姬澈将两人眼中的震惊看在眼里,一再解读,最后笑着打破僵局:“明月呢?” 云姒简单地把刚才给云江澈的话,梳理了一遍,跟西洲太子言明。 姬澈面色未变,只抬手给云姒夹了一块子:“今日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菜,你试试。” 云姒刚想要说她是来拿信的。 就听见对面的霍临烨道:“菜里面有姜丝,她不喜欢。” 姬澈的眸子,深了几分。 下意识的,朝着云姒看去。 云姒也有些诧异。 怎么霍临烨会知道自己不爱吃姜丝的? 姬澈看见云姒正在看霍临烨,他脸上的笑容,更是晦暗难辩。 云江澈倒是一脸放心,拿起筷子——太子把心思用到了霍临烨身上,这就对了,是他想要看见的。 “都已经和离有半年了,楚王记这些,还这么清楚呢?” 姬澈放下筷子:“你这样,会叫人误会的。” 一场场生死洗礼,如今的霍临烨,眉眼之中,没了当初那喜怒可见,仁慈可见的模样。 他面上平静地看着姬澈:“误会什么?” 姬澈笑着,缓缓说来:“误会楚王殿下深爱云姒。” 有些东西,隐藏得再好,也是会见端倪的。 姬澈仔细地察觉到霍临烨握紧筷子那一刹,就知道,猜对了! 姬澈放下筷子,眼中带着一抹仁慈的看向了云姒:“云姒,你呢?” 第632章 你跟云姒永无可能,别费心了 云姒没想到姬澈这么鸡婆的。 她面容平静地道:“这跟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她的话才说完,云江澈就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脚。 两人相互对视,云姒分明看见云江澈是在说:太子是君我们是臣! 云江澈思来想去,之前云姒在家里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为所欲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连身份尊卑都没有。 肯定是被某个人惯的! 姬澈将这两兄妹的细微动作看在了眼中。 云姒马上就要回西洲跟他完婚了,怎么能没关系? 心中是这么想,他口中却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断干净了比较好,是不是,五公子?” 云江澈敷敷衍衍:“是的。” 云姒觉得自家五哥稍微有点封建奴性,虽然但是……毕竟是这个时代,也正常。 她才刚要张口。 一旁的霍临烨,实在是不想要再听到那些伤害的话。 也是看着姬澈如此咄咄逼人,有点不耐烦了,便道:“对!” 这挑衅地落下一个字。 云姒诧异的看着霍临烨,这人再说什么? 姬澈的笑容越发浓,张口确认:“楚王回答的是哪句话?” “你问了本王什么,本王答的就是什么。” 气氛开始微妙起来。 仿佛是自己的东西被惦记了,姬澈的笑容未变,声音却冷了下去:“是么,只是如今,她马上就要回西洲了。楚王殿下再怎么样,也只能自己难受。” “回西洲吃姜丝吗?”霍临烨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口条如此厉害。 一句话,直接让姬澈没了下文。 云江澈端起杯子看了一眼自己妹妹,又皱眉看着霍临烨:这人是怎么了? 姬澈眯起眸子,手里拿着那封信,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霍临烨。 这封信,足够可以叫云姒跟着回西洲,楚王还跟个傻子一样叫嚣,有什么用? 不过,他完全可以确认,楚王对云姒,一定是余情未了的! “做太子妃,喜欢什么自然吃什么,姜丝她喜欢与否,都可以选择。” 太子妃?! 霍临烨的心口一痛。 他跟姬澈的身份约莫相当,两人打擂根本不用像云姒他们还要顾忌: “呵!本王还以为殿下找我来是要说什么……殿下要讨未来太子妃的好,也要拿出点手段来。这些菜是你询问她喜好之后,动动嘴让人做的吧。若是当真有心,定然会细到连配菜都嘱咐到。太子殿下,你这种心意,倒是简单方便不费心。” 霍临烨只希望,把这些都给云姒说清楚,她能不像当初一头撞入自己世界那样犯傻,明白姬澈不是真心想要她。 姬澈气定神闲,看着面色紧绷的霍临烨,猜到云姒是霍临烨的燃点。 只可惜,他生气有什么用,云姒还是要跟着他回去。 做他的太子妃。 姬澈侧眸看向云姒:“你觉得呢?” 云姒仗着天高皇帝远,笑道:“我也不是太子殿下肚子里面的蛔虫啊,我哪里知道。哈哈哈,五哥,你说殿下也真是会开玩笑。” 云江澈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只冷冷地瞪了云姒一眼,叫她别在乱说话了。 这胆子大的,看来他得去跟九爷谈谈,叫他别那么惯着云姒,以前她还知道个尊卑呢。 至此,姬澈越发笃定,云姒对霍临烨,也是有端倪的。 否则,何以还会偏向霍临烨说话? 姬澈的笑容,立即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霍临烨脾气本就好不到哪里去,耐心更是不用说了。 他现如今的好脾气,都学着用去云姒身上了,如今直接扔了筷子问:“殿下找本王来,就是要说这个吗?” 姬澈也不生气,他笃定了,云家一定会把云姒嫁给他。 此刻拿出一封信,直接递给霍临烨:“这是西洲云家二老写给云姒的信,你不妨看看,也省得你‘一片深情’。” 霍临烨看着那封被拆开过的信,忍不住冷笑。 他对云姒有愧疚,有悔恨,还有爱意,云姒怎么说他他也能接受。 可是不代表别人就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他头上踩。 “信拆过了,有教养的人,是干不出这种事情的。” 霍临烨推开姬澈的手。 云姒:“楚王怎么能说我们太子殿下,肯定是明月干的。这明月,真是一处丢脸,处处丢脸,顶撞冒犯九爷就算了,居然还拆信?” 西洲未来的太子妃,依着她的前夫挤兑自己。 姬澈的笑容,越发浓:“说起来,孤带给云姒的信,也是被拆开过,还被重新写了呢,这是不是更没有教养?” 霍临烨连想都没有:“信泡了水,有些字都看不清了,还是本王联系前后文猜着重新给写出来的。” “这口气,孤还要感谢你?”谁要他猜着写了! 姬澈瞧着这霍临烨平时不善言辞,一跟云姒的事情挂钩,口条就开始厉害了。 可是厉害又有什么用? 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霍临烨没了耐性,从姬澈手中拿起了信。 姬澈笑道:“怎么,不是不看么?” 当着姬澈的面,霍临烨把信扔在了云姒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qqxsnew “看!” “多谢楚王殿下!”云姒忍着把信按在脸上拿下来。 姬澈缓缓道:“云家老夫人生病,云夫人跟云老爷着急上火,需要云姒回西洲看望。五公子虽然跟云家断绝了关系,但是我父皇那边,也是召见你过去一趟。毕竟,你也是云家的人,且又是我父皇的指令。” 云姒面色沉着地把信递给云江澈。 云江澈仔细看完,脸色也不太好,却还是安慰云姒:“祖母年纪大了,有些病痛是正常的,不必担忧。” 云姒倒也不是担忧。 这封信不是私底下来的,她还要去查查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别被骗了去才好。 不过把别人的信拆开看,真是够没品的! 云姒撇撇嘴,看着云江澈。 ——五哥怎么一脸理所应当? 像是被洗脑了一样,也不生气。 云姒道:“九爷那边还有事情,我就不多留了。” 云江澈自然也跟着起身。 他还得好好的教育教育云姒,让她以后说话注意点,这毕竟是太子。 看着兄妹两人离开,姬澈才缓缓笑起来:“且不说你们和离闹得这么大,让云家丢尽脸面。据孤所知,楚王还有个在逃的侧妃,算算时间,也生了。在正妃之前怀孕身子……楚王殿下跟云姒永无可能,不用再费心。” 第633章 云姒,你该回家,回西洲了 霍临烨的余光从早就没有人影的门口收回,起身俯视着姬澈:“你有?” “孤与云姒的婚约,是父皇与云家承认的。这次回去,她便能成西洲太子妃。跟你楚王,不会再有一丁点的瓜葛。有孤庇佑,她也不会在受任何流言蜚语。” 霍临烨现在看着姬澈,脑子里浮现出当初云姒“辱骂”自己的样子。 这无比自信的样子,确实是挺招人厌恶的。 “怎么是她一一人之力平定了三国战乱,赢取了西疆最大利益,为云家翻身,太子才站出来说是会庇佑她不受流言蜚语?西洲太子果然是个喜欢简便的人,惯会捡现成的便宜。” 姬澈倒是不生气,只笑盈盈地看着霍临烨:“哪个大家族的人联姻,不是因为利益?只有那些年纪小又愚蠢的小姑娘,小女人,才会以情爱为先。楚王再怎么动怒,也改变不了事实。” 改不了事实? 霍临烨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还要君子了一次,直接签了婚书,云姒就走不了了。 现在…… “现在是太子不重要,一定要坐稳了,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 他一想到云姒马上就要离开,做别人的太子妃,他便待不下去了。 他们之间,难不成,真的不可能了? 她现在活得如此通透,也要嫁给西洲太子?.qqxsnew 此刻的霍临烨,最恨的,是自己站得不够高。 只要站得够高,一切皆有可能。 出来之后,烈风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睨了他好几次,才道:“有话就说。” 烈风舔了舔嘴唇:“王爷今日变得好会说话。” 霍临烨没有搭理,而是吩咐人进宫。 武宗帝此刻正在御花园,搂着西疆进贡的美人儿赏花。 霍临烨垂着头,道:“父皇,过几日,儿臣想要护送云姒去一趟西洲。” 他不能看着云姒嫁给旁人。 否则自己这么多的努力,就白费了。 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他放不下她。 如今国泰民安,武宗帝也没有什么好拒绝,却是看透了霍临烨: “去吧。这次若是你一个人回来,那就跟苏丞相的嫡次女成婚。” 因为操心云姒跟霍临烨的婚事,一连被挫败了,武宗帝早就没有耐性盯着云姒算了。 霍临烨听出来了,便是连自己父皇,似乎都觉得,他跟云姒不可能了。 “陛下。”德胜公公这会儿过来:“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秋月过来请,说是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了,请陛下去看看。” 武宗帝搂着美人儿的手,丝毫没有松动:“不舒服就找太医,朕又不会治病。让太医,挑好的去,就说朕忙着。” 霍临烨走出去老远,听见这话,忍不住回头去看。 “曾几何时,皇后娘娘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是谁也比不了的。” 一旁的烈风道:“属下知道,皇后娘娘当年还在闺中,就跟陛下许下终身。陛下费尽千辛万苦,才求娶了皇后娘娘。成婚十几载,皇后娘娘一无所长,陛下都不曾怪罪。” 霍临烨收回眼:“当然不会怪罪,父皇有那么多的孩子,他已经不在乎皇后生不生了。烈风,你说有一天,本王会变成那样吗?” 当初云姒喜欢他,他视而不见,一心只宠爱苏韵柔。 而如今却撇下苏韵柔,对云姒怎么都放不下。 算算,可不跟自己父皇,有些像吗? 烈风一个莽夫,当然是听不懂的。 “王爷,咱们回王府吧?” 霍临烨翻身上马:“去找云姒,本王有很重要的话,跟她说。” - 与此同时,云江澈拉着云姒上了马车。 开口,便是斥责:“就算是不喜欢太子,但是样子还是要做足了,敷衍就行了,你何必逞口舌之快?他是君,我们是臣,他在上,我们在下,时时刻刻,可要记住!” 云姒震惊的翻开信:“他都把家里寄给我们的信给撕了看了!别人的东西,尤其是信件,哪有不问就直接自己撕开看的!他尊重我们吗?臣子就不是人了?” “尊重?”云江澈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诧异:“君臣之间,哪有尊重可言?” “连尊重都没有,那今天拆我们的家信,明天就可以睡臣子妻。五哥,这种人实则是个笑面虎,看着挺和善,其实控制欲极强。他没有把我们当人,只当他的奴才。” 云姒一屁股挨着云江澈坐下:“今天若是大哥在,这信是给大哥的,太子就不会拆。五哥跟家中断绝了关系,他没把五哥放眼里。又觉得我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为所欲为。” 云江澈在君臣之事上,极其守旧古板。 今日被云姒这么一说,倒觉得……是这么道理。 “君臣之间互为依靠,他在这种小事儿上就这么对我们,今后我若是真的嫁给他,他也只是把我当成他众多衣服的一件,说不定穿烂了就扔了。” 云江澈被云姒一说,跳出君臣这个顽固思维,约莫品着,是这么个意思。 只是…… “九哥教你不少吧。” 否则她怎么会知道大哥有多厉害,能揣测太子肯定会尊重大哥。又把太子分析的头头是道! 云姒还不知道,她把云江澈给带偏了,只一笑:“九爷只是把我带去书房,让我整理东西,笔录那些条条框框而已。” 云江澈感慨一笑。 若是九爷贪图云家的权势,大可不必做到如此。 “旁人只以为他压榨你做事,完全没有把云家放在眼里。谁能知道,他把你带在身边,连军政都准你听,教你学。” 云江澈伸出手,摸了摸云姒的头:“九爷想要把你变成什么样的呢?” “我想要什么,他就把我往那个方向去推。左右,我每个样子他都喜欢。五哥,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作之合叭!” 云姒卖乖的在云江澈的肩膀上蹭了蹭。 云江澈有些心疼她:“我这关,你们是过了。” “可是父母家族那边……小六,你们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最好,是瞒到你说能得到最好的命那时,等你站在最高处,父母的手,也遮不住你的眼睛。” 除了担忧之外,他从始至终都希望,九爷跟自家妹妹,当真能成。 云姒直起腰:“祖母当真生病了,需要我过去?” 云江澈不骗她:“当真,你跟着上战场时,就生病了。谁想到,没治好。小六,这次,你该回西洲了。五哥会帮你们的,到时候,能不能回来,也要看九爷的本事。” 第634章 九爷,来参加孤跟云姒的婚礼吧! 云姒到九王府时,在影壁处歪头就看见霍慎之坐在正堂。 她直起身子,像是一只傻狍子一样蹦出去:“霍慎之!” “鲜少有人敢直呼本王的名讳。” 霍慎之听见动静,也没有抬头看她,只冷淡地开口。 手下挥笔,写下最后一个字,封好信封,递给霍影:“给陛下。” 那不咸不淡的语气跟表情,让云姒有些揣测不透。 叫了名字,就生气了么? 云姒跟霍影擦肩而过。 云姒用眼神问霍影。 霍影摇摇头。 今天他被派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姒走到霍慎之身边坐下,双手压着膝盖,歪头看他。 霍慎之没有分她一个眼神,而是自顾自地品茶。 云姒不喜欢这种冷待,让她心里挺不舒服的。 刚刚明明白白的一腔欢喜,现在都被他这种态度浇灭了。 她也没有什么情感经验,这会儿看霍慎之这种样子,便要问:“你想要怎么样?” 霍慎之这才抬眼看她。 茶杯被他随手放在桌子上,发出‘叮铃’的一声响动。 云姒吓了一跳,去看那茶杯,便看见茶水洒出来了。 她影响之中的九爷一向控制得住情绪,这般在行为上没有把控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霍慎之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沉沉的声音,缓缓吐出两个字:“没事。” 怎么会没事? 都给她甩脸子了? 云姒自问没有做错什么。 今天他去药堂找她,他们还好好的。 “那就好。” 今天的天很燥,云姒也有些不高兴,直接把头扭到一边去。 霍慎之反倒侧眸去看她。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桌,他的手,握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因为过度用力,骨节开始绷紧露出轮廓。 他看云姒的时间越长,骨节就越白。 云姒没有转头,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庭院里面的花草。 一时之间,这正堂只能听见蝉鸣,安静得有些可怕。 就连王叔路过,都能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可还是迎着头皮过来:“西洲太子殿下过来了,说是来找九爷,讨要明月。” 云姒一转头去看他。 他英俊的面容冷淡无波,云姒一眼撞进那深邃无比的眼眸之中。 他眼里的情绪藏得太深,她只感觉到冷漠薄凉,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这种感觉,叫云姒有些窒息。 还没等她问他是怎么了。 就听见了姬澈的声音—— “九爷好大的排场,竟然还要孤亲自过来一场。” 姬澈笑着开口的,话也像是在说笑。 霍慎之并未坐在主坐,而是在主坐下首。 姬澈笑着坐在了对面,看向了霍慎之身边坐着云姒:“六小姐似乎有些不高兴?” 云姒才要开口,霍慎之却未给她说话的机会,声比平日冷了几分: “当年西洲国宴,本王与你父皇也是见过的,算起来,本王也是太子你的长辈。这异国他乡,你的婢女出言不逊,你预备怎么办?” 姬澈意外地看着霍慎之:“早就听闻九爷在军政之事上厉害,没想到,这口条比楚王还锋锐。上来就压孤一辈不算,明明是九爷把明月弄了来处置,还要找孤清算了?” 这简直是妥妥的恶人先告状! 王叔这会儿把明月带了上来。 姬澈看了过去,明月被鞭打得浑身是血。 除此之外,那口中,还满口的血,便是看见自己,也只敢用眼神求救。 姬澈的笑容冷了下去:“九爷这是在打孤的脸?” “太子你放任一个奴才在我大周的京城横冲直撞,是不把大周,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霍慎之今日的气场尤其凌冽逼人,开口半点情面都不留。 气氛,在此刻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云姒蹙眉,用余光看了霍慎之一眼——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啊? “太子殿下,明月确实是出言不逊。九爷脾气也不好,身份摆在那,她用跟我们这些人说话的方式同九爷说话,实在是不妥。今日受到了这种责难,在所难免。” 云姒站出来化解气氛。 姬澈含笑:“云姒,你一个西洲的人,居然偏帮大周,还是个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要是让西洲百姓知晓,可是要说你是白眼狼的。” 他惯会用玩笑的语气,来说真话。 霍慎之也没让云姒开口:“她是本王的随行军医,站出来说事实也有错的话,那西洲人难不成都是一些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不懂礼数?” 说着,他颇具深意地睨了明月一眼:“难怪。” 这是把太子在内的所有西洲人,全部骂了一遍了。仟千仦哾 云姒现在,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有些不对劲了。 他平时说话,虽然一针见血,可不会波及这么多,杀伤力没有那么大。 “随行军医……过两天,恐怕不是了。孤今日来,也是顺便来提这件事的。”姬澈的脸上,笑容依旧,没有半分动摇,也是个厉害的。 云姒刚要转头跟霍慎之说明情况。 才张开口,他便抬手打住她:“本王与你父皇也许久未见了,方才特意写了书文给陛下,让他允准本王一起与云姒同行去西洲。” 姬澈看着对面的男人,暗道:果然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这消息可才到不超过一个时辰,他已经把后面的事情准备好了。 “如此,那就多谢了。到时候,还要请九爷多留几天,说不定,能观孤的大婚之礼。” 说罢,他睨了一眼云姒,才起身。 吩咐了人,将明月带上。 门口,他看着跟着送人出来的云姒,敲打:“孤想着你可能是来大周的时间久了,又跟一些平头百姓相处多了,忘记了规矩。也无妨了,如今孤提醒你,你记住便是。以后离九爷远些,方才坐在他身边,就逾越了。” 云姒:“你没事吧?” 姬澈看向云姒:“你说什么?” 云姒想到云江澈让她说话做事的是时候稍微想着一下家里人。 当即变脸如变天,巴掌大的小脸和蔼可亲的表情:“我的意思是,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病,就是它还没有恢复好,已经影响到你别的地方了?” 比如说脑子? 管天管地还管她一个自由人了? 谁啊你! 云姒发现姬澈……真鸡婆啊真鸡婆。 “还没有人敢对孤这样说话。孤用对待未来太子妃的要求来约束你,你莫要恃宠而骄。” 第635章 这次割你舌头,下次挖你眼睛 云姒有时候会想。 她在西疆那是立了功,不是犯了罪,为什么要把她跟太子配? 她不可能嫁给太子,这个脸早晚是要撕破的。 此刻她开口,果断的、狠狠的!揉搓起姬澈的那一颗雄赳赳气昂昂的自信心: “太子殿下不要用太子妃的礼仪来要求我,我也不可能是太子妃。殿下,你放心就是了。” 那保证的语气,将一直高高在上的姬澈,气到了。 “因为楚王么?”姬澈的笑容,习惯性地维持着。 云姒说“不”,姬澈并不信。 “孤会同意楚王随行护送,让他先死心。”qqxsnew 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坦白来讲,姬澈从出生开始就没有遇到过。 马车上,姬澈面色生寒,看着口中舌头被重新缝合过的明月: “彻底割了舌头,再也说不了话,那也算是干脆。可他却把你的舌头割了又缝上,还缝成了这样。” “这是要你尝尝,以后有舌头,也难开口。你若是不喜不服,就只能自己把缝好的舌头再割下来,永远做个哑巴。” 这种比绝望还绝望的希望,够狠够绝。 姬澈捏着明月的下巴,幽冷问:“九爷手下的人做的?” 明月眼泪落下,摇摇头,快速在马车上写。 “云姒让人割的?” 姬澈倒是意外。 这丝毫不像是在西洲人人传闻的娇娇女。 姬澈伸手在明月的头上拍了拍,像是拍一条忠心的狗。 明月心中难受,扭头朝着马车外看去。 云姒站在门口,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故而回头。 她看着明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指了指明月。 ——再瞪下次就是你的眼睛。 明月打了个寒战,云姒这么恨,出乎意料。 姬澈含笑吩咐车夫起程。 看着脚边跪着的明月:“她倒是不单单是个有用的花瓶,若是没有嫁给过楚王,也值得孤用点心把她拿到手。只可惜……而且,如今还很难驾驭。” 姬澈让明月以后跟云姒说话注意点。 如此,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明月心中不甘,可是又知道,云姒的身份,不是她惹得起的。 如今太子也看重她,以后,只怕在云姒面前,只能低头。 看着马车走远,云姒才要转身进去。 如今警惕心很强的她,依稀就发现有些不妥。 似乎有人,在窥探自己。 这几天,都有这种感觉。 让人去查,却又查不到。 等着她消失在门口,遥遥的楼房上,几个人才收回眼,开始收拾整理东西。 上面画的都是云姒的一举一动,还有今天她吃的用的,说的做的,就连每天穿的什么衣服,什么颜色。 能探到的,都事无巨细。 那信皮上,还写着所寄去的地方,是西洲。 天色明明,云姒再进九王府时,发现霍慎之已经不在正堂了。 空青跟在一旁,有些不明就里:“主子,是不是因为你要回西洲,太子又暗示主子你要跟他成婚,所以九爷不高兴?” 云姒摇摇头:“不是,九爷不是这等幼稚的。他清楚,我跟太子没可能,也知道,这都是旁人一厢情愿,与我无关,不会因此迁怒我。” 跟成熟的男人在一起,也好也不好的,就是有些事情很清楚。有些事情,他不说,就怎么都想不到。 “王叔说九爷在书房,主子要去吗?”空青小心地问。 云姒想了想:“去吧?” 可是到了书房,霍慎之也一直在看公文,没有看她。 云姒实在不是一个喜欢冷处理的人,她走过去,大着胆子抽了他手中的书文。 霍慎之这才抬眸,静静地看着她,不怒不喜。 云姒都觉得莫名其妙:“给我定罪之前,总得先告诉我为什么吧?” 她今天开开心心地来找他,平白被他的态度泼了一盆冷水。 她才应该不开心! 霍慎之眼底,开始铺展起一层薄薄的阴霾。 王叔这会儿,又过来了:“楚王来了。” “谁,霍临烨?”云姒转头去看在外面的王叔。 王叔也不敢进来。 他在王府伺候了那么多年,第一次从自家王爷身上感觉到令人胆战心惊不同寻常。 “是的,而且,是专门来找云大夫你的。说是有几句话,要交代,交代完了就走。” 王叔就差把头插在土里了。 还补充:“说是今日见不到,早晚也会见到。云大夫没必要推脱。” 云姒“哦”了一声,转头看霍慎之。 这才发现,霍慎之一直在看着她。 危险,又吓人。 云姒与他那深沉的眼眸对视上:“九哥,我应个卯。” “去吧,云大夫。”霍慎之的态度忽然变得尤其客气。 云姒拿捏不准他,转身,指了指外面:“我真的去喽?” 霍慎之颔首:“你是自由身,不必问我。” 云姒还没品出这句话更深更深的意思。 霍慎之看着云姒转身出了书房门,那眼眸里的色彩悄无声息地变暗。 - 云姒今天真的挺忙的。 应付了一个有一个。 霍临烨也没有废话,看见她,便开门见山:“太子对你是虚情假意,只想要你云家的权势。云家也心知肚明,想要用家族的强盛来支撑你在太子身边过得好,但是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云姒如今面对霍临烨,倒没有当初的剑拔弩张:“我都知道。” 霍临烨的神情很安静:“不想看到你再走之前的路。” 他伤害了她许多,说这种话,像是很违心。 “云姒,你可会嫁给西洲太子?若是你不想,本王可以帮你。” 云姒起身:“不必了,楚王没什么事情,就请回吧。” 霍临烨想要问云姒,他们之间,还可不可以重来。 可是细细想来,云姒肯定会说不可能。 拿着药堂新需要的药物单据,霍临烨在马车上道: “本王为她多做些,是弥补当初,也可让她看到,本王再改变。比动嘴说说,清楚得多。” 烈风犹豫了一下:“那六小姐若是要嫁给太子,王爷做这些,就白做了。” 霍临烨缓缓呼出一口气:“她从前那样爱本王,即便是认错了人,心给出去,也要不回来。只要一直朝她走,便有机会可以拉住她。世上,无难事。” 这次,他一定要千百倍地珍惜她,爱护她。 他忘了,没人会在原地等待他学会所有,再为他转身。 第636章 九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云姒刚喝完了茶,就看见霍影过来,与她说:“五公子那边已经在准备了,陛下也同意了九爷送云大夫去西洲。” 云姒放下茶杯:“霍影,九爷今天从药堂出来之后,去过哪里?” 霍影想了想:“从药堂出来之后,我就被指派出去了,期间,九爷去过哪里,我不知。” 云姒想了想,吩咐了人做了些酒菜。 端着酒菜,当走到他书房的窗下时,便看见他依旧在批阅军政。 “我让人做了菜,你吃吗?” 霍慎之默了一瞬,淡淡道:“嗯。” 是第一次有人将吃的端入书房的。 王叔他们谁也没有提醒。 云姒也不知道。 霍慎之也不生气。 可是这一顿饭,吃的就是很静默。 “喝点酒吗?”饭桌上,喝点酒有些话也好聊。 可是霍慎之不喜酒,只看了她一眼,将酒放在一旁。 云姒讨了个没趣:“霍影说我五哥带话,三天之后就离开京城,你也会一起去。” 男人的神色静淡:“对。” 云姒感觉挺没趣。.qqxsΠéw 放下筷子,不轻不重地呼一口气。 霍慎之也没有多少胃口,看着她眉眼之间的愁绪,便心疼了:“怎么了?” 云姒抬头看着他,眼底盈盈,黛眉轻蹙,隆起的愁绪像是天边一弯秋水。 挺招他心疼的。 “九爷。” 在私底下,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叫他了。 “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霍慎之的面容微有凝固,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为什么问。” 云姒张了张嘴,看着他冷淡的样子,挺委屈的。 “你想我,我就满心欢喜来找你,结果你冷着脸将我开心浇灭。我才发现,你这个人,宠着人的时候,能让人上天。不打算宠我的时候,能让我摔下的。”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就分开。你放心,我绝不会纠缠。只要放手,我绝不回头。” 霍慎之看她声调都变了,心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软了下去。 她要走。 “与你无关。” 他朝着她走过去,那股强烈的危险感,像是从骨血之中散发出来的,让人心悸。 “跟我没关系你都冷脸给我看?我更无辜了。”带着鼻音的腔调委屈得要命。 霍慎之瞧着她瞪大眼看着自己的模样,像是在想应该怎么和离。 “都说女子在情爱之中自私善妒,其实不然。” 他轻抚着她的脸,眼底的暗色开始泛起波澜:“人皆有此阴暗劣根,我亦逃不过。” “云姒,以后别再同霍临烨见面。” 云姒马上就想通了:“今日我在天香楼,你……” 霍慎之低沉开口:“碰巧在隔壁,听见你们配合默契。” 尤其是在万铮回来还笑道,‘楚王把信封扔在云大夫脸上,像是打情骂俏一般,看上去,像是欢喜冤家,这样配合着,把太子气得不轻。’ 那时,他便一发不可收拾。 云姒一下就不委屈了。 她仰头看着霍慎之。 无声地哽咽了一下。 想:这样呼风唤雨的男人,也有阴鸷之时。 云姒张开手,软软地抱住霍慎之的腰。 “下次不要这样了,你多吓人啊。” 撒娇一样的声音,乖且温顺。 霍慎之那股阴沉,当时起得有多急,现下平地就有多快。 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 才意识到。 似乎从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起,一切就开始慢慢失控了。 从目光不由自主越过人群看向她。 再到言语没有克制去维护她。 最后,到一向能把控的情绪,在她身上,一次又次失去控制。 霍慎之抬手抱住她,手臂,也不自觉地用力,让她的身躯,紧紧地贴合自己。 “你对霍临烨,没有半点情爱,或者同情?” 西洲太子问的时候,她并没有说。 他对人性了如指掌。 女子,都易心软。 也容易把怜悯,当成爱。 云姒仰头:“没有。你不信我。” 霍慎之将她抱起,放在桌案上。 笔墨纸砚哗哗啦啦地往下掉。 他捏着她的下颌,含住她的唇,厮磨缠绵间,告诉她:“信任与否,跟是否能容忍,是两码事。” “那以后有什么,你就跟我说,今天这样,我实在是吃不消。”云姒的手,抵着他的心口。 没良心的说,刚才云姒都在想,如果九爷不喜欢她了,到时候怎么和离比较好。 唉,她反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霍慎之淡淡一笑:“说给你告诉你,让你照着我说的去做?这不是娶妻,而是给自己找了个同床共枕的女奴。” 他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此去西洲,你安心待在我身边。” 第637章 九爷:我们便圆房 男人修长的手指抚过云姒的面颊,不断往下,夕阳洒入窗,他的一举一动,温柔且克制。 “今晚留下来。” 云姒听着他喑哑的嗓音,带着一股低沉的蛊惑。 那手,最后落在了她的小腹,颇有一种暧昧的暗示。 云姒握住他的手,纤细的手指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这一双手,挽过强弓,降过烈马,也一直为她带来最好的,源源不断的一切。 他哄着她,手在她的身上不断抚弄。 云姒抬手,大大方方地攀住他的肩膀,一用力,就勾到他的身上:“留下来干嘛?” 便是明知故问,此时此刻,也是男女之间的情趣。 霍慎之握着她的双腿一转身,将她抵在墙上,让她下不去,也逃不开:“你与旁的某些人配合在一起,一唱一和的事,还不算完。” “霍慎之,别那么小气。”云姒勾着他的肩膀,松手在他心口戳了戳:“我跟他永无可能。” 可是却没有几个女人知道,在男人这个时候,应该用什么让他定心。 霍慎之回头看了一眼书房外的天,落日余晖,将庭院染得静谧美好。 回过头,就将云姒打横抱起。 “你胆子越发大了,如今已经敢直呼我的名讳。” “那叫你什么?”云姒看他抱着自己不是回房,而是直接朝院子后绕。 周遭的景物陌生又熟悉,好像是来过。 穿过重重假山,避开耳目,他带着她落在一片氤氲着热气的地方:“你说呢?” 云姒转头,就看见了一片雾气腾升的温泉池。 在落日的映照之下,水波泛起橙色的光。周遭的山石竹林,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云姒抓着他的衣服:“天还没黑。” 霍慎之垂眸看她:“谁告诉你,泡个温泉需要等天黑。” 云姒死死抱住他,不敢再厉害了,此刻像是一只猫儿一样讨好地看着他:“王爷?律行,九哥!” 霍慎之淡淡嗤笑:“像是被逼急了,随口扯出来应付的称呼,换一个。别在你男人面前耍小聪明,除非你却能我想放过你时。” 这个人身上,带着刻骨的侵略感。 将云姒放下来,手便很自然地来到了她的衣带。 云姒伸出手去揽他的肩膀,踮起脚在他喉结上亲了亲,急切唤了一声:“夫君……” 橙色的光影之中,微风浮动树梢。 霍慎之未曾料到她会叫自己一声“夫君”。 喉结滚了滚,墨黑的眸子加深。 云姒似乎学到了一点,抓着这个称呼叫:“夫君,不要生气了,饶了我这一次吧,嗯?” 这样哄人的话,是个男人都爱听。 霍慎之单手扶着她的腰,压低嗓音在她耳边:“惯会哄人,狐狸成精一般。” “九王府里里外外,只有夫君眼前这个——爱你想你,日日都会惦记你,夜夜都能梦到你的我罢了。”云姒软软地依靠在他怀里。 抱着他精瘦的腰,隔着衣服,已然能感觉到成熟的男人身体,紧绷结实,万分有安全感。 她轻轻地晃了晃头,声音娇俏:“哪来的狐狸精呢?” 霍慎之听不得她这样撒娇卖乖,扯下她的衣服,就将她抱起来,干脆直接地下温泉。.qqxsΠéw 霍慎之的衣服湿了,沉沉地浸泡在温泉里。 他的手托起她的下颚,看着她有些惊讶的脸,声音喑哑:“把我魂我缠没了,你说呢?” 云姒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她的衣服,只剩下了一件中衣。 而在她身子故意往下沉之际,霍慎之拿出了一个药盒,当着云姒的面打开。 婴儿巴掌大的小盒子被蜡封住的,蜡没有来得及融化,也没有进水。 霍慎之将药送到她唇边:“之前是直接加在你的饮食里,吃了这么久,你习惯了药效,可以整粒吃。” 云姒已经咽下去了:“到底是什么?不是说是药膳吗,怎么还加了别的东西进去。” 霍慎之拔出她头上的簪子,将她的头发全部挽起:“是许多种温养滋补的药炼而成,吃了这些,能将你身子养得更好。” 他的目光与她相碰,声音低哑温和:“我亦是有私心的,这个药,也能调理女子的身子,便于……” 男人的薄唇,覆到她的耳边:“受孕。” 云姒身子一紧,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调理身子的药膳,她很久就开始吃了,好像那时候,她跟霍临烨都还没有和离。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想很长远的未来了? 云姒身子娇小,没有霍慎之扶着她,她又放松不动,能自己飘起来一些。 此刻她看着他侧身脱去身上的负累,便露出了肌理分明的身躯。 男人的身子管理得极好,又是领兵打仗的人。 宽肩细腰,英俊的脸上,有飞溅上的水珠。 从他英挺的轮廓,不断下滑,落到骨纹清晰的锁骨,再到结实坚硬的胸膛。 起伏攀援,滚落到分布均匀的腹肌上。 云姒这时候忽然想,其实……有点光亮来泡温泉,也行。 “看什么?” 霍慎之看她已经傻傻地飘了好几步远出去。 云姒定了神,看他:“什么?” 霍慎之朝着她抬手,手指朝着她一招:“过来摸,看能看出什么来。” 九爷今日,是大方的厉害。 许还有“那个人”的原因,他想要让云姒知道,他有多好。 方方面面,有多好。 水的阻力很大,云姒沿着边缘走过去,仰头看着他。 她脸上尽是水,霍慎之抬手给她擦了一把。 顺着她的脸下滑,抓住她的手:“云大夫喜欢么,可摸个够。” 腹肌是块块分明的,温热且硬朗。 云姒不好说“喜欢”,但是也不能违心地说“不喜欢”。 只赞:“只有尤其有毅力够自律,对自己狠得下心的,才能将身体管控得这样好。” 她的手太柔软,这样看下去,跟硬朗的肌理能成一种极其刺激的视觉冲击。 女儿家的温柔,亦是有力量的。 他眸光深沉如海,恍惚间,能够将她溺在其中。 低下头去,便在她耳边调弄。 明明已经在克制,情绪却收敛得极其好。 “阿姒,等从西洲回来,我们便圆房。” 他低头吻着她,一边哄着,一边跟她共沉沦。 第638章 九爷:咱们就要个孩子 浅浅的餍足后,云姒依靠在他的身上。 温泉池热得很,她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此刻,只昏昏沉沉地想睡觉。 霍慎之用衣服包裹着她,将她送回床上,又给她换了衣服。 折腾着,她已经醒来了。 唇边,还带着浅浅笑。 霍慎之躺下,撑起身在她唇边吻了吻:“做梦了?” 他的声音都温柔了,带着疼惜跟暖意。 云姒抿唇一笑,伸出手,抓住靠他那边的床幔绳子,荡荡悠悠地晃着:“嗯,梦到了我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你教了我很多东西,我们长长久久厮守在一起,后来,我们还有了孩子。” 她转身拿过枕头,趴在枕头上歪头看他:“我知道,我们的现在,比梦里更好。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霍慎之将她拉入怀中,摸着她的发丝已经干了,才道:“嗯,等从西洲回来,咱们就要个孩子。你怀孕之后,我将你送去段氏山庄。” “然后呢?”云姒从他怀中探出头来,想要继续听他们未来的路。 霍慎之拥着她,徐徐缓缓地说来: “怀胎十月,加之你修养身子,便要在那里度过一年四季。春日里,我与你一起酿你爱喝的梅子酒。夏日,我便给你建一处纳凉的阁楼,你怕热,到时候为你存许多的冰块,给你用上。” “秋日,我为你移植寒梅。等冬日寒梅傲霜而开,那时,我们便能看见看飞雪漫天的段氏山庄,绽放耀目梅海。这四季之中,但凡孩子出生,那我们便带着孩子,一起看。” 他有了云姒,便是有了家。 家这种感觉,对于一个征战杀戮的男人,说不清楚。 云姒还惦记着药店。 她有一个“小小”的梦想。.qqxsΠéw 在这里,建造属于自己的医院。 用她的本事,在这里站稳,扎根,生存。 可是医术不错的人,少且难寻,她没有来之前,一个风寒,都能要了人的命。 “到时,你若是身体好,也可以出面给人诊治。我会为你安排好,不叫你身份暴露。你也能在段氏山庄为人看病,筹谋你的所有。” 霍慎之握着她的手,似乎是在说一个承诺:“我会为你我的未来,扫清一切障碍。等孩子咿呀学语,我们的事情,便不必在隐瞒。” 云姒点点头,说:“好。” 霍慎之吻她的额头,温声道:“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云姒有他,无比安心。 - 天色渐渐明朗。 霍慎之照例叫了云姒听军政做记录。 万铮他们感慨:都已经要回西洲做太子妃了,还要被九爷抓来做这些,九爷太不近人情了。 想归想,没人敢说。 云姒跟在霍慎之身边的这几天,已经学了不少东西。 各国之间的关系,军政,已经掌握得清晰。 “九哥,你为什么会愿意教给我这些?”云姒将记录递给霍慎之。 她如今,已经能点评上几句。 霍慎之接过一看,她写的关于她自己的认知,合情合理,一次比一次好。 “你同于那些后宅女子,一心以夫为天,相夫教子。要紧的是,跟你说的你听得懂,教得你也学得会,你有这样的能力。” 霍慎之合起本子,淡淡一笑:“简单地说,本王惜才。” 这时,他们之间也不只是简单的情爱关系。 只是千里马遇伯乐的关系。 霍慎之,就是她的伯乐。 无关乎她的身份性别,单单看中她聪慧,一点即通,能举一反三。 而这些的台阶,是他喜欢她。 今日已经是第二日。 王府也开始收拾了起来。 外面闹哄哄的,云姒也得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安顿好韩仲景他们。 “我还会回来的,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我。要把我们的药堂,越做越好。” 别的不说,云姒开这个药堂,是很赚钱的。 赚的都是权贵富商的银子。 加上“老韭菜天团”,百姓们也好奇皇宫里面太医的本事,来的也多。 在药堂外,一辆马车停靠在旁。 姬澈听着里面传来云姒断断续续的吩咐,笑着看向云江澈:“她是不是以为,这次回去,只是给云家的老祖母看看病?” 云江澈是皇商,把云家的产业做得那样大,便是行走在人心算计之上,多思多虑的人。 为人八面玲珑,只要一遇事,圆滑世故得很。 云江澈垂眸,声音恭敬:“这……也许是,不过臣不了解。” 姬澈颔首:“那她这一去,是还准备着回来?” 云江澈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的样子,随后才道:“臣也不太清楚,小妹忙的厉害,难有交心时。” 姬澈挑眉:“那你觉得,你这六妹妹,是什么意思?” 云江澈这次倒是回答的快:“臣倒是当真不知。” 要说云江澈答的随意,可是他是深思熟虑,有理有据。 要说他认真,他一问三不知。 姬澈到也没说什么。 看着云姒离开,只吩咐下面的人:“六小姐不会再回大周了,那些能带走的,要紧的,譬如她的那个银白色的医药箱,便带走。其余的人,医术也不过尔尔,就此散去。” “散去?”云江澈这会儿终于不是一问三不知了。 姬澈点了点下巴:“是,毕竟,他们纵然是跟着到西洲,难不成,还能在西洲那里,重新开一个药堂给西洲的百姓治病?皇家贵族,便是一般的王妃,也没有出去抛头露面的说法。你知道的,西洲跟大周不一样。” 云江澈脑海之中冒出一个三个字:不尊重? 依稀之间,似乎有云姒在耳边呱噪,说太子如何如何不尊重人,专断的很。 问也不问就自己做决定,把他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就是缺少挫折,缺少她这种“报应”跟“绊脚石”给他一而再再而三上几课。 “至于那些丫鬟仆从,也不必带走。西洲缺什么,都不缺仆从。至于那些金银……” 姬澈想到了当时明月带来的话。 云姒有院子打通了,专门放那些旁人送给她的东西。 “都是旁人送的,便不带了。等回到了西洲,孤自然会给她安排。你觉得呢?” 被点到的云江澈,心中微微有些抗拒。 或许是听云姒说的太多了。 导致他现在看着太子所作所为,就觉得能跟云姒那套“太子不把你我兄妹当人”的说法挂钩。 一问三不知—云江澈:“殿下,让臣去跟臣的六妹妹说说问问。” 第639章 云姒,你千万不能再回楚王身边! 看着马车走了,云江澈才去。 倒是没想到,九爷不知何时也在药堂后院,要处理姬澈弄的麻烦。 云江澈过去,就拉住了云姒的手腕到身边:“你干什么去?” 云姒理所应当:“太子让人过来吩咐,让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些大夫,就地解散。九爷刚好从皇宫回来,特意过来帮我把人处理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当然不能看着不管。” 云江澈看她又要去,一把将她拉到身边:“管什么?这些事情,是他作为你的男人,应该做的,应该帮你应付的。你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做?难不成,还要放着你一个女子做这些?不准去!” 云江澈生怕云姒昏了头。 毕竟,他已经见过她吃过情爱上头的亏了。 云姒看着人陆陆续续地被安排,道:“九爷最近也是很忙的,而且他对我好,我对他好,我们这叫双向奔赴。” 云江澈看她越说越上头了,狠狠地捏了捏她的手腕:“不要心疼男人,男人扛不住事,你心疼倒霉的就是你自己。之前吃的亏,还不够你受的?今天我在这里,你不准去。” 他就直接当着霍慎之的面教云姒这些。 不管怎么样,九爷直接把她亲妹妹算了去,他心里始终有些不平整。 霍慎之倒也不动气,只过来,抬手揽过云姒:“人我带走了。” 心里不平整,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一天忙碌得很,只因为明天就要起程出发去西洲。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吩咐完。 “齐王的事情我也会放在心上,这里那些死囚我挨个看了,也没有能跟齐王对得上的眼球。到了西洲,我也会留心看着。” 深夜,吩咐了人带话过去之后,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韩仲景他们也会跟着去,但是不会跟云姒他们同行。 算起来,云姒这一行,基本上就是一整个跟阎王爷作对的“团伙”。 清晨时分,各路人马准备得齐全。 周皇后亲自来送了。 她拉着女主到一旁,握着她的手,看了一眼远处的霍临烨,语重心长的道:“你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本宫倒希望你别回来,在那里,寻一个爱你的人过一辈子。” 周皇后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 她从霍临烨的身上收回眼,叮嘱云姒:“你记住,不管楚王再怎么挽回你,你都不能回头。不要再走本宫的老路,当年本宫与陛下闹的时候,陛下也是千哄万哄。如今本宫坐着这个天下女子最高的位置,却是……” 生不如死。 云姒想着周皇后可能是有感而发,却也可怜她。 “皇后娘娘,我会回来的。给娘娘的药,娘娘一定要记得吃。吃完了,云姒回来了,娘娘的身体,就好了。” 云姒诚恳地看着周皇后。 这是她在大周最难的那段时间,给她温暖最多的女子。 周皇后摸了摸云姒的脸,多有不舍。 她心里清楚,云姒这一走,回来恐怕难比登天。 “云姒,本宫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哪怕只是个女儿,哪个本宫就这么去了,也都心满意足的。” 她眉眼之中,有几分沧桑。 像是一个老母亲,叮嘱远去的女儿,满是不舍:“男人可以换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可是女人不能,只能守着从前的回忆过日子。从前的回忆有多好,现实就有多诛心。不要再回到楚王身边了,不管他用什么办法。” 周皇后不清楚霍临烨现在变成了个什么人。 可是她从武宗帝的身上去看霍临烨。 只觉得,只要云姒跟霍临烨在一起,现在不管霍临烨多想挽回她,等到手之后,早晚,云姒会是下一个自己。 他们父子,都一样的朝三暮四。 当初霍临烨,不也爱苏韵柔爱得愿意舍去正妃之位吗? 云姒点点头:“娘娘,我都记得,你且放心。” 周皇后不知怎么,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跟云姒说。 像是这次不说,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可是看着西洲太子那边派人来催促,她又忍了下来。 “好丫头,本宫说不完了,不过,本宫的信件,也会带到你那里去。” 她红着眼,不舍地看着云姒。 将头上的一支象征着皇后身份的凤钗摘下来,放在她手心。 “拿着吧,当个念想。到了西洲,有人欺你辱你,这支大周皇后的凤凰金钗,也能震慑那些小人。让他们知道,你在大周,是何等的风光,你云姒,是大周的圣医国手。大周皇后,看重的人。” 云姒不是个喜欢哭的。 如今在周皇后面前,当真是忍不住红了眼:“娘娘,你把我给你的药吃完时,我就回来了。” 姬澈的人又来催。 周皇后像是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再耽误他们。 只挥挥手,便让秋月搀扶着自己往回走。 她不知怎么,这么多人,就是舍不得云姒这一个。 或许是她太真诚。 又或许,是她承载了周皇后自己的许多勇气跟期盼。 看着云姒远去,没了踪迹,周皇后回头看着远处的飞檐卷翘的皇城。 皇宫是她的家,张着吃人不吐骨头的嘴。 武宗帝是她变了心的人,如同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剐下痴心女子的血肉,叫人痛不欲生。 周皇后倒下去前,昏昏沉沉地念了一句:“云姒,本宫等你回来。好丫头……你还是别回来了。” 秋月上马车,就看见周皇后口中一片血:“回宫,回宫宣太医!” 宫苑深深。 下面的小太监来报:“陛下早早就带着那西疆进贡的几个美人,去温泉行宫了,如今不在这里。” 秋月记得跺脚。 “去追六小姐的马车,将六小姐的马车追回来!”她现在,谁也不信,就信云姒。 转身,她去翻找云姒留下的药。 却发现,云姒的那些药,全部被装在了一个盒子里。 “娘娘,那些药,奴婢给您,您竟一颗都没有吃过!” 周皇后已经昏迷了。 她病来已久,身上的病能治,心里的病,治不好了。 这时候,派出去追云姒的人,已经被行在最后的西洲人拦了下来。 “怎么,大周当真是没有一个体面的大夫了,还要靠我西洲的大夫过活?” 无人之时,姬澈面容冷漠,挥了挥手:“打发了,不用惊动前面,马车再走慢些,孤身体不适。” 第640章 薨逝,女儿终于解脱了 皇宫被笼罩在一团阴沉之中。 周皇后在刹那间忽然精神了起来,眼神清明,叫秋月姑姑将她扶起。 “陛下呢?”周皇后声音嘶哑地问。 秋月看着周皇后忽然回过了一些精神,急忙将药递到她的嘴边:“已经派人去请了,还有六小姐,奴婢也已经派人去请了。” 这时候,请武宗帝的人先来了。 “陛下……陛下陪着几个美人在温泉池,说是叫奴才们请太医给皇后娘娘诊治就行了。” 秋月姑姑怒容起,瞪了一眼那个不会说话的奴才。 “皇后娘娘您别着急,您跟陛下已经很久没有见了,陛下不知道您的身体,以为您的身体有六小姐照看,没有问题的。皇后娘娘赶紧把身体养好,到时候怀一个小皇子,生活就有希望了,您就有盼头,不用在守着一个人过日子了。” 周皇后伸出手,握了握秋月的手腕。 往日一双疲惫的眼睛,在此刻,亮的有些吓人:“去,拿纸笔来。” 今晨原本还晴朗的天,已经开始乌云密布,顷刻间,大雨倾盆,雷电交加。 凤仪宫之中点了烛火,显得越发阴沉。 周皇后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像是在出神,半晌,又笑了笑,闭上了眼。 这一身所经历的事情,像是走马灯一样的在眼前晃。 “那夜也是如此的天,先皇后手段毒辣,几次三番想要害死他,我知道了之后,纵马进宫。” 当时谁都知道,那是一杯毒酒。 武宗帝那时只是个不受宠的王爷,不敢违背先皇后。 直到周皇后到,周皇后笑容温婉,没有一丁点规矩地接过酒杯:“王爷身子不好,这杯酒,妾身替他饮下。” 当时的武宗帝装模作样地给了周皇后一耳光,怒斥她不懂规矩。 周皇后什么也没有说,配合着他把戏演得漂亮。 被打乱了计划的先皇后,只能放他们走。 秋月过来,刚好听见周皇后在说往事,不敢打扰。qqxsnew 周皇后闭着眼睛,唇边还有一丝幸福的笑意。 “回到皇子府,我身上的毒就开始发作,他发了狂地为我寻大夫。当时的国师还没死,他私底下说我是皇后命。我硬是被灌了好多药,第十五天,终于睁眼,只看见他熬红了的双眼。” 周皇后摸了摸右耳。 可是右耳因为毒药的作用,还是再也听不见了。 这个秘密,谁也不知道。 “那时候他爱我,说是我死,他绝不独活,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娶我的时候,他一个皇子,也是如此跪在我母亲坟前发誓的。说是今生今世,心中只爱我一个,绝不辜负。” 周皇后睁开眼,眼底的光烧得越发亮,越发妖异。 那殿中跳动的烛火,也不堪比她丝毫。 “秋月,我真羡慕那些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的新娘。当年嫁给他,婚事却被先皇后派人搅黄了。他说会补偿我,册封我为皇后时,却是随口吩咐下面的人去办的。我这一生,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周皇后站起了身,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好。 秋月有些害怕,赶紧吩咐下面的人去请陛下,去把云姒找回来。 “娘娘,你先休息,不要动了。” 周皇后拂开她的手,眼底涌现痛苦,走到殿门前,忽然跪下,忍着哭流泪哽咽:“娘,他说过的,他在你坟前发过誓的,会一生一世对我好,爱我护我。” “他才当上了皇帝第一天,就纳妃,跟我说不得已。帝王纳妃,为的是稳固朝臣军心。” “娘,我每天都能看着他抱着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女人,嘴上却说着心里只有我。娘,女人家都有的凤冠霞帔我从没有穿过,嫁给他之后,我活得没有了自己……” 秋月去拉周皇后,就看见她口中又有血。 那眼底的光,迅速的开始熄灭。 散乱的发丝,竟叫她看起来潦倒无比。 一个女人,何故会过成现在这样? 嫁人,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太医,太医!” 秋月吓坏了。 周皇后却将口中的腥甜狠狠地咽下去,颤抖着浑浊的眼珠道:“把纸笔拿来,本宫要跟我的云丫头说的话,还没有说完。” 秋月之前不懂为什么这么多人,皇后娘娘怎么就非要喜欢一个胆大包天的云姒。 她现在懂了。 云姒承载了皇后娘娘的心愿。 云姒敢和离,敢争取,敢不靠男人活。 但她不敢。 她已经病态地把云姒当成了她的寄托,潜意识里希望自己是云姒。 提起笔,手一直在发抖,惨白的唇念念有词:“提醒她,一定要提醒那个好丫头……” 落笔的那一刻,周皇后猛地喷出一口血。 “娘娘!” 秋月凄厉的喊声,跟李太医他们慌张的脚步,充斥在了凤仪宫。 她等不到云姒,也等不到武宗帝了。 合眼的最后一刻,周皇后看着头顶明黄的帐幔无声地笑了。 ——娘,女儿终于得解脱了。 “娘娘!” 秋月的哭喊,跟太医们的慌乱,彻底淹没在了这一场大雨里。 大雨连绵,紫色的闪电蛰伏在黑色的云层之中,骤然掀起震耳之声。 霍慎之接到消息时,已经是入夜时分。 霍影站在他身后,声音混着外面连绵不绝的雨声道:“当时陛下正在温泉行宫,跟西疆那些美人颠鸾倒凤。皇后娘娘宫中的秋月姑姑派人去请了三次,都没有将陛下请回来。甚至第三次,连行宫殿门都没有能进去,被拦在了外面。” “拦在了外面?”霍慎之看着窗外的雨幕。 黑夜如同蛰伏的巨兽,只有紫色的雷电断断续续地照亮四野。 他看向京城的方向,眼底没有波澜。 霍影随之看了出去,道:“是,陛下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就有些不太待见皇后娘娘。因为不喜反复打扰,所以陛下吩咐人不见皇后娘娘宫里的人。” 霍慎之不知在想什么,看着京城的方向,有些入神。 “陛下知道之后连忙赶回宫中,下令将那几个美人绞杀。如今,皇宫一片死寂。陛下悲伤过度,一卧不起。” 霍影顿了顿:“对了主子,据说皇后娘娘晕倒之时,娘娘身边的人来请过云大夫回去,但是被在队伍最后的太子,挡了回去。” 第641章 九爷没跟你说,周皇后亡故? 水汽从窗外随着风刮了进来,安静的夜里,除了雨声,什么都没有。 霍慎之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这是一双眼底有说不尽的冷意,他开口,陈述般:“这样的消息,不必去告诉她了。一个字,都不用提。” 霍影不太懂:“周皇后跟云大夫很好,国母归天,这样的消息,云大夫早晚会知道。” 霍慎之的手在窗台边轻轻地敲打着,沾了些许的雨水,分外理智:“人已经去了,对生者来说,晚一些知道,便能少些死别的苦痛。” 霍影点点头,默默退了下去,准备车马。 曾经周皇后,对他们这些亲随暗卫之流,也是极其宽厚的。 这样好的人,没了。 也终于,没了。 第二天一早,朝阳照常升起,天地万物,没有丝毫变化。 云姒刚坐在驿站的桌前,跟陆鹤他们吃着朝饭。 云姒四处环顾了一眼:“九爷呢,霍影呢,怎么没有见到?” 陆鹤茫然不知内情,道:“昨晚上说是京城那边,皇帝出了点事情,九爷跟楚王都返程了,不过九爷把霍影留下来了。说是把事情处理好,就来追我们。”qqxδnew “别管旁人,好好用饭。这一路的奔波,有你受得。”云江澈端来了一碗新鲜煮好的羊奶,递给云姒。 他印象里,云姒还是那个娇弱。 这时候,楼梯被踩得乱响。 伺候太子的人赶紧到云姒眼前,慌张地道:“六小姐,太子殿下不舒服了。” 云姒吃着米饭,诧异地看着太子的人。 “请六小姐去照看吧!” 云江澈有些微的恼恨。 这段时间,在姬澈身边久了,他身边的人,就越发将那些本性暴露出来。 就因为云姒嫁过给霍临烨,又闹出了那些不堪的事。 这一个个的,都觉得云姒配他们太子,是他们太子委屈了,完全没有半点跟云姒说话的态度! “我是大夫,去看病人合情合理。可是你这口气,怎么搞得我像是你们太子的丫鬟?”云姒不紧不慢地吃着。 还照看? “六小姐不是大夫吗,又跟太子有口头的婚约。未来的太子妃,照顾太子,也合情合理,没有人会说什么。” 在他们眼中,云姒都能隐瞒自己身份去下嫁霍临烨,这会儿叫她照看太子,还是抬举。 云姒道:“我还没有嫁给你们太子,就要给你们太子丫鬟使了?陆鹤去吧,好好给太子治病。” 这男权天下,女人活得真是够可笑呢。 陆鹤当即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带路。” 那人有些不信任陆鹤,但是碍于陆鹤是九爷的人,又是云姒的徒弟,没说什么。 姬澈身边的明月看见陆鹤,刚想要斥问:怎么是你来。 可是开口却显得好笑,她只能瞪了陆鹤一眼。 陆鹤什么身份? 抬手就将她推到一边,声音冷硬:“王孙贵族门前的狗,都比人贵重了。你舌头还是我帮你缝起来了,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恩人的?” 不说还好,一说,明月就更气了! 她这条命是保住了,有舌头,却再也不能好好说话了! 都怪云姒,都怪这个陆鹤! 陆鹤半点不在乎,走进去,看见姬澈已经醒过来了。 “云姒呢?”姬澈微微皱了皱眉。 陆鹤心里觉得好笑。 多新鲜啊,一面不想要人家行医,一面又要人家给他治。 这得利者,果然是把自私自利刻在了骨子里。 陆鹤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人。 “五公子这几日训斥了师父,说是师父不管男女都给看病,丝毫不知规矩,不懂男女有别。西洲不像大周对女子比较宽容,师父这几日悔悟,得知要给殿下看病,特地让我来,说是男女有别,我来也一样。” 姬澈敛眉看着眼前的陆鹤。 云姒是真蠢还是假蠢! “给旁的男子看病,跟给孤看病,一样么?”姬澈才说完,便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他实在是不习惯大周的水土,已经难受了好几天了。 此刻咳得停不下来。 明月在外面听见,立即跑下来找到了云姒。 “呃……”刚张口,明月怒红了脸。 那张口说出的话要多好笑,她丢不起这个人! 云姒诧异地看着明月:“什么事,你倒是开口啊。” 明月直接朝着云姒伸出手,想要将她带上去。 手还没有碰到云姒的衣服,就被十一掀翻在地:“我等受我家主子昏护,保护尿小姐!” 云姒:“……” 能不能把‘六小姐’咬清楚点? 明月气得眼晕,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又不想像十一那样说话。 这时候,姬澈的声音在上响起:“云姒,孤都请不动你了?” 云江澈示意云姒起身。 人家毕竟是太子,若是因为她,回去给云家的人穿小鞋,那就不好了。 “殿下稍等。”云姒拿上药箱上去。 姬澈的面色也不太好:“六小姐是特意不来给孤治病的?” “男女有别,云姒这是尊守女德,殿下身份贵重,我自当尊敬,特地派了陆鹤来。” 眼下,陆鹤不在,这房中,就只有云姒跟姬澈两人。 姬澈勾唇笑了笑:“早不知女德晚不知女德,偏偏在孤病了你才记起来女德,这么巧?” 云姒:“这么想想,太子殿下病得还真的挺巧的。” 说罢,云姒拿了注射器转身:“殿下把裤子脱了,我将药打进殿下身上,好的快些。” 姬澈紧皱起眉,仿佛没有听清楚:“你叫孤脱……裤子?” 看着云姒平静且精致的面容,姬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问:“你在大周,给那些平民百姓,还有军营里面的男人,也是这么治病的?” 云姒诚恳道:“是的,医者眼中无男女。” “混账!” 姬澈的手,在床上狠狠一拍:“你这像什么话!九爷吩咐你做他的随行军医,就是这么糟践你的,你还浑然不知,听之任之,他还任由你发展?” 这要是传出去,他西洲的太子妃,在大周,看了不少男人的屁股,更是有肢体接触,那他的脸,还放在哪里! 而且,他还听说,云姒跟在九爷身边,做了不少记录书写的事。 这简直是自轻自贱! 可是一想到利益跟局势,他耐着性:“从今天开始,不准再给旁的男子如此医治。等九爷吊丧归来,孤也要与他算算!” 云姒一愣:“吊丧?吊唁谁?” 姬澈挑眉转身去,挑眉看向了云姒:“周皇后昨日急症薨逝,九王爷没跟你说?” 第642章 云姒,你得守女德 皇后娘娘薨了! ‘啪啦’的一声,云姒手中的针药掉在了地上。 她瞳孔放大,往后堪堪退后了一步:“周皇后,死了?” 姬澈“嗯”了一声:“那是大周的皇后,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没必要……云姒,你上哪去?” 云姒转身,合起医药箱,提着就下楼。 “霍影?霍影!” 云姒站在楼梯口,几乎是一唤,霍影便来到她眼前。 霍影看她眼睛通红,情绪不对,急问:“云大夫,怎么了?” 云姒伸手抓住了霍影的胳膊:“皇后娘娘没了?是皇后娘娘,我知道的那个皇后娘娘?” 霍影愣了一瞬,朝着下面看去。 云江澈更是怕云姒难过,不可能现在就把这样的消息告诉云姒。 而烈风因为陆鹤的关系,根本就不在驿站住…… “是谁告诉云大夫的?”霍影余光看了一眼云姒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实话到此说不出口。 姬澈走出来,就看见这么一幅画面,这成何体统? “是孤提了一句。怎么,你们没人告诉她吗?” 姬澈脸上有零星的笑意,只在皮肉,不达眼底。 霍影看着云姒,点了点头:“是,皇后娘娘生病薨逝。主子吩咐不用告诉云大夫,毕竟,人已去了。” 云姒想起昨日,周皇后还有话都没有跟她说完。 她还说,会等着自己回来。 就这么……去了? “什么急症!没人来叫我为皇后娘娘返程吗?” 就算是周皇后生病,可是她一直给皇后药,让秋月叮嘱她吃的。 霍影沉默了一瞬,看向了姬澈:“昨日确实有人来请,连请了两次。可是西洲太子身子不适,随在后,将人给挡了回去。那些人回去时,皇后娘娘已经去了。” 他本意,是想要告诉云姒,就算是那时候云姒去,也来不及为皇后治病,不必自我为难伤心。 可云姒的面色,却在瞬间寒了下去。 姬澈道:“孤当时倒也没想到,周皇后的病这么重。如今人已经去了,正如霍影所说,你去也枉然。还是收拾好东西,早点起程回西洲。” 云姒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便是霍临烨,也没有这么让她觉得恨! “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我去治病,生死大事,太子你替我回绝了?你又凭什么做我自己的主?连问都没有派人来问我一声,一条人命就这么挡了去?” 姬澈的面色淡了下来:“云姒,你可注意你的言语。孤贵为西洲太子,你是西洲的臣民。君臣之道,难道孤还做不得你的主?还是你在大周待久了,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看来,回去孤还得让云家的人,好好教教你。” 霍影不知该怎么说云姒才听。 眼下主子又不在。 周皇后人也去了,再争执也没有用。 西洲太子身份尊贵,云姒跟他面着碰,吃亏。 “云大夫……” 霍影才开口,云姒就道:“殿下教训的是。” 她低下头:“殿下,方才云姒还未能给为殿下医治完,药也掉在了地上,实在是没有规矩。请殿下允准云姒,在为殿下医治。” 姬澈的面色总算是好了一些。 “嗯,你知不对,能改就好。随孤来,其余人准备起来,等会儿动身。” 云姒垂着眼眸,除了刚才,现在已经看不见脸上的情绪。 跟着进去了之后,门在众人的眼下关了起来。 云江澈问霍影:“九爷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是很能管得住这个云姒,需要个帮手。 霍影恭敬道:“十天之后,若是这边够快,十天足够出大周的领土,到西洲边境。” 这时候,云姒从医药箱之中取出了兽用的注射器。 冰冷的眼底,带着些许渗人的寒意。 原先的那些药,全部弃之不用,换了一种。 “你的医术很不错。” 姬澈也是看重云姒的,看着云姒纤细的身姿,亮眼的气色,倒是比之前在云家养得好。 “今后若是实在想要治病救人,可以去皇宫里面,帮孤的母妃,或者其他妃嫔看看。除此之外,男子是一概不能在接触的。这,也是孤对你的宽容跟特许。云姒,你得守女德。” 云姒背对着姬澈,将药从针筒里面抽出来。 双标,利己主义,专断独横,视人命如草芥,还利用贬损来控制人心,手段低劣。 诸如此类的下等手段,云姒跟在霍慎之身边,听说了不少。仟千仦哾 “太子殿下真是被女人宠坏了呢。”云姒笑着转过身。 如果让姬澈登基,那云家,肯定首当其冲。 姬澈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云姒走着过去,让姬澈把肩膀露出来就好:“云姒说多谢太子殿下的宽容,云姒高兴坏了呢。” 品行低劣又自信的男人,不就是被一些脑子不清楚的女人惯出来捧出来的么? 像当初的原主捧着霍临烨。 也像眼前的西洲太子,是西洲所有多少贵女之家的目标。 “这几日,你便跟在孤身边,照顾孤的身体。等回去,你也是大功一件。” 冰凉的针头,被云姒毫无感情地扎入姬澈的肌肤。 云姒面色冷淡如同屠夫,见药液推着进去:“多谢太子殿下恩赐,云姒自然愿意为殿下一人看诊。” “孺子可教。” 姬澈疼的微微皱眉,看着半个婴儿手臂粗的管子逐渐空了,问:“是什么药?” “能治殿下病的药,殿下放心。” 云姒收起医药箱。 将要起程之际,云姒准备上姬澈的马车。 她一定会确保药物起作用。 云江澈此刻过来,将她带到一边,担忧地问:“你做了什么?可有给殿下好好医治。” 云姒面色冷淡的看着云江澈,声音平静:“五哥你是担心若是我治坏了太子,到时候太子登基,我云家倒霉是不是?你放心,他不会有登基的机会了。” “了”? 云江澈握住云姒的手腕,第一次慎重的看着自己这个妹妹。 她的胆子,当真一天比一天大! “你到底……做了什么?” 云姒勾了勾唇角:“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一劳……永逸。” 九爷教的。 第643章 想要圆房,有心无力 “忠诚”这两个字,是刻在每个臣子跟百姓骨血里面的。 就像是“男尊女卑”的理念,从有男女开始,就一直被洗脑传承。 而从有皇权开始,“忠诚”也如“男尊女卑”这个理念一样被贯彻。 敢像云姒这样突破常理的人,大约就是那些为数不多,敢谋逆又不怕被唾弃的反贼。 云江澈震惊地看了云姒好一会儿,一把拉着她往更加无人的方向走: “你疯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敢这样?还是因为有九爷能为你撑腰?他再怎么有能耐,也是大周的人!” 斥责完了之后,云江澈四下看了看,问:“有没有人知道,会不会被查到你身上?” 他伸手握住云姒的肩膀,狠狠晃了晃:“你简直是个胆比天大的,你什么时候练出来的胆子!要是被查到,不但你完蛋,整个云家也会完蛋!” 云姒面容冷静:“五哥,你放心,我做事,不能说事事十拿九稳,但是这点小事,我是能完全拿捏的。” 小事? 废了太子的生育能力,这是小事? 太子可还没有子嗣! 云江澈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己娇娇柔柔的六妹妹。 可他怕她走上歧路,好一会儿才道: “你身为医者,眼中只能是病人。就应该站在一个中立且公平的角度,不能带着任何个人私情去医治人。否则,医者的可信度在哪里?” “如果因为你仇恨某个人,就要利用你的医术致人死地,那你就不配做这个大夫。你手中握着的,是一支权衡公平的标尺,不能因为你的私情,往任何方向倾斜,你可明白?” 云姒自然是明白的。 可是她来到了这种没有律法,皇权至上的地方时,她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大夫了。 “风平浪静时,太子宽厚无比。跟利益挂钩,太子就是那恶鬼。他看重云家的权势,若是得不到,为了看着云家权势不落旁人的手,威胁自己地位,到时候,宁可毁掉云家。” 云姒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曾经救人的手,如今开始做算计人的事。 “太子若是骂我打我辱我,他生病,我本着一个大夫的原则,照样用心医治,只因为我是大夫。但是如今太子已经威胁到我的家人,我便要保护我的家族,保护站在我身后的每个人。” “五哥,我不能在这种时候做一个单纯的医者,这跟害人害己的圣母没两样。但是我能向你保证,绝不会做以权谋私的幼稚蠢事。今天的事情,不是因为他拦了皇后的求救我生气才这样的。” 医者救死扶伤,却被威胁到自己身安全跟家人安危。 身在这种环境里,已经不能用对错来评判一件事。 就好比将军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却提起屠刀要造反。 云江澈是能明白的,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这些人都不敢的事情,云姒敢,还做了。 云姒看着五哥紧蹙的眉头,缓缓道:“当权者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只想牺牲别人谋取利益壮大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做圣人,无私为它奉献?” 云江澈静静地看着云姒,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姬澈的人来催,云姒才先离开。 河溪这时候也过来:“公子,怎么了?” 云江澈看着云姒的背影,依旧觉得震撼。 “是对的,医者要有仁爱之心,但是不能当圣母。在自己都保不住的时候,还想着要保住想要害自己的人。只是,她什么时候,也有这种见地,能说这样的话了?” 河溪不知是什么情况,只小声道:“跟在九爷身边的人,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若是咱们六小姐跟在家那会儿一样,每天天真单纯,九爷也不会看得上她。” 云江澈面容一下冷下来:“天真单纯有什么不好?还非得让他看上了?” 一想起九爷把自己妹妹这么算计了去,他心里就不平整啊不平整! 一切准备就绪,在后面的烈风,看着云姒上了太子的马车,心中觉得不妙。 自家王爷要是再不来,只怕六小姐跟太子双宿双栖了! 这都开始照顾上了。 真急人啊真急人。 “烈风,你在写什么呢?” “风风,你这么努力你家王爷知道吗?” 就在趁着众人都起程之后,他快步回到了驿站,取来了笔墨,要写信给自己王爷。 还刚写了一个字,左右两边,就多出来两个脑袋。 陆鹤跟空青,齐齐地盯着烈风手里的笔。 “写啊,风风!”陆鹤努了努嘴,一副等着看的样子。 空青问:“我帮你磨墨?” 烈风面色顿时不好。 真是躲不掉,怎么都能遇到这两个脑子有问题的货。 “我给我家王爷报平安的信,你们也要看吗?” 陆鹤:“也行。” 烈风:“……”真是不要脸。 他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就叫掌柜地寄过去。 这是主仆之间独特的暗语。 其他人不知道。 此刻,行走的马车里。 姬澈这会儿觉得身子好受多了。 他看着坐在靠外的云姒。 她肤如凝雪,身子纤细,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顾盼生辉。若是在仔细打扮一下,可以轻松超过西洲第一美人。 医术不错,家境不错,模样也可人,作为他的太子妃,除了又嫁过人的这个污点,这些都没得挑。 只是……太难驾驭,不太听话。 “云姒,你的医术很不错。这些日子,你就好好照顾孤。虽然你是二嫁女,又闹得难堪,在大周还丝毫不顾男女之德,但回西洲,孤会为你在皇族宗亲面前言语,保你做上太子妃的位置,无人敢说。” 云姒点头一笑:“多谢太子殿下,云姒喜不自胜,一定尽心竭力照顾殿下,听殿下的话。” 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顺从的。 这话,听得姬澈舒服极了。 不知不觉之间,心中就有些异动…… 和离过的女人不值钱,可是毕竟他还没有跟云姒成婚,万一她说出去,云家那边做的功夫,就功亏一篑了。qqxsnew 明月伺候在姬澈身边时间长,是看出来了。 她出去,随意使了个人找个点事,就把云姒送到了另一辆马车。 姬澈看着上马车的明月,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 “来到大周,身子不舒服了这么些日子,孤冷落你了。” 明月想要说几句动听的话,可是因为舌头的原因,不能够。 若是女人在床笫之间,不能言语,那多无趣? 姬澈摸着明月的手,笑道:“放心,等回到西洲,孤叫云姒给你医治成原来的样子。” 说罢,明月就不敢再有其他。 只是…… 姬澈皱紧了眉,很快又道:“孤水土不服,这些日子又累得很。” 有心,但无力。 他顿了顿,这话不好说明白,只挥挥手:“罢了,你下去吧,叫云姒过来。” 第644章 云姒:她是云姒,抓她! 马车行进,这几日的医治一直不断。 姬澈也体会到了云姒医术的厉害之处。 只是慢慢的,觉得越发不对起来。 他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总是有心无力…… 云姒是个女子,又是他即将要娶的人,虽然是大夫,可是他也不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拿出来问他。 他们行路非常快,等到第十天晚上,已经到了西洲边界。 边界地势奇特,大周跟西洲,被十分广阔且一眼看不到边的杞鹭湖分隔开。 也是他们在明,有心人在暗,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谁都没有注意到异样。 “好了云姒,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到孤这里照看了。孤的病,好了。” 窗外的雨声很大。 云姒学得云江澈那装模作样的恭敬:“是,殿下。若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尽管派人来寻我,云姒定然用心医治。” 姬澈今日脸上的表情不太好,便是笑容也起不来一个。 看着云姒退下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叫来了明月:“孤记得这里有个不错的大夫,带着孤去看看。” 明月愣了一下,艰难且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她-治-的-不-好-吗?” 姬澈倒也不是急色之人。 可是有了欲望,也不会忍耐。 他一个天之骄子,没必要忍耐。 旁的随从是男子,他的随从是女人。 大半个原因,就是他觉得明月能干也能干。 烛火下,姬澈面容阴沉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老大夫,道: “我是西洲人,前些日子进大周开始,身上就不舒服,也提不起什么气力。在大周在了小半个月,生了两场病,更是没有气力。却不想,回来的途中,都已经恢复身体了,还是没有气力。” 老大夫看上去是个年纪颇大的,为姬澈把脉之后,抚着胡须问:“你说的没有气力,是在床笫之间的事情上,没有气力吧?脱了裤子,老夫给你看看。” 姬澈微微一愣。 他一个皇族,身份不凡,怎么可能这么随便? 姬澈道:“你只需说,应该怎么办?” 老大夫心里骂骂咧咧:不就是那两三寸的事情吗,有什么好难堪的? “床底之间力不从心的症状太多了,比方说——”老大夫见怪不怪地扒拉着手指: “不举~举而不坚~时间短……等等,症状太多了,你的症状是哪一种?” 这里没有旁人。 老大夫也是观鸟无数的。 见怪不怪。 但是在姬澈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他隐忍着起身:“你只需要说,原先我还一切正常,自从踏足大周领土开始就不好了,是不是歇息些日子,就能缓过来?” 老大夫摇摇头:“不好说。” 姬澈的面色,彻底地寒了下去。 等姬澈走出来时,明月赶紧迎了上去。 他面色阴沉,朝着明月抬了一下下巴。 明月立即明白。 药庐之中,没有一丝声响,只能看见血飞溅在窗户油纸上。 昏暗的天色下,姬澈撑着伞,一点点地转过头,看着前面的路:“没用的人,留着做什么?” 明月出来之后,才又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不如找她看?” 这件事太大了。 姬澈躁得连老大夫都杀了,又怎么会告诉云姒来看,若是云家的人知道了,还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他? “不必。”姬澈阴沉着脸,对这件事情,担忧得很。 “若是一时的也就罢了,养养就好了。” “若是一辈子的事,太子府没有子嗣……” 他后嗣无人了,那就不会有朝臣党徒愿意为他卖命。 拼死拼活,到时候一场空。 这也是太监做不成皇帝的原因。 明月犹豫了一下,道:“殿虾放西……” “闭嘴!”姬澈恼怒得很,还要听明月那大舌头的声音,更是火上加火,一巴掌就打得她别过脸去。 明月是第一次被打。 捂着脸跟在后面,心中恨的,全是云姒。 要不是云姒,她也不会这样! 还有那个陆鹤! - 此时,云姒趴在窗户边,看着不远处因暴雨而湍急的湖水。 听着身后的五哥絮絮地说着:“祖母又病重了,她老人家虽然比较偏心二房三房,比较重视孙子,但是……” 这时候,霍影进来,脸上有一瞬的喜色:“天亮之前,主子就能到这里。” 云姒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皇后娘娘。 看着她的哀思,云江澈道:“九爷延迟告诉你,是对的。你当时若是知道,难免会想要去,可是太子不会允许,祖母的病又在眼前。到时候不知道顾哪头不说,你心中还有愧疚折磨。” “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倘若真的去得了,武宗帝肯定要把罪过怪在你身上。怪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到,皇后都是被你耽误死的。qqxδnew 这听起来可笑,可是世人,遇到事情都不会去自我反思,只会把过错加到旁人身上,自己向着自己,让自身舒坦。这是人性,九爷看的也算透彻。” 霍影在一旁,听的精神。 自从云江澈知道了主子跟云姒的事情,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给主子说好话! 云姒并没有误会的意思。 只是她心疼周皇后…… “砰!” 就在这安静的夜里,一阵巨响,惊动的众人全部站了起来。 霍影是第一个察觉到血腥气的。 可是在这样的雨夜里,也有些晚了。 云江澈几乎是马上将云姒拉推到了霍影他们那边:“你们先带着她走,我来垫后!” 在滂沱的雨夜里,他们被逼的节节后退。 身后,只剩下奔腾的水流。 那些刺客像是杀不绝一样,烈风跟霍影都被缠斗在了其中。 云姒紧紧的拉着空青,眼睛都难睁开的时刻,身后忽然一个力道,直接将她往后面的湍急的水流里推! “主子!”空青看着自家主子居然在这个时候松开了她的手。 刚转过头,就看见陆鹤身后的明月! “你——” “死!”明月眼中带着恨,一脚就将陆鹤踹了下去。 十一刚冲过来,就看见这么一幕。 万万没想到,自己眼前跟了这么狠毒的一个婆娘。 “啊——!”他发狠吼了一声,利用这样的混乱雨夜,冲过去像是要保护,却故意扯住姬澈,一起往下坠! 必死无疑了…… 入水的空青跟陆鹤都要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突然间,两人的手,被一双纤细且有力的手,同时抓住! 第645章 九爷现身,杀无赦 “呜呜呜!主子!吓死我了!” 云姒才把这两个沉重的家伙救起来。 空青就跟一条小狗狗一样,直接把她扑在了地上。 大雨还在下,雷电一下子照亮了空青。 云姒看着她浑身湿透,张着嘴乱嗷嗷,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女鬼。 “我掉下来的时候,不是把你推开了吗,你怎么还会下来?” 说罢,她也看向了陆鹤。 空青抽噎着,平复了一下刚才接近死亡所带来的恐惧情绪。 忽然之间,陆鹤跟空青一起凑到了云姒跟前同时开口:“我@#$%^&**&^%[emailprotected]!~_!!!” “啊——!”空青忽然暴起,一下扑到了陆鹤的身上,捂住他的嘴:“你不要说让我说,我最惨!” 陆鹤的脑袋被按在了地上,完全懒得动弹。 云姒抬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 空青就忙道:“我看见明月过去把陆鹤给一脚踹下来了,刚说了个‘你’字,十一那个王八蛋不知道发什么疯,嗷嗷叫了一声朝着太子冲过去,那屁股一甩直接把我撞了下来! 主子,能把十一的屁股割了吗?” 云姒看着悲伤得快要哭出苦胆水的空青,道:“那十一的这个屁股还挺翘的!” “鹅鹅鹅鹅鹅鹅……”陆鹤忍着忍着,实在是忍不住了,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此刻,前面开始有浮水的声音。 云姒看过去。 黑色的夜空之中,朱厌嘴里扯着十一的衣服,将他叼着过来了。 再往前看,霍影手中抓着一条腿,上岸就将人拖着过来。 像是扔废品一样,扔到陆鹤跟前:“看看他还活着没有。” 云姒定睛一看:“烈风!” 云姒跟陆鹤一起爬起来,快速凑过去。 夜色下,陆鹤收敛了打闹的不正经嘴脸,开口道:“师父,我来给他做呼吸,你胸外按压!” 云姒这时候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这么配合,才几个回合,烈风就呕出一口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雨已经渐渐地停了。 他们也不知道这是游到了哪里。 四周只有青白的月光照射着,湍急的流水掩盖了不少的声音。 就在这时,河水“哗啦”了一声。 云姒他们看过去,就见到明月居然带着已经被淹得昏迷的姬澈,出了水面,上了岸边。 “主子,就是明月把你推下来的,她还把陆鹤也推了下来,我看得真切!”空青压着声音,将嘴巴凑到了云姒耳边。 霍影提醒:“这个时候,不适合追究责任,咱们先把自己的命保住。” 云姒也是这个想法。 前方不远处的明月,将姬澈拉上岸之后,就开始快速地给他按压胸口。 看着姬澈吐出水,她连忙冲到了云姒他们跟前,艰难开口:“救,太纸!” “不好!”霍影突然喊了一声。 接连不断的好些黑衣人,齐刷刷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直接将他们给包围。 “西洲太子是谁?” “云家六小姐云姒是谁!”另一批再次涌现,人多得令人害怕。 居然是有两批人,而且霍影他们杀了好些个,还有那么多。 今日的天气,天时地利占全,也不怪他们会被逼成了这样。仟仟尛哾 云姒空青还有陆鹤是三人相视一眼,齐齐地抬起手,指着明月,异口同声,随机硬编:“是她!” 明月猛然朝着身后的三人看去。 霍影抬手,就将人给打晕,任由她倒在了地上。 陆鹤踢了一脚明月,跳起来指着前面:“那边那个是西洲太子,穿着都很不一般,不信你们去搜搜看看!” 云姒道:“方才已经战了这么久,你们也死伤无数。你们把你们要的人抓走,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谁也别找谁的麻烦。” 十一直接上前,拉着明月的腿将她扔出了他们这个小团体。 烈风坐在地上,惊悚地看着云姒。 ——这还是曾经那个天真胆小的楚王妃吗?直接把西洲太子交给刺客? 一个黑衣人上前跟领头的道:“在耽误下去,天就要亮了,没必要耗。大周的楚王快过来的,还有一个更难缠的摄政王,别犹豫了。” “带人!”两害取轻。 就在刺客们朝着各自的目标过去时。 一只雪白的猛虎不知从何处越了过来,直接守在了姬澈的身边! 这样的转变,叫所有人的猝不及防。 霍影伸手就把云姒拉到了身后,快速带着众人往后退:“是大公子!” 朱厌就是从云承祖手底下被训出来的,那白虎,他自然认识。 果不其然。 话音一落,无数的弓箭手齐齐地出现在了对岸。 月色下,云承祖一身沉重黑色兵甲,一半的侧脸,有飞溅的鲜血凝固其上。 过分冷冽的眉眼,睨出冷狂的嘲讽: “护太子,诛叛逆,杀!” 几乎是眨眼瞬间,那纷纷扬扬的箭,如同暴雨一样,朝着对岸袭来。 云姒他们已经在顷刻间退出的长远。 几乎只要有人朝着姬澈跟“云姒”的方向过去,就会倒在乱箭之下。 黑衣人节节败退,朝着云姒他们这边袭来。 云姒跟空青,再加上陆鹤,三个弱小可怜无助的人,二话不说往霍影他们身后躲。 黑衣人围城包围圈,本着能带走一个是一个的想法,攻击云姒他们。 云姒拿出之前九爷交给她用过的暗器,丝毫不惧。 凶悍的杀手朝着云姒他们扬剑,还没有落下,就齐齐倒在了云姒脚边。 她定睛一看,三支长箭,分别贯穿了杀手的头颅。 这一击毙命的手法…… 云姒身子猛然一震,朝着对岸看去。 “九爷!” 她声音很轻,却足够叫周身的人听见。 对岸,挽弓搭箭的男人一身玄色银纹华衣,英俊的面容沉冷无比。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三根长箭,松手时,下颚微扬,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漠然轻蔑。 只要近身的杀手,没有一个逃得过“死”! 霍慎之朝着云姒做了个手势。 云姒当即点头:“往前跑!” 站着不动,只会让杀手越聚越多。 跑起来,才能分散危险,便于对岸的男人将他们……一一射杀! 这百发百中的箭术,还不只霍慎之。 几乎他再次搭弓时,段一他们也拉弓如满月。 霍慎之眼中只有对岸的那一抹青灰色身影。 几乎是用绝对的力量,隔着奔腾的水流,护她平安。 “不留活口,全杀。” 他淡漠挽弓,长箭朝着云姒所在的方向跟去。 第646章 请家法,打死云姒! 没有活口。 段氏山庄的人跟云承祖手底下的亲兵以压倒性的凶悍之力,将杀手围歼。 霍慎之将要放下弓箭朝着云姒过去时,云承祖上前道:“能剿灭这些叛贼,护住我国太子,还要多谢九爷!” 云江澈就在霍慎之身后,想要说:谢九爷的话,还不如谢谢咱家小六呢。 霍慎之只略微点了下头,刚抬步准备去前面。 云承祖便朗声笑道:“来人,送九爷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便是。” 遥遥远远的,霍慎之跟云姒相视一眼。 “报!太子殿下受了伤,昏迷不醒!” 云承祖正想要将接下来的事情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就来禀告。 几乎是顷刻间,所有人都提了个心眼。 “六丫头呢,叫她来给太子看看!还有军中的军医也一并过来,给殿下诊治,决不能叫殿下有事!” 他说完之后,转过身去,便看见自己云江澈一脸的冷静,那样子,甚至还有些无聊,半点不见什么关心太子的神色。 云承祖眉头一挑:“怎么了?” 太子以后会继承储君之位,就是他们这些人的根。 保护太子,便是保护好他们国家。 云江澈想,要是自家大哥知道了太子没了那方面的能力,还会不会这么保护一个……活太监。 “没什么,我去唤她过来给太子诊治。” - 云姒他们这会儿正聚集在一起—— “有伤的先把衣服脱下来,免得等会伤口发炎感染。” 陆鹤已经觉得后背疼得都麻木了。 他脱下衣服,转过身去:“师父,我后背的伤没有知觉了,还有些发痒发烫,是感染了。” 明亮的月光下。 陆鹤身上的伤痕交错吓人。 他要受刑三十日。 就算是离开了京城,路上,霍影依旧在给他执行。 烈风瞅了一眼,当即笑道:“好家伙,看看这后背,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平时没有少挨打吧?是不是你嘴贱惹的祸?” 十一算是找到盟友了。 点头跟烈风聊了起来:“拉可不!则小子,嘴贱歪腻又多,真系报应呐!” 陆鹤没有搭理他们两个幸灾乐祸的,只低着头,任由云姒为她看。 云姒拧眉:“伤口有些部分都开始溃烂了。” “霍影,能不能先饶了他,不打了。” 陆鹤松了口:还是师父对我好。 云姒:“等好全了之后再打吧?” 陆鹤:“……”不过如此,大可不必。 霍影睨了陆鹤一眼,答得干脆:“行。” 这时候,云江澈便过来。 云姒吩咐空青带着陆鹤过去驿站那边拿药包扎。 她则是朝着云江澈,迎了过去。 “五哥,怎么了?” 云江澈面色微沉:“家里的人还不知太子已经那样了,这话你也不能去说。到时候查起来,你为太子诊治过,可能会查到你头上。” 云姒自然也不是傻子,倒是去把这件事瞎嚷嚷:“五哥你放心,再过些日,太子发现这不是水土不服。到时候,他肯定会自己的开始找大夫医治。有了破绽,在合适的时机,自然会暴露出来。” 云江澈倒是觉得自己担心多余了。 而此刻,姬澈呛了水,加上之前的病才好,车马劳顿,折腾得一时起不来。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帝都。 姬澈的病情,起起伏伏,越来越差。 帝都的人,却也已经传开,太子殿下是因为救云姒,所以才伤了病了…… - “丧门星!云姒就是个丧门星,灾星!” 苍老的声音,带着怒火。 云姒到云家,听说蒋淑兰在祖母院子里,第一件事情,就被人带着来参见祖母。 刚到后院,就听见屋子里面继续斥责: “之前沛文跟我去法华寺给家里的每个人都算过,云家每个人,最差的都是个顺顺当当的命。唯独你那个宝贝女儿,是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你偏偏不信,还要哄得霆风跟着你一起宠她。好了,云家的脸被丢干净不说,她还克了太子?就凭她,也配被太子看上?” 长辈训话,蒋淑兰跪在老太太钟氏的跟前,不敢顶嘴。 但是骂到了云姒身上,蒋淑兰还是分辩道:“母亲,太子到底为什么病了,也是传闻。老爷虽然被召见进宫,也不见得是陛下怪罪,姒儿她……” ‘砰’! 云姒在外面,只听见茶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蒋淑兰发出一声惊叫。 她抬手直接挥开婢女,推门而入。 里面不止两个人。 老太太的床前,还站着两个。 一个年纪比蒋淑兰稍微大些。 另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 “娘!”云姒伸出手,朝着蒋淑兰走去。 “姒儿!娘的姒儿!” 蒋淑兰听见动静,转头看见云姒,原本被茶水烫到的手背,顿时就没有感觉了。 “娘!” 云姒耐着心口的恼怒,就要把蒋淑兰搀扶起来时,就听见—— “跪下,谁准你起来的!” 钟氏阴着脸,被身旁那个跟云姒年纪差不多的姑娘搀扶着坐起来。 蒋淑兰不敢违背长辈的意思,只能推开云姒,重新跪好。 云姒在这种地方生活得久了,对这些礼仪也了解了很多。 “老太太身为婆母,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罚我母亲就这么跪着,不合适。母亲,起来!” 云姒这就要去搀扶蒋淑兰。 钟氏气急了:“不合适?你还知道什么合适什么不合适?你当初不要脸面,还隐瞒身份嫁给去大周,在大周心甘情愿做一个淑女侧妃的血袋子药人。你简直没把家族的荣耀放在眼里,还有资格说什么合适不合适? 你也给我跪下!” 云姒顿时觉得无比好笑。 就在她抬眸之际,蒋淑兰便拉住她的手,让她下跪。 古往今来,“婆婆”,是所有女人的克星! 云姒怎么可能下跪? 她握住蒋淑兰的手,一用力,直接将蒋淑兰提了起来。 男人们都管外面的事,可管不到内宅。 蒋淑兰又是个知足和缓的性子,她拥有的很多,可是也在钟氏这里受了委屈,所以从来不去外面说。 人生嘛,没有十全十美万事顺心的。 “放肆!你这个灾星丧门星,害了云家倒了大霉丢了大脸,又克了太子,你人还没进门,就害得你父亲被叫进了宫。如今,我说话你也不听了?” 钟氏的脸色漆黑,拐杖狠狠一跺:“来人,请家法!她就是缺管少教。我今天,就要狠狠地教育教育她,让她知道廉耻尊卑!” 第647章 处死云姒,用我面子请九爷身边陆鹤来! 蒋淑兰最宝贝的就是云姒。 听说她要被执行家法,立即劝:“都是儿媳的错,可是这件事情还没有定论……” “弟妹。” 站在老夫人身边的华衣女人淡笑道:“不管太子越发病重的事情,跟云姒有没有关系。她自甘下贱去大周跟人做药人的事,总是真的。那段时间,我们云家这样的勋贵之家,可没有少被笑话。母亲连门都不敢出,我们,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 云姒拧眉看着说话的人。 她是老太太的大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 当初为了保证云家能够越走越好,老太太把她推出去跟虞家联姻。 谁知道嫁过去三年,生了两个女儿,就成了寡妇。 老太太心疼自己的女儿,当即做主,让她回来,还让她住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待她。仟仟尛哾 还言:没有云沛文,便没有云家今天! 她的女儿,更是…… 云姒眼眸冷了下去:“家族的名声,我已经自己挣回来了。西疆战事平息,是我去的。西疆小可汗还说,西疆的声音,唯云家先。祖母身下的鹿皮毯子,想必就是西疆那边送来的吧?” 她跟在霍慎之身边,知道了不少。 也是到此,云姒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么多。 他早就算到了,总有一天,她是要走出大周的。 “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还敢顶嘴?你一个连女红都不会的,哪学来的医术,还知道找水源?” “别以为我不知道,西疆的战事,根本不是你的功劳。那摄政王手底下那么多精兵良将,卖我云家面子,把功劳给了你,我们才得了西疆尊重翻了身,你居然还恬不知耻,在自家人面前,也不说实话?” 钟氏从来没有这么气过,更是觉得云姒当真是不要脸。 当即就嚷嚷着:“家法,让我打死这个没皮没脸的混账东西!” 就在这时,门外有宣旨的太监来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手持圣旨,站在院子之中。 钟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高傲,让虞氏(云沛文)搀扶着出去。 她心凉到了谷底,正想着怎么把云姒推出去保住家族平安。 就听见—— “奉陛下之命:朕听闻云家六女云姒,医术高明。限期五日之内,将太子治好。若是不成,定然重罚,累及满门!” 云姒大步上前接旨之时,钟氏面色瞬间苍白,瘫倒在地。 “果然是丧门星,灾星!克父母克家人,克家族,克太子!”钟氏看着云姒,仇恨的眼中,忽然生出惊恐。 这时候,太子生母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走了过来。 环视了一眼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手拿圣旨,满脸淡然不知死活的云姒脸上。 “皇后娘娘说了,太子殿下是因为去大周接六小姐,途中又遇到刺杀,救六小姐才这样的。若是六小姐所谓的医术都是虚名,那……” 女官转身,从身后宫女手上接过托盘。 “白绫跟鹤顶红,你随便选一样,皇后娘娘可以跟陛下求情,不迁怒云家!” 云姒挑眉。 好家伙,西洲开局就要命? 有女人就怪女人,没有女人,就怪没有女人! 云姒才刚要开口,余光就看见钟氏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忽然站起身,大步走到了女官跟前。 她们的印象里,云姒哪里会什么医术? 从前在家,书都不大喜欢念,出了门,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还医术,可不要笑死人了! 钟氏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替云姒,接下了鹤顶红跟白绫。 塞在了云姒怀里: “多谢皇后娘娘,云姒大逆不道,伤害了太子殿下,多谢皇后娘娘不怪责云家上下。我们,定然叫她以死谢罪!” 说罢,钟氏生怕皇后娘娘反悔,非常麻利地吩咐其他人:“来人,把她拉下去,灌鹤顶红,不得有误!” 蒋淑兰痛彻心扉,扑过去阻拦:“娘,不要啊,等老爷他们回来,再做定夺。而且,姒儿当真会医术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钟氏拂开蒋淑兰:“她死之后,我会用我的名义,去请大周摄政王手下那个叫陆鹤的军医来给太子治病!我老太婆的面子,摄政王定然会给,不要犹豫了,把云姒拉下去!” 第648章 嚣张云姒,气场全开! “谁敢动我女儿!” 蒋淑兰在面对老夫人院子里面的那些婢女时,马上端出主母的风度,怒声一呵。 所有的奴仆,都停在了原地,看向了老夫人。 在一旁的虞氏笑道:“弟妹是真的厉害,平时讨得二弟连个妾室都不敢纳,害二弟被人耻笑。如今,还顶撞起我母亲来?你这,莫不是想要全家人,都被你护着的这个丧门星给害死?” 听了这话,钟氏更怒:“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做我的主?我今天,说什么也要弄死这个丧门星,给皇家交代!” 蒋淑兰的逆鳞,就是子女。 如今看老夫人打定了主意,她面色瞬间硬了起来:“老夫人,儿媳若是连自己的儿女都护不住,那就不配做母亲。这件事情,不等着老爷回来处置,老夫人非要插手处置我姒儿,今儿就踩着我的尸体走过去!” 云姒被蒋淑兰所震撼。 钟氏却更加生气,直接吩咐:“沛文,你上去,给我抓过那个丧门星,灌毒酒!” “是!”虞氏猛然抬头,朝着蒋淑兰他们走过去。 刹那间,蒋淑兰如同一只刺猬,为了保护身后的女儿,竖起浑身的刺,要跟所有人对抗! 虞氏不屑的哼笑,抬手就要将蒋淑兰扯开,去抓她身后的云姒。 云姒更快地握住蒋淑兰的手,将她拉到身后之际,抬手就给了虞氏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又响又脆。 在刹那间,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起来。 云姒动了动手腕,侧眸与身后的蒋淑兰道:“母亲保护我辛苦,从现在开始,换我来保护母亲,定不叫母亲吃一点亏受一点苦。”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讲述了瞪大了眼睛在身后看着虞氏。 那表情复杂的,像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又像是因为自己女儿动的手,而万分担忧。 “你居然敢打我?”虞氏的嘴角,都流血了。 这时候,所有人反应了过来。 震惊看着虞氏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最后,是转而成惊恐的目光,看着云姒。 ——六小姐,她怎么敢? 蒋淑兰也快速回神,感觉这天要塌了,更不敢信,这是自己女儿。 她忙要从云姒身后站出来。 云姒抬手拦住她之际,又朝虞氏脸上甩了一巴掌。 “啊!” 云姒学了巧劲儿,这一巴掌比之前更重更狠,直接把虞氏抽倒在了地上。 院子里,一时之间,静得像是能听见呼吸。 蒋淑兰一把拉过云姒,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云姒——这是云姒?这是自己女儿? 云姒面容默然,唇角却带着一丝冷淡的笑:“母亲放心,我手好好的,没打伤。” 蒋淑兰不是想要看云姒手好看没有。 她确定,这是自己女儿。仟千仦哾 可是这通身的杀伐果断之气,完全……完全跟以前那样不沾边! 云姒转过身,抬手拦着身后的蒋淑兰不叫她过去。 看着回神过来的钟氏等人,云姒道:“我是云家嫡出六小姐,你是我爹的大姐,但是已经嫁人了。我记得有规矩,大体意思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如今不叫云沛文,你叫虞云氏。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格在我母亲,云家主母,堂堂正妻面前,吆!五!喝!六!” 虞氏彻底被云姒的气势所震慑。 这个蠢货,怎么会变得这么……让人害怕? 此刻搀扶着虞氏,先前一直不说的虞晚栀开口了:“云姒妹妹,我母亲怎么说都是你的姑母,你怎么能打长辈!” “我母亲也是你长辈,老夫人惩罚我母亲,你一个小辈在场一旁看长辈笑话,现在还转头来教训我不尊重你娘?你现在马上去给我打盆水照照看自己的脸还在不在。你可不姓云,这有你说话的份儿,你有资格教育我?” 云姒今天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她已经不是刚来那会儿那个要名气,名气没有,要银子,银子没有,要底气,底气没有的三无人物了。 她早就在刚才把这几个看透了。 今天她但凡是掀翻了这云家的天,钟氏为了家族脸面,都不敢出去嚷嚷。 她会想她们捏住母亲软处一样,捏住她们,捏烂她们! “我有没有这个资格教训你!” 钟氏被气得不轻,现在才堪堪回神,接受着云姒变成了“忤逆不孝”,“胆大包天”的事实。 云姒面色淡漠,唇边始终有一缕笑意:“圣人言,‘母慈子孝’,是要母慈,子才孝。这话我说错没有?老太太你觉得,你有资格吗?” 钟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反了,你简直反了,给我找人把她抓起来!” “谁敢?”云姒轻飘飘地看向了那些老婆子:“想要动我一个嫡小姐,你们都给我掂量一下各自的骨头够不够重的。” 她话音才落。 在高墙之上,忽然越下来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 那白色毛茸茸的一团,直接掉到了云姒的身上。 “吼!” 朱厌尾巴一扫,猛地转身,朝着那些奴仆兴奋低吼。 锋利的牙齿,还带着几分血,不知道在路上吃了什么活物。 那些个奴仆,就连钟氏,都被吓得连连后退。 便是连蒋淑兰,都吓得不轻。 云姒单手抱着怀中的白色小狸猫,侧身去拦住蒋淑兰的手腕:“母亲不必恐惧,它们都是我的。” 蒋淑兰定定看着云姒,半天回不过神。 能降服这样的食人猛兽,还能为自己女儿所用,这…… 钟氏瞬间怒不可遏:“你个丧门星,弄这个畜生来,是想要谋杀我们吗!你简直该死!” 话音才落,朱厌就把身子朝向了老夫人。 尾巴下沉,后腿压低,身子绷紧。 这是要进攻! “娘,我们走吧!” 虞氏快被吓尿了。 她一个深宅妇人,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要是它发狂,吃人可怎么办? 钟氏也被吓得不轻,强撑着,还是哆嗦。 就不要说那些老嬷嬷,都已经吓尿了。 “云姒,你能逃得掉一时,逃不掉一时!你……你父亲来,我再收拾你!” 此刻云姒怀中的白狸,也朝着她们张开了嘴。 动物单纯,又护住。 尤其是这种猛兽,自不必说。 云姒抬了抬下巴:“朱厌。” 朱厌直接一个跃起。 所有人吓得屁滚尿流。 钟氏还想要去拉自己女儿,转眼,虞氏已经跑得没影。 看着到眼前的朱厌,钟氏浑身一颤,直接闭着眼睛倒了下去。 第649章 母亲疼爱,九爷撑腰 “老夫人!” 蒋淑兰想要过去,又怕那猛兽。 云姒紧紧地抓着蒋淑兰的手腕,不叫她能过去:“母亲放心,没有我的吩咐,它不敢吃了老夫人。” 蒋淑兰抬眼,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来人,把老夫人扶进去,再请大夫去。” 云姒说完,便拉着蒋淑兰离开。 闹成了这样,蒋淑兰又看着如此陌生的女儿,一时之间,心中百感交杂:“姒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云姒拉着她刚出东院。 听见蒋淑兰的话,看看停下脚步,静静看着蒋淑兰。 她变了吗? “我一直是我,母亲。”云姒看着蒋淑兰。 刺眼的日光里,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蒋淑兰却忽然哭了起来:“不一样了,不一样。你以前娇弱天真,老夫人管教你,你也不敢反抗。见到只老鼠都要哭很久,更不要说是操控这样的……” 朱厌走在她们后面,只警惕地看着四周。 蒋淑兰看一眼,都觉得遍体生寒。 “操纵这样的猛兽。” “虽然那次去大周寻你,我是看出来,你长大了,变得成熟懂事了。可是短短半年时间,你却越发成长的叫我意外。” 冷静,傲然,说起话,头头是道。 一个人,若是没有经历过千锤百炼,是很难改变的。 蒋淑兰一想,便哭了出来:“母亲没用,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当时就不应该心软,同意嫁给楚王,害你变成了这样,姒儿,你肯定是受了好多的苦,母亲……母亲无能!” 云姒松开白狸,本是要放下它去抱蒋淑兰。 谁知道小家伙直接跳到了她的肩膀上爬着,还朝着朱厌呲牙。 云姒虚虚的拥了拥蒋淑兰:“母亲,我跟楚王和离之后,在大周过得很好。我有了自己的药堂,万事顺意。” 她是大周那边的圣医国手。 只是,这不如后世,消息传不到这么远的地方,也洗不干净那些对她的刻板印象。 蒋淑兰看着云姒,她太不一样了。 肯定是受了很多苦的! 她一定要,好好的疼她! “姒儿,等会儿你祖母回过神来,到时候罪过母亲来承受着,你不要过去了。再怎么说,你姑母都是你的长辈,你居然敢打她……” 蒋淑兰的眼睛都要跌下来了。 云姒道:“母亲,你一再后退,得到的是不是旁人的变本加厉?如果善良宽厚得不到回应,又何必在与人为善?您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自古婆媳大多数是仇敌。 做儿媳的,时间久了,早就被温水煮青蛙练出一种奴性来了。 蒋淑兰就是觉得云姒说得对,也……不敢忤逆婆母。 “但是你也不能顶撞长辈啊。” 云姒没有再说话,只扶着蒋淑兰离开。 不着急,人都是会改变的。 她不信,等她走那天,蒋淑兰能对老太太满身奴性。 只是不知道,老太太说是要去请陆鹤,那边怎么样了。 - 陆鹤此刻站在九爷身边。 看着面色不均匀的虞氏,端着一副神仙态度,不紧不慢开口:“你家老夫人拿了名帖,要你来请我去给太子医治?” 虞氏点头,小心地看了一眼主位上坐着的霍慎之。 他通身气场凌冽异常,是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那股血腥杀气,比云家的云承祖重,逼得她不敢多直视。 “太子殿下因为救云姒伤病不起,若是不能救治好,那云家便要遭殃了。我家老太太素来知道能跟在九爷身边的人非同一般,用她的名义,想要请陆鹤去为太子医治。还请九爷,给这个脸面。” 虞氏垂着头,又补了一句:“我家老太太就在外面,因为今日遇了点事情,身子不好,没法进来亲自说了。” 家丑不可外扬,她不会把实情说出来。 话说完,虞氏就紧张地等着霍慎之开口。 这位在大周可是权势滔天的存在,武宗帝都这么大年纪了,他还能握紧摄政的权利,可见厉害。 应该,会卖老太太一个面子吧? “去吧。” 霍慎之放下茶水。 他与云姒这一路没有说过几句话,解决了这件事情,也好让她过来。 陆鹤喜滋滋。 马上去找来了药箱。 里面都是云姒给他的药,种类还是挺齐全的。 终于,他也有露出一手的时候啦! “我就先不跟师父说了,这种小事,也不用师父出面。等我解决了,在让她看看,我这个徒弟,有多厉害!” 陆鹤提起云姒给他做的一个医药箱,这就先去。 之前姬澈重病,西洲那些大夫狂得很,完全不叫他们这些人插手。 陆鹤自从‘刺客’的事件之后,就一直跟在九爷身边,没有在冒头,更是没机会被见到。 虞氏松了口气,匆匆出去。 钟氏才看见她,就问:“怎么样,九爷答应了?” “答应了,娘你的面子真大!我之前听说,旁人要去请他身边的人,连九爷的面都见不到的。我只说了我是云家的人,就进去了。提了娘你,他就答应了。非常好说话!” 虞氏上了马车,激动得很。 “还亏得娘你的面子,不然云家,要毁在那个丧门星手里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钟氏惨白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血色,也显出些许的得意:“当然了!云家跟九爷还有些交情的,我是云家的长辈,我的面子,九爷肯定是会给的。” “那可不,就是因为有交情。所以九爷才让他手底下的大夫,帮云姒挣名声。还什么治疗西疆百姓,胡扯,都是九爷看在我们云家的份上,让身边人的把功劳给她了!” 虞氏说着,又想起陆鹤说“师父”的事情。 此刻,老夫人吩咐人去太子府,她要看看,太子怎么样了,也是表达云家的歉意。 虞氏眼珠子一转:“娘,我听陆大夫说,他还有个师父,似乎更加厉害。你的病由来已久,不如等太子好了之后,请陆大夫把他师父请来,咱们让陆大夫的师父帮您看看?” 钟氏摸了摸虞氏的脸:“还是你孝顺!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那个丧门星!” 第650章 震撼:云姒是圣医国手?不可能! 钟氏她们到时,陆鹤已经开始施救了。 有点本事,却本事又不大的人,都自视甚高。 西洲的这些个大夫,实在是不相信陆鹤。 但是还是把太子的病症给陆鹤说。 陆鹤听完,忍不住拧眉:“就这?你们西洲的大夫,也就这水准?” 之前居然还好意思拦着他师父,不让她师父医治? 钟氏他们站在外围,听见陆鹤的话,当即点头:“有救了,神医啊!” 陆鹤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一支体温计,塞在姬澈的腋下。 有大夫问:“这是什么?” 陆鹤随口道:“我师父传给我的。” 数着时间,很快,陆鹤拿出体温计。 “好家伙,都烧到四十度了。” 他再拿出听诊器—— “双肺湿啰音,伴随弥散哮鸣音。且太子身上开始出现紫绀的症状。这是太子自己掉在水里之后,呛了水,水没有被及时压出来,进入了肺部,引起了感染。又被你耽误了这么多天,形成了重度感染。” 配合着把脉,陆鹤道:“尚且有得救。” 大家看着陆鹤的那一套东西,觉得神乎其神。 想要问个来由,又怕耽误太子病情。 一个个的老大夫忍着底下高贵的头颅,问:“怎么治?我们可帮得上忙?” “呵!” 陆鹤轻嗤了一声,一边开始戴手套,一边嘲讽:“就你们?还是站远点吧。” 不是他看不起这几个人。 就是单独拿出来,比草药中医之道,他们也比不过自己。 毕竟,他不但吸纳了云姒那一套,还学了韩仲景的一小半儿本事。 众人虽然不服,可是也只能往后退。 陆鹤给姬澈先喂了一颗抗生素,在偌大的医药箱里,找到了一个管子。 这些,还亏得云姒开药堂,他跟着学了不少,又厚着脸皮见到什么都伸手:师父我要。 这种呛水肺部感染的,他医治过,如今得心应手。 “你要做什么?” 老大夫看着姬澈居然拿着一个他们没见过的管子,往太子的鼻孔里面戳进去,就急忙想要阻止。 陆鹤冷喝:“滚一边去!你家太子要是出事,到时候你负责。” 便是这么一声,那管子也快速地插了进去。 他手法极其娴熟,在拿起吸气装置,对着管道吸了一下。 姬澈忽然睁开眼。 已经成了黄色的水,瞬间顺着管子涌了出来。 “太子殿下!” 老夫人们震惊无比。 陆鹤粗糙地抽出管子,扔在一旁,起身:“行了。” “这样就行了?”几个人看着姬澈又闭了眼。 “你们太子肺部的水,已经被我插管吸出来了。剩下的,就是点小感染。我开点药,给他吃下去,等会儿他就退烧了。” 想了想,陆鹤还是直接的给太子扎了一针。 再拿出伤寒药跟抗生素:“等他醒来,给他吃下。” 那陌生的小药片,完全不能叫他们信任。 只是……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姬澈醒了! 因为陆鹤给他的吃了药,又打了针,现如今,姬澈睁开眼了。 陆鹤拿出体温计,看了一眼:“烧退下去了,继续吃药,就能好了。” “就这么简单?”那些个老大夫,纷纷惊讶地看着陆鹤。 陆鹤像是还想起什么,提起:“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太子殿下不是救云家六小姐出了事。是杀手太多了,专门来杀太子的,我们所有人都被逼到了河岸。有个暗卫要去救太子,给太子挡刀,就把太子撞到了水里。真是奇怪,不知道是谁传的,太子是为了救六小姐出了事。” 提着医药箱,陆鹤环视了一眼四周,最终目光定在了明月身上。 ——舌头大了也不安分,居然敢瞎传,找机会,就把你舌头割了喂狗! 姬澈此刻确实是好多了。 众人哪里还管得了别的。 一时之间,他们看陆鹤,都觉得高大了起来。 钟氏跟虞氏,更是惊讶无比。 “娘,这陆鹤当真是有大本事的。这么多大夫,头都想破了,都没有能够救醒太子。你看看,他一出手,两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太子就醒来了!” 这会儿,他们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已经有人,开始给太子准备吃的了。 而且有大夫给太子把脉。 姬澈,确实是好转了! 就连烧,也开始一点点地退着下去。 他们心中甚至蠢蠢欲动,也想要陆鹤的那根生气的体温计!qqxsnew 钟氏喜笑颜开:“这陆大夫说他的那些东西都是他师父给的,那他师父,岂不是比他更厉害!若是能够请到他师父给我医治,那我的病,一定能够好的!” 陆鹤还不知道,跟在他们身后的人要打什么主意。 这会儿,正喜滋滋地想要去云家找云姒,说说他大展身手的事情! “陆大夫!” 钟氏被搀扶着,在门口叫住了陆鹤:“你帮了我们云家大忙了,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老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陆鹤此刻还不知云家的情况。 只本着爱屋及乌的态度,十分给面子地开口:“云家老夫人说的是什么话,旁人的事情我可不答应,您的事情,我陆鹤自然能应!” 钟氏顿时觉得脸上风光。 且不说陆鹤的家世背景也是厉害的。 单单说他是九爷身边的人。 他给她面子,就是九爷给她面子! “老身病了许久了,一直不见好,想要请你去府上医治。若是可以的话,老身愿意重金请你的师父,到府上做客。云家上下,肯定会奉如上宾!” 钟氏是见识了陆鹤的本事了,这次之后,他肯定在西洲出名。 如果能把陆鹤的师父请到云家住下,云家有此等神仙大夫,那些人肯定要来求,岂不风光? 陆鹤看着钟氏,脸色忽然有些巧妙。 他师父都已经回到云家了,云家的人,却不知她的厉害,老夫人也没有被医治过。 以他们师徒之间的默契…… “敢问老夫人,六小姐可好?” 这么突兀的问题,叫钟氏一时没有多想。 只深深叹了口气,开始怨气十足的埋怨:“真是家丑不可外扬,但你是九爷的人,老身忍不住一说。她,可把我们云家,害惨了!” 她从从皇帝召见。 说到到皇后赐毒酒白绫。 然后就是她正义令人逼着云姒自杀。 最后就是云姒在后院“大杀四方”。 陆鹤的笑容,变得微妙起来:“老夫人且等等,我去回禀九爷,一定将我师父请到云家。到时候,九爷应当也会去。你们,且好好准备着吧。” 第651章 师徒连心,狠坑老太婆! “准备?” 钟氏这人情方面,还是够用的,马上读懂了陆鹤的意思,笑着问:“这‘准备’……陆大夫,你的师父,喜欢什么?” 此刻,陆鹤的脑瓜子飞速转动。 他师父喜欢什么? 喜欢荤腥。 喜欢药材。 喜欢看重病。 喜欢金银珠宝,只要好看的,别管贵不贵。 陆鹤忽然就想起来,钟氏有一件非常贵重的发钗,还有许多老物件……不知道师父喜欢不喜欢,要过来再说吧! “我师父喜欢那些金银首饰,头面玉器。听说老夫人你有一件贵重无比的发钗?” 钟氏的面色一凝。 那是她收藏的好宝贝。 “你师父是男是女?”钟氏问。 陆鹤笑道:“自然是个无比厉害的女子。她的医术比我高明千百倍。我的那些医治所用的东西,都是我师父给的。还有那些一吃就见效的药,也是师父给的。说是活死人,肉白骨,一点也不过分。” “女子?”钟氏心中有了谋算,当即点头:“行,我这就去准备。既然是女子,那也好安排。到时候,让她住在我云家,我定然奉为上宾!” 这老夫人要是知道她师父是名副其实的圣医国手,那肯定还会不信。 没关系,先坑一笔再说。 陆鹤满意地点头:“明日,我们就到。” 这么快! 钟氏不敢再耽误,马上就让马车回去。 这会儿,蒋淑兰正好听下面的人说钟氏回来了。 她尚且还不知道钟氏出去做什么。 只想到了方才的事情,就有些忧心,钟氏她们会对云姒不妙。 “姒儿!” 蒋淑兰转身去拉着正在给小白狸猫喂食的云姒:“姒儿,娘最近啊,身子不太舒服。” 云姒放下小白:“哪里不舒服?” 蒋淑兰想着老夫人的病症,道:“娘是相信你的医术的……就是最近消瘦乏力,怎么喝水都觉得不够,喝得多,解手也频繁,吃得也多,很奇怪。” 蒋淑兰说着,还特地地摸了摸肚子,装得煞有其事。 云姒看进蒋淑兰的眼中,笑了笑:“听母亲所言,是多食,多饮,多尿,体重减轻。三多一少,那便是……有的治,我会治。” 蒋淑兰欢喜地点点头:“你给母亲开个方,拿一个药吧!” 等她拿着云姒的药给老夫人吃了,到时候老夫人好转了,她在告诉老夫人,是云姒治的,这样,老夫人就不会为难她的女儿了。 糖尿病人模样还是挺突出的。 云姒是个经验丰富的医者,看着蒋淑兰的样子,就知道她说谎。 这药,定然是要给老夫人的。 她并没有拒绝,直接给她拿了药,写了药方。 蒋淑兰走的时候,她还“特意”道:“母亲,其实我觉得,老太太并不想要我医治,她应该去找更好的大夫了。” 蒋淑兰微微一愣,感觉云姒看出来端倪了。 可是云姒笑得滴水不漏,她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心虚。 “你别记恨你祖母,是因为我,所以你祖母才对你不好的。” 蒋淑兰跟天底下大多数的儿媳一样,想要牺牲自己的利益,来叫家庭和睦。 云姒没有再多说,只等蒋淑兰走了之后,吩咐空青:“准备一下,等会去老太太那里,把吃瘪的母亲接回来。” 空青还没看明白,但是也不多问,不知道的,做就完事了。 蒋淑兰拿着药,刚踏进东院,就看见不少婢仆,从东院库房里面,把许许多多的值钱珠宝端着过来。 而房中—— “娘,刚才下面的人来说,太子好很多了。娘你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钟氏才回来,也没工夫听虞氏说什么,只有些得意地点了下头,看着自己收藏了许久的宝石头面,首饰珍宝,有些肉疼。 虞氏的脸,更是凝了下来:“娘,这些你都要给那陆大夫的师父送去啊?” 虞氏肉疼。 这些,可是她想了好久的。 她还想着,等哪天自己女儿出嫁了,让老夫人把这些拿出来,给自己大女儿做嫁妆呢! 但是虞氏现在又不好直接劝,毕竟这是她用来请别人治病的筹码。 钟氏叹了口气,打开一个盒子,将一支百年紫檀木做的簪子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可是前朝的以为丞相夫人戴过的好东西啊,我自己都舍不得戴。” 她也舍不得。 可是若是没了命,治不好病,有这些,又有什么用? “没事,到时候,再从蒋淑兰那里拿!” 钟氏合起盒子,放在那一堆要抬出去的东西里。 开始吩咐:“去,准备宴席,明日九爷跟那神医就要来了,我要用最好的席面招待!等明日,霆风也快从宫里回来了,到时候,一家人一起迎接。再把消息传出去,就说我亲自出面请了九爷身边的陆大夫治疗了太子,陆大夫的师父,也要来我们家!” 钟氏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那一箱箱的好东西才抬出去,蒋淑兰就进来了。 钟氏的脸色一沉,朝着蒋淑兰身后看了一眼,确定云姒没来,才横眉竖眼:“你来做什么,你还嫌气不够我!” 蒋淑兰道:“儿媳来给母亲送药,这是极好的药,母亲吃了之后就……” “啪拉”! 原本蒋淑兰放在托盘上的药,全部被钟氏一拐杖打在了地上:“你安的什么心,我会不知道?你跟你那个丧门星女儿滚出云家,我的病,就彻底好了!”qqxδnew 蒋淑兰看见药全部洒了,想着云姒学医辛苦,那药更是云姒的心血,顿时心疼不以。 要去捡时,虞氏过去就踩烂了药:“弟妹,我母亲已经花了本出去请陆大夫的师父来诊治,人家明日就要上门。你这药,看上去就是不入流的货色,少拿来显摆丢人!我母亲,绝不会吃!” 学医路上艰辛,云姒一个女儿家,肯定吃了不少苦,这药,也是云姒的心血! 蒋淑兰看着那药稀碎,心痛的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猛然站起来,抬手就要去推虞氏。 手还没有伸出去,钟氏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丧门星!母女两人都是丧门星!你们是当我这老婆子死了吗!马上,给我滚出去!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打我的女儿,你是什么东西!等霆风回来,我一定叫他休了你!” 此刻,云姒就在门外,将这一切,包括那个巴掌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第652章 云姒,陆鹤的师父是不是比你厉害? 云姒跟在九爷身边,学到了不少东西。 看他收拾手底下的人,也学了一套:沉住气,等对方吃亏,再来教育提点,否则,说什么都没用。 还是那一套老道理: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长记性。 她忍着进去弄死老太太的冲动,听着蒋淑兰出来,便退出了东院。 出去,她就吩咐空青:“去,跟陆鹤说,那点东西不够,让老太太再准备。那么点东西,还没有陆夫人随意赠我的分量,就想要我为这么轻而易举地为她治病,难了!” 钟氏既然不想要免费的药。 那没关系。 叫她狠狠出次血! 而且,这件事情,也不能出点血就算了! “母亲!” 空青一走,云姒转身就看见了蒋淑兰。 她迎上去,明显看见蒋淑兰是想要躲。 看见蒋淑兰脸上的颜色不均匀,云姒也没有问,只道:“母亲,一个家族,最不好姑息养奸。有时候,你越退,旁人就越发会欺负到你头上。其实,与人为善,事事低头换不来好处,不如换一种办法试试。” 蒋淑兰顿时明白了,当时云姒给药时,确实是看出她在撒谎。 刚开始几年,蒋淑兰不是没有反抗过。 可她就像是被打怕了的猛虎,再怎么厉害,看到藤条,也会生理上开始臣服。 云姒握住她的手:“母亲,你不如试一试,下次老夫人再为难你,你硬气起来试试。我想,父亲要是知道你这么为他委曲求全,也不会开心。” 蒋淑兰的脑子像是被狠狠一敲。 以前都是她教女儿的。 现在,换成女儿教她了…… 这个时候,陆鹤那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东院。 “什么,还不够?” 钟氏犹豫了一圈,看向了虞氏:“你把你的那些拿出来,先把那神医请来再说。” 虞氏吓白了脸:“那些……都是以前女儿的嫁妆,女儿还想要给栀儿姐妹两人做嫁妆呢!” 钟氏道:“你想想,这天底下,最缺的是什么?就是能够治病救人的好大夫!那神医又是女子,到时候住在咱们家。以我的面子,叫那女神医收栀儿为徒,让她学得跟那陆鹤一样,岂不是大利?给云家,给你长脸!” 虞氏想了想。 如果到时候自己那聪明漂亮的大女儿成了神医的弟子,厉害得跟今天的陆鹤一样,到时候,还差那点嫁妆吗? 笼络的人,不山海一样的来? “她会收栀儿做徒弟吗?” 虞氏有些担忧。 钟氏笑了一声。 今天她的面子这么大,请了九爷身边的陆鹤。 明天九爷还要亲自来她的席面,是给了她很大自信心的。 “到时候,我以云家的名义,跟九爷说说。让九爷,跟那女神医说几句,事情就妥了。再说,人家一个神医,也算是跟在九爷身边的,肯定看不上咱们这些东西,指不定,就是试探咱们的诚意!这种事儿,还少吗?” 正是有例可循,钟氏才更加相信自己。 经过钟氏的分析,虞氏觉得……对! “那我将给两个女儿的嫁妆也一并归拢,直接送过去,让那女神医看见我们的心意。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到时候,一定能叫她给母亲治病不说,还能让她收下栀儿做徒弟!” 虞氏脸上多了几分喜色,转身就去办。 而虞氏领着人出去送珠宝时,正巧就看见云姒跟蒋淑兰在前院。 虞氏看见云姒就想起她打了自己两巴掌,现在也懒得跟她算账,只呵斥:“滚一边去,丧门星,要是弄坏了给神医的东西,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给神医的?”云姒挑眉看向了那些东西。 比之前的那些多了,盖着盖子,不知道多贵重。 云家的东西,倒也不会差。 云姒笑了笑:“那神医万一来,看见你这嘴脸,只怕会让你跪下来,当众自己扇自己一百个耳光,才会点头答应你们的请求。” 虞氏的脸色,漆黑如墨。 这个丧门星,居然敢诅咒她!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揣测神医?我告诉你,你别想坏事!明天过后,你爹爹跟哥哥们也回来了,到时候,直接把你逐出家门!” 看着远去的虞氏。 蒋淑兰忧心不已:“姒儿,那神医你认识吗?是不是比你厉害?” 云姒浅浅一笑。 陆鹤的师父有两个。 一个是她,还有一个,神秘得很,不曾听他提过。 云姒想来,自己的名声也没有大到天下皆知,她们不知道也正常。 “认识,很熟。” 蒋淑兰叹了口气,安慰云姒:“她们不相信你的医术没关系,母亲相信!你哥哥们,你父亲,都相信。你受苦了,等他们回来就会为你做主的。” 云姒刚要开口。 就看见虞氏的大女儿,虞晚栀一派嫡小姐的样子过来:“明日要举办席面,来的是大周的摄政王,跟陆大夫的师父,还有陆大夫本人,外祖母怕妹妹你在,影响了席面。要妹妹,先去外边住着。” 云姒挑眉:“先去外边住?这不就是要把我赶出去吗。怎么,九爷他们护着我到大周,我还见不得他们?” 虞晚栀为难道:“妹妹,外祖母的意思是,九爷他们那样的贵人,之所以照顾你,护着你,都是因为你是云家的人,他们给云家面子。妹妹,还是不要为难我。否则,等会外祖母会亲自过来请你离开的。” 说白了,老夫人就是觉得云姒是个丧门星,怕她在,不吉利,谁叫她刚才还“诅咒”了虞氏。仟千仦哾 而虞晚栀,怕的就是等明天,云姒脑砸了她拜师的事。 想想,做女神医的弟子,跟陆鹤一样有本事,服务皇家,那多有面。 整个云家,都要以她为荣。 云姒至此,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的小心思。 支开自己,到时候,等明日爹爹回来,还能先她一步,跟云家的当家人先入为主的告她一状。 只是…… “行,我先搬出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明天看看谁给谁好看! 虞晚栀看着云姒的背影,松了口气: “其实,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蠢,只不过跋扈了。也是,嫁给楚王那种人,在后宅被侧妃磋磨,变成泼妇不奇怪。这种脑子都没有的二手货色,凭什么被太子殿下看重?” 等她明日过后,多一层神医弟子的身份加持,就不信,比不过云姒! 第653章 九哥:为你撑腰,为你主持公道 云姒安抚好蒋淑兰,被霍影领着来到了一处府宅之中。 “主子特意置办了府宅,比在驿站方便。” 霍影解释了一下。 至于什么“方便”,原因那可就多了。 云姒没有问,心中了然。 才进正堂,她就看见了满堂珠光宝气,闪着光。 “师父!你终于来了!” 九爷不在这里,倒是陆鹤,看那些宝贝,看得起劲。 云姒领着空青过去,扫了一眼,这些家伙,堆了大半个正堂。 “怎么样师父,你没有白收我做徒弟吧?我帮你鉴赏过了,这些个东西,都不一般!” 陆鹤拿起一支簪子,插在云姒的头上。 云姒拔下来一看,是紫檀木。 她不喜欢,但是空青喜欢。 “空青,给你。” 名义上,她们是主仆。 实际上,关系好得跟姐妹一样。 空青不懂好坏,但是就是喜欢这种香喷喷的木头。 得了之后,马上冲着云姒撒娇:“主砸!快给我戴上叭!”.qqxsnew 空青模样也好。 跟着云姒,用的东西,也都不俗。 带上这紫檀木的簪子,她欢喜得要命:“空青要一辈子戴着这支紫檀木簪子,这是空青跟主子深厚主仆情分的见证!” 云姒也是高兴。 她喜欢的,是亮闪闪的东西。 这也是大多数女孩子的天性,跟贵不贵的没有关系,就亮闪闪,好看的精致的,都喜欢! 陆鹤在一旁,看着空青头上的那根紫檀木簪子。 想要说——这根簪子,都够买一万个空青了! 啧啧啧! 真不把钱当钱,跟他一样,嘻嘻。 “师父,这些东西,你全要吗?”陆鹤看向了坐在椅子上,已经在自己手腕戴了十来个祖母绿手镯的云姒。 是人的面孔都多。 如今的,这面,便是云姒放松真实的时候。 她抬起头,奇怪的问:“人难道不是送来给本神医我的?” 陆鹤凑过去,将一旁学着云姒把项链挂满脖子的空青挤到一边:“可是我私下里打听,那个虞氏说,你有可能是试探一下她们的诚意,你一个神医,不会喜欢这种俗物,见钱眼开的。” “俗物?”云姒替这些好看的珠宝不服: “我还就喜欢这些俗物了,人最忌讳假清高。说珠宝银钱不重要的人,都是没有又喜欢自我安慰罢了。这东西,既然到我的手里,她就别想要回去。我这里,只进不出。” 云姒把主意都打好了,她现在已经不缺这些了。 等看够了,玩够了,再让人挑几件特别不错的留下,到时候戴在上身给东院的看。 最后,再让空青去把剩下的换成银子,救济女子跟幼儿。 陆鹤想起来,道:“我还听说了,虞氏之所以送这么多,是想要师父你收她的女儿做徒弟。” “收徒弟?可别把我名声砸了,到时候让她们拿着医术,去好坏不分的害人。”云姒站起身来,把手镯全部摘下来。 拿了几件,叫空青自己挑几件,剩下的,全卖掉换银子。 等她将事情吩咐完,也是傍晚时分了。 寻到了这新宅的书房。 云姒趴在窗口,看着进去。 落日将满园铺成一片血澄,阳光从云姒的肩膀透过,橙红一束,映衬在桌案前,男人深邃的侧脸。 依稀间,他的身上,多了一层凡间色彩,那尸山血海里拼杀出的血气,在他身上弱了下去。 他的相貌是难以说得出的好。 云姒坐在窗外的椅子上,趴在窗口看着他。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一种静谧的美好,在缓缓蔓延。 等霍慎之余光看见她合上了眼,他也收笔了。 日头落下了,唯有西边的一点点亮光,在天际垂死挣扎。 霍慎之朝着她看过去。 从出京城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一日,他们未曾这样相见了。 书房的烛火亮了起来,摇曳的光,在她身上跳动。 霍慎之面色温和地走出去,站在已经睡着了的云姒身后。 她低着头,身体的柔软的线条俯着,细白的脖颈露出一节,在月色下,白如牛乳。 那触感,他也还记得,同脂玉一般。 几乎霍慎之是抱起她,她就醒了。 对上他的眼,他抱着她一面朝前走,一面缓缓开腔:“不单是战场上,便是把控人心,也需要谋定而后动,抓住了,不给敌人一丁点翻身跟反扑的机会。耍手段当然可以,但要看得更远,用得更高明,莫要伤敌三千自损八百。” 他在教她,让她沉住气,万事先想后果。 他已经知道她在云家的事情了,所以才将朱厌放了出去。 其实便是她学得厉害,有了长进,只要她不在他眼前,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云姒被他放在床上,便抬手勾住他的脖颈。 “那些人,冒头一次我踩一次,我同以前不一样了,九哥。” 她只在他面前,会这样柔地说话。 霍慎之有些心软,低下头,去寻她的唇,跟她亲吻。 她乖顺地贴着他。 以为这一次他吻她,会跟以前一样长。 只是很快,他便松开了她。 云姒抬手摸着他的眉眼:“九哥,你在想什么?” 霍慎之去了外袍,将她压在身下:“我在想,你跟以前,有多不一样。” 他有些兴致,一手撑着自己,另一手,已经落在了她的衣带上:“让我看看,云大夫有多不一样。” 许久不曾亲近,他此刻,只想疼爱她。 昏暗的房中,霍慎之将她困在身下,极其有耐心地抚弄教导了许久。 男人在男女之事上,都是天生的高手。 他在这些事情上很是强势霸道,根本不需要云姒学什么,就能变着花样地欺负的她求饶。 深夜时分,霍慎之为她穿好里衣。 她便软软地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霍慎之的手探入被下,怜爱地与她十指紧扣:“等明日,我为你去云家。” “为我主持公道,还是为我撑腰?”云姒睁开眼,从他的胸口抬起头。 他身上,还有些方才洗浴过后的湿气。 云姒的下巴紧贴着他硬朗的皮肤,说不出的柔和。 霍慎之像是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低淡笑道:“都依你,可好?” “好呀。”云姒更往他怀里贴。 第654章 云姒是我师父! 翌日,天光大亮,豪奢无比的云家,忙碌了起来。 云霆风这会儿才从宫中匆匆赶回来,正准备换下衣服,就去太子府看看已经好多了的太子。 见着这种阵仗,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到正堂问钟氏:“母亲,儿幸运,终于从宫中回来了。听说,是母亲派人请了大夫去看太子,让太子好的。只现下,这可是要请什么人吗,怎么这样大场面?” 钟氏拐杖重重一戳,看见蒋淑兰也过来了,道: “要不是我,这个家,就被你的好女儿,跟好妻子,弄垮了!没有我,你也回不来!我用我的面子,请了九爷身边的陆鹤去给太子看病。如今,九爷就快要过来,还说带着陆鹤跟陆鹤的师父呢!” 她看向蒋淑兰时,眉眼之中,说不出的轻蔑: “你那好女儿,被我先安置在外面了,我怕她坏我的事!你回来得正好,趁现在,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钟氏走到了蒋淑兰跟前,威严十足:“蒋淑兰把女儿管教成那种样子,让云家没脸,还害得云家陷入危机。这种人,不适合管府中中馈!今日,你当着霆风的面,你把管家的权利交给我!” 云家家大业大,蒋淑兰跟个抠门神一样,每个月就给那么点花销。 要是她有了管家的权利,就不用每天指望着蒋淑兰手指头漏出来那点子了! 那些送给神医的东西,想要重新再得到也是轻易。 蒋淑兰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平时她为了后宅安稳,钟氏怎么那摆婆母的款儿,她都受着。 可是交出中馈,便是触及到她当家主母的核心利益,不可能! “怎么,你不愿意?” 钟氏看向了云霆风,要他做主,趁着九爷没来之前:“我虽然老了,这次救了全家。你媳妇儿还年轻,养个女儿,害了整个家族丢脸,孰是孰非,你看不明白?” 云霆风原本紧着过来,另一个打算就是来看看云姒,安抚一下她。 谁想到,还能有这种事情。 “母亲,等我回来再说吧。儿子得去太子府,看看太子!” 说罢,云霆风握了握蒋淑兰的手,算是暗示她不必听钟氏的,等他回来。 平时钟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装得太好。 如今,钟氏自然也不着急: “行,等你回来,栀儿也当上神医弟子了,今后,她将云家的风光挣回来!” 等着云霆风一走,钟氏冷冷地瞪了蒋淑兰一眼: “今天你不用走,在这里好好坐着看着,我这个老婆子,还有栀儿,是怎么把家族脸面挣回来的。” 话音才来,陆鹤就来了。 虞氏这会儿,也带着虞晚栀过来。 “陆大夫,怎么就你一个过来,不是说,你师父,也一起来吗?”钟氏上坐主位,朝着陆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鹤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位置,这是专门给自家师父准备的呢! “我师父跟九爷,马上就到!” 钟氏一听,更是挺直了腰,朝着面色不好的蒋淑兰轻蔑地瞪了一眼。 蒋淑兰现在只想要去看看云姒现在还好不好。 她刚想要起身,就听钟氏开口: “陆大夫,你师父还没有收徒的可能?” 陆鹤余光扫了一眼虞晚栀,故意道:“有啊,我师父就缺徒弟。说是就喜欢聪明,听话,懂礼,乖巧的!” 虞晚栀欢喜得很。 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要是能当上神医的弟子,学得跟陆鹤一样,那不是无比风光吗? 就在她们觉得收徒的事情稳妥了的时候,影壁那处,传来了动静。 一个身着浅绿色华服,漂亮地站在阳光下仿佛能发光的女子,来了。 钟氏她们还以为是神医。 结果——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居然是云姒! 钟氏站起身。 这个丧门星,肯定是要来坏事儿的!qqxδnew 她暗中瞪了蒋淑兰一眼。 蒋淑兰担忧地握紧拳。 云姒走进来,不动声色地笑起来:“不是老夫人你非要请我来的吗?” “请你?”钟氏冷笑。 要不是陆鹤在,要把面子做足,她都要问问云姒知不知道自身几斤几两! 钟氏沉着脸,朝着陆鹤解释了一声:“她在大周,虽然跟在九爷身边,我们也知道,那是九爷看在云家的面子上,做做样子。这孩子,实在是被家中的人宠坏了。这个时候,居然来闹事。” 说罢,钟氏道:“来人啊,把六小姐带出去。在外面可以装装样子,在家里,又是陆大夫在,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你也别怪祖母,今日是大事,你在不适合。” 云姒看着钟氏“天真”的脸,忽然笑了一声。 “师父!”就在这时,陆鹤忽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站起来。 “师父?”钟氏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神医来了吗?” 转头,众人就看见,陆鹤朝着云姒做了个手势:“师父,这是老夫人特意给你准备的位置呢!快来坐!” 第655章 老夫人后悔吐血,云姒打脸众人 云姒微微含笑,在众人的惊讶之中,缓缓朝着首位下手的第二个位置坐下去。 一瞬间,正堂之中安静到了极点! 钟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怒喝出了声:“云姒,你还不起来,这是你能坐的位置吗!这是给神医,给贵客的!” 云姒挑眉看了陆鹤一眼。 陆鹤笑道:“老夫人,这就是我师父,你要请的神医啊!” 神医就在家,还要花大宝贝请,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死。 钟氏站起身,身子晃了晃,看了看陆鹤,再看了看云姒。 “陆大夫,你可莫要胡闹了!她怎么配做你师父!你闹着玩,也不能这样。”钟氏恼了。 其他人更是觉得陆鹤在开玩笑。 只有蒋淑兰,似乎是……想到了点什么。 云姒看着钟氏:“我怎么就不配做人家的师父?我的医术,在京城人尽皆知。你如此贬低我,还想要我给你看诊?” 钟氏这会儿也顾不得外人不外人了: “你住嘴,你以前就知道玩乐,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就你还给我看诊?你敢我也不敢!陆大夫看着云家的面子,看着我的面子,给你脸面,这你都看不懂,还向上爬了?滚!” 钟氏说着,就要叫人来把云姒拉走。 肯定是九爷为了云家的面子,特地拉低陆鹤在大周给云姒做陪衬,抬高云姒的。 云姒什么人,她们不知吗! 这时候,陆鹤猛然站了起来:“我治疗太子的那套本事,都是跟着六小姐,也就是我师父学的。我师父的本事,也是九爷认定的。老夫人这么说话,是打我的脸,还是打九爷的脸!真是没见过这样的,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贬的!” 云姒看向为自己出头的陆鹤。 她跟陆鹤名义上是师徒。 其实就是相互学习的关系。 她教陆鹤西医之道。 陆鹤教她中医之道。 这小子,当初坦然地认下了自己做师父,后来她才知道,他是想要继承自己那个医药箱! 如今,论西医的那些那些临床经验,更复杂操作,陆鹤不如自己。 但是一般的大病,陆鹤中西融合而治,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俨然,是中西双料圣手的趋势。 而今,陆鹤也不在乎把他自己放低。 钟氏不相信。 她狠狠摇摇头。 看着陆鹤…… “陆大夫,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给她脸面。我们,都是知道她是什么人!” 云姒怎么可能会医术,还教陆鹤? 打死她们,她们也不信! “大周摄政王到!” 在此时,影壁那处,一片玄色一角露出。 霍慎之本不必来的。 云家即便是权贵,他的身份,云家也不值得他亲自踏足。 可他来了。 为了云姒。 男人那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气场,冷漠的眼底还浮动着血气,顿时叫所有人的腰,忍不住的弯了弯。 虞氏颤了颤,赶紧道:“娘,这个陆大夫怕是出了什么问题,居然叫丧门星师父。九爷现在来了,看他们怎么收场!” 虞晚栀小心的看了一眼进来的男人,忍不住咬了咬下唇,在一旁点头。 ——她可是要拜师的,云姒算什么,怎么可能是她要拜的人? “九爷!”钟氏还带着期待,想要问个究竟。 结果陆鹤直接截断她的话:“九爷来得正好,老夫人不相信六小姐是我师父,还贬损她呢!” 钟氏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小心的问:“九爷,陆大夫说……” 霍慎之坐在了主位,老夫人身侧,淡淡道:“云姒是本王的随行军医,大周的圣医国手,陆鹤的师父。怎么,老夫人贬损本王的人?” 刹那之间,所有人如遭雷击。 旁人说不可信。 九爷都这么说了! 那…… 钟氏站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虞氏好不容易回过神,惊恐地问:“这……这怎么可能,这是云姒啊!” 霍慎之品了口茶,目光冷淡地看着庭外。 虞氏的身份,着实够不上霍慎之跟她讲句话的。 所以霍影道:“六小姐在大周救死扶伤,断肢再接,压制天花,一人之力平西疆恶疾,种种功绩,被大周百姓信奉。便是五公子,跟你们大周太子,也是知道的。如今到她自己的地方了,还被人贬损?听你的意思,是我家主子还说谎骗你不成?” 云江澈也是知道的? 太子也知道! 钟氏跟虞氏一时有些喘不过气。 就连虞晚栀,都不敢置信地朝着冲着自己淡笑的云姒看去。 这个被宠得跟废物一样的云姒,居然成了大周的国手? 不是九爷看着云家人的面子,而是靠她自己…… 她明明,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 “这……”钟氏瞪大眼睛,看着云姒。 合着她千辛万苦琢磨着,是把昨天赶出去的“丧门星”,大阵仗的请回来了? 钟氏人麻了。 怎么会这样……这样这样? 这时,蒋淑兰回过神来,转头就吩咐下面的人:“去,把老爷给我叫来,让她看看我女儿的风光!” 到时候,看看老夫人,还一口一个丧门星不! 这会儿真跟做梦一样,真是爽死她了! “你怎么不早说!”有霍慎之在,钟氏都不敢造次了,她站起来,颤声质问云姒。 要是云姒早说。 她还费那么大的劲儿? 直接吩咐她了! “还有,你哪来的医术?哪学的?” 云姒含笑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可还要我帮你医治?” 钟氏气的快要病发:“你收了那么多的东西,还问这种话?” 她气得不行了,转头质问蒋淑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的?看看你教的好女儿,欺上瞒下!在九爷面前,丢人现眼了!” 蒋淑兰这会儿真是爽死了。 忍都忍不住地笑。 这下突然被点到,脑子都没转就忍不住夸: “姒儿当真是厉害!婆母,儿媳跟你说,当时儿媳的眼睛,老爷的刀伤,还有澈儿的病,都是她治好的,您当时听了就过了。您说什么神医,我还以为还有比她更厉害的大夫呢,没想到,就是她自己,您说这事儿巧不巧!” 蒋淑兰高兴过头,嘴角快要咧到后脑勺。 哪里还能想钟氏的话是什么意思。 虞氏跟虞晚栀看着这么得意的蒋淑兰跟云姒,气得攥紧了手。 钟氏一忍再忍。 她的那些好东西,老古董。 都是她收藏的! 尤其是那只紫檀木簪子! 现在,全被送去给她最烦最讨厌的云姒了。 早知道…… 她忍着坐下来,被气得开不了口了。 “妹妹真的好本事!” 就在气氛尤其极端的时刻,虞晚栀开口了,她伸手娇柔地挽发,朝着九爷行礼: “九爷,云姒妹妹在大周,没给九爷添麻烦就好了。想不到她有这样的成就,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替她高兴。想来,九爷也是对云姒妹妹很好的,不然她昨天回来,都没有说给祖母医治,只等到现在,九爷你发话了,她才肯医治呢。” 明着是夸,暗着是说云姒没心肝,有医术都不给自己祖母治病,还故意要等别人发号施令! 虞晚栀笑着看向了云姒。 男人都粗心,看不穿女人的小心思。她就不信了,她在九爷面前把云姒的嘴脸点出来,九爷还看得起她! 霍慎之淡淡地睨了一眼云姒,让她威风去。 云姒起身,笑容瞬间一收:“让你说话了吗?你们虞家是什么家教,我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虞晚栀眸子一睁。 云姒这是把她贬了下去了? 钟氏这会儿也听出来了,云姒这是仗着身份,要跟自己平起平坐! 她冷冷地睨了一眼蒋淑兰,叫蒋淑兰来收场。 蒋淑兰现在心里美死了。 看见老夫人给自己使眼色,她的笑容,凝固了下来。 她这些年怎么被婆母打压没关系,但是这事关女儿。 尤其是她的女儿如今大不一样了。 她也不能给女儿拖后腿,拉着她的乖女儿,跟自己一起做小伏低! 蒋淑兰甩过脸去,直接当做没看见老夫人的眼色,有些害怕,可是心里还继续美着! 钟氏见此,握着拐杖的手,都在发抖。 气死了,真是气死了! 她只能朝着虞氏使眼色。仟千仦哾 虞氏缓了缓气儿,道:“那咱们来说说,怎么给你祖母医治的事情吧!” 云姒挑眉一笑,将茶放下:“要治病,可以啊!” 这不就撞到云姒枪口上来了么? 第656章 云姒,把你的医药箱分给你姐姐! 钟氏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还不能接受云姒居然变得这么厉害的事实。 可是也算她有眼力见,这会儿知道进退! 就在钟氏得意自己的威风时。 云姒朝着虞氏开口了:“想要我给老夫人医治,你先跪下,自己扇自己一百个巴掌!” 虞氏大惊,这可是在花园那,云姒说的话! “凭什么?我可是你姑母,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居然如此没规矩,叫九爷看笑话!” 云姒轻轻一笑:“你再说一句,那就再加一百个巴掌,在我母亲院子跟前,跪一个时辰。至于凭什么?母债子偿,你怎么教唆老夫人打我娘的,你现在就给我怎么还回来!” 什么祖母? 这老祖母以前对原主也不好。 仗着后院里男人们管不着,她为了多从管家的蒋淑兰手里多得点,没少摆婆母的架子磋磨人。 虞氏抬起都抖动的手指着云姒:“你可是收了东西的,现在却摆出这副嘴脸,九爷您评评理啊!” 云家的茶叶好。 霍慎之连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 云姒道:“我收了,是你们自己愿意给的。我也没有说是不治,你平时不是最孝顺老夫人吗,有多孝顺,就看现在了。你不跪,老夫人的病,只能因为你拖着了。” 虞氏被逼得面红耳赤。 偏偏在一旁的虞晚栀刚才被骂得插不上话。 云姒不同了,以前只会哭哭啼啼闹闹事,现在,伶牙俐齿,说话完全压她们一头。 “你可是云家的人,我是你亲祖母!”钟氏看着自己女儿被逼成了这样,主动开口了。 云姒抬起下巴:“我如今的身份,是九爷的随行军医,不能跌了九爷的份儿。而且,我也没有说不治。” 云姒看向了虞氏:“你犹豫一刻钟,也加打一百巴掌,在我母亲院子面前,加跪一个时辰!我话说在这里,绝不更改!”qqxsnew 虞氏气愤看向了蒋淑兰。 怎么说,都是她大姐,蒋淑兰难道要看着她女儿在一个位高权重的外人面前这么糟践她吗? 蒋淑兰迎上虞氏的眼,也觉得云姒干的这个事情有点嚣张了。 有点想要劝的。 可是一想起这些年,就算是她身份再怎么贵重。 在这后宅里,也跟天下所有儿媳一样,要受婆母下马威,被大姑姐为难。 外面风光,里头为女儿忍气吞声。 如今第一次,见到她们难堪,说实在的……她……爽到了。 也有些奴性的担忧。 这下,却直接强撑着胆子装作没看见,还顺便叫来了贴身的,小声吩咐:“让老爷别来了。” 先爽完这阵,等会儿自己装模作样骂骂姒儿看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反正,她几个儿子,都回来给她撑腰了。 女儿,也给她撑腰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没法挽回了。 虞氏看见蒋淑兰别开眼,气得几乎就要晕过去。 钟氏更是。 真是反了! 这个丧门星一来,蒋淑兰都给不听自己话了? 气氛一下子僵在了这。 所有人都等着看虞氏要不要跪下自己扇巴掌。 可若是跪了,她以后的脸面就全没了! 若是不跪,那就是不孝顺。 钟氏看着虞氏求救的目光,直接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娘!” 老夫人居然晕倒了! “母亲!”蒋淑兰被吓到了,猛然站起身去看,怕闹过头了,到时候云姒被惩罚。 可是她才进前,就被虞氏推开:“滚开,你们母女两人,丝毫没有规矩,当着外人的面,戏耍我们。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吧!” 云姒及时到蒋淑兰身后,扶住她。 朝着被围着的钟氏看了一眼—— 钟氏就不信了。 有九爷在,看着九爷的脸面,云姒把她气成了这样,还不知收敛? 她死死地闭着眼,任由谁叫都不睁开。 蒋淑兰忙道:“姒儿,你祖母……” “娘,你现在信我吗?”云姒握住蒋淑兰的手,声音无比温柔。 事情到了这儿,蒋淑兰想都没有想,点了头:“信!” 云姒得了这个字,转头就道:“老夫人没什么事情,只是被姑母的不孝顺气的!姑母,你现在不跪下来跟我母亲认错,自己扇自己巴掌,那咱们就再加码。在我母亲院子门口跪三天,每天三百个耳光!” 被抬着出去的钟氏没想到,就算是有九爷在,云姒还这么无法无天! 虞氏跟着出去的脚步堪堪停下:“绝不可能,杀了我也不可能,你做梦吧!” 一场闹剧,悉数退场。 霍慎之茶也喝够了。 看着云姒没有吃亏,倒也算是放心了。 虞晚栀忍着刻骨的恨意,追着出去:“我送送九爷吧!” 她要找个机会,在九爷面前,狠狠地败坏云姒! 刚追上去,陆鹤直接拦住她:“我家九爷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你送得起?” 第一次这么被人看不起,第一次不被怜香惜玉。 偏偏对方是陆鹤,陆家的大公子,贵族,又是声名在外的顶尖大夫…… 虞晚栀的端庄,都快要装不下去,只含泪道:“今日云姒妹妹闹成这样,让九爷不快。我只是想要尽点心,送送……” “九爷,我送你。”云姒越过虞晚栀身边,刻意的回头,挑衅且轻蔑地睨了她一眼: “说实在的,我第一次见到寄人篱下,还把自己当主人家的去送客的。表姐,你该学规矩了。等会儿,我就叫我母亲,请嬷嬷来教你,省得你喜欢听长辈的是非,还爱插嘴,免你以后,丢人现眼!” 她是以为,天底下是个男人,都那么不分是非以弱为理吗? 云家大门口,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看。 都是想要看看云姒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霍慎之朝着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上了马车。 陆鹤站在外,朝着云姒挥手,大声道:“师父,太子殿下的病我都治好了,要不怎么说名师出高徒。等太子殿下大好,肯定就会解释清楚,他是被刺客逼得自己掉下水呛到的!” 这人太多了。 是非谁都爱听。 云姒暗中朝着陆鹤竖起大拇指,打了个他们之间才懂的手势—— 等得空,她就过去再给他一堆药! 看着马车离开,云姒才转身,就差点撞到蒋淑兰。 蒋淑兰抹着眼泪,看着云姒泣不成声。 云姒:“娘,你为什么哭啊?” 蒋淑兰拉着云姒进门,摇摇头:“因为娘没有办法。” 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了。 而他们前脚才进去,后脚,云霆风就来了。 钟氏的人,直接截了云霆风的路,带着他就去东院。 钟氏此刻装得憔悴,哭着就朝云霆风添油加醋地告状。 从云姒到虞氏。 再到云姒隐瞒大夫身份,坑了她们许多的东西,害得她们出丑。 最后,到云姒咄咄逼人,非要虞氏下跪自扇巴掌才肯给她这个祖母治病…… 一桩桩一件件,竟是把她们说得最委屈。 云霆风不太相信云姒是这种人。 尤其是当时蒋淑兰也在,她居然都不制止。 这事儿听着不像是真的。 “你们想要如何呢?”云霆风问。 钟氏抹泪:“这种人,连长辈都敢打,我只要你狠狠惩罚她!” 虞氏哭道:“三弟,你先让云姒那个丫头,把那些珠宝还来吧。我们不知道医术了得的是她,为了请她,我拿了栀儿的嫁妆来顶呢。母亲更把自己当初的嫁妆都拿出来了!” “都是自家人,她藏着掖着,摆明了要坑我们。” “还有,让她快来给母亲治病。治病完了之后,你惩罚完了,再叫她把医术交给栀儿,我们也不追究了,算是一家人的情分。” 虞晚栀也在一旁一边哭一边算计: 云姒之前什么都不会,短短一年多时间,学了医术,还得到了九爷的认可。 云姒这种草包都学这么快,自己比起云姒,聪明那么多,肯定几个月就能学成! 到时候,她就能名扬天下,说不定,还能打倒云姒做太子妃! 第657章 我就不信,云姒不主动来给我治病! “父亲!” 云霆风刚进蒋淑兰的院子,还没有来得及多看看云姒好不好,就开始听她倒豆子一样的说了起来—— 从云姒回来去找钟氏,看见钟氏罚蒋淑兰在虞氏跟虞晚栀面前下跪。 再到钟氏“哄”了自己的药,去给钟氏治病,人家反而打了她一巴掌。 最后,到虞氏如何挑拨,让钟氏送自己出府云云,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云霆风直接火冒三丈! “你祖母居然看见那些皇宫里面来的人,就要你死?方才我先被她们请了去,她们居然还说,是你自己胡闹不孝顺。她们……她们怎么会这么对你母亲!” 云姒根据记忆里面,钟氏是如何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那一件件的事情,简直跟后世的许多家庭一样,她一字不落的,全给云霆风说了。 蒋淑兰这个人,能在儿女事情上低头,但是涉及到大家大宅核心利益,没得挑。 她掌管后宅,钟氏她们一点油水都捞不到,又嫉妒云霆风宠着蒋淑兰,什么好东西她都有,心里就不平衡。 自然的,将所有都发泄在蒋淑兰身上,但是却不明说。 每次,钟氏都站在规矩跟长辈道德的制高点,叫她站规矩,听训,责罚她。 蒋淑兰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整自己,可是说出来,旁人都觉得婆母教训儿媳,大姑姐教导弟妹,理所应当! 这种后宅里面杀人不见血的手段,简直是大家大宅里,所有做媳妇的噩梦……仟千仦哾 现在,这些事情,被云姒闹大了。 云姒最后道:“母亲先前为了同在后宅的我能够不被祖母找如此手段折磨,一直忍气吞声。背地里,受姑母跟祖母的白眼责难。父亲日日早出晚归,忙大事,那些妇人之间的软钉子,叫一心为了我的母亲说都说不出来!” 云霆风的火,直蹿到头顶,绕过云姒,直接进屋:“你母亲呢!” 云姒快步跟过去:“母亲被气病了!” 里面,蒋淑兰听说自己病了,想了想,自然而然地躺在了软塌上。 云霆风进来,就看见蒋淑兰脸上被打的巴掌印…… “老夫人打的!”云霆风额头上青筋暴露,双手攥紧。 成婚这样许多年,他都舍不得说她一句,却不想,当年承诺她不受苦,却叫她被自己母亲软刀子磨了这么久! 这些年,但凡涉及到后宅的事,蒋淑兰像是被驯化的狗一样,几乎是刻在骨子里面的奴性本能,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还没有张口,云姒就道:“是!对!没错!而且还是因为娘去哄了我的药送过去,被祖母打翻,被姑母踩烂,娘去推开姑母捡药,才被祖母打的脸。” 云霆风气的头皮都在阵阵发麻:“就这样,也好意思说你隐瞒身份,哄骗了她们许多东西才来医治?免费的药不要,非要自己作,还颠倒黑白,他们是以为我没有嘴来问吗!” 云霆风的火气,开始在身体里乱窜。 钟氏打错了算盘,以为蒋淑兰会跟以前,谁知道这次,云姒主导了一切。 蒋淑兰看着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她再委曲求全保护的云姒,忽然哭了起来:“老爷,不打紧的,只要家里安泰就好了,我不愿意让老爷为难。” 明明说的是实话,真心的。 但是云霆风听着,就更加气了。 他哄着蒋淑兰,又自责自己这些年对她的关注太少,害她吃苦。 好半天之后,蒋淑兰才平息了一点点悲怨。 云霆风道:“既然你病了,那这管家的事情,就暂且先歇一歇,我……” “女儿长大了,不如让她先顶了这差事,历练历练。”蒋淑兰借着这个事情,直接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云姒: “将来,她嫁了人,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这在大家大族,也是常有的事情。 若是让男人插手,免不得要叫外面的人说闲话。 云霆风当即点了头:“九爷跟楚王来了西洲,这几天我都要在皇宫那边陪着陛下招待,家里的事情,你们好好看着。” 算是默认了让云姒先动手试试看,不行,他再来。 云霆风深吸一口,眼前浮现自己大姐的脸—— 还想要自己惩罚女儿,还想要云姒教栀儿学医? 当着妻子跟女儿的面,云霆风不好责难,只道:“你们记着,我不会听信一面之词,我相信我的自己妻子跟女儿,不是无事生非,没事找事的人。” 他紧紧地握了握蒋淑兰的手,她是他的枕边人,这几年,不是白过来的。 云姒不需要她在低头,事情也捅破,蒋淑兰终于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云姒这会儿起身,有了爹的例子,她吩咐了空青,把这些事情事无巨细地写下来,送去给几个还没有回来的哥哥们,免得他们受迷惑浪费时间。 当天,云霆风才走。 东院那边,就蠢蠢欲动了。 “霆风怎么回事,按理来说,处置了云姒,云姒马上就得来给我看病的,怎么现在都不来?蒋淑兰被我教得倒是骨头软了,莫不是云姒那个丧门星,添油加醋说了什么?” 钟氏身上的病起,实在是有些挨不住了,想要云姒赶紧过来。 但是,又不能拉下来脸去请云姒过来。 查了之后,知道云霆风去了一圈蒋淑兰的院子,怕是有急事,什么都没有说,急匆匆地又进宫了。 钟氏不知道云霆风怎么回事,但云姒始终不来,她道:“耗着,我就不信了,她会看着我死!” 等晌午时分,云姒还没有来,钟氏熬不住了,吩咐虞氏: “去,用我的名义,去请九爷身边的陆鹤来给我医治。虽然他是云姒的徒弟,但是九爷看在我的面子上吩咐他来,他肯定会来的。” 早上闹成了那样,虞氏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了一趟,就灰溜溜地来了。 “娘,那……那陆鹤说,‘早上九爷是为了云姒来的,不是看你的面子,也不是看云家的面子。九爷护短爱下,让他去给太子看病,也是因为云姒。’陆鹤说我们不尊重那死丫头,他不来。” “娘,要不然,去请那个死丫头算了?” 感情,她自作多情! “不去!不求她,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能狠心看我死!” 钟氏脸成了猪肝色,又是尴尬又是恼怒。 才叫喊完话,抿了一口水顺气,还没有再开口,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娘!” 第658章 团宠云姒,打脸打的血肉模糊 虞氏吓死了。 老夫人要是死了,这大家大宅,谁还能给她撑腰? “快,你们去请那个丧门星,就说老夫人快死了!” - 云姒的学习能力是没的说的。 这段功夫,她已经把云家的大小事情,都了解了清楚,也准备开始动手。 谁承想,虞氏来了。 “云姒,你难不成要看着你祖母死吗?下面的丫鬟来了一个又一个请你,叫你去看,你居然都不来,你安得什么心,要害死你祖母!” 这一场博弈,比的就是谁更狠心。 云姒道:“那你还不下跪,自扇巴掌,道歉。让不让自己亲娘活命,都在你。你如今耽误了,那就再加两天。” “不可能!我到时要看看,闹出事情,你怎么收场。到时候,你就成了云家的千古罪人!”虞氏才不可能下跪,抵死不从。 云姒笑道:“你孤儿寡母的,我可跟你不同。云家若是不好,你也得跟着要饭去。有本事,你就去外面嚷嚷,你看我在意吗?” 虞氏看着云姒居然能在这种事情占上风。 简直快要吐血。 这时候,虞晚栀匆匆过来了:“祖母不好了,她醒过来,说是眼睛看不见了。云姒妹妹,你当真要害死祖母吗?快去给祖母医治啊!” 蒋淑兰这会儿听见动静出来,就有些担忧。 云姒伸手握住蒋淑兰,低声道:“母亲不要怕,我有分寸,你信我就好。” 一个人总是对的,那就能给人一种无限的信任力。qqxδnew 云姒转头就吩咐:“准备马车,我跟母亲去外面看看。” 虞晚栀替虞氏上去拦住了云姒:“你走了,祖母怎么办?” 云姒冲着虞氏抬了抬下巴:“你问你娘,为什么要让老夫人死。老夫人要是死了,就是你娘的过失。” 虞氏看着云姒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被吓得厉害,开始说软话:“云姒,那是你亲祖母,你去看完了之后,咱们再说别的事情,好不好?你不要闹了。三弟妹,你劝劝你女儿啊。” 蒋淑兰也担心,但是她更相信云姒。 虞氏看着母女两人不为所动,又有下面的人偷偷来报,大公子跟五公子回来了,正朝着这边过来。 她当即就觉得有了转机:“我就不信,三弟不在,没人治得了你们,你们要在这后院称王称霸害死老夫人了!” “六妹妹,你太不懂事了!” 虞氏才说完,一道威严的声音,就传来了。 是云承祖! 蒋淑兰看过去,还见到了云江澈。 她没想到,自己两个儿子会来,猜猜都知道,肯定是虞氏先告了状,自己的儿子,似乎还误会了自己女儿。 而眼下,虞氏高兴得很。 云家男子都建功立业了,虞氏为了自己女儿日后有依靠,平日里,她在这些侄子面前的好人样,做得很足。 将蒋淑兰刚要上前为云姒解释,虞氏快她一步,直接坐在地上就开始哭: “承祖,江澈,你们总算是来了。你们六妹妹有一身医术,却不给老夫人医治。还要逼着我下跪,自己扇自己巴掌,这像话吗?你们爹爹忙,这事情没处理就被皇宫的人叫走了。你们来得正好,快帮帮姑母吧,救救你们的祖母!” 虞氏哭声可怜。 虞晚栀更是在一旁抹泪:“大表哥,五表哥,还好你们来了,我就说,你们是最公正的。” 云姒拉着要上前的蒋淑兰,轻轻摇头。 显然这虞氏母女俩儿,还不知道她大哥跟五哥是为什么来的。 而两兄弟走上来,再加上一个云姒上前,直接把哭泣的虞氏围了起来。 虞氏愣了一瞬。 这两人怎么回事,不应该叫人把她搀扶起来吗? “六妹妹确实是不懂事。”云江澈看着虞氏,声音温吞。 就在虞氏以为他们怕是要惩罚云姒时,云承祖朝着随行副将朗声一呵:“慈卿,过来,给本将军掌她的嘴!” 虞氏一愣。 掌嘴? 掌谁的嘴? 云姒的? 虞氏刚起来,左右肩膀就被人按住。 云承祖身边的副将身体高挺,看上去挺瘦,可是下手,一巴掌就把虞氏的牙齿打飞了出来。 云姒站在那儿轻笑:“战场上的人,手劲儿就是打,可比姑母你自己打自己用力。” 云承祖走到了蒋淑兰身边,扶住她,责怪地看向云姒:“你以后,不要叫姑母自己动手,她是长辈,怎么能自己动手呢?” “慈卿,你怎么停了?本将军叫你什么时候停下来,你什么时候停!” 虞氏还没有回过神,接二连三的巴掌,又开始往她脸上落。 云承祖看着蒋淑兰脸上的红印,道:“我不打女人,但是为了家人,我可以破例。给我狠狠地打!” 五十个巴掌打下来,虞氏已经没有人样了。 虞晚栀吓哭了。 这怎么回事,她不是提前去告知了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吗,为什么表哥们回来,会责罚她们? 就在此刻,下面的人来禀告:“老夫人更不好了!眼睛,彻底的看不见了。” 虞氏晕了过去,虞晚栀扶着她,哭着看向了云姒,第一次有种寄人篱下受人欺凌的感觉。 “表妹,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求求你,去给祖母看病吧!” 这副模样,搞得像是云姒他们不对。 云姒看着装晕的虞氏,挑了挑眉:“我当初怎么说的?让你母亲自己扇自己,再朝着我母亲跪够了才算完。刚才是她打的吗,那是我大哥知道了她为难我母亲,给她的惩罚!” 虞晚栀看向了其他人,云承祖连理都没理会她。 见雷厉风行的云姒,他则强硬扶着蒋淑兰进去。 这种女人家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插手一次就够了。 “六丫头,这件事情你处理好。母亲护了你许多,也是你报答的时候了。” 云姒抬起下巴:“哥哥们放心就是。” “姑母,你若是继续装晕,那老夫人若是因为你好面子延误病情,让你给拖死了,这家里,怕是就没有人护着你了。” 虞氏眼皮动了动,气哭了。 睁开眼,愤恨地看着云姒。 才要骂。 就听云姒道:“今天先打三百个,跪到明天早上。你要是再敢废话一句,我叫我手下的人来抽你,让你长跪不起。” 虞氏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咬咬牙,抬起手,就朝着自己被打的血糊糊的脸,打了下去。 第659章 云姒管家,正家风,爽! 虞晚栀看着血飞溅到自己身上,哭道:“表妹,我母亲都这样了,你怎么忍心啊?” “哦对!”云姒像是被提醒一样:“我记得你是名满帝都的孝女,你帮你母亲分担吧。你多抽自己几个,多跪几个时辰,你母亲,就能少受几巴掌,少跪几个时辰。” “什么?”虞晚栀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受过这种打压。 哪怕是来到了云家,她凭借着手段,先是把老夫人哄得团团转,再是踩着云姒表现自己。 在外,谁不说她比云姒这个正牌嫡女还端庄有才? 如今…….qqxsΠéw “栀儿,娘受不了了……”虞氏满手是血:“如果你祖母被这个黑心肝拖死了,那咱们母女两人,以后就没得指望了。” 现在云姒把后宅的风向都逆转了,这三弟跟几个侄子,似乎都知道了什么,老夫人一死,她们就难混了…… 虞晚栀知道利害,不甘心地咬咬牙,心中暗骂自己这个蠢货母亲。 随后,就闭上眼,抬手重重打在了脸上。 云姒深吸一口气,眉眼寒冷:“空青,过来给这两个人数着。要是她们没有力气抽,你就找人帮她们。” 空青直接撸着袖子过来:“主子你就放心吧!” 这会儿,虞晚栀看着过来的空青,忽然就发现了她头上的紫檀木簪子! - 云姒转身,就暗中去给钟氏治疗去了,还顺便叫了陆鹤来观摩。 “师父,老太婆得的是不是韩仲景之前提过的消渴症啊?我只听说过,还从没见过呢。” 韩仲景是个十分厉害的中医,在有时候,云姒都觉得要做手术的骨伤病症里,他上去,嘎嘎两下,当时就能叫人下地行走,不留后遗症。 中医不像是西医,能够批发一样的量产医者。 中医神医,韩仲景又活了那么久,走南闯北到处给人治病,为自己经验加持,简直是厉害无比。 云姒跟陆鹤,哪怕是陆鹤,已经很厉害了,在韩仲景面前,也只算是中医入门级别。 “这在我这个套路的医术里,这个病叫糖尿病。” 陆鹤已经掏出本子,开始记录了:“师父,继续说!” “有三多一少的症状,多饮多尿多食,体重下降,手脚颤抖,视力不好。” “且讲究三吃三不吃,吃粗粮,吃豆制品,吃苦味,不吃蜜糖,内脏,粥酒。好好调理,就能恢复正常。” 陆鹤爱医如命,还主动上去给老夫人把脉,再把脉象记下来。 云姒细细写下一个方子,递给陆鹤:“我的药药效太强,老人身体弱,尤其是没接触过我那种药,就受不住,容易伤害根本。正好,我从韩大夫那里学了一个药方,吃下去之后,血糖就会降低,而不伤本体。” “她看不见,是因为血糖升高,引起的眼压过高,记好了之后,你去煎药,买药。” 陆鹤马上就去办了。 这种新病,从诊治到抓药,他都会参与,更方便以后事无巨细给人医治。 忙完了之后,云姒送走陆鹤,这就回到了蒋淑兰那。 虞氏跟虞晚栀跪够了,打够了。 除了虞氏那血糊糊的脸,虞晚栀的脸肿成了猪头,空青还在一旁甩手。 虞氏撂狠话:“你等着,你会遭报应的!” 云姒挑眉笑道:“管我什么事儿?我大哥把你打出血的,你不能欺软怕硬啊,遇到事情,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啊。” 虞氏还要还嘴。 云姒道:“姑母,加十天。” 虞氏简直要疯了。 今天就差点要了她的命,云姒还要她跪十天,打十天耳光? “你说三天的!” 云姒:“再加一天,十一天。加多少,我说了算。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样子。不像你唯唯诺诺,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你把自己弄得跟当家主母一样,还想要管家?你多大的脸啊?” 虞氏气得差一点哭出来:“你……恶毒!” “十二天。”云姒看着虞氏,面上云淡风轻。 虞晚栀想要辩驳几句。 虞氏生怕她再加,直接拽着虞晚栀赶紧走。 现在云姒变得跟讨命的一样,她不敢在硬碰硬,一切,等她娘醒来,再说也不迟。 或者,等她三弟回来再给她做主,她就不信了。 虞晚栀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在空青头上的簪子上看了一眼。 她确定,那就是外祖母最喜欢,她最想要的老古董,紫檀木簪子! 前几朝,一个贵族戴的,又被外祖母宝贝似的保护着,云姒居然给个丫头戴! 虞晚栀回去,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脸上就长了痘痘。 云姒则是精神抖擞地起来,出了门,就看见自己母亲手底下的常嬷嬷在候着了。 “常嬷嬷,我昨晚上交代你办的事情,你办好了吗?” 常嬷嬷再次打量着云姒。 这个从前胆小懦弱,天真到有些愚蠢的六小姐,如今经历了大周一遭,更脱胎换骨一样。 她也跟着抖擞起来,道:“人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去。” 云姒抬起下巴:“走,先去姑母她们那里。” 虞氏一个外嫁女,守了寡被接回家,原本云家富贵,住得好点用的人多点,也不打紧。 可是她们觉得理所应当,蒋淑兰欠她的。 里面的好些东西,都是从蒋淑兰那里磨回来的。 虞氏还在床上躺着,这会儿,云姒发话:“把人拉下来,开始撤换屋子里面一切跟姑母身份不匹配的东西,一件,都不要错。空青,你也跟着去,历练历练。” 空青学了云姒的三分脾气,上去直接把还在睡梦中的虞氏拉下床,抓着被子一抖:“我家主子的母亲,也就是我们夫人,是一品诰的身份,才能用这种纹路样式的被褥。您没什么身份,实在是不能用。来人,全给我撤下去!” 虞氏的脸上还贴着药,这会儿被几个丫鬟扶起来,还没有开口,丫鬟就被常嬷嬷带人来扯了下去。 “云姒,你要做什么,你发什么疯。”看着自己屋子里面像是进了强盗一样,虞氏吓坏了。 冲出去,她就指着云姒质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660章 云姒:不是老夫人的紫檀木簪,是我的 云姒坐在廊下,把玩着扇子上镶嵌的珍珠:“我云家家大业大,圣眷正浓,更要小心行事,不可越过皇家规定。” “你一个无阶品,无功绩的人,怎么敢用诰命夫人才能用的青铜樽?这里面,还装点得比我母亲华丽,用的人还比我母亲一个诰命夫人的多,是想要压诰命夫人一头,还是丝毫不把皇家品级放在眼里?” 从前她们是如何站在制高点给蒋淑兰软钉子的。 如今,云姒就是如何站在制高点,用规矩礼法,还她们软钉子的。 “姑母,我的行事方法,任凭谁,都找不出错。加上昨日的事情,你也别想往外说。你一个……庶民吧! 之前听诰命夫人的是非,还不尊重诰命夫人。我如今管家,跟你们当初一样,只认礼法不认人,我收拾你,也是理所应当。” 虞氏马上就吃到了当初蒋淑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你明明就是故意整我!” 她颤抖着手,指着云姒。 云姒笑:“我按照规矩办事,整你哪里了?要怪,也要怪您自己,不懂规矩。今天开始惩罚你跪地扇巴掌,就算你为这些僭越身份的破事,向皇家赔罪的。以后有心人查问,我们也有的说——惩罚过你了。” 云姒的笑容温和,完全没有一丁点锋芒跟别的情绪。 虞氏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没有一丁点法子。 看着云姒换了她院子里面的所有人,把原先伺候她的九十九个奴仆,换成了三个新人。 就连那些值钱的好看的花草,也被一锅端走。 她气得哭:“我要去告诉老夫人!” 常嬷嬷这会儿简直是出了大气了,看着云姒走了,他垫后,道:“要是把老夫人气出好歹,我家六小姐说会把你交给家族长老们审判。”.qqxsnew 虞氏打了个寒战。 切身感觉到,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云姒带着一干奴仆,所到之处,如同蝗虫过境。 该留的不该留的,全都一锅端。 虞晚栀抱着一个盒子,不甘心地看着云姒离开。 她眼底染上一片猩红,暗自发誓:‘你不就是仗着一个二嫁女,还能嫁给太子,所以才嚣张吗?我一定要踩死你,到时候我嫁给太子,给太子生下长子。届时,我坐上皇后之位,到时候就是你云家所有人的死期!’ 虞晚栀放下盒子,看着跟自己从小长大的唯一丫鬟,吩咐:“去,今晚之前,把我之前关着的那个不人不畜的狗东西,带去那处,我要吩咐他,弄死云姒这个贱人!” 那丫鬟立即点头:“小姐是说,三个月之前,那个不人不畜,跟野人一样没开化,还口口声声上门来找‘云家六小姐’的少年?” 这几天,她们险些都要忘记了这个人了。 虞晚栀冷笑了一声。 “云姒那会还在西洲,谁曾想,大半夜的,撞上了我的马车。我原本想要打发他,谁知,那玩意儿,能够操控马。便是恶狗看了他,都退避三舍。他又单纯到跟个傻子一样,骗一骗,就被我骗得关了起来。如今,不正好用他了么?” 她就不信了,一个月的时间,踩不死云姒! 她一定要让她嫁不成太子。 而此时,钟氏这边。 钟氏怎么说,都是云姒的正头长辈。 所以云承祖直接把亲兵派给云姒,让随身副将慈卿,带领着人配合云姒。 在钟氏还没有醒来之前,直接把钟氏的院子换了个底朝天,就连厨房里面的人,都没有放过。 原先的一百一十一个奴仆,变成了十个。 云姒看着上前来与自己说话的慈卿副将,倒是觉得他样貌漂亮,看似阴柔,却手段狠辣。 “多谢,慈副将,有劳你回禀我大哥了。” 慈卿眼中含笑,朝着云姒点头。 分明,是对云姒印象也不错的。 上阵杀敌的人,最喜欢的,就是云姒这样雷厉风行果敢果断的。 很快,里面的钟氏醒来了。 看见云姒进来,心中颇有几分得意——看,最后还不是得被我吓得,服服帖帖地来给我治病? 她还不信,拿捏不了云姒了。 钟氏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刚被人搀扶着坐起来,她就看见了云姒身后的空青,头上……似乎带着一根紫檀木簪子。 那簪子,还挺眼熟! 可是,云姒应该不会敢把自己的紫檀木簪子,给个丫鬟戴。 那可是简直连城的宝贝,能买一座宅院的收藏品,老古董,还是先朝权贵夫人的爱物。 若不是被“骗”去,她准备用来以后陪葬的。 但……这簪子怎么,越看越眼熟! 她张口,就询问—— “你婢女头上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第661章 彻底打压,云姒团伙坑人 “我的簪子啊。” 空青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拔起来,当着钟氏的面晃了晃。 钟氏一口气差一点就喘不过来。 “那是我的紫檀木簪子!”钟氏差一点就气得从床上滚下来:“你个贱丫头,你怎么配戴前朝贵族夫人收藏还戴过的紫檀木簪子,你知道它多价值连城吗!” 空青看了看簪子,又看了看云姒:“主子,你知道吗?” 要是在云姒面前放草药,她肯定就知道谁谁贵重了。 这种首饰类…… 云姒摇摇头:“不就是一根簪子吗?” 她更不识货。 “再说了,这是我送给你的,你管人怎么说,戴上,这是我们的情分。” 云姒伸出手,直接将簪子竖插在空青头顶。 钟氏差一点被气得吐血。 “你这个死丫头,那是我收藏的簪子,要不是不骗我,我不至于把这根簪子送去给你。现在,你马上把簪子还给我!还有那些个珠宝,全部还来!” 钟氏就没有听说过,给自家人看病,还要付钱的。 云姒要的还不是钱,而是比钱还贵重的珠宝! 云姒不解地看了一眼空青,问钟氏:“那不是老夫人给我的报酬吗?怎么给了又想要要回呢?亲兄弟还明算账,我已经给九爷了,请九爷的人帮我换成银子,用我的名义,救济天下妇孺幼儿。” 云姒看着钟氏越瞪越大的眼睛,道:“祖母,你真奇怪,我母亲当时给你端来的药是分文不取的。你非要用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来给我换药。你看,换来换去,不还是你当时砸在地上的药吗?” 她端碗伸出去,给钟氏看看。 钟氏身子摇摇欲坠。 她还以为云姒受不了良心的谴责,知道来给她看病了。 现在……当她听说云姒现在给她吃的药,是当初蒋淑兰给的,绕了这么大一圈,她还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又腆着脸把当初不要的药给喝了…… “云姒!你这个死丫头,丧门星!”钟氏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侮辱。 她抬手,直接将药打翻在地。 这时候,虞氏母女也来了。 就听见钟氏大喊:“你把我送去的东西给我赎回来,我不要你医治!还有,那紫檀木簪,现在就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居然给一个婢女!你真是……你真是丧门星!” 虞氏听见这话,冲了进来,肿胀着一张脸,哭喊:“母亲,我们的命好苦!” 钟氏低头就看见虞氏的烂脸,还有一旁哭哭啼啼,也满脸肿胀的虞晚栀:“你们的脸,怎么回事?” 云姒这会儿,刚找了个椅子坐下,空青就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瓜子递给她。 主仆两人看戏一样,津津有味地了起来。 钟氏此刻在气头上没发现,听着虞氏张口就把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才发现。 刚才是自己浅薄了,以为云姒收了东西才来给自己医治,大大的没心肝。 真相居然是,侮辱打骂了自己的女儿跟外孙女,她才来的! “母亲,不但如此,这个丧门星,还把我院子里面的婢女给换了,就连那些值钱的摆件,也被她叫人拿走了。栀儿的,也是!方才我进门,看见老夫人你的院子里,也被清了一番!这个丧门星,这么对我们就算了,居然也敢这么对您!您可要,好好教训她!” 钟氏死死撑着身子坐起,那神色,恨不得将云姒撕碎:“你凭什么敢!” 云姒低头,云淡风轻地剥着瓜子:“我如今执掌府中中馈,统管全家大小。你女儿院子比我娘的都大,一个人,居然使唤得起九十九个人?” “房中伺候的梳妆洗漱的,就有十个。她是有几个头几个屁股,需要人这么伺候?那廊下,更是隔一步站一个人,你女儿是怕那天跌死了没人看见才安排这么多眼睛?还有,修理她院子花圃的,都二十几个。 剩下的,全是厨房跟洒扫的。厨房里面,天天鲍参翅肚忙得不可开交,你女儿几个胃啊这么能吃?做完了,居然每样菜只吃一口就倒掉,你女儿是怕云家被那些有些人盯不上,还是吃了完了要修炼成精?” 云姒想起来就冒火。 什么东西啊! 蒋淑兰作为一个当家主母,一天下来一贯银子都用不到,吃得简单,基本不会有剩余。 这些什么力气都不出的蛀虫倒是好,过得比皇宫还富裕不说,居然还嫌每个月三百两银子少,记恨蒋淑兰抠门? 真是升米养恩斗米养仇。 但云家也是富贵的,那大周的王府公爵每个月朝廷的俸禄,也差不多这么多的。 钟氏听着云姒完全就像是在说自己。qqxsnew “你……你……”她抬起手,颤抖着指着云姒,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云姒起身,看着要帮着钟氏说话的虞氏,冷淡道:“虞氏,今日份的跪地打脸,还没有开始。赶紧吧,被耽误了。” 说罢,她起身就要走。 钟氏厉声:“你把那些珠宝还来,我不找你治了!” 云姒走到门口,侧脸淡淡一笑:“你昨天眼睛可看不见,吃了我的药,眼睛就能看见了。那些珠宝,是昨日的治疗之力。现在吃了饭就掀锅,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还你?不可能。” 这是连祖母都懒得叫了。 可不就跟钟氏收拾蒋淑兰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样吗? 钟氏气得脸色紫青。 看着云姒离开之后,下面的端来了一些粗茶淡饭,她抬手就打翻了东西:“滚!不要她治。她都是来整我的,想要苛待我。什么病,会连鲍参翅肚都不能吃了?她就是要整我!” 虞氏现在难受得紧。 看着自己母亲不想要云姒医治了,想着就不用去受罚了。 “这说出去像什么话啊,我们这些长辈,被欺负成这样。娘,你可为我做主啊!” 虞氏抹泪。 虞晚栀道:“祖母,我听帝都的人说,今日来了两个厉害的大夫,不如咱们去请那两个大夫来看。等病好了,才有力气说话。” 虞氏也赶紧回过神:“是啊母亲,现在三弟不在,他们母女都上天了。你一定要撑住!” 钟氏是不相信云姒了:“去,请那两个大夫来给我看。反正我是不可能再叫那个死丫头给我看病了,她就是想要借着由头给我难堪!” 虞晚栀上前安抚了两句,才道:“那大夫,一个是西疆的巫医,另一个,年过百岁,看起来像是才五十多,医术无双。若是请的话……” 钟氏:“去找蒋淑兰,去账房支银子!” 第662章 傻大款:没想到吧,我们一个团伙的! 蒋淑兰现在又不管家,管家的是云姒。 常嬷嬷把这事情告诉了云姒,云姒道:“这个月的月钱已经给了东院她们了,总不能回回都提前预支。总是破例,还像什么样子?不给,叫老夫人别任性。” 这种话委婉地传到了钟氏耳朵里,她又给气晕了过去。 醒来拿了自己的银子,还特意地吩咐虞氏把她的银子也拿出来,凑成了四百两,才去请人。 虞氏忍不住道:“原以为蒋淑兰就够抠搜的了,那丧门星比她还抠!” 最后不知怎么弄的,那人总算是给请来的。 韩仲景看见躺在床上的老夫人一身的肉,眼睛就不由自主的放光——极品荤药啊! 啧啧啧! 他压抑着念头,上去就开始给钟氏治疗。 钟氏看着韩仲景这样子,那长命百岁的心思,居然有些蠢蠢欲动。 等着开了方子,把药喝下去之后,不消一会儿,钟氏就觉得身上好多了。 “果然还是这样的好大夫,最信得过。不如请两位在我府上住下,一直等我病好为止?” 钟氏心中的怒火平息了,现在只想要快把身子养好。 韩仲景跟南绛相视一眼,两人齐齐点头。 “但是得给诊金,我们每次的药,不便宜。” 这么富贵的云家,想来是不差钱的,伸手就完事了。 因为他们是云姒药堂的人,大家得到的银子,都要拢起来分红。 打死钟氏她也不知,现在她给韩仲景的银子,也有云姒的一份儿在里面。 韩仲景跟南绛舒舒服服地在云家住下了,偌大的府邸,也没有见到云姒。 云姒知晓,也没有刻意地来看他们。 倒是傍晚时分,陆鹤就冲着钟氏的病来了。 前脚刚踏进门,姬澈身边的明月就带着太子的话来了。 她现在不方便说话,只叫身边的人开口:“太子殿下大好,离不开六小姐的妙手。明日,太子殿下会在太子府宴请九爷,楚王,以及云家众人,到时候,请六小姐也随之前往。届时,皇后娘娘也会驾临太子府!” “主子,就是这个死女人,把你推下水不说,还把陆鹤也推下水!”站在云姒身边的空青满脸仇恨地瞪着明月,那表情,恨不得生吃明月全家。 陆鹤的脸色也挺不好:“也是她,到处去传,太子伤病,是为了救师父你。上次我给太子医治的时候说了一遍,但是事情没传开。如今,外面的人还以为,太子伤病是因为师父你。” 云姒看着不远处的明月。 明月却是用一种愤恨的目光,看着她跟陆鹤。 “没关系,这种事情,等明日,在太子的席面上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才热闹。” 云姒看着明月离开。 心想,明日啊,还能见到九爷。 云姒带着陆鹤去东院。 刚到门口,将将就碰上了韩仲景他们。 “韩大夫你怎么在这里?”陆鹤倒是觉得惊讶。 跟在自己家一样,说着就跟着韩仲景进去了。 钟氏她们听见陆鹤的声音,目光不自觉地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你们认识?”虞氏皱眉问。 怎么回事,这韩大夫,可是他们每天花大价钱养在家里的! 陆鹤笑道:“那当然了,我师父在大周开了个药堂,韩大夫跟南绛,就是我们药堂的坐诊大夫!我们啊,还经常在一起,切磋交流医术呢!” 话才说完,虞晚栀就端着一碗汤药进来:“祖母,韩大夫给你开的药,我煎好了!” 陆鹤才闻到味道,就嗷嗷叫起来:“师父,这不是跟你前天给老太太开的药一样吗?” 钟氏当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 云姒笑道:“怎么,老夫人你不知道,你现在吃的这个药,跟我当初灌给你的药,是一样的?” 钟氏的脸都白了。 兜兜转转了一遍,白花银子了! 这接连不断的重击之下,钟氏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倒在了床上。 这屋子里面,站的全是医术高明的大夫。 他们倒是不着急。 在虞氏的叫喊之中,南绛撸起袖子就上前露了一手:“我来,这个我最会!” 她是巫医,从腰间拿出一个瓶子,到处点粉末,直接倒在了钟氏嘴里。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瞬间,钟氏一口气就上来了。 “你们……你……”钟氏指着云姒:“你故意的,你故意的!滚!我不要你们医治!”.qqxsΠéw 云姒只是看着钟氏笑了笑。 在她这几天的治理之下,这钟氏是嚣张不起来了。 韩仲景有些为难:“那些,今天的银子得结清。” 钟氏面色涨红,虞氏差一点泼妇骂人。 她们现在后悔得要命。 一笔笔的银子赔了出去,跟冤种一样,最后请来的,都是一个团伙的! “滚!”钟氏抬手就把药砸了去。 韩仲景他们赶紧退了出来。 陆鹤跟个缺心眼一样,直接就追着韩仲景问他的这套治理办法。 云姒将他们都安置在云家。 以至于天完全黑了下来,帝都的百姓,都知道了西洲来了不少的名医,全部被钟氏请了去。 一个个的,都下了名帖,想要请钟氏将他们请出来看看。 钟氏这个傻大款有苦难言,一次次地花了银子,全落在她最恨最讨厌的孙女身上了。 她后悔,要是最开始就吃了蒋淑兰给的药,也不至于这么倒霉。 这一气,钟氏直接气病了。 第二日,陆鹤为了跟在韩仲景身边观摩钟氏的病,都没有跟着云姒去太子的宴会看姬澈怎么出丑。 “我教你?我教你你叫我一声师父呗?”韩仲景老不正经地看着陆鹤,又朝着一旁的云姒看了一眼。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两货,都打他那套医术的主意! 以前在大周,只要有大病人,这师徒两人直接凑到他面前,边看边记。分工明确,一个记他说的,一个记病人情况,学了不少。 陆鹤看了看云姒:“我是前一个师父死了,我才认了云姒做我师父。这规矩就是,只有之前的师父没了,才能再拜师。” “师父!” 陆鹤:“?” 他惊奇地看了云姒一眼,云姒刚才叫韩仲景什么? 他嫡亲师父,为了学点好的中医之道,居然跟个走狗一样直接叫了韩仲景师父。 那他还犹豫个鸟? 陆鹤:“师父。” 关系忽然就开始乱了起来。 韩仲景原本还洋洋得意,可现在就觉得,这两人的这一声“师父”不太值钱。 “你们真是……无耻!无礼!”韩仲景气恼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陆鹤急急忙忙的就追了过去:“等等啊师父!” 云姒朝着空青吩咐:“去跟陆鹤说,等会儿学到的记下来,大家一起学昂!” 第663章 澄清,九爷作证太子伤病不是为了救我! 云姒也想。 韩仲景这个人,经验尤其多,跟他学点,到时候成中西双料圣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去太子府的时间到了。 蒋淑兰欢喜地朝着云姒伸出手。 这几日云姒把家里管理得井井有条,钟氏她们那边也不作妖了。 “舅母,等等栀儿。” 虞晚栀这会儿打扮得尤其出彩,也跟着来了。 蒋淑兰看着虞晚栀穿着硬生生地压了云姒一头,心中变得不太开心。 这一场宴席,皇后娘娘也在。 其实,就是为了看看未来太子妃,她的女儿云姒的。 虞晚栀这算是什么? 蒋淑兰面色冷沉,看了虞晚栀一眼,并未发作。 不管虞晚栀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把自己女儿的位置顶了去。 到了太子府,太子府跟前,马车停了许多。 空青上前来搀扶云姒,低声在云姒跟前说道:“九爷已经到了,楚王也在!” 云姒抬头看进去。 原本交谈在一起的权贵女子,见到她,马上就将目光投了过来。 那是看好戏,又是嫌恶,又是嫉妒的目光“们”。 云姒毫不在意,搀着蒋淑兰进去。 虞晚栀跟随在后,心中恼怒,蒋淑兰作为舅母,居然一点脸面也不给自己留,就这么走了? 云姒她们朝着太子府进去,犹如破开湖面,所到之处,人潮从两边分开之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太子府奢华得很,众人纷纷落座。 姬澈大病初愈,站在铜镜面前,面色阴沉地看着身边的太医: “你说孤的病好了?” 太医低下头,头上冷汗岑岑:“殿下那方面的事,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修养好。”.qqxsnew 姬澈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孤很快就要跟云家议亲,今日母后前来太子妃,约莫就是确定此事,等到两家首肯,到时候,父皇下圣旨。届时,不出一个月便成婚。你跟孤说一段时间?” 他转过脸,阴沉地看着太医:“一段时间是多久?一个月?两个月?” 给皇家的人看病,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 太医眼皮颤着,不敢回答真相:“殿下要保持心情愉悦,这样会好得更快一些。” 说了跟没说一样! “你答复孤一句实话,这个问题,你到底能不能治好?别耽误孤时间!”姬澈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他可还没有子嗣,若是就这么废了…… 太医突然猛地跪下,磕了个头。 姬澈的心,彻底冷到了骨子里。 “来人,拉下去!” 治不好,还成天花言巧语地拖着他,该死! 明月进来,太医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咽了气。 “殿下,外面叫了。” 经过许多的训练,明月已经可以说一些简单的字了。 姬澈整理了神色,转身就出去。 皇后娘娘,也在此刻到了。 云姒看见“皇后娘娘”,免不了,就想到了周皇后。 周皇后付出了感情,葬送了性命。 眼前的这位西洲皇后,比当初任何时候的周皇后,都要精神,风光。 “哪个是云家六小姐,站起来,叫本宫看看?” 陈皇后笑容浓厚,朝着人群寻了过去。 此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云姒投了过来。 陈皇后的目光,顿时就凝聚在了站起来的云姒之上。 “你就是云姒?过来,本宫看看。”陈皇后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太子是她亲生,要不是因为云家的权势,他们实在是不会选择娶云姒这么个二嫁的。 云姒走到陈皇后跟前,行了个礼:“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看着云姒在西洲被折磨了这么久,依旧容色华茂,甚至能艳压过这许多的官眷一头,陈皇后依旧觉得不怎么样。 她一双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云姒看,像是在看一个待价而沽的物件。 而殿中,其他的人,也用一种鄙夷或者嘲讽的目光,看着云姒。 漂亮又怎么样? 能够拯救西疆的百姓,平定战乱又怎么样? 身上的污点,是永远洗不干净的! 这时,太子将好走到殿外。 陈皇后未曾看见,只盯着云姒道:“你是个好福气的,让太子亲自去接你回西洲。在进西洲时,太子为了救你,还差点没了命。” “母妃何必说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姬澈大步走进殿来。 别的不说,姬澈的这一张脸,是没得挑的。 身份又摆在那里,大家更是嫉妒云姒猪拱了太子这个白菜。 姬澈走过来坐下,很是贴心地为云姒解围。 他笑道:“云姒是个姑娘家,当时那么混乱,救她,儿臣义不容辞的。再说了,她又是云家的女儿,孤将来的……” ‘太子妃’这话,姬澈没有说出口。 不过,众人也都明白。 蒋淑兰跟隔着老远的云霆风相视一眼。 不免的,都有些感激太子解围。 太子能这么护着他们的女儿,也算是可以了。 而坐在蒋淑兰一旁的虞晚栀,却嫉妒得要命。 陈皇后表现得很好,看姬澈护着云姒,也就作罢,只又问:“本宫听闻,救治太子的是陆鹤,那陆鹤,是你的徒弟。算起来,也是你救了太子。只是这学医,没有三年五载,是学不成的,你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说实在的,云姒从前的形象实在是不够“女德”。 西洲的百姓,都以为,云姒会医术,是九爷给云家人面子,把功绩,顶她头上。 姬澈再次开口,问着云姒:“母后,云姒的确妙手,儿臣在大周亲眼所见。” 太子连续两次为云姒说话,那些个女人男人,看着云姒的目光,都不同了起来。 陈皇后嗔怪地瞪了姬澈一眼,就坡下驴:“行了行了,既然太子都为你说话了,那你就下去做好吧!” 这话说的,叫众人只以为云姒也没有什么真本事,姬澈也在维护她一般! 云姒算是看出来了。 这母“女”两人,是在唱双簧。 陈皇后红脸,姬澈白脸,做样子给云家的人看,让人以为太子有多重视她,姬澈也同时在云家人面前博取好感。 嫁什么太子! 趁着皇帝老儿没下旨,她今天就要说清楚,不嫁! 还得澄清太子伤病的事情,跟她无光,她绝不背锅! “皇后娘娘,臣女有一件事,需要澄清。” 云姒站得笔直,没有因为皇后的刁难,低三下四唯唯诺诺失了风骨。 陈皇后睨着云姒,面上有些不悦:“你要说什么?” 此刻,霍慎之已到殿外。 云姒在内朗声,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开口—— 第664章 九爷:你还是体弱了 “太子殿下的伤病跟我没有关系,但是我手底下的人确实是把太子的病给治好了。” 云姒的话才说出来,殿中安静一片。 陈皇后更是想看猴子一样的看着云姒。 是不是因为她,有那么重要吗? 大家都觉得是,姬澈刚才也可有可无的认了他的伤病是因为救她。 现在云姒这么不懂事的把话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去,这不是折损了面子吗? 而且,她什么时候说不好,非要姬澈都已经默认了再说? 陈皇后原本就不喜欢云姒这种“自甘下贱”的。 她打量着云姒——果然是个蠢货,连基本的人情都不懂! 姬澈的面色也不太好,但是刚才他都已经默认了,总不至于在把话说回来,自己打自己脸。 他看着云姒时,笑容带了几分警告的味道,道:“当时大雨,你不知。孤确实是为了保护你,才落了水,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没有什么好提的。你且回去,好好坐下吧。” 你说什么狗屁? 云姒皱起眉。 这事儿要是坐定了,那她云家岂不是欠了太子天大的情? 她才要开口,就听见有人开始说笑一般的道: ——“太子殿下当真是仁义,说是会把云姒妹妹接回来,就当真安好的接回来了,自己还大病了一场。殿下对云姒妹妹的情谊,当真叫人羡慕呢!” 虞晚栀在心中暗骂云姒是个蠢货。 是真是假的有什么要紧。.qqxsΠéw 皇家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人也如此想着。 云姒一个二嫁的。 能够得到太子殿下舍身相护,应该去烧高香了,居然还反驳? 云姒没有回去,而是站直了身子开口:“殿下,这件事情必须要说清楚,不然伤害殿下的罪名,云姒不敢承担。” “说清楚?”陈皇后面色不耐的看着云姒:“你一个姑娘家,在遇到了那种刺杀之事时,想必都已经吓得晕过了。哪里还有功夫看,到底是谁救你护你?” 说罢,陈皇后看向了蒋淑兰:“同样是生长在云家的姑娘,蒋淑兰,你这女儿,教导的,可没有虞氏的栀儿好啊!你有空,也要多跟你的姑姐请教请教才行。” 说罢,陈皇后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冲着虞晚栀招招手。 虞晚栀大爽,立即起身过去,跪坐在陈皇后面前。 陈皇后拉着虞晚栀的手,想要云姒嫉妒,遂而道:“本宫可知道,你们云家的栀儿是西洲第一才女。怎么说,栀儿你也要好好教教你云姒妹妹。不说教的她跟你一样,也教教她怎么说话。 这样吧,本宫找几个宫里的嬷嬷,给云姒教教规矩好了。省的蒋淑兰,她不会教。” 虞晚栀心中大喜,虽然脸已经冰镇恢复了好些,但是笑起来还是有些疼。 此刻看见云姒吃瘪,心中不知道多爽快,觉得没有白来,她非常主动的叩首:“云姒妹妹年纪还小,不会说话做事,惹得皇后娘娘跟太子殿下不痛快。栀儿在这里代替云姒妹妹,给殿下跟娘娘赔罪了,请殿下跟娘娘,不要责怪,也不要怪舅母她们。” 陈皇后感慨的点头,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要是你是云家的嫡女啊,就好了!” 蒋淑兰他们的面色不太好,可是那毕竟是皇后,他们是臣,不好反驳。 姬澈看着她母后的红脸唱的差不多了,主动站出来做老好人:“是谁又有什么要紧的?孤觉得云姒就很好。蒋夫人,你将云姒,教导的也很好。她年纪小,当时事发突然,忘记了孤救她,也正常。” 云姒沉眸看着姬澈一手棍子又一手蜜糖的“训导”臣子。 云家的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出现了感恩之色。 她心中似乎感悟到了点什么。 这时候,殿外忽然响起声音。 “太子这几日病重,才醒来,应是错记当时所有。” 男人逆光,踏进殿门。 刺眼的阳光在他身上描绘出轮廓,那英俊到极致的脸上,隐隐之间有血色涌动。 眼底,身上,从尸山血海里走出的血腥杀气,最是难掩,便是一眼,都叫人遍体生寒。 这种人,便是谁看一眼,都只剩害怕了,哪还敢喜欢? 云姒脑海浮出一个念头。 ——如此的九爷,才是真的九爷,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的到来,硬生生的压得姬澈都平凡下去。 “九爷。”云姒出声时,那些个女眷的脸上,还是一副惊慌模样。 那男子们的脸上,更是难辨。 姬澈站起身,面色颇有些微妙的朝着霍慎之做了个请的手势:“九爷方才说什么?” “霍影。”霍慎之坐在皇后下手,姬澈身旁。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霍慎之身后还有一个人,是…… 还没有等他们多看,霍影已经开口:“当时是六小姐先被我等护送出驿站,后退之际,到了河边。属下记得,太子殿下有亲随保护,未曾到六小姐身边。 是我等护佑在六小姐身旁,只是不知六小姐是被谁推到了河里。倒是六小姐身边的十一,为了保护太子殿下,冲过去挡刀时,跟太子殿下掉下了河里。十一的背后,还有被杀手砍的刀伤,可验。” 姬澈还没有算那个叫“十一”的账呢! 当时他也被逼的节节后退,那十一冲出去,直接将他拉下了河。 现在,他们居然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还当众,下了自己面子…… 殿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云江澈在自己爹旁边,都替姬澈尴尬。 好好地,冒领什么功劳…… 现在说不出话来了吧? 当时云江澈不在,都觉得奇怪,姬澈怎么可能会舍自己救他家妹妹? 云姒道:“太子殿下,您实在是记错了。臣女着实不敢背还太子殿下伤病的名声。” 要是之后姬澈因为这个留下什么病根,比如把“不举”的事情推在她身上,那她不得嫁给他赎罪? 姬澈沉思了一瞬,倒是十分大方的开口:“嗯,这么看来,倒像是孤记错了。不过,孤当时确实是想要去救你护你。” 云姒笑了笑:“只是当时我先殿下掉在了河里,陆鹤跟我的侍从,也跟随掉了下来。九爷跟我大哥来了,我们九死一生,捡回了一条命。” 真是把姬澈撇的干干净净。 在云霆风身边的云江澈,低头一笑,朝着霍慎之看去。 霍慎之还没有开口,在他下首的霍临烨就道:“太子殿下还是体弱了。” ——这么多人掉下水,就你一个病成这样。 第665章 九爷搞黄婚事:本王不同意 原本大家因为霍慎之在,又起了这种事情,都没有注意到他。 这会儿,霍临烨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姬澈也不争辩,他这仁义好脾气的名声,不是白来的。 他笑着打趣:“的确,以后,还要请六小姐,为孤多多调理身体,好让孤跟她一样身子骨康健!是不是,楚王?” 楚王! 下面的人,才听见“楚王”这个称呼,纷纷激动了起来。 ——“这是楚王?云家六小姐的前夫婿?啧啧啧,太子殿下快要成她未婚夫婿,她前夫婿也到场了,真是精彩!” ——“云家真是丢人了,楚王怎么会来的?莫不是放不下云姒?太子殿下真可怜,要被这两个人膈应!” ——“云姒配太子殿下,真是太子殿下委屈了。”…… 众人一边议论着,一边精神抖擞地看着霍临烨,想要看他怎么回答。 霍临烨自认,口条不好。 但是…… “西洲是没有别的大夫了,要个女子给太子你调理身体?太子将云姒请回来,是专门来西洲做大夫的?” 霍临烨的这个话,成功地引起了西洲权贵的不满。 姬澈眼里带着冰冷的笑,看着霍临烨。 他就知道,这两人有奸情! 霍临烨跟着来了不说,还在这种场合,为云姒说话! 姬澈道:“六小姐不就是我们西洲的大夫吗,倒是你们大周,还仰仗着六小姐给你们治了不少的百姓。至于为什么请她来,自然是要与她商议跟孤的婚事了。” 陈皇后的面色一僵。 婚事一事,虽然是心知肚明,但是也要缓缓而来。 这说出来了,之后要是她们反悔,那就让双方难看了。 霍临烨目光微凝,看向了云姒。 她当真要嫁给西洲太子么? 若真的是……那他到时候,又会做出什么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此刻霍临烨看着云姒的目光微妙。 其他人也开始猜忌纷纷。 只觉得姬澈可怜。 看霍临烨跟云姒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断干净了的样子。 但是姬澈还一脸笑意,浑然不在意。 一时之间,众人更加感慨姬澈的大度。 姬澈笑着坐了下来。 方才被戳破的尴尬,丝毫动摇不了他。 陈皇后看了一眼姬澈的眼色,虽然很不想开这个头,但是还是说了:“既然太子今日都已经提了,那本宫就说开吧。” 她看向了已经回到位置上的云姒,却是亲亲热热的拉着虞晚栀的手,道:“六小姐这次回来,确实是要跟太子议亲的。本宫跟陛下提过,只是还没有说开。如今,云姒你父母在,本宫也在,该来的都来了,不如,今日就说说,你跟太子的婚约吧。宴席结束之后,本宫就跟陛下说去。” 云姒眉心微动,朝着姬澈看过去。 因为姬澈刚才的表现,作为不知道他本性的云家人来说,当真是很感激。 云霆风朝着霍临烨睨了一眼。 先前得到了不珍惜,知道了他女儿是云家的权贵之女,又开始追到这里来,让所有人难堪! 现在,云霆风也不会给霍临烨留脸面:“婚约一事,确实是说过一嘴。小女能够嫁给太子,倒是荣幸。不知太子殿下的意思?”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云家的人都愿意,那霍临烨,还能怎么争? 除非,他带着云姒逃。 可是云姒能跟他逃,跟他走吗? 她不会信他了。 爱而不得,爱得太晚。 霍临烨的脸色,已经非常难堪了。 倒是他身旁的九爷,眉眼不动如山,情绪不泄半分。 用一只局外人的目光,看着所有人。 姬澈笑道:“孤没有异议,一切,都听从母后安排。” 陈皇后原本还想要为难一下云姒,毕竟让她这么嫁进来,也是他儿子丢脸。 可是既然都已经开头了,她就没有不帮着自己儿子的。 陈皇后看都没有看云姒,只一味地拉着虞晚栀,还动尊手给她夹菜:“本宫会去跟陛下说的,等定下吉时,便去下聘。真是可惜了,栀儿也是个好姑娘。” 这抬高虞晚栀,贬低云姒的下马威,给得滴水不漏。 姬澈像是没听见,母子两人一唱一和,他继续开口:“那既然云家的人也同意,就这么订了。” “本王不同意。” 响起的男声,尤其漫步尽心。 云姒看过去,是九哥在开口了。 他不紧不慢,是半点没把姬澈,跟这件事情当回事。 她,亦然。 所以从始至终,看着太子跟陈皇后跟跳梁小丑一般筹划,算计云家。 殊不知,都是一场空罢了。 姬澈恍然大悟一样,才含笑看向了霍临烨:“倒是将九爷忘记了。云姒在大周这许多日子,多亏了九爷以长辈的身份帮衬,还请九爷,也留下来观礼为好。到时候楚王也不要走,定要祝福我们。” 霍临烨尝到了心被挖空的滋味儿。 当初沈长清说苏韵柔会死时,他只是担忧,也不曾心痛过。 便是有口想要反驳,又担心因为自己跟云姒挂钩的特殊一层身份,叫她难堪,只能这样,白白叫姬澈占了上风。 就在众人看好戏时,便听见—— “本王说……” 出声的霍慎之,墨色的眼眸深不可测,看着姬澈,徐徐缓缓的落下最后三个字:“不同意。” 他面上仍旧是一片冷静,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连“事”都够不上的。 云姒也安稳的坐在一旁,享受着他的保护跟占有。 云江澈的目光,巡视到自家妹妹身上。 嘴上他虽然每次都不承认,但是心中,他是对九爷大为放心的,他更不担心。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敢质疑霍慎之一个大周的皇族,怎么有权干涉云姒嫁不嫁的事,不会有人动这种念头。 他的身份跟功绩,足够叫他们所有人规矩闭口的。 姬澈挑眉一笑:“婚姻大事,云姒父母尚且无异议,孤的母妃跟父皇也点头同意了。九爷,您说这话是作何?难不成,还要拦着我西洲的女子,不叫孤娶么?手,未免惯得宽了。” 又几个在场的言官不怕死的,自然会附和太子。 这些人于霍慎之而言,只如微末。 这次,霍慎之没再跟太子开口,而是看向了云姒—— 第666章 九爷:云姒的命,归本王 “你的命,是不是本王给的?” 强势,又直接。 云姒颔首:“是,若是无九爷救命之恩,我只怕再无可能见父母。” “你曾应下本王,留在本王身边一年,做随行军医,可对?” 云姒面容沉静,又是一点头:“是,我应过。” “六小姐想违背约定?”他的一番话,语速始终不紧不慢,但落下的每个字,都无比清晰强横。 在外人看来,便是有逼迫的意思。 哪怕是云姒现在拒绝太子,旁观者跟看客,也只觉得是大周的摄政王逼迫的。 所有的口诛笔伐,也都会向着他来。 云姒低下头,当真就说了一句:“不敢。” 霍慎之眼底掀起讥诮,冷淡的轻笑一声,毫无温度的目光瞧着姬澈: “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太子,她能不能嫁你,你不应问她父母,当问本王。本王说不同意,那她便不能也不敢点头。” 云姒在对面,看着九哥这是又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了揽,不叫她,不叫云家沾半点的意思了。 云江澈不知何时来到了云姒身后,抓住她的手腕,用眼神示意她——他是个男人,男人有什么扛不住?扛不住事儿,做什么男人! 他生怕云姒跟之前非要嫁给霍临烨那样,头脑发热,去心疼男人。 便是心疼谁,也没有去心疼霍慎之的道理。 是他曾说过,一切他担。 言出,必行! 一时之间,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一个是战功赫赫,杀人屠城的镇国大将,更是皇帝都有儿有女还摄政的九王爷。 另一个,是西洲文武双全,朝臣拥戴的太子爷。 碰起来,当真有些让人不禁捏汗。 姬澈没想到,最难对付的,不是对云姒有情的霍临烨,而是这个强悍诡辩的九爷: “若是孤非要娶呢?” 非要? 霍慎之不紧不慢地起身:“她的命,归本王。既谈不拢,那她这条命,也应当留在当初将死之际。本王,不喜做亏本之事。” 那可怖的架势,是姬澈再敢说一句,他便能付之行动的。 霍慎之静静看着姬澈,对峙了几息,眼底浮起轻蔑,便转身而去。 大殿上,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有些人甚至在想,打起来的话,大将军云承祖能不能打得赢? 霍临烨此刻也起身,这次,他眼底没了那股痛惜,取而代之的,是应他的九皇叔对云姒的一股疑惑。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一场宴席,就这么落下帷幕。 陈皇后坐上宫车,与身边的姬澈道:“若是她嫁给过旁人,和离了,那还好说。她是隐瞒身份自甘堕落去嫁大周楚王的,闹得那样难堪。今日倒好,弄得她成什么香饽饽了? 西洲跟大周开战……我就不信,他大周的皇帝,还愿意为了个云姒让那摄政王出兵了!” 姬澈在陈皇后面前,也没有什么要隐藏。 只寒着一张脸,道: “大周正是鼎盛时期,大周皇帝只怕巴不得有个借口,让西洲跟大周开战的。便是那楚王,虽然口条不怎么样,但却是带兵打仗的好手。” “母后未曾听说,当时西疆之战,那摄政王走了之后,楚王用半个月时间,对大魏进攻,不占城池,只打,抓了将领不杀却放。戏耍小儿一般,极其侮辱军将。逼的那些军将,回去之后便自杀。” 除了个霍临烨,更是有霍慎之那种一线平推,攻城略地寸草不生的打法,实在是叫人忌惮。 他们不是打不起,是不能打。 陈皇后惊讶地看着姬澈:“那楚王,居然还有这种本事?倒真小看他了。本宫只以为,他是个随便被女人哄两句,就是非不分的。” 姬澈:“这也是真的。” 一时之间,陈皇后居然有些没了话。 “那虞晚栀倒是不错,本宫喜欢。懂事有才,又大方……” 姬澈撩起车帘看着外面:“娶谁不重要,娶她背后的势力,才重要。这世上,有貌美才能的,多了去了。便是叫虞晚栀过继给云家,没有血亲关系,也枉然。这世上,唯有血缘,是最强的纽带。” 陈皇后叹了口气。 这事儿真难办。 但是到嘴的肉,姬澈不吃,又不甘心。 最重要的是,自己下半身的事。 恍惚之间,他想到了一个找云姒医治下半身的好办法! “明月,进来!” - 此刻云姒他们才到家。 刚下了马车,云姒便叫来了空青:“去,跟陆鹤,韩大夫,还有南绛说,这段日子,但凡是有男子来找他们看下半身病的,一律退掉。” 这话到了陆鹤他们那。 他们才觉得奇怪呢。 陆鹤:“就算是有病,男人的自尊作怪,也只会怪女人,谁会出来看啊?” 说罢,他朝着韩仲景下面看了看。 韩仲景老脸一红,狠狠给了他一脚。 那墨水,直接打翻,晕了一整本。 陆鹤的声音,响彻整个后院:“我的心血!死老登,你换我!” 韩仲景瞪大眼。 有求于人——师父。 有事临身——死老登。 他再教他半点,他就不是人。 云姒她对后院打得鸡飞狗跳的热闹,一无所知。 只觉得空青怎么这半天,还不回来。 空青没有等来,倒是把云江澈等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云承祖。 其他的哥哥,身居要职,今日也没见到,更是还没有回家。 “五哥,大哥干嘛去?”云姒看着云承祖摸了摸她的头,就大步朝着云霆风的书房去了。仟仟尛哾 云江澈道:“听爹娘商量怎么样才能让九爷松口,让九爷同意放人。” 云姒精神起来,转身就朝着书房去:“我也要去!” 这时候,书房里面,传出了一声长吁短叹。 “九爷这也太不通情理了,怎么能叫人家的女儿不嫁人呢?”蒋淑兰揉了揉太阳穴。 是个人都觉得九爷今日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就别说,云霆风了。 “阿祖,你把九爷请到家里来吧。不用现在,就等晚上。不必叫你妹妹出面,就咱们这些男人,坐在一起,好好说说。” 第667章 爹娘,太子是有点病在身上的! 看着下面的人去请霍慎之了。 云江澈才拉着云姒现身。 “想要让爹娘反对这门婚事,是有些难的。爹娘其实也知道,太子是看重咱们家的权势才会娶你的。等你成了太子妃,咱们用权势,保全你的富贵太平。这等于,是一种利益交换。云家鼎盛百年,到咱们这一代,更是火红。” 说起这些,云江澈忍不住唏嘘:“或许之前五哥跟你说太子多么仁义,你不信。但是今天,你也看到了。这么多朝臣,都被太子那一张完美的面具骗了。就连陛下,也不外如是,就别说咱们家了。太子是隐藏的高手,我从未见他冷过脸。” 云姒想起今天姬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口口声声的说是他救了自己才伤病的。 结果被揭穿之后,也不生气,只说是记错了,俨然一副愧疚的样子,反而更叫人称赞太子的宽宏。 “我明白。”云姒道: “把一个乞丐的衣服弄脏了,乞丐选择原谅,大家不会觉得这个乞丐多么宽容,反而觉得乞丐身处下层,选择原谅是理所应当更是乞丐胆小。但是对方是太子,‘弄脏了’太子的‘衣服’,太子还笑着原谅,便是太子宽大仁厚了。” 这也就是太子那套给一巴掌又递给一颗蜜糖,却叫人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的原因。 只可惜,云姒不吃这套! 云江澈现在也不吃这套。 “我如今不是云家的人了,太子在你我兄妹面前说话做事,总像是小时候我们被拉出去,大人看着我们没有爹娘在,所以就欺负我们。等爹娘来,又以礼相待一般。小六,爹娘想要你在身边,也是因为人心太复杂了。你从前,就跟李善慈差不多了。” 李善慈让北凉过蒙羞。 云姒…… 云姒萌生出一个想法:“哥,咱把太子变成太监的事情,告诉爹娘吧。” 云江澈几乎马上否定:“不行!这是天子脚下,你以为什么消息出去,都查不到吗?别想当然了。” “我的意思是,告诉爹娘,让爹娘知道就行。不传出去,要传,也不能是我云家的人传啊。”云姒脑子门清。 云江澈盯着云姒看了好会儿,才道:“要说……也不能你开口!” 话音才落,霍慎之便已经过来了。 看见他们兄妹在廊下,霍慎之抬手让身后迎自己来的云家仆人推下,便是云承祖,也先进了书房。 云姒看着没外人了,这便要跟他说话。 他淡淡一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我来了,让我来。” 云江澈就站在云姒身边。 看着九爷这样的动作,虽然简单,却是说不出的体贴关怀。 云江澈未曾掩饰,情感便流露。 不巧,霍慎之恰好转头,云江澈想要收敛情绪,已经来不及了。 那笑容,眼角眉梢皆可见,全是满意与祝愿。 霍慎之也未说什么,只再看了云姒一眼,便踏进了云家的书房重地。 云江澈不自然地收起脸上的笑,看着霍慎之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深明大义,还要说诚恳一点的话,那肯定就是义薄云天。 - 霍慎之亲自过来,居然也没有让人通传迎接。 这一点,倒是叫身为西洲臣子的云霆风他们,觉得受宠若惊。 云霆风道:“我们是西洲陛下的臣子,既然享了常人无法享受的权贵,就要做出牺牲跟忠诚。今日,我们……” “她愿意吗?”霍慎之坐下,也没有听云霆风那套官腔。 霍慎之浮沉官场数十载,又岂会不懂他的开场白。 云霆风微微一愣:“她?小六吗?小六自然也会愿意的。太子殿下人品贵重,嫁人也只不过图个安稳。想要求一心人难比登天。算来算去,其实嫁给太子,就是最好的选择。她能够在父母身边,也能够接受父母照拂。这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 一个女孩子,家境优渥,第一次嫁错了人,第二次,只求安稳不求其他,嫁给一个“人品不错”,有权有势的人,今生前世,任由谁来评价,都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霍慎之只侧脸去看书房外,淡淡启声:“六小姐。” 云姒当即就从门口歪出来一个头,看见爹娘略微惊讶的神色,云姒:“爹娘,我来得快吗?” 爹娘:“……” 霍慎之问她:“你想嫁于西洲太子?” 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云姒一脚踏进来:“不,从未想过嫁给西洲太子。爹娘,你们为我好我明白,但是未曾问过我愿意与否。” 霍慎之也没什么要说了。 这便已经起身,淡漠地瞧着他们:“一则,本王不放人。从前的云姒,早在她离开西洲时,便已经死了。她的这条命,切切实实归本王。若是你们西洲的陛下问,只管告诉他,本王不放人,此意绝无更改可能。” “二则,你们女儿自己都不愿意。皇族婚姻,多是交易。但多少,也不能将自己的心意强加在令嫒身上,可对?” 云霆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看着九爷离开,云姒刚在八仙桌前坐下,要开口,脚就被踩了一下。 “爹,有句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们说。唉……” 云江澈松开踩云姒的脚,脸上多了悲切跟可惜之色。 云姒起了点精神,看着自家五哥。 还想要听点,结果云江澈转脸就使唤云姒:“出去!” 云姒一头雾水,但是约莫猜出来,五哥要为他以身试法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总是叫五哥来? “你先出去。”云霆风也朝云姒摆摆手。.qqxsΠéw 都在赶她。 云江澈思虑从来周旋,她不敢坏事,只能出去。 关上门之后,里面的气氛,忽然低沉下去。 “你要说什么?”云霆风皱眉看着自己儿子。 这样的神色,必然是什么大事! 云江澈深吸一口气,情绪酝酿的也差不多了。 他握紧拳,难以启齿地痛苦开口:“爹娘,太子有点病!” 云承祖:“啊?” 云霆风更是用一种迷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儿子:“你再说什么?” 蒋淑兰:“治不好吗?” 云江澈那点悲伤,差一点被自己娘问没了。 第668章 云家人都不同意云姒嫁给太子 云承祖手搭在云江澈手臂上,看着他情绪不对,便问:“什么病?不知早就被治好了吗?小六能不能治?” 云江澈抿唇:“我说怕你们不信,这样,我叫陆鹤来。陆鹤给太子看过病,把过脉,是清楚的。” 反正这个时候,决不能把云姒扯进来。 知道这种事情的人多了,便是对方是自己全心全意信的家人,可是在极端时刻,稍有不慎露出马脚,不但妹妹栽秧,全家也难逃劫难。 陆鹤一个局外人,又是个男人,世俗对男人总是宽容的,不管是非如何,决不能牵扯到他头上。 陆鹤匆匆过来时,看见云姒也想要跟进去。 还刚到门口,陆鹤“啪”一下就把门关起来了。 云姒捂着脸:“大逆不道欺师灭祖还得是你。” 陆鹤快步走过去,朝着云霆风跟蒋淑兰见礼:“是的,太子确实是个太……是不能人道的。我把脉的时候就把出来了,应该是顽疾,不太好说是从小就带着的病了。” 蒋淑兰猛然直起身,抓住云霆风的手,压着声音惊讶地说:“怪不得啊,怪不得太子这么洁身自好。老爷,我就说啊,太子府怎么一个通房都没有,原来是……大家还以为,太子高洁呢!一个个的,对太子称赞不已!” 这个世道太复杂了。 陆鹤正在极限演绎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凡事,只要有了“谣言”,就能找到对应的证据。 云霆风吓了一跳,连忙拉了一下她的手:“休得胡说,且在听听。” 他压着声音,吩咐云承祖:“叫你的亲兵,把人赶离书房。再把小六也赶远点,她不适合听这些。” 一旁面色凝重的云江澈心里:这件事情就是因为太子用全家人的性命威胁了云姒做小伏低,才逼得云姒出手废了她的。 嘴上:“对,这件事情不能叫她知道。” 一切布置好了之后,云霆风才问陆鹤:“这件事情往大了看,就是江山,就是西洲千秋万代。陆鹤,你没有把错脉搏吗?这种事情,我们也不好问……问太子。你确定,是真的?” 陆鹤满脸的可信,严肃点头:“是,是真的。但是这件事情太大了,捅出来,会引来动荡,更是杀身之祸。我人微言轻,且这跟我一个大周的人,也扯不上关系。但是今日听说你们要师父嫁给太子,唉……我,不得不说了。” 明明是河溪给他说的现成的。 云江澈看了一眼忽然静止的父母,朝着陆鹤挥挥手,让他出去吧。 书房里面,忽然就陷入了死亡的安静。 云承祖是个骨子里都透着狂妄跋扈,且不顾世俗眼光的男人。 听了这种话,只是惊讶了一瞬,就开始想着怎么给云姒找退路,怎么给云家,乃至于他找退路了。 他可是为了得到太子的信任,倒向了太子,如今,断然不可能带领着十万重兵,倒向一个不能人道的太子。qqxsnew 没有未来的。 云霆风这时候忽然站起来,本是儒雅的面上,显现恼怒:“太子怎么能得那种病呢?得了怎么还能说要娶咱们女儿,还要咱们云家给他卖命呢?交易不是这样交易的吧,这是……骗利吧?” 云江澈提醒:“爹,这件事情还不能说出去。据我所知,太子陆陆续续地找大夫。你若是心存疑惑,可以留意一下。儿子说的都是真的!” 气氛凝重,云霆风道:“这件事情先拖着,等太子什么时候把马脚露出来,咱们才好发作。眼看着婚事订下在即,太子为了不被发现,肯定会加快寻找大夫的脚步。” 蒋淑兰很是不赞同:“我不管,我女儿都不想要嫁什么太子。当初口头定婚事,我们只用自己想法来想她日后的安稳。那太子都……都那样了。” 当初云姒要嫁给霍临烨的时候,蒋淑兰也是这么闹着帮自己女儿的。 便是不管好坏直接宠。 好在,现在的云姒,非以前的云姒。 云霆风安抚道:“她不嫁就不嫁,一辈子在家里,云家难道养不起?她的医术如此精湛,如今又如此果敢。” 但是云霆风真的想不通,自己可是准备靠拢姬澈的,他……“你说太子看着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行了呢?” 云江澈:“爹,你别说了,你说了他也不行。总这么挂在嘴上,倒是怪可笑的。” 蒋淑兰是一脸无所谓,反正云姒也不想嫁。 云霆风倒是更愁了: “我能不念叨吗?我的女儿婚事怎么这么坎坷?要么遇到脑子有问题的人,要么遇到身体有问题的人。别的女子是克别人,她是自己克自己。” 云江澈有意引导提醒:“还是想想,怎么把这件事情解决。太子的病我们又不能点破了说。不如就把这件事情归到九爷头上,总归,他也说小六的命是他的。” 云霆风气恼得拍桌子:“你这不是坑人吗,做惯了奸商你也不能谁都算计,不地道啊。女儿是咱们自己的,人家又不欠咱们的。” 云江澈没讨到好,有些无奈。 ——九爷啊……可欠了咱家大了! 在一旁一直不说的云承祖缓缓道:“乘着九爷的这阵风,把事做下去。九爷对小六,其实也是很好的。我曾见过,在战场上。且,往大了说,小六的这条命,还真是九爷一次次保下来的。” 一旁的云江澈跟着点头。 云霆风:“那阿祖你跟太子说去吧!” 云承祖气笑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以为爹你另有打算,结果这打算,是算到了自己儿子头上?” 蒋淑兰还要说她去,就听见了外面传旨的声音—— “什么?皇后娘娘把婚事告诉陛下了,陛下同意了,已经开始选定日子了?还叫我带着小六跟栀儿,明日进宫去?” 蒋淑兰走过去,一把接过圣旨,再次看了一遍,气得厉害: “宴会上还没说清楚,就直接‘先斩后奏’把事情定了。你看,你看老爷,我说什么?太子肯定是那个了,不然他们怎么这么着急?这不是就想要我女儿嫁过去守活寡吗?她医术这么好,说不定还打了让她嫁过去,拖着她给他治病的念头!” 宣旨的人已经远去。 要是以前,云家的人肯定会觉得这是重视。 可是现在…… 云霆风恼怒:“九爷身边的人,肯定是信得过的。澈儿方才也说了,他也敢作证。” 就在这时,霍慎之的信件送到了。 云霆风才是一看,便懂得了其中深意:“这下就有借口了。” 他将信交给蒋淑兰:“明日你拿去给陈皇后。” 蒋淑兰一把扯过信,看都没有看,就道:“明天我去说,你们男人那套我不懂,反正那是我女儿,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是遭人唾骂也好,我要护着她。人只要事到临头,都是自私的,谁也别给我扯东扯西扯高尚。” 真是没这么生气的。 居然骗自己女儿嫁太监? 太子的这个皇位,是保不住了。 遂而,第二日一早,云姒就被蒋淑兰叫了准备进宫。 第669章 姒儿跟太子的婚事,不能成了! 云姒跟蒋淑兰才出门,就看见了虞晚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早早的等候了。 这样子,是生怕蒋淑兰不带她去。 “舅母!” 虞晚栀欢欢喜喜地上前去迎接蒋淑兰。 蒋淑兰现在哪有这个心情顾及虞晚栀,她连应都没有应一声,只顾着拉着云姒上马车,满腹心事。 虞晚栀的手,还悬在半空中。 她眼底掀起恼恨! 忍,她的忍。 她现在已经有计划了。 她就不信了,还等她做上太子妃时,蒋淑兰还能这么对她! 到时候,云家的人,都要仰仗她的鼻息过日子。 马车前行,谁也没有看见,在昏暗的角落,一双眼睛,目送着他们离开。 烈风收回眼,问身旁的人:“王爷,咱们还是回大周吧?” 霍临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睛,与死水毫无差别:“本王也想回大周,可是大周没有她。若是回大周,此生,便再也不可能有机会拥有她了。” 说到此,霍临烨忽然自嘲一笑:“曾经,本王是可以拥有她的,她的眼里,也只有本王。” 烈风红了眼,声音小了几分:“可是王爷,她很快就要成西洲的太子妃了。方才属下还看见了宣旨地,据说,西洲的陛下都已经同意了这一门婚事。” 霍临烨垂下眼眸,手背上青筋浮现:“是啊,西洲陛下已经同意了这一门婚事,怎么样,才能让这桩婚事彻底黄了。” 他掩去眼底的厉色,这一刻,他也知道,自己很卑劣。 只是要承受云姒从今往后再也不属于自己,他做不到。 他宁可她开开心心在可见的地方,不原谅他,恨他,也无所谓。 起码那时候,她谁也不属于,他还有机会,还能去做各种各样的努力,哪怕为她摘星辰。 烈风看不得自家王爷这么难过,全心全意地向着他开口:“王爷,咱们去找九爷吧。九爷不是不答应这门婚事吗?属下瞧着,眼下王爷的身份不好出面,毕竟跟云家有矛盾,便是说话,也叫六小姐难堪。如今唯一适合搅黄这桩婚事的人,只有九爷了。” 已经不需要烈风说。 霍临烨想过的。 “九皇叔的性子,本王再了解不过。那日他如此作为,想必云姒自己不同意,求助了九皇叔。只是九皇叔也愿意为她出头,这令本王很意外。” 有些事情,越是身在其中,越能发现不对。 可是烈风就半点感觉不到哪里不妥,只道:“六小姐医术无双,九爷爱兵如子。当初九爷慧眼识才,一次次保下六小姐。六小姐自己也不愿意嫁,九爷当然也不愿放利。” 霍临烨是知道,这样的解释是通的。 可是不论如何,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这跟他印象之中内敛沉稳的九皇叔,很不一致。qqxsnew 才到了驿站,便有人送来了消息。 烈风听了之后,匆匆来禀告:“王爷,有人带话,说是王爷想要六小姐跟太子殿下的婚事告吹,那今晚,就在西洲玉吹箫雅间等候。至于是谁来的消息,下面的人不知,可要查查?” 霍临烨仿佛在云姒这件事情,抓到了一条绳索。 他抬手:“不必,既然是有心来约,晚上,自然知晓是谁。” 若不是他的身份不合适,也不会处处为难找不到方法。 “云姒,不能留在西洲,也不能嫁给太子,放手,本王做不到。” 霍临烨看着西洲的百姓,心中念着她:“云姒,别怪我。” 他也知道,自己自私,可是姬澈,实在不是良人。 - 彼时,云姒已经到了皇宫之中。 西洲的皇宫跟大周很不一样,但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 吃人,吃女人。 陈皇后才看见她们行礼,便笑着道:“栀儿来了,到本宫身边来。本宫啊,最是喜欢你这种懂规矩,又洁身自好的孩子,有时间,你也到宫里来陪陪本宫才是。” 虞晚栀得了陈皇后的青睐,心中万分得意地走过去。 陈皇后却迟迟不叫蒋淑兰跟云姒平身。 云姒经历了风浪多了,心态倒也平稳。 只是蒋淑兰就不这样了。 她如何不知道,这是陈皇后因为宴会的事情,再给她们家下马威。 要是早前不知道姬澈不能人道,那她说不定还会心甘情愿受罚,不敢有怨言,毕竟人家是皇后。 可是…… 虞晚栀这会儿亲亲热热地跟陈皇后说了不少好话,才道:“皇后娘娘,让舅母跟云姒妹妹起来吧。云姒妹妹身子单薄,禁不住这样跪着。皇后娘娘若是不高兴,栀儿愿意代替云姒妹妹跪着。” 陈皇后啧啧称赞:“你这孩子,当真是不错。本宫啊,实在是太喜欢你了。” 转而,她便对着蒋淑兰跟云姒道:“你们平身吧。蒋淑兰,你瞧着虞氏将自己的女儿教得这样的好,你在看看云姒。本宫其实也不想说,但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过还好,那都已经过去了,太子喜欢,本宫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蒋淑兰忍着心里的怒气坐下。 她什么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唯独在儿女的事情上,万万不能。 陈皇后道:“云姒啊,你先前做了这么多错事,现在太子都愿意接纳你,这是太子对你的恩德,本宫没什么能说的。今后,你嫁给太子,一定要感恩戴德,好好地辅佐太子,明白吗?” 这打一棒子,又给个蜜糖的手段,云姒似乎是学到了点。 她笑着道:“娘娘说笑了,我怎么有能耐能够嫁给太子殿下?” 陈皇后轻哼了一声:“这婚事,陛下都已经答应了。你若是担心那大周摄政王不允准,也没有关系,咱们可以趁快,将婚礼举办。难不成,他一个大周的人,还能管得了西洲的嫁娶吗?” 陈皇后不说还好,一说,蒋淑兰越发的确定,太子是个实打实不能人道的。 这下,可连确认都不需要了。 她更气恼的,是陈皇后一面想要自己女儿嫁给不能人道的太子,一面还要嫌弃她的女儿。 丝毫不像当初说这门亲事那样柔和,反而是看着板上钉钉了,开始另一种嘴脸了。 “皇后娘娘,姒儿跟殿下的婚事,只怕真是不能成了。” 蒋淑兰说着,将一封信,递到了陈皇后眼前。 第670章 太子都不能生儿子,还想娶云姒? 陈皇后打量着,还想要跟云家讨价还价。 毕竟,云姒是个二嫁女。 别说人他们这种皇家了。 就算是放在一般百姓人家,这种女子,都是不值钱的。 陈皇后不急着看信,只放在了桌子上,道:“这桩婚事,是铁定的了。本宫不想要听别的。只是想要跟你说,本宫很喜欢栀儿,不如将栀儿过继在你名下,用云家嫡女的身份,一起嫁给太子做侧妃。” 云姒挑眉,看向了陈皇后——忽然就想要多谢她了! 陈皇后满是理所应当的看着“十分不情愿”的云姒道:“你也知道,你是个这样的身份,多太子来说,始终是亏待了太子。本宫这么做,也是有用意的。栀儿懂规矩,到时候,帮本宫提点你,也不会叫你失了皇家脸面。栀儿,你愿意吗?” 愿意吗? 虞晚栀的手,在袖子里握紧,脸上却是一派笑意:“能够做太子殿下的侧妃,是栀儿的福气。皇后娘娘说什么,便是生命。” 想要的,是太子妃的位置! 区区一个侧妃,怎么能满足她的胃口。 侧妃生下来的孩子,也只能是庶子,云家根本不会扶持她,除非,云姒死! 陈皇后满意无比,朝着云姒道:“看看,这才是规矩。等会儿你回去,皇宫里面的嬷嬷也会跟着你去,到时候,好好的学学规矩!听到没有!” 云姒当即起身:“多谢皇后娘娘好意,臣女……” 不愿意。 这样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云姒就被蒋淑兰一把扯到了身后护着。.qqxsΠéw 因为女儿,蒋淑兰如今更换了一张脸,伸手过去,就将桌子上的信纸打开,双手递给陈皇后。 “皇后娘娘请看看,这是摄政王送来的书信。我们在此之前请了王爷来,请他放过我们姒儿,他不同意,走了之后,还送来了这个。” 蒋淑兰真是没有这么生气的。 一面嫌弃云姒,一面又想要占便宜。 姬澈现在是太子,等他不能人道的事情传出去之后,云家看得上他了? 陈皇后这会儿不巴结他们,反而还要做出这种腔调。 在蒋淑兰眼里,就是陈皇后他们心虚,所以才要把牛皮吹大! 呸! 陈皇后看见信,大怒:“什么?这摄政王怎么如此嚣张?不过是身份尊贵些,那也是在大周。这可是西洲,他居然说,云姒非要嫁给太子,也只能是一具尸体嫁过去?他敢!” 云姒暗中轻看了陈皇后一眼。 皇宫里面四角四方的天,果然能够束缚一个人的眼界。 她九哥也是皇后这样的妇人能质疑的吗? 云姒万分为难无奈:“皇后娘娘,臣女的这条命,确实是九爷给的。救命之恩大过天。且九爷不好违背,家中父母也跟九爷商量无果。” ——皇后你自己跟九爷商量去吧,我们家尽力了,我毕竟也不太想要早死。 这意思,非常明确。 在一旁的虞晚栀,几乎要笑出声来。 还有这种好事? 云姒这不是主动给她让路吗? 活该! 陈皇后重重地将信拍在了桌子上,坐下看着云姒苦闷的脸,道: “说来说去,都是怪你!要是好好地呆在西洲,不自甘堕落,也不会有这桩麻烦事。你现在要嫁给太子,知道着急了?” 云姒恨不得请她别脑补了。 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喜欢成为太子妃的。 蒋淑兰松了口气,暗道九爷神通广大,以后定要感激。 陈皇后却道:“怕什么,又不是签了卖身契给他?你一个西洲权贵,她还能左右?不必害怕,到时候,该嫁就嫁,本宫不信,他敢拿你怎么样!” 昨天就是想着这个,陈皇后才先先地给皇帝说了。 蒋淑兰在一旁,差一点气的质问出声:你儿子是命我女儿是草,你拿我女儿的命冒险? “皇后娘娘!”蒋淑兰开口了。 根据了陈皇后的表现,她确定了太子就是滞销的,下半身不行,生不了儿子的男人。 因为,她刚才及时想通了一件事情。 太子已经没有登上帝位的可能了,陈皇后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们云家家大势大,倒向谁不信,女儿嫁给谁不信,非要看皇后的脸色倒也没必要了。 “当年我生姒儿的时候,难产,是我拼命才把她生下来了。我教育不当,让姒儿做出那种事情,令皇后娘娘心中不舒服,所以,方才臣妇也做出一个决定。” 陈皇后皱着眉看着蒋淑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蒋淑兰忽然有些不太一样了。 “什么决定?” 蒋淑兰:“姒儿是个二嫁女,实在是配不上太子,皇后娘娘说的是。为了不叫太子殿下脸面有损,让皇后娘娘费心教育。也不叫两国之间因为摄政王的话起龃龉,臣妇不准备叫姒儿高攀太子殿下了。” 都没有生育能力,以后都不能生儿子,到底在厉害什么,还处处贬低他们,这真是叫蒋淑兰不能理解。 蒋淑兰的变脸,是陈皇后没有想到的。 她迟钝了一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我们西洲还怕个大周的王爷不成?再说了,这婚事,都已经在陛下面前说定了。” 云姒上前要自己开口。 蒋淑兰直接扯着她呵斥:“都怪我,我是没有教好你。皇后娘娘现在又看不上你,你嫁给殿下,不就是丢了殿下的脸面吗?殿下那等好人,我们云家怎能自私自利?你怎能还想嫁给太子!” 云姒:娘,你可真会演,把我都整不会了。 蒋淑兰脑子转过来了,朝着还没转过来的陈皇后道:“皇后娘娘您放心,这婚事,我们去跟陛下说,就这么算了。总归,皇后娘娘说的也让我彻底明白了,她确实是德行不好,配不上太子。” 陈皇后看着蒋淑兰要走,就像是看着一座金山要离开她。 “等等!蒋淑兰,本宫什么时候看不上她了,只不过说她几句。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早知道,她就先不给下马威了。 这要是把这桩婚事弄丢了,云家这样的鼎盛之家,若是靠向了旁的地方,那太子不把她怨死? 陈皇后一想到姬澈,便有些心急。 “有话好好说,本宫啊,还是很喜欢云姒的。” 她甩手,就把虞晚栀的手腕扔开,去拉云姒。 云姒道:“皇后娘娘不必说了,我有自知之明。” 虽然很不愿意自我贬低,但是也要配合蒋淑兰把戏演完。 之前云家做小伏低,一来是知道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要忠诚。二来,是想着他们乖顺,云姒也能变得好。 如今? 如今陈皇后脸上的笑容浮现:“你们真是着急,本宫又没有说不叫太子娶你做太子妃。” 第671章 太子要用云姒试试下半身好了没 看着陈皇后如今的样子,蒋淑兰真是确定得不能再确定,太子就是有问题! 看看,陈皇后都这样了! “皇后娘娘不必再说了。” 蒋淑兰也不废话,行了礼,带着云姒就要走。 等太子成了太监的事情捅出来,陈皇后这个皇后之位,也成笑话了,还装什么乖,费劲。 云姒真是觉得蒋淑兰有在大周时的样子了。 果然,人只要没有软肋被捏住,就能无敌的! 陈皇后当即拉下脸道:“这是大事,你一介妇人,虽然是诰命,说了算吗?这怎么说,也要问问你云家当家人吧?再说了……” 云姒转头假意抹泪提醒:“不是皇后娘娘看不上臣女吗?臣女也想通了,觉得皇后娘娘说得对。眼下,就不在皇后娘娘面前惹娘娘不痛快了。还是表姐好,表姐的婚事,我娘说了不算。” 说罢,她行了个礼,转头嘤嘤嘤哭着就跑了。 谁家好好的女儿家被这么想起会开心的?蒋淑兰还以为云姒真的伤心了,跟皇后快速告退,马上就追了上去。 陈皇后满脸的烦躁。 这家人怎么……怎么回事! “本宫是嫌弃云姒没有错,难道还不应该吗?一个二嫁女,闹得这么难看,能嫁给太子,是天大的福气,本宫还嫌弃不得了?” 虞晚栀看着自己没了着落,忙上前劝:“皇后娘娘……” “你先回去吧!”陈皇后现在恼火得很,连看都没有看虞晚栀一眼。 她怕真的把这桩婚事搅没,到时候,太子会失去云家支持,她连忙吩咐人去请太子来商量。 殊不知,太子已经在外,跟霍临烨纠缠了起来—— “孤是太子,比起楚王,姒儿自然是会偏向孤,将来,孤还会许她做皇后。云家的人同意,孤也同意,她自然也是点头的。楚王还是莫想什么歪路子,她嫁定孤了!”.qqxsΠéw 霍临烨脸上多了丝冷笑:“当太子,会被废。坐上那把椅子,也有可能会被推翻。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太子殿下,高兴得太早。” 要是在之前霍临烨说这番话,姬澈还能笑着跟他打擂。 可是这些话,不免就叫他想起了自己的下半身。 出于男人的自尊,姬澈心里的那点火,烧得越发旺盛。 还没有等他开口,明月便快步走来,低声在他耳边,一字一句迟迟钝钝地小声说:“殿下,皇后娘娘派人来说,云姒不想嫁,闹着出宫了!” 姬澈眉头紧皱,猛然看向了霍临烨。 是因为霍临烨? 是因为云姒现在还对霍临烨有情,所以才敢这么拒绝的? 姬澈现在没这个功夫问了,他拂袖上马:“去云府!” 霍临烨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看了一眼天色,盼着早点天黑。 而云姒这头,刚回到了府上,就收到了九爷让霍影递给空青的消息。 “主子,九爷让你天黑之前换好衣裳,他会来带你出去。” 云姒愣了一下:“干嘛去?”现在这个档口。 空青笑道:“左右,九爷给的,必然是按照主子心意来的。……对了主子,陆鹤那边说了,从昨日傍晚,确实是有不少男子找他们看下半身的病!他们都按照主子说的,一律打发。” 云姒跳下马车时,蒋淑兰已经不见了。 - “老爷!老爷!” 蒋淑兰冲进书房,气得浑身哆嗦:“我说什么,你看看我说什么!我就说太子肯定是有问题,皇后眼巴巴的要把咱们女儿塞给太子。” 云承祖跟云江澈在一旁,吓了一跳,忙去吩咐人守着,顺便把门关上。 蒋淑兰涨红着脸,就开始道:“先前咱们为了女儿,为了忠诚,在太子面前低头。可是换来的是什么?皇后娘娘居然当着我们的面,抬举栀儿,说是等女儿嫁过去的那天,让栀儿做侧妃,也一起跟着嫁过去!” 云霆风一拍桌子站起来:“妻妾同娶,岂有此理!” 经过了一个中午的商议,他们一定确定了,太子是不成了,良禽择木而栖,没必要低头做太子身边的“走狗”。 原本,他们就是西洲顶级权贵。 蒋淑兰头上快冒火:“皇后娘娘一面嫌弃姒儿,一面又想要抓着咱们云家的权势不放。那太子可是个那个啊,我们都没有嫌弃他,皇后娘娘还嫌弃上姒儿了。” 喝了口茶,蒋淑兰得再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道:“太子都不能生儿子了!” 这个念头,从宫里一直转到了现在。 云江澈在一旁补了一句:“女儿也不能生,反正是没有生育能力。” 云霆风道:“没必要了,既然皇后娘娘这么嫌弃我们家,我一直把奏章写去恳切地告诉陛下。是皇后娘娘嫌弃我们,跟我们没关系。且还有九爷的原因,咱们家,高攀不起。” 云江澈早就料到这一出。 之前他们家处于下风,是把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 现在希望破灭不说,太子马上就要完蛋,还用“忠诚”做什么? “写,我看着你写,快点!”蒋淑兰催促。 与此同时,另一头。 云姒刚要进府,就被人叫住。 姬澈快马而来,停在了云姒的面前,也没有下马,只道:“随孤去一个地方。” 云姒自问没有什么可以跟姬澈谈的。 姬澈却十分强势地开口:“快些,你忘记当时你给孤治病之前,孤对你说的话了吗?” 当时云姒是要给姬澈治疗的,因为她是个大夫。可是姬澈,用云家人的性命威胁她,逼迫她。 云姒转身之际,空青拉住她:“主子?” “去跟爹娘说。” 话才说完,云姒就看见姬澈下马,进了马车。 在自家门口,也不必担心。 姬澈看着云姒上来,那伪装得宜的脸,笑容在渐渐消失:“你是不是还喜欢楚王,对楚王有意?” 他上下打量着云姒。 她的腰很细,很惹眼。 他倒是想要试试,一手能不能握得过来。 云姒被这种眼神打量得很不自在:“我跟谁什么与殿下是无关的。” 姬澈听着这话,几乎就确定了云姒肯定对霍临烨有意思: “孤不管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倒是你们云家,好大的胆子!你也忘记了,当初孤跟你说的话了。孤是太子,将来是帝王。你们云家人的生死,就在孤的一念之间。” “云姒,孤没有这么多的耐心对一个女人。你最好自己去皇宫,把话说清楚——” “这一桩婚事,‘你答应,且心甘情愿要嫁给孤·’。” “你跟人和离,孤能亲自去带你回来,还能跟你成婚,是你的福气,别在给脸不要脸!” 姬澈冷冷看着云姒,云姒长得,着实漂亮,那皮肤,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细嫩。 腰,更是惹男子动心。 合该,就是他的! 她要是还为云家的人着想,就应该懂得怎么取悦臣服他! 鬼使神差的,姬澈看着云姒,突来来了兴致。 他更是因为被霍临烨刺激了,现在好不容易心里有了念头,急切地想要试试看…… “云姒。” 他是太子,云姒是个二嫁女,上次用云家人的性命提醒了云姒,她就乖了。 姬澈想,这次也是如此,她能乖乖的,叫他试试能不能…… 如此,姬澈的手,朝着云姒纤细的腰,探了过去。 第672章 霍临烨:你不愿嫁,我帮你! 云姒反应极其快,手背一抬,就挡住了姬澈: “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姬澈唇边扯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一个男子对着一个女子上了手,你觉得要做什么?” 说罢,姬澈挥开了云姒的手。 云姒声音下沉:“这可是在云府门口,我还是云家嫡女,太子殿下就如此不尊重我,不尊重云家?” 姬澈顿时觉得无比好笑: “这么硬气,当初别人把你当血袋子的时候,你怎么就顺势承受?云姒,人贵自重,你自己自轻自贱,还怪谁不尊重你?你云家的名声,应该有的尊重,都被你愚蠢的玩儿没了,还指望孤尊重你?当真可笑!” 他说着,就朝着云姒伸出手去。 云姒手中当即出现麻醉针,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姬澈的手,在接触的瞬间,顿时麻了下去。 “放肆!你敢对孤用毒!” 姬澈握着发麻的手,怒视云姒:“你当真是不要命了,也不想要云家的人活命了!居然蠢到,敢对孤动手!” 云姒面容冷静的看着姬澈,当真觉得,废了他,真不冤。 “太子当真是真男人,用我出气,威胁我这样的小女子。既然我是不可能顺从的,不如撕破了脸皮,好好说一句,太子有这个本事,找我大哥扬武扬威去。” 还好废了他! 不然,她今天还不一定能这么说话。 姬澈看着云姒浑然不怕死的样子,眼底的狞色逐渐浮现: “你可当真是个大胆的东西,孤居然没看出来!当初眼巴巴非要嫁给楚王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大胆?当真是——下贱骨头!” “孤今天,还就在这里动你了,有本事你就大声叫出来,让云家的人出来看看,你是怎么勾引孤的。或者,孤让你看看,孤是怎么因为你愚蠢,收拾云家的!你敢反抗,孤就敢动了你云家!” 笑话,一个二没了贞洁,没了名声的女人,就算是外面医术多厉害,大周的人多敬仰她,也只不过是个女子。 还是个不值钱的女子! 他何必尊重? 姬澈半站起身,用还能动的那只手,直接抓住了云姒的肩膀。 云姒连挣扎都没有,空着的手已经让姬澈放松警惕。 在被按在马车地板上的一瞬,她的眼神依旧冷静无比。 甚至,朝着姬澈缓缓笑开,眼底的凉意,冻身彻骨。 姬澈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云姒,居然还笑起来。 自尊心作祟,本能的就感觉到自己下半身半点动静都没有,更是怒不可遏骂了一句“下贱!” 他就不信,这东西长了还能用不了了! 念头一转,他的手,就朝着云姒的身子摸了过去。 便是连衣服都还没有触碰到,身子就已经全麻了。 云姒看着面露惊色的姬澈,淡笑推倒他,免得他因为药效挥发砸自己身上。qqxδnew 她从马车上坐起身,整理着衣服的同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马车地板上的太子: “云家树大根深,是陛下所看重。太子你一人之力,能动得了,就不会非要娶我这样的人了。” 云姒看着震惊到说不出一句话的太子。 她也知道,他在震惊什么。 无非就是个被女人捧惯了宠坏了的东西,不敢相信,真的会有这么大胆的人敢动他。 “在大臣家门口,就敢对他们的嫡女上下其手,妄图强暴,您可真行。不如,太子殿下动一个给我这样的小女子看看吧,我正愁,家中人看不清你的真面目。” 云姒垂着头,将发叉扶正,起身要走时,还不忘补了一句: “对了,他太子殿下别忘记了,我当真是想要认命嫁给你了。可是皇后娘娘想要妻妾同娶,还对我百般折辱,嫌恶践踏,我才不得不收了心。我云家,才一致达成同意,不吞这一碗夹生饭。我一个人,自然是没有能力拒绝的。主要是皇后娘娘,唉~” 姬澈倒在地上,心中怒火澎拜。 一是云姒这么大胆,居然敢对自己用药,还如此云淡风轻? 二是她居然敢用云家的功绩威胁自己。 三是……听着她细数云家功绩,他忽然就想到自己若是治不好下半身,没有功绩,云家倒向谁,自己的太子之位,便…… 云姒已经下去了,吩咐了人:“送太子殿下进宫,找妈妈。” 空青愣了一下,看着云姒。 云姒反应过来,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找皇后娘娘。” 明月想要进去看看太子,云家的家仆已经上来了。 云姒也拦住了她:“太子殿下现在不方便见你,在后面跟着,等到了皇宫门口,太子殿下自会吩咐你。” 明月狐疑地看了一眼马车。 云家的家仆已经上马车,开始离开。 云姒瞧着马车远去,眼底跳动着冷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便是太子多厉害,单单是不能人道这一条,就足够叫他失去争夺继承之权。” 周围就只有空青,空青小声问:“主子,方才太子在马车里,对主子可是不规矩?” 云姒微微点头:“他吃准了我是个女子,是胆小的,用家族前途威胁我就范。若是换了那些久居后宅的女子,十有八九是要被迫屈服在他淫威之下的。他也当真是不把我当人,又把自己想得太厉害,无人怕他。” 空青心中一松:“当时主子但凡是医者心软,不那样对他。今天在西洲,他的地盘上,便是他呼风唤雨,置云家所有人于死地。还是主子当时果敢果断!” 云姒目送着马车离开,转身之时,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霍临烨。 两人隔了很远。 他站在阴影下,她险些没有看见他。 霍临烨也在看她,是太子说要来云府,他才过来的,后来也又看云姒上了马车,他也一直看着,现在…… 他走到她眼前:“方才在马车上,你们西洲太子,跟你说什么了?” 云姒只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要走。 霍临烨知道她不喜,未曾去拦,只看着她的背影,问:“云姒,你若是不愿意嫁给太子,本王有办法帮你。” 第673章 皇后示软,准备挽回婚事 云姒站住脚,侧眸看着跟从前丝毫不同的霍临烨,淡声道:“楚王,这不是大周,你应该走了。” “那九皇叔呢?九皇叔帮你你怎么不拒绝?云姒,便是赎罪,也要有个机会。你就当我现在在赎罪?我看得出来,你不愿意嫁那种人。我不是帮你,是在为自己赎罪。可行?” 霍临烨已经没了以前的那种气焰,言语之中,都是柔软。 云姒回头看他一笑:“不必了,你我不同路。九爷帮我,是因为我这条命,是他一次次救下的。” 霍临烨没有去拦她:“云姒……” 他要说什么,始终却也没有说出口。 烈风在后看着心疼,上前劝:“王爷,六小姐还以为之前的事情,不原谅。或许这次王爷能让她不嫁给太子,事后在来告诉她,她稍微会少一些恨意。” 霍临烨清醒得很:“便是让她嫁不成太子,也不是跟她索取‘少一些恨意’的条件,因为其中,有我的私心。” 彼时,麻醉效果已经退去了。 姬澈狼狈地坐起,帘子也在这时被掀开。 明月一惊,刚要问一句因果,胳膊就被扯住,直接叫拉了进去。 姬澈心中一狠,抬手给了明月一耳光,压着她问:“你这亲随是怎么当的?那下贱的东西给孤用了药,你在外面等着不顾?” 说起来,姬澈都没有防备,明明也打量过了,可云姒身上,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药! 明月吓死了:“她……她怎么敢?” 姬澈没有功夫跟她废话,直接扯开了她的衣裳。 还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匍匐在明月身上,一拳捶在了马车壁上。 “到底怎么回事!” 接二连三的事情冲击下来,他的面具破碎。 近在眼前的皇位动摇,不管如何,是谁都稳定不下来。 姬澈的目光赤红:“那些去找大夫看病的男子,怎么说?” 明月跪坐起身,断断续续的道:“韩仲景,陆鹤,还有那个巫医,都说……都说……” 看着明月支支吾吾的样子,姬澈捏住她的下巴:“说什么?治不好?永远治不好?” 明月怕得嘴唇都在发抖。 看见她这样子,姬澈还有什么不懂的。 “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云姒了!孤一定要娶到她,到时候,便是将她困在后宅,她也得想出通天的办法,给孤治!现在,孤还得去母后的宫里,问个清楚!” 他费心竭力,忍着恶心,算是把这件婚事坐稳了。 转头,自己母后就把婚事搞砸了。 听闻了事情始末,姬澈的脸色阴沉如水。 “算起来,也是他们云家没有理在先,也是他们云家自视甚高。本宫难道还有那句说错了?那云姒就是不检点,不知廉耻,说她两句,她们还介意了?难道,还不能说了?”qqxδnew 陈皇后才想不通呢! 可是说完了,转头一看姬澈的脸色,平白的就生出一股寒意。 姬澈的目光阴沉,没有丝毫掩饰地看着她:“母妃,这一桩婚事背后,不仅仅是个女人这么简单。是云家所有势力,所有力量。你浅薄的因为德行,就坏了儿子苦心孤诣的筹谋了!” “就算是看不惯云姒,也应该等到手了之后,而不是现在就开始给她摆脸色,居然还提出妻妾同娶?” 姬澈想起今天在霍临烨的讽刺,跟云姒的反抗之下,失去了理智,做出了那种事情,也有些担心,云姒会把马车上的事情说出去。 陈皇后略有不快。 她也是懂得大局的,只想要敲打敲打云家,叫云家知道是高攀了。 谁曾想,会有这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 “本宫明日再将她们邀请进来,这次便好好安抚。” 旁人退让时,步步紧逼得寸进尺,等后退的人醒悟硬气过来,又知道软下来手段。 这是人的劣根性,也是人心之间的掰扯争斗。 陈皇后纵然是不情愿,可是为了大局,也能给出面子来。 “总归,云姒那种人,嫁给谁,都不如嫁给你高贵。你以后,可是要做储君的人。将来她身下个一儿半女,到时候,更是有希望了。这种甜头,本宫不信云家的人会不昏头。”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姬澈的脸色就更差! 但是这种大事,他又不好到处去宣扬,只道:“母后,儿子一定要娶到云姒,不管是不是太子,都要!” 现在他“太子之位”唯一的希望,就在云姒身上了。 否则,他还真的不知道,上哪去找好大夫来医治。 唯有先娶了云姒,让她跟自己捆绑成利益共同体,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她,让她为自己医治。 姬澈更希望,在娶云姒之前,能好起来。 “若不是因为她,为了去大周接她,儿子不会弄到今天这种境地。她合该嫁给孤,不管好坏!” 姬澈压着嗓音,说出来的话,叫陈皇后不解。 几乎是当天,陈皇后的旨意就下达了。 不是宣云姒入宫,而是她亲自到云家去看看。 皇后出宫到臣子家,是无上荣誉。 这也在外界,坐稳了这一桩婚事。 傍晚时分,蒋淑兰听说的,当着云姒的面,就朝着云霆风念:“我说什么来着?若不是太子当真那样了,皇后会这么‘礼贤下士’?他们越着急,越可证明,太子就是那样了!之前还不情不愿的样子,结果看见咱们家直起了腰,就开始来软的!老爷,你可救救我唯一的女儿啊!” 蒋淑兰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她不想要看云姒守活寡! 谁嫁她都管不着,唯独不可以是她的宝贝女儿。 云霆风脸上一滞,朝着云姒看去,想要提醒蒋淑兰别在云姒面前说这种事情。 可是云姒倒也淡然:“爹,我都已经知道了,不必隐瞒。这件事情,得藏住,除了咱们,便是连祖母那边,也不能透露的。不然,咱们一家都要完蛋。” 这个,云霆风自然知晓。 也想着,可能是陆鹤告诉云姒的。 刚要开口,外面就响起了动静。 云姒正准备去赴九爷之约,谁曾想,钟氏来了。 “我听栀儿回来,说是皇后娘娘,有意让栀儿成为太子侧妃?” 第674章 九爷:阿姒,过来 蒋淑兰没成想,老夫人居然来了。 “这件事情……” 她才开口说了一半儿,就被钟氏打断:“我没有问你。霆风,你说。” 被虞氏搀扶着坐下的钟氏睨了一眼云姒,她身旁的那个丫头头上还带着那紫檀木簪子。 才养好的一点身子,这会儿一眼就叫她有些喘息困难。 没事,一件一件来。 云姒这就要走,怕过了时间。 钟氏却道:“云姒,你给我留下来,你的事情,我还没有定论。等会儿把栀儿的好事说了,再说你。” 长辈发话,自然是不能违背的,尤其是在这么多眼皮子下面,样子要做足。 云姒看了一眼天色,便也坐下了。 云霆风道:“皇后娘娘只是提了一嘴,说是要妻妾同娶,这不合规矩,我们就拒绝了。” “不合规矩?什么不合规矩?都是我云家的姑娘,栀儿身上也有云家的血。皇后娘娘这是抬举云家,更有甚者,是为了让栀儿提点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女儿。栀儿的婚事,你们凭什么拒绝?” 钟氏还不高兴了。 就连唯一陪着钟氏来的虞氏,也道:“是啊三弟,为什么拒绝?是不是有些人,看不得我们栀儿好?只不过是个侧妃,都要这样斤斤计较吗?再说了,娶旁人,哪有娶自己姐妹好?这点脑子,都不会动吗?” 话里话外,内涵的就是蒋淑兰。 云姒现在已经不需要蒋淑兰低头了,蒋淑兰这会儿,也不想忍受这个气。 要开口时,云霆风道:“姒儿不会嫁给太子,栀儿也不能嫁。” 那太子已经不能人道了,谁嫁过去,谁受罪。 虞氏气怒:“什么,云姒还不嫁太子?她那样的品行,还拒绝太子?就算是她不嫁,那栀儿要嫁,三弟妹也不能帮我们回绝吧!” 蒋淑兰当真是没有见过这种上赶着守活寡的。 她只想把自己女儿管好,只道:“大姐若是想要栀儿嫁,那就自己跟皇后娘娘说去。反正我们是不同意姒儿嫁过去,你栀儿嫁过去,爱做什么侧妃就做什么。” 钟氏拐杖一戳:“这件事情,轮不到你一个晚辈插嘴!云姒能被太子看上,也是她的福气。太子人品贵重,她不嫁,栀儿嫁!”.qqxsΠéw 在一旁的云霆风也不能把实情说出来,只道:“栀儿也不能嫁,不必说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做主,呈交了奏章给陛下。大姐夫当初亡故,把女儿托付给我,我不能放手不放。” 虞氏想要请云霆风可赶快放手不管吧! 这不是毁她女儿的前程吗! “云姒自己不想要嫁,干嘛连累栀儿?娘,为我做主啊!” 虞晚栀就是自己拿不定,才跟她们说了,让她们来找事的。 钟氏道:“栀儿的婚事,我做主,你若是敢说一句,我便从此绝食!” 云霆风看老母亲性命威胁,只能先拖住,想着太子事情暴露,她们自然避之不及“到时候再说吧。” 钟氏看云霆风软了口,道:“还有,今天当着你的面,我要把云姒从我这里骗走的东西,都拿回来。尤其是那根紫檀木簪子,她居然给个丫鬟插在头上,岂有此理!来人,拔下来!” 云姒起身就护住空青:“我给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想要给谁,都是我的自由。” 钟氏看着云姒不从,遂而看向了云霆风:“她不但哄骗我们的金银,还把我们院子里面清换了一遍,这件事情,你管不管?” 不说,云霆风还记不起来的。 一说,云霆风眼底就有怒色:“母亲,你院子里面一百多个侍从,如此夸张,这若是叫外面的人知道了,会怎么说云家?上报给陛下,到时候,云家就要被弹劾了!姒儿好心,你还有的怪她?” 蒋淑兰是一点不担心的。 这些事情撕开了口,她也不担心了,看云姒一个劲儿地看外面。 蒋淑兰坐过去,管他们吵不吵的,拉着云姒道:“是不是有事?有事你就先走。” 云姒当即起身,就被虞氏冲过来拦住:“你想要一走了之?你哄骗我们的珠宝,又怎么算?” 云霆风直接拍板:“当时她给你们药,你们不要,母亲还打了我夫人。这些,都是你们自己作的,你们做错了,就该受罚。以往我公务繁忙不着家,如今我都知道了,你们还颠倒黑白?” “姒儿,有事儿尽管出去办。爹爹要跟长辈之间说话,你一个晚辈,不适合听尊长的是非!” 云霆风这是内涵哪件事情,钟氏已经知道了。 她想不到,蒋淑兰会把事情告给云霆风。 如此一来,她们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我不管,今天,你养的这个丧门星,必须要把骗了我们的东西,都给还回来!不然,从今日起,我绝食,你看着我死!” 钟氏开始不讲理了。 云霆风掌管整个家族,也不是吃素的。 原本这会儿态度好点,他还能给她补回珠宝,那毕竟也只是珠宝而已。 但是现在,又是威胁,又是谩骂,完全撕破脸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母亲既然想要辟谷,那儿子就吩咐人撤了您的小厨房。” “你说什么?”钟氏瞪大眼看着云霆风。 她是想要辟谷吗?她是要绝食! 这么偷换概念,钟氏又看着云姒离开了,更是不满意:“你逼死我,到时候云家的名声,就毁了!” “母亲你闹得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云家的名声?你闹得,我们就管不得,得顺从你?这些年你们怎么欺负我夫人的,我不追究了,我只告诉母亲,云家名声毁了,您也不会好过。 来人,送老夫人回院,撤去她的厨房,暂停一切饮食,辟谷养身!” 钟氏看云霆风这么对自己,几乎转头就把矛头对准了蒋淑兰,认为是蒋淑兰吹枕头风了,还添油加醋了。 蒋淑兰看着被“请”走的钟氏,忍不住想:老太太当真是心疼旁人,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 她这枕边人,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 否则,优柔寡断的,云家还怎么可能在他手上发展到如今的盛世景象。 人都走了,云霆风走过去,拉住蒋淑兰的手: “是我太忙了,一忙好几天不归家。只想着把最好的给你,却从来没有问过别的。以后,断然是不会了。” “至于姒儿跟太子的婚约,你放心,我的一封奏折上去,只要陛下看了,绝对不会在支持婚事。而且,还要赞扬我云家忠君爱国!只……”只是要委屈姒儿了。 这话,他咽了下去,随意地想了一句找补。 彼时,云姒已经到了西洲最是繁华的酒楼——玉吹箫。 却不知,今日的玉吹箫,很是热闹,似是有事发生。 在最上乘的雅间之中,见到了霍慎之。 他去了一身玄色衣袍,换上了墨蓝华服,更是尊贵沉稳。 而今,于窗前而立,漫天夺目星辰,在他身后。 他朝着云姒伸手:“阿姒,过来。” 第675章 九爷:今后所行路,皆与卿同心 玉吹箫乃是西洲出了名的销金窟。 而恰巧,今日霍临烨也来了。 他并不关心如此热闹是因为什么,只推开雅间,就看见了里面坐着的蒙面女子。 女子看见他进来,含笑,便摘下脸上的面纱:“楚王殿下。” 虞晚栀柔柔地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可记得我?” 霍临烨面无表情地坐在她对面,外面繁闹的曲调声,跟他满身的清冷风华格格不入:“不认识,未曾见过。” 虞晚栀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 她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又是第一才女。 容貌绝俗,看过的,没有不记得的。 “太子宴会,我……” 霍临烨如今心如静水,不起波澜,抬眼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话:“约本王来的是你?本王不关心你姓甚名谁,你只说事便可,其余的,不用提。” 起先,虞晚栀在九爷那边碰了壁就够她不舒服的了。 如今,听说大周楚王霍临烨在大周是个宠妾灭妻,女人只要示弱就在情事上糊涂的。 现在看来,根本不可信! 即便他不给虞晚栀好脸,虞晚栀还是开口自我介绍:“我母亲是云姒妹妹的姑母,我是她的表姐。那日太子宴会我见到楚王殿下一直看着云姒妹妹,就知道,楚王殿下对云姒妹妹的深情,所以,我想跟楚王殿下做一笔交易?” 霍临烨眸色冷淡的看着她:“说直白些,不必说那等废话。” 又是一记冷巴掌。 虞晚栀哪里吃过这种场面? 她的脸色好不容易在端正起来:“我想要做太子正妃,你只要帮我做太子正妃,到时候,云姒就嫁不成了。姑父姑母宠爱她,就算她跟你和离过,他们也不会看自己女儿当侧妃,做妾。” 霍临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你的容貌比不上她半点,便是性情,跟能耐,也是跟她没得比的。你觉得,姬澈凭什么放着一个容貌,家事,性情,本事,全部高于你的她不要,而要你?你有什么资本,叫本王帮你?” 虞晚栀再怎么说,也是江南虞家嫡女,现在住在云家,也享受的是嫡小姐的待遇。 从小到大,除了云姒来这几天,是给她过一个冷脸,说过一句重话? 她心理承受力是不好的,如今已经有些面色铁青,不好掩饰了:“楚王不必说得这么难听,各花入各眼。我怎么样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件事情办妥了。到时候云姒嫁不成太子,你也有了机会,不是吗?” 霍临烨往后一靠,倦怠地看着虞晚栀:“说说你的计划。” 云姒是不愿意嫁给太子的。 他若是不插手,这件事情坐定了,就晚了。 虞晚栀看着有戏了,便笑着靠近了些,低声在霍临烨的耳边说了起来。 语毕,霍临烨起身,才离了她几分。 云姒身上是淡淡的药香,能让人充满安定感。 眼前这个? 浓厚的脂粉味。 他不知何时开始就很厌恶这种味道。 虞晚栀不知道为什么这大周的男人跟什么一样,她一个绝色美人在眼前,一个九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罢了。 这楚王,更是看她如洪水猛兽。 莫不是下半身有问题! 虞晚栀耐着性子问:“楚王殿下觉得如何?” 霍临烨冷淡看着她:“你可想好,到时候你可不像她,有云家支持。这种事情只要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或许是因为曾经义无反顾闯入自己世界的云姒,又或者是见过了李善慈的悲剧。 霍临烨不知为谁,就是生了劝诫之心。 虞晚栀笑道:“事成,错的就是太子,他就必须得娶我。殿下你只说,帮不帮?” 这几日摸不着一丝光,现在虞晚栀好不容易送来了一束,又那么义无反顾,霍临烨如何会拒绝? “可以。” 他话音才落,动身出门,外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虞晚栀提醒:“今夜是玉楼的拍买之夜。” 玉吹箫的东家扯开红布,上面躺着一串颗极品珍珠手链。 在明亮的光下,表面流转着琉璃光彩,才是一看,就知道分外珍贵! 霍临烨眸子一凝:“她最喜珍珠。” 虞晚栀看着霍临烨没有要走,而是要留下来拍下这一串珍珠给云姒,心中嫉妒无比。 在云家,什么好的都是云姒的就算了,偏偏一个跟她和离了的,还能回心转意! 与此同时。 层楼的雅间,窗户打开了。 霍慎之站在云姒身后,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们十指相扣。 “原来是叫我来看这个?”云姒顿时了然,那一串珍珠,她也确实爱。 更爱的,是九哥对她的偏宠。 下面已经开始叫价了,霍慎之与她说:“不急,等最后一起拿下便是。” 他们的雅间是最顶层,两人立于窗边,霍慎之犹如依靠一般,站在她身后,门敞开着,有霍影守着。 里面,还有空青在屏风外。 看着下面的竞价,云姒收回眼,将桌椅放置在窗边,问他:“九哥,你这几日在西洲做什么?” 她倒是每天很多事。 可是也好奇,离了大周,霍慎之手上还能有什么事情。 霍慎之坐在她对面,半边身子隐在阴影里,英俊的眉眼被身后鼎炉的熏香模糊: “一来是修养,二来,自是寻那些仕途无门的少年人。” 他眉眼微敛,朝着下面看去,本是无比重要的事,却似与云姒闲话家常,他们此刻,也如同寻常夫妻。 “那些想走仕途,却因家中窘迫,无能登上书院者。令霍影去安置他们,从小培养。等他们长大,就当在我手下,为我所用。” 霍慎之眼底盛满了重重谋划,他的心思,深不见底。 收回眼去看云姒时,眼中又是温和,毫无任何城府跟心机。 云姒沉吟了一瞬,一旁的空青忍不住问云姒:“主子,那都是西洲的人……” “自然可以。” 云姒微微抬起下巴,眼底流转锋利冷光: “若是一个国家,给了一个人许多的失望,那另一个国家,不但给他重生的机会,还给他家人活命的机会,你想,如果是你,你会如何?” “你的国家排挤你,不管你的生死,而大周成了你直上青云的风,你当如何选择?” 云姒移开眼,看向了霍慎之,声音清淡却有力:“在绝路上的人,最好拉拢,仅仅只需要一点希望。就别说,九哥你给的,是让他们登天摘月的机会。”仟仟尛哾 霍慎之淡淡一笑,眼中又赞许:“如此的人,难寻。若有,那必然是能竭尽全力拼死亦要出头的。” 云姒抬眼看他,两人眼底的光,出奇一致。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在谋划将来了。 第676章 做实:云姒跟九爷有奸情! “若是换了旁人,会想着怎么壮大自己的兵马,拉拢朝廷里面的人。只有九爷你,动了从根基开始去侵吞一个国家的心思。” 他不拉拢朝臣,只待来日,翻云为雨,朝堂更迭。 将所有舌头,变成一条,全在他的掌控之下,好操控所有局面。 届时,也不会有人敢说他们这段关系半句“不好”。 这样的城府跟心机,是云姒所见之最。 霍慎之徐徐与云姒对视。 眸底没有那等爱欲,仅有一股理智,锋芒尽显:“那便多谢云大夫肯定,望今后所行之路,皆能与卿同心携手。” 云姒颔首一笑。 此刻两人,便像官场上前辈与后辈之间的交流。 ——“十万两!” 忽然之间,熟悉的一声,在下面的拍买马上就要一锤定音之前,响了起来。 云姒眉头一挑,就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霍临烨长身立于他们斜下,三楼雅间的位置。 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女子,却是被挡了,看不清。 玉吹箫里面的人才看清楚竞价的人,纷纷激动了起来。 “是大周的楚王殿下啊!他竞这一串手链做什么?他不是跟云家六小姐和离了吗?他有人可送不?” “你管人家,人家有钱没处花,谁知道给哪个老相好!” “听说六小姐最喜珠宝金玉,说不准,就是要讨好佳人心的。云家什么权势,他都跟着来了,肯定是要做最后努力!”…… 猜度之声纷纷扰扰。 十万两,已经是最高。 云姒站在窗前,侧脸去看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九哥,霍临烨在,咱们还拍吗?”qqxδnew “你说呢?”男人的嗓音没有什么温度,冷漠得不留痕迹。 才向后一抬手,霍影已走出去,声音在外响起: ——“十一万两。” 霍临烨顺着声音,就看见了站在窗前的云姒,跟身后一侧,礼仪保持得宜的……九皇叔? 两人错开而战,便是衣角都没有沾半点。 可即便是如此,霍临烨才看一眼,便心下一梗,抬手便道: “二十万两!” 在外的霍影都不用主子授意,每次,就比霍临烨多一万两。 西洲的人,做梦都没想到,这两位大周的贵族,居然为了一串珍珠手链对上了。 这明明是女子的东西,也不知,是谁有这样的福气。 而在霍临烨身边的虞晚栀,听着不断攀升的竞价,已经看见了云姒。 她嫉妒的面色紧绷。 凭什么她能叫两个皇族王爷给她做这种事情? 这还是大周最厉害的两位! 虞晚栀转脸就跟身边的贴身丫鬟低声吩咐:“传出去,大周摄政九王爷,跟楚王霍临烨,在玉楼,相继竞价,只为了云姒!” 贴身丫鬟一去一回,事情已经办妥。 虞晚栀压着声音道: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那九爷不会让,霍临烨更是!我就不信,等他们闹得谁也不让谁,事情越闹越大,明天太子知道了,她的前夫婿为她豪掷千金,跟摄政王对上,两人相争不下,她怎么交代!” 为此,她特意上前:“云姒妹妹很喜欢珍珠,追求姑娘家,当然要投其所好。这九爷无妻无所爱,若是叫九爷凭白把珍珠手链送给云姒妹妹,即便是长辈,也恐怕不好。 楚王殿下,为了云姒妹妹的名声,您可一定要得到珍珠手链。不但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叫所有人知道,您的决心啊。” 能不能根本就无所谓,她就是想要看云姒骑虎难下的样子! 若是霍临烨得了这一串珍珠,到时候她传出去是他为了云姒拍的,两人藕断丝连,太子殿下那,还得了? 若是九爷,那更方便了,传两人苟且!管他是否可能,反正只要有流言,就有闲人会找证据! 就算是不给云姒,那便是云姒空欢喜,她乐于看。 虞晚栀看着银两已经加到了一百万两,还在不断增加。 她得意得很,但凡云姒想得到这一层,如今就是在跳脚着急的劝九爷收手了。 男人的面子,又怎么会是女人劝得动的?何况那可是九爷! 霍临烨面色沉沉,加码:“一百五十万两!” 一串珍珠,争到了这种地步? “这云家六小姐好本事啊,能叫人家大周皇族叔侄为了一串珍珠斗起来?要是太子殿下也来,那就更好看了。” “六小姐嫁给过楚王,算起来,九爷是她的长辈,居然能为她如此,两人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为了找回面子,这两人之间,也会追下去的!”…… 男人自己花钱怪女人,男人没钱花怪女人。 女人真是万事好借口。 流言也在此刻,传得越发要命。 “两百万两!” 清冷的女声,在台上响起。 云姒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台后。 她从阴影里走出来,朝着三楼抬头看去。 四周,安静下来。 虞晚栀气得要死:“这个败家东西,不知收敛,居然还出来送死送话柄?” 暗中骂完,虞晚栀上前挑火:“楚王殿下应该继续跟,因为……” “六小姐,你赢了。” 一句陌生的“六小姐”,从霍临烨口中溢出,清晰地传了下来。 叫价的是云姒,于他而言……他该输。 “那这一串珍珠,便是六小姐的了!不知是给六小姐,还是给……” 拍买的人,朝着顶楼,霍慎之所在,看了过去。 “送去云府。”霍慎之开口,沉冷的声音,回荡上下。 虞晚栀更是激动不已,这下,不就是做实了奸情? 更是立即吩咐身边的丫鬟:“去,要保证把楚王跟云姒藕断丝连,还有云姒跟九爷有奸情的事情,传出去。这可是大周的摄政王,是她前夫婿的皇叔,可是一颗毁了那丧门星的好棋子!” 便是当初的苏韵柔,都不敢把九爷扯到是非中心。 而她敢,还做了,甚至还把九爷当成了棋子。 这会儿,她更是催促身边人:“走,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那好舅母跟舅父。他们宠出来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看他们怎么收场。看云姒的脸面,往哪放,还嫁不嫁太子!”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个时辰都不到,飞得到处都是! 姬澈便是在府中坐着,都收到了消息。 朱批的笔被狠狠掷在了地上,他猛然站起。 原本下半身就不行的男人,更是暴躁敏感。 “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有胆子跟前夫婿的皇叔闹出这样不堪的流言!” “来人,准备马车!孤倒是要去云家,问问云家的人,养出这种好女儿,还有什么交代!” 第677章 危险:云姒跟九爷的关系传开! 云霆风跟蒋淑兰彼时还在后院,看着被搭理得井井有条的院落,不住地夸赞。 “咱们姒儿,当真是长大了。管家的事情交给她,她做得比你还好。这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云霆风寥寥看了账目,便递给手底下的人送回去。 蒋淑兰笑了一下,眼底随即是落寞跟痛惜:“只是……她之前嫁错了人,闹得她自己差一点身败名裂,差一点没了命,如今的婚事,也堪一愁。为人父母的,就希望她嫁给一个正常的,能够叫她安稳的人,平安顺遂过一生。” ——“老爷,夫人,不好了!” 远远的,常嬷嬷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脸色,已然白透,站在蒋淑兰跟云霆风跟前,还不住发抖。 “怎么了?是不是姒儿出什么事情了?”蒋淑兰脑袋一空,猛然从石凳上站起。 常嬷嬷的嘴巴抖了抖:“玉楼竞拍,楚王跟九爷,同时为了六小姐,争了起来。” 蒋淑兰暗道不妙:“然后呢?” “然后那些乌糟下贱的,居然传,六小姐跟楚王藕断丝连不算,还勾搭着九爷,闹得皇家叔侄为她反目相争,说…… 说九爷跟咱们家六小姐,有奸情!” 几乎是刹那间,蒋淑兰的血凉透。 要不是云霆风扶着她,她就要跌坐在地上:“是哪个要死的东西,居然扔了脖子上顶着的,传这种有悖人伦礼法的诛心之言!” 常嬷嬷看着气得脸色青白的蒋淑兰,急忙道: “夫人老爷快想想办法……便是在寻常人家,跟侄儿和离的女子,跟叔叔传出这样的话,都是被人不允许的。云家声誉,六小姐的声誉,禁不起这样啊!” 蒋淑兰的态度忽然就硬了起来:“我姒儿如今长大了,决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去给我查,是哪个嘴生蛆的烂东西,居然敢传这样不怕死的话。查到是谁,我这个云家的当家主母,亲自去撕烂它的嘴,给我女儿出气!” 云霆风思绪千回百转,劝蒋淑兰稍安勿躁。 蒋淑兰怎么能冷静? 那是她惦记着差一点的哭瞎了的女儿! “老爷,定然是有人跟咱们云家有仇,想要毁了咱们女儿,毁了咱们云家。你一定要相信咱们姒儿,你看看她现在,根本不是以前那样,不顾家族,为了点情爱就不顾父母尊长的人。”qqxδnew 蒋淑兰还是有些慌的,她担心云姒承受不住。 云霆风低下头,静静思索了一瞬: “当时姒儿宁可要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嫁给楚王。我用了不少手段去成全,结果事情曝出,云家的名声一落千丈,族中以我教女不严,对我加刑三十日……” 云霆风顿了顿,拍了拍蒋淑兰的肩膀:“其实我现在想想,咱们当初这么骄纵女儿,对家族里面的人来说,就是自私。那时,云家的其他人出去,谁不被笑话?我享受了云家家主的利,却只为女儿谋利。 如今这种事情,不是我相信与否。是众口铄金,现在我们先把她找回来,再考虑后面的事情。” 云霆风理智的开始吩咐接下来的事情。 这流言蜚语才开始,若是等到明日传开了,想要查就难了。 “老爷夫人,二公子回来了!” 二公子——当朝首辅,云令政。 夜幕下,他一身浅灰衣袍,稳步而来。清俊英挺面容透着冷肃,眉眼之间萧瑟沉稳。 便是刚为陛下外出办理了盐务,从远处归来。 “父亲,母亲。”云令政眉眼冷肃,环视四周一圈,问:“她还没回来?” 又道:“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却还不知马上归家?” 云霆风眉头一皱:“你今夜归来,便知道了?” “外面都传遍了。”云令政随着云霆风坐下: “父亲,兹事体大,第一,先查放流言之人。第二,澄清小六跟九爷之间的关系,给陛下那边交代。第三,早早请楚王跟九爷离开大周。女子名声比天大,她虽走错了一步,但也不能成旁人造谣的借口。让他们拿着诛心之言,伤害她,伤害云家。” 云令政睨了一眼自己母亲,怕她又不管不顾宠着云姒,溺爱她,遂而提醒道: “外面的人说她当时连下放身份去给个侧妃做血袋子,自轻自贱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定然也能做出搭着楚王,还勾上那九皇叔之事。” 流言蜚语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当真是不值一提。 可是对女子,便是能要命的! 蒋淑兰强自稳定下来,坚定的说了一句:“我一定查出来,哪怕是用我这条命为她证清白,我也在所不惜。我已经年过四十,没有几年活头,她才十七年华,不能被毁了名声。” “姑母!” 蒋淑兰的话音一落,虞晚栀就来了。 虞晚栀哭着过来,看见归家的二表哥云令政,心下大喜。 这位可是朝中重臣。 云姒这件事情闹大了,他们的官职,十有八九也要被威胁到。 就连云霆风的当家之主,也要被族中长老剥夺。 若是想要保官职,只能将云姒逐出云家! 或者,弄死云姒! “不好了,我在玉楼,看见云姒妹妹跟九爷在一处,九爷为她跟楚王相争。如今,外面的人都在传,云家教女不严,俨然就是第二个给家国抹黑的李善慈!” 当时的李善慈事情闹得天大,使臣们回来,还做笑柄,称她是比云姒更为“勇猛”之人。 如今…… “她现在在哪里?”蒋淑兰拧眉看着虞晚栀。 虞晚栀哭诉:“我劝她赶紧回来,可是她不听,完全不管。还叫我……还叫我有多远,滚多远,不用插手她的事情,我也管不着。我……我担心她,赶紧回来跟你们说。” 第678章 云姒,你跟九爷到底有没有? 蒋淑兰大怒:“胡说!姒儿不会这样!” 虞晚栀擦着脸上的泪水,朝着云霆风跟云令政看过去。 信不信的能有什么? 反正外面已经传开了。 等明天,假的也成真的了。qqxsnew 到时候就不是单单是云家丢人了。 这可涉及两国王爷,加上本国太子,云家因为教女无妨,给太子头上带绿帽,就等于打西洲皇族脸面,给国家抹黑! 云姒还不死? 早知道,就不用跟楚王合作了。 收拾她,真是简单! 云霆风抬手:“去,把六小姐找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不知道往家跑! 蒋淑兰还想要劝。 云令政道:“母亲可是忘记了,当初李豫纵容着自己妹妹,一而再再而三,导致李善慈做出那等无耻之事,跌了北凉的脸。” “母亲,宠爱可以,但凡事都要有原则,有度。这种时候,不是护她的时候,是解决事情的事情,您不能只顾着眼前,要看整个家族里的人。” 蒋淑兰转头吩咐回来的常嬷嬷:“把东院那边瞒住,不要叫老夫人出来闹。” 虞晚栀在一旁暗自冷笑。 瞒? 她早先一步去报了信了。 等云姒一回来,要么是她被逐出云家,要么,是她以死洗耻! 真是痛快! - 彼时,云姒的马车,已经到了家门口。 她垂着眉眼,等着马车停下,却没有急着下去。 空青上来道:“主子,事情办妥了。那最先传谣言的,已经抓起来了。等会儿进去,随时可以指认虞晚栀。” 云姒缓缓睁开眼,门口幽亮的灯火照到了她的脸上。 她是去年十一月来到这个地方的,如今已是八月中旬。 眉眼之中那股青涩已经褪去,只剩冷静。 隐约间,通身透着些许似有若无猎杀之力。 “再找几个假的掺在其中,好好教教他们怎么说话。让虞晚栀好好尝尝,什么叫反噬。” 她被空青搀扶着下马车。 云家的那些家仆,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同。 “我很是期待,虞晚栀能不能承受住我的反扑。若是连我的都承受不住,那九爷的刀落她头上,她该怎么办。” 空青冷哼了一声:“奴婢瞧着,这货色也不过尔尔,甚至还比不是苏韵柔的心机。” 主仆两人刚进正堂,就听见了身后的一声咒骂:“丧门星!” 钟氏被虞氏搀扶着,硬是过来了。 正堂之上,坐着的人,全部站了起来。 虞晚栀尤其积极地跑过来,搀住钟氏:“外祖母,您不要生气,姑母说了,云姒妹妹肯定不是这种人。我也相信,她不会这么糊涂,之前跟楚王搅和在一起,已经害得家族之中的人跟着被耻笑,如今怎么会跟九爷有奸情?” 句句为她解释,又句句给她做实。 “云姒妹妹,你快解释你跟九爷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外面,都传开了!怎么只有你来,九爷不来解释?一个男人,这就怕了?”虞晚栀不怕死地继续开口。 云姒没搭理,绕过虞晚栀,朝着正堂去。 正堂多了一个人,记忆之中,此二哥,多智近妖。 对原主无比严厉,却事事上心。 “二哥。”云姒恭敬地行了个礼。 云令政细细地打量着云姒,没有应话。 钟氏大步过来,用拐杖指着云姒:“哪个女子像你那么不知廉耻,跟人和离了,还跟人的皇叔搅和在一起!霆风,今天你必须要做个跟这个丧门星,做个了断,不然就是逼着整个云家的人不得安宁!” 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他们看来,云姒实在是猪队友。 云姒也不可否认,当初的原主,确实是糊涂上头。 但是那时她身子贞洁不在,若是被发现,更是家族蒙羞,亦是被逼无奈。 想着嫁给楚王,用真心换真心,到时候,家族名誉可保,只可惜…… “祖母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云姒转身,看着与云霆风一同坐在主位的钟氏。 钟氏气怒,没工夫搭理云姒,只问云霆风: “她当时犯了那种大错,让云家蒙羞,你们也没有怪她,反而在族谱上除了澈儿的名字,叫让澈儿这样的顶梁柱去保护看着她。更是为了给他撑腰,请了族中之人,你们一起远赴大周。这种爱女之情,已经做的够够的了! 难道到了现在,你还要纵容。只为了保她一个,其他人的死活,你们夫妻,都不顾了?越是大的家族,越要爱重名声,否则累及官声!” 钟氏的这一番话,合情合理。 云姒心念略微一动。 越大家族越爱重声誉,越没用的人家,越是无所畏惧以烂为烂,因为没有什么可在乎的。 现在如此,后世,亦如此。 她似乎在今天,看见了在不合时宜之下,她跟九哥的关系被公布出来的大祸! “祖母说的是。” 云姒不想为难父母,既然入了这身,受了这身份,那就应当周全好他们:“敢问祖母,你觉得,若是有人威胁到家族声誉,应当如何?” 钟氏眼中流出一丝诧异,眼中又是狐疑:“你还有脸问?这件事情往小了看,是累及家族声誉,往大了看,是累及西洲名誉跟玷污两国皇室名声,当死!” 好一个当死! 云姒眼底冷光亮了起来。 虞晚栀哭哭啼啼的开口:“当时我也在玉楼,是亲眼看见云姒妹妹你跟九爷的……那可是你前夫婿的皇叔啊,你不能糊涂越轨。你说句实话,大家也好帮你出主意!” 所有人的呼吸,顿时凝固了起来。 蒋淑兰猛然站起,指着虞晚栀:“你一口一个妹妹,却拿流言蜚语问她,便是要害她于死地!她当然没有!你再敢乱说一句,今日我这云家当家主母的位置不要了,我便是命人打烂你的嘴罢!” 盛怒的气氛之中,一声无比冷静的男声突兀的响起—— “你有没有?” 云姒看了过去,是二哥,云令政问的。 第679章 咬死九爷跟云姒有关系 “当然没有!” 云江澈的声音,不知何时,出现在正堂。 他抬手吩咐河溪慢行,自己大步走来:“二哥,你自家妹妹不信,你信个外姓人?” 云江澈庆幸自己来得足够快。 伸手,就将云姒的手腕拉住。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却不曾想,不是彻底曝出来,而是流言蜚语,就足够恐怖。 看着今日的形势,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应该怪自己,当时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他们…… “可是我确确实实是见到的啊!” 虞晚栀咬牙,悲诉:“那玉楼里面的人,也都看到了。我当时怎么解释,那些人都不听。云姒妹妹,你……你这是不把家族声誉当回事啊?” 云姒脸上不见半点慌乱之色,只含笑看着她:“表姐,我问你,若伤害家族的事情,是你做出来的,那你当如何?” 虞晚栀心中冷笑,都什么时候,还说废话? 她哭诉:“若我是你,做出伤害家族名誉之事,我必然以死谢罪!” “好,那就以死谢罪!”云姒一锤定音! 蒋淑兰一把拉住云姒:“我替你去,娘替你去。怪只怪娘生了你养了你,没有保护好你。” 云姒拍了拍母亲的手背:“母亲,我说的,以死谢罪,不是我死,是伤害家族名誉的……死!” 她重重呵出“死”一字,猛然看向了虞晚栀。 虞晚栀被云姒的,目光震得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你什么意思?” 她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只震惊地看着她:“众目睽睽,难道你想要把这件事情,扔在我身上,让我代替你去死?” 钟氏立刻发话:“这个丧门星,你还不知悔改!来人——” “慢着!” 云姒抬手止住钟氏,转头问虞晚栀:“我问你,你确实亲眼所见,九爷为我跟楚王争?” 虞晚栀当真觉得云姒现在是在垂死挣扎:“是啊云姒妹妹,你……事到如今,那就当我没见过吧。”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用摆出这样子。” 云姒道:“你去玉楼,跟谁相会?” 便是在这种地方时间久了,她问起话来,也是句句到肉。 虞晚栀心提了起来:“这是再说你的事情,你……” “说!”云姒沉声一呵,威严十足。 便是云江澈,也开口:“马上说!” 虞晚栀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她快速想了一圈。 之前已经告诉过楚王,不要把今晚她去找他的事情说出。 想来,他那边嘴巴肯定严实。 也要是云姒被家里人赶出去,他就有理由带走云姒了,楚王还要感激她呢! 这么一想,虞晚栀心里舒服了:“我心思烦闷,去玉楼看看,谁知道,就看见了你闹的一出好戏。劝你赶紧回家,你还不回,还辱骂我。” 钟氏一听虞晚栀这么说,大赞:“栀儿从来养在我身边,最是知道什么叫家族荣耀,什么叫‘一体’!反而是你,蒋淑兰,你把你的女儿骄纵成什么样子了!” 楚王那件事情摆在眼前,蒋淑兰抵赖不得,她也知道,自己确实是溺爱云姒。 “当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至于这件事情,一定是假的,是有人传谣言。”蒋淑兰十分的笃定开口。 她身为母亲都不信任云姒,还有谁能信任她。 看着蒋淑兰的维护,云姒面容坚定:“母亲说得对,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人传谣言,我已经抓到了传谣言的人。不但是我,就连我五哥,也抓到了人。”.qqxsnew 虞晚栀心中“咯噔”了一下,又想到这传谣言的是自己,云姒上哪抓去? 莫不是,找人顶罪! 对,一定是这样! 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也只会这样了。 “老爷,夫人,我们抓到传谣言的人了!” 常嬷嬷这时候,带着人也来了。 几个男子被扭送着上来。 虞晚栀定睛一看,有些不屑,嘴上还是道:“这样,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了。”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父亲母亲,故意找人顶包想要把这件事情混过去了?这件事情没有这么好混的,父亲母亲找到了人,不如听听他们怎么说。” 云姒话音一落,便朝着常嬷嬷示意了一眼。 常嬷嬷上去,就把塞在他们嘴上的布条扯开。 蒋淑兰怒喝:“是谁指使你们害我儿!” 那三人面面相觑,忽然之间就指向了虞晚栀。 虞晚栀吓得手脚一软,忙道:“你们居然诬赖我?舅父舅母,你们为了给云姒脱罪,也不能把我毁了啊!” “不是你!” 跪在地上的人道:“是你后面的人。” 虞晚栀止住哭声,看向了身后站着的婢女。 婢女小翠心虚地跪下:“我没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有……有证据!” 为首的男子才说着,就拿出了一些首饰银子,交了上去: “她找到我们,给了我们这个,叫我们大肆地宣扬,云家六小姐跟大周摄政王有奸情。她罔顾人伦礼法,不知廉耻。” 看见那些首饰,虞晚栀的脸,瞬间就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是有人害我吗?” 她明明是叫小翠拿银票换银子去办事的! “我这里也有人证,是不是有人害你,还是你在害人,听完了就知道了。”云姒拍了拍手,空青立刻去下面带人。 这次带上来的,还有玉吹箫的伙计。 云姒看向了那几个伙计:“你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虞晚栀看了一眼吓得几乎要晕过去的小翠,就知道这几个人,肯定是她找的。 她连忙大喊:“云姒表妹,我今天只不过是去玉楼散心,纾解被你连日的欺压。又遇到你做出那等令家族蒙羞之事,劝了你两句。想不到你就恼羞成怒,找来了这些人,故意要诬陷我?” 钟氏拐杖一砸:“云姒,你休得污蔑,栀儿要是害你,何故拿自己首饰去。这么明显的作为,随便就能猜到她的头上!” 虞晚栀连连点头:“对,有人害我!” 第680章 云家二哥:九爷跟我家妹妹不清白! 云姒冷笑:“因为虞晚栀她蠢,以为没人去查。蠢到以为抹黑家族这种事情,跟上次我远嫁大周一样,我父亲能调停,不会影响她的前途,只会要我命。” 钟氏大声道:“我相信栀儿不会做这种事情,我拿我老婆子的命来担保!” 云姒看着这位祖母越发加码,转头问那些人:“你们怎么证明就是这位小姐身边的丫鬟来买通你们的?” “她给了我们银子!给到最后没有了,还给了些首饰。” 说着,就纷纷拿了出来。 确确实实,就是虞晚栀跟那小丫鬟的东西。 “至于银钱,我们可以对账。我五哥手底下也抓了不少这种人,等会来对峙。” 云姒看着虞晚栀:“你说你去散心?散心你总不能站在玉楼走廊外散心吧?你怎么说也是虞家嫡女,不开个雅间?我查到的,你开了雅间,结果是跟楚王在一起相聚的。你说谎话了,我的好表姐。” 顷刻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见了虞晚栀。 虞晚栀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钟氏跟虞氏刚要开口给自己女儿辩驳。 就听云江澈的人,带来了玉楼的掌柜,账簿一对: “是虞大小姐先开的雅间,楚王后来的。虞大小姐,还用纱巾蒙面。店小二还去上了茶,见到她是敞开了没有蒙面的。至于劝六小姐离开,那更是没有,从始至终,两人没有接触过。” 虞晚栀头脑瞬间空白,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云姒:“你……” 是云姒买通了! 她什么时候让人去上过茶! “你要不要我把楚王请过来问问?这每个人的口供都跟你的可对得上。还能证明你说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云姒拉着蒋淑兰,淡声询问。 便是这时,还有人来。 霍慎之身后,跟着的就是霍临烨。 “九爷驾临,有失远迎!”云霆风上前。 霍慎之眉眼轻睨云霆风:“云大人好教养,本王在大周时,亦不曾叫人这样污蔑。而今来了西洲,你云家的人,倒是有这个胆量。” 云霆风身子一凉:“此事暂时未曾查得清楚。” 这是再问霍慎之要更有力的证据。 霍慎之睨了一眼登上正堂的霍临烨。 虞晚栀才看见霍临烨,身子便像是打摆。 楚王难不成要把实话说出来吗? “确实是她邀约本王去玉楼雅间,还未说别的,楼下的叫价便开始。她与本王说云姒喜爱珍珠,可拍下赠予云姒。” 霍临烨的话才说完,虞晚栀的谎言,就破了。 “你不是说你去玉楼散心吗?”云姒垂眸看着虞晚栀:“我看你是特地设计了这个圈套,故意搞事情吧?” 虞晚栀还想要辩解。 玉楼送珍珠的人,赶来了。 看着场面不对,那人将珍珠,送到了蒋淑兰眼前:“六小姐特意在玉楼,以九爷的名义,拍下这极品珍珠,送给云夫人。”仟仟尛哾 “这珍珠不是她自己要的吗?”钟氏快步走过来,打开盒子。 霍慎之瞧着蒋淑兰温声道:“六小姐借着本王的名义,自己出了大价钱,拍了珍珠送给云夫人。一来以本王的势力撑云家脸面,二来,以表孝心。” “不是的。”虞晚栀害怕地反驳:“是九爷跟楚王争着竞拍的,现在出了事,九爷你又换了话说!” 掌柜道:“当时九爷说的是送去云家,而不是送给六小姐,玉楼所有人都听见了。也有人见到,虞大小姐跟楚王在一个雅间。且,拍买前都有规矩,大概记一下拍买人的名字,记得名字,也是六小姐的。倒是楚王半路杀了出来,争夺的。” 蒋淑兰带上这一串珍珠手链,心中酸涩:“虞晚栀你一口一个不是,安得什么心?我儿为表孝心,知道借九爷的势力给家中长脸。而你,为了害她,给她泼尽脏水……” 虞晚栀顿时感觉自己心急了。 她看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恨不得自己咬掉自己舌头。 霍临烨道:“本王的确听虞晚栀所说,云姒喜欢它,所以才争,想要送她,未曾知道,这是给云夫人的。且看她自己叫价,便未再竞争。此事,是我被虞晚栀挑唆。” 虞晚栀震惊地看着霍临烨。 他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霍慎之的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沉吟开口:“设局骗楚王去玉楼,言语教唆挑拨引起争端。买人去散播谣言,回府之后装作无辜,颠倒黑白。此事,涉及两国脸面。 云大人,你的怎么教的人?准备怎么处理?” 云霆风心急肉跳,下意识地看向了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钟氏。 这是钟氏教的,她不可能认输:“九爷,她去玉楼……” 云姒:“玉吹箫的所有人都作证,是她开了雅间,请了霍临烨。不是去故意设局让楚王跟九爷起争端,让人看云家的笑话,还能是什么。你可还有狡辩,虞晚栀?” 虞晚栀现在完全就是被云姒按在砧板上的一条鱼。 进退,都成了问题。 这会儿要是说她是找霍临烨商量,怎么叫自己嫁给太子,那云家的人更不会放过她。 可是承认云姒说的,就等于默认了她设局,还散播谣言…… “虞晚栀既然自己不说,那来人,把小翠拉下去严刑拷打。我就不信,她不招!”云姒发了狠,半点不留情。 小翠被十一跟空青拉下去。 段氏山庄出来的手段,才是几个回合,就吐得干干净净。 至于用的什么办法…… 人拉上来时,浑身已经是血,只有一张嘴还好好的。 “是小姐给了我银子,让我去散播六小姐谣言的。说是只要这样,六小姐就嫁不成太子,还会成为笑柄。这个云家,都会要她的命……” 虞晚栀瞬间花容失色,她没想到自己的婢女这么不争气:“你胡说!云姒,你屈打成招!” “奴婢没有胡说,奴婢身上,还带着小姐给的银子。小姐怕银子不够买人舌头,还特地给了银票去取!奴婢,有证据!” 小翠浑身抖着,大口喘着粗气:“而且,奴婢还知道,小姐做了六小姐的人偶,写了生辰八字。从六小姐回来,她每天都扎!” 虞晚栀的脸色瞬间一白,还想抵赖。 蒋淑兰彻底坐不住了:“来人,给我搜去!” 票据,跟那些人手里的银子汇拢,顿时就清清楚楚。 再加上那人偶…… 蒋淑兰拿着,只想要塞进虞晚栀嘴里:“栀儿,你就是这么回报姑母的!” 虞晚栀看着那写了云姒生辰八字的人偶,恨不得撕碎小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我……我……” 人偶是真的,给了银子是真的。 可是那些珠子发钗,她是没给过的! “你害我,你真恶毒!”虞晚栀一扭头,伸手就要去扯云姒的衣角。 霍慎之手指一抬,他身边的霍影便挡在了云姒眼前,将她一脚踢了出去。 这样的维护,叫霍临烨心中异样。 更是让云令政,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九爷。 恰巧,九爷也敏锐感觉到,抬眼。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撞在了一起,彼此都想窥见彼此的秘密。 “外祖母,你救救我,是云姒害我!”虞晚栀叫喊了起来。 钟氏不敢置信地看着虞晚栀。 方才她还拿命保证虞晚栀是好孩子来着…… “人证物证皆在,抵赖不得。”云姒看着脸色发青的钟氏: “祖母你方才可是说了,毁坏家中名声之人,可是得以死谢罪的。虞晚栀不是毁坏云家声誉,是想要我们整个云家覆灭! 祖母,你发个话吧,这毕竟是您教出来的孩子!” 第681章 云姒跟九爷的谣言,整个云家欠我的! 虞晚栀紧紧抱住钟氏的腿:“祖母,我没有,都是云姒陷害我!你相信我,你救救我!” “下流胚子!” 蒋淑兰直接推开虞晚栀,三两步到了虞晚栀眼前,一把扯开虞晚栀,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还说我女儿陷害你!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我对你这么好,把你视如己出,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云姒上来拉蒋淑兰,已经拉不出了。 便是谁,都劝不住蒋淑兰。 此刻她不是蒋淑兰,不是云家当家主母,她只是一个爱女如命的好母亲。 钟氏站起来,用气的颤抖的手指着蒋淑兰:“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蒋淑兰如同一只狂躁的母狮,抬手就打开了钟氏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大逆不道”反抗长辈。 “我到底哪里欠了老夫人,事情轮到我女儿头上,你叫我女儿去死,还要褫夺我的权利。轮到你女儿她跟生的下流东西上,你就犹犹豫豫开始找借口。你这也是长辈吗!我尊重你,让你把一个谎话精陷害家族的祸害供起来?” 蒋淑兰抓起虞晚栀,要给她巴掌时,常嬷嬷及时递过来“家法”。 戒尺又重又厚,一下子打得虞晚栀的嘴上,虞晚栀瞬间满口失血。 “母亲!”云江澈跟云令政齐齐开口。 这毕竟是家事,还有两个外人在,始终要顾及大家族的脸面。 蒋淑兰已经气红了眼,拿着戒尺指着云霆风:“这个主母我不当了,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件事情处理干净,我休了我吧!我带着我姒儿,出去过,不给你云家添麻烦。左右,这个家,只有我是外人,你们也把我女儿当外人!” 云姒眼眸赤红,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她在这瞬间,想明白了曾经想不通的事情。 她已经入了这个身子,这身子的血肉,是蒋淑兰塑造的,蒋淑兰就是她的母亲!不管她灵魂是不是,这躯壳时,若是要算,那就相当于再次投胎罢了! “娘!”云姒上前,哽咽地抱住蒋淑兰。 她抱的不是蒋淑兰,是她前生后世都没有仔细体会过的家人之爱。 蒋淑兰自己泣不成声,还要劝云姒:“姒儿听话,你不要哭,都是母亲糊涂。是母亲人微言轻,做个主母只能在外面威风,管不了家里的奸佞!” 云姒忍着哭声,擦干眼泪抬起头,面色迅速开始冷静。 抬手,便将蒋淑兰的手紧紧握住。 “虞晚栀你还是不认,是不是?” 云姒居高临下地看着虞晚栀:“你还是要叫冤叫屈是不是?那你解释解释,这人偶上的字迹,还有你刚才玉楼掌柜跟楚王的话。你说你去玉楼散心,怎么又变成约见楚王了?” 虞晚栀现在恨不得弄死云姒。 现在这么多眼睛看着,事情又闹得这么大…… 她慌张地张了张嘴,半天想不出一个借口:“都是……都是误会!都是你害我!” 云姒眼底寒意渐浓:“父亲,虞晚栀此举害的不是我,不是云家,是两个国家的脸面。我今日以大周国医圣手的身份,要求您把这母女拉下去,请族中长老定夺。她不认没关系,族中长老看得明白就行!” 她从空青手中接过周皇后在她离开之前,为她准备的金牌,上面清清楚楚写了四个大字——“大周国医”。 反面,便是云姒的名字,与大周武宗帝的玉玺印鉴,跟周皇后的凤印。 摒弃云姒云家嫡女的身份,她现在站的,是大周国手的位置。 便是能够跟家族长辈平等对话的! 虞晚栀看着那块令牌,通身生寒。 这些证据,真的假的都有。 她做了,就无从辩驳,那些假的,也成真的了。 要是长老们来看见,除了要她身败名裂,说不定还要她以死谢罪。 虞家那边,更是会视她们为耻辱,死了之后,只怕连祖坟都进不去…… 就在虞晚栀动摇之时,钟氏桌子一拍:“你在这里嚣张什么?这是西洲,你是西洲人,你以为这是大周?” 云姒扬眉,眼底戾气萦绕:“我身在大周,救死扶伤,平息天花,哪一样做的不是与阎王爷抢人之事?我是做过糊涂事,隐瞒身份下嫁楚王,令家族蒙羞尊长担忧。可我及时悔悟,一人之力平息西疆战乱,小可汗以我名义,在商贸上与云家结盟。老夫人不用跟我东拉西扯,我是西洲的人又怎么样!我醒悟之后做的事,哪一样不是功绩,有没有为云家争光?” 钟氏被质问的半点底气都没有。 蒋淑兰一抹眼泪:“老夫人你最爱的那件皮货,还是小可汗看在姒儿的面子上送来的,他是看在她虞晚栀的面子上给你送的吗?” 虞晚栀此刻快要恨死这母女两人。 云姒垂眸,厉色浓重看着虞晚栀:“你再敢狡辩一句试试看?” 虞晚栀不敢张嘴了。 只能求救地看着虞氏跟钟氏:“母亲,外祖母,救救我……” 这是承认了! 钟氏身子摇摇欲坠。 她握紧拐杖,举起就狠狠砸在了虞晚栀身上:“你个孽畜,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往我以为你不会,我到你说话的前一刻,还在信你可能被高深的局做进去!我信到拿命保你!你……你这个畜生!” 虞晚栀不敢信,都到这种份上,外祖母也还是信任她的。 她…… “外祖母,我……我……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不想被交给家族长老!” 钟氏转身坐在主位上。 看着她疼了这么多年的外孙女。 之前有多爱,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疼。 钟氏双手紧握拐杖,闭了闭眼睛,咽下眼泪。 再次睁开眼时,她拭去满脸的泪水:“大是大非,不能有错,你……” “母亲!”虞氏就算是又蠢又坏,可是也看出来了这件事情自己女儿做的了。 眼下,唯一能保住自己女儿的,就是自己母亲了! “您看在栀儿这几年,天天月月年年的孝敬在您身边。再给她一次机会!母亲,我当初为了云家能崛起,义无反顾听了您的话,嫁给虞氏一族。虞家大家大户,怎么关上门吃人的,您都是知道的啊!若是没有我当初嫁给虞家救了云家一次,云家哪有如今的鼎盛?” 虞氏死死抓着钟氏的手:“我没有儿子可以依靠,只有两个女儿。等她们嫁人之后有了自己的家,我就是孤家寡人了。母亲,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当初乖乖听你的话才有今天的下场的啊!” 虞氏晃一下,狰狞地朝着蒋淑兰跟云霆风低吼:“是您……是母亲您欠我的!是整个云家都欠我的!没有我,云家都垮了!” 第682章 云姒跟九爷的关系被识破 云霆风是这个大家族的长辈。 只有那些没脑子的草包,才会单纯地去想当下的对错,站在阴暗角落喊打喊杀。 钟氏朝着云姒吩咐:“云姒,你把九爷跟楚王,请到偏厅,不过一会儿,云家一定给他们交代。” 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始终不好摆上台给人看见。 出正堂,霍慎之并未去偏厅,而是当着霍临烨的面,就嘱咐云姒:“本王不留了,事情处理清楚,你亲自到门外的马车上说一声。” 他倒也不是觉得云家这块地方,还不足够他踏足。 他曾跟士兵同饮同食,身上没有那些身份上的优越感。 只今日之事,实在是给他提了个醒。 马车上,霍慎之眼底如阴雨缠绵的山谷里化不开的浓雾。 默了良久,方才吩咐霍影:“等会儿将云令政找来,这是个厉害的人。” 霍影不明:“二公子看出了主子跟六小姐的关系?” “旁人怎么评价他的,多智……近妖。”霍慎之收回目光,看着云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有些计划,怕是要改改了。 - 到正堂时,云姒就听见了钟氏开始絮絮说着当初虞云氏的牺牲—— “那时你们还年轻,霆风你也还没有娶妻。家族已经没落,账目上银钱亏空,云家欠了外面不少的账,更是欠了朝廷税务。查出来,便是抄家流放。我跟你爹为了能够叫整个虞家活过来,做主,叫你们大姐嫁给了江南虞氏。虞氏那滔天钱银,就如同救命之水,让云家缓过气来,也才有今天,鼎盛之时。” 钟氏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看着跪在眼前的大女儿。 “我也是为人母的,当初有多不舍。可是你爹说了,她是家族之中第一个孩子,是嫡女,从小享受了云家的荣华富贵,家族有难,她应该站出来。一个大家族能够兴旺,靠的就是一代代人的牺牲。” “那时候你大姐还有心爱之人,毅然决然摒弃情爱,拯救云家。没有她的付出,云家所有人,现在都要去要饭。就更不要说,霆风你能去蒋淑兰这样的高门贵女。可是她在虞家的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钟氏说不出口。 虞氏痴痴呆呆地道:“嫁过去的第一天,我就挨打。他们说我是卖进来的,我受尽欺凌。丈夫房中的小妾,一个接着一个。小妾怀孕,婆母还要我挺着肚子伺候! 我本来是有儿子的,已经成型了,被喝醉酒的丈夫一脚踹没了。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后宅之中,过了整整十年,才熬死了那个黑心肝的东西,带着两个人人都说‘赔钱货’的女儿,拼死才可以回来的!” 回来之后,看见了就是云家越发的鼎盛。 蒋淑兰这个外姓人,享受着她用一辈子换来的一切,在云家耀武扬威。 更是能得到她想都不敢想的夫君宠爱。 这一切,叫她怎么忍得住不嫉妒,不仇恨,不狰狞! 换了谁,谁心里平衡! 她没有杀了蒋淑兰,或者趁着蒋淑兰怀孕给她下药,都是她还有良心了! 说到这些,虞氏转头就看见了站在堂下的云姒。 她忽然站起身,指着云姒,质问蒋淑兰:“嫡女应该承担的一切,她承担了吗?你们夫妻,都是自私的,你们只想着你们自己。” “蒋淑兰你纵容女儿不学无术,满脑子的情爱,为了个男人抛弃家人,甚至要跟家人断绝关系。出了事情,你们还眼巴巴地去找她。我真狠你们,可是我又羡慕你们的女儿。 对比我当初为家族的付出,你们不会觉得羞愧吗?” 蒋淑兰摇摇头,她是个自私的母亲,做不到同情虞氏,也做不到把云姒拿去做这样的交易。 而云霆风,他是一家之主,他受得,就是虞氏的牺牲换来的基础。 钟氏自知有愧,只看着云霆风:“我老了,不敢求你原谅她们母女,只求你看在昔日情分上……从轻发落。起码,不要把她们母女交给云家长老。” “当初云姒的事情捅了出来,你为自己女儿扛了责罚,让她不被家族除名,我这个做母亲的,求你这次能帮帮你大姐她们,只此一次!” 正堂之中,所有人的都沉默了。 如果不是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作为旁观者,他们也是可以“喊打喊杀”的。 云姒开口,打破了僵局:“让虞晚栀现在出去认罪,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人,她记恨陷害我的事实。她自己的罪,她自己担负。让姑母跟着她去,让她知道,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虞晚栀猛然抬头:“这样我的名声就都毁了,这跟杀了我,还有什么区别!不,这比杀了我,还要我的痛苦!你……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原谅!” 云姒平静地看着虞晚栀:“那你想要怎么样,让这个黑锅我帮你背,让我身败名裂被逐出云家,或者让我代替你去以死谢罪?” 蒋淑兰拉住云姒的手,看向了钟氏。 虞晚栀还想要求钟氏。 钟氏闭上了眼,痛苦地跟虞晚栀开口:“你若是不去澄清,把你的错担起来,便是得罪三个咱们云家惹不起的。外祖母不能只心疼你跟你娘,云家还有许多的人,你的叔伯旁支。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快活。” 云姒看着钟氏,似乎现在才认识到她到底是个什么人。.qqxsnew 虞氏死死地抓着钟氏,笑了起来:“家族家族!母亲你只有家族,只会想着家族之中其他人。当初叫我牺牲自己,你跟父亲也是这么说。你不疼我,你看看蒋淑兰跟三弟,是怎么心疼他们的女儿的!云姒回来,连惩罚都没有,照样管家,这公平吗!” 钟氏睁开混沌的眼睛看着虞氏:“这天底下,哪有公平可言呢?去吧,回来之后,我帮你们承担家族责罚,还有降罪的刑法。你带着栀儿搬出云家,至于无辜受牵连的小女儿,她外出求学还没有回来,就等着她回来,一起跟你们搬走。” 话才说完,就有人上来,将虞晚栀跟虞氏扭送出去。 虞晚栀忽然大笑起来,瞪着云姒大喊:“看看,这就是有爹有娘的好处。你做了那种事情,就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而我,就要被扫地出门!” 第683章 云姒承认:我与九爷,早订终身! “娘。”云霆风看着钟氏,轻轻叫了一句。 没了虞氏,没有了搀扶她的人。 她站起身,头脑一晃,就狠狠地栽在了地上。 云姒快步上前,一探脉搏,迅速吩咐:“气血攻心,血压上升。快,送去东院,我准备药!” 这种急症,云姒的药一针下去,效果很快就出现。 只是这样极升极降血压,叫钟氏有些受不了,半天都醒不过来。 韩仲景有些不明白:“怎么又要救她了?” 云姒缓缓地叹了一声,刚要说话,空青就把头上的紫檀木簪子用衣服擦了擦,双手奉给云姒。 “主子,现在把这个簪子还给老夫人,老夫人还会要吗?” 云姒拿起簪子,朝着床上躺着的钟氏看了一眼。 钟氏千万不好,但是话说得是对的。 一个家族想要兴旺,得要有人牺牲,要么牺牲时间跟玩乐去考科举。要么牺牲婚姻,去嫁娶扶持家族。想要富贵,又不想付出,你舍不得付出,总有人舍得,最终还会踩在你的头上。 天地万物,有舍才有得。 “空青,从今后我每年给你寻一支最好的紫檀木簪子,这一支,咱们就不要了。” 空青不是那种蠢货草包,现在还看不出个情由。 她去寻了紫檀木盒子,放在其中,交给了云姒。 “韩师父,老夫人的病,就交给你照看了。银钱云家这边会出,按照章程办事,不用因为是我云家的人,有所例外。” 韩仲景也没有多问,只点了头:“放心吧,这老太婆……我是说,这老夫人病得还不是很重,可以治疗。” 钟氏已经有意识了。 现在听见云姒的交代,心中不知是何感想。 眼角,只落下一滴泪来。 大家都看见了,也给她留了脸面,谁也没有提。 - 帝都,夜间,热闹的街头巷尾,都在传云姒的流言。 就在这时,云家的人押着虞晚栀跟虞氏。 虞晚栀眼底带着恨意,不甘心地张嘴喊:“珍珠手串是表妹云姒想要借九爷的名头,买给我舅母蒋淑兰的。我嫉妒云姒的父母宠爱,故意叫人散播这次的流言蜚语害她,还扎了人偶,日日诅咒。我有罪,我自愿离开云家。” 虞晚栀的脖子上,带着云姒命人吩咐做的告罪牌,大红的字写着她的罪证,比她口述仔仔细细。 其中,更是有涉及的人。 她走在前,云家的人手中举着证据叫众人观看。 那些传谣言的人,也跟在后面。 虞晚栀的自尊实在是撑不住了,转头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常嬷嬷道:“六小姐吩咐了,您得在这里游街三日,叫百姓们不再说六小姐半句才行。” 虞氏此刻还低头走在她身后。 虞晚栀听见这话,恼怒又羞愤得恨不得去死:“只是一晚上而已,却要我丢三日的脸,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常嬷嬷哼笑了一声:“您作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小姐怎么做人,我们云家的人怎么做人?我们六小姐说了,流言蜚语容易传,但是洗就不好洗了。以后但凡是逢年过节的日子,您都得出来这样转一遍,免得有人不知道。” 死多干脆,但是这种手段,却叫她生不如死! 虞晚栀死死地握紧手,看着钟氏走开,将其中的牌匾跟证据立在门口。仟千仦哾 “云姒,你这个贱人,你这是要逼我去死!我不会让你如意的,只要我活着,我就要把你踩在脚下!” 虞氏听见自家女儿的声音,震惊地抬起头。 “外祖母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也不是好东西!她居然半点不顾我这几年做牛做马的服侍她!” 虞氏拉住虞晚栀的手,叫她不要乱说话。 那毕竟,是外祖母。 可是常嬷嬷过来了,赶着虞晚栀,就朝前走。 姬澈过来时,刚好就听了个前因后果。 百姓们围在其中,里面,还有云江澈特地吩咐引导风向的人,故意在人群之中说虞晚栀的恶事,解释着谣言,带动着百姓。 “殿下还要去吗?”明月说话,还是一字一顿。 姬澈的怒火消去:“不必了,这件事情倒也算是云家的人澄清的及时。孤就说,蒋淑兰说云姒不嫁,她没这个资格做决定。等明日,母后亲临她云家,孤在跟着去。” 姬澈打道回府。 今夜的帝都,热闹非凡。 蒋淑兰跟云霆风也来看钟氏了。 等他们出来,云姒才问:“爹,您当初在云家祖祠,为我受了多少刑?” 云霆风还有些不知云姒为何问这个,只道:“三十日,每日三十鞭。爹算是包庇,所以比较重。” 云姒问:“那若是我自己受罚呢?” “你是女子,家族的长老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后来,也算是把云家的名声挽回,平定战事,立了功。若是要罚,那便是每日五鞭,执行之后,每夜去家祠罚跪到第二日。”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也是很重的惩罚了。 云姒点了点头。 蒋淑兰拉住云姒的手:“都已经过去了,你该不会是受罚去吧?” 云姒本来觉得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 那毕竟是前身做错的。 在今天之前,她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今日,她忽然之间明白了。 自己已经入了这个身子,成了这家的人。若是没有这身子,她不可能有命再活一次,还遇到了能在这种地方,给她自由跟爱意的男人。如今 承受了利,就应当扛起所有。而不是就此作罢,让自己爹来顶罪。 “娘,这事我扛得起,也应该我扛。爹为我担当,旁人肯定说了他不少以权谋私的恶毒之言。爹,开祖祠吧,等明日解决完了太子婚事,我便进家祠,自己受罚。” 云姒面容沉静镇定。 蒋淑兰刚想要说她来代替。 可是被云霆风拉住了。 “你有担当,不输男子。也不像是那些小家子的女子。姒儿,爹娘没有白养你,今后的云家,你是可以跟我们这些男子一起抗的。” 说罢,云霆风吩咐人:“今夜去跟族中的长老们说,我女儿自己的事自己扛。我当初以权谋私,也有罪,与女儿同罚。妻子溺爱女儿,但身体孱弱,我代替妻子受罚。” 十一离得远,但是听得清楚,忍不住问陆鹤:“让九爷直接把她带走不就行了,再不然,说白了直接跟云家断绝关系,多简单的事儿啊。你们这些女子,就是麻烦,不会做事!” 陆鹤跟空青都有看草包的眼神看着十一。 空青:“你是孤儿吧,你爹娘没有教你什么是父母之恩?还是你眼瞎,看不见老爷夫人怎么为小姐付出的。怎么能说出为了个男人,就要让人跟家里人断绝关系的蠢话?舌头好了,脑子为什么还这样?” 十一没想到会被空青这么骂。 刚要辩驳。 陆鹤:“这世间,不是只有男女之爱最大。你脑子里面装了什么屎,居然说出让人跟父母断绝关系跟着男人跑这种话?你一个孤儿无所谓,人家不是,人家有家人。以后你有女儿,你掏心掏肺对你女儿好,你女儿为了个男人跟你断绝关系行不行?” 十一涨红了脸:“当然不行!” 空青怒火三丈,翻着白眼:“所以啊,不是自家死了人呢,奔丧都不会哭的。可见,慷他人之慨,是不用脑子口吐莲花的。我家主子,不是那种跟你一样为了情爱什么都不要的草包。” 十一被骂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也不懂自己哪里错了。 陆鹤瞪了他一眼,也不跟这种人为伍。 他们在吵吵闹闹,丝毫没有注意。 不远处的云令政,将云姒跟父母的谈话,听了下来。 “她确实是不一样了。” 云令政转过身,看着云江澈:“知道会为父母着想,为家族着想。家主以权谋私,就失去了公信力,所有人都会面服心服。这样一来,她自己承担,反而会有人赞她敢做敢当。父亲为她背地,也能暂时洗干净。” “暂时?”云江澈倒是没懂。 云令政面色冷然,带着一抹轻蔑看着自己五弟:“我问你,小六跟九爷,到底……有没有?” 眼前的人,是年纪轻轻就坐上首辅,在皇帝面前沐浴皇恩的妖孽人物。 云江澈被他那一双眼睛看着,顿时有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 “二哥……” “小六是不是要去跟九爷回禀?”云令政打断了云江澈的话,吩咐河溪:“去,把小六叫过来,让她先到我这。” 云姒去而复返。 明亮的有些刺眼的书房之中,云姒被眼前的二哥,看得慢慢皱起眉。 “我问你,你跟九爷之间,有没有。想好再回复我,不必跟我撒谎。” 云令政的话才问完,云江澈就要开口。 “兄长问话,有你插嘴的道理?”云令政看向了云江澈。 云江澈闭了嘴,担忧的看着云姒。 “小六,二哥要你亲口说,亲口认,没必要在我面前撒谎,毫无意义。说,到底有没有!” 云姒坦荡的看着云令政,还没有丝毫对这份感情的退缩:“我与九爷,早订终身。” 第684章 云姒:我要霍慎之,绝不跟他分开! “啪!” 响亮的一个耳光,打得云姒脸偏了过去。 从离开了楚王府,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打了。 就算是被霍临烨打过,那也是还回去的。 云姒垂下眼眸,抬手蹭到了嘴角的血。 她放下手,目光依旧坚韧地看着打她这一巴掌的云令政:“我没错,我也不会放弃霍慎之,绝不!”qqxsnew “当初你非要昏头地嫁给楚王,现在你居然跟楚王的皇叔私定终身。事到如今,你还屡教不改!一巴掌,看来也打不醒你这个混账东西!” 云令政的面容沉黑一片,抬手就要再给她一巴掌。 “二哥!”云江澈想要来接。 云姒已经自己抬手挡住:“方才的那一巴掌,就当做是二哥打的从前的云姒,我受了,心甘情愿。从前糊里糊涂的嫁给楚王,这笔账,我认。但是,跟霍慎之在一起,我云姒,永不后悔。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这样说。” 九哥为她出生入死。 跳悬崖,山崩时将他护在身下,要不是有她的医术,他这辈子就只能活到那时候。 为她叩上数万台阶,取半生血液炼制护身佛珠。 为她一人破例止战。 为她冒险筹谋,将她跟大局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 他尊重她,理解她的医者仁心,便是当着他的面为男性患者治病,他也能包容理解。 此番大义,无人能有。 ——与我同行,你是自由的。 这话,他做到了极致。 云姒看着云令政,一点点抬起下巴,眼底带着坚韧,一字一句告诉他: “我爱霍慎之,此生无悔!” 云令政忽而嘲讽地笑了起来:“当初你说要嫁给楚王的时候,也是这么信誓旦旦。小六,我以为你改了,没想到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糊涂,为了个男人,你连家人的生死名誉都不顾了是不是?只有你的小情小爱重要,其他人,都不是事不是人是不是?” 云令政抬手捏住她的脸,眼底的失望涌现:“父母为你做了这么多,给了你锦衣玉食的生活,处处护你。若不是你糊涂,你的身份,放到现在,依旧贵重过一国公主。你呢?做了什么回报他们?从始至终,都为了个男人把家人往脑后抛。一个男人,小情小爱,就这么重要?没有情爱,你就活不了,你生命了,就只有男人了!” 云令政的情绪从不显山露水。 如今因为云姒,也起了怒色。 云江澈上前就抓住他的手:“二哥,放开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不是只为了些小情小爱。她没有把家族放在脑后,如果是的话,她就不会回来了。今夜,更是要把虞晚栀的事情闹得更大。二哥!” 云令政抬手就把云江澈拂到一边:“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帮她一起瞒着?好,你倒是成了个好人,我们这些不顾她小情小爱的,都是恶人。” 他的目光冷静得可怕,转而便落在了云姒的脸上:“那我便将恶人做到底。” 云姒抓住捏着她下颚的手,稳沉开口:“二哥,你听我说完。我为的不是小情小爱,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 云令政眼角睨出尖锐的讽刺: “你私定终身是不是真的?你瞒着家人跟他在一起,是不是真的?我问你,你做这些的事情,想过母亲为你哭瞎了眼睛吗?你今天,看见你们之间的事情曝出来的后果了吗?母亲父母死都不信你会做这种事情,可是你呢?你做了!你那脑仁儿,只装得下情爱跟男人,没有家人!” 若不是因为云姒是他的亲妹妹,他还有一巴掌等着她受着! 云江澈撩开衣袍跪在云令政眼前:“二哥,六妹妹跟以前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九爷也不是骗她的情爱,她们……” “云江澈,你现在,不是云家的人。”云令政每每吐出一个字,都无比残忍:“我们对你的偏爱都比不过一个人男人,你五哥此生到死都不可能在做云家人,就为了在大周护你。云姒啊云姒,你真是云家的好女儿,我们的好妹妹,一点心肝都没有的白眼狼!” 他重重将云姒推出去。 云姒站不稳,跌在了地上。 云江澈赤红着眼去扶。 云姒却抬手反而去扶他:“五哥,我做的事情,我承担。我没有错,我跟他在一起也没有错。我已经跟霍临烨和离了,我是自由的。这封建礼教吃人,难道不能改!你不听我解释,我不解释了二哥。” 云令政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改?你怎么改?用你手中的那点药去改?云姒,一个人最大的错,就是太看得起自己,为了私欲,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祖母千错万错,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大是大非,不容有错!” 云江澈心中一惊,顿觉不妙。 他下意识地想要将云姒拉到身后。 可是云姒不愿意。 “我没错,我不躲,我要自己面对,我也不想五哥为我再承受什么。” 云江澈看着半点不怕事,更是半点不软弱的云姒,心中气急:“说句软话,你平时不会很有一套吗?” 他在示意云姒说谎骗过二哥再说。 云令政看着他们,压着越发厉害的怒火朝着云姒开口:“今天的事情你选择视而不见,家里的人为你的付出你选择无视,我也懒得再跟你多说一句。你现在,马上去跟九爷断了关系,从此不再来往。此后,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永不再见!” “放弃霍慎之,到时候在这个深宅大院里面,你们给我安排一户人家嫁人。从此之后,做个没有脑子,只知道给男人生孩子的东西。为了男人指缝里面露出来的一点好,沾沾自喜。跟后院里面的那些妾,还要和平相处,还要把那些妾室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 云姒越说,越怕! “女人跟女人为了个男人,麻木不仁的斗得死去活来,斗赢了还沾沾自喜。父亲爱母亲,还娶了妾室呢,他虽然没有碰过,可是母亲每天只能在深宅大院里面活着过着。每天不是绣花就是逗鸟。” 云姒太怕了,她不想要这样的剪去翅膀的生活。 如果她不是从后世来的,她就认命了,做男人三妻四妾其中之一,也行的。 可是她不是! 她见过女子展翅高飞。 前世,她一个孤儿一步步爬到让世人看见的位置。 经历过这些,她怎么可能甘心得不仁的,围绕个男人转? 第685章 拭目以待,九爷会放手会放弃你云姒! “你再说一遍?”云令政握紧拳头,看着一点不怕死的云姒。 云姒抬起下巴,半分不让:“生个女子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让她跟男人睡觉的吗?就算是跟他分开,我不嫁人了,到时候一个不出嫁的女子,也会给家族抹黑。 这种地方,女人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 “我不是为了小情小爱跟他在一起,我是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能。离开他,就算你们对我千好万好,也不可能容忍我给一个男子脱了衣服治病的。” “二哥!”云江澈也开口了: “我不是要帮她说话,而是我已经了解明白了她。她不是单纯地爱九爷这个人,爱的附加条件太多了。九爷给的,不是任何男人给得起的。男子能科考,能闯一片天,你能当首辅为家族争光,她不能,只能嫁人生孩子。明明都是人,为什么女子和离了,祖宗立法就只看不起和离的女子? 二哥,我不是云家人了,我没有资格求你。但是今日,我为她医治过的千千万万人求你,放过她。” 云令政不屑的轻嗤,看着云姒再一次问:“你要不要跟九爷说分开?” “我不去,我要跟他在一起。今天你非要我去,我放弃的就不是他这个人,而是我自己。我的理想,我的决心,我想要改变女子处境的开始!”云姒看着云令政,掷地有声。 云令政定定地看了云姒好一会儿,吩咐门外的人:“来人,把六小姐拉下去关起来。” “你不愿意去没关系,我替你去。你放心,我会叫九爷,走得干干净净,此生,再不踏足这里。九爷会放手,会放弃你云姒。” 这个二哥有多厉害,云姒有印象的。 不要说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业。 便是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她是九哥的软肋,如果…… “他不会放弃我,我亦不会放弃他。”云姒不改初心。 云令政笑了笑:“嘴很硬,那我叫你拭目以待。” 一连进来了不少人,直接将云姒押了下去。 云江澈站在书房之中,眼底露出几分可笑:“二哥,他们已经订下终身,云姒上了皇家玉牒。我没法说你做的是错的。因为你为了家族其他人考虑了,可是你牺牲了自己的妹妹。” 这时候,有人来通知。 “家族的长老过来了,是为了虞晚栀的事情,还涉及了咱们家六小姐。” 云令政轻睨了云江澈一眼,跨出去时,扔下了一句话:“如果有一天,家族需要我牺牲自己,我也义不容辞,享受了就要承担。” “把云江澈给看管起来,他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再把六小姐的人聚集起来,连同那只叫朱厌的畜生。” 云令政周密无比。 吩咐完了之后,没多会儿,就到了正堂。 云家三长老冷笑:“果然,有权有势就是好。只可惜我没有这么多好儿子,不然女儿犯了云姒那种事情,别说家主之位,命都没了!” 云霆风为了云姒担责任的这件事情,始终是说不出口。 “我已经准备开祖祠,让她进去受罚。”他此刻硬气了起来。 其他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向了蒋淑兰。 蒋淑兰:“我教女儿方,我受罚。该怎么罚,各位长老定。我不会在维护我女儿,我女儿长大了。” 原本就是因为云霆风双标处理虞晚栀的事情,引起了家族不满。 他们也想要找云姒的麻烦。 谁想到,云姒自己愿意承担了。 一时之间,他们不知道怎么发作了。 各个商量了起来。 “虞晚栀被逐出家门,云姒难道不也应该如此吗?”严苛之人。 “不行,她解决了西疆的兵祸,小可汗看在她的面上,给云家支持。而且,她还要嫁给太子。对云家来说,她留,比走,更好。更何况,她还是大周的大国手。”唯利之人。 在纷纷扰扰的商量之下,长老们给出答案: “让云姒受责十五日,每日十鞭,家族之中的人执行。今后若是再有此事,当死不饶。” 云令政在听见这样的话,眼眸狠狠一沉:“那虞晚栀危害的是两国脸面,是不是得罚得更重?当死不为过?” 他直直地看进其中一位长老的眼中。 那位是虞氏的维护者。 今天的事情,必然虞氏送信,他来挑起的。 云霆风跟蒋淑兰都没有说话。 那长老站起来:“她不是已经受到责罚了吗?” “澄清自己错误恢复云姒名声算做虞晚栀的惩罚吗?”云令政道:“虞晚栀当罚三十天,每日掌嘴二十,执行二十鞭。” 更狠。 原来都找麻烦的,没捞到好处,倒是把虞晚栀赔进去了。 最后,虞氏也不例外,也要跟着受罚。 等人一走,蒋淑兰才站起身来,擦了擦方才惊动过度,哭红的双眼,柔声问云令政:“你妹妹呢?” “关起来了,她犯了点错,过几天我再将她放出来。母亲这次,不会还纵容吧?” 云令政提前封了蒋淑兰的口,倒是叫蒋淑兰说不出话来。 “她犯了什么错?”只是禁足,倒也不严重。 “你若是去问她,只怕她也说不出口。母亲不必问,我自然会解决。” 云令政做事干脆。 说完之后,就出了门。 九爷等他许久了。 上了马车,云令政开门见山地说:“九爷何时离开西洲?” 霍慎之目光瞧着前方黑不见尾的街巷,淡漠开口:“看你们何时让本王带走云姒。” 云令政笑了笑,气场挺足:“九爷带不走她,永远也不可能带走她。” 霍慎之的唇角勾起一抹凉薄:“这天底下还存在,只要能动手,还有得不到?”.qqxsΠéw 云令政声音平稳:“人人都传九爷是个爱兵如子,护短爱下的。我却知,那些人只不过是您屠城掠地的工具。看家门的狗,谁不给两口肉喂着?我也知,您这样的人,不可能有所谓的人心人性。” 他含着冷笑,转动视线:“这种事情让我父母知道,那便是把二老逼上死路。九爷,您说不定才带着云姒出帝都,二老就因为教出一个不知廉耻跟男人无媒苟合的女儿,而羞愧自杀了。没有父母亲朋祝愿的情爱可以有,但是沾上了父母尊长血的爱,她睡得着吗?” 显然,这段关系的所有决定权,在眼前这个尊贵的男人身上。 这种话,太残忍,云令政还是留了心,没有对云姒说。 此刻他朝着眼前的这个无比厉害的人男人,牵动起意味不明的冷笑: “九爷,您的软肋若是她,那您就会离开。这样的爱,是放手是大爱。若是不是,那便是宁愿看着她的家人死,看着云家倒下,看着她家破人亡也不顾。如此,就那您可就只是顾着您自了。这样的爱,其实也叫爱,它叫您爱您自个儿。 不知道九爷您的,是哪一种?” 第686章 九爷:所求令嫒,不谋其他 古往今来,皇后所生的嫡公主,受尽宠爱,都免不得远嫁和亲的。 一国公主的使命,安社稷。 贵族嫡女的使命,赴联姻。 女子便是洗干净脖子等牺牲,牺牲牺牲牺牲…… 文人雅士,祖宗礼法,把这种牺牲赋予了雅致的含义,叫“享受了就必须付出,这是责任”。 霍慎之目光淡然地看着前方,嗓音缓缓沉沉:“本王,是第三种。” 语毕,他下马车。 云令政眉心一凌,跟着快速下马,抬手拦在霍慎之跟前:“九爷这是要赌一把吗?” 霍慎之抬手,握住拦在跟前的手腕:“本王不赌她,赌你。” “赌你云令政这颗野心,不甘心叫云家树倒下。” 云令政的目光一闪,转身就看着霍慎之重新踏进云家的大门。 他方才说的那些,这个男人居然全没听进去。 两人之间的博弈,也说不清楚是谁赢。 - 霍慎之到时,云姒正在祖祠。 她跪在祖宗牌位跟前,被云霆风执行家法。 云家长老们想着云姒快要成为“太子妃”了,所以给了些脸面,叫云霆风施刑,今夜就开始。 蒋淑兰就在一旁看着,止不住地抹眼泪。 听见动静,却不想,竟然是霍慎之来了。 “九爷请回避。”云霆风执行家法,这次没有再因为自己是家主而为女儿谋私。 云姒后背,已经见血,不宜叫外男看。 霍慎之高挺的身子立在门口,冷淡的眼眸看着供位上,层层累及的云家牌位。 他眼底,也燃起跳动烛光。 外面风声大了起来,霍影站在他身后告诉他,这里已经将闲杂人等清完了。 如此,云令政也到了。 他站在外面,看着门关了起来。 云姒鬓发有些散乱,回头,便看见他解下代表了他摄政王身份的衣袍跟玉佩,递给身边的霍影。 “九……九爷,你要做什么?”云姒看着他,声音颤抖了一下。 而云霆风还未曾反应过来时,霍慎之已经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九……您这是做什么!” 云霆风才说了一个字。 霍慎之已然面色如常地朝着云家祖宗牌位屈膝跪下。 这么突然的事情,云霆风已然惊得没了思考的能力:“九爷所为何事,这是要做什么,开口便是,何必……何必……” 这不是一般的皇子王爷。 是摄政王! 是霍慎之! 叫他们的祖宗怎么受? 云霆风跟蒋淑兰几乎是下意识慌忙去搀扶,便听见他寻常又沉稳的声音—— “今夜,我只是霍慎之,而非大周皇室。所求令嫒,不谋其他。” 他便是跪着,腰也不曾弯下一分。 那沉稳冷静的目光,从云家祖宗牌位落到了云姒身上,清清楚楚地重复了一句给跪在蒲团上的云姒听: “我要她,只要她。” 云霆风像是没听清楚。 看了看蒋淑兰。 蒋淑兰一张脸已经震惊得没有了别的情绪。 门在此刻,被人推开。 云令政怎么都没想到,这男人会破釜沉舟: “九爷,天底下没有叔叔娶侄媳的道理,您是要逼死我父母吗!” 云姒再也忍耐不住,猛然抬头看着祖宗牌位:“什么狗屁的叔叔娶侄媳?” 从窗外的风撩起她的鬓发,她眼前的烛火,让他们的影子在地上颤抖起来。 “我已经和离了,我是个自由人,我是个人。一纸婚约就能让女人掉价,男人却丝毫不受影响。我不理解为什么!” “祖宗礼法是男人定的,说白了,都是你们男人操控女人的手段。要贬低女人,让女人自己自卑,才能更好地拿捏掌控女人给你们繁衍后代做牛做马。”m.qqxsnew “你们怕女人醒悟了之后,知道了思考,会开始挣扎,不服从你们男人,从而不选择你们。所以你们慌啊,弄出这么些条条框框的东西来约束打压。掏空女人的脑子,多好控制啊!” 云姒说到最后,已经哽咽了。 她也不明白了。 为什么嫁错了不能重新开始。 跟个人在一起,还要背负家族重担,这些,还都是欺压女人的! 霍慎之看她时,她义无反顾地抱住霍慎之。 她抱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她在这种吃女人的地方唯一照在头顶上的光。 仿佛今日只要一松手,她就得跌入到这吃人的男权封建礼法里。 被揉碎,被掏空脑子,成男人生育的机器,一辈子往围绕着男人跟孩子。 “那我来到这里,还有什么用!”云姒声嘶力竭地低声喃喃,眼底越发坚定不移。 蒋淑兰身子一晃,直直地栽倒下去。 云令政一慌,去搀扶时,霍慎之已经扶住了她快要砸到地上的头。 云姒跪到蒋淑兰眼前,探了探蒋淑兰的脉搏,声音忽然哽咽:“母亲……母亲是惊惧过度,带下去休息便好。” 云令政跪在蒋淑兰跟前,看着云姒:“你还知道关心母亲?” “是我逼迫她与我在一起的,没必要将刀落在她的头上。” 霍慎之身上,已经被霍影披了衣袍。 他抬手,将云姒拉到身后,没有放开手。 在云霆风的暮光之下,霍慎之定定开口: “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屈服,太容易了。我设的圈套,我用的手段,让她折在了我这。” 蒋淑兰被带了下去。 云霆风瘫坐在一旁,看着霍慎之,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半天,他才开口问霍慎之:“你把她怎么样了?” “将近两年前,我到过西洲……” 从云姒中药,到跟霍慎之相遇,再到她认错人,嫁人错。 相遇相识相知,相伴相爱相许。 天边已经泛起青色。 “玉牒上的可会泄露她的身份?”云霆风问。 霍慎之沉声道:“已做万般周全,绝不会。” 云霆风心跳还没有平复下来。 被云令政搀扶起来时,他似乎苍老了好几岁。 “姒儿,你当真要跟他在一起?” 云姒闻言,抬头看着父亲,心中悲痛。 忽然就觉得罪恶。 云姒转身朝着云霆风重重叩首:“爹,我嫁不成太子,迟早长老们觉得我不嫁人给家族抹黑,会给我安排个我不认识的男子。 嫁了之后,我不能行医,只能活在后院,麻木一辈子。我跟九爷在一起,不只为了他这个人。而是他能给我别人给不了的自由,尊重我。我想要…… 我自不量力,想要试着去改掉这些对女子的不平等。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能……” 不嫁人的女子丢人,这不也是男人催促女人自己上门找他们成婚的把戏手段吗? 第687章 一家人一条心帮你跟九爷 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云霆风最终移开眼,扔下手中的家法,推开了云令政,朝着外面走去。 云令政追出去两步,回头看云姒时,眼中是说不出的失望:“把父母气死,是你的本意?” 祖祠之中,只剩下了云姒跟她身边的男人。 镂空雕花窗棂里透出的光有了形状,一束束青灰色,打在他们身上。 云姒跪坐在蒲团上,看着霍慎之:“九哥,我对你的爱并不单纯,你会放弃我吗?” 霍慎之面容依旧如常,似乎少有能撼动他的时候。 他抬手,在云姒的脸颊上轻轻刮了刮:“一见钟情,附加条件也只不过浅薄的一张脸。爱有很多附加条件的,我对你,一样如此。” 他给的答案,成熟也现实。 “在这里等我。” 霍慎之要起身。 云姒也跟着站起来:“这段关系,总不可能叫你一个人去面对,这是两个人的事。” - “九爷,您知道拿出诚意,那我也拿出诚意告诉你。我们不愿意,也不同意,请回吧。那玉牒上的名字,我信你有本事处理干净。” 云霆风一夜未眠,看着苍老了许多。 云姒心底,越发觉得罪恶:“爹……” 云霆风甚至也没有看她,只抬手,让她别在说话。 随后,就做了个请的手势:“九爷,绕过我们云家,放过我的女儿,我求你。” 说罢,他便要跪下来。 霍慎之只道:“不必,云大人有点头之日。” 他走之前,还看了云姒一眼。 朝阳照常升起了。 云霆风看着还站在门口的云姒,疲惫地问:“我们对你不好吗?还是你觉得,我们应该事事依从你?” 云姒垂下眼眸。 他们对她,当然好得没话说。 “我想要自己的人生。若是没有遇到九爷,遇到了是旁人,能如他那样,我也会选择那个‘旁人’的。” 云霆风忽然嗤笑了一声:“你哪来的本事,能改变老祖宗定下的规定?你是不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只是云家被人嗤笑两句,等你哥哥们又能做出什么功绩,到时候云家又好了?” “你这是跟你前夫婿的亲叔叔在一起,比你不顾一切跟楚王在一起的后果还严重!” “昨日你没有感受得到什么叫‘礼法森严’,非要再挑战。那现在,要不要我提前让你知道,这种事情曝出来,给家族的其他人,会带来什么后果?我用整个家族的覆灭给你做个尝试?” 云霆风看云姒要开口,生怕被气死,只能无力地挥挥手:“你回去吧,姒儿,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只关爱你一个人,我要为了其他人着想。我肩膀上,担负的,不只是你一个人。” 云姒知道现在他们正在气头上,不应该在开口了。 恰巧,这个时候,蒋淑兰来了。.qqxsΠéw 蒋淑兰已经恢复好了,看了看云霆风,又看看云姒,一把将云姒拉出去:“姒儿……” “娘,我对不住你。”云姒觉得,道歉的话,也轻了。 对于自己来说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便是塌天大祸。 “对不起什么?”蒋淑兰拉着她到角落里,面色严肃了下来:“你对不起谁了?我?你爹?还是你哥哥?你这次,难道还是没脑子的只是为了点女子贞洁,或者是为了情情爱爱,才非要跟九……跟霍慎之在一起的么?” 云姒看着蒋淑兰似乎有些不对劲。 蒋淑兰拍了拍云姒的小脸:“我的傻姑娘,你说的都是对的!” 她昏迷了,可是之后的话,常嬷嬷跟她复述了。 “外人看着娘其实很是风光,有诰命在身是吧?去大周的时候,还那么能挺直腰板。但是谁也不知道,娘日子是有多苦。每天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一样的日子,还不及做姑娘时的自由。” 云姒看着蒋淑兰,心中忽然升起酸涩。 这可能……或许……女人才能跟女人共情。 得利者——男人。 哪能理解女人的心意? 就像是云姒一个女子不理解男人定的那些礼法,只有他们男人才能理解男人。 蒋淑兰扯着云姒朝外走:“霍慎之是个有担当的,娘很喜欢。他居然允许你给那些男子脱了衣服治病,也不觉得你有违‘女德’。更允许你学军政,还把所有责任揽上身。在大周,更是为你跳悬崖救你。” 说着,蒋淑兰就有些哽咽。 她停在了要进正堂的位置,看着四周除了亲信常嬷嬷,没有旁地,便低声道: “女人身上,都有奴性,把自己当男人的奴。你爹懂什么?你哥更是不懂!他们以为好吃好喝就是好了。你是第一个敢挑战礼法的人,第一人,总要付出代价的。娘会帮你的,娘信你啊,我的乖乖囡!” 云姒其实不爱哭的。 可是这会儿,鼻子一酸,就埋在了蒋淑兰怀里,哽咽道: “娘,家里只有你觉得我能,只有你全心全意的信我,只有你……” 云姒抹了抹眼泪,问:“谁告诉您的?” 蒋淑兰也用丝帕擦了擦眼泪,笑出声。 当初云姒嫁楚王是错的,是为了贞洁嫁的。 今日云姒跟霍慎之,是为了她自己。 两者很不相同。 蒋淑兰自己就是女人,知道女人有多苦,这些礼教有多毒。 “你大哥跟你五哥告诉我的。其实,一个女子能平息天花,能止西洲跟大周都止不住的兵祸,你没做到之前,说出去谁能信? 姒儿,你记着,只要没发生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以前糊里糊涂,现在长大了,我说这些,你能更明白。” 蒋淑兰初初觉得太震惊。 现在,觉得这是天定的姻缘。 该是谁身边的人,就得到谁身边去。 想着,她即便知道当初是自己女儿认错了人,可是还是在心里又把霍临烨恨了一遍。 云姒依靠在蒋淑兰怀里,母亲们的身上,似乎都有种特别的味道。 她心里的那股异样坏情绪,一下子就平了。 “大哥……” 蒋淑兰无奈地笑了笑:“当初从大周回来时,你大哥还说要是你嫁的是九爷就好了,不说多恩爱,起码不受欺辱。九爷这种人,就算是不爱,不管什么原因只要娶了,便会相敬如宾,负责一生,他说这才叫男人。他当时被你爹骂了,谁知道,现在成真了,你大哥如今觉得痛快,恨不得去霍临烨面前看看。” 她想了想,又道:“至于你三哥就更不用说了,他都已经出道去做大国师弟子了,这辈子,都不能还俗,礼法还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更不在乎。你四哥同样……我偷偷写信叫他们赶紧滚回来了。” “夫人!”常嬷嬷这会儿过来说:“皇后娘娘过来了,已经派人来催了。说是要说婚嫁的细节,叫夫人您过去呢!” 蒋淑兰不得不住嘴,走两步还是忍不住,拉着云姒道:“若是你还跟以前一样,娘自然不信。但如今,天给你一身的医术,若是不能为天下女子做个领头人,何须让你来这世上一遭?一家人一条心地帮你,比你们单打独斗强。不要愧疚,没有必要,你也没有对不起谁。” 云姒阴霾的心情,瞬间亮开。 跟着母亲一转,就来到了正堂。 陈皇后坐在主位,耐着性子含笑道:“怎么就只有你们母女?婚事这种大事,把云大人叫来才是。” 第688章 云姒跟姬澈婚约废除,姬澈承认自己不能人道 云姒眼睛上是能看得出来哭过的。 陈皇后瞧着,又想起昨夜虞晚栀出了这么丢人的事情,不免地就把这件事情跟自己说过让虞晚栀做侧妃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觉得,是因为云姒不想要让虞晚栀做侧妃,还安排的这么一出。 陈皇后心中冷笑:嫉妒心真强! 念头才这么一转,云霆风就过来了。 正好,姬澈也在他先。 他一过来,只朝着行礼的蒋淑兰跟云姒抬了抬手,便坐下,依旧于云霆风道:“你们这件事情做得好,一个家族最不能姑息养奸。虞晚栀做出如此丑事,是应该给个教训。昨晚,把六小姐吓坏了吧?孤今日,也能过来看看你。” 云姒抬起眼眸……姬澈这么会装,怪不得连皇帝都能骗过去,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笑了笑:“多谢殿下关心,想来是因为虞晚栀误会了殿下要立我为太子妃的事情,一时记恨,所以做了这样的事情。” “误会?”姬澈含笑,朝着陈皇后看了一眼,示意陈皇后解释清楚昨天的事情。 陈皇后笑得缓和:“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昨天本宫只是跟虞晚栀开了个玩笑,说是等云姒你做太子妃,她做个侧妃扶持你也好。谁知道,让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她那样的家境,那样的品貌,居然连玩笑都听不出来,当真是愚钝。你们啊,也不要误会了。” 陈皇后起身,来拉住云姒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本宫啊,最是喜欢你的。你们的婚事,本宫已经告诉了陛下,今后你们成婚,你早早给皇家添子添孙,本宫更高兴!” 换了别人,听见这样的话,早就羞得抬不起头了。 只是云姒一直冷冰冰地看着陈皇后,道:“皇后娘娘,云姒只怕是不能如娘娘的梦想了。” 这顿时叫陈皇后有种云姒给脸不要脸的感觉。 现在人没到手,陈皇后还不能甩脸子。 只道:“怎么,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旁的蒋淑兰在心里叫嚣了起来:你儿子才有难言之隐!身为皇后,居然把不能人道的儿子推上太子之位,真毒! 云霆风一直没有说话,等着皇帝的圣旨过来。 按理来说,皇帝只要看见了圣旨,行不行的,都会有消息传来。 可是,怎么还迟迟不来? 莫不是,还没有看见奏章? 蒋淑兰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示意云霆风开口。 云霆风一夜未眠,脸上有些疲倦。 这会儿只道:“皇后娘娘,臣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有这个资历能够做太子殿下的太子妃。所以写了奏章,给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这会儿,宣旨的人,应该是在路上了。” 这话,直接叫姬澈跟陈皇后脸上的表情愣住。 他们这样尊贵的身份,都亲自来一个臣子家里了。 云家居然这么给脸不要脸? “云大人什么意思?”陈皇后的脸色瞬间就冷下来。 她看了一眼云姒跟蒋淑兰,想着可能是这母女两人把昨日在皇宫的事情,一通乱嚼舌根。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说开了,有什么事情,也好好商量。这毕竟是陛下亲口答应的,想要陛下收回成命,怕是不成。” 在这件事情上,云霆风硬气得很。 只道:“臣已经把奏章送上去了,为令所有人安心,臣还跟陛下保证,小女不会嫁给任何权贵。我云家的人,永远忠诚于陛下,不敢倒向谁。” 姬澈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云姒居然这么胆大包天! 她难道不知道,他身为太子,联合其他嫉妒看不上顺眼云家的朝臣,对他们云家这样的臣子做些什么,是最简单的了吗! 陈皇后缓缓坐下,脸上的柔和消失得一干二净:“太子是未来的君,未来的皇帝,是陛下定的。你们现在效忠太子,也是在效忠陛下!” “传陛下口谕!” 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公公,在这时,很是合时宜的来了。 “云大人,小奴奉陛下之命前来,陛下说了,圣旨没有朝令夕改之意。” 这是不同意,非要云姒嫁给太子了! 云霆风的面色骤然一沉。 莫不是,要逼他找个借口把太子不能人道的事情宣扬出来? 宣扬出来,万一皇帝也不会解这一桩婚事怎么办? 要护女儿,又要解决这桩事…… 云霆风重重的坐下,看向了陈皇后。 陈皇后原本不好的脸上,勾起冷笑:“陛下的旨意难有更改的,云大人以为自己跟当初的英国公一样么?英国公那时候退亲事出有因,而太子还是皇子,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这下,云家是案板上鱼肉,逃不掉了! 陈皇后还给他们什么好脸? “云大人太冲动了,以为自己一定能够叫父皇答应。父皇毕竟是孤的父皇,您也当真是爱女心切,也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人。如今,云大人准备怎么办?”姬澈脸上还有笑,却没再说什么好话。 毕竟,谁叫他们给脸不要脸!.qqxsnew 云霆风默了一瞬,看向了云姒。 “好了,还是说说,婚礼的事情吧。”姬澈含笑看着云姒。 他早就说过,她逃不脱他的手心! 云姒拧眉看着姬澈,刚要想到了怎么提醒姬澈。 一声高喝响起—— “圣旨到!” 这次来的,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太监,身上风尘未散,明显是快马而来的。 圣旨一念完,陈皇后先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问:“陛下不是叫人传了口谕说不改这桩婚事吗?怎么忽然又起草了圣旨,废除了婚事?” 这起起伏伏的,也太突然了! 说什么思虑再三,看在云霆风是老臣,允准所求。 云姒不能嫁给太子,权贵世家,更是不可能了。 这个得云家人万千宠爱的嫡女,只要娶到她,云家就会倒向谁。 如今,忽然成了“弃棋”,没有人惦记了。 人精一样的苏公公笑了笑:“陛下圣意有变,也不是没有的事。” 可是任由谁都看得出来,这宫里的两拨人,一前一后,来得蹊跷无比。 若是没有人从中作梗,他们是不信的。 马车上,姬澈没想到,云家的人舍尾求生。 几番思索,实在是控不住情绪:“母后,你做的好事情。” 陈皇后道:“这些不知好歹的臣子,应该收拾了!仗着自己是几朝老臣,你父皇的脾气又好,所以就这样胆大妄为。 那英国公的嫡女八年前胆大包天,逃了你的婚约,现在不知所踪。如今云家一个二嫁女,居然还敢如此,你父皇,居然改了旨意,当真奇怪,查,本宫回宫就去查查这是为什么。” 姬澈听了这番话。 不免就想到了当时楚王那个杀千刀的,说他做太子也不一定能做皇帝。 他仔细地思索了起来: “当初英国公的女儿逃了婚约,父皇没有追究英国公,反而给他升官加爵。这反倒叫英国公觉得受之有愧,更加忠诚父皇。之前我表露要娶云家嫡女,用意明显,父皇还是纵着我……” 思及此,姬澈遍体生寒。 这种翻腾十万八千里,还是尽在自己父皇手心被捏着的感觉,让他惊出冷汗。 陈皇后一个妇人不懂,只道:“英国公的事情,你父皇是想要为你铺路罢了,他越是愧疚,以后你登基,就会越发忠诚于你。至于云家,你是太子,要跟大臣结好,你父皇点头,也只不过是看着你壮大。” “不!” 姬澈猛然看着陈皇后,现在总算是想通了关键:“给我铺路,看着我壮大,可是最后得利的,都是父皇!” 这种心机城府,他现在才看明白! “母后,你帮我,你必须帮我……我……” 姬澈还曾为自己是父皇最宠爱的太子而沾沾自喜,那些文武大臣,门客谋士,也都是陈皇后的这种思想。 现在看来,他的父皇比他还会装,还会藏! 陈皇后不明白,从来不见慌张的姬澈,如今脸色为何大变:“你要母后帮你什么?娶云姒?没必要给他们这样的脸面!” “我非得娶云姒!” 姬澈咬了咬牙,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母后……” 他难堪地闭了闭眼,像是拼尽了全力:“去了大周一趟,儿臣……失去了受孕之能!” 第689章 九爷三天解决,云家招赘婿 “你说什么!” 陈皇后的脸色全然塌了,声音尖锐地追问。 姬澈闭紧眼,牙关紧咬,手因为用力握紧,而左右颤动。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儿臣……不能人道了!” 陈皇后差一点吓得晕过去。 “什么时候的事情,找太医了吗?是不是因为入大周,刺杀掉下水的事情?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若是叫你父皇知道了,那你的太子之位……别说太子之位,便是皇族的名分,都要烟消云散了!” 那时候,她这个皇后,还不成一个笑话? 姬澈睁眼满是恨意,额头上,青筋隐隐浮现:“去了大周便开始起起伏伏地病了好几场,那时未曾招幸,回来的路上,还没走到一半,便发觉不对。若不是因为去接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儿臣不会如此!” 陈皇后遍体生寒:“太医怎么说?” 姬澈眼中又被刺痛:“太医无用,儿臣已经杀了。其他人,也是无用。如今,儿臣唯一的路,就在云姒身上了。若云姒能治好儿臣还好说,治不好,她就应该嫁给儿臣,用她云家的所有,来赔偿!” 陈皇后后悔万分:“早知道,昨日本宫就不给她们下马威了!这下怎么办?云霆风请了旨意不嫁云姒了,那……” “有的是办法。”姬澈不怕这个。 “父皇的旨意都能随着朝臣跟自己的政权更改,还有什么是改不了的?母后,你且千万不能在拖后腿。” 姬澈现在看清了自己父皇对自己的心机,局势,也就明朗且严峻了起来。 “云姒,我一定要得到手!” - 与此同时,另一头。 空青传来了消息,低声在云姒耳边道:“主子,九爷传话来。这件事,等着他来解决,您不要跟家人起争端,也不用心急。一切,交给他。这是他,应当应份应做。” 云姒没有跟家人起争端的想法,倒是想要自己来解决。 可是他说了他能解决,她又不由好奇,他还有什么办法可用。 书房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蒋淑兰端着茶进来,柔柔地放在他手边:“姒儿的事情……” “要不然你来当这个家主吧?”云霆风放下笔墨。 这是她第一次对妻子冷脸。 “淑兰,假如你是旁支,我的女儿犯了让家族蒙羞的大错,但是我顶替她受罚,为了帮她还把家族之中的人都请了去给她作证。回来,云家就成了西洲的笑话,我还是家主,女儿回来还是嫡女。 而你一个旁系,不但因为我女儿犯错让你家女儿被人耻笑。你们只要犯了错,就要按照法规狠狠惩罚,你觉得我公证吗?我配得上做这个家主吗?” “淑兰,我已经在她跟楚王的事情上,放纵过一次了。” 云霆风的情绪,显然是有些崩溃了。 “你只想过女儿的情情爱爱有多不容易,你怎么不想想我?我在朝政是有多不容易,我作为云家家主,又有多不容易?你是不是以为处理这些,就像是过家家?” 不容易到可以一个月不回家,几夜几夜不睡觉,是这样,才有云家现在的啊。 云令政也在书房,就静静地听着,这才开口: “母亲今天只说我是为了自己利益才这样对妹妹的?我若是为了利益,就直接杀了她而不用苦口婆心说了。就因为我们不允许她跟个男人在一起谈情说爱,您就这样否定我们,您肩膀上没有挑着云家的担子,这件事情,您管不了。” 蒋淑兰现在左右为难。 云霆风只把云姒叫来,问她:“这件事情一捅出来,影响的是两国脸面。咱们的陛下,必然不会给家族里面的人好果子吃。你的哥哥们,也要受累。你换位思考一下,你的哥哥们无辜,家族中人无辜。” “姒儿,一个男人而已,难道比得上你的家人?你回去想想,不用急着给爹爹答复。总之,你们必须分开,没有余地。或者,你想要跟先前嫁给楚王那样,一意孤行地跟我们断绝关系。” 云姒重重地磕了个头:“我的父母恩德,有这一身骨血,才能苟活至今。一不会因男人抛弃家人,二不能因礼教,放弃行医治病。我如今还未能想到两全的办法,但一个问题,总有千万种解决之法,我总能叫父亲,母亲,哥哥们,满意的。” 虽然这样的答复,也没有给答案。 但是云霆风心里,好歹是舒服点了。qqxsnew 云姒没有像是上次那样,糊涂愚蠢到跟发了疯般,不同意就要跟家里人断绝关系跟往来。 看着她出去,云霆风揉了揉太阳穴:“再给她点时间,不要逼她,她总是会想通的。” 像是说给云令政听。 又像是安抚他自己。 蒋淑兰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出去,云令政理智地抓到了主观上的根本原因:“父亲,你说若是九爷不允许她行医了,她还会不会跟九爷在一起?” 云霆风如今很清楚云姒的脾性,也是理智又正确的开口: “她能说出方才那番话,自是不愿意,否则,她也不会冒这样的险……” 说到了一半,云霆风忽然像是想到了解决这个事情的关键。 云令政本就是没有什么情爱的怪物,他理智冷血,没有一丝人欲的开口: “寻一个一心一意爱护她,包容她支持她行医的人,那就既能解决她想要行医的心愿,也能够解决这次的危机。只是唯一的要求,需她割舍这段不容于世的感情,这也是最安全的,总比之后暴露出来对她好。父亲,你说呢?” 确实是在解决冷冰冰的问题,不掺杂任何一丝感情。 而且只要云姒放手,九爷那边必然放手。 云霆风犹豫了一瞬,点了头:“那你去找。” 云令政本是寡淡的脸上,不由嗤笑了一声:“好。” “你找得到?”云霆风看他答应得这么果断。 “原本是找得到的,那个人还为她等到了现在,听说她要嫁给太子,不饮不食了好几天。可是父亲请了旨意,说是云姒不嫁给权贵,除非,他愿意不做这个权贵,入赘。一切解决办法,就在这个人身上了。” 蒋淑兰就在外面,朝着天,翻了个白眼。 她也希望能够有办法,叫家族荣耀,跟她的女儿都能两全。 可是…… 她转头就跟常嬷嬷道:“老爷跟老二的脑子里面,真的就只有‘解决问题’这四个字了。他们说我感情用事,原来他们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情愿入赘的人是谁。” 云姒这会儿还跪在祖祠。 九哥要她等三天,最迟三天,他就回来,定然能解决这件事。 只是,门在这时,被推开了。 云姒下意识的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时,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第690章 大哥撑腰,站九爷跟云姒 如今是八月份,祠堂院子里的翠竹生长得茂盛。 风吹一阵,沙沙作响。 站在门口的男子,目光轻轻集中在云姒身上。 他眼眶微红,一双发颤的瞳仁儿里满是痛惜跟爱意,单薄的身子跟略显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看得人心碎。 像是……云姒觉得他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狗。 想要问她这种没有爱心的人,求温情跟收留。 “我愿意入赘。” 记忆一触即发。 眼前的公子,是那英国公家最小的儿郎,萧子翼。 比陆鹤还小一岁,也只比云姒大一岁。 算起来,跟“云姒”,是青梅竹马。 “你说什么?”云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 萧子翼的肤色是病态的白,也有些过于消瘦了,站在阳光下,白得像是要发光。 他走进来,朝着跪在蒲团上的云姒伸出手。 “我愿意入赘。” 声音却是无比的坚定,没有半分犹豫:“我不介意别人怎么说你,也不介意事后别人怎么说我。你在我心底就是最好的,就是从前那个云姒,还是……” “萧公子,这事儿你爹娘知道吗?”云姒突兀又认真的看着萧子翼问了这么一句。 萧子翼眼底的那点悲痛,一晃,掉了几分:“他们会愿意的,我一定与他们抗争。他们若是不同意,我便还是不娶,绝食相抗,云姒,我绝不负你。” 他蹲坐下来,轻轻拉住云姒的袖口,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 云姒看着眼前的少年郎,忍不住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唉……还是个小朋友呢。 也被她二哥算计过来了。 “我是个医者,你可能接受我给旁的男子脱了衣服医治,你可能接受我见过许多男病患的身体,各处私密?又可能接受,我的医者队伍里面有男子,在治疗病患时,我会跟他们有所接触。甚至,我跟他们相处的时间,要比你长。” 话越说越多,云姒看着萧子翼脸上的表情,似乎越发难过。 这话,云令政都告诉他了。 萧子翼闭了闭眼,重重点头:“我能接受!” 云姒坐在蒲团上,摸了摸萧子翼的头:“萧公子,今日在你面前的云姒,已非昨日。我们不合适,你去吧,别为难我自己。” 萧子翼看着云姒,当真是觉得她很陌生了。 以前她娇蛮可爱,柔弱动人。 如今,她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强势。 明明看着十七的年纪,却是有股成熟老练之感。 萧子翼撑着地面,站起身:“我爹娘不点头,你不安心。你放心,我先去说服我爹娘。云姒,我不会再叫你受苦,再错过你了。” 云姒无奈地笑着看萧子翼离开,心底多少有些觉得他少年心性,赤子心肠。 等萧子翼走了之后,云姒也不跪了。 起身朝着门口道:“出来吧。” 云令政就在门外,倒有些诧然:“我未曾露面,你怎知我在?” “二哥太聪明了,就很容易把别人将傻子对待。” 云姒含笑看着云令政,她的眼里除了笑意,窥不见其他:“你做了这么一件得意的事情,自然是想要看看成果的。” 云令政略挑眉,淡淡点头:“去了一趟大周,你倒是会思考了,还不错。那么,刚才的人,怎么样?” 云姒唇边勾着一抹讽刺:“你觉得呢?” 云令政的面色冷淡了下来:“我觉得?我觉得他自然是不错。他愿意为了你跟家人抗争,也不在乎从前,只想要你现在。西洲没有女子抛头露面给人治病的先例,就别说女子给男子治病了。但是子翼能接受,还能为你入赘。” “妹妹,这是最好的结果,最好的办法。满足了你想要行医的心愿,更能够保全云家所有。只是,你不能再跟九爷在一起。一个男人而已,不打紧。” 云姒垂下眼眸,缓缓叹了口气:“你是在低看我,还是在低看九爷?” “你看不上子翼?”云令政踏进祖祠,声音也冷了下来: “云姒,这是二哥跟父亲,能够为你想要最好的解决办法。起先你说你想要行医,嫁给旁人就不行。但是现在,有了一个能够包容你,尊重你的,你还是不愿意。说来说去,你只是为了那点小情小爱不顾所有人的生死脸面荣辱。” “那你呢?你觉得这样对萧子翼公平吗?他回去,就要为了跟我在一起,跟父母闹,我家的事情,你要让别家家宅不宁。”云姒静静地看着云令政。m.qqxsnew 云令政吐出的话,依旧冷血:“我会帮他,只需要一天,就能让英国公夫妇同意。而且,他们也不只是这一个儿子。” 情爱一事,在云令政眼里,当真就什么都不算。 云姒定定看着他: “如果这辈子,我的夫婿不是霍慎之,那也不能再是别人。我要的,是能够为我撑起一方天地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成全我行医的工具,为了跟我在一起,还得与家里人绝食的小孩子。我们,不是一路人。” “二哥,你还不懂什么是情爱。所以会找这个一个‘办法’,来将就解决我。我可以不要霍慎之,但我不能不要医术,这是原则。我可以不要霍慎之,但我不能跟任何人将就一辈子,这是我对我自己的人生负责。” 云令政看着这个固执起来的妹妹,他当真觉得可笑无比。 一个男人,也能有这么重要? 他没有再多言。 刚走出去祖祠,就撞上了从宫里回来的云承祖。 “大哥。”云令政抬手行礼,一如他的人一样,冷静完美挑不出错。 云承祖稍微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便听见骨头“咔咔”响了起来:“方才看见萧子翼忙着出去了,听老五的话,说是要来我家……” 他说到此,嗤笑了一声:“做赘婿?是你的主意?” 云令政点头:“是,如此就能解决问题。大哥已经知道了,不必再问。” 云承祖笑了笑,为军将的人,笑起来,多有一股英气跟煞气,分外有压迫感: “我常年在外领兵,一年到头回不了家一次。你照应家中一切,辛苦了。我问你,这萧子翼能不能跟着云姒骑马去西疆,上战场,给士兵治病?能不能跟着云姒,每天彻夜通宵地给病人治疗?” 第691章 大哥为自己,为云姒,改家法! 云令政想起萧子翼的身子骨,道:“大哥何出此言?子翼跟她一样,是养在家中的贵公子,又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他精通诗书,就等待明年科考。” “不用跟我绕弯子,萧子翼那样的小孩,嘴上连毛都没长一根,萧家宝贝一样的护着他,他跟云姒一样,是跟以前的云姒一样。现在,别说是云姒,我尚且看不上这么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质小孩。连我身边随行副将慈卿,尚且不如。” 慈卿身子显瘦,并不是很高的个子,站在云承祖身后,完全被遮挡了去。 此刻他低垂着头,只听见“萧子翼”的名字是时,眉头微微一皱,无人看见。 云令政道:“大哥,今日,是为了给六妹妹说话才来的?” 云承祖转身,吩咐慈卿走远些。 慈卿并不是他的亲随,是近几年才从一个小小的士兵,慢慢走到让他看见的地方,被提拔跟在身边的,还不能信。 这下只有两兄弟了,云承祖问:“我只是问你,如果云姒跟九爷分开,她不嫁任何人,在西洲给人男女行医治病,可行?” 云令政给出的答案,跟律法一样无情:“除非夫死守贞,否则不嫁,便是给家族抹黑。嫁给萧子翼,还能行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云承祖笑了一声,直接大步走到祠堂,当着云令政的面,将云姒带出来。 “二哥,你把她带出来做什么?她做错了事情,按照家法,需要受罚!” 云姒看着云令政的脸色不对,只鼓起腮帮子,眼珠子四处看,就是不看她二哥。 好像不关她事儿一样,想要借此当个小透明。 “家法?谁定的家法?那些旁支长老?” 云承祖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云家的荣耀哪来的?父亲靠着自己走上朝堂,又有我这个大儿子,隐藏云家身份,在军营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一刀一枪拼杀来功勋,又做到了大将军位置,你们几个又出人头地,我们争来的!” “靠的是那些定家规的长老了吗?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公平,要是他们觉得不公平,家主之位早就换人了。可是没有,他们不敢,他们享受了我们带来的荣耀,还要定下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约束我们,生怕我们做错了什么伤害了他们的利益,凭什么?” 云承祖一把拉过云姒的手腕,指着云姒问云令政:“她也想要光宗耀祖,她做错了哪一条?就因为生成了一个女儿家,去外面给人治病就要被说抛头露面?就要被说不守妇道?不嫁人,还要被说给家族抹黑。谁啊,做了什么,敢说这话?” 才说完,云承祖拉着云姒就往外走。 云姒步子小,根本就跟不上她大哥的昂首阔步。 这被拽着走,她那两条小短腿,还得用跑的。 云令政看着不对,忙追上去问:“大哥,你要做什么去?” 见云承祖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朝前走,他低头看向了跟着跑起来的云姒。 云姒马上问:“哥,咱干什么去?”可以的话,稍微走慢点我的亲哥。 她现在就像是被一匹马拖地上走的。 “改家法!”云承祖头也没回,冷硬地扔出三个字,没有停下脚步,只朝着正堂走。 - “改家法!” 长老们纷纷不同意。 ——“云家百年以来的家法,是你想要改就能改的吗?只能说加新的家法上去,而不是改家法!” ——“你们这一脉,可真是胆大包天,你爹呢!他是家主,他出来说话。” 云承祖像是没听见,拉过云姒,站在所有人面前。 长老们极了:“这样的事情,岂容得一个女子在场旁听?云姒,你马上下去!” 云姒:“我只听我哥的。” 云承祖满意地拍了拍云姒的肩膀,手按在云姒肩膀上道: “有能力的写规则,没能力的人,只应该听之任之。否则,努力的意义在哪里?我在战场上拼杀的意义,又在哪里?家法,就应该胜者来写! 几位长老为什么是长老,姒儿,你可知道?” 这种事情,云姒不知。 可是看着长老们的脸色都不好了,想着也不是什么好原因。.qqxsΠéw 云承祖笑道:“那是因为这些长老们,竞争不了每一代的家主,所以做长老,谁违背家法,就跳出来。” “你……云承祖,你随军那么多年,还是改不掉你那嚣张的脾性,你说的是什么话!”长老们气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 云承祖这时候,已经叫慈卿不知从何处哪来的家法。 他提起笔,叫手下的几个亲兵直接把几个长老围了: “朝代更替,律法更新。想家族绵延,当除旧布新。” “今我改家法,正家风,为家族更迭开新头。” 云姒看着云承祖,记忆里,浮现出他少年狂妄,训斥长辈,谁也不服,最后只身入军营闯天地的一幕。 这个人从骨子里就不喜礼教,所以常年呆在军营,少难回来…… “慈卿,念给他们听。” 云承祖的笔力强,几乎透纸而出。 这几张老纸,快要承受不住。 慈卿:“云家男女,嫁娶随意,不受限制,不得逼迫。” “云家女子不同其他家族,当可施展所长,为家族争光!” “废除长老制,听从家主命,一切大小皆有家主管理!” 这三条把以前的推翻了。 长老们气急败坏:“你就是为自己谋利,你自己不想要娶,你妹妹不想要嫁,还想要出去行医丢人,所以搞出这些来!这大家大户,放眼西洲,哪家姑娘适龄不嫁,谁三番四次不娶?你兄妹,这是给家族抹黑!” “你们的儿女倒是该嫁的嫁了,该娶的娶了,给家族争光了?没有!至于最后一条,我想过会有人不服气,不服气,就自己去拼,到时候再把我写得改过来。这也能够叫一些蛀虫,有点斗志了!” 云承祖将笔扔在了砚台上,那嚣张狂妄之气,不见半点更改。 “云姒!”长老把目光对准云姒,想要云姒出声。 她是个女子,好拿捏,而且现在又做不成太子妃了,不用太给面。 然而,云姒:“女子怎么就不能给家族争光?非得嫁得好,才是荣耀?” “这是规矩!”长老们气急败坏。 云承祖:“这是新规矩。” “家主呢,云霆风呢,让他出来说话!” 云霆风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云承祖已经先斩后奏了。 第692章 夺权,改家法,云家变天 “我还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拿了许多的东西来给我赏玩。原来是故意拖着我时间,来这里召集了长老们改家法!” 云霆风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嚣张笔法,就知道是云承祖的手笔。 长老们一听云霆风这话不对劲,连拍着桌子大喊:“什么召集我们?你说的像是我们特意过来配合他改家法的!是他借由你的名义,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把我们骗来的!改过来!” 家规,被人塞在了云令政的手中。 云承祖眼眸一沉:“谁敢?” “大哥。”云令政声音平冷:“你改的都是西洲所有女子的行为标准。越线,就是给家族之中的人抹黑。小六只可惜生成了女子,这家规,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 长老们也躁动了起来:“对,云姒只不过是个女子,她想要做什么,难道我们还要赔上每个人的脸面去给她了?” 云承祖垂眸,握紧云姒的手腕,声音沉沉:“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见过她在战场上,纵马奔驰,为士兵出生入死。我母亲只是疼她疼得没有原则,不问对错。可是我是真切看到她是怎么舍生忘死救苦救难的!” 长老还没有张口,云令政就接了他的话:“你只想成全她,就不顾家族里面的其他人了吗?” 云承祖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朗声问所有人:“今天你们给我说清楚,是你们自己重要,还是保家卫国,上阵厮杀的士兵们重要?” 长老们忽然就不敢开口了。 他们这种家族,就算是再大,都比不过士兵们。 可是被云承祖问这么一句下去,他们又气不过:“这跟士兵有什么关系?” “你们知道一个像云姒这样的军医,在战场上是有多宝贵?长老们在我们这些军将的护佑下,吃得脑满肠肥,才有勇气在这里堵上将士们的生门!” 云承祖转身,直接坐在了当家人的位置上:“今日我不是云家的云承祖,我是西洲镇国大将军。我就首辅大人,是你们云家的荣耀,你们个人的脸面重要,还是我们这些军将的命重要?” 云姒分明就看见,他们的脸都绿了。 她低着头,直接挪动到了云承祖的身边:“将军握剑,文臣执笔,皆为百姓,不为个人。二哥,我说错了没有?” 云令政挑眉看着云姒。 这种高度之下的打击,谁敢说一句家族荣耀大过将士性命? 那些个长老,不服都只能闭嘴。 “可是……可是没有哪个世家大族有这样的规矩啊!”犹豫一会,他们只憋了这么一句。 云承祖道:“他们没有,那是因为那些世家大族的女儿们,没云姒的本事。我云家有此等医者,能为百姓将士谋福,你们好好给我想想,是国家重要,要是你们的个人荣辱重要!” 云姒深吸一口,缓缓抬起头。 看着这些长老们,在大哥的审视之下,一个个地低下头。 没有国,哪有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开口:“国家重要。” 云承祖起身:“那就这么定了,我云家的出了一个女子,堪比某些无才无能无德的小男人,既然出现了,那便要造福一方。这家规,为国手改的,你们还有什么不服,就去陛下那里说。” 说了就是把自己荣辱挂前,不顾将士死活。 他们谁敢去? “走。”云承祖伸出手,握住云姒的手腕,拉着她要离开。 走到云令政跟前时,他刻意地停留了一下:“二弟,还有什么要说的?” 云令政默然地看了一眼这两人。 小的是巧舌如簧,大的更是霸道嚣张。 他便是有一千条舌头,怎么用家族小事,跟国家大事跟他对抗? “大哥好走,我会将家法收好。各位长老,也不会异议。”仟千仦哾 不是不会,他们不敢。 云承祖颔首,扫了一眼那些人。 云姒却赶紧将云承祖拉住:“大哥,我还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 “我五哥当初被算计,才被踢出家谱的。如今,离开了大周,也应该将五哥重入家谱!” 云江澈就在影壁那处。 要是云姒不说,他都要忘记了自己的事情。 “云江澈跟家族断绝关系,是大周陛下都知道的事情。现在要是将他入家谱,岂不是欺了大周的君?”长老们终于抓到个点了。 云姒笑:“家族生意从我五哥手里落到了几位长老支脉头上,短短半年时间云家皇商的位置易主。几位长老如此注重家族荣耀,若是不允许,说不过去。且,五哥的是在送太子回来时,保护了太子殿下,有功。” “五弟若能重新执掌云家的生意,便能为家族争光。总好过落在长老们的手里,日日不如前。那这件事情,不如就让二弟去跟陛下请示。”云承祖接着云姒的话,直接就把这件事情定了。 说完,也没有给云令政拒绝的机会。 人兄妹俩,走出去直接跟蒋淑兰一起,这就离开。 云江澈远远地朝着云令政行了个礼:“多谢二哥!” 云令政被气笑了。 这只商行里的狐狸。 他还没答应。 这就谢了。 挺会! 这烂摊子,一下子成了云霆风跟云令政的。 长老们开始纷纷指责:“你教的什么儿子女儿?这是什么意思?当真要把产业收回去?云姒当真要出去抛头露面?太子跟她婚事告吹,已经叫人笑话我们了!” 云霆风坐在首位,揉着太阳穴。 他看着家规最后一条,这是被逼上贼船了…… “各位稍安勿躁……” 云霆风眼中都是无奈跟疲惫,更有些惆怅跟自责: “我确实是无能,管不住这儿子女儿,你们若是觉得不妥,这家主之位,你们随时拿去。若不拿,这家规改了,你们也同意了,这最后一条……一切可就要听我这个家主的了啊。” 长老们才安静下来。 以为他说出个什么来,没想到,他放了个五彩斑斓的屁! 可偏偏,云霆风的脸上,又表现得那么“忠厚无奈”…… 长老们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怎么去夺云霆风家主之权? 他的儿子个个有出息。 现在女儿都成了别的国家的大国手。 夺了他的权,他们还仰仗谁给他们带来荣光跟脸面? 云霆风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嘻嘻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这家主之位——” 他忽然变脸:“那就还是我云霆风来坐吧!” 哪有男人不爱权势的? 只不过装得貌似忠良罢了! “各位长老们也没有意见,从此之后,我这个家主说什么,几位长老从建议指导,变为执行。若有违背,逐出家族!” 这云家,开始变天了。 第693章 云姒:入赘给我做夫君?不必! 后院—— 云姒拽住自家大哥的胳膊,严肃地开口:“大哥,你是我的神!” 云江澈一时被云姒传染,走过去手搭在云承祖肩膀:“弟弟只以为此生都不能做云家的人了,哪能想,实则跟哥哥兄弟情分深厚无比,几番波折,总算是又踏进家门了!” 这几日的阴霾天,云江澈跟家人俏皮了几句,闹得蒋淑兰破涕而笑:“你总算又回来了,以后祖祠,你随便跪!” 云江澈见着母亲总算是开心了。 便放下手,笑着道:“这次大周之行,于我六妹而言,与我而言,皆是脱胎换骨。礼法固然是无比,可是若是故步自封,永远钻礼法里面出不来,那才是家族悲哀。” 云姒沉吟了一瞬,问:“对了大哥,你在皇宫汇报近年军事细节,怎会突然回来的?” 云承祖的目光,一下子转到了云姒的身上:“陛下看父亲的奏折,我也在,原本陛下不打算收回成命,可是九爷几句话逆转乾坤,让陛下反悔。而后,他再与陛下交谈国事,我只能出御书房。霍影告诉我,你在家近况。” 说到这,云承祖顿了顿,勾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道:“他挑拨似的问了一句——‘大公子战功赫赫,还要看长老们的脸色,可惜’。这九爷身边,各个都是人才嗯?” 他的眼中是笑,若有所指地看向了云姒打趣。 云姒站起身,拍了拍站在云承祖身后的慈卿:“慈卿副将也是人物!” 远处有人匆匆过来,他们还没有看见。 唠家常一样说着:“慈卿在边疆,用了七年时间,从一个小兵一步步走到了我身边,代替了我从前的副将,成了如今我的随行副将。这是从上帝都来,话好像是少了许多,也……” “夫人,六小姐,英国公家的小公子,自杀了!”常嬷嬷这时到了他们跟前,神色紧张。 慈卿原本的笑,瞬间熄灭。 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蒋淑兰拉着云姒,猛然起身:“你说什么?” 云姒立刻问道:“常嬷嬷,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常嬷嬷头疼得很:“萧小少爷他……” “云姒,你出来,你们家,害苦我儿子了!” 还没有等常嬷嬷说完,一声哭喊传了来。 萧子翼的母亲英国公夫人,泪洒不断,几乎是瘫软着,被拉到了云姒眼前: “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回家,说若是不让他入赘,他就自杀。我家老爷跟他争执,结果,他转头拿了个剪刀,几番推搡,剪刀插入了心口!” “人还有意识吗?”云姒询问之间,已经抬手吩咐身边的空青去拿医药箱,叫陆鹤过来了。 英国公夫人颤抖着抓住云姒的手腕:“你去看看他吧!他最后的心愿,就是再看你一眼,晚了的话,最后一面,你都见不到了!” “师父!”陆鹤抱着医药箱,飞快地冲了过来:“人在哪里!” “英国公府,人还有气,剪刀插入心脏,你准备好!”云姒说话之间,已经推开英国公夫人,快速朝着门口跑去:“准备马车,去英国公府,快!” 英国公夫人哭得站不起来。 同为母亲,蒋淑兰能理解。 只是这件事情,终究是跟他们家有干系。 若是萧子翼真的死了…… “去,把二公子给我叫来!”蒋淑兰拿出当家主母的款儿,吩咐了常嬷嬷: “让他去英国府,我随国公夫人一起去府上。其他的人,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去外面传闲言碎语,否则我打烂你们的嘴!” 云姒他们已经快马到了国公府。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萧子翼,看见云姒,眼底生出光亮:“我死而无憾了,云……”.qqxsΠéw “陆鹤,准备拔刀!” 十万火急,谁有功夫跟他煽情。 英国公却在此刻踏进来,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是又气又急:“太医来了好几拨,没有人敢说给他拔刀的,拔了就立即死了。云姒,你害了他一次,难不成,现在要她立即死?” “拔了也是死,不拔也是死。国公爷,倒不如当我试试。” 云姒开口,有条不紊。 手下已经快速将医药箱打开,带上手套。 空青拿出消毒喷雾,不管对方开口,已经开始消杀。 这么快速且稳沉的人,不由得,就叫人生出信任之感。 可是英国公又怎么能把自己儿子的命,交托在一个间接害了他的人手中? “你这是听说他是为了要入赘给你,闹出这种事情,来假惺惺!出去,你这种人我赌不起,他的最后一口气,还要留着见家中其他人!” 云姒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嗓音下压,医者威严瞬显:“他去了一趟我家就弄出这种事情,他要是死了,我身上就无缘无故背了条人命。国公爷,让我治,你儿子有一半活命机会,不然,他没有活路。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你好好想想。” 她看了一眼萧子翼的情况,没有再继续救治。 英国公看着如此气焰十足的云姒,刚要开口,霍影来了。 英国公府从祖上开始,便是武将世家。 他培养的儿孙更是英勇! 除了体弱的萧子翼,便是他们家的女儿,也是从小习武舞剑。 最厉害的,当属那已经离家八年,生死不明的九小姐。 所以,霍影在战场上,是跟英国公见过的。 此刻也不多说,只道:“我家主子在皇宫之中,听说小公子因为云大夫跟家中闹自杀。跟在我家主子身边的人,不能有半点名誉之损。故而,主子特命我来通传,让云大夫把人治好。西洲陛下,也首肯了。” 英国公夫人此刻也到了,颤抖着声音问:“她真的能治?” 霍影朗声:“她是我家主子的随行军医,夫人可以不信她,难道我家主子还有假?” 一些世家大族为了得脸面,经常会找人代替儿孙去创建功业。 他们觉得云姒的名声可能是“给”的。 可是九爷的肯定,却是让人没得不去信的。 而且,他们的皇帝都点头了。 想通了这一层,英国公夫人上前就拉住云姒的手臂: “救我儿子,只要他能活,我这个做母亲的,就答应他入赘!老爷,你也同意吧!” 第694章 救活:云姒,我们能在一起了! 陆鹤在这时候跑出来,面色紧绷:“师父,里面的人呼吸跟脉搏开始减弱!” 英国公夫人几乎是大叫出声:“求你医治!” 云姒也没有犹豫,转身就进去。 门重重关起的刹那,英国公夫人泣不成声:“老爷,事到如今,你还不同意吗?难不成,你要咱们的儿子死不瞑目你才甘心!” 英国公面色沉沉地看着自己夫人,明显是在隐忍。 蒋淑兰站在离着他们不远的地方,转头质问云令政:“你们总说我没有一点丁原则地宠爱你们的妹妹,可是你呢?你有没有心肝?云令政,你那个心是什么做的,我看你的血都是冷的!你看看因为你一意孤行,把人家害成了什么样子!” 云令政眼底没有半丝愧疚跟其他的情绪,只冷漠地看着那一扇门,轻声慢语的开口:“我本以为他最大的能耐就是绝食而已,没想到,还闹上自杀了。为点男女之情就能到把命赔上的程度,只能说他愚蠢,与人无尤。” 蒋淑兰被云令政这番话,气的呼吸都不顺了:“我是要让你来看看自己造的孽,现在你却说这种话!你滚,马上滚!我只以为你过分理智了,现在看来,你是冷血,滚!” 云令政目光浅淡地扫了一眼那关着的门,吩咐自己的亲随:“等里面的人死了之后,马上过来禀告。” 他会重新给云姒找一个。 哪怕是提线个木偶,也好过这样时不时闹自杀的小男人——麻烦。 蒋淑兰扶着头,看着跪在英国公面前哭泣的英国公夫人,觉得分外愧疚。仟千仦哾 常嬷嬷上来劝:“夫人,萧小公子若是严重了,那韩大夫跟南大夫肯定也一起来了。但是只有咱们小姐跟陆鹤两人来了,证明他们是可以救活的。夫人,您不要自责。” 蒋淑兰怎么能不自责? “我从前只以为他生性冷淡,也不喜欢跟人多交流。现在看来,他是冷心冷肺冷血!人命不当回事,别人的亲情也不当回事!要是萧子翼就这么死了,咱们家可是背上愧疚过一辈子了!” 她的话音才落,英国公终于承受不住自己夫人的哀求,重重点了头。 地上的英国公夫人立即起身,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就朝着里面喊:“儿啊,你爹同意了。只要你能挺得过去,你爹就同意你入赘云家,跟云姒在一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里面—— “师父,这家伙心率开始慢慢恢复了!” 陆鹤都有些震惊:“要不你在说几句,等他活了,你就嫁给他之类的。” 云姒面色冷沉地拿出手术刀,眼底没有半点温度,下刀之前,问陆鹤:“麻醉是否起效?” 陆鹤低头看了一眼,当即点头:“起效了,可以开始了。肾上腺素,也开始发挥效果了。” 几乎是话音才落,云姒的剪刀就已经下去了。 分开皮层,凭借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手术经验,云姒细致地打开了他的胸腔,拿出剪刀,排出瘀血,清除碎肉,缝合伤口。 只是这样简单的步骤,做起来就够吃力。 等到结束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门打开时,国公夫人的眼泪已经干了。 云姒不知国公夫人在地上跪了多久,只这会儿看见自己,立刻就扑了过来,问: “我儿怎么样了?” “剪刀已经拔出来了,只要后续不要作死,是没什么问题的。” 云姒身上还有些血迹,眉眼冷淡,在灿灿的夕阳映照下,过分冷静。 英国公多看了两眼,这眼前的人,跟记忆之中那个云姒,实在是相差万里…… “他若是当真能活命,让他入赘的话……” “醒了,老爷,子翼醒来了!” 英国公夫人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来了!”英国公的话,咽了下去。 转身,就进去。 蒋淑兰匆匆过来拉住云姒的手腕,问:“当真能活吗?” “能,只要他别作死,好好躺着养着,是没问题的。”云姒说着,就搀扶着蒋淑兰朝着里面去看。 萧子翼睁开眼,没有去看父母,而是在人群之中寻找。 英国公夫人几乎是马上知道了他的心意,起身就让出一个道来:“谢天谢地,你终于睁开眼了,是云姒救了你,你可要珍惜你这条命,不要让她白忙一场。” 萧子翼看见云姒,惨白的唇上,显出一丝笑来:“云姒。” 他朝着云姒伸出手,云姒面容冷静淡然,隔着三步之远,看着他:“接下来的日子,你好好休养。” “对,好好休养。”英国公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开口道:“你爹说了,等你好了之后,就同意你入赘云家!” 萧子翼的眼眶,忽然就红了。 他转脸去看云姒。 云姒刚要开口,英国公夫人已经转身,将云姒拉到了萧子翼眼前,拍着云姒的手语重心长地开口:“云姒,我们答应让他入赘了。男子入赘,本就是无比耻辱的事情。可是无妨,只要你们好,我也同意了。我国公府三嫡女三嫡子,最小的嫡女已经失踪了八年,怕是早就已经没了。现在我唯一的牵挂,就是子翼了。” 萧子翼的脸上,涌现出感激,在看云姒时,却无法忽略她那一抹毫无情绪的眼神。 他心中生出几分异样,犹豫的开口:“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夫人。”云姒将手从英国公夫人的手上抽出来,她面容静淡:“我不是白白给人医治的。” 英国公夫人愣了一下:“那……你这是要诊金吗?” 她心思一转:这都已经是入赘的关系了,怎么还分这么清楚? “别人只需要给我诊金就行了,但是您国公府……我只有一个要求。” 英国公现在是无有不依的:“你说!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毕竟,云姒救了她的儿子陆鹤。 在她来之前,那些太医,是没有几个敢拔刀的。 云姒看向了英国公:“我不需要萧小公子入赘,我也没有要嫁人找夫婿的想法。让国公爷误会了,当真是我二哥的错,我在这里给我二哥赔罪。” “你说什么?”萧子翼脸上显出几分慌张,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 陆鹤在一旁烦躁地开口:“你可别起来,要是把伤口崩开了,我们就白忙活一天了。” 萧子翼推开自己母亲,看着云姒,痴愣愣地问:“是不是……是不是我父亲母亲逼着这么说的?” 第695章 人间痴情客,慎姒得缠绵 英国公夫人有些着急了。 怎么忽然又这样了,这家人怎么回事啊! 英国公却是看出了事情的端倪,走上前,道:“你喜欢云姒,可是云姒并不喜欢你。答应你入赘,给你希望的,是首辅大人。你没有把事情搞清楚,就跟家里的闹,你丢不丢人!” “老爷,你别说他!”英国公夫人从来就溺爱自己儿子,比之蒋淑兰,有过之无不及。 只是蒋淑兰面对的是如今脱胎换骨的云姒。 英国公夫人面对的,就是个被宠大的孩子了。 “却是如此。”云姒不喜欢拖泥带水的,直接就把话说清楚了:“我二哥告诉你入赘的这件事情,但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小公子,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们之间不合适。” 萧子翼的双目赤红。 这世上,还有比心爱的人这样说话,还让他心痛的吗? 麻醉的效果还没有过去。 萧子翼还不知疼。 他不知死活地挣扎起来,拉住云姒的衣袖:“谁逼你的?你怎么会这么冷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云姒,你看看我,我是子翼!” “你看,我们确实是不合适。我跟你说实话,你看不出来。你想要个女子,会做的只是威逼利诱。你做这些的事情,想过自己的尊长吗?情爱固然可贵,可是用自己的命去威胁尊长,小公子可能跟以前的我一样。至于现在,我们是绝对不合适的。告辞!” 云姒轻轻扯开衣服,退了一步,朝着英国公道:“国公爷,人我救活了,算是没了这份债。若是他再死,请恕我无能,我也是尽力的了。” 说完,她扶着蒋淑兰,头也不回地走。 干脆,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萧子翼心神剧痛,挣扎着就要起来。仟仟尛哾 英国公气地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糊涂东西,你看看人家的稳重,再看看你!” 英国公夫人吓得上前护着萧子翼:“老爷,他才醒来,你要他的命吗?” “这么丢人现眼的东西,人家离开了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蜕变得这般稳重自持。而你?每天浑浑噩噩还停在原地!别说她,但凡是个脑子清醒的女子,也不会要你这样为了点情爱就要死要活,要跟家里人断绝关系的男子!你要死,就死吧,我没你这么丢人的儿子!” 英国公真是没这么气的。 走到门口,又吩咐人看好他,别叫他出事。 那西沉的落日,叫他忍不住痛心叹息:“儿女都是前世的债,都是来给我讨债的!” 萧子翼此刻万念俱灰,可是眼底,又渐渐开始浮现刚才云姒的每一个动作跟表情。 死水一般的眼底,又显出疑色,又被偏执覆盖,他低低地喃喃:“为什么会那样?她为什么会那样对我?” 英国公夫人没听见,却生怕他有个好歹,哭得难受:“你要是死了,母亲怎么活?你姐姐已经生死不知,难道你也不要母亲了吗?” 萧子翼的眼底逐渐涌现异样,他痴痴地开口:“这世上,不会还有比我更爱她的人。她定是……定是被折磨得变了性子。” 那疑惑,被最后挣扎的妄想代替。 他舍不得死。 云姒是他好不容易,才等回来的人。 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 彼时,云姒才到家门口。 丝毫没有注意,不远处的马车上,两双眼睛,一直看着她。 她才消失在门口,马车帘就已经放了下来。 “萧子翼可是愿意入赘呢,楚王殿下,你怎么好争?你帮帮我,我也帮帮你,我不在乎那天你为了她那样对我,好不好,殿下?” 虞晚栀受了重罚,好不容易找到了霍临烨。 就跪在霍临烨身边,眼里都是脆弱。 “你当真要嫁给太子?”霍临烨的面色淡泊。 虞晚栀眼泪滚落,跪着又朝他腿间近了几分,祈求着开口:“太子不会放过云姒的,只要我嫁给太子,你从中撮合让我做太子妃,太子就能彻底断了这个念头。虞家,也是江南名门,我更是嫡女。 这是一举两得的手段。之后,我可以随时帮你得到云姒。在众目睽睽下,让人看见你占了她的身子,到时候,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被迫跟你!” “本王跟你不一样!” 霍临烨抬腿,就将她踢开:“本王跟你合作,只想要姬澈断了念头。” 虞晚栀恨得要命。 可是转念一想。 楚王不过是为了求云家的权势才转头又要云姒的,都是因为利用! “这么说,楚王是答应了?” 霍临烨倾身过去逼近虞晚栀,抬手,就捏住了她的脖子:“答应归答应,别再让本王看见上回那一出。不然,只要她名誉损了半点,你也不会死的很好看,明白吗?” “好,明白了。”虞晚栀忍着不甘,点了头。 没关系,她这次,一定能叫这两个人,都身败名裂! “滚下去,别脏了本王的地方!”霍临烨毫不怜香惜玉,抬手,就将虞晚栀推了出去。 他端坐在马车上,看着身形削薄的虞晚栀消失在斜阳里。 口中,喃喃出声:“这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云姒。” 不管怎么狼狈跟脆弱,眼里永远坚韧,永远有一股随时都要翻身的野心跟欲望。 烈风刚好坐进来,不敢插嘴。 只是看着自家王爷眼里的痛,他亦是难过。 霍临烨垂眸一笑,有些自嘲:“她从不会像那些女子一样,脆弱地向别人低头。更不会仗着自己是个女儿家,就用眼泪做武器,想要让男人服软。” 烈风眼中一滞。 难道自家王爷忘记了。 当初云姒刚到他身边时,也是那样的,一直脆弱,一直祈求。 唯一一点傲骨,就是不朝苏韵柔跟那些家仆低头。 烈风再看着他家王爷,发现他似乎是真的忘记了。 日头彻底坠落,黑暗笼罩天地。 云姒踏进闺房,关上门之际,连同廊下的光亮,也彻底隔绝。 她撑着的力气松了下来,肩膀重重一沉。 一抹沉水香的气息,此刻朝她身后缓缓包裹而来。 还没有等她转身,腰身便被一只大手握住,瞬间转了过去。 “你……”云姒惊得将要叫出声之际。 男人低下头,便将她的声音吞没:“九哥……唔——” 第696章 九哥:我亲自教你怎么激一个男人有效 纠缠跟悸动,已经叫云姒脑海开始空白。 她没有情爱的经验,亲密之事,也只是在被他带动之下,被动地承受。 此刻她抬起头,迎合他。.qqxsnew 情爱之事得到回应,足够摧毁一个男人的克制力。 霍慎之的力道逐渐凶猛,俯身就将云姒抱起,把她娇小的身躯,抵在门上。 肌肤相亲之时,他故爱这般掌控的姿态。 叫她不能上也不能下,唯一能做的,便是紧紧地攀附自己,任由他给予、索取。 极致的痛苦跟灭顶的快乐,在顷刻间捏紧云姒。 他今夜反常的厉害,云姒感觉到异样了,别开脸,伸手推他:“九哥,疼了,不舒服了……” 霍慎之稳住积压已久的情绪,隔着她的衣裳揉弄她的身躯,低哑的嗓音,贴着她的耳畔,往她身体最敏感处钻:“乖,这不是疼,是舒服。” 这样的蛊惑,没有女人扛得住。 霍慎之抱紧她,月光从门棂渗进。 她额间的细汗,还有那白皙的脸泛起了粉晕,绵延到锁骨下,淹没在衣襟里。 一如他们每每情浓时,她白嫩的身子显现粉嫩的颜色。 每一寸,都如上好的白玉,爱抚而过,便是极致的令人沉迷上瘾。 云姒勾住他的脖颈,乖顺地枕在他的肩膀上,平复着刚才的悸动。 ——她好想他。 这样细致的动作,让男人的心软了下来。 亦是知道现在的地方不合适做更亲密的事,他便为她开始克制。 只是在昏暗的房中坐下时,他也没放开手,依旧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轻轻抚弄着她的身子:“方才哪里疼?” 云姒眼眸一颤,忍不住地将脸埋在他的怀中:“不……不疼,不是疼……” 因着那“赘婿”,他今夜的心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只看着她如此的小女儿家情态,算是“好”占了上风。 他淡淡含笑,带着一抹调弄,在她脸颊上轻抚而过,顺着捏起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 让此刻还处在方才那股浓情羞色里的云姒,被迫跟他对视:“不是疼是什么,说给我听听。” 他眼底赤裸的情绪分明,是知道她的感受的。 只是男人恶劣起来,便喜欢听女人主动说。 看她犹豫着不开口,他抚弄起她身子,强行催起她身体对他的感觉。 云姒挣扎了一下,皱眉看着他。 这人……好的时候千般好,坏的时候,也是坏透了。 “只是……只是亲吻,又不是做别的什么事情,能有什么感觉?” 她不怕死,胆子也更大了。 霍慎之几乎是当即抱起她,就朝着床那边走:“今晚我亲自教你,怎么样激一个男人,更直接有效。” 云姒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按在了床上。 “九哥,我错了吧?” 她知道他来一趟不容易,更何况,这还是在她府上。 开始了,也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了。 “错了‘吧’?”霍慎之徐徐缓缓的笑开,眼底是一抹被她的挑衅激起的惩罚欲:“云大夫,本王保证,好好疼你。” 云姒的手腕被握住的一刻,急忙道:“我错了!” “是么?” 霍慎之知道她现在胆子大起来了。 认个错都是过一张嘴,下次,她还敢。 他唇边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牵引她的手,扯开象征着大周摄政王身份的蛟龙银纹玄色腰带。 腰带落地,他面上泰然自若,且声音平稳:“接着求我。” 云姒不太懂他拉着自己的手,脱衣服是要做什么。 可是总归,按照往日的情况来看,他欺负她的手段,每次都不重样。 此刻,看着他眼底沉着,且丝毫不以为意的神色,云姒湿湿热热,柔软地开口:“九哥,求你了,别跟我一般见识吧?” 霍慎之俯下身,握住她的双腿,将她拉到床边面对自己。 抬手又扣住她的头,叫她难逃。另一手,又握着她手腕扯开了他自己的衣服。 云姒的手被强行拉着覆在他腹肌上的一刻,已经不知道这是惩罚还是奖励了。 “怕什么?” 他一点点地将她压在床被里:“平时不是挺喜欢的吗?” 云姒有些失神。 男人的腹肌均匀硬朗,每一块都那么分明。凸起的手感,带着体温,一路灼烧到她身体最深处:“我怕你……欺负我。” 霍慎之淡笑,嗓音低哑:“我只会让你舒服,又怎会欺负你。” 云姒抿唇,这会儿也不求饶了,也不拒绝了,也不知道应该看他哪了。 她眼底带着些许诧异,眼睁睁地任由他带着自己的手,抚遍她往日不敢这样直白触碰肌理。 却在她情动时,戛然而止。 霍慎之居高临下的穿着衣袍,矜贵且不失体面,伸手碰了碰她的脸:“云大夫,下次我们再回。” 云姒面上薄红,迷离地坐起来看着他。 他要走了? 那她被他挑弄的……她怎么办? 云姒歪头看着他,委屈又有些不开心:“九哥,你……你怎么这样?” “哪样?”霍慎之俯下身,与她脸颊贴了贴,沉声道:“别贪吃,会撑坏肚子的。下次,再继续。” “九哥,你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分明……分明是……” 分明就是惩罚她方才的挑衅,故意吊起她又不满足她,故意欺负她的。 可她偏偏做不到大胆放荡的,扑上去杀个回马枪。 他俯身下去,深吻她。 良久之后,给足了,他才松开云姒,轻抚着她的发丝:“西洲的陛下同意我随时将你带走。要你,比攻下几座城还难些。” 云姒温顺的看着他,柔柔地问:“我是不是不应该把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二哥?应该……说谎?” 霍慎之低下头,鼻尖与她相蹭:“我知道,你心中认定我们是正当光明的,只是这世俗的门槛不允,你也不愿低头,更不愿在无用的欺骗家人。” 他的手,穿插进她的柔顺如绸缎的发丝:“送你回来,便是要循序解决这件事。” 云姒不解地看着他:“不是要瞒着吗?” 第697章 温馨一天,九爷被问生催孕 霍慎之抱着她一动,便让她伏在了自己身上: “便是有婚书,上了玉牒,我给了你一份安稳,让你内心体面,可是始终是隐瞒着你家人。等他日可拿出来说,总会有人笑一句‘无媒苟合’。你我的关系,跟天下人无关,可瞒天下人,但不能瞒父母尊长。你身上,是有他们的骨血的,可明白?” “想要叫家里人同意,只怕很难。”云姒趴在他身上,下巴抵着他的心口,抬眼看着他。 “在我动了想要你的心思开始,我便知道。” 他的一双眼,深邃如渊,偏偏嗓音温和从容:“若非是我非要要你,你如今,只怕是海阔天高任意飞。一切因我私念而起,我也总得尝尝看在得到你这条路上的艰难,才不枉你跟我一场。”qqxsnew 他的声音平静缓和,所有的情绪,都被收敛得极好。 只是这样平淡的言语,却总叫云姒忍不住动心起性。 她撑起身子,绸缎一般的青丝落在他的身上。 倾身下去,在他英挺的面上,亲了亲:“我信你。” 霍慎之微微一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自己倒是先起身了。 “睡吧,你不必与你那聪明过头的二哥,正面交锋。” 西洲的皇帝是个厉害的。 云令政是凭着自己能力一步步走到首辅位置上去的。 许就是这样冷血的人,做起事情来,才能干脆,又不带任何杂念,把朝政跟百姓生计,都当做任务去达成。 云姒被哄睡了。 霍慎之出来时,云承祖便在不远处等他。 人家已经是夫妻了,上了玉牒了。 云承祖自是觉得,现在虽然不能敞开门迎接,但也没必要矫情阻拦…… - “王爷!” 雅间里,烈风停在了墨色身影之前,嗓音颤抖的道:“我们的人得知了,皇后五日之后想要设宴,想要借助宴会,让六小姐失身给太子,到时候,来个板上钉钉。” 霍临烨眼底掀起一抹对姬澈的不耐:“送去给那个叫虞晚栀的,让她看着办。告诉她,机会已经给她了,要是她无能办不好事,她得付出点跟本王合作不利的代价。” 烈风转头,就把事情吩咐了下去,迟迟不走。 霍临烨眉头微蹙,朝着烈风颔首:“有话就说。” “嗯……”烈风犹犹豫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果然如同那送纸条的神秘人所说,在六小姐还没有回府时,九爷就被云大将军请进门了。方才,九爷才从云府出来,已经是深更半夜。” 霍临烨再次朝着那堆灰烬看了一眼。 天渐黑时,驿站的房中,那墙壁上,用银针定了一张纸条在墙上。 上面说,云姒跟九爷的关系不清,让他留心一看。 烈风有些迟钝,只道:“属下觉得,这可能是有心人故意挑拨的。出门在外,有人想要挑起争端。” “不必说了,也不必派人去留心。除非她开口说,否则,我不会信旁人的闲言碎语。” 他颔首,示意烈风离开。 站在窗口的位置,风一股股地往里面灌。 霍临烨垂下冷淡的眉眼,低声呢喃:“这次,我会花足了心思去对你。” 朝阳灿烈地从东方升起时,慈卿站在了云姒的院门口。 “大将军派我来叫六小姐过去用饭,说是他请来了九爷,六小姐是九爷的随行军医,不在也不合适,请空青姑娘,代为通传。” 空青甩头就往回跑。 将慈卿都惊到了,还没有见过跑这个快的,只看见了那脸都成了个虚影。 他……可还有话没有说完嗯。 “主子!” 空青到的时候。 云姒跟一只陆鹤,再加上一个南绛,坐在石凳子上,围着韩仲景,问得起劲。 云姒的本子上,已经写了满满一大篇。 听见空青的声音,她才抬头。 空青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云姒放下笔:“这该用早饭了,韩大夫跟南绛过去吃吧。” 韩仲景就等着这句话了。 云姒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起身赶紧走了。 南绛也收拾着东西,舒舒服服地跟着婢女下去吃吃喝喝,比在西疆的日子过得好,看病都有银子分。 一路上,陆鹤叽叽歪歪地跟云姒说着关于针灸之道。 三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慈卿,欲言又止。 看着快要到正堂了,要是再不问,可就没有机会了…… “六小姐!” 慈卿才喊出声。 陆鹤的声音瞬间停了。 三人齐齐转身,看向了慈卿。 被三双眼睛看着,慈卿愣了一下,自然的开口: “我就是想要问问,那萧小公子剪刀插入心口,这样也能被救活吗?” 云姒道:“有机会,但不是每个都有,看伤患的情况。” 慈卿:“那萧小公子,是没事了,能活?” 陆鹤竖起大拇指:“开什么玩笑,我跟我师父出马,阎王爷都要笑着放人。你问这个做什么?那天你不是跟着去了吗?” 慈卿眼底有转瞬即逝的松快:“那天军营里面临时有事,我就没有去英国公府。只是惊叹跟好奇你们的医术……果然是九爷的随行军医,这种本事在战场,面对那些被刀箭伤到的人,那便是活菩萨临世。真厉害!” 滴水不漏的回复跟夸赞,叫陆鹤得意洋洋,抬手就搭在慈卿的肩膀上,开始跟慈卿吹他跟云姒的战绩。 以至于两人,直接落了后。 慈卿是个瘦高的,脸被边塞的风吹得有些糙,那手伤痕累累,脖子上,还有一指长的刀伤。 陆鹤这么自来熟地搭肩膀,他也未曾拒绝,只一直笑着,是分外开心的样子。 霍慎之就坐在蒋淑兰下首。 “九爷,我听说,你母妃柳太妃,从皇宫里面回到九王府了,你母妃,还好相处吧?” 云姒离得远,听这话,愣了一下,看向了面容沉稳得宜的尊贵男人。 还没有听清楚九哥的回答,刚坐下,就又听见蒋淑兰问:“你这样的人,喜欢小娃娃吗?喜欢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啊?这几年,有没有个什么具体的计划啊?” 云承祖跟云江澈坐在一旁,一句话都不好说。 这关系还没有被家里所有人同意呢。 他们的母亲,就已经开始考虑九爷跟六妹妹要孩子,要了孩子怎么办这个问题了。 “母亲,您这……儿子是请九爷来云家小坐的,好让您问问小六有没有给人家添麻烦,以及日后随行的事情。您问的是些什么啊?”云承祖笑得有些无奈。 也就他母亲,一个深闺妇人,敢朝着九爷这么开口。 蒋淑兰真是觉得这些儿子根本就不懂她这个做母亲的心。 他们这种情况,要是要了孩子,她女儿怎么办? 要九爷一个男人忍着,忍到能公开说出来那天,似乎也不太现实。 她就不认为哪个男人会忍这种事。 “你别管我了,你管好你自己吧。”瞪完了自己儿子,蒋淑兰面上带着和蔼的笑,执着地看向了霍慎之:“啊?九爷?” 有计划吗? 有吗有吗? 第698章 九爷要纳几个侧妃,身边还有什么红颜? 霍慎之的目光,落在了云姒的身上。 云姒顿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索性低下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霍慎之淡然一笑:“有,您且放心。” 外面,九爷是个说一不二,从不食言的。 只要答应了,不管事情最后如何,绝无反悔的余地。也是如此,众人信服他。 蒋淑兰想想,他们之间,有婚书,上了玉牒,其实也约莫算是名正言顺,就差一场盛世婚礼了。 可是转念,又想要多问两句柳太妃好不好相处。 她的女儿这可是远嫁了。 要是敞开了说,称之为和亲也不为过。 别在外面,给人欺负了。 她这个做娘的知道了赶过去,女儿都给欺负成傻子了。 蒋淑兰端正了一下仪态,又要开口了:“是这样……” “咳咳咳!”云江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就连云承祖也轻轻地拍了拍桌子:“娘,我们男人之间说话,没这么多事,您……” “都说了,你别管我了。澈儿,你要是有病就过去一旁找你妹妹给你治治。” 蒋淑兰瞪了一眼他们两人。 看吧,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商行贵公子,跟战场上雷霆之威的大将军,这会儿也是要服软低头的。 云姒伸出手去,握住蒋淑兰的手:“娘……” 蒋淑兰却是不管了,难看就难看了,她要把话问清楚:“九爷,我就云姒这么一个女儿。当年生她的时候,我没养好身子,差一点就落得个母女丧命。我现在还记得,我家老爷跟产婆说,保大不保小,要舍了她。男人们可能觉得,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没了也无所谓。但是对女人来说不是……我不要命地把孩子生下来,她出生就小猫大的那么点。” 这是蒋淑兰第一次谈当年往事。 说着,便有些忍不住要洒泪。 “我宝贝似的养大,她从小到大,我对她无有不依……” 蒋淑兰深吸一口气:“儿女的事,父母要操心到死那天。地底下也不安稳,变成鬼还想要保佑他们。……我是想要问问,你身边可有别的女子,将来,打算怎么个纳妾法?” 云姒无声地笑了。 她怎么想,都没有想到,蒋淑兰为她打算得这么细。 上辈子本就孤零零的心,现在如同找到了港湾,让她温暖了起来,却也更加珍视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母亲,九爷说过,此生唯我一人。”云姒拉过椅子去,抱住蒋淑兰的胳膊,看向了在自己对面的霍慎之。 蒋淑兰眼中有诧异一闪而逝,又狐疑地瞧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颔首,眼底温和从容:“是。” 话虽然是这么说,蒋淑兰说到底,还是不太放心的。 云姒,地在她眼皮子下面,她才安心。 楚王那种事情,是再也不能发生了。 蒋淑兰转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终于回来的云霆风。 “你说九爷说的是真的吗?我没见过几个男人不好色的,你也娶了很多妾室,虽然是老夫人帮你纳的,你的那些兄弟送的,可是你还是养着了。” 蒋淑兰的心病。 云霆风换下官服,倒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了一会儿,道:“给你承诺的若是别人,不太可信。不过那是九爷,便是出口无悔的人,不必怀疑。” 蒋淑兰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把一旁的云江澈吓了一跳。 她喜气地走过去,抓着云霆风的手臂问:“你是不是同意了,同意他们在一起了?” 云霆风叹了口气,也是在犹豫:“今日陛下单独召见我,说是九爷会将咱们姒儿带走。一年之约,不可废。她现在,才在九爷身边呆了不到半年。其实这件事情,不外露就可以,可是谁又能说得准,没人知道呢。毕竟,这个世道,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好很快给你答复,再说吧。” 云霆风拍了拍手,直接就走了。 蒋淑兰气笑了:“真是滑头,说了跟没说一样。老狐狸,跟自己夫人都这样!” 她转过头来,看着云江澈。 云江澈暗道不妙,放下糕点就想走,却被堵了正着:“澈儿,你可有什么心仪的女子?可有哪家姑娘,想要做我们云家的儿媳?你也不小了!” 云江澈笑了笑:“大哥都没有成婚,我也不敢成婚,这是祖宗规定,礼法不可废!” 说完就走,完全不给蒋淑兰开口的机会。 至于云承祖…… “大将军说是要找比他厉害的女将军,若是没有,就不娶。” 今日,天蓝得像是一汪湖水。几片薄云在温柔的日光里,飘飘悠悠浮动。 云承祖沏了茶,就在亭子里,与霍慎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军事繁琐。 听见有人说他,便抬头看过去。 亭外,那一圈大树下,围坐了云姒她们。 霍慎之也停了话,目光静静落在云姒身上—— “我大哥还要找比他还能打的女将军?这四海列国,没有女子能上战场吧?” 云承祖觉得好笑,这分明是他当初拒绝族中长老随便给他安排婚事的理由,现在却被拿出来反复鞭尸。 慈卿手里拿着枝丫,在地上扫了两下,顿了顿,才开口:“除了你这样的随行军医是特例,女子进军营,违背了军法,是要被军法处置……杀头的。” 云姒师徒三人更有兴趣了。 陆鹤要叽叽歪歪地问,被云姒抢了先: “慈卿副将,我听说,你如今才二十,七年前参军时,也不过十三,旁人像你这个年纪,最高只是前锋而已,你如何会这样厉害,可是祖上便是什么厉害的?” 慈卿看着云姒的模样,心绪一转,挑了些能说的,笑道:“我从小便喜好舞刀弄剑,四岁开始,便跟着……邻村的一个退下来的老兵学。五岁,我拿开锋的匕首,杀了闯入家中的贼子。七岁我跟着父亲上山打猎,我的那些哥哥们,还有弟弟,一个都不如我箭法超群。十岁时,我已经耍得动重剑,我师父说,我就是为了上战场而生的。” 慈卿没有注意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云承祖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qqxsnew 第699章 慎姒关系被察觉,云姒不是云家人被怀疑 “后来呢!”云姒听得热血沸腾。 陆鹤也瞪大眼睛,不信地开口:“五岁就杀贼人了?你偷袭的吗?” “对啊。”慈卿的脸上,多了一抹凌冽跟傲然。 “可是,后来就不行了,后来,我爹娘跟我整了一门狗屁婚事,要我……跟一个有钱有势人家的娘们儿订婚。那娘们儿我不喜欢,可是她家财万贯啊,我要是娶了她,以后就要看她脸色过日子了。她还说,到时候,就不可能在舞刀弄剑了,要帮着那娘们儿主持家中一切。我当时就想,那我学这些有什么用?” 慈卿竖起手中的枝丫,仿佛那是他的利刃。 那一身反骨,此刻淋漓尽致显现。 他唇边带着一抹玩世不恭不屑天下的笑,轻蔑开口:“我就不入娶,我也不可能为了我的孝道,为了成全我爹娘,赔上我的一辈子。我先是我自己,才是我爹娘的孩子。我在外面游荡了一年,等到十三岁,能够从军的年纪,入了军营。想着有朝一日,能做大将军!”qqxsnew “好志气。” 慈卿的话才说完,就听见身后低沉磁性的男声。 他转头看见云承祖就站在身后,忙从地上站起:“大将军,属下失礼了。” “难不成我还希望你没点斗志?”云承祖抬起手,重重地落在了慈卿的肩膀:“当初我也是看见你为先锋时,勇猛杀敌,才选得你来我身边。不曾想,你是盯着我的位置。” 云承祖如今二十五,当年从军,也不过十三。 慈卿朝着云姒看去:“大将军,若是我们有六小姐这样的军医,战场上,就能少一些死伤了。” 话题一下子落在了云姒的身上。 云承祖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云姒竖起大拇指:“我就说,大哥身边的慈卿是个人物。” “想着让你多培养几个厉害的大夫,到时候,我这边,也能用得上。”云承祖笑着看向了九爷。 九爷在凉亭里,朝着云姒抬手。 今日天光明媚,难得的休养生息。 云姒才在霍慎之身边坐下时,常嬷嬷便送来了书信。 “六小姐,是萧小公子派人来说,想要请你过去一趟。他有些不舒服……” 常嬷嬷的目光,在九爷的身上游了一圈,最后落在云姒身上。 霍慎之向霍影颔首。 霍影大步到花圃那里,俯身跟坐在地上的陆鹤低语了几句。 陆鹤直接跳起来:“行哇,我去。韩师父跟南绛也没见过萧子翼那样的,早前还说,我们再去的时候,叫上他们一起去观摩呢。” 萧子翼没想到,来的不是云姒。 他看着床前围着的三个人。 将自己的衣服敞开,其中还有一个女子,盯着自己的伤口指手画脚的样子,顿觉分外羞耻。 三个人像是看猴一样,他感觉自己也不像是个人了。 “六妹妹呢?”萧子翼嗓音干涩,看着陆鹤。 陆鹤跟韩仲景讨论完,才点头:“哦,师父没空,就让我们过来了。你放心吧,韩师父可厉害了,是中医之道的顶尖。南绛擅长巫医,我杂七杂八都学了些,足够给你……换个药了。” 韩仲景摸着胡须:“就只是换个药而已,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萧子翼心里不舒服。 他不禁回想起一起。 六妹妹最是关心他的。 可是现在,他感觉六妹妹变得,好陌生,像……不是她了,可那明明就是她。 “我什么时候能下地?”萧子翼心中突生出一个怪诞的想法。 陆鹤收拾着东西:“你想要起来走走,现在就可以,只是不要太剧烈。再过几天,伤口长得更好,你也能更方便行走。” 萧子翼碰了碰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纵然有千百句话,也忍在了心口。 不着急,等皇后娘娘的宴会上,他总能够见到云姒的。 匆匆几日过去,云姒他们乐得开心。 九爷多次进云家之事,也陆陆续续地传到了霍临烨的手上。 烈风打开一看,道:“每次写纸条的人似乎都不是一个,字迹大不相同。这次的,说九爷每次去云家,都是寻云姒。说得很隐晦,只是暗示六小姐跟九爷有某种关系。” 霍临烨还未接过来看,门就被人敲响。 虞晚栀做了男子打扮进来,朝着霍临烨行礼:“楚王殿下,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夜您带我进宫,我便能够顺理成章地把事情办妥。” 霍临烨看也没看虞晚栀,拿出火折,手中的纸张烧了个干干净净。 事关云姒名誉,旁人断然不能看见。 而上面透露的事情…… 霍临烨眉心微蹙,在拿出纸笔,挥毫写了一张,递给烈风: “你留下,等再有人来时,抓到那人,把这一张纸,交给送信的,让他带给那背后的人。” 今夜霍临烨没有带烈风,而是带了乔装打扮的厉害的虞晚栀。 她穿得臃肿,由霍临烨亲自带着,进了皇宫。 “进宫之后,可还有需要本王帮你其他的?” 霍临烨下马车之际,睁开眼睨了虞晚栀一眼。 虞晚栀娇娇怯怯地咬了咬唇,柔柔地开口:“多谢楚王殿下,需要什么帮助我定然会说的。” “这幅样子留着给姬澈看吧,本王见惯了美人,对你这样的没胃口。” 霍临烨移开眼,已然下了马车。 虞晚栀深吸一口气,眼底出现恨意。 今晚,云姒逃不掉,你楚王也得倒霉! 她要把这两个人,算在自己圈套里面,让他们,让整个云家,身败名裂! “今夜九爷也来了,只不过在陛下的御书房之中。陛下并不出面,让皇后娘娘一人操持。”蒋淑兰拉着云姒的手坐下。 陈皇后只是碍着这秋日到来,得了些奇珍花草,便办了赏菊大会。 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公子,来了不少。 目光,全都放在了太子的身上。 云姒现在不能成太子妃了,她们的机会,就来了。 云姒目光一晃,便看见了萧子翼居然也来了。 他隔着老远,蹙眉看着自己。 那种眼神,似乎是要透过她的躯壳,去看她的灵魂。 她移开眼,并未跟他对视。 而萧子翼,几乎是顷刻间,便握紧了拳头。 心中那股陌生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起来。 萧子翼撑起身子,就要过去找云姒! 第700章 侮辱云姒,身份被察觉 “你要去做什么?” 英国公夫人抬手按住了萧子翼,朝着他看过去的方向看去。 见到云姒,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皇后娘娘过来了,云姒毕竟是跟太子殿下有过纠葛的人。就算你再怎么上赶着入赘,现在也得给我忍住,别闹事,别丢人!” 萧子翼又缓缓的坐下来。 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面色清冷淡泊的云姒。 “母亲。” 萧子翼心不在焉地朝着皇后跟太子请安后坐下,目光依旧痴痴不解地在云姒身上:“你说一个人失踪了一年,再回来,会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吗?” 英国公夫人一面恼恨萧子翼这么上赶着找嫌弃,一面又心疼他不明不白地等了云姒这么多年,结果等来的是这样。 “云姒是个好孩子,从那天她坚持说服你爹给你看病就知道了。她有仁善之心,比之前糊里糊涂的善良更可贵。这一年多的历练,她长大了,只有你还停留在原地,不肯走出来。” 萧子翼看着云姒在吃以前不喜吃的荤腥,更是皱紧眉头:“性格能改,爱好能改,口味,居然也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母亲,我不信,我只觉得,现在的云姒……” “云姒!” 就在萧子翼疯狂的要给出结论时,陈皇后的声音,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 端坐在高位上的陈皇后,眼底带着一抹不屑,看向了云姒。 今夜之后,云姒要想不身败名裂,只有嫁给太子。 这婚事,已经在他们的算计之中板上钉钉了! 她也没必要给她什么好脸了,更是正好出气! “本宫素来喜欢你,也知道你的才情。今日不如就由你,为本宫的赏菊宴,开个头吧?” 几乎是所有人都停下了声音,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云姒。 蒋淑兰的脸,已经变色了。 歌舞伎才在这种场合唱唱跳跳,世家嫡女,哪有在这种地方展现什么才艺来取乐的? 陈皇后这是把她的宝贝女儿,比作歌舞伎吗! 云姒本是想要先回复陈皇后的话,可是看见了蒋淑兰面上不对,先缓和地笑着安抚:“母亲,不必生气,你想想太子殿下。” 蒋淑兰脸上的恼怒,在刹那间如同潮水一样退了去,转而,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皇后娘娘。 ——同为母亲,太子的身份这么高贵,成了个不能人道的,皇后居然不担心,还成天有闲工夫盯着别人的女儿笑话? 蒋淑兰真是不太理解这种自己烂摊子都没收拾干净,就喜欢朝着旁人指点的行为。 陈皇后看那母女两人都没有动静,又继续开口道:“云姒,你身为世家贵女,云家又是整个西洲第一的名门。这种场合,本宫还叫不动你出来展示一下你的才情吗?” 霍临烨双手骤然握紧,这种时候,偏偏他不能为云姒出头。 他跟云姒身份尴尬。 他只要说一句,所有人都会把是非流言的矛头对准云姒,说她跟自己勾连不清! 可是看着她被这样侮辱,霍临烨如钝刀剜心,痛得厉害。 都是因为他,云姒才被这样践踏,便是说千千万万的对不起,都还不清。 “九皇叔呢?” 现在能够光明正大为云姒出头的,唯独只有九皇叔一人。 身后没有答复,霍临烨才意识到,烈风没有跟来,而乔装打扮的虞晚栀,已经离开。 “去将大周的摄政王请来!”他眼底赤红,招来了一个小宫女,低声吩咐。 把最爱的人寄托给别的男人来保护,他的心已然在流血。 ……可是为了云姒,他宁可放弃这种可笑又无用的男人尊严。 云姒却在这时,自己站起身来了:“回禀皇后娘娘,臣女没有什么才情。治病救人,倒是会一些。”可以给你治治。 陈皇后没想到,云姒会这么坦然地承认无才。 周围的人,不管怎么样对云姒指指点点,她都不动情不动心。 蒋淑兰却有些担忧,怕云姒难过。 云姒坐下,拍了拍蒋淑兰的手:“母亲放心,我禁得起太阳晒。” 陈皇后看着云姒这副样子,心中更是不快:“蒋淑兰,你这个做母亲的可是失职了,云姒怎么都算西洲女子的表率,这几日,本宫耳边吹过几阵风,说你的女儿连女子的三从四德都不会,更不要说琴棋书画。你这女儿,怎么教的啊?” 蒋淑兰惊愕地看着陈皇后。 当初陈皇后跟太子是什么嘴脸的? 现在得不到了,开始踩了。 偏偏还有陈皇后的狗腿随之附和: “我们女子职责就是在后院相夫教子,云夫人连女儿都教不好,这云大人当真辛苦啊,把几个儿子教得这么好。” “六小姐这样的人,怎么担得起西州女子的表率?莫不要让人以为,我们西洲女子,都跟那丢人丢出国门的李善慈一样了?”qqxδnew “云夫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把女儿教成了这样,配不上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所以请退了婚事,这也算是有良心了。”…… 云姒半点不生气,等那些妃嫔说完,她缓缓笑着开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当初年纪小,犯了大错,丢了家人脸面。可我云姒,承担得起。” “请问各位娘娘,怎么就只记得我的不好,记不住我当初怎么帮西洲止了战火,让士兵们得以免了牺牲。怎么让西疆的贸易以我西洲为先。怎么让太子殿下在众人束手无策时,再度活过来。” 她端的是云家嫡女的身份,之前又犯过错。这种时候,宁可得罪人,也不能怂半点。 但凡弯一丁点脊梁骨,这些人还有的喷她! 云家的脸面,也要在这里再丢一遍! 蒋淑兰此刻挺直了腰杆,脸上显露欣慰之色,朝着那些所谓有才情的人看过去。 众人默然。 她们的那些所谓才情跟云姒的贡献比起来,简直是不堪一提的。 “知错能改就还是好孩子,才情有才情的好处,你的能耐,也有莫大的好处,你现在,是好孩子呢!” 云姒不曾想,有人愿意为她说话。 打眼一看,便见到英国公夫人眼中存着感激地看她点头。 第701章 你不是真正的云姒!我要告诉云家人! “是啊母后。” 姬澈此刻才笑着出来打圆场,充好人:“六小姐是厉害的,医术超群。才情不才情的,在她身上,倒也不重要了。只是,楚王怎么不帮着说一句,六小姐的厉害,你是最知道不过的了。” 本就要避讳云姒,此刻却被姬澈挑起。 九皇叔没有来的音讯。 霍临烨如今是避无可避…… 他眉眼一动,冷冷笑起,目光直逼姬澈: “本王顾着看戏,还觉得惊奇,在大周千金难请的国手,如今到了自己的国家,到只能沦落成舞姬,当众表演‘才情’。太子,你们西洲是素来就有这种规矩吗?” 陈皇后的脸色难看。 就没见过楚王这样的男人,直接把这种事情拿到台面上说。 姬澈却像是正中下怀,笑道:“楚王殿下还挺帮着六小姐的,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余情未了。” 他本意就是要让霍临烨开口,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云姒! 霍临烨不敢去看云姒,怕有人抓着他细微去说她。 这般逼迫之下,他只道:“众人的眼睛是干净雪亮的,脏得人看什么都脏。” 几番博弈,姬澈倒是觉得之前低看了霍临烨。 他笑着朝霍临烨举起酒杯。 在他身边的陈皇后,把这笔账记在了云姒的头上。 召上宫人搬来花草的功夫,低声在姬澈身边道:“那不知廉耻的东西,都已经和离了,还能叫楚王向着她说话。” 姬澈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沉:“母后没必要着急,等今夜之后,她被套牢在手,到时候收拾她,也不迟!” “各位且品美酒。” 姬澈一句话,让殿上热闹了起来,仿佛没有发生刚才那回事。 陈皇后也不在意这一时嘴上输赢,扬手上来的,便是葡萄美酒夜光杯。 一盏盏端上来,在夜色下,说不出的漂亮。 云姒也被分到了几杯。 看着她饮酒之际,萧子翼的眉心,越拧越深。 心里的那个声音,也越来越大——那人,不是他的六妹妹! 趁着无人发现之际,萧子翼便起身离开,到了无人角落,本想要派人去把云姒请出来相见。m.qqxsnew 谁知,刚才转身,脖子就被人重重击了一下。 阴影里,虞晚栀缓缓走出来,吩咐小太监:“送到偏殿去,有人问,就说他喝多了,送他去休息。” 虞晚栀瞧着那身影远去,眼底的狞色才起。 “云姒,我怎么可能便宜你跟楚王在一起?楚王在大周是争夺储位最强的一支力量。你若是再跟楚王一处,到时候,你岂不是很有可能也成为太子妃?” 只有她今夜跟萧子翼苟且,到时候就算是嫁给萧子翼,她成了太子妃,也很容易弄死云姒,弄垮整个云家! 这么想着,虞晚栀的心里舒服了。 “楚王果然是个蠢货,这么容易相信女人!” 她笑着,马上就朝宴会处去。 还没有走几步,就看见了一个宫女搀扶着醉醺醺的云姒,朝着正殿去。 那正殿,可是供太子或者皇后酒后更衣休息的地方。 陈皇后跟姬澈天罗地网的计谋,开始了! 意识到此,虞晚栀等着她们将云姒送到了殿内,就赶紧就叫来了先前买通的人:“把她送到西偏殿。” 云姒此刻连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昏昏沉沉,任由着人摆弄。 虞晚栀走过去,捏着云姒的脸冷笑:“贱人,你就等着我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到时候你趴在我脚下哭吧!” 说罢,她手快速一挥:“快点!” 宴会上,姬澈此刻正站在霍临烨跟前。 看见不远处的明月朝着自己示意,他就知道,事情办妥了。 “楚王,孤想了想,在六小姐这件事情上,你得输给孤了。” 霍临烨面色冷沉地举起酒杯,狠狠跟他一碰:“本王没有输给任何人,本王只是输给了曾经的自己。” 姬澈笑的更加浓,他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道: “于男人而言,好的女人,就像是一匹好马。就譬如云姒吧,虽然被你骑过,可是她有身份加持,有家族助力。有朝一日,换孤骑,只要能去往目的地,孤也不在意她被你或者被别人骑过,更或者,很驾驭。驯马嘛,在野的马,打也有打服的时候,楚王,你说是不是?” 霍临烨目光静静的看着姬澈,半晌才问了一句:“听说你手底下那个叫明月的,舌头被割了。” 说罢,他看着姬澈点点头,转身就走。 这样不阴不阳的一句话,叫姬澈目光冷凝了下来。 今日要办大事,他不便在别的地方耗费,这就去跟陈皇后道:“儿臣去更衣。” 不管他霍临烨有多不服气,今夜,云姒这匹马,他得骑! 与此同时,西偏殿。 浓郁刺鼻的味道,直窜脑颅。 萧子翼睁开眼,就听见一声冷静凉薄的女声—— “醒了就赶紧起来,早早离开,别蹚这趟混水。” 云姒在韩大夫身边学了不少。 那些葡萄美酒,她只是用舌尖试了一点,就知道里面掺和了药。 没喝,来了一招将计就计。 却不曾想,在正殿看见虞晚栀,这其中,居然还有虞晚栀的“功劳”? 萧子翼坐起来,眯起了眼看着云姒,缓缓又冷静的问: “六妹妹,你离开西洲去了大周,你的事情没有爆发出之前,云家的人一直对外说把你送去外头养病了。我就一直等你,等到了现在。” “六妹妹,你还记得少时我们许下的诺言吗?” 云姒站在油灯下,挑了挑灯芯,淡薄抬眼道:“萧小公子,你我不同路,不必在多言。我先走一步。” “站住!” 萧子翼脸上的那股小心翼翼,忽然就变成了锐利,他大胆地吐出一句话:“你不是六妹妹对还是不对?” 云姒眉心一蹙,转身看了过去。 萧子翼看着眼前的人通身凌厉,甚至带着那似有若无的果断猎杀之气,跟从前的六妹妹完完全全判若两人! “在祠堂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男女之爱跟父母家人之情,是不相同的。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爱她,我甚至,能够通过走路的声音,来辨别出我的六妹妹!我对她的熟悉程度,已经到了他的父亲母亲都达不到的地步!” 只有家里死的没人了,又没有权势的男人,才会不顾脸面做不肖子孙去入赘的。 萧子翼做,当听到云首辅开口时,他便毫无顾虑地点头了! 他甚至,愿意为云姒去死! 只如今,看着脸上半点波澜不起的人,他完全就确定了,她不是他的六妹妹。 带着满腔的怒火,萧子翼快步走到云姒跟前,紧紧抓住云姒的衣服:“你到底是谁!你怎么敢代替她,来这种地方,你把我的六妹妹,弄到哪里去了!” 云姒抬手,握住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平静开口:“萧小公子,有时候药能乱吃,话,不能乱说。说得直白点,找死可以,作死不能。” “你果然不是她!你把六妹妹藏到哪里去了?你以为这样就能代替她,做云家的嫡女,能够瞒天过海了,享受荣华富贵?做梦!” 萧子翼抽开手,就走到了门口,他拉开门的刹那,猛然转头看着里面的云姒。 外面的黑暗与殿内的隐隐火光,将他的脸分割成两半: “云家人宠你的前提是你是她们的女儿,可要是发现你是代替他们女儿的人,他们有多爱六妹妹,就会多想要你死。不管你怎么隐瞒,我不信查不出蛛丝马迹。 我倒是要看看,等我把真相告诉云家人,他们查起来,你能不能找到那个所谓教你医术的大夫,这个谎,你能不能继续编下去!” 第702章 云姒:我确实不是真的云姒 “我的确不是云姒。” 一句话,令将要陷进殿外一片黑暗的萧子翼,骤然转头。 殿内唯一的一丝亮光,遗留在他刹那转头的眼底。 “你说什么?”萧子翼的眼底在发颤,握着门口的指尖,绷得发白:“六妹妹在哪里?她在哪里!” “求你告诉我,我愿意用我一切来换她!若是没有,我就去争,去抢,去拼去搏!拿命我也要换她回来!”萧子翼的身子,快速被殿内的光明笼罩,他已然来到云姒眼前,握紧了她的肩膀。 全身的气力,集中在了手上。 云姒冷静的面上,浮出一丝悲哀:“她死了。” 她拉开衣袖,露出手臂上已经发淡的伤口:“从她选择去大周开始,一共割血四百一十一次,九个月之前,她死在了大周入冬时节。” 萧子翼的眼前有一瞬间的眩晕,颤抖的目光集中在云姒手腕:“死了?不!绝不可能!死了总有尸体,她的尸体在哪里?你在胡说,你在骗我!” 他不敢置信地从那密密麻麻不成样的伤口处,寻到云姒眼底。.qqxsnew 云姒眼里多了些怜悯:“萧公子,我到这里九月有余,你是第一个才见我,便知我不是她的。借尸还魂,没错,我便是这样来的。” 萧子翼全身的力气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他几乎站不稳,失态地控制不住情绪的崩塌,眼泪骤然倾颓而下:“借尸……还魂?” 死了? 他的六妹妹死了? 这样的狐鬼传闻,他听说过不少。 可是当真发生在他眼前,却那么叫他崩溃跟绝望。 云姒在他溃裂之中,轻轻点了一下头:“云家的人离开大周时,我曾去楚王府,找了她生前最爱的衣服跟首饰,请他们入葬,说的是葬了从前那个我,其实…… 入衣冠冢的,其中有一样玉手镯,是她最珍爱的东西,便是花光了嫁妆,也不曾让身边的丫头拿去典卖。我只拥有一些她的零星记忆,那玉手镯,可是你送的?如今,葬在了云家祖坟,并无姓名与墓碑。” 萧子翼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等了一年多,等到了,就是这个结果。 他宁愿……宁愿真的六妹妹是被人藏起来了,还活着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 哪怕不见,只要她好好活着,开心的活着,他也安心的。 “你当真没有在骗我?你说,你在骗我?”他声音绝望喑哑,身子一点点矮了下去。 云姒声音柔和:“你那么熟悉她,难不成会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是不是?” 萧子翼抬头,浑浊的目光描绘着眼前人的每一寸眉眼,越看,他就越痛。 “六妹妹!” 他压抑的声音,低吼出最后一句,心口的血翻涌,嘴角开始有血光涌现。 “你又为什么敢说实话!” 这样的实话,每一句都像是一把直插心脏的刀! 短短时间,他已经鲜血淋漓。 云姒蹲下身,手中已经多了一支镇定剂。 扎在萧子翼身上时,他亦不曾躲闪,仿佛生死已经不值得他去多想。 “一个为了要跟爱的人在一起,选择绝食伤害自己的人。抢剪刀时,还知道把刀尖对准自己的人……是善良明理的。” 云姒将药液推入他身体,看着他呼吸渐渐平稳,可那破碎的眼底,她始终不敢去看。 “萧公子,我告诉你这种事,还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为你一片真心。我知此事玄之又玄,换谁都受不了。可是骗你,会让你后半生执着在这个漩涡里,不得生也不得死。” 萧子翼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 他永失所爱,已经万念俱灰。 可是眼前的人,还是愿意剖开与他说明一切。 云姒跪坐在他身边,快速地给他换着纱布,缓缓道:“其二,是为云夫人。在此之前,我从未体会过亲人之爱。她给我的,足够抚平我前生后世所有的戾气跟不甘。若是她知道了真相,必然万念俱灰,我纵有医术,也不一定能保住一个爱女寻死的人。” 云姒说完之后,殿内安静了下来。 萧子翼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 只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面如死灰,也不知再想什么,只撑着身子缓缓站起来。 这次,他看也不看云姒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天塌地陷的悲痛,有时候看不见一丁点情绪。 云姒还想要留住他,再与他把全部话说开。 只是这时的外面,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听说六小姐勾引太子殿下,爬上了太子殿下的床!” 云姒的眼眸一震,上前去,按住了萧子翼开门的手:“你在这里好生休息,我出去。” 萧子翼没有看云姒,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底空洞的,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口。 等着云姒才出去,他没有停留,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径直地朝着前方一点点的行进。 “噗通”一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而皇宫另一角,正热闹。 “你们确定,云姒爬上了太子的床,而不是失踪?”陈皇后正领着所有人,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 “奴婢们看得清清楚楚,绝非云夫人说的什么失踪找不到了!” 蒋淑兰怒喝:“尔等宫婢,胡言乱语,伤我儿清白!皇后娘娘,我儿绝不可能如此!” 陈皇后冷笑了一声,停下步子朝蒋淑兰看去:“是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难不成,这些宫婢说的,还能有错?” “云夫人,奴婢们断然不敢说谎。奴婢们真真切切看见了六小姐进太子殿下休息的正殿,里面还传出了一些那样的声音,奴婢们害怕,才过来禀告的!” 英国公夫人上前道:“云姒医术高明,这一点我是可以作证的。可能是太子殿下询问早前的伤病,所以才过去。你们这些奴婢怎么说话的,未免叫人误会。” 蒋淑兰冷脸点头:“英国公夫人说的也是,可能太子也不太相信这皇宫里面的太医吧。” 现在他们已经走到了正殿门口,陈皇后随手指了一个宫婢:“你进去看看!” 殿内有些昏暗,姬澈已经红了眼,根本分不清身下的人是谁。 那种想要却有心无力的感觉,让他暴怒低吼。 宫婢才进来,看见了地上的那一堆衣服,已经吓白了脸:“不好了!六小姐跟太子殿下……跟太子殿下上床了,里面乱成了有一团,衣服全在地上!” 第703章 太子跟云姒上床?进去看看到底是谁! 几乎是刹那间,蒋淑兰便腿软了一瞬。仟仟尛哾 英国公夫人上前来,及时搀扶住了蒋淑兰。 陈皇后怒道:“蒋淑兰,你们做的这是什么事,现在,你还要为你女儿洗刷吗!” 蒋淑兰勉力蓄力:“我不信我儿会如此,定是误会,我自己去看!” 英国公夫人却及时拉住了蒋淑兰,低声快速道:“这要是真的,事情捅出来,不管怎么样,云姒都会被冠上勾引太子,爬床的名声。不如……不如周全过去,到时候,让云姒嫁给太子,保全名声。” 这是最理智的做法了。 可是蒋淑兰一想到姬澈不能人道,便知道,这是皇后跟太子的算计! 她抬眼看过去。 陈皇后的面露怒色,甚至还有一丝……一丝得逞的得意! “嗯啊——!” 突然之间,正殿之中,一声痛苦无比的女声传了出来。 夹杂着男人低吼,毫无半点预兆。 跟过来的那些贵夫人,都是过来人,听见这种声音,哪里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这云家的人当真是好笑,正儿八经的时候不嫁,非要走这种路子哦!” “六小姐真是喜欢另辟蹊径,表面上表现出不想高攀太子,配不上太子的样子,背地里,就开始爬床。今天我们要是不在,不知道,太子是不是必须得娶了她了?” “还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 “闭嘴!”陈皇后冷声道:“好了,你们退下吧。今天更过来的夫人也不多,就当没发生过此事。如果六小姐跟太子的事情泄露出来,本宫定然不饶。” “皇后娘娘吃了这么大的亏,添了这么恶心的儿媳妇,还帮着云家说话。云家当真是家大业大!” 有人还是嘀咕了一句,刚好就传到了蒋淑兰耳中。 里面那些断断续续的淫声浪语,实在是叫人遐想纷纷。 小宫女又说确实是看见了云姒。 这等同于做实了“奸情”。 蒋淑兰身子晃了晃,她不敢信,想要进去看个明白。 可是若是进去,那便是让云姒没脸…… 太子虽然没了那种能耐,可是折磨女人,也不一定需要那种能耐…… 陈皇后领着众人要走,便转身与蒋淑兰道:“蒋淑兰,这件事情是云姒不对,她一个官家贵女,休息的地方在偏殿,怎么能跑到正殿来,还勾引太子做那种事情。本宫也不追究她是不是觉得本宫看不上她,所以才走这条路了。本宫今日,给你们面子,不会把事情闹大。你们怎么退了婚的,就怎么把婚事给重新牵起来,算我们吃了这个哑巴亏。” “不过,云姒只能做侧妃了。” 蒋淑兰猛地站住。 刚要跟陈皇后理论时,就听见熟悉的一声—— “母亲!” 云姒就站在正殿游廊下,提着裙子,含笑跑着过来。 蒋淑兰几乎要喜极而泣。 这些年,能叫她哭的,也只有女儿了。 “姒儿!”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云姒居然能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不是应该……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皇后看着被蒋淑兰抱住的云姒,脸上的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云姒从蒋淑兰的怀中出来,还有些不明所以:“皇后娘娘说这话当真奇怪,臣女喝多了,去偏殿换衣服了啊。” “那正殿的是谁?”英国公这话,问给了所有人听。 云姒疑惑地朝着正殿看了一眼:“什么正殿的是谁?谁在正殿里面?” 蒋淑兰抬手,就把云姒的脸扭了过来,不让她看正殿那处脏地方。 她则转头,眼神凌厉无比地反手给了那个报话的宫女一巴掌。 陈皇后一愣,蒋淑兰下一巴掌,就打在了她身板那个刚才进去正殿出来报话的宫女脸上。 “大胆的奴婢,什么眼神,居然敢污蔑我云家贵女!”蒋淑兰怒了。 陈皇后更是不快:“蒋淑兰,你这是做什么?本宫还在这里,岂容你放肆!” 蒋淑兰抬头看着陈皇后:“皇后娘娘,这西洲,终究是个将就道理的地方。臣妇确实是有错,臣妇这就带着女儿去陛下那里讨个公道,看看这些宫婢,到底是为什么要污蔑我女儿的清白!” 她拉着云姒就要去找皇帝。 英国公夫人忙提醒:“那正殿里面的人到底是谁,总要查个明白,不要让云姒这孩子背骂名!” 蒋淑兰是气坏了,闻言便转身看着英国公夫人。 云姒道:“母亲,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我才去醒了酒,就发生这种事情?” 英国公夫人简单地说了两句。 云姒立时看向了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宫婢:“你们居然说看见了我进正殿,还说我爬太子殿下的床,居然还说,看见了里面的是我?” 那几个宫婢哪里见过这种事,此刻支支吾吾的开不了口。 陈皇后阴沉着脸,怎么都想不明白,算得这么准,怎么会出纰漏…… “她们看错了也未可知!至于里面的人,有可能是哪个不懂事的宫婢罢了。行了,今天的事情说到底,也是这几个宫婢弄出来的祸,本宫会好好处理,给你云家交代。” 这就推在这几个宫婢身上了? “不!皇后娘娘,方才英国公夫人说那宫婢在正殿看见了满地的衣服,说还看见了我。若是皇后娘娘说的宫婢,那衣服一看就知道,怎么会怪我头上?莫不是……莫不是哪家的贵眷吧?” 云姒这话,直接引起了恐慌。 那些个贵夫人,马上去寻自家女儿。 英国公夫人这才发现,自家儿子不在。 总不至于是自己儿子在里面。 她地上就吩咐跟随来的婢仆,去找找自家儿子上哪去了,都没了好一会儿了。 “皇后娘娘,兹事体大,还是请娘娘派几个人去看看吧!”蒋淑兰如何看不出来,这是陈皇后的圈套。 现在,她女儿就在身边,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太子又不能人道,她没什么可以低头的了。 陈皇后阴沉着脸。 且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只要进去看了,事情必然会闹大…… 怎么样,才能把事情拖延下来? “这是闹了什么事,朕在御书房都听到了!” 西洲皇帝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出现。 云姒随着看过去,九爷就在皇帝身边。 陈皇后还想要开口。 蒋淑兰已经哭着上前,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放肆!身为太子,竟然做出此等恶事,来人,进去把人给朕带出来!” 第704章 陷害云姒:她带我进宫的! 陈皇后彻底慌了。 她甚至不清楚,为什么平时在自己身边做小伏低的蒋淑兰,这几次居然一次比一次还大胆! 难不成,是想要造反吗! “陛下,太子喝了点酒,怕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宫女,进了殿,惹了太子。太子的品性,陛下最是知道的。他的太子府,一个姬妾都没有,从来干干净净。” 外面闹成了一团。 里面还热火朝天。 女子的惨叫,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穿透而出。 听见的人,都忍不住红了脸。 唯独蒋淑兰忍不住地去捂云姒的耳朵。 更是忍不住的想:不对啊,太子不是不行了吗,怎么还能把女子折磨得惨叫啊。 云姒被母亲捂着耳朵,可以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该听见的,还是能听得见。 霍慎之睨了一眼站在原地做乖宝宝的云姒,淡淡笑道:“来报的小太监说,几个宫女亲眼看见了云家六小姐进了正殿。这会儿六小姐好好在这里,皇后娘娘还没有进去看过,就说里面的是个宫女。此事,怕有蹊跷,莫非有人想要加害太子?” 明帝本要开口,因着霍慎之这一句话,话锋一转:“给朕让开!” 西洲明帝,比之大周武宗帝来说,看上去更为不可捉摸。 陈皇后原本都想要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谁知道,会杀出来一个大周摄政王。 她一时气急,只能赶紧转身跟过去。 “母亲,你有没有觉得这种叫声很耳熟?”云姒拉住要走的蒋淑兰,想要带着她一起去看看。 蒋淑兰对这些龌龊事儿可没有兴趣。 但是云姒这么提醒,她忍不住细细听。 ——“救命!救命啊!” 正殿里的女子,嘴巴似乎是可以叫喊了。 张口就是救命。 原本都不想要去看那龌龊场面的贵夫人们,顿时觉得不对,直接跟了过去。 “是栀儿?”蒋淑兰转身就朝着正殿处去。 门被太监打开。 华丽的帐中,滚下来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 越过人群,蒋淑兰大惊:“怎么是你!” 陈皇后更是不敢置信地指着趴在地上的人:“虞晚栀!你怎么敢勾引太子!” 虞晚栀眼下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被折磨得近乎赤裸的身上,可见那大腿间血迹斑斑。 “救命……救命!” 话才说完,姬澈已经双目赤红的从床上下来了。 他仿佛一个失了心神的怪物,弯下腰伸手就抓住了虞晚栀的腿,一把就将她往身下拖。 而他手上,居然还拿着…… “来人啊!太子殿下神志不清,中了药,赶紧来人!” 云姒在外面,垫着脚要看。 刚看见姬澈的脸,眼前就是一黑。 是谁遮她眼睛? 云姒转头一看,对上的,便是一双沉静深邃的眼。 “九……” 霍慎之未看她,只与同样转过头来的蒋淑兰道:“此事终归难看,云夫人且将孩子带出去罢。” 蒋淑兰这会儿正在气头上。 被这么提醒,才注意到自家女儿居然就站在自己身后看热闹。 “常嬷嬷,把姒儿带下去。” “娘,那个是不是虞晚栀?她怎么进来的?等会儿她会不会赖是我们将她带进宫来的?” 云姒任由常嬷嬷拉,她站着不动。 蒋淑兰刚要责她几句,明帝跟皇后已经带着人出来了。 “云夫人,你且留下,朕有话问你。还有你的女儿,也不要走!” 话音才落,虞晚栀像是一只死猪一样,被人架着拉出来。 殿前,那些无关的人,已经离开。 陈皇后皱眉,看向了霍慎之,不满地开口:“虞晚栀怎么算,也是云家的人,此事也涉及云家这一方。摄政王是大周的人,跟此事无关,还是回避比较好。”qqxsnew 这就落座在皇帝下首的男人,轻描淡写地开口:“云姒乃本王随行军医,今日涉及她声名大事,若处理不得宜,今后还怎么留在本王身边?陛下,您的意思呢?” 明帝抬了一下下巴,算是首肯,捡着重点就开始下问题: “太子醒了没?醒了就让他过来。” 短短时间,虞晚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哆哆嗦嗦地跪在殿前。 姬澈更是难掩怒火,被人搀扶着坐在了陈皇后身边。 目光狠狠地看着虞晚栀,恨不得将她撕碎! “陛下,臣妇想问,那几个小宫女,明明没有看见我家姒儿,怎么转头就说看见了我家姒儿了。皇后娘娘也一口咬定,里面的人是我家姒儿。” 蒋淑兰先发制人。 陈皇后阴沉着脸道:“本宫方才审问了,是那几个小宫女看花了眼,一场误会。而且,太医刚才说了,太子是被人下了药。陛下,一定要严查!这虞晚栀是谁带她进来,她又是怎么钻进正殿,爬上太子殿下的床的!” 说着,陈皇后的目光,落在了云姒跟蒋淑兰的身上:“莫不是有人想要趁机陷害太子,动摇太子的位置!特意弄了这么个名声尽毁的女人,来败坏太子名声!” “陷害太子?”明帝斜倚在龙椅上,眯眼看着姬澈:“虞晚栀,你来跟朕说说,你怎么进宫的,又是怎么去到了正殿!” 虞晚栀现在浑身都在疼。 她一想起刚才在床上的事情,就怕得想要吐。 “陛……陛下,是……云姒带我进宫的!我不知道那是正殿,她跟我说让我在那里等她,谁想到,我昏昏沉沉地倒下了,醒来,太子就……就……” 蒋淑兰怒火烧起,桌子一拍,就要站起来。 陈皇后快速道:“好你个云姒,原来是你陷害太子!你名声堪忧,嫁不了太子,居然就敢用这种手段报复,你当真是仗着你们云家撑腰,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顶帽子落下来,可是能诛九族的! 云姒稳住蒋淑兰,自己先站了起来:“虞晚栀,你嫉妒陷害我,我怎么还会带你进来?就算我要带你进来,那你说说,我用什么办法带你蒙混进来的。 若是坐马车,那你就说说,那马车是什么样子。陛下圣明,又有大周摄政王作证,必然能够给你个公证答复,让一切水落石出!” 在云姒眼里,虞晚栀只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罢了。 这手段,跟脑子,实在是跟她来就遇到的那位相差甚远。 第705章 救不活?不可能! 果然,虞晚栀头脑一懵。 她是跟着霍临烨来的。 一路上,哪里敢乱看,更不要说留意云姒她们今天做什么马车。 蒋淑兰当即哭出声:“陛下,前几日我们揭穿了她嫉妒陷害姒儿,她如今就恼羞成怒,故意来陷害姒儿,害我们整个云家! 不知是谁,在她背后指使!” 蒋淑兰的目光,看向了陈皇后。 她现在,就怀疑是陈皇后干的好事! 陈皇后被气得差一点失态:“虞晚栀,你说是云姒把你带进宫,证据呢?” 虞晚栀迟疑了起来。 云姒轻笑:“虞晚栀,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你那样的脑子,实在不适合乱动,还是实话说话。” 虞晚栀陷入了两难境地。 如果将楚王说出来。 那她一样要死。 如果不说,现在云姒咄咄逼人,皇后也虎视眈眈,她照样是个死! 虞晚栀当真的没想到。 自己费尽心思,还想着爬上了太子的床之后,一次就能中,到时候,怀上生育,结果…… 虞晚栀一想到姬澈在床上的“样子”,恨不得将牙咬碎! 一个念头,也冲出脑海……这是她唯一的活路…… 她闭上眼,咬牙道:“是太子殿下把我带进宫的,也是太子殿下喝多了,就……就将我拉上了床,还……还非要要我!” 虞晚栀说出这番话,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害怕地瘫软在了地上。 姬澈大怒:“胡言乱语,孤什么时候带你进宫了!又何时非要要你!” 他原本只是借故喝了酒。 谁知道进了正殿,闻到了一股异香,便理智全失,甚至连床上的人是谁,都分不清了。 更甚者,他甚至发泄不出来……又怎么要她!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是进了殿就被人下了药。肯定是有人指使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来陷害儿臣!” 这个贱人,他分明就动不了她,她居然敢说他强要她? 狗咬狗了! 蒋淑兰坐立不安,只想要找个借口把云姒遣出去。 这么污糟的事情,她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听? “殿下!”虞晚栀每个字,都在颤抖,嘴唇更是因为恐惧,成了乌黑色。 威胁太子,不是谁都敢的。 “殿下敢说,不是你要了我吗?” 姬澈的脸,几乎瞬间变了。 这个贱人,居然还敢威胁自己?他若是不说,难道她还要把自己……说出来吗? 御书房,陷入了安静之中。 云姒怡然自得坐在椅子上,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太子殿下这方的错,污蔑太子殿下,这罪名也不小。不过还好,你已经跟云家断绝了关系。” ——就算是她惹出大祸,也跟云家无关。 现在,她已经孤立无援了。 这个认知,叫虞晚栀更加害怕起来! 不管怎么样,现在先保命才是真的! “太子殿下……您是要了栀儿的啊……” 虞晚栀嘴唇颤抖地看向了姬澈。 姬澈怒气上涌。m.qqxsnew 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敢威胁他! “太子?”明帝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 姬澈这一瞬间,承认也不是——毕竟他什么都没有做。 不承认也不是——都已经被抓到了…… 为了虞晚栀这个条恶狗,丢了太子之位,实在是不值! “父皇,儿臣愿意娶虞晚栀为侧妃,对她负责。” 这样一来,不管是对是错,姬澈还能在外界挽回一些好名声,可是,也间接地承认了虞晚栀所说的那些谎言。 这个黑锅,算是结结实实的套牢在了姬澈的头上了。 虞晚栀的心都要成灰了。 吓得昏迷之前,只觉得自己算计到头一场空,即便是成了太子妃,那太子只不过是个……她又如何会有出头之日? 明帝没了耐心,起身挥手:“皇后,你看着办吧!” 陈皇后已经吓得满身是汗,听见皇帝这番话,便是知他是不高兴了。 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只敢说了一声:“是。” 转而,看向了地上的虞晚栀。 她先前嫌恶云姒的名声不好,可是云姒好歹有家世背景,有高超医术。 虞晚栀现在名声烂透了,还被那么多人看见她爬太子的床,虞家跟云家比起来,更是天壤之别! 这种落差,不说姬澈,陈皇后都不甘心。 “把未来太子侧妃送下去!” 云姒起身:“慢着!皇后娘娘,虞晚栀不管怎么说,也是从云家出来的,怎么能还没有成婚就放在皇后娘娘身边?虞家跟云家到底是姻亲,不如先让我母亲带她回去,替虞家好好教教她规矩,省的在皇宫里面磕了碰了,不太好。” 陈皇后最后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 姬澈起身,面色发寒:“你们将她带走吧。” 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云姒的身上。 没关系,只要云姒还活着,迟早他能得到她。 若是不然,他宁可毁了也不能便宜别人! 如此,虞晚栀便被送下去了。 今日这一场闹剧,倒是叫蒋淑兰对霍慎之更满意了: “九爷这人话不多,身份又尊贵,在咱们陛下面前说得上话,关键时刻提两句,起了大效用。” 云姒挽住蒋淑兰的手腕,小声开口:“娘,九爷是个能撑起一方天地的男人。” 母女两人缓缓笑开,蒋淑兰还道:“明日让你爹亲自邀请” “六小姐,救命啊!” 云姒跟蒋淑兰看见跑来的是英国公夫人身边的老嬷嬷,母女两人的笑容同时僵在脸上。 …… 冰冷的御湖旁,英国公夫人几乎要疯癫。 好不容易看见云姒来,扑到了她的跟前大喊:“救救他!” 云姒赶紧推开英国公夫人,看着地上躺着面色已经发白的人,蹲下去的就开始胸外按压。 空青上去就将丝帕铺在萧子翼的嘴上,抬起他的下巴,根据云姒的按压情况,往他嘴里吹气。 不管她们做多少次努力,萧子翼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时间越往后,众人的心就越发的冷。 英国公夫人摇摇欲坠,晕过去之前,还是蒋淑兰接住了她。 “醒醒,萧子翼!” 云姒猛烈的按压着萧子翼的胸部,抬头问打捞的人:“是谁发现他的,他落水大约多久了!” 溺水时间如果在一刻钟之内,正确抢救,死亡率超过一半。 如果在两刻钟以上,那便是回天乏术! 云姒在这么混乱的时刻,脑海越发清晰。 她跟萧子翼在偏殿分开之后,过了多久了? 超过一刻钟了! 第706章 楚王:九皇叔,本王提醒你离云姒远些! “我儿从小熟知水性,如何会落水且不知自救!肯定是有人要害他!”英国公夫人身子摇摇欲坠,看着那几个小太监。 将萧子翼打捞上来的几个小太监,一问三不知。 云姒哪里还顾得上再盘问。 现在萧子翼面色苍白,四肢厥冷,呼吸及心搏停止,已属于重度淹溺。 周围的人,除了一个空青,没有一个能帮上忙! 就在云姒给萧子翼做心肺复苏术的间隙,一个身影稳步而来,快速地将萧子翼抱起。 云姒诧异抬头,看见的便是面容冷静从容的…… “九爷!” 霍慎之递给云姒一眼,抱着萧子翼便转身:“跟我来。” 刹那间,云姒心底生出无限力量。 她快速扯下碍事的华服扔在地上,一边在黑夜之中奔跑,一边将碍事的头发全部挽起。 所有的声音跟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虚无。 她只有一个信念,奔向前面的男人,救下他抱着的人。 因为他,也在帮她! 皇宫最近的偏殿。 霍慎之将人放在床上,亲自撕扯下他的衣服扔在地上后,便退让到一旁,给云姒节省时间: “陆鹤马上会到,还需要什么,吩咐人来与我说。” 他一身黑衣华服,被水沾湿,显出斑驳。 转身之际,霍慎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冷淡地睨了一眼床上的萧子翼。 这一切,都被赶来的霍临烨,看在了眼底。 殿门关闭,云姒开始准备给萧子翼供氧,做心肌除颤时,陆鹤抱着医药箱来了! “师父,我来做!” 云姒立即让开身,一边从医药箱拿药,一边开始跟陆鹤交流情况:“心搏、呼吸停止,形成颅内高压。白蛋白静脉滴注,脱水,防治脑水肿。” 陆鹤急救的动作不停:“我在路上的功夫问了,萧子翼从小熟知水性,不可能溺水却不知自救,这像是要自杀。不过还好,正因为他熟知水性,还没有出现尸僵等明显死亡征兆,咱们努把力,应该能把他从阎王殿抢回来!” “主子,来了,韩师父来了!” 空青几乎是扯着韩仲景冲进来的。 南绛也跟在他们身后,跑的鞋都丢了。 “韩师父……”云姒才要开口。 韩仲景抬手打住他们师徒,把了脉,直接从布袋里面抽出一根银针,朝着他几个大穴扎了进去:“你们救得很及时,他已经有十分微弱的脉搏了,能给我提供给机会。” 陆鹤一愣,伸手去把:“没有啊。” 韩仲景:“你还小,活不好。” 云姒紧跟在韩仲景身边,就看见他在下第五根针时,呼吸为不可见的萧子翼,忽然猛烈咳出一口水。 “心跳有了!”云姒听见他心率起来了。 韩仲景快速撤针:“后面我就没办法了,之前救活的人,多多少少没几天就死了,要不然就是四肢瘫痪。” “那换我们来。”云姒抬手就招呼起陆鹤。 开始除颤,供氧,让他心率恢复正常。 再给萧子翼注射抗生素,防止他肺部跟之前的伤口感染。再用促进脑组织代谢的药物,防止他之后的脑部后遗症。 比起别的病,溺水当真是猛如虎,便是不留神,后遗症都能毁掉一个人。 这也是第一回,云姒他们四个人轮番上。 折腾到了黎明时分,萧子翼的情况,才稍微稳住。 门打开时,四人头脑都还是紧绷的,脸上更不见什么疲惫。 英国公夫人面容憔悴地迎上来,拉住云姒的手,颤抖地问:“怎么样了?” 云姒只道:“暂时脱离危险,等晚些,送去我云家,我们都在,也好照看。” 韩仲景没有理会人,朝着南绛歪了歪头,“祖孙”两人就去用朝饭了。 英国公夫人的眼睛浮肿,看着云姒,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他从小熟知水性,就算是被人推下水,也应该能自救才是。” “等他醒来再说。”云姒嗓音带着安抚。 她始终觉得,萧子翼殉情没有这么简单。 若非是她识别人性,猜度人心的功夫不到家,那便他跟原主之间的关系,还有隐情。 英国公夫人进去之后,蒋淑兰这会儿走上前来。 她为着自家女儿,也是一夜未免,在这里等着。 现下见到了,上前拉住她的手,慈爱地开口:“姒儿,累不累?” 云姒几乎是下意识便绽开了个微笑,柔柔地依靠在母亲怀里:“母亲,你怎么还在这里等着我呢?你该休息去才是,你以后在这样等我,叫我如何在里面安心救人?” 蒋淑兰眼中有些赞许跟骄傲:“我睡了一觉,才起来呢。” 明明是等了一夜。 云姒知道,也不戳穿。 只道:“等回去,我请韩大夫给您照看照看身体。昨夜要不是韩大夫,我们现在还在里面呢。” 昨夜的情况尤其紧急,四人缺一不可,没有谁最厉害之说。 陆鹤是明白了云姒的用意,也跟着点头,说给皇宫里面那些人听:“是啊,韩大夫医毒双绝,小巫医更是,一帖药让萧子翼吐得脱水,加快了救治。” 蒋淑兰感慨地拍了拍云姒的手:“姒儿当真是母亲的骄傲。” 萧子翼被抬着出来。 陆鹤跟空青随行。 云姒在人群之中寻了一圈,并没有见到霍慎之,只能跟着离开。 却不知,出宫的路上,霍临烨与霍慎之并行。 昨夜种种,霍临烨看得清楚明白。 此刻瞧着已经换了一身衣袍的人,眼底多了几分打量:“九皇叔似乎不同了。” “嗯?”霍慎之骑在黑马上,轻睨了一眼霍临烨:“临烨也变得细致了?”仟千仦哾 霍临烨轻嗤:“昨夜皇叔帮着云姒救萧子翼的事情,恰巧令我瞧见了。皇叔可非慈悲之人,昨夜施以援手,还令霍影快送陆鹤等人。九皇叔的本意,是想要帮谁?” 霍临烨的手,紧握住马缰绳。 昨夜谁去帮云姒都行,偏偏他这位高高在上的九皇叔出手了…… 霍慎之拉住缰绳停下,灼灼日光倾覆他身,如披一层眩目的金光。 他眉眼依旧从容淡然,眼底带着丝凉薄笑,淡淡开口:“如你所说,萧子翼与本王无缘无故,本王帮的,自是云姒。” 这般正大光明的坦然。 霍临烨轻嗤了一声,垂眸抬眼间,眼底威厉涌动:“您的身份可是特别,当是别在跟她有牵连。玉楼那一夜出的事,难道还不够的。九皇叔,本王斗胆提醒,您身为长辈,且离她远些。她一个姑娘家,禁不起!” 第707章 跪地求饶,不嫁太子! “云姒。” 霍慎之的视线,重新落在霍临烨的身上,乍看去,他眼底淡漠凉薄。 可是那眼眸深处,却藏了极深极浓的不悦,于暗处翻涌起浪涛:“是本王的随行军医,若是本王,定要她禁受呢?” “九皇叔!”霍临烨压抑的嗓音之中,带了一股显而易见的沉怒。 “临烨。”霍慎之轻渺地唤了他一声:“你与她已然和离,当是别在有牵扯。她出面的地方,你也当避讳。昨夜之事,你的身份尴尬,帮不了她,若是想帮,只怕也是落人话柄。” 马儿朝着前去,将霍临烨落在了后一大截。 这样的话,现实又刺痛。 他如何不想帮,可是他们从前那种纠葛,他只要帮云姒,她便会成旁人茶余饭后讨论的笑话。 曾几何时,云姒也成了他纵然是开口也要再三思量的软肋。 “王爷,九爷想来也是看六小姐有用,所以才出手帮忙。”烈风解释。 霍临烨薄唇勾出一丝冷嗤,重重地扯了扯领口,让呼吸更加舒服些。 可是即便如此,心口还是堵闷。 “万一不是呢?” 他转头,眼底带着他自己尚未察觉的冷。 烈风不解:“总不至于……总不至于像那纸上说的那样吧?王爷,切不要被挑拨了,再误会了六小姐。” “如果是呢?”霍临烨抓起马缰绳,纵马离去时,沉声扔出一句:“三天之内,将那背后传话的人找出来,它定是知道什么!” 万事万物,只要抛出个引子,无论真假,都能勾起东西。 彼时,云府。 “马上给我跪下!” 虞晚栀睁开眼,就被带到了正堂。 她的目光从云霆风脸上,落到了云姒的身上,就是不跪。 虞氏连忙过去拉住了虞晚栀:“栀儿已经要成为太子侧妃,你们不能罚她!” 太子侧妃? 这种话不说还好,一说,就仿佛提醒了虞晚栀昨夜的耻辱。 她眼底烧着怒火跟不甘,抬手就把虞氏推开: “你们害我的,云姒,你害我!” 她挣扎着,就要朝着云姒扑过来。 常嬷嬷立时迈了过去,扯住虞晚栀的手腕,直接将她按在了地上,甚至,都不需要蒋淑兰出声吩咐。 “怪我害你?是我让你去皇宫,爬太子的床的么?还是,是我让你给太子下药的?”云姒端着一杯茶,静静地看着虞晚栀。 这会儿萧子翼已经被送到了云家偏院的客房,有陆鹤他们招呼。 如今,也应该她跟虞晚栀算算了。 虞晚栀想到昨晚自己的惨烈,在看着如今还是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云姒,更是苦不堪言。 蒋淑兰也道:“若不是姒儿保你,你早就被皇后娘娘留在皇宫里了。现在,哪里还有命在这里说话?你费心费力成了太子侧妃,难道还不足够高兴的?难不成,你是想要做太子妃不成?” 虞晚栀看着半点不生气的蒋淑兰,像是忽然明白了一个重点,她指着蒋淑兰大声质问:“你们早就知道了太子的事情,所以就不让云姒嫁了对不对?你们却根本没有跟我说,看着我走歪路!你们一家人,真是自私又恶心!” 昨晚虞晚栀爬了床,定然是发现了姬澈被下了药都不中用。 但是这些,他们一家人怎么可能表现出来。 云姒站起身,挑眉问:“知道太子的什么事情?” 虞晚栀张口就要说。 可是一想到姬澈,她根本得罪不起,只能闭了嘴。 不消任何人按着,朝着云霆风,重重叩头: “舅父,帮帮我,救救我吧。栀儿知道错了!栀儿也是被太子殿下引诱的,是受害者。刚才我说的话,都是糊涂话!我不想要嫁给太子,我的名声已经毁了,若是嫁给太子,皇后娘娘肯定容不下我!” 云霆风拧眉看着虞晚栀:“你知道自己名声尽毁,还敢入宫,跟太子搅和在一起?” 虞晚栀用膝盖跪到了云霆风跟前,伸手拉着家主的下摆,痛哭: “舅父,我确实是做错了很多事情,我嫉妒云姒妹妹能够得你们这么好的宠爱,我什么都没有,所以就起了歪心思。可是……可是我现在知道错了。您肯定能帮我的,云姒妹妹当初闹得这么大,您都能平息,难道,就不能帮帮我吗?” 一旁的虞氏根本就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又不嫁了。 太子侧妃也挺好的啊。 如果早日生个男儿,到时候,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何必苦苦央求? 虞晚栀看着求云霆风无果,转头就朝着虞氏哭:“娘,帮我去求求外祖母,我不能嫁,我这样卑微的身份,断然不能嫁给太子!” 虞氏愣了一瞬,根本不懂自己女儿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坐着的云姒道:“老夫人听说了这种事情,已经早早地给你准备嫁妆了。她是不喜欢我,但倒是真真切切喜欢你。你说你嫉妒我,可是有老夫人在,你在云家哪一样不是最好的?” “准备嫁妆?不!我不能嫁!我……我配不上太子!”虞晚栀几乎就要吓死过去。 她如果真的嫁给太子,那往后的日子,要么直接死,要么生不如死! 好不容易把昨晚的生死关头渡过了,眼下,她定是要反悔的。 虞氏直接劝道:“咱们没有人撑腰,你做不成太子妃,不过太子侧妃,也是极好的了。太子府没有旁人,嫁进去之后,就是你做主。” 蒋淑兰是大家族出生的,从小受的教育,便是“宁为寒家妻,不为高门妾”。 ——誓死不做妾! 所以当时云姒能够做太子妃,她也是开心的。 如今看见虞氏跟虞晚栀这样,多少有些不想再多看一眼,可是还是提醒云霆风:“昨晚她说是姒儿带她进宫,安排她去找太子的。审问之后,又说是太子带她进去的。要是昨晚那种情况,陛下信了,咱们云家今天就得被抄家!” 虞晚栀原本还想要装装可怜,便看见坐在主位上的云霆风面色骤然一寒。 “舅父,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昨晚是糊涂了!” 她看着云霆风的脸色越发的差,转头就去求虞氏:“娘,快去找外祖母,让她帮帮我!” 第708章 我一定帮你把云姒送到你床上 钟氏来得巧,这些都听得明白。 云姒也不着急多说。 钟氏虽然纵容虞氏母女,但是在家族大方向,是没的说的。 “你这便是故意要害整个云家的所有人了!” 钟氏的脸色难看:“我教了你这么久,就把你教成了这样?我本还想着你没有父亲,把你过继到云家,让你用云家嫡出大小姐的身份嫁出去。算是周全了情分,可是没想到,你居然要害整个家族的人?” 虞晚栀猛然转过头,眼中有惊讶跟恐惧。 死老太婆,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时候来,还听到了蒋淑兰说那种话! 她哭着跪过去:“都是误会,都是外孙女猪油蒙了心,当时说话没有过脑子!外祖母,求求你,不要让栀儿嫁给太子殿下!栀儿……栀儿配不上!” 钟氏的脸色像是打翻的墨,抬手就道:“这件事情我不管了!” 虞晚栀看着钟氏大手一扬就要走,心里是恨死了。 这个死老太婆,真是半点不中用,用得到的时候,根本不出力! 她迟钝地将脑袋,缓缓的转向了云姒。 看见云姒现在居然在喝牛乳,那惬意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把自己这件事情当回事…… 难不成,她要求这个贱人! 凭什么,凭什么倒霉都是她! “云姒妹妹……”虞晚栀咬咬牙,低下头跪到了云姒跟前:“你的话最是有用的,求求你,跟舅父说说,别叫我嫁给太子殿下。我后半生,跟在你身边,做牛做马地报答你对我的恩情!” 从前,只要她示弱,云姒就会把好东西都给自己,什么事情,都会答应。qqxδnew 然而现在…… 云姒放下碗,居高临下地看着虞晚栀:“你怎么会认为昨晚你这么害我,我还会帮你?或者,从来疼爱你的老太太都不管你了,我还会管你吗?” 她站起身之际,正堂庭院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叫虞晚栀打了个寒战。 “云大人!” 姬澈身边带着明月,走上了正堂。 虞晚栀看见姬澈,昨夜的一切,就如同噩梦,让她现在都浑身冰凉。 姬澈含笑,脸上当真是看不出半点不高兴,朝着她伸出手,真是十分的谦顺温良:“来,起来。” 虞晚栀看着姬澈干净的手,眼瞳都在颤抖。 她不敢伸手过去,姬澈却弯腰将她强势地扶了起来:“云大夫,孤今日来,是来看看她的。昨夜的事情,终究是孤不对,看她可怜,就带着她进宫,没成想,喝了酒,她又那样……弄出了那种事情,也是孤的不对。” 这种态度,任谁都要觉得姬澈是个好人。 若不是云霆风知道姬澈已经不能了,险些都要信了他这副样子。 “太子殿下,虞晚栀始终不是云家的人,她是虞家的。碍于要跟太子殿下成婚,先留在云家,等过几日,送她上花轿,也不是以云家的名义去。” 云姒在一旁看着自己爹这么快地撇清干系,倒是有点……滑得很。 姬澈倒是不生气,只道:“孤想要跟虞晚栀,还有云姒说两句。” 云霆风身为臣子,自然是不能拒绝。 只是看着姬澈先带着虞晚栀离开,他走到云姒跟前,冷淡地说了一句:“你跟他的事情,尽早……断了吧。” - 偏厅里,姬澈屏退了所有人,脸拉了下来,朝着虞晚栀看过去。 虞晚栀几乎立时就跪了。 “云姒,你好本事,算了这么一出。为了不嫁给孤,把这种货色送到孤的床上?” 姬澈站起身,朝着云姒逼近:“你以为,这样孤就不能娶你了?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跟霍临烨在一起了?” 云姒道:“虞晚栀怎么进宫的,太子殿下可以查。至于我跟谁在一起,还是不劳太子殿下操心了。” 姬澈轻嗤了一声伸手就掐住了云姒的脖子:“下贱的东西,你真的以为,这样说孤就会放过你!” 云姒的眉头一点点地皱了起来。 她抬手要还击时,姬澈将她推到了椅子上。 “殿下!这是在云家!” 外面,陆鹤已经过来叫云姒了。 萧子翼醒了,正需要云姒过去。 姬澈双手撑在云姒两侧,压下身看着她:“云姒,你是第一个让孤这么没耐心的女人。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孤在接下来的日子,非要你不可了!记住,之后你再遇到什么,都是你应得的,你得受着!” 云姒起身就推开他:“拭目以待!” 看着云姒出去,虞晚栀也想要出去。 才要站起来,脚踝就被姬澈狠狠踩住。 那骨头碎裂的感觉,疼得虞晚栀想要大叫。 刚张开口,姬澈的脸,就凑了上来,硬生生地将他吓得闭了嘴,转而就道:“太子殿下,我能帮你得到云姒!” 姬澈沉冷的面色,带了一股蔑视:“你算是什么东西,能帮得到孤?” “若是不能,殿下再要我死,也不迟!”虞晚栀昨晚被折磨得厉害,深知自己看走了眼。 姬澈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那孤就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三天时间,若是不能,等十天之后你进太子府,就是你的死期!” 娶个侧妃,根本不需要多大的阵仗。 一顶花轿,从后门抬进去就是,连日子都不选。 虞晚栀咬牙点点头:“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把云姒送到殿下的床上。” 给云姒下药这类事情,她以前不是没有做成功过。 既然云家的人都不帮她,那他们的女儿也别想好过! 嫁太子守活寡,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 姬澈这头,才要上马车,就看见霍临烨坐在里面。 霍临烨含笑朝着姬澈友好地伸出手:“太子,怎么灰头土脸的。昨晚的女人,不满意吗?” 姬澈上了马车,脸变得僵硬:“是你把虞晚栀弄进宫的?还是你跟云姒,一起合谋的?” 霍临烨缓和地笑起来:“是虞晚栀一心爱慕你,特意来求我将她送进宫的。云家什么地位,怎么可能把虞晚栀弄进宫?太子,你可不会思考了。” 霍临烨敲了敲脑袋,笑得尤其气人。 姬澈看着他炫耀的样子,怒极反笑:“不着急,孤跟云姒是有可能的,但是你跟云姒,彻底没可能。云家的人,难道会容忍云姒再给你这种人在一起?” 霍临烨的眼底闪现出杀意,将要下马车,还转过身:“那就好好守住你的太子之位。” 两人这一番掰扯,如同相互捅刀。 姬澈已经感受到了威胁。 若是他下半身的事情暴露,那太子之位就要彻底离他远去。 一定要早点得到云姒才好! “正常的得不到,就别怪孤用别的法子了!” 第709章 你跟九爷,永无可能 此刻,云家偏院,客房之中。 应萧子翼的要求,云姒告诉了萧子翼一些能说的,除了她自己的来历。 “就这些……昨日,你是失足落水的?” 房中只有他们两人。 萧子翼空洞的目光,泛起眼泪:“不,我该死,我……该死!” 他一点点地转过头,看着云姒:“若不是我,六妹妹不会去西洲,我们现在说不定已经成婚,有儿有女。都怪我,她才远赴西洲,嫁给楚王,受尽折磨而死。” 云姒拉着凳子到他跟前:“因为你?” 萧子翼笑得凄凉:“她走之前来问过我,若是她失身给了旁人,我愿不愿意娶她。我迟疑了,没有回答她,只问除夕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说不下去了。.qqxsnew 云姒也猜得到,原主肯定是心灰意冷的。 爱,是有很多条件组成的。除了一张脸,还有品性,谈吐,以及自身能给对方带来的价值,这些都是把“好感”加码成爱的条件。 原主失贞,萧子翼一个从小被封建礼教熏陶的人,又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年轻小公子,怎么可能点头。 云姒垂下眼,没有再开口。 萧子翼痛彻心扉:“等我自己说服自己时,已经找不到她了。” 他艰难地伸出手,拉住云姒的衣摆:“她还会不会回来?会不会?” 云姒抿唇不语,只是这么看着他。 萧子翼这一刻,也知道自己的残忍。 眼前的云姒多无辜? 她一个简简单单的姑娘,平白成了当时水深火热里的“六妹妹”。 承受了之前六妹妹做错的一切,顶着压力和离翻身,死里逃生,又为云家争光。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问这些? 等六妹妹回来,眼前的云姒,又该上哪去? “对不起……” 萧子翼的心痛得麻木了,只有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滚。 他现在恨不得下地狱去赎罪。 恨不得去告诉六妹妹,他知错了,他只要她,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管。 可是……世上终究没有后悔药,时间也不能为他颠倒。 “她不会怪你的。”云姒缓缓出声。 萧子翼模糊的眼眸,带着千百万分的痛苦看着她。 “情爱是你情我愿,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也没必要把所有错都揽入上身。真正错了的,是当年给她下药的人。你若是有心,就去查出来,为她报仇,而不是想着殉情自杀。你记着,她若有灵,不会愿意看见你这样。” 云姒站起身。 为了救他,他们可是一夜未眠,如今又熬到了现在。 萧子翼看着云姒的背影,痛苦地闭上了眼。 云姒出来后,看着英国公夫人急匆匆进去。 说了好些安抚的话,才又道:“你若是真的这么喜欢云姒,母亲其实也能同意的。你父亲要是不肯让你入赘,我就求他点头。只求你,千万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萧子翼眼神空洞地看着英国公夫人:“不,我不想要入赘了。” 现在的云姒,不是他的六妹妹,那他跟她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萧子翼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态度却坚决:“母亲,等我修养好,就早些回去吧。不要在云府,打搅他们。还有,我修养的这些日子,请母亲为我寻些好师父,我想……考科举。” 他少年便是读书的好手,若不是因为云姒消失了一年,现在,应该早早地考中,在朝中任职了。 英国公夫人吃惊地看着萧子翼:“你……想通了?” 萧子翼苦涩一笑。 他活着,只为了等六妹妹再回来。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知道,这样的念头,对现在的云姒不公平,他也知道自己自私,可是他依旧做不到这么慷慨。 “只有我变得足够有能力,才能在六妹妹回来的时候,护住她,给她安全。我信她,一定会回来的。” 爱河千尺浪,苦海万丈深。 便是这样的一个念头,撑住了萧子翼的一生。 “云姒不是回来了吗?”英国公夫人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她起身,心急地出去找到了缠着韩仲景学针灸的陆鹤。 一番询问,陆鹤看过之后,才道:“无妨,只是累了,让他多休息就是了。” 如此,英国公夫人才安了心。 而回了院子的云姒,只仰了头,看着并不刺眼的太阳,脑海之中空空的。 “主子,空青扶你去休息吧?”察觉云姒的情绪不对,空青走上前,挽住云姒的手。 云姒迟钝地回过神,脑海之中的画面一闪而逝。 “一年多前,除夕夜,是虞晚栀约我出去的。” 空青是后跟着云姒的,并不知道这些。 她沉思了一瞬,吩咐空青:“找人查查看。” 也不枉她来这里一趟。 “而且,我现在也还睡不着,准备马车吧,我想要找他。” 家里一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后面的路,他们又该怎么走。 思及此,云姒还不忘问:“二哥呢?” “首辅大人最近都不在家,不知道上哪去了。”空青也愁得慌。 这个二公子是个冷心冷血的人,根本不懂这些情爱,只会机械地解决问题。 主仆两人才到了马车跟前,就有人上前道:“六小姐,对不住了,老爷跟二公子吩咐,让你从现在开始好好在家中休息。至于九爷那边,是不能再去了,免得惹闲话。” 云姒嗤笑:“我是九爷的随行军医,若是九爷来找我呢?” ——“云家拦不住九爷,可是能管得住自己家的人。” 消失依旧的云令政,出现在云姒身后不远处。 他缓缓走到妹妹眼前,伸出手去,想要抚她的发顶。 云姒本能的躲开。 云令政轻笑,便是笑容里,都是没有温度的:“昨夜忙了一天,你该去休息了。” 云姒:“二哥,你想来是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一家人,没必要把我控制得跟个囚犯一样。” 云令政缓缓放下手,声音寒了下去:“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要去找的那是个什么人。等二哥准备的东西一到,只怕到时候,大哥也无法站在你那边了。包括,咱们那个一直宠你爱你纵容你的母亲。” “姒儿,你跟他,永无可能,永无。” “趁着一切还在萌芽阶段,你自己断,比我们任何一人来,都要安全。” 云令政看着云姒不动,转身吩咐亲随:“叫人来,把六小姐请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再出门。” 第710章 陆小鸡把自己扎偏瘫了,全家都不支持九爷? “二哥,你把鸟关在笼子里,就是把她的生命缩短几万公里。” 云姒反骨顿起。 云令政却只是不当回事的笑了笑:“金丝雀在笼中总有万丈豪情,出笼后便是寸步难行。” 他朝着前面的人吩咐:“送六小姐回去。” 云姒轻轻一笑,带着些许轻蔑:“那你找人看好我这只‘金丝雀’。” 空青看了看云令政,追着云姒就过去:“主子,咱们出不去了吗?” “不让我出去,我就出不去了?”云姒现在已经不是非要去找九爷了。 她就是要出去! 蒋淑兰这会儿刚好在远处看见了这一幕,恼怒地走到了云令政跟前:“你是不是没别的事情做了?” 云令政眉眼淡淡,情绪不显:“母亲说什么,我竟听不懂。” “你要是没事儿做你出去找点事儿,别在家里霍霍你妹妹。我,你大哥,你三弟四弟,五弟都支持她,就你跟你爹,还在负隅顽抗。我真是不知道,你们两个孤军作战是不是觉得还挺光荣的? 你这是什么心态,嗯?见不得人好是不是?把刀尖对准家里人对吧?朝堂这么大,不顾你翻滚了是么?” 云令政面容一如往常,不见波澜,他只悠然开口:“母亲这是在无理取闹了。” “我跟你说话,你什么态度?” 蒋淑兰真是无比恼火的:“怕她出事,咱们就支持她,帮着她,一家人跟她站在一起,让她多一股力量。哪有你这样的,非要让她做个提线木偶?你看看你把萧子翼害成了什么样!” 云令政的脸上,依旧平静。 像是一潭死水,冰冷无波。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人,他甚至感受不到为什么眼前人的情绪。 直到,他看见了自己的心腹,找到了这边。 “母亲说,三弟,四弟都跟您站在一起,我想,不见得。” 拿着手中的两封信,递到了蒋淑兰的眼前:“母亲很早就把这件事情跟三弟和四弟说了,让他们早些回来。只可惜,前路难行。为此,我特意给三弟四弟去了信,将我查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回信,您看看吧。” 蒋淑兰狐疑地接过信,转过身去,撕开便看见来信的兄弟两人竟然…… “你跟他们胡说什么!” 这样一来,云姒又要多两个敌人了! “不是我胡说,是我查到的。您只一味地顾着小六开心就好,完全没有想过去查查,那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值不值得托付,有多少是不见光的。母亲,您这样的关心,足够害她第二次。” 云令政看蒋淑兰还要开口,便道:“消息在路上了,三弟四弟这样的人都不再支持,母亲你知道这其中利害的。这些天,不要在教唆她出去,她不能去。” 蒋淑兰着急了起来。 “那人位高权重,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二个楚王,你不要在弄些什么子虚乌有的东西!” 云令政要走,听到这样的话,又停下来:“人心易变,情爱最不可靠。但凡哪天这个男人不爱了,做得会比任何人都狠。哪怕是当初他在破庙许下过‘此生唯一’的责任,余生,小六也只是在一份责任里过日子。母亲,不要在看眼前的那些花花小利。” 他不准备再给蒋淑兰说。 有些时候,女性跟男性的思考方式,当真是不同的,她们还觉得自己想得很周到。 蒋淑兰气恼得很。 倾直就去找云姒,准备告密。 刚叫了云姒,她才转身,南绛就冲了过来,拉住了云姒的手腕:“不好了不好了,陆鹤把自己扎瘫了!” “什么?”云姒赶紧就跟着她过去。 庭院里,陆鹤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南绛都吓得结巴了:“他……他想要学针灸,就昨晚上韩师父那种手艺,韩师父给他写了些,让他学。结果他就自己扎自己,扎了三针,就这样了!” “没找只鸡鸭老鼠试试吗?”云姒拍了拍陆鹤的脸。 他现在只能眨眼,眼神都是呆滞的。 空青已经去找韩仲景了。 南绛叽叽喳喳地道:“他让我试,还好我拒绝了,还说,我没有医学奉献精神。现在好啦,他把自己给奉献了。阿姐,怎么办呀?!” 她看着云姒。 云姒到处拍了拍陆鹤,完全看不出个什么来。 “来了来了!” 南绛抬眼就看见空青拽着韩仲景来了,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在一旁的蒋淑兰半点不担心,全把精力集中到了南绛的身上。 这个小姑娘,看着怪讨喜的嘛。 云姒退开一些,有些焦急地问:“还能治得好吗?这针灸怎么这么厉害!”qqxδnew 韩仲景看着陆鹤赤露的后背跟前胸:“还好还好,我就说他活不好,在偏一点,扎到了命门,以后就没法用了。” 老家伙口无遮拦。 却是在陆鹤身上快速下针。 云姒跪坐在一旁,看着韩仲景出神入化的针灸之术。 说不想学,是假的。 这几天,她也只不过是把穴位记牢了而已。 等着下了足足一百二十针,陆鹤终于能动了…… 云姒看着猛喝水的陆鹤,苦笑:“说你厉害吧,你把自己扎偏瘫了。说你不厉害吧,你三针抵韩师父一百多针。” “碍事!你还不如我之前收的那个叛徒。”韩仲景手一甩,收起东西,就朝着钟氏的院子那边过去。 这段时间,韩仲景跑钟氏的院子,还跑得挺殷勤,态度也是无比的好。 云姒是没有发现。 陆鹤倒是发现了:“老家伙有可能是看上你们家老夫人了,师父你小心点,不然他给你来个加辈,到时候你见到他,直接喊爷爷。” 云姒瞧着这会儿还能说会道的陆鹤,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等会儿把十一找来。” 她今天,还就地出去给她二哥看看了。 正这么想着,虞氏哭哭啼啼地过来了。 身后,还带着走路一瘸一拐的虞晚栀过来了。 “你们不在院子里面好好呆着,等着过几天被抬去太子府,来这里做什么?”云姒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站到了蒋淑兰身边。 虞氏抿了抿唇,哀求道:“淑兰,之前是我不对,如今我也受到了惩罚。您看在当年我为家族献出了一辈子的份上,能不能将栀儿过继到你名下,让她以云家嫡出大女儿的名头嫁出去。” 第711章 模仿云姒,勾引楚王 “姑母的如意算盘打得极好。” 云姒跟着蒋淑兰坐下,缓缓道:“让虞晚栀一个私德败坏的人成云家嫡女,到时候,还要我母亲给她出一份嫁妆?姑母,你当真是不知道,昨晚上,虞晚栀可是想要我死的。你是怎么觉得,我母亲能有这么大度?” 虞晚栀看着这母女两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也没有功夫跟她们演了! “你只不过是命好罢了,我们已经够低三下四的来求了,你还这么抓着不放。你要是我,今天的下场,也跟我一样!” 虞晚栀说着,伸手就去扯自己母亲。 云姒笑得漫不经心:“保持你这份骨气,不要再来了。” 虞晚栀抓着还要说话的虞氏就走。 到了院子口,她停下,看着有人抱着云姒那个医药箱离开,心里的恼恨越发的浓重:“总有一天,我要将她踩在脚下!你不要再去求她们母女,她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虞氏不同:“你明明都已经成太子殿下的侧妃了,要是努把力,到时候先生一个儿子,那就是皇长孙,还愁比不过一个嫁不了权贵的云姒吗?” 虞晚栀狠狠地瞪了虞氏一眼:“你懂什么?” 太子要是治不好,绝不可能有跟她生孩子的可能了。 云姒现在势力这么大,又有一手好医术,更是被家族所忌惮。 她是不可能逃出太子的手了,要是太子治不好,那就拉着云姒一起陪葬! 转念间,虞晚栀已经来到了偏僻的一处宅子。 看门的婢女推开柴房的门,里面正关着一个被打得鲜血淋漓的少年。 而正巧,明月也跟了过来,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她吐字模糊:“太子殿下让我跟着你,免得你乱说话!里面的人是谁?” 虞晚栀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守门的婢女:“他还是不服从吗?” 那婢女摇摇头。 虞晚栀怒道:“贱骨头,跟云姒有关的,都是贱骨头。打成这样,还不服从!” 明月看着里面的少年,脖子上被拴着又粗又长的铁链,眼神之中,居然还透着几分凶横。 虞晚栀说了他的本事,明月眯了眯眼:“去买几条饿久了,凶猛的狗来。是不是个厉害的,我要验了才知道。” 五只口中流着粘腻口水的野狗,被带了来。 明月抽出剑,看了虞晚栀一眼:“让你的人,把狼狗放进去。他要是能活着,我自然有帮你操控他的办法。” 绳子一松,柴门一关。 狼狗疯狂地蹿了进去,紧接着,就是刺耳杂乱的吼叫。 明月在窗缝了看着—— 少年郎脖子拴着铁链,看着那凶猛的狼狗,他挨着墙根缓缓站起来。 “要是你死了,可就见不到你口中的‘姐姐’,那个叫云姒的贱人了。” 明月的声音才落,几只狼狗就朝着少年扑了过去。 他清澈的眼底,瞬间迸发出一股凶横,纵身越过去时,被铁链狠狠地扯住。 狼狗上来,就扯掉了他腿上的一块肉。 “啊——!” “姐姐!” 他疼得大叫,转脸就伸出手,凶猛地张口咬在了一只狼狗的喉管。 铁链在顷刻间成了他的武器,常人用来吃肉饮酒的唇齿,成了他猎杀撕咬的利器。 几个回合,那些狼狗倒下来。 明月推开窗,笑着与身后的虞晚栀开口:“这人不人,狗不狗的东西,倒是不错。只可惜落在你手里,这么好的玩意儿,你都不知道用。” 说着,她抛给虞晚栀一颗药:“喂给他吃,吃了之后,他就会受我们的控制。到时候,就算是见到了云姒,他也得弄死她!” 虞晚栀推开门,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她干呕了两口,踩着满地的血迹,紧皱着眉,捂着嘴,朝着少年靠近。 他也受伤了,胳膊大腿都被撕下了肉来,鲜血正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流。 此刻,他小心翼翼地蹲在墙角,伸出猩红的舌头舔着手背上的伤抓痕。m.qqxsnew 看见虞晚栀靠近,他警惕地抬起头,手脚并用在趴在地上往后退。 虞晚栀忍着呕吐,嫌恶地开口:“你愿不愿意帮我?” “不能伤害姐姐,你放我出去!”少年摇摇头,湿漉漉的眼底,祈求之中带了挣扎。 “贱骨头!不听话的狗!”虞晚栀狠狠踹了他一脚,懒得再问了。 吩咐了人上来,直接掰开他的嘴,把药给他喂了下去。 明月站在窗口冷笑:“找个大夫给她包扎好,晚上药效会开始发作,他神志会失去,到时候你让他做什么,他就能做什么。” 虞晚栀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看着鞋面脏了,才道:“这个药,这么好?那怎么不给云姒吃?到时候,太子就不用愁了!” 明月用看草包的眼神看了虞晚栀一眼:“这不是药,是毒,需要每日早晚服用。吃个两三个月,命就没了。体质差点的,吃个三五天就会死。给你吃尚且可以,毕竟你只是个废物,云姒可有用多了。” 虞晚栀没想到这样还要挨一顿羞辱:“那你为什么帮我?” “等你把事儿办妥之后,我要云姒跟那个叫陆鹤的命!”明月现在说话还是迟钝的,轻易不敢张口惹笑话。 “反正这个人是来找云姒的,到时候查,也查不到任何人身上。只能说,云姒自作孽!” 明月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虞晚栀站在窗口,看着满目戒备的少年:“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叫狗吧,以后你就是我的一条狗了。你若是乖乖的,我就让你去见见那个叫云姒的姐姐。” 少年眼睛亮了起来,重重点头:“狗……乖乖的!” 虞晚栀掩唇笑了起来:“那好,今天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就带着你去见她。” 他身上还有血,虞晚栀随便找了个大夫给他治了治,便这样由着了。 看着西沉的落日,虞晚栀缓缓开口:“蒋淑兰,你第一个死!第二个,就送你的好婆婆,那个死老太婆去找你。死老太婆,我平时这么侍奉你,关键时候,你居然都不知道帮我,也得死,全都得死!”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张云姒的画像,她专门想要在太子面前模仿云姒取代她的,是特意地派了人去大周画的。 “我原本以为用不上了,不过现在看楚王对云姒的态度……想来,是用得上的!” 对着镜子,虞晚栀将自己梳妆成云姒的模样…… 她……绝不能葬在太子这个坑里! 第712章 云家人同意九爷跟云姒在一起? 当天晚上,云姒是被空青摇醒的。 “主子,九爷来了,我听陆鹤从霍影那里打听了,九爷是为主子你来的。空青本来不打算来说的,想着等主子你睡醒一觉就能听见好消息。可是九爷都跟老爷夫人,还有公子们,在书房一个时辰了,还没出来。” 云姒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收拾:“白天母亲说二哥弄了什么证据,让三哥跟四哥都不同意了。现在他来,准备好了吗?” 等着云姒到书房门口,正要进去时,却被家里的心腹拦了下来。 云姒往后退,在院子里面看着紧闭的书房门,转头又见霍影,便快步走到霍影跟前问:“他拿了什么,居然夜深人静地来。” 霍影看着眼前身披夜幕,衣服单薄的人,想要提醒一句,最终只道:“主子做事有分寸。这些事情,他未曾跟你说,便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你承担。云家要的,无非是两全之法。第一,保全你,第二,保全云家。” 云姒露出一个苦笑:“那我二哥进去了吗?”.qqxsnew 若是二哥也在,只怕,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 霍影神思一凝:“未曾见到首辅大人,进去的,只有大将军跟五公子,还有云夫人跟云大人。” 云姒的心提了起来。 她走到廊下坐着,脑袋依靠在柱子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霍影退开,召来空青:“给你家主子拿件衣服吧。” 空青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家主子急着出来,在现下的入秋时节,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云姒等的有些烦躁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再过两个时辰,天要亮了。 而二哥,却迟迟不见动静,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霍影道:“不急,为今天,主子已经准备了许久。明帝那边,主子给了承诺,你们的陛下,随时允许主子将您给带走。” 也许是为了宽慰她,霍影道:“想来,再过不久,霍影便要称云大夫为……主母了。” 云姒挤出个笑容,垂下头去。 结果,接下来的三天,他们几乎都在书房里面度过的。 云姒知道这很难。 只是不知道,会难成这样。 也不知道,他在书房,做着怎么样的付出跟承诺,才能让家人相信。 看着夜幕笼罩下的书房,黑沉得如同一座搬不走的大山。 等第三天晚上,书房的门开了。 这一场谈判似的交涉,云姒仿佛是价值连城的城池。 霍慎之一个人,对抗四个。 云姒就站在门口。 看着门里的九哥,朝她缓缓一笑。 她知道,事情成了,却不知道,他在做出了多少的牺牲。 云霆风朝着云姒招招手:“你过来吧。” 云姒提着衣裙上了台阶,看了看家里人,最后,目光落在了云霆风的脸上:“爹。” 云霆风握住云姒的手腕,无奈又朗朗地笑开:“我以为,九爷是要专攻我家中每个人的,各个击破才行。却不曾想,他攻的是陛下。姒儿,你们的事情,咱们的陛下,已经知道了。” 云姒诧异地看向了霍慎之:“告诉了明帝?” 霍慎之面色从容且沉着。 云姒忽然之间,就懂了那一夜他来自己房中,跟自己说——要你,比攻下一座城还难。 他肯定是跟明帝做了天大的交易,怪不得,前几天,一直在皇宫里,明帝还那么看重他,允许他听家事! 这个男人,做了这么多,却什么都不叫她知晓,他说到做到了,一切他来扛。 云姒低下头,怕失态的样子,叫大家看见。 云霆风看得出来,所以揽过云姒的头,慈爱地拍了拍揉了揉,转而,对霍慎之道: “您可是大周的摄政王,位高权重。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是个女子,天下人对女子苛刻,她是承担着被天下人唾骂的危险,去你身边的。” 云霆风眼睛发红,握着云姒的手,将她交在霍慎之手上,却迟迟不舍得放开。 “若是事情不成,你没有保护好你们的关系,泄露了一星半点,那她,就再也没有家了。如果今后,你们有吵闹,或者,她做得有哪里让你不如意的地方,你就想想这三天三夜,是怎么过过来的,你是才能让我们心甘情愿把他放在你手心的,你这一关过的,是有多艰难。” 云霆风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但凡你们事情没成,她却受了你的给的委屈,回家了。我不管什么原因,你都别想再要她了。我宁可我的女儿死,也绝不会再把她交托给你。” 语毕,父亲松开了手。 蒋淑兰背过身去拭泪。 霍慎之看着手心里柔软白皙的手,顷刻间握紧:“我能答应,便做得到,绝无反悔。” 他拉过云姒的手,紧紧抱住她。 这一小段路,他在明帝那里,付出了顶天的代价。 云姒仰头看着他眼底不经意的笑,想着事后,定要问他,是做了些什么交易,才能打动明帝。 “办个小小的婚礼吧?”蒋淑兰忽然开口,哽咽地道:“不然,姒儿多委屈。虽然只有咱们家自己人知道,还有当今陛下知道,可是,也总归是小小的圆满了。” 霍慎之看了一眼怀中的人,看见她红红的眼眶,抬手就将她的脸,按在了怀中,声音低沉且有力:“自当遵从!” ——“且慢!” 云姒从霍慎之的怀中抬头,转身看过去。 她现在,几乎是对这个心机深沉,冷心冷情的二哥,有些怕了。 云令政却没有看云姒,他眼底带着一抹寒意十足的笑,站在了院中:“爹,我有个东西给你看,看完了之后,你瞧瞧看,要不要反悔。小六还没走,来得及。” 云霆风狐疑地看了霍慎之一眼。 接过了信封。 只是粗粗看下去。 原本还慈爱的眼底,瞬间凝固了下来。 “父亲,怎么了?”云姒还不解。 云霆风已经伸出手,将云姒拉了过去。 “怎么回事?”蒋淑兰问。 云霆风的眼底带着说不清的恼恨,定定看着霍慎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身后的人:“你们自己看!” 云令政上台阶:“我始终不信,这世道,有男人反感排斥女人,且不能跟女人亲近的,所以我就去查了。九爷,您猜猜,我查到了您什么样的往事?” 第713章 九爷:他的阿姒已经不需要依靠他了 一封信过后,云家的人方才还是万分放心的样子,现在就全然变了。 云令政接过信来,递给云姒,目光一直定定落在霍慎之脸上:“你好好看看,这就是要跟你一生一世的人。” 霍慎之素来深沉淡漠的眉眼,没有一丝更改,只缓缓地落到云姒身上,带着些许的审视跟打量。 “撕拉!” 云姒连看都没有看,直接将信撕成了两半,燃起火,就将云令政找来的“证据”焚得一干二净。 云令政看着那火苗,沉声道:“小六,你可知道,你烧的是什么!” 云姒松开手,一张纸落地成灰:“二哥,你之所以这么评判我,觉得我为了情爱糊涂,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跟九爷在大周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死。别的不说,我认定的男人,顶天立地,绝不会弄虚作假。哪怕有人杀了我,他答应过要放人,也一定信守承诺。二哥以为,他一言九鼎,得万人信赖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我不管旁人怎么说,我也不管你查的是什么结果,只信他所言。” 霍慎之眼底的审视,渐渐化为柔和的宠溺。 云令政道:“你不看,没关系,那我说来给你听。” “十几年前,九爷还不是摄政王,也没有如今的功绩。得段氏山庄庄主教导,领受庄主大恩。庄主死之前,将唯一的独女交给他照顾,他答应了。那段氏女子,当时已经怀有身孕,腹中之子,便是九爷他的!九爷,我没有查错的话,您可是答应过庄主,要迎娶那女子的。 既然你一言九鼎,又拿什么来给我家六妹妹?那女子如今不知在何处,我寻了寻,算了算日子,你府中的羽哥儿,十岁出头,想来,很有可能是你的孩子。” “所谓的此生唯一,便是你践踏着一个女子来的吗?” 便是说了这些,云姒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波澜: “二哥真是手眼通天,知道查,怎么查不到羽哥儿的来历?羽哥儿的父母为国尽忠,若是知道死了还被这么污蔑,英魂也会不安!他母亲才生下他,为了帮副将隐藏军队行踪,被敌军杀死,夫妻两人的头悬挂城门。这些都是军中的万副将他们都知道的!”qqxsnew 她信霍慎之。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除非他开口认,否则谁说都没有用。 霍慎之眼底隐隐含笑,当着云令政的面,握住云姒的手:“我曾承诺给她此生唯一,那便是此生唯一。” “那段氏女子如何解释?”云令政的问题,一个个开始咄咄逼人起来:“他怀了你的孩子,是不是真的?你隐瞒这些,是不是事实?” “此事,是当年隐秘丑恶。” 霍慎之眼底的漆黑幽冷逐渐浓稠,饶是云姒,也看得出来,那是一段不堪被提起的往事。 十多年前……如今的九哥尚且二十六,十多年前,那便是他少年时。 她此刻在他眼里,看见了当初李善慈栽赃他时的那股戾气。 可在霍慎之低头看向她时,那股凛冽,却让他反常地冷静: “本王曾答应过庄主,只要他的女儿活着,她所生的孩子,虽不是本王的,却要归入本王名下,本王来照看她,跟她的孩子。至于更多的实情,是当年的隐秘丑恶,我应过誓,绝不外传,以保段氏脸面。如今,她已失踪十数年,便是自己弃了当年之约。” 他握着云姒的手。 礼法他都可以不顾,何况是十数年前的誓约,要结誓的人,还消失了。 云令政轻笑:“这么说,九爷是说,那段氏女子怀的孩子,不是你的?我们怎么能相信?” 霍慎之眼底掀起一丝深谙:“你想如何?” 云令政挑眉,言语里有冷血狠意:“找到那女子跟她的孩子,以绝后患。”杀了我就信你。 “您可莫要逼人太甚!” 霍影就站在后面,此刻站出来,隐有怒色:“那庄主对我家主子有大恩,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若是没有老庄主,便没有我主子如今。当初答应下来的誓言,您这就要叫我家主子去亲手推翻,这是要陷我家主子于不仁不义?” 云令政轻轻一笑:“可是你家主子答应照顾那女子,且不说给不给名分,单说以后要把那女子所生的孩子归到他名下,他的子嗣。不是自己的孩子,却能给出这么大的承诺,可见情谊跟亏欠。而今见到我家六妹妹那誓言有不作数了,难道不是不仁不义?不杀,又怎么让人安心?又有谁能信?” “我信他!而且年久日深的事情,难不成要把老庄主尸骨挖出来问吗?还是等找到那生死不明的女子我们才能在一起?” 在霍慎之开口前,云姒直接站在了他的跟前:“二哥这番话,是要逼得人里外不是人了……那我问二哥,若是爹娘不是你的爹娘,是你的养父母,对你掏心掏肺,可他们的女儿怀了马夫的孩子,这个时候养父母要你娶他们的女儿,你敢不敢娶?” 在一起这么久,云姒若是还不知霍慎之为人,那就白在一起了。 她给霍慎之做担保。 云令政眼底寒色起:“推开家人,偏帮外人,等你哭的时候,可不会再有家人帮你。” “他不是外人。”云姒回头看霍慎之,她眼角已经泛红。 看着眼前顶天立地的男人,云姒一字一句地开口:“他于我而言,是我的另一条命。若是没有他,我不可能站在这里。今天,我敢站出来为他扛,就是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这些,比之他为我付出的,如今我做的,只不过寥寥一阵风。” 从始至终,不论何时何地,只霍慎之肩负一切前行。 而今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出头…… 早前,还需要他拉她出泥泞,呵护在手心,一路教授,领着成长的柔弱姑娘家。 如今,已经能为他挡在前面。 忽而有个念头,在霍慎之心中一转而过。 ——他的阿姒,已经不再需要依靠他遮风避雨了。 云姒:“二哥,你就直接回答我,假若你养父母的女儿不遵守誓言逃了。十几年过去了,你遇到个喜欢的,为了表明立场,就算是人家找不到了,你是不是都地找到她,杀了她给人家看看你的立场跟态度?” “若九爷当真为你一句话,掘地三尺找她,杀了她……”一直默而不语的云承祖开口了: “这么一来,岂不是要做小人了?是个男人,都不屑做这种事情。老五,你说呢?” 云江澈想起这三天九爷在书房里给出的那些利益,做出的那些牺牲。 但凡是九爷有一句假话,他白纸黑字的那些牺牲,轻易就能叫他下地狱。 云江澈抚平了衣服,低头说了一句:“如此想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些比这三天九爷给的筹码,实在是不堪一说。我也信九爷!” 书房里的这三天,不是白过的。 蒋淑兰也道:“我不担心九爷说谎,姒儿是有验证那是否亲生的本事的,真的假不了。可是……假如那段家女回来了怎么办?到时候要你应誓,顺便还带着个孩子,即便那孩子不是你的,她要让他认你做父亲,你是不是要让我家姒儿做人后母?” 云霆风睨了一眼自己夫人,还是她会问。 第714章 丈母娘的待遇:阿九啊! 霍慎之淡淡一笑:“誓约,是要两方都遵守,那才叫誓约。当初受益者选择拒绝,我亦没必要执着守约。且若无云姒,我孑然一身,无情无爱无所挂念,当可应誓。今时今日,便不能了。” ——两方都遵守,才叫誓约。 那女子不遵守誓约逃了,还要旁人守着,当人傻子不成? 有这句话,蒋淑兰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见云令政还要开口,蒋淑兰道:“好了令政,你讲点道理。” 在蒋淑兰看来,二儿子就是在无理取闹。 她一眼朝着云霆风看过去。 云霆风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解释清楚了就好。这样,九爷在书房也立下不少东西,再立一个也马马虎虎。若是那女子回来,央求你遵守当年的约定,你不顾姒儿,答应了,该怎么办。” 云霆风老谋深算,一个眼神,云江澈转身就去写了一张出来。 霍慎之并不觉得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甚至都未曾看上面的内容,直接将自己的印鉴递给云江澈,让他自己写,自己盖。 云姒想要去看看写了什么。 头还没有伸过去,霍慎之便拉了她过来:“这些是我与你家人的承诺,我遵守便是,你不必管。” “等你赖账我背给你听。”云姒抿唇,眼底有些苦涩。 这三天三夜,她只是等待。 而他,却是实打实的在跟他家里人鏖战。 云姒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牺牲,又是跟明帝达成了什么交易。 让家里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跟他站在一条线上。 他们身后的霍影微微一笑:“云大夫放心,我作证呢。哪天我若是光荣战死,可有这许多的白纸黑字在,我家主子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你拿得出来,主子就一定会能遵守。” 话音才落,明帝身边的宫人就来了。 “陛下就料定了摄政王在这里,算算时间,以王爷的能耐,必然是叫云大人一家都点头了。云大人的好女儿,可堪比公主尊贵,陛下特地派奴才来,赐一桌团圆宴,以此作贺!” 云令政拧眉看向了自己父亲。 这事儿,是让陛下都知道了。 他却被蒙在鼓里! “父亲。”云令政定定看着云霆风。 云霆风赶紧挥挥手:“好了,用饭去吧!” 蒋淑兰面上含笑,拉住云姒朝前走。 云姒下意识地回头,便看见霍慎之在哥哥们的簇拥下,跟她一同,踏进明晃晃的阳光里。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艰难,才这一刻,似乎烟消云散。 唯有云令政没有挪动步子,还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霆风。 看得云霆风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刚要说点什么,就听自己儿子开口了: “父亲,玩了好一手。这些东西,都是您让儿子去查的。如今查出来,您倒是做了个好人,我做个恶人。” 云霆风无奈地拍了拍手背:“哎呀,我也是没有料到。” 他带着云令政进门,拿出九爷给的那一叠叠的东西给他看。 云令政看着明帝的字迹,眉心紧蹙。 也是霍慎之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能力,才能跟明帝达成这么多不平等的交易。 每一条,都让人心惊! 明帝为了这些交易,也会保住云姒,保住云家不受敌害。 在此之前,云令政始终是不认为,一个人爱另一人,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爱,果然只能软肋。这样强的男人,把自己的致命点,剖露在外。”云令政收好这些,这些不单是他们能够在一起的条件,还是云家能够更加鼎盛的筹码。 “九爷这样费心,只为了要一个女人,仅此而已。” 云霆风一脸“他给的太多了我也是没办法”的表情:“唉,你这几天忙着查,我没有跟你细说,怪爹不好。行了,就这样吧。这事儿算你头上吧,你这几天别回家了,毕竟你也有自己府邸。” 云令政气笑了:“您可真是老狐狸啊,我把您当爹,您把我当冤大头?若是换了旁人,可能这么算计我?” 云霆风自始至终半点手都没有插。 装得人畜无害,结果—— 大儿子帮忙夺家权,他直接坐享其成。 二儿子“刻苦”助力,逼得九爷将一切提前,让九爷去跟明帝谈,不但让明帝保全云家,为了这些交易可成,更是会保全她的女儿。 从始至终,他干干净净,就连拒绝蒋淑兰那会儿,都那么模棱两可。 想到这些,云令政更是笑得深意浓浓:“父亲是第一次这么算计我们兄弟几个吧?那我做牺牲,可知我多信任父亲?” 云霆风感慨地叹息了一声,打了一阵感情牌,说了他自己多么不容易,为人父母多为难,等你以后做爹娘你就知道了云云…… 最后才道:“行了,你先回府吧,你母亲跟你大哥那边,父亲肯定会为你说好话解释你的不容易的。这几天,别去你母亲那露面哦,不然她可会想到我的身上的。家里好不容易太平了,一人就能承担的事情,你不要非要抓上父亲,是不是?你啊,是父亲的好儿子!” 又是一番倒苦水。 云令政忍着火气。 没想到纵横至今,能栽自己父亲身上。 可是他没得说了。 霍慎之这些交易做得太绝,若是哪天食言,功败垂成,他只能入西洲,为明帝卖命! “父亲想过没有,若是哪天九爷不爱小六了……” “你是不是见不得你妹妹好?你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成家,到时候……” 云令政没心情再听这话:“以后,这种事情,您自己处理。” 他还没见过那个当爹的把儿子当刀子使的! 云霆风其实还想要让云令政查查,段氏山庄的事情,毕竟他也是有些好奇的。 可是看着人被气走了,怕是不好让他去查了。 等他到正堂坐下之后,“慈爱”的目光就在云承祖跟云江澈身上来回挑选新的“好儿子”。 蒋淑兰浑然不觉,夹了一筷子鹿肉给霍慎之,这里都是他们自己人,她也不避讳:“我明天就去清风观,给你们挑个黄道吉日。慎之,莫要委屈我家姒儿。” “慎之”? 云承祖跟云江澈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母亲倒是个赶的。 “母亲,大周是不可称呼皇族名讳的。” 蒋淑兰愣了一下,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当着众人的面,光明正大握住云姒得手,淡淡笑道:“我母妃唤我阿九,您亦可这般唤我,无碍的。于您而言,我已是晚辈。” qqxδnew 第715章 甜蜜:九爷衣摆上的裙摆 蒋淑兰更满意了! “阿九啊,来尝尝我们家姒儿喜欢的菜肴。” 霍慎之笑的浅淡,但是眼底的柔和很真实。 云姒看着不断给九哥投喂的母亲,心中也欢喜。 这是她想要的和乐场面。 曾经,她想都不敢想。 现在,都拥有了。 “好吃吗?”蒋淑兰看着霍慎之。 霍慎之自是点头,爱屋及乌:“云夫人不必客气。” 蒋淑兰又更满意啦! 云霆风在一旁瞧着。 反正他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但是也乐得开心。 夜暮时分,天际的云霞如同最美的锦缎,在苍穹之上,织就起满目的绚烂。 闺房内,雕花窗口。 云姒坐在男人的怀里,她的裙摆亲密的盖在他衣摆上,她的人,乖顺地依靠在他心口,一颦一笑皆是开心: “你今晚还走吗?” 她有很多话要问。 霍慎之低头看她。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只有她跟苍穹之上的云霞,绚烂夺目。 “还要走吗?”娇软的嗓音,带着点千回百转的娇气。 这种样子,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心软。 他是要走的。 他放下大周的权势政务来西洲这么一趟,不能白来。 说白了,也不只单纯地为了情爱。 只是看着怀中的人,他低低叹息了一声,手臂收紧,用力将她拢入怀中。 两颗心,贴近了。 他才缓缓合上眼,低头依靠在她发顶,低哑着嗓音呢喃:“想我了,是么?” 云姒抬手去摸他英挺的脸,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他的疲惫,没有再开口问那些所谓的“交易”。 “你在我床上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她默了默:“毕竟,以前都是你守着我的。” 霍慎之忽而睁开眼,低眸注视着她,半晌,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缓缓抚弄,玩味儿般地调弄道:“今日你站出来维护我,我以为你长大了,这么看,其实还是很幼嫩。” 云姒单纯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淡淡地笑:“让一个男人解乏最好的办法,是邀请他一同上榻,而不是守着他休息。” “不懂!不懂不懂!”云姒一下子从他怀中起来,抬手伏在窗口,刚要起身,就又被按回去。 霍慎之未曾忍住,亲了亲她的唇角,声音蛊惑到了极点:“这次教了你,下次你便记住,照我说的做。” 男人的薄唇,从云姒的唇角,寻着上来,不偏不倚地吻了上去。 更是连喘息里,都带了暧昧的性感。 缠绵深浓,激烈缱绻…… ——“师父!” 恰巧,陆鹤的声音,着急忙慌地传了过来。 是太远了,听着叫喊得撕心裂肺。 闺房内的一室温情,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云姒手忙脚乱地从霍慎之的怀里退出来,急急忙忙站起身。 “师父师父!不好了!韩师父人没了!” 陆鹤的叫声越发近了。 霍影被云承祖叫了去,没人拦着他,他更是肆无忌惮地冲到了窗口。 霍慎之握住云姒的腰,一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腿上坐着。 陆鹤看见这种场面,脸不自觉地就红了:“师……九……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云姒急忙推了推他,怎么都没能坐起来。 “干嘛呀?”她被困在他怀里,动也动不了。 窗口,陆鹤只是背过身去,很不识趣地不走。 恩爱亲吻时,被打断,还是挺让人恼火的。 就别说,这是他们守得云开的第一次亲密。仟仟尛哾 原本,霍慎之是想着,今夜陪不了她,把她弄舒服了,让她睡下,他再进宫的。 眼下…… “陆鹤。” 霍慎之的手,按着云姒的腰,身子一倾,便斜斜依靠在了椅背上。 陆鹤听唤,急忙转过身来。 便看见自家师父身娇体软的依附在九爷的身上,娇小的完全被掌控住,连头都不敢抬起来,那耳垂,却分明可见红得滴血。 而九爷……他慵懒沉冷地睥睨着自己,说不出的危险跟不悦。 他座下,仿佛不是椅子了,而是盘踞着龙蟒凶兽的尊位。 陆鹤腿软了…… “我……我这就走,可是……没有可是了,我这就走。呜……” 陆鹤再也不敢乱闯了! 他发誓! 走的时候,腿都是打弯的。 九爷太吓人了! 云姒听见陆鹤走来,这才有脸抬起头来:“这下,叫我怎么跟他说话?” 这也太羞人了! 霍慎之垂眸,眼底的沉冷消弥。 看着怀中的人,她眼底满是女儿家才有的娇羞,青涩且美好,细看,又是全然对他的信赖跟爱意。 在亲密中,女人怀着这样的感情,便会压抑着羞怯想要迎合自己爱的男人。 那欲拒还迎,含羞带怯的样子,总能取悦的男人很快有感觉。 “你想现在出去找他们,还是等会儿出去?” 他握着她的腰,忽然转动了她的身子,让她背对着自己。 身后是男人硬朗的躯体,云姒由着他亲吻,可是总有些心不在焉。 “三天没休息,你不累吗?” 霍慎之沉沉一笑,一把将她揽入怀:“等会儿我还要进宫,你想问什么,等我空下来再说。” 他终于放开她。 得了自由,云姒凑上前,小脑袋依靠着他的手臂:“去做什么?也是为了我们的事情吗?明帝不是知道了吗?” 霍慎之拿起一旁的外袍穿上,抬手在她锁骨出流连,声音沉淡:“这次,是为我自己之事,为政事。” “明日去清云观,你会回来吗?”云姒知道他心中不只有情爱,他还有辽阔疆域。 霍慎之垂眸,扣着她的头,低头与她额间贴了贴:“不要等我。” 云姒目送着他离去,方才去找陆鹤。 陆鹤才见到云姒,就虔诚地低下头:“不敢了,再也不敢来。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一定叫空青先去看看。主要是这次霍影也不在,不知道上哪去了,真是失职!” 这种甩锅,云姒都已经习惯了。 她闭了闭眼,装作先前的事情没发生过,问:“韩师父怎么了?” “不见了!”陆鹤双手捧起信封:“他说通了老夫人,给了他一片肉,就离开了。” “他怎么还没有放弃炼荤药的事情?”云姒打开信封一看。 韩仲景说上次用霍临烨的血肉炼制的荤药可能有问题,他是个男人,血肉浊得很,女子的血肉纯净些…… “我去看看老太太。” 第716章 霍临烨:太子,本王好好陪陪你! “人的这个日子,只要过得稍微好点,都不想要早死。我这个老婆子,自然也是不例外的。所以韩大夫说帮我延年益寿,我就答应了。” 钟氏如今躺在床上,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胳膊:“他说我年纪大,吃了不少的好东西,效果可能是最好的。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姜还是老的辣。” 如今再面对云姒。 钟氏脸上看不出什么悲喜。 总归,是无比的平淡的。 “他可有说,为什么非要炼制荤药不可?”云姒主动地奉上一杯茶给钟氏。 钟氏看了看云姒,虽然不想喝,也没有拒绝。 接下了,便是侧面说明,她愿意跟云姒多说两句。 “他想要炼制荤药,救他的妻儿。也许是对着像我这样年纪大的人,才好把那些话说出口。不过他也没有提多少……” 云姒才知道,韩仲景一直不愿提的,其实另有隐情。 他早年只顾着学医,疯魔了一般。 他妻子与他,老来得子,他也不甚关心。 妻子诞下孩儿,原本就因为过了最佳的生育年龄,身子虚亏,又要照顾自己,又要照顾孩子。 病倒了,无人服侍,无人知晓。 等韩仲景将延年益寿的法子琢磨出眉头,跋山涉水顶着严冬回来跟自己妻子分享喜悦时,妻子已经没了气。 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孩子,也冻死在了床榻上。 原本,韩仲景是想要琢磨出延年益寿的办法,好让他们夫妻长久的。 谁知道,妻儿双双陨命在了他回来之前的第三天。 “他跟我说这些的事情,我便想到了你祖父。他死的时候,也是吩咐我看好云家的家业。” 钟氏说着说着,忽然将茶放在了桌子上:“我听说,你母亲落日之前,套了马车,上清风观去了,想来是为了你祈福。你若还有些心,就不要再做让长辈为难之事。好了,你走吧。” 蒋淑兰是听说了九爷想是来不了,也听了云霆风的话,两人的事情现在不能太招摇,她就落日时去了。 云姒也明白,所以静静地看了钟氏一会儿,拿出了些药,放在桌上:“都是些健身健体的保健药,您平日吃。”仟千仦哾 烛火下,云姒的身影被拉扯,披着一层幽幽的暖光,消失在了屋子里。 萧子翼也恢复了好些,云姒出去的时候,刚好撞见了英国公夫人,她送着他们离开。 空青站在云姒身边道:“萧公子这几日虽然在床榻之上养病,但是课业也不曾落下。起不来,就躺在床上看,说着给身边的人写。等晚上,他还会寻来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书看。” “什么奇奇怪怪的书?”云姒带着空青,游荡在大街上。 丝毫没有注意,暗处有个黑影,也在随着她的脚步,不紧不慢地走着。 空青想了想,小声道:“招魂啊,丧葬啊。听下面的人议论,他是怕自己考不中,所以依赖鬼神了。” 云姒听见这些,只浅浅地笑了笑。 西洲的夜市跟大周一样的繁华,每一条街道,都充斥着别样热闹鼎沸。 这里不像是大周那么忙,每天都有病患需要看。 云姒的心绪说不上个好坏,倒是一把拉过空青,金手一挥:“小空青,今天想要什么,给你买买买。” 空青本来想要云姒给她买一串糖葫芦的,但是听见云姒这么说,立刻道:“主子,空青想要去玉楼吃席!” 云姒歪了一下头:“走!” 就在她抬脚离开面具摊前,一支朝着她射去的毒针,毫无预兆地被一个身影接住。 “属下去追!” 烈风看了一眼霍临烨手中的毒针,马上朝着飞射来的方向奔去。 霍临烨面无表情地扔下毒针,寻着云姒的身影离开。 “当真是不知廉耻,就这样,还说是没有关系?” 高楼之上,华衣尊贵的男人俯视着这一切,对身后的明月吩咐:“去告诉虞晚栀,距离她进太子府,还有六天时间,若是不能在此之前把云姒给孤送来,那就让人把她的尸体送到孤面前。” “是!” 明月才下去,姬澈就听见了店小二的一声高呼。 “六小姐请上座!” 云姒提着衣裙,拉着空青的手,大步上楼。 姬澈眉心一挑——这不就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云姒这边,在店小二的带领之下,推开了雅间的门。 没朝着里面走几步,就看见了姬澈坐在屏风那。 “站住!” 姬澈起身:“别白费力气了,你都进来了,难不成还想要走?” 云姒将空青拉到了身后,面容镇定的看着姬澈:“太子殿下让我很意外,一面嫌恶我,一面又紧紧地纠缠着我不放。” 姬澈笑着靠近:“孤很欣赏你,有这种勇气跟孤谈话。云姒,做笔交易如何?” 他这次,朝着云姒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云姒不动,他缓缓笑起来:“嫁给孤,做太子妃,孤许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之前不是想要行医吗?只要你愿意,成了太子妃之后,就算是你想要跟大周那样抛头露面的,也行。” 云姒冷嗤:“这玉楼的伙计太不行了,居然把我往别人的雅间随便带,冒犯了太子,我这就走。” “云姒!” 姬澈显然是怒了:“孤已经为了你退让到这个地步,你这是不识抬举了?” 云姒看着拦在自己跟前的姬澈。 分明是狗急了跳墙的样子。 哪里是退让? 是为他的权利跟下半身考虑罢了。 姬澈的脸上显出狰狞:“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是好好考虑清楚!太子妃之位,等同于未来皇后的宝座!偶尔耍脾气,无伤大雅,但是你过了头,就会受到教训了!” 空青在云姒身后,低着头翻了个白眼。 她家主子已经是摄政王妃,被九爷宠着爱着的人,一个摇摇欲坠的太子,厉害什么啊? 云姒看着姬澈,一点点地抬起下巴,眼底多了几分厉色:“等你能坐上皇帝的位置,再来跟我说这个话题。别再玩儿这些小手段,也别妄想用‘捏死云家’这种话来威胁我,你能做得到,让我看见了,再说!” 如今,明帝会为了维护他跟九哥的“交易”而护着云家。 区区一个姬澈,现在她当真不放在眼里。 毕竟,她手里捏了随时能够让他成庶民的把柄。 云姒眼底的不屑跟狂傲,彻底惹怒了姬澈。 “哈哈哈!” 姬澈忽然笑起来,他骤然低下头,靠近云姒的脸:“你不就是为了楚王吗?云家树大根深,孤动起来不容易。可是一个身在异国他乡的楚王,孤是能处理的!” 云姒眉心猛然一皱。 恰好,就叫姬澈捕捉到了这一点:“看看,说他,你就着急了,你还说你们没有奸情!” “不要把无辜的人扯进来!”一码事归一码事,云姒不想要把霍临烨混进来。 姬澈眯起眼:“心疼了?看来你们的情谊还不浅。早知道,就直接用楚王来提醒你了。云姒,孤再问你一句,你若是不答应,楚王今天晚上就得遭殃。” 这是西洲地界,云姒知道姬澈敢。 但是…… “砰”! 就在云姒将要开口之时,门被人一脚踢开。 “霍临烨!”云姒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看见他。 只是霍临烨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朝着姬澈走了进来。 姬澈:“霍临烨,你……” 霍临烨没等他说完,一掌重重推在姬澈毫无防备的肩膀上,把姬澈推得踉跄后退,险些跌倒。 这纨绔的架势,一看便是要打架的模样。 姬澈怒声起,霍临烨甚至懒得听,侧脸睨了云姒一眼,声音寻常: “你们西洲太子特意请了本王来,有话要说,你还不走?” 云姒转身就出门。 还听见身后近乎切齿的一句: “把!门!关!上!” 大门,应声而关。 姬澈抬步就要追出去。 就在他快要跟霍临烨错身而过时,霍临烨伸手就按在了姬澈的胸口: “太子,本王的身份,够得上好好陪陪你的,不用再找旁人了!” 第717章 太子被霍临烨陪的站不起来 姬澈的脸上,毫无预兆地挨了一下。 他抬起手背蹭了一下嘴角,看见血迹的一瞬,他怒了:“你居然敢在西洲地界,对孤动手?” “你还挺有脸?”霍临烨眼底烧着怒火,整个人陷入极度的暴虐之中,手一甩,一根毒针深深扎入姬澈躲闪开的墙面上。 “本王没想到,你西洲太子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得不到就开始用些下作的手段,性酒,毒针,威胁,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的!” 姬澈没有上过战场,比之霍临烨这种,在大周武力值排得上名号,还经受过战争跟鲜血洗礼的人来说,他显然有些落于下风。 “孤就说你是个为了女人没脑子的蠢货,先是为了个庶女凌辱打压云姒。现在又跟疯了一样,为了云姒敢对孤动手,反复无常情绪不定,孤看,你是想要两国交战了!” 霍临烨蓄力就冲上去,手肘狠狠击在姬澈脸上:“本王还未曾有过败绩,可随时等你!” 姬澈反扑,两人很快打了起来。 明月赶到时,姬澈狼狈得节节败退。 “殿下!” 她拔出长剑冲上去。 “找死!”霍临烨迅猛转身,挡开长剑,掐住明月的脖子,一用力,就将她从地上举起。 眨眼的功夫,明月的脸色已经乌青。 每个权贵身边都有亲随,亲随是他们的脸面。 姬澈看着霍临烨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怒道:“果然是为了云姒,你对她,情分倒是挺深的!” “你再说一遍?”霍临烨放下明月,一用力,就拧断了她的胳膊。 明月的叫声还没有出口,就被他打晕。 这简直是把身为太子的姬澈,他的脸面拿在地上踩! 更是狂的不把西洲放在眼里! “霍临烨,孤定然叫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云姒就在这层,还没有下楼。 只听见出来的那个雅间,乒乒乓乓,吵得吓人。 空青站在云姒身后,拉了拉云姒的衣角:“主子,楚王是不是为了……他来了……” 云姒转头看过去,就见到霍临烨那一身靛蓝银丝边长袍的衣服上,落了不少血迹。 顺着看上去,跟他目光相撞时,云姒恰巧就看见他眼里带着几分还没有消散的狠辣之色。 一看,就知道是在里面打了一场。 “主子,他怎么这么看着你过来?他不会是要打我们吧?”被云姒挡在身后的空青快要吓死了。 第一次见这么凶的楚王! 然而,霍临烨在路过云姒身边时,却直直的过去。 他听见身后没有动静,止住脚步转过头去看她,言语之中,多了训斥之意:“你大晚上不在你府中好好呆着,出来游荡什么!” 云姒诧异地看着他:“我爹没有规定我晚上必须回家。” 霍临烨眉眼一压,说不出的凌厉:“你爹也没有告诉你,别是个男人的雅间就进?你的心真的大到了随随便便毫无防人之心的地步了?” 云姒眉头越皱越紧:“你除了会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以外,还会不会点别的了!” “空青,我们走!”云姒伸出手抓着空青,气冲冲地下楼去。 烈风冲过来解释:“王爷,这事儿不怪六小姐。是玉楼的伙计,得了太子的银钱,就故意把六小姐给带到了太子的雅间。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难不成,六小姐为了安全,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句话说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敌暗我明……” “把那个店小二的腿给打断!”霍临烨眼底的怒意未消:“不知道怎么带客人去该去的地方,也没必要留着那腿了。” 而此刻,一片狼藉的雅间之中。 姬澈身上伤了好几处。 看着悠悠转醒的明月,他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去!把孤养的那些死士派出去!孤要让霍临烨知道,他一时冲动发泄,得付出什么代价!还有云姒,她也别想好!” - 彼时,霍临烨一人出了玉楼。 姬澈要脸面,男人都要脸面。 这种事情,他不可能有脸追究宣扬。 他目光寻了一圈,看见云姒的身影,在最远处。 霍临烨知道的,知道他不应该再放纵下去了。 可是他做不到。 他即便知道云姒身上有他戒不掉的毒,知道再沾染,是万劫不复,他还是那么义无反顾。 他想要她,想要回到从前。 只是,要实现这些,怎么就那么难。 比争夺储位,比攻城掠地,还难,难比登天。 ——“六小姐!” 这会儿,烈风驾驶着马车,行到了云姒的身边停下。 他还是挺喜欢云姒的,笑得跟个炸开的烂柿子:“上马车啊,我送你回云府。” 马车帘已经放下来了,看不清里面有谁。 云姒摇摇头。 烈风跳下马,拉开帘子给她看:“我家王爷不坐马车,自己回去了。我驾驶马车过去,刚好看见你们,所以想要顺路送你们一程。你们不要跟我家王爷说就行,我是偷偷来的。” 空青积极地道:“主子,坐马车吧,去前面的官道那里等老夫人。刚才府中的人不是来说了吗,老夫人还在路上呢。刚好,去遇老夫人。” 烈风也跟着点头,喜滋滋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其实,我还有点事情,想要请教六小姐。六小姐就别客气了,跟我还客气个什么?” 再三磋磨之下,云姒上去了。 烈风朝着周围看了一眼。 云姒问:“你看什么?还有谁没上来吗?” “陆鹤不在我就放心了。”真的有阴影了。 “陆鹤不在,十一在。只不过十一是暗卫,只在我性命攸关的时候出现。” 烈风也懂。 毕竟十一是个男的,总是跟在云姒身边,惹人闲话。 这会儿他也没有管别的,只驾驶着马车,就朝着官道的方向去。 车帘敞开着,云姒能看得见外面的所有。 烈风看着越来越近,才问:“六小姐,我想要问问,什么样的药,可以治痴情,或者,治好一个人,让她回到以前。” 云姒没想到,烈风一向是迟钝的,却能问出这种话:“情爱若是可医治,世上何来苦心人?” 烈风红了眼,回头去看云姒。 他家王爷有多苦,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如果是惩罚,那也应该够了。 可他眼下才知道,这是没有期限的折磨,看不到头的路。 第718章 云姒:整个帝都会知太子是太监! 马儿忽然停了下来。 烈风收敛情绪,想要拉扯马缰绳,忽然就发现了周围不对劲。 这时,幽幽的官道,传来了车马声。 空青一眼就看见那马车上面的灯笼上有“云府”两个大字。 “主子,是夫人的马车!” 云姒看过去,眼瞳便是一缩:“母亲!” 马车车夫胸口中了一箭,斜斜歪歪地倒在外面,仍有着马儿快速狂奔。 风驰电掣之间,烈风快速把马车帘拉下来。 十一也应声出现。 几支冷箭,毫无预兆地出现。 “六小姐,趴下,别出来!” 烈风的声音远了去。 云姒只能听见箭矢之声跟风声。 顷刻间,兵刃碰撞之声响彻。 前面有云姒好不容易得到的“母亲”,她哪里能放得下! 十一护在马车前,这就要带着云姒先走。 云姒骤然伸出手,抓住十一的衣服,长箭划破她伤痕斑驳的手腕:“去确认前面的马车,我母亲在不在,我不会出去,你们放手来!” “好!” 突兀的一声响起,云姒眼底一震,才反应过来,马车外要带着她走的人,不是十一。 她快速松开手之际,一个黑色狡黠的影子,也在此刻纵身跃了进来。 “朱厌!” 朱厌身子扑向云姒,直接将她压护在身下。 而空青,则是被云姒护住了头部。 这样生死关头,空青第一次觉得,自家主子看重她,她的命,不必任何人低贱,她们是一样的。 “主子,九爷会来吗?夫人在马车里,她是不是……” 云姒闭着眼,后背是朱厌,她能感觉到朱厌狠狠一抖,是中箭了。 “别慌,别怕。”她声音无比冷静地安抚怀中的空青。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云姒睁开眼,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医药箱。 朱厌前肢中了箭,此刻气喘着趴在马车上,舔舐着伤口。 空青急忙道:“我帮它。” 云姒留下药,快速下马车。 谁知道,入眼,便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围着她的马车。 这些尸体朝向马车这,可见生前是朝着马车攻来的,也全死在了马车前。 死的都十分干脆,全是被一剑毙命的。 “烈风……” 云姒提着医药箱,踩着尸体,朝着蒋淑兰坐的马车跑去:“你们在哪!” 扯开马车帘,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滩乌黑的血。 一看,便知道是中了毒的血! 这么一番打斗,又是在这么偏僻的官道,回答她的,只有风声。 云姒踩着满地的尸体,借着幽冷的月光,开始搜寻。 一个影子,从她身后拉长,入她的眼。 云姒眼底一狠,骤然转身,麻醉针已经射了出去。 她身后的人对她没有防备,硬生生地挨了一针。 “霍临烨!” 云姒眼底一震,急忙过去给她拔针。 他看着她眼底的慌乱,却半点喜悦都没有,只抬手挥开她的手:“你目前在前面,十一跟烈风已经将她救下来了。只是中了毒,你去吧。” 云姒刚出去两步,又快速转身:“这麻醉能要命的,我帮你解了。万一有没死的,起来反杀便会要了你的命。” 霍临烨拉开衣袖,任由她给自己注射了一针。 月色浓重,一切都那么模糊。 她没有看见,他脸色白得近乎病态。 霍临烨看着她快速离开,提着长剑,确定了在没有活口,才朝着她去的方向过去。 ——“母亲!” 蒋淑兰的嘴唇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就这么躺在地上。 “她中毒了。”霍临烨的声音带着丝疲惫:“烈风已经去找马车。” 十一道:“方才情况凶险,对准夫人的箭,全部是淬了毒的,属下忘记留个活口。” 云姒第一次生出恐惧感。 她好不容易有了母亲,可是毒理,她却丝毫不通。 “不必了,不直接杀,而是选择用毒,便是故意想要折磨人的。要么是皇后,要么是太子敢的。算来算去,当是太子,她想要我去找他要解药,拿捏我,让我嫁给她。”云姒快速将蒋淑兰送上马车。 再转头时,霍临烨已经不见了。 烈风坐上马车,道:“我家王爷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六小姐,烈风送你回去。” 看着马车远离,阴影里的霍临烨,才走了出来。 他展开手,上面躺着一张红纸。 是两个人的生辰八字。 其中一个是云姒的,另一个…… 看着缺失了一角的红纸,霍临烨将他收了起来,转身就朝着太子府的方向走去。 - “韩师父教过我这种毒,叫孔雀翎!” 陆鹤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看着他们升起希望的脸,再开口,却极其伤人:“想要寻找草药配制解药,只能去西北那边的雪山。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五天。云夫人中毒太深,最多能熬到明天晚上。” 云姒低下头:“要活命,就要找现成的解药……” 她猛然抬起下巴,厉声吩咐:“备马!” “小六,你要去哪里?”云江澈抬手拦住她:“五哥跟你一起去。” 云姒重重点头,转头叮嘱:“父亲,消息已经往大哥的军营那边送了,二哥不在府邸,在皇宫里面。如今皇宫宵禁,除非长了翅膀,不然送不进消息去。这里,就由你看着了,我一定要救活母亲。” 云霆风还没有开口,他的小女儿,跟最小的儿子,已然快速出了门。 到目的地时,太子府大门敞开,似乎是早就知道云姒要来。 云江澈快速下马,忍着怒火去扶云姒时,云姒已经自己翻身下马了。 “太子殿下今日身子不舒服,不想要见六小姐,有什么话,就站在院子门口说吧。” 正院门口,姬澈不露面。 云姒也懒得废话,直接点明来意:“我要解药!” “解药?”姬澈的声音,伴随一声冷笑:“你不应该来求我,应该去求楚王才是!” “这跟楚王又有什么关系?”云姒怒极反笑:“非要我挑明了说太子你毒杀人臣妻女吗!” 便是云姒跟云江澈再怎么着急。 里面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没有证据攀扯孤,可是重罪。云姒,你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进宫去请旨入太子府做侧妃。在此之前,还需要让楚王殿下来一趟太子府。” 云姒越是生气,反而越是冷静下来:“跟楚王有什么关系?别告诉我,你干这种事情,都是因为霍临烨!” “错,是因为你!” 房中,姬澈看着自己的脸,想着今夜的耻辱,怒气就越发盛。 “你一个二嫁女,孤肯要你,已经是开恩,结果你却给脸不要脸。今夜,还让霍临烨来砸了孤的脸面。孤早就警告过你,是你自己不听,这就是你的下场!你母亲,因为你不听话,闹成了这样。你的家人,可不止你母亲啊!” 奸恶之人,惯会的,就是把所有错压一个人身上,压倒对方的心态! 姬澈闭上眼,声音里透着狰狞:仟仟尛哾 “两件事,马上入太子府做侧妃,说服楚王来太子府,跪着给孤认错!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凡办砸了一件,你母亲就不能活,滚吧!” 云姒抬手就挥开下人,大步走到门口,一巴掌重重拍在门上,声音无比清晰地传了进去—— 第719章 逼迫霍临烨磕头认罪 ——“太子,你别逼我把你不能人道的事情说出来!” 安静,无与伦比的安静。 云江澈甚至都没有想到,云姒会在这个节骨眼把这件事情挑明:“你疯了,这样伪君子,狗急了跳墙,到时候……” “碰!” 门在这个时候被狠狠拉开,撞出巨响。 姬澈暴怒:“你说什么!!” 云姒推开云江澈:“我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把解药送到云府。但凡是晚了一时半刻,你不能人道之事,将会传遍帝都。届时,你还想要当太子?做太监都没你份儿!” 她拉上云江澈就转身:“五哥,咱们走!” 院子里面但凡是听见这个消息的小厮跟婢女,已经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姬澈的脸,像一面绷紧的鼓皮:“站住!你怎么找到这件事情的?说,是不是你对孤下了药?” 姬澈后知后觉。 他从进大周开始就因为水土不服,那件事情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 直到抵达京城,就再也没有了。 若说是因为去了大周的缘故,更是有可能因为云姒给自己用了药! “姬澈。”云姒的脸,在明暗的光亮下,变得诡谲:“你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要不要成为全城笑柄,从此与皇位无缘,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野马,果然是很难驾驭! 姬澈那双阴沉的眸子如同野兽的獠牙,尤其可怖。 “明月,去把这个院子里面的人处理掉,再把解药拿出来!” 明月不甘心地问:“殿下,真的要给她解药吗?能不能把解药换成毒药,一鼓作气,弄死蒋淑兰!” “啪”! 姬澈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是想要孤的丑事人尽皆知是不是?还不赶紧滚去把事儿给办了!” “孤算是看明白了,云家的人突然反悔,肯定是那个卑贱的东西去说了孤的隐秘。看来孤还是太手软了,应该直接把她彻底弄死,省得她出这些阴招!” 姬澈握着解药,咬牙朝着院子外走去。 才到正堂,霍临烨已经逼了进来。 姬澈原本还在怒火汹涌之中,但是看见霍临烨的脸色,顿时冷笑起来:“怎么,楚王殿下英雄救美,很开心,特地来感谢孤的?” “拿来。”霍临烨朝着姬澈伸出手。 他身上没有伤,便是血,也只不过是那些人死之前飞溅到他身上的。 可是姬澈看着他的脸色发白,就是唇上,也没有半点血色。 仔细一想,他多管闲事去救云姒,忽然就都然了。 “呵!”姬澈笑着坐下:“拿什么来?孤怎么听不懂?” “解药!”霍临烨逼近,却被几个死士拦了下来:“别逼本王血洗太子府!” “你这是丝毫不把孤放在眼里了?”姬澈怒火中烧:“还是你想要两国起战火!” 一个大周的人,跑到西洲太子府来撒野,简直荒谬! 霍临烨的左手缓缓放下,右手的长剑同时握紧。 剑身光亮无比,滴血不沾,只泛着浓重的血腥气。.qqxsnew 姬澈只看见剑光一闪而过,中间的死士没有一点预兆地倒地,他脖子上,只有一道细细的血丝。 姬澈拍桌而起:“你——” 霍临烨举起长剑,对准距离自己不远的姬澈:“你这种东西登上帝位,黎民百姓迟早遭殃。你以为大周打不起,还是本王打不起?解药,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姬澈的额角绷出青筋:“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求人。今天你敢在这闹一个试试,看看你能不能走出西洲。在别人家里砸东西冲老大,你这个蠢的,孤见过一个。” “如果这些你都不怕的话,那你就想想云姒一家人。她母亲为什么会这样,都是因为你目中无人!” 霍临烨眼底充斥的狠辣,在刹那间平息。 他的长剑一点点落下。 知晓了他的弱点,姬澈笑出了声:“你先是为了个侧妃差点要了她的命,让她声名狼藉。再因为你自己一己私欲,伤害了她的母亲!霍临烨,你舍不得她,所以跟到了西洲来,继续害她!” “闭嘴!”霍临烨手中的长剑飞驰而去,深深插入姬澈手边的桌子上:“解药,你到底怎么才给!” 姬澈看着手边的长剑,脸色僵硬。 今日之事,若非关系到脸面,他绝对要调集亲兵,明面里弄死眼前这个不怕死楚王! “跪下来,给孤狠狠磕几个响头,等你什么时候把头磕破,磕得孤满意了,孤便把解药给你。” 姬澈站起身,拿捏着霍临烨的软肋:“若是不愿意,那就看着云姒跟她的母亲,承受着你造的孽,因为你受罪!” 霍临烨眼底的火正在一寸寸地熄灭。 “只要给你跪,你当真给解药?” “哈哈哈!”姬澈真是没有见过这么蠢的。 为了个女人,又是跋山涉水跨国而来,又是英雄救美,自己也跟着中了毒。 “孤肯给,你肯跪吗?” 第720章 云姒以身试药,太子不能人道传开 “本王怎么信你?”霍临烨的眼底,暗沉无比。 姬澈笑得爽快:“你不信,那就走。决定云姒有没有亲人的权利,完全在你。记住,在你,跟孤没有关系!” “把解药先拿出来。”霍临烨声音平淡的陈述。 姬澈张开手:“你这么犹犹豫豫,看来你对云姒的爱也不过如此吗?你信不信,今天但凡是换了萧子翼,孤让他下跪,他马上就能跪!” 霍临烨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姬澈手中的药:“萧子翼自然是能跪,他没有身份,没有家国信仰,身上没有半点担负。姬澈,不要把事情做绝,本王身上,担负着大周的脸面。” “一刻钟的时间,超过一刻钟,你就算是给孤下跪也没有用了。除非,从孤的裤裆下面钻过去。若是你还是不愿意,那孤倒是好奇,云姒要是知道她是因为你才承受这些的,会怎么对你!” 姬澈的话,压得霍临烨难以喘息。 他眼前,再次浮现满眼恨意的云姒。 他已经把云姒越推越远了。 若是云夫人还因为他而死,那云姒跟他,就再也没有可能。 霍临烨闭上眼,抬手扯开身上象征身份的装束,握住长剑,朝着姬澈重重地跪了下去。 姬澈没想到,霍临烨当真愿意为了云姒下跪! 他诧异了一瞬,忽而仰头大笑了起来:“好!真是痴情!不如,你在学两声狗叫如何?” 彼时的姬澈,丝毫不知,惹怒一头野兽的代价是什么。 霍临烨眼底带着凌冽的杀意,握紧了长剑:“西洲太子,莫要欺人太甚!” 姬澈收敛起笑,将药瓶扔在了地上:“拿去,孤说到做到。” 总归,这药都是要给云姒的。 不过霍临烨来了这么一场,倒是叫他有了意外收获。 奇耻大辱……霍临烨连那一身的衣物都没有再拿。 打开药瓶,里面只有一颗黑色的药丸。 “只有一颗?”霍临烨唇色更白了,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沙哑。 姬澈看着霍临烨的面色,只做不知:“孔雀翎这种毒,制起来麻烦,做解药,更麻烦。一颗,已经是那些无能庸医炼制了一年的结果了。” “你当真没有了?”霍临烨握紧了瓶子,指尖微不可查地有些软。 姬澈道:“没有了,就这么一颗。云夫人中了毒,就这么一颗,也够了。孤一定跟云姒说说,这药,是你求给她的。” 霍临烨转身之际,冷冷扔下一句:“闭上你的嘴,不该说的,不要去说。” 看着霍临烨远去,姬澈的脸色才沉了下去,吩咐左右:“跟着他上去,看看他是自己送了进去,还是隐瞒了姓名派人送进去的,或者,是他自己吃了!” 天色如墨。 云府被笼罩在了一团黑暗之中。 蒋淑兰脸白如纸。 云霆风死死守着。 云江澈也在旁。 陆鹤看着呼吸越发弱的蒋淑兰,转头去寻站在屏风那,面色冷凝的云姒,问:“师父,姬澈会把解药送来吗?如果他不送来,咱们是不是要在这等死?” “父亲,你叫几个信得过的人,把姬澈已经成太监的事情,写在纸上,写个成百上千份备用。” 云姒的在看云江澈:“五哥,准备快马,咱们去一趟事发地,取箭头上的毒来。” “师父,你会解毒吗?”陆鹤记得,云姒只对病理很有研究。 云姒转身就跟着云江澈出去,与追在后面的陆鹤道:“所谓的毒,只是在人的身体里面发生了反应。解药,便是中和这种反应。除非腐蚀性的毒药,摧毁身体内脏,不可逆转,没有解药。否则,都能够在一定的时间里,查出是什么东西中毒,继而配置出中和的药物。” 她医药箱里面,想要什么药物都能有。 而且,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 蒋淑兰又那么好。 好人,不应该不长命! 云府的千里马,快马去,快马回。 云姒将箭头上的毒稀释之后,开始跟所有医疗数据做对比。 “师父,我来帮你。” 陆鹤跟了云姒很久了,对她的医术跟医用名词已经非常熟悉,他出面,再好不过。 云姒拿出酸碱试纸,在陆陆续续地拿出许多药物试纸,递给陆鹤,让他分辨蘸取。 “只要试纸变色,毒药就是富含此类成分。在天亮之前配置出来,陆陆续续用老鼠来施药,只要能化解,我亲自试药,过后,再给母亲用!” 云姒眼底的神情坚毅无比,没有一分动摇。 陆鹤刚想说:要是你有事,九爷怎么办? 可是还没开口,就闭上了嘴。 他自问,要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不可能再跟个草包一样去想着男人不男人的事。 很多事情,没有答案,只能以当下为先。qqxδnew 慢慢地,许多试纸开始出现颜色。 云姒忍不住骂了一句:“心狠手辣的东西,揉合了这么多的毒药在其中!” 陆鹤渐渐的不再着急了:“师父,这是个什么原理?” 云姒记录着毒素的成分,顺口道:“比如吃了发芽的马铃薯中毒,是因为发芽的马铃薯里面有龙葵碱,毒茄碱这类有毒物质。除了洗胃之外,可以给药,让药物跟这些毒反应生成新的无毒无害物质。” 陆鹤点点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月上中天,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两个时辰之后,太子若是来了,咱们配置出来了,怎么办?” 云姒的手速快的离开,迅速地就将所有毒素试了个遍。 “有米之炊”,事半功倍。 “怎么办?呵,现在我配置成功,他等会儿就得身败名裂!” 云姒已经在一个时辰之内,陆鹤的协助之下,将所有的有毒物质给摸索清楚。 现在到试药阶段。 空青一针针的把毒药跟解药分别注射进去。 每个量都不相同,云姒仔仔细细地做着记录。 得到了最有效的一个,陆鹤握住云姒的手腕:“师父,我知道人跟动物受药的情况不同,最后还是需要人来试。我愿意做试药的人,你用我吧!” 她是蒋淑兰的女儿了。 她身上的血肉,是蒋淑兰给的。 除了她,便是云家的几个儿子,其他人,没这个理由冒险。 云姒看着陆鹤,微微笑了一下,迅速的将毒药注射进自己身体里。 很快,马上浑身无力,满色苍白的反应就产生了。 陆鹤跟空青彻底慌了。 云姒坐在椅子上,沉稳且缓慢地吩咐:“别慌,用咱们配置好的解药。做医者的,首先要自己相信自己,才能去救别人。” 云姒感觉着空青将药注入自己身体,她缓缓闭上眼。 陆鹤忍不住红了眼:“师父,你别睡,跟我说说话吧!云大人跟五公子都不知道你在里面试药,你若是出了什么好歹,叫他们,叫我,叫空青,叫九爷怎么接受得了?” 便是身体开始受折磨,云姒闭眼开口,声音也一样平稳如常,不分担忧给身边人: “我知道有一位姓顾的医者,为了研制一种能够治疗小儿麻痹的药,寻不到试药者后,用自己的儿子试药,最后造福了千万孩童。 我如果不是大夫,可以选择后退,但我是,就不能缩。今天我但凡是软弱一点,从此都不配拿起手术刀,叫我的病人把命交付给我。” 陆鹤知道,哪怕今天的不是蒋淑兰,是别人,在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云姒还是会自己上。 空青跪坐在云姒脚边,给云姒测量血压跟心率:“主子,你的心率开始慢慢恢复正常了。” 药开始起作用了。 云姒身上的症状,也开始慢慢地恢复着: “太子用的是有解的毒药,只是拿准了我们需要配置解药的用料离我们远。” 根据她两辈子用药的经验,已经可以确定这个药可用。 云姒手脚还有些发软。 她扶着空青站起来,吩咐道:“少量多次给母亲吃,一边吃一边观察她的情况跟药物反应。她因为……因为我,去大周,思念之余哭坏了身体,有可能承受不了药量。” 煎熬了两个时辰有余,药出来了。 而姬澈的药,还没有送来。 云姒看着蒋淑兰吃了配制出来的药,已经开始缓慢地恢复着血压跟心率。 她总算是脸上有了些许的欣慰。 转身,便脸色沉着开口:“十一,去,用你的引以为傲的轻功,在帝都的大街小巷,张贴姬澈不能人道,草菅人命,假君子真小人的事实!再把他这几年收受贿赂,明面不近女色,背地里养美妾的事情,宣扬开!” 十一拿起那些纸张,直接纵身从房顶跃了出去。 而这时,管家带着一个妇人匆匆过来,双手捧着一个药瓶,送到云姒眼前: “有人吩咐我,将这个东西交给云家六小姐云姒,说是她一定能用得到。说着这个药,他找大夫试过,没有问题。” “缺了针尖大小的一点。”云姒打开看了一眼,又叫陆鹤确定了一下。 陆鹤:“是解药。”可惜送晚了一步。 “可是太子府的人,让你送来的?”她明明是叫姬澈自己送来:“有什么特征,语气,声音,有什么特别的,在哪让你送的?” 那妇人道:“我是被他拉去黑暗的巷子里的,那男人在阴影里,看不清模样。只说,让我一定交给六小姐。当时吓坏了,没有注意那些。” 第721章 去告诉九爷,让他救楚王 室内—— 云姒放下听诊器:“母亲的一切体征已经开始慢慢恢复正常,只不过她中毒的时间久了些,需要一点时间。” 云霆风这才放心了下来:“药会不会是太子派人送来的,若是的话,那十一是不是得叫回。” 云姒摇摇头:“太子怕没了威胁的把柄,所以没彻底毒死母亲,只用了相对简单且有解药的毒。若是换了那些高深的毒,今天即便是我跟陆鹤豁出命,也就不活母亲。” 烛光下,云姒一点点转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么好的把柄在咱们手里,就应该狠狠拿住打得他永不翻身!何况,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云霆风看着云姒这杀伐果断的样子,满意地点头:“好,你且放手去做。若是有应付不来的,我,还有你哥哥们,都能助你。” 时至今日,这些事情,云姒已经不再需要旁人援手。 陆鹤看着蒋淑兰是彻底没事了,便拿了药,去分析研究。 而天茫茫亮时,昏暗的房间被青灰幽冷的光充斥着。 霍临烨坐在倚坐窗边,面色朦胧不清。 烈风打开门,终于见到了自家王爷:.qqxsnew “王爷总算回来了,现在大街小巷铺子里面,门口插了许多的纸张,传太子不能人道,搜刮百姓的小人行径。虞晚栀特意来求见王爷,说是想要王爷帮帮她脱离太子,她愿意告诉王爷太子算计六小姐的所有,还有太子后续的打算。” 霍临烨坐在阴影里,没有回应。 烈风顿觉不对,背脊爬过凉意,快步走上前。 待看见椅子上的人,面色灰白,如一具尸体般毫无声息时。 烈风额间青筋暴起,彻底失控:“王爷!” 他快速背起霍临烨,冲着出去:“王爷,你坚持坚持,属下这就带你去看六小姐!” 虞晚栀就在外面,听见动静,刚要进去了。 烈风冲出来,就把她撞在了地上:“滚开!” 匆忙之中,虞晚栀抬头,就看见霍临烨嘴角有血缓缓躺下。 她不敢置信地摇头。 难不成,她是克人吗? 想要攀谁,谁就出事? 彼时,云府一派安宁。 蒋淑兰的身体在及时救治之下,已经开始恢复起来。 忙活了一晚上的人,总算是能够好好地坐在桌子跟前用饭了。 云江澈递给云姒一碗粥:“小六,九爷在上面说什么了?” 云姒将纸张焚毁,才含笑道:“他说不出一个时辰,他,还有大哥他们,都能一同回家。” 云江澈笑着叹息:“能送信出来,宫门想必是已经开了,九爷也知道了昨晚的事情。这里不是大周,始终行动受限。他若是知晓你能独当一面,定然为你高兴。” 云姒刚吃了几口,就听见庭院外吵吵嚷嚷的声音逼近。 “怎么回事?” 云姒刚抬头,就看见姬澈带着人,气势汹汹地逼了进来。 还没有等他们一家人站起身,姬澈上来就把桌子给掀翻:“你还有脸用饭!” “小六!”云江澈快速拉住云姒,直接将她护在了身后,生怕她被烫到。 “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云江澈看着云姒被烫红的手,瞬间冷下了脸质问。 姬澈已经懒得去管他们的态度了,抬手就把一张纸甩在了云姒眼前:“你个出尔反尔的东西,我给了你解药,你转头就去宣传这种谣言!真有你的啊!” 云姒拿着细细看了看,笑着看向了姬澈:“写得很不错,不能人道,欺男霸女,收受贿赂,结党营私,桩桩件件都这么全面,怪不得能够达到我要的效果。” 姬澈没想到她就这么大方的承认了。 这简直是在挑衅她,挑衅皇权! “看来,你是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姬澈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云姒脸上的笑,逐渐变冷:“殿下来这一趟,是不是怪我哪里没有写全面,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姬澈的怒火,烧得他整张脸都成了紫绀色:“我已经把药给了你,你却言而无信给我玩这么一出!看来,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了!” “太子记性不好,你好好的想想,昨晚上你送药来了吗?”云姒丝毫不退让地质问。 姬澈一想起霍临烨,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你们可真是够情深的啊,霍临烨为了你来求解药,你为了他才敢报复我的?” 云姒根本听不明白姬澈说什么。 只恨不得求他别再把女人都想得跟他一样贱了。 谁在楚王府经历那么一遭,还能回头的? 她就不能为自己的母亲吗? 看着云姒紧皱的眉头,姬澈怒喝:“我告诉你,解药只有一颗,现在,除非你娘再把解药吐出来,否则你就算是闹破了天,也别想救他。制解药的草药远在千里,两天之内,他必死无疑!” 云姒的脸瞬间一变:“霍临烨也中毒了?” 姬澈阴沉地笑开:“哦?果然是情深,他中毒都舍不得告诉你。把唯一的解药给了你,自己瞒着?不妨告诉你,那颗解药,是他跪这求孤赏给他的!” 云姒的眼瞳一震。 刚要开口,便听—— “来人,把太子请出去!”云霆风终于出声。 他依旧端坐在椅子上,身上沾了些许残羹,却不见他收拾。 姬澈这才注意到云霆风。 看着往日油滑的谁也不得罪的云霆风,如今居然敢这么对待自己,他当即笑出声:“你们一家子人,果然够现实的。当初知道云姒能嫁给我,是对我万千感谢。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给我等着,我不会叫你们好过!” 云霆风这才站起身去看云姒。 云姒摇摇头,沉默了一瞬,她诧异地问:“姬澈说霍临烨为了一颗解药给他下跪?他是大周的皇族,哪怕是跪西洲的陛下……他自己也中毒了,父亲!” 云霆风面色沉着的点头。 安抚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见远处的声音传来—— “六小姐,救命!” 烈风背着个人,冲了进来,慌得不成样子,直接到云姒跟前跪下:“我家王爷不好了,救救我家王爷,以后烈风的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云姒看着嘴角开始流出黑血的霍临烨,抬手吩咐:“陆鹤!” 烈风哪里还管得了别的,直接跟着云姒就去。 云霆风也赶紧安排:“澈儿,楚王是大周的人,你走一趟,让九爷他们赶紧回来。说是楚王中毒了,很是严重。” 云江澈才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了九爷跟他的两位哥哥。 第722章 太子察觉九爷跟云姒之间的关系 另一头,云姒在自己房中,刚把昨晚的那些药找了出来,衣摆就被一阵过路风掀起。 等她在回头看的时候,烈风已经把人放在了床上了。 命不等人,云姒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叫烈风把人挪走。 陆鹤上前给霍临烨检查了之后,才道:“还有微弱的心跳,可是心率跟云夫人中毒的症状很不一样。而且,孔雀翎的毒,是面色发白,楚王现在,都开始嘴角流血了。” 烈风一听,“噗通”一声就给云姒跪下了:“救救我家王爷!” 云姒的院子,是除了老夫人那,光线最好的地方。 她吩咐人扯下窗帘,开始给霍临烨做检查。 终于,在他手臂内侧,看见了伤痕,上面泛着乌黑的血。 陆鹤不解地看着云姒:“他身上就只有这一处伤痕,别的地方都没有了,怎么还会中别的毒呢?” 云姒眼前闪过姬澈的一张脸:“看他嘴角流血的情况,便是另一种毒导致的。而且,中了孔雀翎在前,流血的症状在后。那应该是……在太子府的时候,中的毒,除了太子,不会有别人了。” 烈风彼时还不知道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他忽然站起身:“我杀进太子府,要解药!” 他才刚转身,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 “九爷!” “九爷?”云姒转头去看。 霍慎之淡淡伫立,目光幽静的看着躺在云姒床上的人,最终,落到了围在床上人身边的云姒身上。 除他之外,还有云承祖也在那,皱眉看着这一切,沉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烈风没听懂云承祖话里的深意,只道:“九爷,我家王爷昨夜去搭救六小姐,中了毒,六小姐正在救治!” 云承祖冷声道:“云家这么多地方,你把你家王爷带到我妹妹的房间来?” 烈风急的解释:“是六小姐叫我跟过来的,而且,人命关天,在哪里不都一样吗?” 云承祖眉眼一沉,余光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他来西洲,一条条路铺得滴水不漏,为了云姒,周全了他整个云家。 只有他们知道九爷给出了什么。 如今叫他看见这么一幅画面,且不说情爱之中的人,眼里容不得傻子,不管如何,他定然都是寒心的。 “九爷。”云姒唤了他一声。 欣长挺拔的男人,眼里蓄着凉薄,淡淡静静地看着云姒:“你救得他如何?” 云姒喉咙一哽:“他身上中了两种毒药,一个解药对他已经没用了。太子府,想来有解药。九爷能不能,带我去一趟太子府拿解药。” 她从来没觉得,开口这么难。 霍慎之微微颔首,示意她跟上。 烈风急忙道:“属下一起去!” 结果刚走到门口,云承祖就将人拦了下来:“九爷去,是身份摆在那里,足够震慑现在摇摇欲坠的太子。云姒去,是因为她是大夫,方便甄别解药真假。你去做什么?在这里看着楚王为好。” - “呜呜呜,太子殿下,我也不知道云姒怎么会知道了这事,不是我说的!栀儿跟太子殿下是一条绳上的,怎么敢到处去说?” 一身粉红嫁衣的虞晚栀,在姬澈去找云姒时,就被他吩咐,提前抬进了太子府。m.qqxsnew 此刻,正跪在太子跟前。 “孤已经吩咐,人去把那些散播谣言的废纸都给收拢起来了。” 姬澈捏着虞晚栀的下巴:“这几日吩咐你收拾云姒,你不用担心,也是跟孤牵扯得不清楚。现在,你跟孤才是一条绳上的!此事只要被做实,你就跟着孤一起死。” 他一直在等着皇宫里面的传召。 可偏偏,明帝就像是没有收到这种消息一样,一直没有派人来问他此事。 门客说是因为明帝信任他。 可是身在其中的姬澈,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发的心慌。 ——“太子。” 一个清晰冷淡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清晰的传到了姬澈的耳中。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却发现,是…… “大周摄政王?”姬澈紧蹙起眉,转眼就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云姒,声音骤然拔高:“你还敢来!” “交药。”霍慎之没有多余的话。 姬澈现在,显然是一副不怕死的状态了,看着霍慎之,他大笑:“怎么?摄政王也学楚王来要解药啊?你应该跟楚王好好学学,楚王为了云姒愿意跪下来问我求解药,你是不是,也得跪下来,问我求个解药才行? 毕竟,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他早就看不惯眼前的男人了。 不就是有军功吗! 厉害什么! 云姒快步走上前,气怒:“你一个太监,也配让九爷低头!” 霍慎之低头看她的一瞬。 姬澈眼眸一凌:“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一面勾搭着霍临烨为你下跪,一面又跟霍临烨的九皇叔传奸情。现在,还跟他一道来,听两句,就开始维护男人了!” 一个女人维护一个男人,有几种可能? 刹那间,姬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霍慎之侧眸去看身后跟着的霍影。 霍影立即明白,快步上前。 看着逼近的霍影,姬澈怒道:“你做什么?你们简直胆大包天,这里可是西洲,孤是太……唔!” 霍影身量高大,按着姬澈,就在他嘴里灌了药。 姬澈脸上痛苦不已,捂着嗓子,声音都气得颤抖了:“你让你的属下给孤吃了什么!” 霍慎之走上前,从霍影手中拿过药瓶:“他活不了,你就跟他一起死。” 姬澈很快就感觉到了血气翻涌。 云姒看着霍影点起的香,道:“这香烧完,你拿不出药来,这个毒,便会走遍你全身,无药可解。” 姬澈捂着心口,指着眼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霍慎之:“楚王死了对你可是大有好处!” 霍慎之到姬澈身边坐下,指节不紧不慢的敲击着桌面,面色从容:“挑拨离间这招不必用,摆弄人心的手段,本王比你更甚。让本王猜猜,你昨晚怎么逼得下跪的。” 他淡淡笑着看向了面色开始发紫的姬澈:“是不是利用他对云姒的愧疚,拿捏了他的软肋,云姒。” 姬澈身子在发抖。 筋骨扭曲,肠胃痉挛的感觉,已经让他疼得开始害怕起来:“孤是太子!” 霍慎之睨着姬澈:“你太子府出入自由,现在,你就可让人进宫,把本王给你灌毒药之事,禀告明帝。” “难道孤的父皇还会偏帮你不成!” 姬澈绝不相信,一个大周的皇族,居然能够这么嚣张! 霍慎之眼底唇边是轻蔑讥诮:“霍影,去把此事告知明帝。” 第723章 驯夫高手,云姒! “父皇不……不会……” 疼痛感逐渐加剧,姬澈哪里还说得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云姒看着高高在上的太子,从椅子上狼狈地滚了下去。 那些死士暗卫,却不知为何,没有一个现身…… 她看向了威严端坐在姬澈身边的男人,问:“是什么药?” 霍慎之冷淡睨了云姒一眼:“明帝那里瞧见的,说是服下之后,能叫人有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之痛。” 明帝那里拿的? 云姒看着地上痛的生不如死的姬澈。 那么明帝对姬澈,到底是什么态度? 为何册封了太子,给了那么多好处,又任由旁国家的皇族这般折辱欺凌? 把玩药瓶的男人,声音平淡如常:“看来,太子并不是很了解自己的父皇。” 姬澈撕扯着身子,衣襟扯开,一小包药掉了出来: “解——药!” 云姒眼底一亮,俯身一把给夺了过来。 “九爷,给他解药吗?”云姒看着疼得晕过去了的姬澈,才开口,霍慎之就从她身边过去了。 “您等我一下!”她喊着追了出去。 好半天,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虞晚栀,才渐渐从震惊之中颤抖的苏醒过来。 她以为自己目睹了这一切,是要被杀人灭口的。 可是没有! 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反……反了,反了!” “人……人呢……你们快出来,出来看看太子啊……” 虞晚栀虚弱地叫喊着,却发现,平日里太子府人多得很,太子身边的暗卫更是不少。 现在,居然一个影子都没有。 虞晚栀手脚并用地爬到姬澈身边,想要确定姬澈死了没。 要是死了,那可就太好了…… - “九爷,等等我。” 到了云府,云姒把解药交给了一直等待在门口的陆鹤去安排,便提着衣裙追着上去。 衣服太束缚,云姒追得难。 进了游廊,她索性停了下来,朝着空青示意了一眼,便向前面修长的身影,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哎呦!”仟仟尛哾 果不其然,那一直不回头的人,转身了。 得逞了,云姒赶紧提着衣裙上去:“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坦白。” 近了他的身,云姒看着他眼底凉薄冷淡,没有半丝温度,如同看陌生人般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是说不上来的揪心。 眼看着他要转身,云姒伸手,紧紧抓住他衣袖。 霍慎之也没有扯开,只侧过脸,冷淡地睨着身后的人:“六小姐这般扯着一个男人的衣服不放,可合适?” 云姒上前,再攥紧他另一边的衣袖,朝着他靠近了。 原本在女子里,算是高的身量,这会儿显得纤细娇小,几乎就要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秋日灿烂明媚的日光下,游廊内摇曳着竹影,披散在两人身上。 云姒抬起黑白分明的眼,湿漉漉地看着眼前情绪平淡的人,抓着他衣服手,还轻轻晃着:“可是,我抓的是我自己男人的衣服嘛。” 他很经哄,便是如此,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半分改变的。 只是,不走了。 云姒低眉一笑,抬眼是,委屈地伸出手,勾着他盘踞金蟒云纹的黑色腰带: “昨晚你上哪去了啊?我跟我五哥去找太子,让他给药。结果楚王也中毒了,也去找了太子,太子想要折辱算计他,故意给了他一颗药。他也不知道自身中了两种毒,把药派个不知名的人送来后,回去就发作,不省人事了。” “我是什么都不知,清早还在等着你回来给我做主呢。谁知,烈风来了,我叫着陆鹤去房中拿配好的药,转头烈风就把人放在我床上了。病人当时性命攸关,我只能赶紧治病了。” “女子的床,怎么能外男随便躺,回去我就请人换了床。你是不是还生气呢?” 她嗓音如秋日的水,软糯且温柔。 ——“病人”、“外男”。 把关系也理得清清楚楚。 阳光从游廊外照射进来,勾勒出男人侧脸的轮廓,英俊且莫测。 他抬手,轻轻蹭着云姒白皙细嫩的面颊,声音说不上柔和:“你还希望我怎么样,嗯?” 云姒知道,今天的事情不管是不是误会,谁看了都会寒心。 女子的床是多私密的地方,他心中有她,不可能看了还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若是换了她,见到他让一个女子在他日日安寝的床上,哪怕男人不吃亏,她也会不高兴。 人的很多感情,是很难用常理来解释的。 云姒没在多想,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肩颈,抬头要去亲他。 男人没有半点抗拒地为她低头。 他们也亲吻过很多次了。 云姒是半点都没有学到。 只凭着本能,勾着他的肩膀,紧密地依偎进他的怀里,缓缓地小心地,把自己喂给他。 九爷身上的沉水香味道不重,淡淡幽幽的清洌,此刻带着蛊惑,引诱着她进一步品尝。 云姒的手,下滑到他心口。 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开始为她改变,随着他每一次沉重的呼吸,她按在他胸口的手,也跟着起伏。 “九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看你不高兴,我也跟着难过。” 云姒的唇还贴着他的唇角,压着声音,细细密密的温柔无意识地缠绕进霍慎之的心里。 霍慎之扣住她的后颈,握紧她的手,低头进攻。 他睁着眼,看着在怀中动情的人,吻的丝毫不温柔,全是他肆虐的占有欲。 云姒承受着他的索吻,耳边是他低沉压抑的喘息,她束手就擒。 空青就在不远处蹲着,耳观六路眼观八方。 这一转头,看见九爷把自家主子扣在怀中。 吻的又凶又急,是几欲要将自家主子吞噬入腹的架势。 她红着脸,赶紧转头,脑袋飘乎乎地想要赶紧走。 陆鹤这时候寻了过来,刚张开口想要叫空青,就被空青跳起来捂住了嘴巴。 第724章 九爷目睹霍临烨抱着云姒 “不生气了吧?” 云姒眼尾泛着一缕红晕,抬眼看着拥着自己的男人。 他的薄唇带着一股水润,说不出的淫靡撩人。 霍慎之的眸色愈发温柔,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嗓音也愈发低哑:“给我灌迷魂汤?” 云姒的脸在他怀中蹭了蹭,娇气地抱着他的腰轻轻的晃了晃肩膀: “我给你灌迷魂汤,也要你自己愿意喝才行啊。而且,这哪里是迷魂汤嘛,分明是我想你念你,喜欢你想要亲近你。如果这也有错的话,我不改了,让我一错到底好了叭。” 云姒明明就看见他眼底的温度柔和下来了。 她眼底蓄起浓稠烧骨的爱意,身子轻轻地蹭着他:“九哥,今天你不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帮我还了楚王的人情,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今晚,你还走吗?” 这迷魂汤,平日他就很受用。 如今,是被她死死拿在住了。 霍慎之掐着她的下颚,抬高她的脸:“留一个男人过夜,羞不羞?” 云姒抿唇狡黠一笑:“那你把太子的事情说给我,看着我睡着之后,你再走。” 霍慎之松开她,缓缓直起身:“姬澈,永远会是太子,到死都是。” 皇权之争,不顾血脉。 云姒似乎品味到了这话的意思…… “走了!” 空青攥起手,不轻不重地一拳敲在陆鹤的发顶。 陆鹤这才敢转头去看,算是松了口气,重重拍着心口,朝着空青抱拳:“你救了我一命。” 上次他莽撞地冲过去,已经惹得九爷不快了。qqxsnew 这次要是在来这么一回,那……那他得去给自己选风水宝地了。 “楚王怎么样了?”空青问。 陆鹤的脸色沉了下来:“太子够毒的,两个药作用在一起,解药的过程非常慢,楚王很失态。我来找师父,想要要一些师父之前用的麻药。” 而烈风,刚寻出来,就遇见了云姒。 “六小姐快去看看我家王爷,他有些清醒不过来。陆鹤早早的就说去找你了,可是还没回来。” “清醒不过来?”云姒回头去看身边的男人。 霍慎之颔首:“早些将他治好。” 云姒这便跟着烈风快速过去。 在霍临烨看见云姒的一刹,他便失控了。 “云姒。”他神志不清地将云姒紧紧揽入怀。 若是清醒,他也不会如此失态。 云姒手中的镇定剂,完全施展不出来:“烈风,你人是死了吗!” 烈风看着自家失控的王爷,急忙去捡地上的镇定剂。 霍临烨将云姒紧紧按在怀中,压着起伏的情绪一声声地说:“我不要你回头等我,只想你回头看我。我们再一步步回到从前,今日一步,明日一步,日日复月月,步步朝往昔。” “烈风,你是不是死了!”云姒闭了闭眼,看向了毫不起作用的烈风。 她不能怪烈风,毕竟烈风是霍临烨的人,他只为霍临烨着想。 而现在神志不清的霍临烨,已经说不进去一句话去。 她压着情绪,刚想要叫人,便听到一声斥责—— “师父,你在做什么!” 陆鹤跟空青站在门口。 而他们跟前,站在便是霍慎之。 云姒双手推着霍临烨,艰难地回头看去。 她的心都凉了半截。 “九……” 霍慎之面色沉冷的进来,还没有等烈风反应,他手中的镇定剂已经被抽走。 一针,毫不犹豫地扎入霍临烨的身体。 云姒感觉到紧紧勒着他的力气没了。 下一刻,霍临烨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烈风匆忙上前:“多谢九爷。” 霍慎之将手中的麻药扔在床上,面色冷淡地离开。 云姒看着他的背影,随后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 “师父!”陆鹤抓起云姒的手腕:“这里你不方便留,先出去吧。” 云姒低下头,轻轻地摇摇头:“把事情给解决完,找人,把楚王挪到别的院子去吧。” 烈风不明白:“六小姐……” “我们之间关系尴尬,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他留在我的院子里,还躺在我的床上,到时候,让人怎么议论我?” 云姒朝着空青示意了一眼,随后看向了陆鹤:“这药什么时候能解清,给麻药没关系吧?” 陆鹤道:“楚王的身体强健,今晚应该就能恢复神志。之后,再养两天,就能大好。太子是故意用了这种药,好叫楚王事态的。这件事情,我得去跟九爷说说。”帮师父解释清楚。 烈风点头:“对,如今我家王爷不便,九爷是我家王爷的九皇叔。” 陆鹤:“……” 空青马上就过来,安排了人将霍临烨搬走。 还是能讲点道理的烈风,这会儿也帮着动了起来。 等着所有事情办完,云姒熬了这几天,脸上有些疲累。 刚出去,就空青过来了,她低声道:“九爷跟大将军去军营了。倒是外面,乱的很,流言蜚语愈演愈烈。虞晚栀这个时候来了,不知道用什么苦肉计,说通了老夫人,说是要见主子你,非要见。” 云姒到东院时,钟氏已经坐在席面上了。 虞晚栀抹着泪站在钟氏身后,虞氏也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 钟氏叹了口气,朝着云姒抬手:“先坐下。” 从那天的事情之后,钟氏大病一场,已经不管家中的事情,只一门心思养身体了。 如今,她看了看虞氏,最终朝着云姒开口:“我们云家惯女儿的毛病,应该是沿袭了。沛文苦苦哀求我,说是愿意给银两,愿意叫你爹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踢下来,只为请你医治一个人。” “太子的药不是解了吗?”云姒垂着的眼眸,渐渐落在虞晚栀身上。 虞晚栀一想到今早的事情,忍了忍,最终朝着云姒跪了下来:“殿下药解了,陛下也派人去清理那些谣言,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派人来问殿下一句,也不说让殿下进宫解释。我才比你大一岁,刚嫁人,求求你看在大家都是亲人的份上,医治太子殿下。” 虞氏没什么政治头脑,哭着道:“栀儿已经把太子的病症,都跟我们说了,如今,她也是知道错了。现在陛下不发话,想来,是给太子殿下自证的机会。只要太子殿下好了,栀儿能尽快怀孕,谣言就能不攻自破。云姒,姑母之前对不起你,现在只求你行行好,帮帮我的女儿吧!求求你了!她还这么年轻……母亲,你帮我跟云姒说说吧!我已经这样了,我的女儿难道也要跟我一样吗?” 钟氏最对不起的就是云沛文了。 她看不得她哭。 “云姒,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表姐当然做了糊涂的事情,现在她已经改过了。她嫁给太子,对咱们家也是有好处的。你帮帮她,要什么,我都能尽力满足你。我相信,你是善良的。” 看着云姒没动静,虞氏抓起一把剪刀,猛的站了起来。 第725章 云姒出手,姬虞彻底完蛋 “你这是做什么!” 钟氏吓得站起来,指着用剪刀抵着脖子的虞氏大喊:“你……你快放下剪刀,你是想要气死我吗!” 虞氏哭得惨:“如果当时我没有答应你们牺牲自己的一辈子,嫁给虞氏一族,栀儿就不用落到现在这种田地。蒋淑兰日子过得这么好,都是站在我的尸体上的!母亲,云家现在所有人吃的喝的,都是我这一生的血肉!” 钟氏气得跺脚,更是老泪横流,转身就抓住云姒的手腕:“云姒,祖母求求你了!” 虞晚栀也急忙跪着上前,抓住了云姒的衣摆:“云姒,你救救我娘吧!你一个大夫,难不成还逼着我娘去死吗?” 云姒冷静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虞晚栀的身上。 她之前叫空青去查一年多前,除夕夜的事情,联系前后,已经完全确定,是虞晚栀干的了。 这些日子她忙自己的事情,没功夫收拾虞晚栀。 没想到,虞晚栀还有这种胆量,上赶着把脖子伸到她的刀下面。 云姒闭了闭眼,感慨地叹息着起身,眼中带了怜悯跟着急地朝着虞氏开口:“不就是帮太子治好病,在帮虞晚栀早点怀上孩子吗,我当然能。你这样在家里闹,传出去,众人就要说我父母不是人了!” 虞晚栀眼前一亮,丝毫不知死期将近:“云姒妹妹,你这是答应我了?你愿意帮我?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人,你不愿意跟我计较的!” 云姒抿了抿唇,无奈地点了点头:“但是我也不能白帮你,你母亲必须下家谱,从此之后,跟云家再无关系。若是答应,那咱们现在就去给太子治病。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我在正堂等你们。” 下了家谱,今后虞氏再怎么作妖,可就找不到云家的头上了。.qqxsnew 虞氏怎么肯? “娘,云姒这丫头的心怎么这么狠毒,我跟栀儿都已经知道错了,她怎么……怎么还能这样?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跟云家再也没有关系了?我之前,为家族付出那样多!” 钟氏也无法了,叹息着只拍着虞氏道:“你想要我把云姒叫来,我也给你叫来了。现在她就这么一个要求,你若是不答应,我再帮你去说,只怕她也会翻脸。你是见过她现在的脾气了。” 虞氏说什么都不愿意。 要是从云家被除名,到时候就没有庇护了。 而且,小女儿拜师远走,回来岂不是更要跟着她飘零? 虞晚栀急忙起身,低声劝:“母亲,等云姒把太子治好了之后,太子殿下就能够下令让你进云家的族谱了。到时候,还能让我以云家嫡女的身份,做侧妃。不能只看现在,你要往长远看。” 这么一说,虞氏有些心动。 她咬咬牙:“行,我暂时同意。” 云姒没想到这母女两人的动作这么快。 看着族谱上的虞氏已经被勾去了姓名,云姒方才起身:“把族谱交给父亲去看。” 虞晚栀道:“你的要求我们都做到了,你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兑现你的话?” 云姒点头:“可以,走,去太子府。” 虞晚栀抬手拦住云姒的脚步:“如今不少的王爷皇子,都找人在太子门口窥探真假,你这一去,岂不是变相做实了殿下的事情?” “那上哪去?”云姒垂眸间,朝着空青睨了一眼。 空青马上就懂了,没有继续跟上去。 “玉吹箫,殿下在那的顶层雅间,等着你。你放心,殿下都那样了,你我心知肚明,他不可能会对你怎么样的。”虞晚栀紧张地看着云姒。 虞氏也道:“我也一道去,眼下我们只想要治好太子的病,害了你,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看着云姒上了马车,虞晚栀松了口气。 这,成功一半了吧? 像是水鬼找替身一样,找到她能把云姒送上太子的床,太子就说是放过她。 这么好的姻缘,合该给云姒这种“天之娇女”才对,她才不要! “空青怎么不在?”虞晚栀紧张地看着马车上闭目养神的云姒。 虞晚栀的手段实在是太低劣了,云姒看破不说破,只道:“我的医药箱忘记拿了,她去拿了。” 虞晚栀将云姒的浑身打量了一遍。 她只要身上没有带药,一切就好说! 玉楼满目奢华。 青天白日,云姒推开雅间后,就看见姬澈在最里面坐着。 云姒大步走着过去,虞晚栀早就在后面笑她蠢了! 去了一趟大周又怎么样? 成了大周的大国手又怎么样? 楚王爱她,又能怎样! 还不是又被她算计成功了! 门“哐”地关上。 云姒走过去,坐在了姬澈的身边。 他们的身后,就是床榻。 姬澈眼底带着浓浓的恨意,起身:“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不怕孤把你怎么样?” 云姒笑着仰头:“青天白日的,我相信,太子殿下不敢对我怎么样。而且,你都已经没有对我怎么样的本事了,不是吗?” “蠢贱人!孤就猜到了,一定是你让孤变成了这样。今天,你就试试,孤敢不敢。这也是因果报应,是你应该受着的!”姬澈彻底被激怒,起身就朝着云姒扑了过去。 就在接触到云姒衣领的瞬间,整个人就被重重按在了床上。 “呜——!” 十一是从隔壁的窗户进来的。 此刻,拿着枕头,狠狠地捂住了姬澈的脸。 这就是十一不轻易露面的好处了。 云姒将窗户拉上,再看着被十一骑在剩下,不断挣扎的姬澈,轻嗤了一声,吩咐:“别弄死了,不然外面的那条鱼就不少上钩了。空青去找九爷了吗?” “去了,五公子给准备的快马。”十一抽空看了云姒一眼。 眼前的女子有善心,但丝毫不泛滥。 安静之时,也有千钧之力。 实在是跟他见过的那些蠢人,天差地别。 门外,虞晚栀贴着门,听见里面“呜呜呜”的声音,想着里面的“战况”一定很激烈! 她兴奋不已:“云姒,你个贱人,完蛋了吧!那年的除夕之夜,我能把你算计到手,现在,也一样能!” 第726章 云姒邀请九爷看激情大戏 一旁的虞氏忧心忡忡:“那……那我在这里守着,你去通知你舅父舅母,还有老夫人,说,说云姒跟太子光天化日的滚到了一起。可是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好?” 虞晚栀厌烦虞氏的胆小:“现在云家的人都是踩着你的牺牲过好日子的,你别忘记了!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这些,都是云家的人欠咱们母女的!” 虞氏刻薄又蠢笨,但是从没有生过这种毒辣的心思。 虞晚栀狠狠咬牙,恨铁不成钢地开口:“太子已经让我买通了玉楼的人,等云家的人一到,他们就会去外面嚷嚷。到时候,让整个帝都的人都会知道,云贱人勾引殿下上床的大戏。 昨晚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云家为了保全云姒的清白,也要答应她嫁给太子,云姒为了做个正常女人,肯定还要给殿下好好医治,这简直是一箭三雕,这个份上,你可别拖我后腿人!” 虞氏的心动,渐渐压过害怕。 太子治不好,云姒就是她女儿的替死鬼。 治好了,栀儿还能做个真正的侧妃。 “那……那我去了!” 虞晚栀重重点头,她心里,爽到了极点! 就在虞晚栀,看着自己母亲的身影,消失在这空荡一层的拐角。 转身,她的双脚就腾空了。 十一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打开门,直接将虞氏扔了进去。 虞氏看见姬澈双目赤红地从床上下来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姬澈在茶水里下了药,如今顶天的药量已经叫他完全失去理智,可是发泄不出来,他只能疯狂地啃咬撕扯折磨着虞晚栀。 这一层楼都被虞晚栀叫人包了下来,出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外人敢在这个时候上来。 虞晚栀这会儿,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只惊恐扭曲的,看着站在屏风那处的云姒,带着一个黑影转身。 怎么回事! 这到底怎么回事! 关上门,雅间内如同野兽嘶吼的疯狂声音,断断续续地逸出。 十一看着手段如此不留情的云姒,问:“怎么不把那个虞氏也扔进去?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云姒推开门,进了隔壁房间:“那这出好戏怎么唱大?这个黑锅,谁来背?太子名声烂了之后,肯定要找人出气,不让虞云氏自己尝尝作茧自缚的滋味,怎么对得起她们母女今日自作聪明一场?与其我动手,倒不如让他们狗咬狗。”.qqxsnew 十一顿时明白,重重应了一声“是”,声音迅速隐退去阴影里,消失的悄无声息。 这头,虞氏带着哭腔,推开了钟氏的门:“娘,不好了,云姒去帮太子殿下治病,结果她不知怎么治的,跟殿下两人滚到了床上去了!” 钟氏一下子站起来,又重重地坐在了地上:“你说什么!” “是真的!娘,栀儿还等着她给太子治病,谁知道,她做出这种事来。玉楼里面的好多人都看见了,云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干净了!” 钟氏摇摇欲坠:“快,准备马车!” 虞氏哭着点头,出去就吩咐了人把这个消息送入皇宫! 另一头的蒋淑兰才醒过来,还想要找云姒,跟她说说那晚楚王救了她一命。 这会儿听见这种消息,差一点被吓死过去。 云霆风急忙吩咐:“准备马车!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在害我女儿!” - 这时,雅间里的云姒开门,就看见了霍慎之。 生气归生气,一听到她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他便来了。 还没有等她开口,楼下就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云姒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她拉了进来,关上了门。 霍慎之听着隔壁男女暧昧且淫荡的叫声,徐徐缓缓地开口:“这就是你说的要事。” 云姒点头:“隔壁的是太子跟虞晚栀,不过,差一点就成了太子跟我了。” 霍慎之英挺的眉眼几乎是在刹那间染上凛冽。 外面,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里面真的是太子跟六小姐吗?叫得这么大声,是谁说太子不能人道的?” “呦,这六小姐帮人治病,是这么治的啊!真是特别!” “快看,云家的人都来了,那还有假吗?”…… 钟氏身后,是陈皇后的人。 皇宫里面的人厌恶地看了一眼钟氏,上来就开始驱赶人群。 虞氏搀扶着钟氏,哭道:“娘,您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云姒这丫头太糊涂了,您千万不要过去看了!” 实则,是手肘往门上一捅,直接将门给推开。 一瞬间,所有的围观者,都跌撞了进去。 里面的场面,让人看了作呕! 紧闭的房门,满地的衣服。 地上,姬澈趴在一个女人身上,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 “都给我滚出去!”钟氏气得大怒。 皇宫里面的人,更是拔出刀来,吓得百姓四散。 虞氏这会儿也不阻拦了,反正都已经让这么多的百姓看见了。 “怎么回事!”蒋淑兰被云霆风他们搀扶着过来了。 虞氏才要开口,皇后的人直接泼脏水:“云姒医术好,太子信任她,只是想要请她做证明,好给陛下一个交代。谁知道,云姒居然不知廉耻地勾引太子,用那么下作的办法作证明!” 那些散到楼梯口的百姓,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胡言乱语!”云霆风决不相信,可是又怕云姒被人算计! 虞氏哭着道:“三弟,我眼前所见的,栀儿都被气得晕了过去了!” 钟氏知道皇宫的人说话,毕竟虞晚栀说了太子不行。 现在,她又悔又恨,觉得这是太子报复他们! 就在这时,门被重重地关了起来。 陈皇后的人立即要把这件事情做实:“来人啊,派人进宫。把此事禀告给陛下,说六小姐不知廉耻,用下作极端的方法,帮殿下证明,现在人尽皆知,云家的人,还想要抵赖!” 而里面,女子嘴终于得了空,痛苦又尖锐地喊了出来: “救命!……来人……救命啊!” 几乎气被陈皇后的人气得吐血的蒋淑兰,身子狠狠一滞:“这不是我女儿的声音!” 她扯着云霆风冲了过去。 陈皇后的人不敢起半点差池,死死按住门。 云霆风一脚,就将门踹开。 这时候,里面的姬澈,抱着地上的女人,转了一圈。 他怀中被折磨的没有人样的女人,顿时露出了脸来—— “啊——!” 虞氏大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是栀儿!云姒呢,云姒上哪去了!” 第727章 跟九爷谏言:杀了云姒! “啪”! 云霆风一巴掌,毫不犹豫地甩在了虞氏的脸上:“你要害我女儿到什么时候!里面的分明是你女儿,只有你女儿!” 虞氏捂着脸,睁大眼睛看着云霆风。 而外面的那些百姓,闻声而动—— “天呐,太子跟他的侧妃!根本不是六小姐,是谁造的谣!” “我就说,六小姐之前就跟太子殿下有婚约,想要嫁的话,何必搞这么一出!” “听说,虞晚栀是故意爬了床,才把六小姐顶下来,只不过成了个侧妃!”…… 热闹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陈皇后的人慌了,冲进去就将门给关上。.qqxsΠéw 虞氏捂着脸,求救似的看向了钟氏:“娘,我……” “你简直是个丧门星!你跟你女儿都是!”蒋淑兰上来就甩了虞氏一巴掌。 “你居然污蔑我女儿跟太子殿下不清不楚?我女儿在哪里?太子殿下分明是跟你女儿在雅间白日宣淫!” 蒋淑兰居然还好意思打她? 虞氏被这一巴掌打得彻底回神:“肯定是你女儿算计的,你居然还好意思打我!我可是你的大姑姐!娘,你要为我做主啊!” 钟氏此刻睁开浑浊的眼,看着跪在眼前的人,那点子愧疚,已经被怒火代替。 “我只是老了,不是傻了。来人,把她带回去。损了家族声誉,当按照家法,打断两条腿,扔出家门!” 虞氏大叫:“不!我已经不是云家的人,我被踢出了名字!” 云霆风面上的神色登时一狠:“来人,去报官。虞氏毁坏我云家嫡女的声誉,闹得风风雨雨,按照律法来办!” 虞氏睁大眼睛看着云霆风:“三弟,你怎么如此狠心,你忘记了,我为云家付出了多少!” “你还记得我是你三弟?你身为云家的人,次次都拿自己的那点事情说事。我们的耐心,早就被你耗光了!”云霆风起了杀心。 “不,我是云家的人,我……”虞氏看着云霆风,又连忙摇头:“不……我不是我,我我……” 忽然之间,虞氏才意识到,云姒为什么非要她下家谱! 她自愿下了家谱,这种丢脸的事情,不但算不到云家头上,云家也不用给她收拾烂摊子,她反而还要被“公事公办”! “娘,你救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明明云姒已经进去了,最后怎么会成了栀儿,肯定是云姒故意搞的鬼!她想要故意害栀儿!” “来人,把此人交给官府!” 云霆风毫不犹豫地吩咐:“此人早早跟我云家断绝关系,今日又败坏世家嫡女的名声,该怎么处置,按照律法来!” 钟氏突然睁开眼,想要求情。 云霆风转过身,就吩咐着云江澈搀扶着蒋淑兰走。 这种地方,云姒自然不可能会出现。 钟氏急忙上前:“就这么走了,栀儿怎么办?她好歹,也是叫你一声舅父的。她算是脸面全无了,好歹你也……” “娘,我女儿出事儿,你会不会这么求情?凭什么都是犯错,就她虞晚栀特殊?”云霆风撂下话:“您要是非要管,那您自己管吧。” 钟氏哪里有这个能耐管? 她闭了闭眼,看着门打开,虞晚栀跟块破抹布一样的被拖出来,直接扔到了隔壁的雅间,她再也站不住,叫人搀扶着自己离开。 “碰”的一声,门紧紧关上。 虞晚栀趴在地上,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她艰难地抬起头,就看见眼前的人,居然是…… “九爷?!” 这些日子,她算是把这个男人打听清楚了。 大周一等一的权臣,权势滔天,大周皇帝的江山皇位最大威胁! 虞晚栀看着他坐在了八仙桌前。 她艰难地爬起来,跪到了霍慎之的跟前,震惊又羞窘:“九爷,先前是我眼瞎,误把您跟云姒那种人绑在一起传了几句小话,害得您名誉受损。现在我都知道错了,我只求九爷能够帮帮我!” 她现在没法办了,到处撒网,总应该又上钩的啊! 霍慎之余光睨了一眼里面慢条斯理整理青丝的小姑娘,旋即,垂下眼眸,指尖不紧不慢扣着桌面。 虞晚栀满脸泪痕,慌张地开口:“九爷不知道,云姒下贱无耻,都跟楚王和离了,还勾搭在一起。我知道他们不少的丑事,只要九爷救我一命,我就愿意把这种丑事掀开,帮着九爷在西洲除了楚王!” 云姒已经含笑站在屏风后了。 霍慎之缓缓依靠上椅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地上的人:“哦?” 看他有了些兴趣,虞晚栀再接在地,楚楚动人地流着眼泪,声音都变得做作起来:“她把楚王送到她自己的院子,睡自己的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故意勾引的。暗地里,两人更加过分。她今天原本是来给太子看病的,谁知道,勾引不成,就算计了我!太子殿下无辜,我也无辜!” 霍慎之唇边溢出凉薄嘲弄:“你觉得应如何?” 虞晚栀感觉有希望了:“这种人,没有男女大防,不懂三从四德。给男男女女治病,丝毫不避讳。这样的品性,简直差到了极点,除非被她迷了眼,否则哪个男人能接受这种女德败坏的人!” “九爷应该先除了她,这样楚王肯定痛苦死!也省得……省得她哪天勾引九爷,到时候,连累九爷的名声,也让未来的摄政王妃心有芥蒂!毕竟,没有女人不膈应云姒这种货色!” 她说完,就抬起头来,咬着下唇,造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阅人不多,可是分明看得出来。 这个人,比太子沉稳厉害,浑身上下,是上位者独有的矜贵持重,那心机城府更是深不见底。 如果她能攀附上他,就不用去楚王那里了! 到时候,云姒都要看她眼色! 霍慎之鲜有跟这种货色言语的时候。 毕竟,挺跌份儿。 只此时,一声低低淡淡的笑,从他喉骨里溢出:“王妃,你可有芥蒂?” “什么?王妃?”虞晚栀的脸瞬间惨白。难不成……摄政王妃就在这! 可是从未听说过啊! 这小心带着王妃跋涉千里,还护得那么好,必然是珍之重之…… 虞晚栀心底恨得要命,她的容貌毕竟不差,还想着怎么攀附上他。 此刻,听见屏风后的声音,她死死地攥紧拳头,看了过去。 她倒是要看看,怎么她看上的人,都有人先的! 屏风后的身影渐渐明朗,身形是别样的纤细袅娜。 待虞晚栀看到她跨出来时,整个人都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云姒!” 怎么可能,肯定还有旁人! 第728章 云姒:开始认真调教九哥 “过来。” 霍慎之朝着云姒,伸出手。 在这些事情,他是很给她面子的。 云姒缓缓走到他跟前,伸手与他交握,再看向地上已经震惊的呆滞的虞晚栀。 “谢谢表姐,送我的好姻缘。” 虞晚栀反应过来之后,简直要疯了:“你怎么可能是九爷的摄政王妃!” 云姒轻嗤:“当年的除夕之夜,你给我下了药,想要毁了我。谁能知晓,我撞见了同样中了药的九爷。虽然查错人,嫁错了人。不过该是谁的人,就得回到谁的身边去。我在来大周之前,就是摄政王妃了。” 诛心!此刻的虞晚栀,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怪不得! 怪不得云姒隐瞒着身份,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大周那种吃人的地方,不但没有死,还活出了这么大的名堂! 怪不得九爷,丝毫没有嫌弃她一个下堂妇,还让她做随行军医! 怪不得九爷屡次登云家的门,那种黄谣起,九爷还出面! 都是为了云姒! 虞晚栀感觉她这条命快要没了! 最让她感觉害怕的,是…… 是她方才居然还当着九爷的面,说云姒下贱…… 还造她跟楚王的谣。 甚至,还谏言,让九爷把云姒给弄死……之后,她则攀附九爷! 今日设计云姒的这一出,他肯定是知道了! 虞晚栀的瞳孔骤然一惊,惊恐地朝着云姒磕头: “我绝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云姒妹妹,不管怎么说,咱们好歹都是亲戚,是有一点点血缘关系的!今天的这一切,还好是我被太子那个不知廉耻不能人道的折磨!我也是被太子威胁,求求你,原谅我,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针对你了!” 虞晚栀现在又悔又很。 她机关算计,到头来云姒居然越来越好! 而她,身败名裂! 她真的好不甘心,好恨! 为什么好处都是云姒的! 要是当时没有做这些,不管怎么样,她最后肯定能叫蒋淑兰把她记下,以嫡女的名头出嫁。 晚了,现在都晚了…… “云姒,一直都是我蠢我坏,是我最贱,我不知廉耻!你放过我,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求求你,帮我给九爷求求情,别要我的命!我要知道你的身份,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同意太子的建议!” 这个时候了,还在甩锅,以为能活? 云姒蹲下身子,眼底噙着一丝冷笑,抬手抚摸了一下虞晚栀这一张自诩美貌的脸: “所以,虞晚栀,你从头到尾,都是在找死。云家供你吃供你住,把你宠得跟云家嫡女一样。我有的,你都有,我爹惦记着你,你外祖母惦记着你,给你的甚至比我好。你不但在当年的除夕之夜给我玩了这么脏的一手,现在还玩这一手?你是怎么有胆子一次又一次地害我的?” 虞晚栀看着生路没了,心中顿时生起一个念头! 她要是死,也要拉着云姒一起死! 这种罔顾人伦的结合,要是云家的人知道了,两国的皇帝知道,他们肯定不得好死! 这么一想,虞晚栀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出门。 刚打开门,就看见了十一。 云姒看着虞晚栀倒在了地上,吩咐十一:“死太容易了,比起死,让她一辈子做太子的侧妃,才是命。先送去家里,我哥哥们会处理她。” 十一点头,轻松拿起虞晚栀,迅速离开。 云姒这才坐下,看向了身边的男人,却见他站起身要走。 她寒了他的心,这会儿便主动地抬手抓住他的衣袖:“九哥,你要上哪去?我还有话,没有跟你说呢。” 霍慎之的脸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勾勒得不真实起来。 他垂眸看着她。 小姑娘温软起来时,很招他疼。 良久,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早些回去。” 云姒手中的那一节衣服消失。 这房间里,那只剩下她自己。 她有些了解他。 心中越是不悦,越是冷漠。 至于为什么不跟她交流……她不是男人,还真的不懂他的心态。 空青急匆匆的进来,揶揄地笑起来:“主子,九爷知道十一不在,但是把霍影留给你了。而且,九爷并没有因为今天楚王的事情发泄大怒,也没有收拾楚王。而是直接请明帝把楚王这个问题解决了。” 云姒知道,这个人做事情向来直插问题中央,只是……“解决了?” 空青跟在云姒身后出去:“是啊,等楚王痊愈之后,就得先回大周了。霍影说,是九爷的手笔,具体什么,主子得自己问哦。九爷动怒归动怒,可是该做的一样也不少。主子,去哄哄吧?每次你只要肯哄,九爷就肯好,我看得真真的!” 云姒想起刚才收拾虞晚栀那一幕,蹙眉道: “他分得还挺清楚,动怒,办事儿,两不误。” 小心出了玉楼,没有走多远,云姒就被皇宫里面的人寻到。仟千仦哾 看着传口谕的公公,云姒笑着点头:“是,我现在就进宫,公公先行。” 空青理解不了:“主子,你不去找九爷了吗?主子之前不是说,有事儿千万不能放着不管,得早点说开。” 云姒上了马车,没有避讳霍影,坦然笑道:“那我今天再教你一个,人身上都有缺陷,再怎么聪明的男人,都是得教的,不要放任他野蛮生长。” “教?”空青震惊地跟着云姒出去:“主子你的意思是,教……教九爷吗?” 怎么教? 怎么可能教? 云姒淡淡点头:“牙齿还会磕磕碰碰,夫妻之间有点矛盾很正常,毕竟是人。只是男女之间,得此消彼长,才能长久。不能只是任何一方单去承担事情,什么都不说,或者任何一方追着另一方哄。” 她看明白了。 九哥哪里都好,只有一个大问题—— 两个人的事情他选择一个人承担,什么都不告诉她。因为楚王的事情,寒了心,他也不选择说,自己消化。 要么过几天他自己好,要么她哄了会好。 基本上,都是他自己承受完这些事情。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承受惯了,或者担负重担久了,才成就了这样的性格。 就像是当初她给那些男人治病,他起初也是不理解的。所以那段时间没有出现,而是后来他自己想明白了,才出现在她面前。 云姒不准备去追着他说了。 她得让他切身体会一下,让他自己来找她。 霍影驾驶着马车,回头看了云姒一眼。 云姒看向霍影:“九爷把你留给我,你暂时就是我的人了,听我的调遣吧?” 霍影自然点头。 云姒颔首:“行,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你照着办。” 霍影听完了之后,大为震惊:“我……行。” 空青一脸“学到了”的表情:“主子,我也行!” 云姒第一次进明帝的书房,跟大周武宗帝的书房,很不一样。 她发现霍慎之也在,连看都没有看他,便直接坐在了他对面。 霍慎之瞧了一眼把他身边的椅子拉开的太监,随后,目光落在了云姒身上。 云姒目光静静看着明帝,完全没有看他的意思。 霍慎之淡淡勾唇,似笑非笑地收回眼。 殿中的气氛很微妙。 明帝一个过来人,装作没看见,扬声道:“把太子带上来吧。” 第729章 九爷:本王王妃的事,都算本王头上 “父皇让孤去御书房?” 姬澈被带回了皇后的宫里。 现在身上已经收拾干净。 他狰狞地开口:“母后,今日之事,都是因为云姒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她算计了我。那云姒当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陈皇后也恨! 她开口道:“云姒给脸不要脸,屡次反抗,不乖乖就范,云家也是胆大包天!只是那‘不能人道的’流言蜚语,如果你父皇要查,母后已经准备好了人,让他们做伪证。今日玉楼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姬澈从窗户里看出去,宣口谕的人,还等那里。 他冷笑了一声:“这一切,当然都是云姒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她的过错!” 姬澈来时,目光便看向了云姒。 云姒跟姬澈对视时,能够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一股粘稠的,洗不干净的浑浊。 离得很远,她仿佛都能够闻到他身上散发的一股浓浓恶臭! 明帝斜倚着身,杵着头看着姬澈问:“今日是怎么回事啊?” 姬澈马上从云姒身上移开眼:“父皇,是一个误会!儿臣冤枉!” 云姒挑眉。 这么多百姓都看见了他的壮举,还敢说这是误会?qqxsnew 浑身都是软的,就嘴最硬是吧? 明帝眯眼看着姬澈:“是吗?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云姒勾引儿臣!”姬澈发了狠,转头就看向了云姒。 性污蔑,对于女子来说,是致命的。除了死,或者是妥协,没有别的证明办法。 姬澈:“流言蜚语传儿臣不能人道,儿臣就让侧妃请了云姒帮忙问诊证明。她的医术厉害,她只要开口,总是能让人信服。” “谁知,她记恨先前母后嫌弃她,云家又弄巧成拙,让她以后再也没有嫁权贵的希望。她不甘心,所以,故意在儿臣的水里下药。还好侧妃发现及时,揭穿了她,她羞愤离开,否则儿臣就得铸成大错了!” 云姒知道姬澈是个假君子,真小人。 但是没想到,他会无耻成这种鬼样子。 明帝看向了云姒:“云姒,是这样的吗?” “陛下,当然不是!” 云姒站起身,朝着明帝盈盈一拜:“一是太子惦记云家的权势,想要硬来,逼迫臣女就范,好挟持家人为他效忠。二是殿下不能人道,我医术不错,殿下特意派了虞晚栀叫臣女帮他看他不能人道的病!” “住口!一派胡言!”姬澈的手一阵阵的发麻。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云姒: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敢把他不能人道的事情抖出来说! 她真的是仗着他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害得自己吗! “不能人道都是流言蜚语!分明就是你一心惦记孤的权势,你不满你家里绝了你嫁权贵的梦,你就想要弄勾引孤给孤下药的一手。否则,你怎么会答应帮孤看病的?伙计能证明你去了玉楼,要是你不对孤抱有幻想,你怎么可能孤身去?你最好承认吧!” 他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云姒道:“陛下,不妨将虞晚栀拉出来说说?她害了臣女,现在已经被我的哥哥们看管起来了。” 姬澈想起虞晚栀,忍不住冷笑。 这个蠢货,虞晚栀是他的人,怎么可能为云姒所用? 不一会儿,虞晚栀奄奄一息地来了。 云姒把所有事情告诉虞晚栀时,就已经注定了,她不会有翻身的时间了。 姬澈冷声道:“栀儿,你之前不是说,云姒知道你成了侧妃,她日后却只能低嫁,所以嫉妒挑衅你,放狂言,说是总有一天,会成为孤的太子妃吗?你把这些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父皇!” “哦?”霍慎之眼底带着一抹冷冽的玩味儿:“云姒说是想要成太子妃?” 姬澈:“她亲口跟栀儿说的,栀儿被欺负她欺负了之后,回来跟孤诉苦。孤想着她是女子,不跟她计较!” 虞晚栀的身体抖如筛糠。 看着现在还大言不惭的姬澈。 她此刻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巴掌。 她当时怎么会瞎了眼,非要嫁给个姬澈这个太监。 而姬澈,现在居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当着大周摄政王的面,贬低云姒一个摄政王妃? 眼前的男人野心勃勃,云姒说不定有一天会登上帝后的宝座。 姬澈呢? 狗屁不是! 现在还想要她帮忙说谎陷害? 他有点什么资本?连个男人都不算! “陛下,贱妾不敢说谎!” 虞晚栀因为极端的恐惧,四肢都开始麻木起来:“当初殿下在宫宴时,拉我上了床,我就发现了殿下不能人道的事实。殿下为了不让我泄露出去,就让我做侧妃。今天,是他威胁,我让我去找云姒来玉楼给他看病的。我母亲跟老夫人以死相逼,才逼得云姒不得不去玉楼……” “贱人!” 姬澈没想到虞晚栀居然有这个胆量,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你居然敢陷害孤!你不怕死了吗!” “是真的!”虞晚栀的嘴唇哆嗦成了紫色:“太子殿下故意在茶里下药,结果……结果云姒不知道怎么逃了,他就……就拉到了我!是太子殿下让我母亲故意去宣扬的,为的就是败坏云姒,好让云姒嫁给他,一来医治他的病,二来,得云姒,得云家!” 姬澈现在就像是一头失控的狮子,跳起来就要掐死虞晚栀。 他是让虞晚栀来作证的,可没有让她揭发自己! “拉开。”明帝动了动手指,吩咐下面的人。 他唇边带着一股冷笑,像是看了一场大戏。 姬澈被拉下来,还不断地在叫冤:“是云姒跟她合谋,她得不到太子妃之位,就故意这样陷害儿臣。云家也有不臣之心……” “唔……”明帝点点头:“朕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只是没有办法,你是皇后的嫡子,必须要你做太子。这件事情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依旧会是太子,不会影响分毫。” 姬澈心中一喜,笑容还没展开,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父皇……您……您是相信儿臣吗?您是不是要追究云家算计儿臣的太子妃之事?” 明帝按着太阳穴,笑道:“摄政王,你怎么说?” 霍慎之一直也如同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场戏。 现如今,他将茶水放在桌子上,微微一笑,打趣般开口:“本王的王妃玩闹了这么一场,让陛下的棋子动荡了。不过无妨,都算在本王身上,陛下想要外臣如何,且说便是。” 第730章 明帝把九爷卖给云姒了 姬澈的脸色,骤然一僵。 王妃? 摄政王的摄政王妃是谁? 他余光猛然瞥见一旁的云姒,正歪着头,唇边喊着讥笑地看着自己…… “你……你是……”姬澈睁大眼睛看着云姒:“你不是喜欢楚王,跟楚王牵扯不清吗!” 云姒这种二嫁女,怎么可能是霍慎之的摄政王妃? 更何况,这是礼教不容的结合! “殿下一直都弄错了……”云姒朝着霍慎之意有所指地抬了抬下巴:“那位,才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至于楚王,只不过是个误会。” 姬澈浑身凉透。 他看向了明帝,张口要说两人的龌龊,却发现,明帝完全不震惊。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父皇知道! 那么,云家也知道? 所以,云家才跟自己退了婚约? 云姒才敢在帝都这么肆无忌惮地横行! 甚至,完全不惧怕低嫁,更有甚至,是这么有底气地拒绝自己! “父……父皇……”姬澈的脑海一阵阵的眩晕。 他已经不敢去想,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 “误会,原来都是……误会!”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误会……虞晚栀又生气又后悔,她咬牙看着姬澈的背影,当初真的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个皮厚又无耻的伪君子! “你不能授孕是事实了?你且好好说,朕答应你,不管如何,都让你做太子。”明帝估量着姬澈。 姬澈痛心又恼恨,重重点了头:“只是……只是一时的。父皇,儿臣不是像外面传闻的那样,从小患有隐疾!儿臣一定请摄政王妃医治,好早日有子嗣,叫父皇放心?” “嗯?”明帝挑眉:“不用了,你没有子嗣,朕更放心。也省得你偷偷找女人,朕还得让人帮那怀孕的女子料理。” 姬澈骇诧地看着明帝,胸口剧烈地喘息着。 霍慎之方才道:“留着太子,能借着他,钓出那些有不臣之心,想要结党营私的大臣,将来好将权杖上的刺拔净,放放心心地交给未来的储君。陛下这棋,下得高。” 明帝摆摆手,笑了起来:“还好还好,朕的棋只是在自己的盘,而你,这棋盘从大周,摆到了西洲来了。哈哈哈……” 霍慎之回以笑容。 云姒看着他们说起这样的诛心挫骨的谋算,就如同聊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一样,丝毫不管姬澈的情绪跟死活。 而她再看姬澈时,姬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传闻西洲最受宠爱,最叫皇帝信任的太子姬澈。 到头来,只是一块挡箭牌,一根鱼钩。 凡人臣,即便是眼前有太子,也只能忠诚于皇帝一人。 明帝秉承‘宁杀错,不放过’的精神,专门用来钓那些靠拢太子的大臣,只留那些死忠之辈,为今后真正的储君开路。 而她云家,差一点就成了明帝钩子上的其中一条大鱼! 云姒想到这里,猛然之间看向了霍慎之。 若不是他在其中拨动了关键的一步棋,让父亲上奏折表忠心,他又在其中周旋作保,使得最后明帝还是选择给了云家机会。 云家,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里,云姒宛如大梦初醒,脑海瞬间清晰明亮了。 “云姒。” 明帝唤云姒:“你回去的时候,且帮太子作证。他身子骨好着,一切都没有问题。” 说罢,皇帝又看向了姬澈:“至于你,这几日,就老老实实地呆在皇宫里面。你身边所培养的那些暗卫,死士,还有门客,还是会回到你身边去的。毕竟,他们都是朕送到你身边的,还得帮朕把你的烂摊子收拾好。那侧妃的话……就一直做太子侧妃吧!” 虞晚栀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想要去求求云姒。 可是看着云姒淡泊的表情,她彻底体会到了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生不如死! 云姒看着虞晚栀,从今往后,虞晚栀就要在太子府这样的苦海熬着,熬到真的储君登基,到时候,赐她一死。 以明帝的谋划,说不定,还会找人给虞晚栀一个孩子,好洗干净姬澈这块挡箭牌,钓更多的鱼。 “噗!”姬澈一时忍受不住,重重地吐了口血。 霍慎之起身,淡声道:“陛下,借太子一用。” 明帝自然允准。 霍慎之起身,朝着云姒颔首,便出殿门。 太监抬着坐在椅子上苟延残喘的太子。 见霍慎之,便放下了他。 “你想要做什么!”姬澈咬牙,浑身的力气,在知道自己是棋子时,已经烟消云散。 霍慎之眼底蓄着凉如薄冰的笑:“你让大周的皇室,跟你下跪。此事,得细算。” 姬澈愤怒冷笑:“少假仁假义!你们本来就不合,你出什么头,做什么好人!你心里,巴不得他低三下四!” 霍慎之依旧不紧不慢地笑着:“太子不懂,男人之间,先有国家,再有个人。先说公,再谈私。我大周的脸面损在你身上,本王如何看过眼?好好养着,过几天,让你跪回来。” 语罢,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姬澈的头,像是在拍一条狗: “太子怎么会以为,你骗术高明,蒙得住你父皇的眼睛。” 他远在大周,用了两年时间凑集了明帝的各方面消息,才看清楚他的真正意图,以至于这次,一举谈下。 这种人,霍慎之是欣赏的。 彼时,书房之中。 明帝将太子之前勾结的一匹官员的名单下发下去,随后便慈爱地朝着云姒笑道:“你要谢谢你夫君了,若不是他,你们云家,今日也会在这个名单之中了。只是他说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他一直觉得,这是他的事。嗯,这人不错。若不是有你,朕准备把朕最心疼的小公主,许配给他。” 云姒都明白的。 她起身站着,并不多言。 等着明帝吩咐。 明帝瞧着她也是聪明的,便收敛了笑容,沉声道:“等会儿会有人带你下去,你帮朕,治一个人。她痊愈之日,便是你们离开之时。若不然,这笔交易,只能算成了一半。” 云姒默了默:“陛下,云姒想要问问,他是跟陛下达成了什么交易?” 明帝眉头一跳:“他竟什么也不跟你说?” 这么好的机会,说出来就更能收拢女人的心,居然都不知道开口的? 明帝忽而笑了起来,玩笑似的开口:“那朕就与你随便说几个吧,你且不要说出去,是朕说的。就说……太子说的吧!” 第731章 九哥的付出,云姒反向感动 太子…… 云姒想到了姬澈。 当初皇帝给他赐名的时候,用了云江澈名字里面的“澈”字。 外面的人都在传,皇帝看重云家。 现在看来,明帝十几年前就开始下大棋试探云家了。 频频得给好处,看看云家会不会飘,频频地又给外界错觉,看着其他大臣谁“聪明过头”,去巴结这些人。 高坐皇位的人,杀伐果断,不容杂情,能把目光放得这么长远,难怪西洲昌盛不衰。 只是,如今手握屠刀的人,开起玩笑了,居然让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云姒自知如今她的身份不是云家的嫡女,而是霍慎之的王妃,便笑道:“陛下当真会玩笑,陛下哪里说过什么?是我在家里偷偷看到的那些文书罢了。” 明帝大笑,这便跟云姒说来:“等将来事成,大周割让三座城池给西洲,协议已经提前签订。朕为了城池,也会好好帮你们的。” 云姒眼底隐隐浮动起情绪。 明帝却像是没有见到,继续说:“这还不算什么,他还答应了,有朝一日,亲手扶持朕的儿子上位。十年之期,你们的事情没成,或者你们的关系让有心人知晓,而坏了你们的事连累了与朕的约定,让你们功败,他便要入西洲,为朕效力。” 明帝倒是觉得有趣,瞧着一直隐忍情绪的云姒:“这些都是他为你们铺的前路。不过,也不全是,也为了他自身的政权,朕也答应有朝一日,出兵助他,迎合帮衬他。朕怕他反悔,所以朕特意的让他签订契文,所以朕特意的让他签订契文,盖上了他的印鉴,做不得赖。” 沉吟了一瞬,明帝笑笑:“当然了,男人嘛,喜新厌旧的人多的是。如果他反悔,你就没有了价值,云家的价值也不过尔尔。毕竟啊,一国之大,从不缺大家族。他只要不要你了,你孤身回西洲,那这些契文也不允许他反悔,到时候朕公之于众,他就难做人了。” “他笑言,你与大局一样重要。只要你们在一起一天,朕便对云家宽容一天。希望你们长久,以便将来,西洲与大周的子孙携手共昌。” 云姒眸光颤动了一下。 明帝怕情爱不牢固,特地要他白纸黑字立约,他爽快地立了。 从此之后,她便是这局中最重要又不重要的一个。 重要的是明帝以她让九哥承诺付出巨大。不重要的是,白纸黑字,哪天他负了她,没了她,明帝照样能够用约定约束住九哥。 这样的付出,难怪家里人会答应他们在一起。 而他在皇宫竭力筹谋,跟明帝拉扯较量。回来想见她时,却只见霍临烨躺在她的床上,再一次,又见到霍临烨强行抱她。 她若是为一个男人这么付出,回家后看见那种场面,怕是也做不到像他那样,不伤害任何人,压着火,转头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去自我安抚,在把问题处理掉。 足够了…… 他做的,真真是足够多了! 明帝坐在椅子上,看见云姒眼中湿润,作为一个老过来人了,他还是照样装作没看见。 “好了,你跟着下去换一身衣服,他们带你过去。” 看着云姒叩拜离开的身影,明帝与黄公公啧声:“这摄政王哪里都好,就是不会做功夫。男人嘛,哪怕为心爱之人被蚊子叮了一下,都一定要故意让她看见的。不然,女人家心思又细腻,又喜欢多想,还喜欢吃醋,有点什么小事,都能想一夜睡不着,长了嘴还不知道问,喜欢叫人猜……” 他掰着手指,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笑得感慨:“这女人,小性子就是多得很,要是有天出了大矛盾,总不至于让她连想要念男人好心软一下,都没可以念的,是吧?” 黄公公上前给明帝更衣,拿捏着分寸评论:“陛下说的是极了,那摄政王就这么一个女人,吃过的味儿,就单单一种,没什么经验。” 明帝让他说得来了兴趣,也愿意跟这个陪伴了数十年的人多聊: “这摄政王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女人最硬好,什么时候对女人最软好。”qqxsnew “那楚王浅摄政王三四岁,心心念念着那六小姐,却不知已经被摄政王暗里收归囊中,成了定局,永无可改。那楚王在政权上也是不错的,就是对女人这方面,经历浅了些,做的不够绝,只流于表面。” “这便是站的位置不同了,楚王若是摄政王的处境,当日来找陛下谈判的,可能就是楚王了。而且,六小姐那边,也从没给过楚王什么可看见的机会。”黄公公捏着分寸,又说了几句俏皮话,引的皇帝心情愉悦。 主仆两人,一言一语。 看着是打趣,实则,早就把应该掌控的不应该掌控的事情,都掌控住了。 明帝玩笑的看向了黄公公一眼,抬抬手,收敛了笑容:“去看看她,她肯定想我了。” - 云姒是换了一身小太监的衣服,才见到夏婕妤的。 夏婕妤在的比较偏僻,宫里也比较简单,只有一个伺候她的宫女。 她三十多的年纪,因为病痛,瘦的脱骨,只是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见到云姒的时候,虽然重病,可是笑容里带着股纯良。 云姒还以为自己花了眼……只是由此,可见明帝对她的保护。 夏婕妤道:“陛下都派人来跟我说了是你云家的女儿,不必跪拜我。我在外人眼里,只是个被囚禁在宫里,不受宠的妃子。” 云姒如今是九爷的摄政王妃,自然是不能给人下跪的。 她恭敬的行了个礼,便上前:“娘娘跟陛下一样爱说笑。娘娘且说说,哪里不舒服。” 夏婕妤笑了一下,皱眉摸了摸颈项:“很多时候,脖颈像是被什么裹起来了一样,喘息的时候,很是困难,嗜睡。” 云姒看向了夏婕妤的脖子,在看着她的身体面相,大约的知道了夏婕妤的情况。 趁着这个时候,她请明帝让陆鹤也进了宫。 “甲状腺结节?”陆鹤跟着云姒学了很久了,人体的身体部位,他比回家还熟。 这次终于见到这种云姒给他口述过的病: “这种病,是熬夜伤神,多思多怒容易得。而且,女人得的几率比男人大。人就是如此,外面一有不好的事情落头上,要么身体出问题,要么精神出问题。只是我听霍影说,这夏婕妤实则是明帝最爱,怎么会得这种病?” 云姒摇摇头,她也有这种疑惑。 按理来说,保护的这么好,不应该的。 第732章 给霍慎之,让他早点能抱孩子 师徒两人商量完了之后,就开始跟夏婕妤交流:“我们要用细针穿刺进入您的皮肉内,做检测。如果是恶性,就切除您病变位置,这样便是万事大吉。只是之后,娘娘您就要吃一辈子的药。” 夏婕妤听见要吃一辈子药,就开始有些微的抗拒:“可以不吃药吗?” 云姒对这样的病人,得心应手了:“您吃饭是为了活,吃药也是为了活。这种病,我们见过很多,后期乖乖吃药,多活动,不要多思多虑,活到八九十,也是不成问题的。” 明帝换了一身常服,就在外面看着听着。 瞧着细针穿过心爱之人的皮肉,她也不喊疼,明帝心里就不舒服。 好不容易等着陆鹤下去开始检测了,明帝才有时间去找云姒问个明白。 “切除病变位置是何意?” 云姒恍惚间,想起之前给那些女子治病时,她们的丈夫也是焦急地等在外面,一看到她出来,就拉着问。 “把脖颈这一块切开,将不好的位置切掉。切掉了之后,夏婕妤需要终身吃药,不能停。保养得好,就跟常人没有区别。至于新生的疤痕,最好淡化,我也有办法给她祛除。” 帝王的情绪不显,是每个皇子的必学必知的。 此时明帝眉眼压低,再三跟云姒确认之后,才进去看夏婕妤。 夏婕妤见到明帝,很是欢喜,根本看不出刚才面对云姒时的那股紧张跟焦灼。 “陛下为臣妾做了那么多,臣妾只不过是生个小病。不是说六小姐医术无双,她跟她的那些大夫朋友,死人都能救活。这次就来了六小姐跟陆大夫,可见,臣妾这是小病,不算什么,不要担心了。” 明帝看着心爱之人,心中越发不痛快了。 云姒这边的结果也很快出来:“需要切除,而且越快越好,娘娘的病确实不好。切了,就能活。” 明帝面容绷劲,没有丝毫犹豫地吩咐:“马上做!” 看着麻药推进夏婕妤身体里,她渐渐昏睡过去,明帝的心,也提了起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出了殿门,看着紧闭的门,沉声跟黄公公道:“朕要收回方才说的话!” 黄公公一愣:“陛下指的是……” 明帝:“女人就是会多思多想多担心,一件小事,她们要想千千万万种不好的可能。而且她们记性非常的好,比方说,婉儿方才提五六年前的老黄历,朕都不记得了,可她连朕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记得牢固。笑话朕两句之后,还担忧地说,还好当时落水的是她,也还好,这次得病的是她。”qqxδnew 明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朕做的那些事情,一件都不应该跟她说。这次她生了这样的病,都是因为放心不下朕,担忧过了头,夜夜难眠。” 黄公公看着皇帝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之中,忽然就想起了之前陛下在别的妃嫔身上,可不会顾及这么多。 他想要劝两句,就听见明帝: “男人说过就忘了,也就图当时女人自己心疼一下。但是她们就不一样了,知道了,又发现自身无能为力,就只能反复地再思来想去。” 明帝有些焦灼了。 里面,云姒开始在夏婕妤的颈部前方切开小拇指长度的刀口,再将皮下组织切开,分开颈前肌肉,找到结节,之后将病变部分的切除。 陆鹤道:“师父,我来缝合吧!” 云姒赶紧摆摆手:“这是个女子,不是你医治过的那群老爷们,你帮我打下手,顺便看看我是怎么缝合的。学了这么久了,别的还行,就缝合的技术……连空青都看不下去。” 陆鹤一脸无所谓。 对他来说,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考虑好看不好看的事情。 这个手术很简单,云姒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结束了治疗。 明帝进来的时候,夏婕妤还在昏睡。 “等会就能够醒过来了,陛下不要着急。从现在开始,可不能再让娘娘忧愁多心了。” 明帝抓着夏婕妤的手,点了点头。 云姒仔仔细细地看着,唇边溢出笑容。 其实,夏婕妤也不算是顶尖的美人,比起陈皇后,甚至稍显逊色。 明帝看出了云姒的想法,看着夏婕妤,缓缓道:“婉儿与朕,跟你和摄政王不同。她跟朕是自幼的青梅竹马,相互扶持长大。她对于朕来说,是唯一的亲人,是坚不可摧的支撑。” 云姒将药准备好,感慨道”“陛下,我会给娘娘留足够多的药。就算是以后我到了别的地方,我也会记得这件事情,准时给娘娘寄药过来。这几天,就让陆鹤在皇宫里面,给娘娘打药液,以保娘娘伤口不红肿发炎。” 明帝是信得过霍慎之,所以才信得过云姒。 他抬了抬手,云姒可以走了。 换上了先前的衣服,黄公公的徒弟才道:“陛下说了,等娘娘好全之后,六小姐就可以离开西洲了。” “我不着急。” 云姒出了殿,刚路过御花园,就看见了熟悉的人影在亭下,跟黄公公不知说什么。 黄公公这会儿也看见云姒了,还特意的提醒霍慎之:“六小姐妙手,这会儿应该是来找王爷您……” 话才说着,云姒走到了他们一侧,只是她跟黄公公点了个头,直接目不斜视的离开。 跟在云姒身后的空青快速的朝着霍慎之请了一个潦草的安,马上就追了上去。 霍影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站定了之后犹豫了一下:“主子,您将属下派给云大夫使唤,云大夫点名吩咐了很重要的事情,属下先跟着过去了。” “哎,这……”黄公公惊讶的看着云姒消失的背影,再看向霍慎之。 霍慎之勾唇一笑,倒是没料到,平日总喜欢往他眼前凑的人,这会儿直接无视他,把他的亲随都带走了。 而他,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黄公公:“王爷不追过去?”这两人是自愿在一起的吗。 霍慎之淡笑:“小姑娘总有闹脾气的时候。” “分明是情关难过!”明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西洲的皇室远比大周复杂,他不能在夏婕妤那里逗留太久,去都是隐藏行踪的。 夏婕妤醒来了,陆鹤也在那里照料,他才离开。 此事,他走到霍慎之跟前,像是故意的了:“这女子,还是得哄的。朕今日心情不错,就给你些皇宫里面的东西。等会儿你陪着朕喝两杯,走的时候,一起带走。” 抬上来的三个大箱子,里面应该是装满了,却不知是什么。 霍慎之向明帝身边的小太监示意了一眼,小太监也机灵,马上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箱子,捧出一本书,递到他眼前——春宵秘戏图。 向来从容的男人,神情微变,略微挑眉,似笑非笑的道:“还是陛下留着吧。” 明帝难得能够遇到能聊得上几句的聪明人。 可是对方又站在这么直,端的那么正。 他见惯了端正的,就喜欢看点不一样的反差,笑道:“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定下了来了,正是需要。拿走吧,一并带去大周。” 霍慎之笑容里带了几分从未有过的邪肆,难得的玩味儿轻笑:“陛下定是看的烂熟于心了,才舍得送人的。” 明帝:“‘舍得’?看来你也觉得这是好东西!” 第733章 把九爷的床搬空 霍慎之微微一笑:“陛下乃一国之君,不会拿一些下等的东西来消遣外臣,给得出手的,必然是好的。” 明帝笑得开怀:“那你知道朕给你的是好东西,那就带回去。必须带去大周,不准扔了。” 霍慎之自尔一笑:“那外臣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像是在层层叠叠的算计跟坏事里,总算有一件能叫明帝高兴的。 他朗声:“走,跟朕喝两杯!” 从明帝登上帝位的十几年里,除了皇后的母家为首的那些个老不死的东西,敢顶撞他试图拿捏他之外,明帝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霍慎之这样的人了。 有些像朋友,可霍慎之说起话做起事,又很会拿捏分寸。明帝又觉得,他们有些许像兄长跟弟弟。 他在这个高位孤寂太久,也寂寞太久了。 他想,霍慎之也是这样的。 霍慎之不会喝酒,但却应下来了。 明帝挥手:“把这些好东西,都搬去云家,都已经定下来了,就不用扭捏了!” 霍慎之道:“女儿家脸皮薄,比不得男人。陛下执意要给,送去我那便是。总归,外臣在西洲,也购置了宅院,不会叫陛下送外臣秘册之事流传出去,损了陛下的威严。” 明帝眯眼看着霍慎之:好小子,行军打仗的人,嘴巴这么利索是吧? 他朝黄公公挥挥手,让他下去办。 “你都已经收下了,还说这种话。你就说,朕给的好不好,你想不想要,要不要学!或者,你这方面本事强得很,都不需要学了。”明帝坐下来,跟霍慎之碰了一杯,就开始打直球了。 期间,陈皇后过来,也叫明帝让人挡了回去。 霍慎之垂眸轻笑,且看着明帝是非得看他端些不一样出来的才肯罢休:“陛下定然是自己身体力行,觉得好才给外臣。外臣当真感激,回去便让人还礼。” 明帝狠狠地跟他碰了一杯:“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看着明帝不依不饶,霍慎之也只是笑笑,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今日他身边没有跟着霍影,酒量又不行。便是如此,明帝就知道,霍慎之这是袒露信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此,甚好。 殿外的阳光亮得刺眼,陈皇后在外面晒得脸上的妆容都花了。 见黄公公出来,她方才道:“陛下怎么说?” “娘娘还是早点回去吧,陛下如今正在跟摄政王商议大事。太子殿下的事情,陛下已经知晓是有人陷害殿下。而且陛下也吩咐了六小姐等人,找个合适的时间,宣告太子殿下身体无恙,一切都是奸人挑唆。”qqxδnew 陈皇后现在都还没有见到姬澈,姬澈也没有回太子府。 纵然是陈家权势再怎么大,要是姬澈不能人道的事情闹大了,家族也保不住他的太子之位。 陈皇后犹豫了一下:“云姒给殿下问诊过了?云姒怎么说?” 黄公公笑得滴水不漏:“问诊过了,殿下没有任何问题。所以陛下才吩咐六小姐,给殿下作证的啊。” “那云姒什么时候会出面帮太子澄清谣言?”陈皇后有些就紧张。 云姒明明知道端倪,怎么又做反证了?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都没有动静,会不会故意拖延,再想什么毒计谋翻身? 黄公公道:“就这几天的事儿,娘娘不要着急。再者说,殿下因为被人陷害下药,身体有损,陛下还有留殿下在宫里住几天呢。不过那侧妃,倒是送回去了,若是能够怀孕,那就更加是有力的证明了。” 陈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强撑着笑了笑:“那本宫就放心了。” 至今依旧被蒙在鼓里的陈皇后,回宫之后,就吩咐人给她换了一身衣服:“云姒这个不怕死的,陛下让她给太子澄清,她现在拖拖拉拉。本宫要赶紧出宫去,找个借口,去寻云姒,让她把事情办快点!” 而云姒,刚自家到府门口。 下马车的时候,还朝着后面看了一眼。 见也没有人跟来,才收回眼。 刚看向霍影,霍影便笑道:“主子没有出宫,现在还在皇宫里呢。” 云姒皱眉,把手撑在马车上,烦躁地看着霍影,再看向皇宫那头,脸上写满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空青凑过去跟云姒耳语:“主子,我觉得你拿不住九爷,他肯定看出来了你的意图,不上钩。要不,还是去哄哄吧。反正,也挺好哄的,九爷还挺吃主子你那套。” 看出来了都不作为,云姒更是郁闷。 她朝着霍影挥挥手:“霍影,你去府宅,把那里搬空,一件衣服,一床被子都别留,听见没。” 一码事儿归一码事,九哥这个大毛病得治。 霍影笑着就去办了。 而云姒,才踏进府门,就看见了皇后坐在主位之上。 稍微能够活动的蒋淑兰,脸色苍白地坐在下首陪同。 虞氏,也在其中。 她一改之前卑微的样子,见云姒,便趾高气扬地上来: “你可终于是来了?你叫皇后娘娘好等,你娘怎么教你的!” 云姒走上前,从上到下睨了一眼虞氏:“跟你虞氏不一样的教养。” “好了!”陈皇后桌子一拍:“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把太子的事情做个澄清?这样拖拖拉拉的,岂不是要叫整个帝都的人误会?要是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开了,想要再洗干净,可就难了。” 流言? 云姒看着陈皇后反应了一会儿。 才想起来,陈皇后只有到死那天,才能知道姬澈已经败露了。 至于明帝要怎么让姬澈守口如瓶,就不是她考虑的范围了。 云姒冷淡开口:“皇后娘娘放心,臣女这就去,广而告之,让百姓都知晓,殿下无病无灾,好得很。那些说殿下不能人道的,只是流言。” “你还敢提?还不快去!虞氏跟着一起去,看着她,好好教教她,别叫她说错话!” 被利用的虞氏小人得志一样地随着云姒出去。 陈皇后看着她们离开,有些不安心。 毕竟太子的病是真的,云姒也知道。 她怕云姒跟明帝说了,到时候姬澈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这……该怎么办? 彻底把云姒弄死? 第734章 慎姒成婚前,云姒看图被九爷抓包 云霆风在不远处把一切看得明白,酝酿了一下情绪,侧过身露出鬓角白发,跟云江澈道: “唉,父亲真是老了。想要帮你妹妹,可是总是有心无力,有时候啊,真是恨自己无能!” 云江澈一眼看见父亲的白发,又见他如此懊恼,顿觉心疼:“父亲何出此言?您给了我们兄弟几个,还有妹妹,最好的基础。” 云霆风感慨地看着云江澈:“可是为父瞧着皇后是要对你妹妹不利了,说不定去了大周,也要被陈皇后派出去的人刺杀。毕竟,他们不会留隐患在世。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云江澈拧眉:“父亲放心,澈儿会代表云家,跟陈家假意低头周旋,迷惑他们,从中下手。” 云霆风抬手,重重地拍在了云江澈的肩膀上:“你可真是父亲的‘好儿子’啊!” “命都是父母给的,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父亲放心,我一定办妥。” “呵!”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那是云令政回来了,就站在他们身后。 云江澈转身来看:“二哥也回来了,方才的定然是听见了,不如二哥也一起。父母养咱们一场,咱们是时候应该为家中分忧了。” “一起?” 云令政挑眉,从云江澈身上,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天真”的自己。 想起来,都觉得无比丢人! 而这个五弟,也跟自己一样,还未有栽任何人手里过。 如今要跟自己一样,栽到自己亲爹手上了。 云霆风见云令政的表情,顿时觉得老脸挂不住,装惨叹息着,直接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云令政走上前,拍着云江澈的肩膀,轻嗤:“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父亲真是好父亲。” 云霆风:“……” “父亲,二哥如今怎么这般冷漠,家中的事情都不管了。”云江澈挑眉,他哪里会把心思用在家人身上? 也还不明所以,云霆风前半辈子的锅,都被云令政背完了,怎么还愿意再背? 云霆风叹息着摇头,可怜极了: “可能是为父对他的关心,没有对你们的多……其实这个家中,为父最看重的就是你,你母亲也夸你夸得最多。你从小做事周全,比你大哥会说话,比你二哥有人情味,比你三哥正常,比你四哥稳重。” “……”云江澈没想到自己在父亲心中的位置这么高,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 云霆风看着云江澈眼眸的凝滞,就知道该派任务了:“你是为父的骄傲,这种复杂的事情交给你,为父放心得很,你去吧,好好练练手。” “父亲放心,儿子绝不会叫父亲白信任一场。”云江澈行了礼,这才离开。 云江澈看着云江澈的背影,十分满意地连连点头:“真是一群好儿子呀!” 而蒋淑兰,现在还在跟陈皇后应付。 云霆风直接吩咐人把钟氏来找了去。 ——“老爷说,皇后娘娘来了,他一个男子不方便应付。夫人又生病了,应付起来吃力。家中现在需要老夫人主持一下这些大事,招待一下贵人。” 钟氏这就把自己送过去了。 另一头,虞氏正拉着云姒,在街上到处给姬澈澄清——太子没有生病,只是有人造谣。 一番解释下来,百姓们也清楚了,舆论开始反转。 虞氏冷笑:“你就算是牙尖嘴利又怎样,还不是要乖乖配合我,给太子殿下证明!我女儿,更会是太子侧妃,比你一个永远嫁不进权贵之家的高贵!” 云姒看着虞氏:“听说你还有个小女儿,小女儿受不了你跟你大女儿,让我爹做主,离开家了。你女儿们,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作孽。” 虞氏这么积极了一场,陈皇后为了在短时间之内给姬澈证明,都会让姬澈唯一的侧妃虞晚栀怀孕。 虞氏丝毫不知,更是半点不懂。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就只会说这些来耍威风!陛下这么宠信太子殿下,为殿下撑腰,你就算是说破了天都没有用。加上殿下政绩卓越,任谁都会以为,殿下是被人陷害的!” 云姒轻轻一笑,移开了眼。 姬澈政绩卓越?那完全是因为明帝暗中指使的那些人给的好处。 目的,就是让陈皇后母族的人心放松戒备,让他们把希望全部放在培养太子的身上。 等他们回到云家时,陈皇后也满意地走了,太子没有回来,她暂时不跟云姒交锋。 因为,虞晚栀被送出宫来。 空青站在正堂,绘声绘色地描述给家里人听:“霍影说陈皇后吩咐了人,一定要叫虞晚栀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怀孕,这样才能更加有力地证明太子好好的事实。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有人愿意戴绿帽。” 蒋淑兰心善,听不得这种事情,毕竟是养在自己家里这么久的孩子。 只是她不会阻止也不会去管,因为这是虞晚栀自己“争取”来的。 云承祖他们这些男人倒是没这么多愁善感。 只问:“陛下不怕她乱说话?” 云姒猜测开口:“这种人,就算是用家里人的性命来威胁她,她也不在意的。我想,应该是陛下给她吃了什么不得了的药,再许下承诺,等事成之后,就留她一命。” “主子,你都猜到了!”空青激动地凑到了云姒的跟前:“真的是这样的!” 云姒道:“只是事成之后,陈皇后之流,也会要了她的命,即便陈皇后不出手,明帝也会推着皇后斩草除根。” 云承祖端起杯子,跟云姒手中端着的茶杯碰了一下:“太蠢的人,是想不到这层地,尤其是她身在陛下的五指山中,还心存侥幸。” 云姒与大哥相视一笑,都赞同对方的说法。 蒋淑兰清了清嗓子,不想再说这些让人犯恶心的事情:“我眼瞧着你们快离开了,这婚事不能大办。就找个机会,在祖宗祠堂面前,行个礼,也是告知了祖宗,咱们陛下也知晓的,这就是名正言顺了。咱们姒儿,也不委屈了。” “日子,就订在三日之后,你跟九爷,完婚吧。” 只是天都黑了,也不见霍慎之回来。仟仟尛哾 倒是云姒回了自己院子,看见霍影搬来了几箱子东西。 云姒打开箱子,拿出一本来,就见到上面的那些“花样”! 细节清清楚楚,露骨又大胆,还是彩色的! 云姒手一抖,书掉在了地上。 ——“我不在,你自己倒是先学上了?” 屏风内,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云姒刚要转身,一双大手便绕到了她的小腹,直接将她按上身。 男人带着些许的酒气,并不难闻。 抱着她纤细的腰身,后退了几步,就跌坐在了椅子里。 “书可好看,学得如何。” 霍慎之反手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捏着她的下颚,嗓音低沉且性感,有些醉意,言语上就更加放肆:“王妃,你等不及了?” 第735章 九哥:我们这次做些不一样的 云姒抬手贴上了他的唇,黑夜之中,她小声呜咽:“不是说回到大周吗?” 霍慎之低眸看着她,紧张修羞怯的样子,是他喜欢的,娇俏动人的很。 他的嗓音慵懒沙哑,显得成熟又男人:“你敢说你半点不想要我,嗯?” 平日里关上门,只有他们两人相处时,他说话便尤其放纵。 今日喝了酒,更是没有控制。 骨节分明的手,仔仔细细的爱抚着云姒的身上,感受这她在他怀中变软。 云姒否认不了。 他低头咬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不轻不重的低语了两句,云姒的脸便彻底红了,双腿发软,生不出半点力气来推开他。 霍慎之低头,细细吻着她。 感受青涩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抖,唇边的笑意更深:“回大周在吃了你,这次,我们换一些不一样的。” 云姒被他抱上床,她紧紧的勾着他的肩膀:“什么……什么不一样的?” “你方才不是在书上学了吗?”他俯下身,看着身下的小姑娘,衣服已经被他剥了一半儿,露出肩膀上一根白色的细绳。 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嫩生生的,刺目勾魂。 云姒手胡乱的抓住他腰上的衣裳:“我……我没有,是从你那里搜到的。你……你怎么能看这种书呢,还看这么多,怪……怪不得……” 霍慎之扯开身上的衣服压上去,将她的手从身上拉下来,与她十指紧扣:“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你这么会……”云姒想也想不到,他居然私底下看那么多。 霍慎之也不解释,低下头就来吻她。 云姒偏过头,已经忘记了要制裁他的事情,只道:“烛火……” 男人已经贴了身来:“乖,看着我怎么让你舒服的。” 一场极乐,云姒沾上了他的妻子,感受到了男性纯粹且克制的侵占。 喝了酒的人,更加炙热放肆。 他伏在她耳边的喘息时,克制又压抑,动情的一塌糊涂。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慎之揽她入怀,贴着她的身子,平息着喘息。 等他睁开眼,就看见云姒眼睛睁的提溜圆,满是探究的看着他。 霍慎之的脸上隐约有笑容:“你那是什么眼神?” 云姒抿了抿唇。 他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她都能感觉得到,他重欲的不成样子。 只是…… 霍慎之将她的犹豫尽收眼底,他收敛的神色,想起之前他私下找韩仲景时。 ——“云姒身子不好,受孕会有些难,需要好好调理呵护。若是怀有身孕,一定要珍之爱之,否则一旦出事,再想要孩子就难了。” 云姒的手在霍慎之眼前晃了晃:“你不是再想怎么跟我认错?” 霍慎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姣好的面容,他想,他是爱的谨慎无比,步步为营的。 先给婚书,再上玉牒。之后,再瞒着她,谋划着让她家人承认这件婚事,让他们的情爱得到家人的认可,袒露在阳光下,不必藏着掖着,让她不会那么委屈。 这一切,虽然有细小的变动,但是都在他掌控跟计划之中进行着,从无出错。 至于要她…… 霍慎之轻抚着她汗津津的身子:“今夜之后,你若怀有身孕,西洲到大周那一月有余的路程,你受不住。” 云姒推开他:“不是说这个!” 霍慎之微微垂眸,低头看着她将埋在了被子里,唇边蓄起笑意:“那是说什么?” 云姒现在清醒过来了,马上就把矛盾对准了他:“今天我都不理你了……” 她看着他的表情没有变化,犹豫了一下,傲娇的抬起下巴:“你都不反思一下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霍慎之一直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可隐隐在眼中有宠溺跟笑意:“什么?” 云姒拉着被子做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男人。 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她再说什么? 云姒闭了闭眼,重重叹了口气,重新看着他,一副“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的样子,道: “你跟明帝的交易,你能告诉我家里人,却唯独不告诉我,你只选择自己扛。还有,楚王跟我接触时,你看见了,却只是转身离开,也不理我。我知道,你不是生我气,你是自己去冷静下来把这件事情想通,再顺带处理了问题。” 要是生气,不可能在她需要他时,他还会过来。仟仟尛哾 他从不曾去生她的气,也很分的清楚,什么跟他们的感情有关,什么无关。 云姒蹙眉:“夫妻之间,应荣辱与共,相互承担,事事相随。” 霍慎之起身看着她,良久,才道:“没必要。” 云姒以为好说他会听的,谁知道他拒绝的这么干脆:“你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点不好,不多,就那么一点点。” 她比了比指甲盖:“有些大男人主义。” 霍慎之并不懂什么叫“大男人主义”,但是放在这件事情可以理解。 看着云姒期待的眼眸,他移开眼去:“好好休息。” 这是没谈拢了? “为什么?”云姒拉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你能的,我也能,我们甚至可以一起。” 霍慎之这次不曾看她:“你总好说‘平等’这个词,其实你自己也不曾理解什么叫平等。不是女人就得非要做跟男人的事情,做到了,就说‘看吧,男人能的女人也可以’叫平等。男女有别,男女把自身优势发展到最大,那才是平等。” 他侧眸看她:“我容你医治,不论男女,这样就够了。我在谋的事,你不用知道,也不用来扛。” 云姒手中的衣角被抽走。 门关上了。 她想要跟他并肩而行,他却不需要,只想她在他身后成长。 “都说再怎么般配的人在一起都需要磨合的,我跟九哥的磨合,这就开始了?” 云姒重重的倒在床上。 要说服这个人,是很难的。 看来,她的主意,还是要进行下去的。 第736章 云姒:九哥,这次我能向你证明! 昏暗的天色里,云府门口,一个少女领着身边的婢仆,没有通知任何人,跪在了云府门口。 而此刻,霍临烨在驿站之中,看着西洲的万家灯火。 烈风站在他身后,道:“太子还没有回太子府,只是明帝那边,请王爷等毒清了之后,早日启程了。” 霍临烨身上的毒还没有干净,他闭着眼,声音冷寂:“等姬澈回他的太子府,敲碎他的膝盖,再走不迟。” 他可以受折辱,但受过的,必当千百倍给出去,否则,何以抵消? “还有一件事。”烈风犹豫了一下,才道:“云家那边,云夫人让云大人以他的名义,邀请王爷明日一早,在玉吹箫一聚。说是王爷救了云夫人一命,他们要感谢。” 霍临烨睁开眼,没有犹豫,微点了一下头。 随后,便缓缓转头,目光寻着云府所在的方向看去。 而此时,下面整齐的一些清一色精壮的男人,正快速的朝着太子府的方向去…… “娘娘,人都来了。” 陈皇后借着回母家的借口,来到了太子府密室。 看着进来的一行男人,陈皇后抬抬手。 虞晚栀刚睁开眼,便看皇后。 她吓得在地上往后退:“皇后娘娘,你要做什么!” 陈皇后道:“你已经是太子的侧妃了,就要承担起侧妃的这个责任。听话吧,他的病,不能没有人证明是假的。只要你怀有身孕,一切就能不攻自破。” 虞晚栀的脸瞬间一白。 密室关上,一切声音都隔绝的干干净净。 “好好招待着虞氏,不要让她知道这些。听说她小女儿今日傍晚回来了?跟虞氏好好说说,哄着虞氏把她小女儿也送过来。姐妹两个,总有一个能早点怀上孩子,解了本宫之忧。一个姓出来的舌头,好用!” 陈皇后站在太子府正堂之中,看着明月,她充满了不耐:“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想着怎么把云姒给弄死。本宫不管你是不是要追到天涯海角,总之,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要她的命。事成之后,你再回来。” 明月眼底有恨意,重重应了一声,便快速退下。 虞晚栀之前关“狗”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在伺候了。 明月来的时候,只看见被关在笼子里,浑身脏污的人。 少年看见她,疯了一样的冲过去,却被铁链重重的拉了回去。 明月看着不断挣扎的少年,冷笑:“你还想要见她呢?那晚上,你差一点害死她母亲,她要是知道是你,一定会杀了你!” 挣扎的动静顿时没了。 少年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着铁栏:“不……我不是故意的。” “那一晚,她母亲中毒之前,你先下的手,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她父亲已经再查了,大约的画出了你的长相。你现在说不是你做的,谁信?” 明月走到他跟前,想要在她嘴里塞进一颗药去,却被狠狠咬了一口。 “啪!” 她伸进铁栏,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有本事你就别吃饭也别喝水,也别昏死过去,否则,这能够控制你的药,一样能够到你嘴里。” “回来……求求你,让我见见姐姐……” 他生出伤痕累累的手,不断的朝着出了门的明月够。 宅院里面,只能听见他一声声呜咽的哭泣。 第二日一早,云姒便被空青叫醒:“虞氏的小女儿回来了,在大门口,没有惊动任何人,跪了一夜,今早下人开门,才看见她的。” 云姒收拾好,快速到正堂。 就看见一个穿着简单的少女,跪在云霆风跟蒋淑兰面前: “舅父舅母,我知道母亲跟姐姐犯下大错,便回来了。舅父舅母宽容,云姒表姐心善,所以,我想厚颜求舅父舅母,帮我几个忙,我愿意以死相报。” 云姒快步走过去。 少女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是云姒,也朝着她拜了拜。 动作虔诚,像是在灾祸里的人,祈祷神明。 蒋淑兰见她迟迟不起来,便道:“你从来都是很好的孩子,你且说,想要我们帮你什么?” 云姒坐在了一旁。 她对这个人不是特别的很了解。 只知道她从小不太喜欢说话,也不喜欢露面,但是很心善。 钟氏喜欢罚跪,她会给自己送吃的。 此刻,跪在地上的声泪俱下:“我的第一个请求,想要请舅父帮我休书一封到虞家,改了我在虞家族谱上的名字,我从此不叫虞银堤,我叫虞阳熹。” 云姒一听便猜到了其中的深意。 虞银堤,虞引弟。 把一个女孩子取这么一个名字,虞氏当真是……自己在男人那里淋了雨,顺手也把自己女儿的伞撕碎。 云霆风感慨无比:“你从小胆小,我也说要帮你改,你母亲不让,你也说不用。舅父这就修书一封,让虞氏一族把你名字改过来。 虞阳熹重重叩了一下:“多谢舅父。阳熹还有一个请求,请舅父做主,不要让母亲跟虞家那边,随意安排我的婚事,我还想要离开。大魏那边有女子学堂,我……” “什么阳熹,改什么名字!” 虞阳熹的话还没有说完,虞氏的声音已经到了。 现在虞氏仗着自己身后有皇后娘娘撑腰,无比的嚣张。 云家,自然也是不好拦太子侧妃的丈母娘的。 “我来找我小女儿,你们没理由拦着我!”虞氏挥开常嬷嬷的手,直接就过来,一把抓起了地上的人:“女儿家不好好嫁人,你还想着去学堂,我昨晚跟你说的,白说了!” 云姒走上前,按住虞氏:“撒野还撒到这里来了?这可不是太子府!” “与你无关!”虞氏恼恨的抓着虞阳熹:“你姐姐现在是太子侧妃,整个太子府最尊贵的人。你不求你姐姐,却来求这些没良心的人?你马上跟我回去,昨夜我只是说了你两句,你就耍脾气到这里犯贱了!” ‘啪’的一声,虞氏的巴掌就打在了虞阳熹的脸上。 虞阳熹也聪明,哭着转头去求云霆风。 云霆风站起身,云姒已经先开口:“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虞氏死死扯着虞阳熹不撒手:“皇后娘娘答应了我,纳她做太子侧妃,姐妹两人一起进太子府。你是嫉妒我的女儿都能嫁权贵吗!” 虞阳熹的脸已经白了,她哭着看着云姒他们:“舅父舅母,云姒表姐,我不做妾,便是高门的妾,我也不做,我不想随便嫁人。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去做我姐姐的踏脚石,从小到大,我都做够了!” 虞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虞阳熹:“嫁给太子,将来为后妃,若是生下一儿半女,更是尊贵,到时候,就不用看人脸色了啊!皇后娘娘昨夜就写了书信去,通知虞氏一族,让你为侧妃。那边都已经同意了,甚至给你改家谱了,你可别不识好歹!” 她们这样的家族。 这样的身份。 能够成太子侧妃,已经是顶天了好的事情。 可是,虞阳熹的脸色骤然一白:“你昨晚只是说跟我商议,原来都是骗我的?” 云姒一把抓过虞阳熹护在身后:“虞云氏,你说的是真是假?” 虞氏扬起下巴,眼中带恨,甚至有些得意的开口:“当然!别想坏我女儿的好前程!” 第737章 云姒:楚王,我不是云姒,不是她 钟氏被请过来时,刚好就听见了虞氏丧心病狂的话。 她气不打一出来,抓起手杖狠狠朝着她打了一棍子:“栀儿自己下了火坑,你现在也要把无辜的小女儿推下去?怎么生孩子,你是不知道太子的事情吗!” 虞氏一把拂开钟氏,:“皇后娘娘说了,一定会治好。我们母女三人若是愿意帮忙,那将来就是独一无二的大功臣。而且我早就不是云家人,你当初跟我父亲把我卖给虞氏一族时,你考虑过我死活吗?老夫人,全天下就你最没有资格说我!” 虞阳熹看着朝着自己过来的虞氏,扯开云姒,指着她后退:“你别过来,你非要逼我,我就死给你看!我今天就算是死,也不这样糊里糊涂的嫁人,我不是天生下贱,绝不做妾!我要去大魏,那里女帝掌国,有女子学堂,我想要进书院,我……” “你现在还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好是坏!” 虞氏气得跺脚:“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不清楚自己斤两,去什么学堂,那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家找个人嫁了,好好过日子才是!我们没有人撑腰,你姐姐好不容易搏出一条路,你连好歹都分不清吗!” “还给自己改名字叫阳熹,你知不知羞,你永远都是影堤!” 这时候,陈皇后的人来催了:“虞二小姐亲生父亲没了,所以虞氏一族的长辈说了,他们做主,改了虞二小姐的家谱,以后就是太子侧妃了。等生的一儿半女,便可以上皇家家谱!皇后娘娘如今正在母家,想要见见虞二小姐。” 正堂之上,云姒他们脸上的震惊变成愤怒。 虞氏赶紧道:“影堤,你若是不同意,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我生养你一场,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虞阳熹看着虞氏拔出头上的簪子抵在了脖子上,顿时万念俱灰。 她的命,就这么定了吗? 云霆风刚张嘴,虞氏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身后的云姒,这才收起手:“中了点麻药,不是什么大事。父亲把人拉下去,至于小表妹……我跟你一起去见皇后。” 云姒走上前,握住虞阳熹的手。 在这个地方,能够有清醒的姑娘,为自己挣扎的姑娘,属实不容易。 虞阳熹急忙跪下来,拉着云姒的手哀求:“云姒表姐,救救我,谁能救救我啊……” 云姒自己从深渊里爬出来的,看不得这样。 她拉她起来,跟着到陈皇后的人身边:“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那些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 陈相府,奢华无比。 陈皇后端着茶,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大的笑话:“你有什么脸面同本宫说话?想要装蒜,你也掂量掂量自己的几斤几两吧?” 她看向了站在云姒身后的虞阳熹。 这幅娇娇弱弱的样子,她实在是看不上。 不过这种送上门的女子嘛,也不需要多体面。 “本宫很喜欢你这个孩子,怎么,今天让云姒带着你过来,说不愿意嫁,你当真对太子不满了?” 虞阳熹吓得猛然跪下:“臣女……臣女……” “她当然不想。”云姒走到陈皇后跟前:“皇后娘娘,造孽会有报应的,臣女再问一遍,您当真不愿意收回成命?” 陈皇后压声冷笑:“收回成命可以,要么你替她进太子府,伺候太子。要么,你把太子的隐疾给治好。” 云姒缓缓直起身:“第一个条件,不可能。第二个条件,我无能,治不好。” “那就是没得谈,回去吧!”陈皇后抬了抬手:“送她走。” “至于虞二小姐,本宫看着很是喜欢,来都来了,就先留下来。” 虞阳熹眼瞳骤然放大,看向了云姒。 云姒直接将虞阳熹从地上拉起来:“我来之前已经送信给陛下了,陛下若是不答应这件婚事,娘娘您再怎么想,都没用。” 陈皇后的脸色冷了下来:“你什么身份,陛下还能给你脸了?” 云姒面色从容:“大周国手,足够了。” 果不其然,黄公公这就来宣读圣旨了。 ——纳侧妃的事儿,黄了。 陈皇后拍着桌子起身,黄公公就道:“皇后娘娘,陛下让老奴给您带句话,若是叙旧叙完了,就早点回去,陛下有关系到太子殿下的事情,要跟娘娘您商量。” 陈皇后看着到嘴的鸭子飞走了,她看着云姒,越发的不顺眼起来。 她猜测,一定是那个摄政王,在明帝身边说了什么。否则一个云姒,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云姒把陈皇后的心思都看在眼里,她也不会告诉皇后,那是因为她救治了皇帝最宠爱的夏婕妤。 “表姐,我……我是逃过一介了吧?我还用做太子殿下的侧妃吗?”虞阳熹汗津津的手抓着云姒的手腕。 云姒点头:“多简单的事情,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就说自杀。谁都不知道用掉你的这条命。” 虞阳熹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这才觉得,之前听见的,云姒不一样了,不是传闻,而是真的。 回到了云府,虞阳熹刚要磕头,蒋淑兰便道:“等会儿,我说完了你再磕头不迟。” “我跟你舅父决定,将你过继到名下,你本是虞家嫡女,过继到我云家之后,便要改了你的姓氏,跟虞氏一族那边断绝关系。你可愿意?” 这种好事,谁会不愿意? 虞阳熹想着从今往后,自己的婚事就不用虞家那边摆弄了,立刻跪了下来:“阳熹粉身碎骨,难报大恩。今后,愿意在家侍奉父亲母亲,不去大魏了。” 云姒道:“母亲将你过继过来,便是要你以云家嫡女的名头在外行走,这样会更加体面方便。” 阳熹没想到,他们对自己这般好。 一时之间,哭的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常嬷嬷那边匆匆的过来了: “楚王那边让人来问,老爷夫人,还要不要过去?” 云霆风这才后知后觉:“哎呀,忘记了跟楚王之约!” 他转头跟云姒解释:“你母亲上次能够死里逃生,都是楚王救了她一命。可是他自己,却中了毒。我们准备,在玉吹箫谢他一谢,顺便,也将当初的事情,一笔勾销了。” 云姒想起往事,觉得也应该跟霍临烨把事情说出清楚了。 “父亲母亲,我也一起去,有些话,可以说明了。” 第738章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这件事情跟你无关,你不用去。你在家里,好好陪陪阳熹。她也是喜欢医术的,早前听说你医术厉害,治好了我们,一连写了好多信来问安,都提到了你,说是也想要学。” 蒋淑兰并不想云姒去。 毕竟上次楚王失态,叫九爷撞见的事情,蒋淑兰知道了。 若是让九爷再误会,可不好。 云姒懂得,只朝着阳熹笑了笑,便道:“母亲,父亲,我就在外面,不进去。等你们说完了,我再跟他把我们之间的事情了结。我会派空青把我去的事情告诉他。” 云霆风道:“让她一起走吧。楚王这趟,是为她来了。之前不管有什么恩怨,现在说清楚,把一切结束。” 说着,他已经吩咐人准备了马车。 雅间里,霍临烨看着来的只是云家夫妇,云姒并没有来,眸色深了几许。 桌面上,精美的菜肴色香味美,两方人,是一点没动。 “云夫人不必谢本王,见到不平,出手相助,应该的。何况,是本王欠云家的,欠她的,该还。” 霍临烨朝着云霆风举起酒杯,隔着桌子虚虚一碰,自己先一饮而尽。 云霆风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将酒喝下。 气氛变得气死沉沉,跟云霆风想的不一样。 先前霍临烨把他的女儿虐成那样,即便是做血袋子,也没有给她身为“王妃”的半点尊严。 可是现在…… 蒋淑兰先开口道:“楚王殿下,以前的事情现在都已经过去了,追究谁的过错都没有意义,我们不谈原谅不原谅的话,现在,不如就将往事放下,好好的生活。” 霍临烨定定的看着蒋淑兰,感觉着心口被撕扯揉捏,始终面无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霆风跟蒋淑兰都有些僵持不住了。 霍临烨才开口:“若是我,放不下呢?” 放不下? 放不下你还想要怎么样? 蒋淑兰心里叫嚣着,人已经激动起来:“我们都愿意放下往前看了,你又何必执着。换句话说,你可以每天都想起她,可是你们此生,再也没有可能了。错过了,就放过吧。” 霍临烨放下酒杯,俊美的脸上,无所动摇:“那我说,我一定要她回到我身边呢?她从前爱我,又为何回不到从前?” 蒋淑兰怜悯的看着他:“人总是会变得,从一开始喜欢的不行,到后来,只剩下不行。你们只是同行了一段路,后面就不顺路了。楚王,别在失了体面。” 霍临烨目光寒了几分。 他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跟他说,他跟云姒,再也没有可能。 没有试过,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这么来否定。 他背着愧疚的爱走到现在,赎罪似的放下从前的骄傲跟面子,不是为了听这些的。 “两位,你们的感谢本王已经收到了。不必相送!” 他起身,拉开门时,看见了门外站着的云姒。 蒋淑兰快步走过去。 云姒道:“父亲,母亲,容我跟他说些私事。” 蒋淑兰有些不放心。 可是云霆风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带了出去:“不必担忧,人没有十全十美的,但是楚王,是能称得上正人君子的。” 夫妻两人的声音远了,云姒朝着霍临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坐下说。” 这样的相处,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记忆一片模糊。 看着她有些松动的发簪,霍临烨朝着云姒伸出手,云姒本能的一躲。 他的动作一顿:“云姒,不用怕了。” 看着云姒轻蹙着眉,他喉咙有些干涩,缓缓放下了手:“我不会如同以前那样伤你了。” 云姒往后推了一步,面色从容的看着他:“对,你从前确实是伤害我了。” 不管是原主还是她,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伤害。 哪怕他稍微尊重她们一丁点,都不会酿出今日。 霍临烨轻轻的笑了一下:“是,我在你身上尝到一半。”.qqxsnew 他只是尝到她的爱而不得。 现在霍临烨唯一觉得可以让他心里舒服的,是经历了这么多,她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否则,他纵然是满心愧疚,也永无安宁。 “我应该怎么去补偿你,你才能原谅我。” 霍临烨的声音很轻,他的神色,从认真,到坦诚,在慢慢的变成柔和:“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只要你想,只要我能。” 云姒怜悯的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从前的我,已经投胎了。” 霍临烨眼底的柔和破碎,他握住了她的手:“对不起,如果以前知道我们之间会成现在这样,哪怕是拼了王位,我也不会叫你在楚王府,过成那样。” 这次,云姒没有选择抽开手。 她看着霍临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类似的话,我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今天,我选择跟你原原本本的说清楚。因为我已经放下了,我想要寻我爱的,而不是一直困在对你的恨了,那样毫无意义。” “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云姒。” 霍临烨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也随着云姒每一个字的落下,他越握越紧。 “云姒死在了我第一次逃离楚王府的那天。你可还记得,那天你拉着她硬要我给苏韵柔割最后一次血。就是那次,要了她的命。随后,我便入了这个身体,成了会医术的云姒。” “萧公子钟情于原来的云姒,所以一眼就看出端倪。若是不信,你可以问他求证。” 云姒隐隐觉得手腕痛了,脸色也有些发白。 霍临烨看见她皱眉,才骤然松开手。 即便如此,他也一直看着他,不曾移开半分。 云姒光明磊落,且看着那一双情绪汹涌又压抑的眼睛,缓缓道: “那个真正渴望你爱的人,已经散了对你的执念,去了。我告诉你,是不打算再追究了,因为你已经赎罪了。而且,我也想要我自己的生活。我也想要,我真的爱人。” 她脑海,浮现九哥的身影。 不知为何,她隐隐感觉到,他也在这里。 她想他了,想要去找他。 就在云姒转身之际,霍临烨抬手,隔着她的衣袖,拉住她的手腕:“云姒。” 他眼底有暴风凝聚:“可我爱的,是你!” 经历了这么多,他心里早就跟明镜一样。 “你当真以为,我能迟钝到如今还分不清谁是谁吗?” 第739章 九爷:阿姒,别再让我听见这种话 云姒蹙眉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霍临烨目光安静地看着她:“发现得不够早,但是对我来说,也不晚。行军时,你不喜欢吃那些栗子糕,再到后来你在我帐篷里面,看见从前你喜爱的簪子,也无动于衷时,我便想到了这些了。” 虽然他不愿意相信,但是……依旧不得不信。 眼前的云姒,不是从前他极端对不起的人。 但是却延续了恨。 霍临烨把这些说完之后,嘴角扯起一个自嘲的笑,转身坐去了八仙桌前。 他没有去看身后的云姒,只继续说着:“后来我行军打仗时,遇到了一对夫妻。男子说,很多人都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怜悯,总是错把一样感觉当成是爱。或者说,曾经执着的云姒,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爱。像当初的李善慈也如此。” 他睁开眼,云姒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 明明很近,但是伸手,却再也拉不住她。 霍临烨含笑看着云姒,品尝着比千刀万剐还痛的伤:“像当初我对苏韵柔,也是如此。她可怜,是丞相府的庶出女儿。但是却一路拔尖,成了京城第一才女。我怜悯她的柔弱,对她另眼相看,以至于误以为那就是爱,跟她许下海誓山盟。” “情爱有千万张脸,只是很少有人能分得清,到底什么才是。如今,我分清了。” “云姒,我想要的人,只有你。” 霍临烨安安静静的看着云姒,即便心口有尖锐的痛刺激着,他还是往日不动声色的沉稳。 他觉得,这样很难堪。 就像是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去,把刀子递给云姒。 “你可愿意,与我重头开始。这次,我不会再叫你如同先前那样。”霍临烨的手,在桌下握紧。 云姒清醒且冷静,没有给半点希望:“破镜,永难重圆。我们之后可以是单纯的朋友,可以是并肩作战的人,却再也不可能成为恋人。” “放手吧,霍临烨。” 霍临烨笑了。 他眼眶下红了一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那种永远不可能将她握在手里的感觉,更加深沉刻骨。 “放下你,我做不到。可是留住你,我也做不到。” 他骤然起身。 云姒也警惕地站了起来。 看见她的防备心,霍临烨就知道自己当初有多混账。 “我在你心里,难不成是个伪君子,还需要你这么防?” 霍临烨转过身,压抑地开口:“走吧,你走吧。云姒……” 云姒看着霍临烨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心口像是什么落了一下,整个人,都轻松了。 “霍临烨,我祝你,一切都好。” 听着脚步声远去。 霍临烨面上的沉稳溃不成军。 “王爷,你怎么这样就叫六小姐走。你这样让她离开,回到大周,你就要娶别人了……” 烈风进来,便看见自己王爷…… “出去,出去……”霍临烨声音嘶哑,转过脸去,依然控制不住情绪。 他当然知道,让云姒离开意味着什么。 从今往后,他就要看着她爱别人。 看着她对别人好。 原本这些,曾经都可以属于他。 可是这一次次的靠近,他根本没有半点办法让她回头看他。 自欺欺人也有个希望,他在云姒身上,半点希望都看不到。 看着他情绪一点点坍塌,云姒还是能冷静看着他时,他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烈风就站在屏风那,看着从来尊贵体面的王爷,为了云姒伤成这样,他也跟着难过。 “王爷……咱们离开这里吧,离开大周,忘记六小姐。” 霍临烨的情绪很快便控制了下去,他哑着嗓子道:“去准备吧,今日便走。” 烈风犹豫了一下,转身出去便吩咐了下去。 他却没有再回雅间,而是直接朝着云府去。 与此同时,云姒跟着小二,踏进隔壁的雅间。 果然,成熟稳重的男人,立于窗边,朝着她伸出手。 云姒走过去,两人无言,紧紧拥抱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姒才开口:“明天可有什么事?” 霍慎之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轻刮她的脸:“有,同你在西洲,行一个小小的婚礼。” 云姒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描绘着男人英挺的眉眼,最后,落在他唇边:“九哥,你以后会不会辜负我?” 霍慎之轻启唇,咬住她细嫩指尖:“如何这样问?” 云姒被咬得有点疼,也没想过抽开:“将来的日子太长了,谁也没有办法保证会发生什么。我们如今是浓情之时,每个人都觉得,最爱的时候,非对方不可。” 霍慎之狠狠地咬了她一下,让她疼的轻呼,才道:“那到时候,就把我扔掉,回西洲。” 云姒看着他淡淡含笑的样,气恼道:“那岂不是便宜你了?” 霍慎之噙着薄笑:“西洲之行,你云家捏住了我的命。我负你之日,便是我身败名裂之时。” 明帝那边,他跟云姒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都无所谓。 可是云家的人,就不同了。 云姒笑了笑:“明日便是成婚,我逆耳的话要说在前。但凡你哪天辜负我,我也不要我家人对你做什么,当还你为如今最爱我时,给我付出的桩桩件件。到时候,咱们体体面面分开。”仟千仦哾 霍慎之看她认真的很,便拉她入怀,嗓音压着不悦,有些模糊,却很清楚:“阿姒,别再让我听见这种话,听明白了吗?” 她不知道,他有多爱她。 一日深过一日,一朝胜过一朝。 所求所谋,皆算无遗漏,只怕她受半点伤。 云姒依偎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直觉心安。 此时,她想。 他们纵然有波折,也不会真的有分别时刻。 他也不会伤她的心得。 他舍不得。 第740章 九爷阿姒完婚 “六小姐!” 彼时,烈风就在云府门口,看着马车停下,他以为云姒也在里面。 云霆风撩开马车帘:“何事?” 他看见烈风,本能地就觉得楚王还没有把事情放下。 烈风看不见里面,只道:“云大人,烈风想要问六小姐求药。请六小姐赐见!” 蒋淑兰将马车帘全部打开。 里面,哪有云姒。 “今日是我们云家认嫡女的日子,我儿出去采买见面礼。你有何事,可等得?” 烈风看着蒋淑兰和蔼的面容,不想留下来打扰,只道:“陆鹤在不在?” 蒋淑兰道:“陛下请他去给皇宫里面的太医讲讲病理,这会儿,也是不在。” 就像是老天爷在故意捉弄人。 烈风有些心灰意冷,转身离开。 行尸走肉一样走到了街巷,还差一点被马车撞到。 那马车急停,刚还在里面手舞足蹈的人,一下子就跟个滚的葫芦一样的跌了出来。 烈风回神,看见了掉出来的人,纵身过去,便接住—— “你这冤家,快放我下来!” 陆鹤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出个门还能遇到烈风。 他丝毫没有发现烈风的情绪不对,落地之后,便叽叽喳喳地开口:“烈风,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空青赶着马车,到他们跟前,见烈风看着他们不说话,便问:“怎么了?” 烈风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穆:“我想求一味药,陆鹤,借一步说话。” 陆鹤吊儿郎当地甩甩手:“什么药不能在这里说?该不会是想要什么男女欢好的药吧?你个不正经的死鬼,玩儿这么变态的吗?” 空青伸出手肘,狠狠地捅了陆鹤一下。 陆鹤看见空青的眼神,在看烈风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有点不一样,跟着过去巷子里,还提醒:“我不给那些害人的药。” “有没有一种药,吃了之后,能够忘记一个人。最好,是再也想不起来。”烈风的眼里,有深深的悲痛。 陆鹤正经下来:“给谁吃?你?楚王?还是偷偷下给我师父?” 烈风坦诚:“我家王爷。我看不得他这样了,想要求你赐药。拿回去之后,要不要吃,都在我家王爷。他本应该如同从前,意气风发,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可是如今,淹在爱海,折尽尊严。” 烈风的眼睛红了。 陆鹤沉思了一会,道:“我师父说,除非重大灾难伤害了头部,或者是极度悲伤,否则人是不会特定的忘记什么的。不过,我韩大夫说,他有个徒弟,曾经也研制这种毒药。是毒,不是药。” 最后的生路,仿佛被堵死了。 烈风没话可说,转身离开。 空青驾驶马车过来时,看他这么低落,还特意的招呼:“上马车我们送你一程吧?” 烈风从她马车旁路过,没有任何回应。 “他怎么了?”空青问。 陆鹤爬上马车,道:“人不想理你,这都看不出来吗?快走吧,马夫空。” 空青骂骂咧咧的抓起马缰绳,朝着云府赶去。 府上正热闹。 虞阳熹更名改姓,记在了蒋淑兰的名下,从此,便以云家嫡女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中。 在马车里醒来的虞氏,撩开马车帘。 朝着云府看时,像是死而瞑目一般,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从此,她的小女儿,再也不是她的了。 也好的,不枉她闹了这么一场。 当天晚上,皇宫最偏僻的地方,夏婕妤所在的宫殿,起了大火。 空青把消息传到云姒耳中时,说是夏婕妤跟她的儿子,已经被烧成了焦炭。 “大家都没有当回事,都说,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还有一个不得看中的小皇子,死了就死了。就连陛下,听说了,都一脸的无所谓。” 蒋淑兰嗔怪的睨了一眼空青:“你这丫头,快出去呸呸呸三下,大好的日子,说不得不吉利的事情。” 空青赶紧打了一下嘴巴,出去呸的时候,一口就吐在了陆鹤的脸上。 陆鹤一抹脸,狠狠地瞪了空青一眼,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师父,你今天可真好看啊!” “这可是我用心给我儿打扮的,能不好看吗?” 蒋淑兰看着镜子里的云姒,笑着,给她梳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蒋淑兰看着一身红装的云姒,喜极而泣:“这不是盛大的婚礼,人尽皆知。你三哥跟四哥耽误在了两国交界,不来也罢。等你们事成之日,咱们全家,在聚齐也好。” 云姒伸出手去握住蒋淑兰。 她是舍不得母亲的。 “母亲,等我回来的那天,应该就是天下太平的日子了。”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蒋淑兰挂念着云姒,不曾开口。 只点点头,转头,就看见霍慎之身着黑金蟒袍,尊贵无比的站在门口。 虽然是小小的婚礼,但是该有的能有的,蒋淑兰都给操持全乎了。.qqxsΠéw 她此刻见到霍慎之,急忙道:“礼成之前,是不能见新妇的!” 她不是让自家儿子们看着九爷吗,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霍慎之对云夫人的脾气极好,也不曾冷脸,只道:“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她说,不差这一会儿。” 蒋淑兰皱着眉,重重叹了口气:“快些,等时辰到,可就不能过来了。” 陆鹤识相的赶紧跟着蒋淑兰出去。 这闺房之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云姒扶着头冠起身。 阳光下,头冠上的珠子,耀眼夺目。 云姒一身喜服,越发衬的肤白如雪,眉眼如画。 “什么大事?” 霍慎之看着轻声细语的小姑娘,他含笑,捏着她的下巴,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你五哥说你今日漂亮的不像话。” 所以,他来看看。 云姒脸上的妆是才上好的,口脂都是鲜花之汁子调制,涂了好几遍的。 眼下,全叫霍慎之吃了进去。 云姒挣扎着要推开他,手才抬起来,就被他握住,扣在了腰后。 他在用行动告诉她,她今天有多漂亮。 云姒最是受不住他的亲吻,挣扎了了几下,就让他抵在了妆台上。 霍慎之感觉到她的顺从,照顾着她的感觉吻了她一会儿,很快,便由着自己性子,上了手…… 蒋淑兰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吉时要到了,生怕出一点丁错。 又不好这么进去,怕他们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是很快,她就听见里面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落,稀拉哗啦,碎了一地。 蒋淑兰一时着急,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 “你们……哎呀!” 第741章 婚宴,慎姒的小圆满 胭脂水粉,全部掉在了地上,撒乱了一地。 蒋淑兰就说……怎么会听见叮叮哐哐的声音的! 气死她了! 霍慎之转身将云姒挡了起来。 云姒一张脸红透,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地底下:“我没法做人了……都怪你!” 饶是身经百战的男人,在此刻,也显得有些凝滞。 他从未想过她嫁给他的场面。 如今一见,总是小婚小礼,但他也被轻易地蛊惑了去。 蒋淑兰走过来,嗔怪道:“快出去,吉时要到了!” 她一个过来人,虽然很理解……但是不理解! 迟早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忍不住呢! 霍慎之微微一笑,这才转身。 蒋淑兰气得招呼了常嬷嬷过来收拾。 再看云姒的时候,云姒整个人耷拉着脑袋,恨不得再世为人。 这还不算。 好好的一身喜服。 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 就连脸上的妆,也花了。 “哎呀,这个九爷!” 蒋淑兰笑着埋怨,拉着云姒坐下:“好了,母亲都是过来人,什么都理解。怪就怪你!” 云姒抬眼。 镜子里,她眼中也浮着一层水雾,妩媚之中又平添青涩。 都是被他弄的! “母亲……这……关我什么事儿?” 蒋淑兰找人重新熨着喜服,笑道:“还是我儿生得好,才能把那样的男人迷了去。” 霍慎之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云姒低下头,不好说话了。 常嬷嬷笑道:“夫人,再说下去,小姐该害羞了!” 蒋淑兰将嫁衣重新给云姒披上,重新上妆。 这个功夫,她思索了一下,才拉着云姒的手道:“我的儿啊,母亲给你些东西,等会儿咱们都出去了,你看看吧。” 云姒:“避火图?” 蒋淑兰身子一震,匆匆冲着门口看了一眼,才虚虚打了云姒一下:“你这孩子,怎么口没遮拦的!” “娘,他说我身体还没养好。”云姒仰头,乖乖巧巧地看着蒋淑兰。 蒋淑兰沉默了一瞬,疼爱地看着云姒:“母亲是觉得啊,他眼下虽然是对你好。但若是不早些要个孩子,让旁人钻了空子,你的位置不说岌岌可危,起码也是根刺儿。 再者说,九爷这个人,位高权重,多少人想害他。他后继无人,倘若日后有个什么好歹,跟随他的那些人,也有个扶持的小主子,不至于散,陛下,也有个守约的人。” “一个孩子,能够给你带来无尽的好处。” 蒋淑兰挂念得很,又愁得很。 拉着云姒,说了不少的话。 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似是披在苍穹之上的五彩锦缎。 恢弘瑰丽,幻紫鎏金。 在这样的天色映照下。 云姒一身浮华绮丽,光容如玉地出现在霍慎之的眼前。 斜晖映照着她。 她身后花枝横逸摇曳,浮光掠影,浓淡层叠。 云江澈笑道:“九爷,我家妹妹漂亮吗?” 霍慎之莞尔,目光都在远处的人身上了:“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他握住交付到他手上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大礼开始了。 云家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虽然不能昭告天下,但是还有的礼节,他们都走了一遍。.qqxsΠéw 于星辉闪耀时,礼成。 明帝坐在主位,看着霍慎之跟云姒坐在自己对面,笑道:“朕特地地隐藏了行踪过来看看,你们这婚礼,不憋屈。” 霍慎之以一种温和安抚的目光,垂眸去看身边的云姒。 头上的发冠太重,她的腰挺得笔直。 霍慎之的手,绕到了她的腰后,轻轻地给她揉着:“多谢陛下,两日之后的清晨,外臣便携妻子起程。” 明帝点头,朝着黄公公招了招手。 黄公公捧上来了一个紫檀木盒子:“你是西洲的人,就算是授予你国手之称,也应当是西洲来。” 一块金牌交到了云姒手上。 沉甸甸的,分外有分量。 上面,可是还印着明帝的印鉴。 凭借着这个印鉴,她在整个西洲,都能畅通无阻。 “多谢陛下。” 云姒如今身份贵重。 只朝明帝福礼。 明帝道:“从此之后,也就没有人再怀疑你医术的真假。” 宴席已经差不多了。 云姒作为新妇,先被搀扶了下去。 陆鹤一干人等,激动得很。 冲下去,就开始想怎么闹洞房! 明帝显然是还有事情要说,便留下了霍慎之:“你们何时离开?” 霍慎之道:“两日之后。” “这么着急?”明帝摸索着碧玉扳指:“朕吩咐人,将那宫里一把火烧了。她人,朕也接了出来,安养在外。至于麒儿,朕想要请你帮朕带回去,如何?” 霍慎之淡淡道:“陛下想要外臣帮忙养儿子。” 明帝抬手拍了拍霍慎之的肩膀,如同好友一般:“跟你身边也不安全,他如今八岁,朕也未曾多给他加派师父好好教他,实在是对不住他。 你的出现,是个契机。朕想要将他送去京城,让他在大周受教。其余的吃穿用度,朕也会派人给他。只想要请帮朕,暗中看着他些。” 明帝要的很简单。 甚至不需要霍慎之担负十三皇子安危。 霍慎之知道,这是将弱点无比信任的给出来了。 “好。” 明帝眼底有别样的情绪。 他抬起手,要拍霍慎之肩膀。 霍慎之主动扬手。 两个当权者的手,重重交握在一起。 “多谢你。”明帝此时,仿佛只是一个简单的父亲而已。 - 与此同时,空青还有陆鹤,再加上一个南绛手里端着酒,跟三条傻狗一样的朝着云姒的院子里面冲过去。 “今天能不能把九爷灌醉?我西疆巫族子民成婚的时候,男子可是要喝一百碗拦路酒,才能娶到心爱的姑娘呢!”南绛激动地一边跑,一遍回头跟身后没她跑得快的两人说话。 话音才落,月洞门那忽然拐出来一个人。 只听得“碰”一声。 她整个人,直接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哎呀!” 酒撒了一地,南绛摔得狗吃屎。 空青跟陆鹤快步冲上来,就看见南绛撞得居然是…… “是首辅大人!”陆鹤知道这人不好惹,急忙提醒南绛:“道歉!” 南绛趴在地上,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尊贵孤冷的男人。 她跟空青和陆鹤一起嗑瓜子的时候,是听说过这个首辅大人的“恶毒”。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云令政:“道歉!” 陆鹤:“???” 空青:“????” 第742章 九爷,我们能不能闹洞房? 云令政擦着酒渍的手一停,面容冷漠地看着南绛:“小姑娘不长眼可以,但是不长脑子可不行。” 果然是恶毒男人! 哪哪都有毒!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空青拉住南绛,急忙赔礼道歉。 陆鹤也道:“这就是道歉了,首辅大人不要跟小孩子计较。” 南绛诧异地看着陆鹤跟空青:“平时咱们可是狗仗人势,横得很,你两个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就是首辅吗?首辅是什么官儿?我可是我们巫族最尊贵的小巫女,谁见了都要下跪的!” “呵。”云令政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小巫婆:“果然是没有脑子的。” 陆鹤赶紧拉住南绛,让她不要闹笑话了。 南绛是大周国宴那次,小可汗特地带来找云姒的。 她的中原话说得不错,但是在识文断字这方面,一窍不通。 简单点说,就是文盲。 “怎么回事!” 一声轻呵,传了过来。 蒋淑兰是四处看了一圈,刚好就到这里。 一看这场面,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朝着云令政道:“你给南绛姑娘道个歉,怎么能欺负人家小姑娘呢?”qqxδnew 云令政蹙眉看着自己母亲。 南绛道:“我跟着云姒阿姐行医,云姒阿姐还有陆鹤他们,都也跟我阿爹阿娘一样宠着我爱着我让着我,可没有让我受过委屈!” 南绛确实是团宠。 陆鹤跟空青握着一把瓜子。 肩膀靠着肩膀。 带着赌的成分,想要看看首辅大人会不会道歉。 蒋淑兰素来偏爱小姑娘。 见到南绛那天就很喜欢。 就别说这段日子,南绛在她面前很得脸。 云令政凉凉一笑:“我先走了。” “乖乖,这种人的道歉咱们不要昂!”蒋淑兰抓着南绛,拍了拍她的胸口。 远处,云令政听见这话,气笑了。 而院子里,云姒居然有些坐立难安了起来。 “常嬷嬷,我能不能把衣服还了啊。” 常嬷嬷道:“不行,夫人吩咐了,所有的都要按照正式大婚的来。” 云姒被发冠压得难受。 在里面坐着,好不容易听见了外面热闹,还以为是九哥来了。 结果,是陆鹤他们。 陆鹤端着不少的酒:“师父,我们等会儿准备闹洞房!” 云姒:“怎么闹?闹谁?” 陆鹤的手才要指向云姒。 云姒:“闹我你就是大逆不道!” 陆鹤往外指。 云姒:“闹他你敢吗?” 这时候,霍慎之在云承祖还有云江澈的簇拥之下,来了。 空青赶紧把酒递给了陆鹤:“去吧!” 南绛这会儿也怂了。 陆鹤看着登门进来的霍慎之。 直接让到了一边。 常嬷嬷端着酒:“喝了这杯合衾酒,从此和和美美!” 霍慎之举起酒杯,跟云姒交握。 隔着层层叠叠的衣服。 他的手,轻握着她纤细的腰。 将酒,一饮而尽。 霍慎之先前,是为了让云姒心安,也不想她有落差,所以答应先这样办一个婚礼。 对他来说。 上了玉牒,跟有没有办婚礼,其实并没有差别。 但是此刻,他觉得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一场仪式,让他有了归属感。 也让他此时,有种称心如意的舒畅。 好像是什么,彻底圆满了。 “礼成!” 常嬷嬷喜得快要落泪。 蒋淑兰也无比的开心。 陆鹤被推推搡搡上前。 两相对视,陆鹤气场弱了下去,诚恳地问:“九爷,我们能不能闹洞房?” 怕不被同意,他还特地的补充了一句:“是云夫人说的,该有的,都要有。” 霍慎之今日神色亲和,他瞧着云姒的头冠,朝一旁的常嬷嬷示意了一眼,便侧眸颔首:“闹吧。” 陆鹤指着后面桌子上的一坛子酒:“喝……喝完……” 谁都知道,霍慎之不碰酒。 很多年以后,陆鹤回想起今天,都佩服这时的自己,怎么敢在阎王爷头上蹦跶的,真是棒极了! 云姒头上的头冠被摘了。 这才过来,手搭着酒坛子:“夫妻同心,我们共饮。” 云江澈一看自己妹妹要喝,主动地走上前:“喝个不醉不归!” 这次云江澈不能跟着去大周了。 明天之后,就是离别之期。 蒋淑兰瞧着他们推杯换盏,好不快乐。 她心满意足地擦着眼角的泪,依靠在云霆风身边:“我死也能闭上眼了。” 这时,璀璨的夜空,一道白光携着一声尖锐,在院子里冲天而起。 绚烂夺目的烟花如明珠,轰然绽放,点亮院中每个角落,开出漫天璀璨。 他们站在一起,仰头瞧着霍影将烟火送上天。 五颜六色的光,映照上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笑。 今夜,云家热闹了一整夜。 直到天将黎明,他们玩儿够了,才散去。 梳洗完后,院子已经被打扫了干净。 房中安静,只能听见红烛爆开的声音。 霍慎之抱着云姒,手下用力,便到了内侧。 帐外的烛火从红纱里透了进来。 浓光暗影里,瞧不真切什么。 他拥着怀中柔软的身子,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的唇瓣一点点抚弄下去,喑哑着嗓音问:“想早些回大周么?” 云姒知道他这句话外的意思。 脸上热了起来,却也柔柔答他:“想。” 霍慎之含笑,一手便握住了她纤细的腕子,举过头顶,按在床头。 看着身下娇嫩的人,含着一股脆弱。 他在她身上亲了亲:“在身上涂了什么?” 云姒看着他赤裸着上身,身上的肌理分明,别样的遒劲跟鸷猛。 这样的男人,很招女人喜欢。 便是现在,她看了也动情。 “不知常嬷嬷在我沐浴的水里滴了什么油。” “怪不得。” 霍慎之眼底是浓稠的墨色:“很香。” 语罢,他抚着她的脸,吻了下去,缠绵细致。 看着云姒渐渐睡去,他轻抚着她的头发。 若是再有一次这样的接触,他绝对不可能忍得下去了。 他的自制力,到现在为止,已经全部耗尽。 推开门时,凉意十足的风扑面而来。 霍慎之已经换上了一身简单的华服。 霍影匆匆赶来,停在他眼前:“主子,楚王那边,起了大事!” 第743章 烧伤,九爷把云姒从被子里捞出来 “先前太子折辱楚王,楚王临走,寻不到太子,私下买通了人,一把火烧了陈丞国府门,陈皇后差一点就烧死在了里面。刚才陈皇后才被救出火海,下面的人来说,陈皇后被烧伤了,应该很快就有人来敲门,请主母过去看病。” 霍影说完,补了一句:“主母来这里一趟,倒是帮了明帝,帮了主子,两个大忙。” 霍慎之唇边勾起讽刺意味极深冷嗤:“陈家是几朝的老臣了,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只是臣,高台上的人是他们效忠的对象,而不是摆弄的鱼饵。临烨弄这么一出,倒是帮了明帝大忙。” 果不其然,霍慎之的话音才落,云家门下的人就过来了。 霍慎之进去轻唤了云姒几声。 云姒闭着眼睛,抱着被子蛄涌到了里面,迷迷糊糊地开口:“别~喊~我~” 霍慎之哪能不知道她。 要熬夜,行。 要早起,简直比登天还难。 就别说一夜未眠,这才睡着。 霍慎之看着床上裹起来,还缩到最里面去的人。 只能伸手,把她从被子里面捞出来。 就是这样,都不想醒的。 云江澈看着被抱出来的妹妹,吩咐河溪:“去吩咐人在后院套车,马车从后院出。” 等一切弄好,霍影也带着陆鹤来了。 他闭着眼睛,抓着霍影的衣服,跟在后面摇摇晃晃。 到了马车上,霍影直接将他提了上去。 陆鹤揉揉眼睛,看着云姒坐在中间,仰着头睡着了。 空青抱着云姒的腰,靠在她身上也在睡。 陆鹤挪了挪身子,坐在云姒另一边。 脑袋一歪,靠上云姒肩膀,闭上眼,睡睡睡。 云江澈才瞧了一眼,笑出声来,转头问九爷:“他们经常这样吗?” 霍慎之只淡淡一笑:“少有睡了一半被抓起来的时候。” 马车启程,霍慎之便回了自己那。 倒是河溪,不解的问:“公子,怎么九爷看那陆鹤靠着咱家小姐睡着了,不生气啊?” 云江澈道:“心智成熟的男人不会什么醋都吃,什么人都不分。” 河溪不太明白。 皇宫里,云姒直接就被带去看了陈皇后。 陈皇后的头发已经被烧得卷曲。 云姒伸手碰一下,那被烧得碳化的头发就窸窸窣窣地落成灰。 之前十分美艳的半张脸,也被烧伤了。 手背跟裸露出来的脚,血肉模糊。 云姒:“深二度烧伤,出现水泡,创面红白相间。” 陈皇后闻声,忍着疼,睁开眼,看见云姒,喘得更厉害:“你怎么会过来!” 明帝这时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陈皇后道: “丞相府,皇后所住那个阁楼,无端的起了大火。皇后的半张脸被烧毁,身上也烧伤。云姒,你可有什么办法,保住她的命?” 比起让陈皇后死,陈家在安排一个新的皇后进来。 继续留着陈皇后的命,让陈家厌弃她。 再让她自己,怨恨陈家,跟陈家争斗,才是真的。 可是陈皇后却激动了起来:“陛下,云姒对臣妾有歹毒恶心,不会好好给臣妾医治!” 云姒退朝了一边,眼底掀起几分鄙夷。 她现在,先是个大夫,才是云姒她自己。 陈皇后自己小人之心,实在可笑! 明帝道:“那你想如何?” 陈皇后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是疼的。 她转动的眼珠子,看着站在明帝身后的云姒,声音扭曲地开口:“若是不能将臣妾恢复到之前的容貌,当让她死!” 云姒扬眉:“除非神仙下凡,否则这种不可逆转的伤,是绝对不可能再恢复如常了。”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明帝怜惜地看着陈皇后,满眼的心疼。 云姒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不知道,原来“爱”也能演得出来,而且,还这么无懈可击! 陈皇后看见明帝这种样子,着急得连疼都忘记了:“陛下,您不要听云姒瞎说。她医术这么厉害,连小小的烧伤都治不好,那就是徒有虚名,这是欺君之罪,该死!陛下,您最爱臣妾的手,您还夸臣妾的肤美,您万万不能信云姒治不好的话!” 陈皇后最知道。 要是她这一张脸没了。 那她宠冠六宫的日子就结束了。 甚至,陈家还要送美人进来,平衡她的宠爱……她怎么受得了! 明帝点点头,眼中的可惜之色,赤裸裸:“云姒,当真治不好吗?” “陛下就算是杀了臣女,臣女也不可能有本事叫皇后娘娘恢复如初的。但是看着这样子,保住性命,是可以的。若是再耽误,就不好说了。” 云姒说完,陈皇后挣扎了起来。 “若是毁了容,臣妾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现在明帝的每个失望的眼神,都像是千刀万剐一样割着她。.qqxsnew 明帝道:“皇后容色岂可辜负,朕听说有一种草药,能够让疤痕光复如新,朕一定为你找来。你始终,都是朕最爱的皇后。” 陈皇后感动不已。 明帝又陆陆续续地说了许多安抚的话。 让陈皇后觉得,明帝爱她这个人,胜过这张脸。 云姒在一旁,低着头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东西,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明帝看着云姒准备好了,才起身:“皇后,朕就在外面等着你,陪着你。且把性命保住,朕会为你寻良方治疗疤痕。” 陈皇后感动得无以复加,眼神追着明帝,一直看着明帝离开。 随后,才恶狠狠地瞪着云姒:“你给本宫小心些!” 没有人理会陈皇后。 空青快速地用生理盐水冲洗着皇后的伤,去除坏死的皮肤。 陈皇后已经疼得开始迷糊了,仍有摆弄。 陆鹤是个男子,不方便治疗,皇后之尊,只能退到外准备着药。 云姒给陈皇后准备了抗生素注射,防止她感染死了。之后,再准备血浆给她补液,治疗预防休克,最后,才给了她一针镇定止痛剂。 陆鹤看着云姒出来,疑惑地问:“这就好了?” 云姒摇摇头:“她脸上烧伤的面积大,需要植皮。西洲是有一种叫罗非鱼的鱼类的,你去找几条,用鱼皮植皮。” 陆鹤没听过这种治疗方式,愣着不动。 云姒解释:“烧伤的人需要每天换药,很容易造成感染。罗非鱼跟人的皮肤相似,柔韧有弹性,而且很好取材,且富含胶原蛋白。用这种鱼的鱼皮代替纱布,也能方便那些烧伤程度不大的皮肤早点康复。” 第744章 嗝屁,假儿假爱假夫君 将鱼皮经过专门的医用处理之后,一圈圈地敷在了陈皇后伤得不重的地方。 余下时间,便要开始将其他部分坏死组织剔除,在包扎了。 而明帝,此时已到了偏殿,会见霍慎之。 他吩咐黄公公:“去,传朕旨意,罢朝,朕要陪着皇后。” 等着黄公公离开,明帝方才坐下,按压着太阳穴,道:“朕已经准备把太子送回他太子府了。” 霍慎之面色淡淡,将茶推到了明帝手边:“陛下用的是什么办法,难道就不怕太子把实情说出来?” 明帝指甲轻轻敲打着杯面,朗朗一笑:“说简单,也简单。朕在被陈家那群人逼着立这么个混账无能做太子时,就已经开始再找跟他相似的人了。都说人有相同,物有相似,还真是。” 明帝拍了拍巴掌,将人给叫了进来。 “姬澈”一身尊贵,面上含笑,跟真的姬澈,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是朕找人培养了许多年的成果,这些天,把太子留在宫里,就是让太子事无巨细地把以前的事情说给他,让他记下。” 烛火跳动,在明帝的脸变得明暗不定。 他看着自己的作品,脸上的笑容很是满意。 霍慎之眼底有着薄凉含义,淡淡问:“他原先叫什么?” 明帝挑眉:“他?呵呵,不就叫姬澈吗。怎么样,分毫不差吧?” 霍慎之颔首:“确实,陛下的杰作,甚至骗过了外臣的眼睛。有这么一个人在,从此后,陛下可以高枕无忧专心朝政了。当真,好手段。” 明帝瞧着低垂着头的“姬澈”,深吸了一口气:“人嘛,做事都要留良心。可是男人,遇事就要狠,就要毒,不能给对方留半点退路。掌权者,最不能做的,就是心软!” “下去,朕会给你身边安排好人。从此陈家那边有什么,皇后那边有什么,你都要来禀告。好好做这个太子,吃喝玩乐,朕不会管你。” “是,父皇。”假太子十分会审时度势,行了礼,这就退了下去。 霍慎之知道,明帝这种性子,等事成之后,这个假太子,也不会留活口。 他将情跟谋略,分得尤其清楚。 这种手段跟心智,常人难比。 明帝举起茶杯,毫无预兆地跟霍慎之的杯子碰了一下:“你与我是一样的人,只是你够狠,却不够毒。这,迟早,会害了你。” 霍慎之行军用人狠,但却没有阴毒之气。 明帝便不一样了。 只唯一可赞的,便是明帝初心不改,本心不变,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你是来找朕的?” 霍慎之轻轻一笑:“明日天一亮便起程,未免出什么岔子,外臣需要让王妃在眼皮子底下才行。” 明帝的眼神平淡下来:“云姒身份够高,她自己也有本事。霍慎之,你应该不会有朕这样的一天。” 两个男人就这一壶茶,断断续续地聊着,直到东方的朝阳升起。 外面的人都在传—— 明帝挚爱陈皇后,为了皇后罢了朝政,守在皇后宫中,深情不已。 为了皇后的伤,还派出了好多的人去寻药。 云姒他们三人帮陈皇后治完。 用着御膳时,听着这些传闻,不知为何,陆鹤放下了筷子。 “师父……你怎么还吃得下去?” 别人不知道,但是云姒最懂这其中的一切。 云姒一口口饭菜冷静地往嘴里送:“你以前是随行军医,没有见过这些。咱们以后,还会遇到类似这样的很多事。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然后自己消化掉,谁也不能说,谁也不该说。” 明帝故意不加节制地让人这么传。 等陈皇后的脸好不掉,就会更加拧巴,更加害怕,更加觉得对不起明帝,内心,也会更加折磨…… 陆鹤不知道明帝跟陈家之间到底有什么。 陈皇后固然是可恶的。 可是用这么阴毒的方式对待一个人,实在是……让人觉得说不上来的难受。 “这比以前在大周坐诊时,有女人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丈夫却跟傻子一样疼爱着……我们这些做大夫的却不能明说,而更让人难受。” 医者保护病人的私隐,这是行规,有违者,便是终身受人唾弃。信任崩塌,更不会有人在找上门治病。 陆鹤也知道,但是……他吃不下了,他只觉得这皇宫窒息得很。 昨天的开心,现在也找不回半点。 前世今生,这种事情,云姒见得多了。 她吃饱了,放下筷子:“你出宫吧,带着空青一起。” 这些,她一个人承受就行了。 陆鹤起身去扯空青。 空青不去,就留在了云姒身边。 最后,连陆鹤也不走了。 陈皇后醒来之后,知道了明帝的“深情”,更加的开心。 还威胁似的跟云姒道:“治不好,不能让本宫恢复,陛下也会要了你的命!” 她可随时出宫回母家。 更是可以随意的发落嫔妃。 更是能得明帝罢朝看望。 这种恩宠,不是谁都有的。 陈皇后以为说完之后,云姒稍微会有点怕的。 可是谁知道,她站在自己床前,用那双黑白清晰的眼睛,冷冷静静的把自己看着,看的,她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 才要开口训斥。 明帝的声音便传来:“下面的人说,皇后醒来了?” 几乎是睁开眼没多久,明帝就来了。 云姒垂眸退到了一旁。 陈皇后还没有照过镜子,不知身上贴了鱼皮。 此刻手也抬不起来,只柔声唤:“陛下怎么能为臣妾罢朝?” “你是国母,又是朕心尖上的人,有何能不能的?”明帝的眼底,没有半分嫌恶,只是多少,有些失望。 就是这失望之色,叫陈皇后抓心挠肝了起来。 这下,云姒也看不下去了。 刚要请退时,黄公公过来:“六小姐,云家出了点事情,云夫人问六小姐能不能赶紧回去?” “什么事?” 云姒到衙门里时,虞云氏的身体早就凉透了,没法再救。 云江澈道:“她是写了贴文,大晚上去贴在了玉吹箫门口。贴文言语恶毒的大骂我们,还有老夫人。就连她的小女儿,也被她骂的猪狗不如。只是回去的途中,不慎落入了湖,被捞起来之后,因为她不是云家的人,所以就送到了衙门里来。”.qqxsΠéw 云姒摇摇头:“她住的地方在北边,玉吹箫也在北边,两处离得近。帝都只有南边才有湖,跟玉吹箫还有她住的地方都离得远。她大晚上的,往南边去做什么?” 第745章 离家前夕,父母不舍 “她的尸体就在里面吗?” 就在云江澈要开口推测时,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是虞氏的小女儿,虞阳熹。 不过,她现在,是云阳熹了。 如今,也不是虞氏的小女儿了。 云阳熹面色苍白,眼眶通红,是才哭过。 见了云姒跟云江澈,行了个礼,便颤声道:“我想跟虞氏单独待一会儿。” 云姒从这句话里,品味到了阳熹的恨。 她跟云江澈出去之后,阳熹走到了冰冷的虞氏旁。 “大姐姐就是你的好女儿了,你这辈子为了她呕心沥血,事事以她为先。可是你现在死了,她都没有来看你,可笑,你当初还逼着我给大姐姐做垫脚石。” “你给我娶‘引弟’那样的名字,让我觉得我从来都不是个人。你还张贴榜文,骂我不听你的话,不嫁人,心比天高,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贱人。最后给你收尸的,还是你口口声声的贱人,从来都没有被你正眼看过的我。” “娘,我恨你!你临死,还再骂我,还记挂着大姐姐那种人!”阳熹跪在虞氏身边,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云姒跟云江澈在外面听着也觉得悲哀。 阳熹从小到大的日子,并不好过。 云江澈道:“有百姓亲眼见到她落水的,水流湍急,打捞上来时,天已经亮了。我去查了,那些人说她落水之后没有半点挣扎跟呼救。要不是有眼尖的人发现,可能得等到很多天之后浮上来。” “是自杀……”云姒怎么都想不到,虞氏居然会是自杀的。 她回头去看那一扇门。 里面还有阳熹痛苦的声音不断地传着出来。 忽然之间,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我之前只以为虞氏太笨了,居然会相信皇后的话,会信太子终有痊愈的一天。现在看来,她一直没信过……” 当时他们一家人都被虞氏气糊涂了,真觉得虞氏就是这么蠢笨的。 云江澈也冷嗤出声:“虞氏蠢笨了一辈子,没想到,到最后居然用了这么极端的办法聪明了一回。阳熹当天晚上是先去找虞氏再跑出来的,她在咱家门口跪了一晚上,虞氏第二天等父亲母亲心疼她了,才出面。” 云姒也觉得虞氏用心了:“而且还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让我们更加心疼阳熹。她自己知道护不住女儿,虞氏那边也不是好的,她这样设计,推着母亲把阳熹记在了名下。从此之后,她唯一的这个小女儿,就能得好了。死之前,还写了那些辱骂的话,算是让阳熹把她恨到底,今后,不会有半点对她的愧疚,好好活下去。” 一时之间,云姒跟云江澈都有些感慨。 虞氏还选择了自杀。 很容易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是皇后想要她的小女儿填姬澈的坑,却被云家截胡,之后她被皇后逼得无奈自杀。 所有人厌恶的,都会是虞氏。 而可怜她那个好端端被逼着去做妾,却宁死不屈的有气节的小女儿。 云沛文用命,把小女儿捧了起来,洗得干干紧紧。 今后嫁人,都不会有点半可说。 云姒声音低幽:“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云江澈提醒:“她出来了,不用跟她说了。” 虞云氏人已经没了,就没必要再追究了,算是他们血脉关系里,他们给她的最后一点体面。 阳熹的眼睛哭得都是血丝。 走到云姒跟前时,她声音沙哑,张嘴好几次,说不出话。 最后,只能跪下,朝着云姒他们磕头:“因为我的事情,跟哥哥姐姐添麻烦了。” 阳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她知道感恩。 云姒跟云江澈去搀扶她。 她只摆摆手:“我现在虽然是云家的人,可是我身上是她的血肉。不管她对我怎么厌恶,人死账消,我想要给她安排下葬,让她体面一些。” 她连母亲都不想要叫了。 云姒点点头:“家里会出一份,常嬷嬷会过来帮着你解决。” 阳熹拒绝得很干脆。 这些她要自己来,不想要再为难云家。 “毕竟,你们没有欠我的。” 虞氏当天晚上就下葬了。 云霆风跟蒋淑兰还答应了阳熹的请求,让阳熹给虞云氏守孝三年。 老夫人也没有很痛心。 蒋淑兰给云姒收拾着明天要走的东西,感慨地道:“她生前做了那么多蠢事,临死之前,还张贴了榜单骂我们跟一直疼爱她的老夫人,还有自己的女儿不做妾,她也骂,跟疯子似的。老夫人对她的好,早就被磨光了,只是现在有些难受而已,不至于悲恸。” 云姒没跟蒋淑兰说原因。 此时门被轻轻地扣响。 云姒转身,就看见了阳熹手里捧着些茶点跟果子站在门口。 蒋淑兰道:“你们姐妹说说话,母亲出去看看。” 云姒要走了,她心里也很难过。 “表姐,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我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可以送你的。我送你我抄手的一本书,还有,我给你准备了许多吃的,让你在路上吃。” 她从来都是有些自卑的。 话说完,就局促地看着云姒,怕云姒看不上她的这些东西。 云姒擦了擦手,走过去看着十分漂亮的糕点,拿起一块吃了一口。 她不喜欢吃甜腻的。 “好吃!”云姒吩咐空青:“把这些糕点放在母亲给我准备的糕点盒子里面,那个盒子最结实,还防水。” 阳熹拘谨的脸上多了笑容,忙将手抄的书双手递给云姒:“这是我在大魏时,看到的一本书,我很喜欢。表姐,你在路上可看看。” 云姒打开看了一眼。 还以为是那些什么贵女,仙女,公主,爱上穷书生的故事。 “这是大魏唯一的一位女官写的,讲的是大魏女子应该如何立世。”阳熹说到这个,眼底都亮起来了。 云姒让她坐下,才问:“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个女儿家,当初离家出走,是怎么一个人远赴千里,平平安安去到大魏的?” 阳熹咬了咬唇,小声道:“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位好心人搭救。” 女子名节是大事。 云姒也没有再问。 阳熹倒是想要让云姒帮忙找找这位“恩人”。 只是,终究不愿意太麻烦她。 最后只询问了一些治病救人的法子,云姒也给了她一些方子,她便离开了。 大晚上,蒋淑兰抱着云姒,怎么都睡不着。 云霆风则是站在院子里,看着月亮一点点缺下去。 第746章 强留云姒在西洲,小苏行踪暴露 天才蒙蒙亮,蒋淑兰就起来了。 她走到了门外,询问常嬷嬷:“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那些她爱吃的东西,可多准备一些。她这些日子喜欢吃南北铺子的烧鸭,还有酥鸡,都准备了吗?” 常嬷嬷点点头:“夫人放心吧,我们下面的人,昨晚特意的给了老板银钱,让老板早起做的。现在都是热乎乎的,现出来的。全部都收拾好了,装在了马车里。” 蒋淑兰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她这一趟去,下次回来,可能就带着孩儿回来了。昨晚我跟她说好了,等她怀孕,我就去照顾她。” 说着,蒋淑兰就有些想要落泪:“去这么远的地方,我想她的时候怎么办。也不知道那柳太妃好不好相处,会不会给她脸色看,给她气受。嫁得近还免不得婆媳之争斗,嫁得远,家里都没有办法给她撑腰去。” 云霆风过来,就听见蒋淑兰这些话。 忍不住地叹了口气:“有九爷护着,没人敢欺负她,你就放心吧。” 蒋淑兰只觉得现在心比天还暗,根本放不了心。 她始终是放不下,亲自去清点了一遍东西,才回来,把云姒叫醒。 天还没亮开,小鸟要离巢了。 云姒看着蒋淑兰满眼的不舍,她也揪心得很。 往日果断干脆的人,现在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她开始动摇了,想要过几天再走…… “儿啊……” 蒋淑兰哭得极其伤心:“母亲早早地去了信去,求太妃对你好些。不求她对你如同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只求她不要为难你,看你脸色看,给你气受。” 云姒只觉得从没有一次离别,如同今天这样悲伤。 她忍不住也落泪,抱着蒋淑兰安慰。 在她身边的空青,也跟着落泪。 蒋淑兰哭道:“我的儿,你不在母亲身边,没有母亲保护你,你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舍不得你……你别走了……” 她紧紧地拉着云姒的手,哭声渐渐地重了。 在远处的霍慎之,从未见过这样亲情浓重的时刻。 他下马来,刚走到云姒跟前,蒋淑兰哽咽地道: “这天底下很多的人,都是没有儿媳的着急,有儿媳了全家欺。尤其是柳太妃还没有女儿,更不知什么叫感同身受。九爷,这是我心肝一样疼着的女儿,我平时都舍不得说她半句。她让别人说了就算了,若是叫柳太妃为难,我死也要让人带着我的骨灰远赴大周,跟欺负我女儿的人拼命去的。” 云姒有些受不住了,摇着头:“先不走了,母亲,我先不走了。” 云霆风也难受,劝不住。 云家的儿郎们,除了云令政寡情得很,便是常嬷嬷都舍不得云姒离开。 霍慎之不便去为妻子拭去眼泪,只低声安抚:“等过几个月,我便将你送来。” 云姒抽噎地看着霍慎之:“你说什么?” 霍慎之看向了蒋淑兰:“等她诞下孩儿,我必亲自护她回来。届时,她可跟孩子,在西洲长住。” 这话,算是彻底地安抚住了蒋淑兰。 云姒若是有了孩子,就要多养身体,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留在大周,显眼危险。 回到西洲,有明帝的庇佑,只要打点得够好,即便是带着孩子出来,都没有问题。 “好!”蒋淑兰觉得霍慎之想得还挺长远。 这次他带着云姒来,目的颇多。 其中,怕也就是为云姒孕后做打算的。 “儿啊,你去吧,早去早回。”蒋淑兰这下,总算是坦然的放开了云姒。 云姒看蒋淑兰不难过了,还催着她走,不知怎么,觉得难过之余,多了几丝好笑。 “六妹妹!” 就在云姒上马车之际,一声呼喊遥遥传来。 萧子翼纵马而来,贵气之中透着钢骨。 他冲破围着的云家的家仆,到了云姒跟前。 “我想要与你说几句话。” 云姒跟着萧子翼到一旁。 萧子翼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透过云姒,再看另一个人。 痴情归痴情,可是对云姒这种“无辜”而言,却是另一种伤害。 萧子翼红了眼,仔仔细细地用眼神临摹着“六妹妹”的轮廓。 好半天,他才送怀中拿出一枚护身符。 有些残忍的开口:“这是我求来的,你带着吧。我会奋力考学,今年我必然能高中。往后,只要你有任何麻烦,便是相隔万里,我必然拼死出现。” 云姒看着这护身符。 他是为“六妹妹”求的。 六妹妹已经没了,唯一鲜活的就是这躯体。他像是守着一件东西一样,守着。 萧子翼让云姒觉得自己是个鸠占鹊巢的人,自己是个暂时的人。 “那我便不多谢你了。”总归,萧子翼也不是为了她。 萧子翼知道自己残忍自私,张了张口,只说了一句:“我应该谢谢你,请你一定好好活着。” 萧子翼看着云姒的背影,眼底烧起一股野心,清隽的外表,多了几分凌厉。 霍慎之看着云姒上了马车,站在她马车下,他才道:“那孩子给你的东西呢?” 云姒张开手,就握在手心。 霍慎之接了过来,只道:“路途遥远,好生休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起程了。 霍慎之打开护身符,便看见里面还夹杂着一张符咒。 “主子,这是什么?”霍影问询。 霍慎之燃起火折子:“明帝跟夏婕妤还有一个女儿,之前八年前无端溺死。明帝为了安抚夏婕妤,也给了她这样的符咒。据说,招魂养魂的东西。” 霍影:“那可见也没有什么用。” 看着指尖的火星子最后变小,霍慎之一松手,瞧着灰烬落地,淡淡道:“有用,能膈应人。” 他回头,向着云姒的马车睨了一眼。 马车那,云姒伸出头,朝着身后的家人挥手。 等着看不见了,云姒缩回身子,看空青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才道:“说吧,什么事儿。” “十一说,陈皇后知道了主子要走,大发雷霆,说主子走了,她的伤势怎么办。这会儿,正派人来追主子回去!”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们的人,在大周发现了苏韵柔的行踪!” ——“啪!” 傍晚时分,驿站里来了不少的人。 云姒他们才住进来,同在驿站停留的霍临烨,也收到了消息。 “可有查到,她腹中的孩子如何了?” 烈风还没有开口,楼下就闹了起来。 ——“我等奉皇后娘娘之命,一定要把六小姐‘请’回去!” 第747章 九皇叔对云姒有男女之情吗? “我已经出了帝都,凭什么跟你们回去?” 云姒还觉得好笑呢。 为首的人是陈皇后的侄子,听云姒如此说,便道:“你简直胆大包天,国母受伤,你不在皇宫里面好好照看,却选择跟着大周的人离开,你这是要叛国吗!” 云姒轻笑:“陈皇后还真是有意思,没事儿的时候想要我死,有事儿的时候,又眼巴巴的找上门。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我离开帝都,是陛下都恩准的时候,绝没有回去的道理!” “你算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一个贵女,难道身份还贵得过皇后娘娘,今天带不回你的人,我们就把你的头带回去!” 两方的人,顿时拔剑相向。 霍临烨就在楼上。 他走时,只带上了烈风还有自己的一行暗卫。 如今看云姒出事,他想要出面之际,忽然就看见了门口的位置,人如潮水般退开。 ——“云姒如今是本王身边的人,想要带她走,她自己点头也不算。” 身着玄色华服的男人露面,叫陈皇后的人身上都背上了压力。 “九爷,云姒是西洲的人,而且现在……” “西洲的人?” 男人背对着他们,看着桌前的一桌子菜,沉吟道:“她的命是本王的,跟本王踏出帝都开始,她便只是本王身边的人。你西洲皇宫里面,是没有别的大夫了?若是想要她回去,叫你们陛下下一道诏书过来。” 兵器声齐刷刷响起。 九爷这方的人,全将刀剑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他声音冷淡:“走,或者把命留在这。” 任谁都知道,他是敢的。 为首的人,更是不敢造次。 对方的身份贵重无比,闹出事儿来,起了兵戈,就是大大的不值得。 “那我等就去派人请陛下的诏书来,请这金尊玉贵的六小姐回去!” 陈皇后这边的人刀剑回窍的刹那。 楼上,霍临烨的目光,几乎是同时凝固了起来。 驿站里面的人退了出去。 霍慎之抬眼,就朝着楼上警觉地看了去。 霍临烨没有半点回避,神色冷淡地迎上了他的审视。 两个男人的对视,有种说不清的味道。 云姒他们也没有意料到,在这里,能遇到霍临烨。 用了饭,他们纷纷回房。 霍临烨这头,就收到了大周那边传来的消息。 “陛下说了,要是六小姐是跟着九爷回去的话,那就没用了。不被所用的人,没必要回大周的领土占地方。要么,王爷自己出手解决了六小姐,要么,陛下出手。” 霍临烨看着武宗帝派过来监视自己的人,沉默了一瞬,朝着烈风看了一眼…… 鲜血在明黄的灯火下,飞溅出诡异的美丽。 那人倒下,都没有意识到身后出现了人。 霍临烨冰冷的开口:“把人处理了。他从未来到了本王的跟前,本王也没有见过他。” 烈风道:“王爷,杀了这一个,陛下之后还会派下一个,杀不绝的。而且,若是叫陛下知道王爷违抗皇命,后果不堪设想。” 霍临烨侧脸去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身便出了门。 九爷这边,同样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门是敞开的,好些人在房中。 云姒更是在他身边,给他上着药。 口中,还忍不住地埋怨:“九爷也太不小心一些,做什么就把手烧伤了。烧伤了也不说,还好方才用饭的时候,被我眼尖发现了!” 霍临烨刚到门口,便看见云姒坐在桌前,给九皇叔仔细地上着药。 那样子,认真极了…… 里面,人很多。 陆鹤他们都在,明明也不是孤男寡女的相处。 即便是霍临烨多番的压制着还想要再争取云姒的心思,见到这种场面,也不免心中不舒服。 “主子,楚王来了。”霍影他们根本就没有觉得云姒跟霍慎之之间哪里不对。 霍慎之余光睨去,含笑收回手:“无妨,只是皮肉之伤,劳烦云大夫了。” 云姒一愣。 “云大夫”这种称呼,听在别人的耳中疏离又有理,可……那实在是每次他在床笫之间调弄她时,才会唤的。 ——“云大夫医术这么厉害,可教教本王怎么样对你才好?”qqxδnew 云姒面上划过一丝慌乱,转身收拾东西时,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霍临烨已经进来了。 不知是因为那神秘人递过消息的缘故,还是其他。 他总能感觉到,九皇叔与云姒之间,很是不同寻常。 心底,也就更加的不舒服。 “本王有事要与九皇叔说。”他开口的坦荡。 房中的人都走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男人,相互对立而坐。 霍临烨直言:“想必,九皇叔已经收到了消息了,也知道了我的来意。” 霍慎之也不打太极:“皇兄暗中下了令,若是云姒跟着本王回去,那便让她留在路上。” 霍临烨的眼底掀起冷鸷:“九皇叔已经知道,为什么还要执意带她回京城?” 霍慎之倒是想要告诉他理由。 只是,看着霍临烨根本就没有彻底停了心思,便知道,还不是时候。 他深淡的眸子静静地把霍临烨看着,缓慢且有条不紊地开口:“随行军医,一年之期还未到。临烨,你还想听什么理由?” 霍临烨的身影被烛火映照得隐隐戳戳,他看着对方的手指轻轻撬动着桌面。 想起方才看见云姒给他上药的样子。 眼底隐隐浮动着寒意,彻底地撕开了脸:“你对云姒,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霍慎之敛眸,轻轻朝着霍临烨笑开:“瞧你是想听男女之情?” 霍临烨在他从容泰然之中压下了眉眼,嗓音迅速下沉:“那九皇叔有吗?” 烛火下,霍慎之笑得薄凉,只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第748章 慢毒,苏韵柔的小礼物 霍临烨从屋中出来时,便直接找到了云姒。 他的面色并不好。 但是面对云姒时,并没有半点咄咄逼人之态。 只平和的把话说明:“父皇知道你回大周,跟在九皇叔身边,便要除了你。云姒,你在九皇叔身边做军医,并不安全。” 他曾经是什么人啊。 骄傲,好面子。 如今,也会学着尊重,把事儿说清了? 云姒一样平和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让我到你身边去?” “不。”霍临烨想过的,可是只也只是想过。 “离他远些吧,云姒,这样,你起码能平安地活着。这一路,也离他远些。敌暗我明时,总有通天手段,也抵不住魔高一丈。” 他话就到此,转身时,又堪堪回身:“云姒,你跟他没什么吧?” 楼下有些热闹,云姒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霍慎之看着她温和自己的样子,没了那些针锋相对。 他似乎找到了能够讨好她的方法一样。 话,咽了下去。 “云姒,一路保重。” 云姒听得有些糊涂,不知道霍临烨要做什么。.qqxsnew 回到了驿站房间,霍临烨便吩咐烈风:“收拾东西起程。” 烈风还以为现在遇到了云姒,自家王爷会跟云姒一起同行的。 那样一直跟在身后,也太过折损面子了些。 “是!”烈风声音里都带着欢喜。 他以为,王爷这是彻底放下了。 霍临烨道:“把人给召集起来,将前面的路荡平。” 烈风的脑袋一热,这才发现自己高兴早了。 “主子,六小姐跟主子不是都已经摊开了做朋友了吗?您何必在为难自己?您做这些,她又不知道!何况,那是她自己一意孤行,非要跟随在九爷身边做随行军医的。” 霍临烨已经转身去,穿好了衣袍,戴上了佩剑。 灼灼的烛火下,他面容冷峻:“既然改不了她的心意,不能让她回西洲,也不能让她脱离九皇叔,那本王便荡平前面的险阻,也用不着她知道。” 他脑海中,反复地浮现着九皇叔云淡风轻的话。 长剑回鞘,屋中再也没有人。 清晨时分,西洲陈皇后派出来的那群人退了。 “陛下找到了一种好药,给皇后用着。皇后有了关爱跟好药,自然就不会来阻拦我了。只是这一路,少不得要被陈皇后刺杀了。” 云姒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风声,想起陈皇后的一张脸。 帝王心狠。 陈皇后的脸,只怕会毁得很厉害。 马车远去,叫云姒不知的是。 他们才离开驿站没有多久,就有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被狗链子拴着,拉在马后跟着一直跑,最终停在了驿站这。 “姐姐?”他被拴在柱子上,跪在地上四处张望着。 明月从掌柜的那边打听清楚了之后,回来就听见他的话,冷笑了一声:“说你是条狗,你还真是没有辜负。鼻子这么灵敏,居然连她的气息,都能闻得到。早知道,就不问掌柜,问你了。” 明月摸着他的头:“乖乖听话,我带你去找她,知道吗?” 少年恐惧地躲了一下,看见明月眼底的狠辣,又赶紧将脑袋送到了她的手下。 卑微又小心地开口:“狗狗乖,会听话。” “好狗。”明月眯起眼眸,看着这个十五六的少年。 等她杀了云姒,就能够带着云姒的头颅,回去将功抵过,回到太子殿下身边了! 斗转星移,一连十几天的赶路。 即便是有云姒在,队伍里面的人,还是病倒了好几个。 云姒也没能幸免,叫冷风一吹,当天晚上就跟大家一起发起了高烧。 陆鹤自己给自己打了针,仰头把药吃下去,松了口水,才道:“霍影之前还说,这一路肯定会有刺杀什么的。也就从西洲的方向偷袭了那么几群。想不到我们没有因为刺客倒下,反倒是因为病倒了。师父,咱们这是不是禽流感?” 云姒跟空青在床上,抱在了一起,两人也是高烧不退。 门在这时候忽然被打开。 霍慎之进来时,就看见烧得脸通红的云姒。 他大步走过去,朝着云姒伸出手。 “不,我冷。”云姒说话时,还在打哆嗦,说什么也不从被窝里面出来。 只露出两个眼睛,疲惫地看着霍慎之。 霍慎之看着她生病的样子,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咪。 他解开狐裘披风,靠近她时,空青就很自觉地把云姒身上的被子扒了下来,自己披着跑到了地上。 跟陆鹤一起,挤在他靠窗铺好的被褥上。 云姒冷的发抖,下意识的就朝着霍慎之张开手。 霍慎之爱惜地用狐裘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自己怀里,哄着道:“到我那边去。” 云姒死死地贴着他:“会把你传染的?” 抱着她出去时,霍慎之笑她:“那你别抱这么紧?” 云姒从他怀里露出眼睛看着她。 仗着有狐裘披风,别人看不见。 她大胆地把手从他衣襟里伸了进去:“可是你好暖和,像火炉一样。” 真的很暖和,冬天抱着他,是不是就不怕冷了? “但是……”云姒按了按他的胸口:“有点硬,要是软点就好了。” 靠着舒服。 霍慎之踏出门:“你够软就行。” 云姒愣了一下,声线娇懒:“你别胡说。” 这一路上,霍慎之处理了外面的不少细作跟杀手。 也没有耽误,委屈了云姒,一路跟着他们这些男人赶。 下面的男人都生了风寒好几次,她如今才第一次病倒。 按理来说,越靠近大周,他是越不能再跟她在外面过密接触,不然做了这么多,都功亏一篑。 好在,多余的人,都被清走了。 进了屋子,一股暖暖的气息袭来。 大周气候多样。 他们停留的地方,挨着一座雪山,冷得不像话。 他受得住。 怀里的人,受不住。 霍慎之才将云姒放在了床上,就看见她开始发抖。 他眼眸一动,先除了衣服,赤裸着身抱紧她。 看她抖得不厉害了,才将手落在她额头:“吃几次药了?” “从昨天就生病了,吃了三次,怎么了?” 云姒看见他眼底的警觉跟担忧,道:“这就是普通的风寒。刚开始是陆鹤,陆鹤把空青传染了,我也跟着倒霉了。他们也还没有好,这一路,又累,很容易生病,你不要担心我。” 这样抱着他,脸贴着他赤裸炙热的肌肤,身上又盖着狐裘。 不消一会儿,她身上,就开始热乎起来。 隐隐的,还生出了几分如同动情是才有的的燥热。 云姒仰头,娇娇唤了一声:“九哥……” 第749章 九爷赴火场:为你何惧死! 霍慎之抬手刮了刮她的脸颊:“你生病了。” 她的身子紧紧地贴近他。 身上的冰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倒是燥热,叫她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外面突兀的起来下属禀告的声音。 越靠近京城,刺杀越多,他也越忙。 她这一路,在他的护佑之下,都没怎么见过血腥。 眼下知道不是时候,就松开手。 霍慎之抚过她绸缎般的头发:“我很快回来。” 他才离了身,云姒就觉得那股冷意诡异地爬了上来。 与此同时,陆鹤看着师父倒是去快活了,他跟空青还有南绛,都要冻死了。 急忙叫住霍影:“霍影,我们有点冷。” 霍影挑眉看着紧紧挨在一起的三个人。 就像是三只被冷到的鸡,缩在墙角,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己。 “冷就多穿衣服,跟我说又有什么用?”霍影要出去。 陆鹤看着霍影穿这么少,还挺健康,心里就扭曲了起来。 他坐在空青跟南绛的中间,两边都是女孩子,她们身上跟冒着寒气一样,反正他是受不了。 “你过来一下!” 陆鹤从被子里面伸出手,朝着霍影招了招。 霍影对自己人没什么防备。 才过去。 陆鹤就跟回光返照一样。 身子猛地一扑,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 “霍影,好家伙,你怎么跟个移动的火炉一样!”说着,就要把霍影拖进窝里。 空青跟南绛看着霍影满脸的不耐,只敢往边上让。 陆鹤又骗又赖又哄:“霍影,你不会看着我们冷死的吧。这里的炭火不够了啊,你在我们这里待一会儿,我们只要一出汗,就都好了。” 霍影被死拽的衣服快要裂开,身子都没有动一下。 但是看着陆鹤当着两个姑娘的面,弄得这么难看。 他脸上,始终不好看。 “够了,你放手。” 陆鹤仰头看着他:“你先进来!” “你先放手!”霍影对陆鹤已经没有耐心了。 陆鹤:“先进来!” 这么闹,真的挺难看的。 霍影忍不了他。 就矮下了身子…… 陆鹤看着霍影面色不好,但是却跟一尊大佛一样的坐在了中间。 他高兴得很:“好了好了,你们别贴着我了。你们这些小姑娘,身上阴气重,冷得要命。贴霍影吧,吸他的阳气!” 霍影眼底是深深的忍耐,警告地开口:“陆鹤。” 陆鹤厚着脸皮,裹着被子靠近了霍影。 空青跟南绛,看着这个势头,鬼使神差朝着霍影身边挨近一点。 是……是有些暖和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阳气重? 现在,除了霍影脸色不好,其他人脸色都好了。 夜色深沉,九爷的房间温暖炙热。 云姒却觉得如坠冰窖。 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窗外的暗沉一片的天,觉得不对劲起来。 “这流感,吃了药怎么一点效果都不起?” 她坐起身,忍着透彻的寒意,想要去看看下面的那些人,症状的情况。.qqxsΠéw 在十一的陪同之下,没有惊动人。 刚出了驿站,远处阴影里,一个纤细袅娜的身影,才在树下显露了出来。 不是苏韵柔,还能是谁? 她红唇绽开一抹笑,看向了身边的男人:“战奴,你的毒术,果然厉害。不枉我娘,临死前还要寻了你给我。” 当日战奴奉苏韵柔的命,将玉佩送去给云姒,就是先吃了毒药,让下面的人以为他死了,他才得以逃生。 战奴脸上带着面具,遮掩着脸上的疤痕,低头道:“小姐是想要对付楚王,但又知道云姒跟九爷之间的关系,何必来招惹她呢?” 苏韵柔勾唇一笑:“霍临烨始乱终弃,薄情寡性,云姒更是仗着自己的家世背景,坏了我一生。他们,我都不可能放过。” 话音一落,驿站主院,骤起大火! 燃烧着火焰的箭头,如同流星坠地,一点预兆都没有,密密麻麻地朝着驿站落了下来。 驿站之中有多少无辜,苏韵柔已经不在乎了。 她眼底烧着灼灼的火光:“这些命,都是我出人头地的踏脚石!” 天干物燥,一点火星,足够撩起震天大火。 苏韵柔是火,借武宗帝的风—— “杀!” 阴暗的角落响起一声号令,伺机而动的黑衣刺客,纷纷从阴暗的角落里冒了出来。 “但凡从驿站出来一个,就杀一个,绝不留半个活口!” 主院外,专门安置病重士兵们的小院里。 云姒才确定,她同着一百多号士兵,不是生病,是中毒。 她的毒,比这些人都要深! 一声声的哀嚎更杂乱的吵闹,就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云姒站起身。 十一快速冲了进来:“主院的猛火烧了起来,外面还有沾了火油的毒箭,连连往我们这里落,我们的路,都被堵死了!” 他的话音才落,沾了火的箭,就从天上落了下来。 流矢如星,破开风声,没入血肉,人如蝼蚁,及时扑灭火,拔出箭,也逃不掉箭上的毒。 云姒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大火,毒箭……武宗帝连给他保卫国家的将士,都要杀! 他到底……还有什么资格做皇帝! “我们做先锋队,先冲出条活路来,其他人,紧紧跟在我们身后。” 为首的将士话音才落,几乎所有躺着的重病的士兵,纷纷不惧死地站了起来。 他们所有人没想过退缩,都要做……敢死的肉盾,护并肩战斗的人一条生路。 “不要急,听我的,我带你们所有人一起出去!”云姒身上的寒意被热血抵抗。 这种情况下,哪里能所有人都有命活着出去。 十一举起长剑,斩断冲破窗射进来的箭:“信云大夫的!” - 与此同时,在主院之中的霍影登时站起。 陆鹤大喊:“师父那边有九爷在,霍影,你先把空青跟南绛带出去!” 他赤红着眸子,将空青和南绛奋力一推! 空青身子猛然一震:“陆鹤!” “快走!”陆鹤转身,朝着里面冲了进去。 霍影抓起空青跟南绛,看着流箭如雨,纷纷扬扬。 逃出去,会死在同为大周子民的人箭下。 不逃,会死在这一场火海里! 空青的心成了灰。 她想不通,为什么武宗帝非要他们死,还要这么多人陪葬。 “南绛,你跟着霍影走,我去找陆鹤!” 带走两个人,在平日里简单。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贪心的下场就是都得死! “空青!”南绛没想到她会把生的机会让出来。 霍影转头时,看见的是空青冲入房间的一片衣摆。 “我先带你出去!” 霍影朝着自家主子的房间那处看了一眼。 门是开着的,主子应该是带着云大夫先走了…… 驿站在刹那间成了一片火海。 陆鹤耳边响起云姒之前教过的。 刚转身,脸上就被呼上了一块手帕。 “空青!” 空青用湿手帕捂着嘴,狠狠地踹了陆鹤一脚:“快把被子披上,我知道有个藏身的地方,先躲过去再说!” 两人才披着被子要冲出门。 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房梁,毫无预兆地倒了下来,阻拦了他们的生路。 陆鹤跟空青站在了原地,相互朝着对方看去。 第750章 云姒当着楚王的面喊:九哥! “主子!” 霍影才护着南绛出去。 便看见,自家主子居然领着在驿站外驻守的那些未曾染病的士兵,杀了过来! 他的心,彻底地沉了下去。 “主子,属下以为六小姐跟您一起出来了!” 霍慎之斩落流箭,到霍影跟前,看向了燃着熊熊烈火的驿站,眼底的神色骤然一鸷。 ——阿姒! 他的眼底,第一次出现惧怕。 手中的长剑交托在霍影手中的刹那,他甚至来不及去花时间确认云姒到底出来了没有。 他的人,已经朝着火海融了进去:“把将士们带出去!” ——“云姒!” 霍临烨,也来了! 云姒才带着驿站里面的士兵们,从火海里面冲出来。 还没有来得及对抗如雨滴坠落的毒箭,便听见了霍慎之的声音。 她猛然转头。 火浪翻过,舔舐之处灰飞烟灭。 她的耳边,只有驿站里的人被烧得痛苦地哀嚎,什么也看不见。 “云大夫!”霍影哪里能想到,云姒一个弱女子,居然能把驿站里面的所有士兵都带出来! 他们个个浑身湿透,身上还披着不少浸透了的厚褥子,零星的几个,厚褥上面,还落了箭。 在刹那间,变换队形。 准备拼死抵抗之时,箭雨因为霍临烨凶猛杀进重围时,停了。 “反攻!”霍临烨伸手抓住云姒的手腕,厉声呼喝。 他手底下的人,开始朝着冲锋过来的杀手们拼杀。 身后,是熊熊烈火。 眼前,是不断增援的围剿。 云姒看见霍影冲了过来,推开霍临烨,跑着跌倒在他跟前:“霍影,我听见他声音了,他人呢!” 霍影扶助云姒,眼底烧起滔天恨意:“主子以为你在里面,进去了!” “轰隆——!” 驿站塌了! 黑色的穹宇如血如荼。 热浪卷起云姒的衣裙,在狂风之中,在滚滚燃烧的烈火里。 她的天,塌了。 “九哥……” 挚爱铭刻骨血,夫妻当生死追随! “九哥——!” 云姒推开朝着她伸出的手,全自本能,勇赴火海。 而那声嘶力竭的呼喊,在吵闹纷杂的声音之里,叫霍临烨听得清清楚楚。 他猛然握住云姒的手腕,看着挣扎朝前,浑不惧死的人—— “你叫他什么?!” 这样杂乱的声音里,其他人听不清,而他断然不会听错。 她,就是在叫九皇叔—— “九哥”! 全然由自本能,来不及半点掩饰。 “放开我,你放开我!” 云姒转头看时,脸上全是倾尽一切之色。 冰冷的手术刀锋利又坚韧,划过霍临烨的手背,他甚至感觉不到疼。 “放开!”云姒眼底隐隐有崩溃之色,便像是什么都豁出去一样,张开口,就狠狠地咬在了霍临烨的手背。 霍影看看熊熊烈火。 除了云姒带出来的那些士兵,其他的人没有一个出来的,几乎全折在了火海。 他拉住云姒,向她保证:“我去将主子带出来,你跟着楚王殿下离开!” 几乎是楚王才出现,攻击就减了去。 这些人,都是武宗帝冲着他家主子来的。 现在云姒唯有跟着霍临烨,才出得去! 云姒亲眼看着霍影进火海。 还没有等她开口,南绛哭声传了来:“陆鹤跟空青也在里面!” 云姒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好不容易有了朋友。 有了爱人。 在这样的火海跟毒箭之下,谁能去想他们还能保住性命? “霍临烨,你放开我!我去将他们带出来!” 火光的映照之下,霍临烨如身披更古不化的寒冰。 他用力将她拉到眼前,俯身看她,压着情绪开口:“云姒,你知不知道,那是本王的九皇叔!” “你要叫世人,怎么看你!” “我推去你身后,就是让你去做这种身败名裂的蠢事的吗!” 霍临烨生怕她会再开口,让有心人听见,揣测出什么。qqxδnew 抬手就将云姒打晕带走。 十一跟烈风并肩,跟楚王带来的人一步步地杀出重围时,霍临烨已经不见了。 黑夜里,狂风中。 霍临烨避开所有杀手跟耳目,带着云姒纵马奔驰。 渐渐地,他感觉怀中的人,不对了。 她身子冰凉,浑身不住地发抖。 额头上,却又渗出汗水。 他快马停下,抱着她进破庙。 燃起的火堆,照出云姒苍白的脸。 “云姒?云姒!” 霍临烨眼底晦涩,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触及到她肌肤时,便感觉到手下的滚烫。 “发烧了?” 外面,有零碎的马蹄声传来。 霍临烨半跪在地上抱着云姒,转头去看时,便看见烈风冲了进来。 “王爷!”烈风急急上前,还要张口,便被打断。 霍临烨沉下眼:“你在这里守着她,我去寻药。” 行军打仗的人,对那些能治风寒发烧的草药,最是熟悉。 烈风看着自己王爷起身,忙道:“苏韵柔来了!” 破庙外,昏暗的天光里。 苏韵柔一袭红衣似血,出现在了霍临烨的眼前。 “王爷,好久不见呐,你啊,对女人,还是一样深情不敢呢。” 苏韵柔孤身一人,踏进光里。 多日不见,她的那小腹,已经恢复从前。 而那她的一张脸,越发明艳动人。 隐隐的,还有些像一个人…… “烈风,把她看住,本王回来在找她清算!” 霍临烨移开眼,便要出去。 苏韵柔笑着走到了火堆旁,看着对面的云姒,轻轻含笑:“不用叫他看着我,我这次来,就不会走了。而且,你也不用去给云姒找什么药了。” 霍临烨转身,猛然摁住了苏韵柔的脖子:“什么意思?苏韵柔,别再给本王耍心眼!本王不是以前那个会受你迷惑的霍临烨!” 苏韵柔半点不害怕:“沿路的驿站,多多少少的都被我在水井里放了毒。吃一次两次没事,但是像她这种,身体的底子早早就被你放血摧残腐朽的,用了这种毒,效果就很明显了。” “苏!韵!柔!”霍临烨想要现在就杀了她。 可是那失踪的孩子,还有云姒的命,现在,都在她手中,成了他的掣肘。 苏韵柔笑得越发灿烂:“回京城的那些体质差的士兵,受了毒药的影响,多多少少都有风寒发热的迹象。人多了,所以他们就算是医术高超,也不会往中毒的方面想。” “最妙的是,我在今日的那个驿站里,店小二专门送去给她的炭盆中,加了另一种药,相互作用下,在她那被摧残了一年的身体里,成了一种新毒。为了今天,我准备了小半年的时间了。” 苏韵柔踮起脚尖,靠近他:“你猜猜,她会怎么样?” 第751章 云姒在霍临烨耳边叫:九哥,九哥! “云姒跟你无冤无仇,甚至喂了你一年的血。而你呢?恩将仇报,心狠手辣,你究竟要做什么!” 霍临烨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云姒,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苏韵柔。 苏韵柔笑着伸手去抚摸霍临烨的眉眼:“王爷,别生气。之前你为了我,宁愿娶当初‘平民’云姒,甚至愿意给她王妃之位。现在,你愿不愿意为了她,娶我,给我王妃之位?” 霍临烨狠狠握住苏韵柔的手腕,发狠地看着她:“你现在声名狼藉,有什么资格嫁入楚王府!本王的父皇,也不会答应你这种人做楚王妃!” 苏韵柔笑的很妖艳:“当初王爷那么爱我,宁愿为了我跟陛下对抗,也娶了云姒。现在,王爷爱云姒更胜于我,能不能娶我,就看王爷对她的爱,有几分了。” “不可能!”霍临烨绝不会再做两件一样的错事。 云姒说的对,婚姻是圣神的,不是交换利益的筹码。 苏韵柔掐指算了算时间,笑道:“我在云姒身上下的药,很快就会开始起作用。等开始起作用,就得十来个男人才能满足她。” “你说什么!”霍临烨的面色骤然一狞,抬手就抓住了苏韵柔的脖子:“又是这种下贱的把戏!”m.qqxsnew 苏韵柔艰难的开口:“以前是迷情药,这次是毒药,可不一样哦。这个药,有一点最好,只要谁碰了她,副作用,就会出现在那个男人的身上。王爷只要身体足够好,就可以试试。若不然,可以找旁人。只是,这副作用,我怕你承受不起。” 霍临烨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他纵横沙场,从无败绩。 有朝一日,会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什么副作用!” 苏韵柔笑着,将红唇凑在了他的耳边,低声的把所谓的副作用说完。 霍临烨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片。 “苏韵柔!” 压抑的低吼,带着凌冽的杀意。 苏韵柔双脚瞬间悬空,被霍临烨扼住脖子举了起来。 “呃哈……哈哈哈……”苏韵柔涨红着脸,笑声依旧。 这是她安耐性子研制了这么久的。 她真是太满意了! “王爷,不好了,六小姐呼吸变弱了!”烈风的声音,都吓得颤抖了起来。 霍临烨狠狠甩开苏韵柔,冲到了云姒的跟前跪下,抱起她。 “你说什么,云姒,大点声?”霍临烨声音里带了一股颤抖。 他附耳过去,只听见云姒一声声都在念着—— “九哥……九哥!” 霍临烨狠狠地合上眼,抱着她的手一点点握紧,猛然看向了苏韵柔:“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我娶你,只是想要恶心我,是不是!” 苏韵柔摔在地上爬不起来,只痛苦的笑着看着霍临烨:“我跟你都撕破脸了,我又从未爱过你,又怎么会上赶着去倒贴!” “你不要云姒,害怕副作用,你就看着她死。要了云姒,她会更恨你,恨你一辈子,甚至会自杀。更厉害的是,到时候这个药在你身上起作用,那时,我再让你娶我,何愁呢?那时候,云姒只怕更恨不得杀了你!” 霍临烨感觉到云姒的气息越发的微弱,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苏韵柔:“解药!” 苏韵柔笑起来:“没有解药!” 霍临烨的每一个切齿而出的字,都带着滔天怒火:“你娘的命,你也不想要了吗?” 几乎是顷刻间,苏韵柔脸上的笑,就沉了下来:“不可能,我娘已经死了。我从天牢出来那天,她就被姓苏的那个狗杂种弄死了!” 霍临烨从烈风手中接过一封信,甩在了苏韵柔的眼前:“但是被我救了,就为了引你出来。这是她写给你的,我时时戴在身上。你好好地看看,你娘是不是死了!” 信的边缘被磨损了许多。 但是信封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吾儿亲启”,字迹是真的! 苏韵柔眼底的那股狠辣在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快速的撕开信封,就看见信上面,娘亲说:她被楚王救了,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希望她早些回来,将孩子也带去楚王府。楚王承诺,只要她好好做人,一切都能一笔勾销…… 霍临烨看见苏韵柔的手颤抖了起来,沉声问:“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把解药跟孩子叫出来,本王现在就可以让人带你去见你娘。本王还会给你一笔银子,足够你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了。” “我要先见我娘!”苏韵柔想起当初她铤而走险图谋李善慈的嫁妆,为的,其实也就是她娘而已。 霍临烨抱着气息微弱的云姒,冷声开口:“你觉得她等得了?” 不用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到时候…… 苏韵柔眼底燃起妒恨:“你那么宝贝她做什么,说不定,她早就跟别的男人滚上床了!” “解药!”霍临烨没了耐性。 苏韵柔收起信封:“让你的人将我娘过来,我们一起去遇。只要见到我娘活着,我就把解药交给你。” 霍临烨要让烈风去,苏韵柔不同意:“你跟我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这个世道,死多容易,活着才难。我没想过要云姒的命,只想着用她博取最大利益。她的药效要天明才会彻底发作,你不碰她,她也能撑到明天早上。” 霍临烨闭了闭眼,低下头。 看着苍白冰凉的人,他伸出手,跟她十指紧扣:“等我回来,我必定回来。” 苏韵柔压着眼底的嫉妒,出了破庙,就跟着霍临烨翻身上马。 他坐下是千里马,带着云姒丝毫不停歇的纵马狂奔了一个多时辰。 这里距离京城,已经不算远了。 而他们才离开不多久,一团灰扑扑看不清颜色的小东西,轻轻地落在了破庙外。 烈风警觉的很,马上抬眼看过去。 见到是一只灰白的小猫,才放下了手中的长剑,给云姒不断的增添柴火。 心中不免的,想到了陆鹤他们…… 他记得,他离开时。 除了云姒带出来的那些士兵跟十一以外,没有人出火海。 “六小姐,今夜之后,只怕天地倒转,权力更迭。九爷跟陆鹤他们,都会不复存在,不知你,能不能面对……” 权力斗争都是鲜血铺路的。 他叹了口气,再次看向门口时,那小野猫,已经不见了。 第752章 没找到,圆房吧 “嗷呜——” 荒芜旷野,延绵无尽的黑暗之中。 那消失在破庙前的灰团子,死死抓在一只黑色的豹子身上。 随着它的灵敏地跳跃,最终齐齐迎上了纵马而来的两个男人。 “主子,是朱厌!”嘶哑的声音,若是不看那一张伤到的脸,更是没有办法相信,那是……霍影! 霍影朝着朱厌身上的小白抬手。 小白灵巧地踩着朱厌,跳到了霍影的身上。 张口,便伸出了粉色的小舌头,轻轻地给霍影舔舐着下颚的伤。 他身旁的男人,稳重如山的目光里,透着鹰瞵鹗视之力,沉沉看着地上安静的朱厌:“朱厌未曾躁动,便是人不多。你进前,去把破庙的人迎开。眼下,不便大动干戈。” 霍影立即应声:“明白!” 烈风整个人警惕到了极点。 在听见马蹄声靠近时,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是自家王爷。 他抓起长剑,就看见破庙外,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昏暗的天光里走了出来。 “霍影!你没死!” 烈风本能地放下长剑,站起身来。 看着霍影一半边脸被火舌舔舐过,都是血污。 而且他身上,更是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烈风便知道,他这一趟进去,受得伤不轻。 “九爷找到了吗?陆鹤他们,可还活着?” 他快步走过去。 霍影避开他,走到云姒跟前蹲下身:“云大夫怎么了?楚王做了什么?” “我家王爷怎么舍得对她做什么?是苏韵柔,在一路的驿站下了毒,那些士兵不是生病了,是中毒了。症状跟风寒一样,谁也没有发觉。她又在六小姐的炭盆里加了新的药,现在成了一种古怪的毒。说是在明天天亮之前,不跟男人……就会死。我家王爷已经跟着苏韵柔去拿解药了,马上就回来!” 烈风当时跟十一在拼杀,根本没听见云姒失控时喊的那声“九哥”。 他也是敬重霍影这样的人的。 何况,他们现在在保护同一个人。 烈风走过去。 霍影刚好站了起来。 朝着门外,看了去:“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烈风蹲在地上,把柴火往里面添了一些,背对着霍影道:“是,霍影,你我在这里守着,我家王爷很快就能把……” 他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快。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九爷是怎么出现在跟前的。 更没有看清楚,九爷是怎么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对他动手的。 倒下的刹那,他更是眼睁睁地看着九爷把地上的云姒抱了起来! 他们之间,怎能如此接触! 霍慎之低下头,薄唇贴了贴云姒冰凉的额头,沉声吩咐:“让人将他安全送去楚王府。” “是!”霍影转过身去,根本不再在意烈风看见什么听见什么。 烈风被扶起来的那一刻,目光还是直直的看着九爷的背影。 九爷刚才亲了云姒?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 在西洲时,密信里说的“奸情”,难道是真的! 还是……还是九爷一厢情愿? 还没有等他想通,眼前就是一黑。 - 出了破庙,霍慎之手中白亮的信号升空。 他爱惜地将云姒护在怀中,贴着她的耳垂,轻声开口:“阿姒,撑一会,我们很快回家。” 雷霆是战马,快得出奇。 去的,却是京郊的方向。 京城城门口有守卫,但凡霍慎之出现,必然会被认出来。 眼下,京郊的宅子已经被打点好。 在夜色深浓时,马蹄踏破宁静,冲进大门。 陆鹤跟空青,还有南绛,赫然就在院子里死死的候着。 看到云姒,空青哭得泣不成声:“主子!” 她一瘸一拐地要迎上去,却被陆鹤按在了座椅上。 陆鹤耐着身上的伤,起身过去…… 不过片刻,陆鹤跟南绛便查出了结果。 “是很特别的迷情药,大部分症状有些像我们西疆的一些草药。只要解了,对阿姐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 南绛看着眼前的威压阵阵,眉眼冷鸷的男人,有些害怕道:“只是这种药比较强,一个男人,只怕是没有办法应……应付……” 里面,有婢女在空青的带领下,给云姒清洗。 南绛看着一盆盆的热水被端进去,低头道:“热水是没有用的……最多能拖到明天晚上。” 霍慎之看着站在台阶下的人,眉头不可遏制地拧起,紧绷着声音沉声问:“大部分症状?” 南绛被吓的声音里面带了哭腔:“我……我也不太清楚里面具体的药,只是从症状上看出来的。这种药,时间长了才能彻底显露。可是……可是云姒阿姐拖不得了。如果能找的话,最好是找韩大夫来……” 霍影这会儿将好回来,听见这话,道:“西洲一行,韩大夫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就算是韩大夫在,也不一定能够完全解。属下已经派人去找苏韵柔了,只是这会儿,居然连楚王的行踪,都寻不见。” 霍慎之转身,进了房间。 云姒昏迷地躺在浴桶的热水里,脸色依旧苍白。 他太过谨慎小心,生怕伤她半点。 只要能确定她不会有事,他如何都可以。 “把段氏山庄的所有人派出去寻,最迟在明晚天黑之前。” 霍影在外面,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立即就要去办。 陆鹤看着他身上有伤,连忙追了上去。 昼夜轮转,消息一轮接着一轮地进府门。 该找的人,毫无音讯。 霍慎之的心,沉到了极点。 混乱的床帏里,云姒的身子开始从冰凉变为滚烫。 人,也跟着醒了过来。 毒效,已经在她身体里,发挥到了顶点。 说不清的感觉,一遍一遍地冲击着她的神志跟身体。 谁能来救她。 在霍慎之接触到她时,她睁着混沌的眼睛,怕得往后缩:“走开,走开!” 霍慎之看着她散乱的衣襟,崩溃的神色。 伸手,便将她禁锢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哑声哄道:“是我,别怕。”qqxδnew 他平日里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她。 连半点事儿,都舍不得叫她承担。 如今,她被毒药折磨成了这样。 看着她眼底的光在浑浊跟清明之中来回交替。 身子在他怀里痛苦地颤抖着。 像是拉着她的从始至终唯一的救命稻草,紧紧抱着自己,艰难的开口:“九哥,九哥,我难受……” 下毒的人用了脑子。 她现在是半清醒的。 如果昨晚他找不到她。 今天,她要保全自身,要么挣扎自杀。 要么,委身给霍临烨。 “主子!”霍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霍慎之俯下身,扯下腰带,将云姒双手轻轻绑上床头,温声安抚:“乖,再忍忍,若是这次再寻不到,我便给你。” 第753章 圆房,你是我的药 霍慎之站在廊下,看着高悬天边,即将往最西坠落的日头。 他此生运筹帷幄,算无遗漏。 以为事事,时时都能尽在掌握。 而这件事,却彻底地偏离了他的计划。 段氏山庄有不少医术高超的大夫,出来之后,只是道:“云大夫中了迷情药,其中有些小毒抗衡,所以才在这么多天没有发现。” 南绛看着那些大夫离开,她走上前来。 她也是第一次,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这么没有底气。 “阿姐中的药很不一般,可以说是药,也能够说是毒。因为……一个男人,是解不彻底的。” 听着里面挣扎痛苦的声音,霍慎之的面上,愈发的冷静。 他示意南绛,继续说。 南绛道:“起先是毒效还没有发挥出全部,所以我不确定。只是她先前受风寒,可能是身体里面多了一种毒。两种毒结合在一起,不知会有什么新作用。” 陆鹤急得问:“你能弄出解药吗?” 南绛眼中带着泪花,自责地开口:“我……我不确定云姒阿姐到底中了些什么毒。云姒阿姐耽误不了了……” 只要云姒不会有半点伤害,霍慎之任何都能豁得出去的。 屋内的窗户已经被关上,床榻周围垂着厚重的帐幔,任凭里面的人怎么痛苦,都纹丝不动。 霍慎之没有近前。 他知道这些药多半都不会对女子有什么好处。 他怕,这是她万劫不复的开端。 最新一轮的消息传来,还是一无所获,谁也等不起了。 窗外的光从窗棂里透进来,一束束地照在霍慎之的身上。随着他往前的走动,光斑明暗交错着。 “准备些热水,再找些药膏备着。” 沉冷的吩咐从里面传出来时,空青马上就看向了霍影他们。 霍影自然也明白。 主子行房,他们这些男人,自然是要离得越远越好的。 他抬手拎起陆鹤,朝空青道:“下面有很多婢女,可供使用,我们就在最外院。” 此时,房内。 床帏里透出一股微冽的甜香。 霍慎之拉开帐幔,看见面容潮红的人,眼底混沌地看着他。 她在等他,她想要他。 “乖,这就给你。” 他不能再等了。 玄色的衣服尽数落地。 男人的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 起伏的胸肌下,是分布均匀的腹肌,每一处,都彰显着一个成熟男人结实有力的身躯,在涌动着力量。 昏暗的床帏里,霍慎之附身吻住云姒。 不同于以往的克制。 这次,带了十足的侵占跟糜情。 “九哥,九哥……” 她娇柔的声音里夹杂着柔媚,像是诱饵。 即便在这种会让人丧失理智的药里,她想要的,还是他。 再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后,他很快也跟着失控,从起初的克制体贴,到由着性子,尽情享受起了她的身子…… 爱意汹涌,缠绵蚀骨。 屋子里的声音传出来时,空青都觉得有些害怕。 她从来不知道,九爷那样沉稳冷漠的人。 居然也会有那样难耐低沉的声音,这简直…… 南绛拉了拉空青,涨红着脸:“空青,我……我……” 空青扶着她,脑袋懵懵地站起身来:“南绛,你说的,那个药需要很多人解,是真的吗?” 若不是……光是听着声音,她家主子,可不要被欺负坏了! 临走之前,夫人可是特别交代过她这些地。 还给了不少东西。 现在…… “南绛,问你话呢?”空青摇了摇南绛。 南绛还是个十五的小姑娘,什么都没有尽力过。 这会儿,脸红得抬不起来:“是真的,我……我要不然还是先走。” 她说完,连滚带爬地朝着外面跑去。 空青有些担忧。 但是想想,又是无比开心的。 往好处想。 万一这个药什么事儿都没有。 到时候…… “南绛你等等我!” 空青命令婢女守着:“有什么吩咐,你们马上来叫我,我就在前面。” 她抓住南绛,便去找来了针线。 南绛:“这是要做什么?” 空青:“做点小衣服小鞋子吧!我先前跟夫人在府上帮着,做了小孩家几个月的。孩子从生下来,到长大,还有很长时间呢,都要准备!”.qqxsΠéw 她想过了。 万一这药解了之后,什么事儿都没有呢? “主子从前最爱说了,万事不要悲观,事事都有解法。” 南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云姒阿姐的身子,不太好能怀上孩子。” “什么?”空青睁大眼睛看着南绛,手下的针,一下子戳进她的指腹。 她赶紧含着指头问:“什么不太好能怀上孩子!” 南绛犹豫了一下:“云姒阿姐怕自己看错,还让我们都诊治过一遍。韩大夫跟我的结果都是这样的。她早前教养在家里,身子本来就娇弱。还给那个你们说的吸血鬼割了一年的血,损伤了根本,后来才养回来些。就算是怀上,只怕都……唔……就那个……你懂的……” “我!”空青摔了东西站起来,看着南绛。 南绛瞪圆了眼珠,点点头。 空青难过地找了个地方,哭了起来。 夜已经深了。 房中燃起烛火。 明亮的光,从外面透进来。 霍慎之沉沉地喘息着,看着身下呼吸起伏的云姒,温声唤她:“阿姒?” 他克制了许久。 这冗长的两次,显然是未彻底得到满足。 眼下停下来,给她擦拭着身上的黏腻,看着她的情况。 她跟睡着了一样,温柔乖巧招他疼爱。 霍慎之俯身亲了亲,看她呼吸平稳了,且收拾了自己。 只是没多久,云姒身上又开始滚烫起来。 “别急。” 男人的嗓音哑透了,带着安抚地吻上她。 天色茫茫,昼夜更迭。 京城起波澜,四处都在寻九爷他们的身影。 渐渐地,开始有人传,九爷跟云姒他们,都葬身火海了。 黎明时分,终于有人来禀告霍影—— “发现了苏韵柔的跟楚王的踪迹了……” 霍影都不需要去禀告,直接下令:“人在何处?” 第754章 楚王,云姒玉佩另一半是你九皇叔! 破庙里,霍临烨在回来时,人已经空了。 他看着燃尽的火堆,就像是云姒最后归于冰冷的样子。 “苏韵柔!” 霍临烨这次,毫不留情地掐住苏韵柔的脖子。 当夜,他跟着苏韵柔去了。 只为了给云姒寻一线生机。 谁知道…… 苏韵柔扶着她娘亲的肩膀,朝着他冷笑:“我知道你不敢要她,你怕副作用。现在我也见到我娘亲了,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个药,没有解药。只要你愿意要云姒,副作用在你身上,就是永远的。但是你不愿意,你也可以找别人。” “你在诓骗本王,苏韵柔,你怎么敢!”霍临烨恨不得将苏韵柔碎尸万段。 苏韵柔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霍临烨冷笑:“没有骗你,是你自己不敢赌,不敢让她恨你,也不敢承受副作用。没关系,总有人愿意的。我来猜猜,现在,她有可能已经跟着那人去了!”qqxδnew “那人?”霍临烨死死抓着她的衣领:“你什么意思,你还派人去破庙那里了?” 苏韵柔笑得开心:“我哪有那么通天的本事,使唤得动九爷啊!” 霍临烨的面色,彻底的沉了下来:“九皇叔进了火海……你怎么知道九皇叔一定会去找她,会救她!” “我不但知道九爷出火场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云姒,我还知道,一个更大的秘密。” 苏韵柔踮起脚,在他耳边笑道:“九爷这般的大周第一权臣,愿意远赴西洲,是真心实意地爱云姒呢。” “你给我闭嘴!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就算是九皇叔心悦她,她也……” “哈哈哈……”苏韵柔笑了起来:“我的王爷,你可真是不懂女人的心。别说是我,就算是云姒,都跟你和离了,怎么可能还愿意做你的附属品。背上因为误嫁给过你这种人,就不能追求所爱的枷锁,你这种人,配吗?值吗?” 霍临烨被激怒,面色沉寒,猛然抬手。 苏韵柔快速道:“以前打云姒,现在打我,你不会别的了?” 霍临烨的手紧握成拳:“你连你娘的命都不要了?!” 苏韵柔抚着眼前容色衰老,被丞相府的那个负心汉折磨得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的妇人。 她眼底滚下泪来,再睁眼,狠辣必现: “没有解药!” 霍临烨看着苏韵柔,步步逼近。 徐氏挡在了苏韵柔前面,却被苏韵柔拉了回去:“解药就是男人,至于她身体能不能扛得住,会不会死在床上,就是她的命了。你现在赶回去,应该来得及。” 而霍临烨才转身,要不管不顾的找云姒,却被苏韵柔下了药。 昏迷之前,她说:“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地就得到云姒。我受的痛苦,你还没受过呢!” 手下的人逼问出解药,他带着解药跟苏韵柔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四下空空。 周遭,甚至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 苏韵柔算了算时间:“听说火海里没有九爷的尸体,那必然是出来的。所以云姒现在,肯定在九爷身下承恩呢。九爷身子骨当是不错的,不知道能不能满足……” ‘啪!’ 霍临烨纵然再怎么忍,这一刻也忍不住了。 一巴掌下去,苏韵柔重重摔在了地上。 “不可能!” 苏韵柔反而笑了:“你怎么还不愿意接受事实,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呢……玉佩!” 霍临烨吩咐了下面的人去找云姒。 在听见“玉佩”这两个字,神经瞬间一紧。 苏韵柔狼狈的大笑:“那年除夕夜西洲破庙,真的救了云姒的人,是你的暗中去西洲的九皇叔,那玉佩,就是个‘慎’字。” “人家两人才本应该是一对,你就是个阻碍,要不是你,人家现在不知道多恩爱。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霍临烨被激得快要失去理智。 他扯起苏韵柔,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什么!” “你还故意隐瞒玉佩出处,让云姒误以为那一夜的人是你。你不知道吧,那另一半的玉佩,被我拿去了。你们出征西疆时,我派人将玉佩送过去呢。” 霍临烨瞬间就想起当夜云姒质问他的事情。 他原本已经准备要跟云姒说了,还是晚了一步…… 苏韵柔看着他脸上开始显现的痛苦,再度开口诛心: “你口口声声说云姒嫁给过你,不能嫁给你九皇叔。但是人家两人早有夫妻之实,夫妻之实大过天,她最不应该嫁的那个人是你!最不应该起心思,最不应该抱着还能得到她的想法,是你!” “最大逆不道,最罔顾人伦的,还是你!只有你!” “人家两人现在要在一起,只不过是纠正错误,拨乱反正。” “而你们之间有名无实……不,‘名’都不正!只是上了个玉牒,连婚书你都没有给她。三书六礼没有,婚礼更是没有,这算成什么婚?只不过,在你楚王府,随便背了个名头好让你割血罢了!” “但凡是想通了这一层,谁会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谁不觉得她只是背了个名头,实际跟你毫无关系!” 霍临烨的气息不稳,他怒极反笑:“你早就算准了我不能要她不敢要她,所以故意拖延了时间,故意等着九皇叔来找她?” “对!我要你左右为难痛苦死!这个局,你要她,就要承受副作用带来的代价,狠狠伤害她。不要她,就得看着别人要她!不过现在,不用你承受这个副作用了,你的九皇叔代替你了……” ——“王爷!” 就在这时,烈风的声音传了进来。 他冲跌到霍临烨面前,颤抖着声音:“九爷……九爷把六小姐带走了!” 现在都两天两夜了,只怕…… “可能找到了解药……”烈风试探的开口。 “噗!”霍临烨气血上涌,狠狠地吐了口血去。 唯一的解药,便是承恩。 霍临烨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是最错误的那个。 而苏韵柔千错万错,说的都是对的。 云姒跟九皇叔…… 他看着苏韵柔脸上的笑,知晓她是故意要激怒自己,拖延时间。 快速平息下怒火,他吩咐:“去找九皇叔,一定要找到他的下落!” 苏韵柔道:“我的王爷,你连给她受药物副作用的资格都没有,找到又能怎么样?过几个月,她怀孕了,自然会主动出来,请你去喝一杯水酒。错误的人,每一次的碰撞,都是错过。你现在还没有发现吗?你跟她一直在错过,因为你不是她对的那个人,你永远,都得不到她!” 霍临烨压下去的怒意跟痛意,再次被挑起。 “找人看住她,撬出孩子的下落。剩下的人,跟本王去摄政王府。余下的,去盘查摄政王名下的所有产业,不可遗漏!” 他能找到云姒吗? 云姒现在跟九皇叔是不是已经…… 第755章 圆房,天地万物皆光明 “王爷,还是没找到。” 烈风站在门口,看着坐在阴影里的人。 “摄政王府那边,也没有动静。陛下也到处派人找了,可是还是没找到。”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五天六夜了。 云姒不知踪迹,更不知生死。 霍临烨从阴影里站起身,环视着周遭。 这是云姒早前住的院子。 他吩咐了人下去,要做的“敬她如她在”。 这里所有的摆放,所有的东西,都跟她在时一样。 可是人,似乎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收回眼。 先前的痛苦跟撕扯,早就被隐藏在了脸下。 恍惚之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城里找不到,那必然是没有进城。去城外找,找最近的那些城庄。每一处,都不能放过。” 他的声音,在黎明前夕,冰凉冷静。 京郊,天边绽出一道光时,是屋内的第五天清晨。 里面,男人似乎已经餍足的声音传了出来—— “进来收拾。” 门打开,空青带着几个小丫头推开门。 便发现,里面乱成了一团。 浴桶倾倒在了地上,水满地都是。 床上的帐幔已经撕扯塌了,落在了地上,被流淌过的水沾湿。 越发靠近内室,那股暧昧的气息,就越发浓重。 是沉水香,混合着清洌甜香。 蛊惑人心,骚动神经。 九爷坐在床边,随手拿起一件干净的外袍,随意地套在身上。 脖颈上的吻痕,鲜明刺眼。 那袒露的胸口,分明的肌理上,还遍布了不少的抓痕。 一个小巧的牙印,深陷他胸口的肌肤,隐隐似要渗血。 便是这么随意穿着,他走过去,将他的人用薄被裹住,抱到了一旁依窗而坐。 空青无声地示意了人收拾着外室,在领着那些个精明的,去收拾内室。 便是再怎么精明,才进内室,闻到那股暧昧的气息,个个都脸红了起来。 她们都是没经历过的,但是也受教过。 可是这样的场面,是没见过的。 空青倒也淡然,毕竟是云夫人亲自调过的…… 可是看见床上那些被撕扯坏了的衣服,还有地上的衣服。 她有些担忧自家主子被折腾坏了。 转过头小心去看时。 便看见九爷的怀中,自家主子伸出了手。 光裸的手臂,布了不少暧昧的紫青,纤细的手指,轻轻覆在九爷唇边。 九爷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眉眼之间,是谁也不曾见过的温柔。 他声音低哑哄慰:“吃些东西,我们再来,嗯?” 空青没听见自家主子轻轻地应了一声什么。 只是她看见九爷对主子这么好,她放心了。 便快速收回眼,冷眼示意下面的人动作些,别拖拖拉拉的。 内室,那些丫头们还没有出去。 那边的人,已经吻了起来。 那声音,也未曾克制。 等空青拉上门,便听见里面双双落进床铺的声音。 那条脏了的被子,便被扔下了床。 主子们恩爱,下面做婢仆的,自然是开心的。 送了吃的进去之后,各个守规矩的没有多看,快速走了出来,退到了远处。 朝阳笼罩万物,黑暗无处可躲,四方皆是光明。 空青欢喜的出来时,刚好迎面看见了南绛。 “我看见我家主子了,没事!” 南绛讶异了一瞬:“这种毒强得很,女子用了,下场都是极惨的。阿姐居然一点事没有?” “没有哦!” 空青骄傲得很,双手合十,放在下巴那,满口的开心感慨:“九爷可疼爱我家主子了!你这辈子都没见过,九爷温柔起来,是什么样子。”qqxδnew 空青丝毫没有注意,墙角那边冒出个脑袋。 还拉着南绛,开心地道:“我家主子喜欢什么,九爷只要能找,都找得到。主子说了,九爷虽然从来不说‘爱她’,但是每件事情,都落得结实,事事考虑周全。而且!” 南绛满眼的羡慕:“而且什么?” 空青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而且,我家主子要是之后怀孕了,九爷肯定会好好护着爱着,更是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一定会叫我家主子好好把孩子生下来的!” 南绛不理解了:“阿姐没事,九爷也没事吗?他才一个人,那个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空青愣了一下:“我没有注意看。” 她只顾着关心她家主子了嘛。 “九爷就师父这一个女人,从头到尾这才碰她,能有什么事儿?” 陆鹤的脑袋,终于全冒出来了。 他扛着个小麻袋,喜滋滋地冲到了空青跟前:“去熬煮了吧,这是我寻到,滋补身体最好的药。” “我看看是什么药!”南绛蹲下来。 空青跟陆鹤也跟着蹲了下来。 袋子里面,都是一些上好的山参。 海里的,天上的,水里的,山里的,所有名贵的,一包包地配置好了。 “这是你的主意?”南绛都不信陆鹤什么时候这么心细了:“你上哪找这么齐全的?” 陆鹤摆摆手:“不是,是霍影的主意。段氏山庄在老庄主在时,就是四海列国最大的药商。山庄里,许多的医书古籍,造就了当时不少的厉害大夫。最厉害的,当属老庄主的女……” “陆鹤?” 霍影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出现。 陆鹤还没有抬头,就看见自己跟前落下的一片阴影。 他赶紧把麻袋拢好,交给空青,非常正经地开口:“等会儿你送过去,这个时候,我一个男人不好过来。” 还没有说完,霍影就直接提起了陆鹤的后领。 陆鹤吱哇乱叫:“霍影,你身上的伤可是我帮你医治的!” ‘碰’! 陆鹤被扔出去了,像是扔果皮废品一样。 刚好就落在了十一的脚下。 十一反应了一会儿,大笑:“你丫活该!” 陆鹤刚要爬起来战斗。 就看见霍影走过来,影子遮在他身上,顿时,他当时就萎了。 霍影生的高大壮硕,看着地上生无可恋的陆鹤,道:“主子将你当做自己人,平时你怎么跟主母闹,都没有关系。但是有些事情,不能越过分寸。” 十一走到了霍影的身后,得意的冷笑。 陆鹤揉着屁股站起来:“我还不是想要我师父身体好点,早点有个孩子。九爷快二十七了,这个年纪,换了旁人,孩子都十来岁了。”(注释:参考《服经》中唐宋男子婚龄十五六岁,女子十三四岁。) “九爷征战沙场,危险得很。但是只要有了孩子,那些摇摆不定的老臣,也会更快归心。” 陆鹤话才说完,下面马上就有人来禀告。 “楚王的人查到这边来了!” 第756章 楚王看着九皇叔的吻痕:什么时候的事! 十一道:“楚王有陛下的帝令,只要是想去的地方,都可以去。我们的人,怕是不能抵挡太久。” 霍影笑了笑朝外面出去:“一切都已经板上钉钉,就算是楚王来,又能够改变什么?”.qqxsΠéw 门口,霍临烨翻身下马。 他倒是未曾料到,他这心机深重的九皇叔,居然在这里。 若不是他在四处布置了人,还查不出来。 此刻,霍临烨看着出来的霍影…… 算上他救下云姒的日子,已经六天七夜了。 而这六天七夜的日子里,她是否安好? 会不会当真……在九皇叔身下婉转承恩。 或者,九皇叔已经找到了解那个药的办法。 霍临烨希望是最后一种。 因为他当真爱她。 只是,先前那样伤她…… 一想到那些,霍临烨的心口,便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他怎么会错得这么离谱。 做那些错事的时候,他从没想过,他会这么不可救药地爱上她。 他面容冷漠无比,毫无任何感情显露。 只踏上台阶,越过霍影,就要进去找人。 “楚王殿下!” 霍影拔剑,挡在了霍临烨的面前。 霍临烨也不多言,只拿出了令牌,冷声开口:“陛下圣令,寻九皇叔上朝问事,你敢拦吗?你能拦吗?” “我家王爷现在不方便!”霍影的手未曾松下半分,目光定定地注视着门口的那些人:“楚王殿下,请回吧!带着这么多人,实在是惊扰周遭。” “不方便?” 短短时日,霍临烨似乎身上添了成熟。 那情绪,藏得更加厉害。 即便是现在,他心口似乎被扯开,划上了千百口子,正在不断的流血、 可是那一张俊美的脸上,依旧稳得住,稳得定:“那本王更是要代替父皇去看看,九皇叔到底怎么了,火场一事,是否伤到了九皇叔。让开!” 他要见云姒……只想要见云姒。 “楚王殿下!” 就在这时,陆鹤过来了。 他手中,还捧着一封奏本。 到霍影更前,他面容端肃冷静,掷地有声:“九爷火海之中受了重伤,不便上朝。特命我等写了奏本,送达陛下跟前,请陛下准休三十日。” “是不是真的重伤,伤到了什么地步,都需要看看才知。本王既然来了,岂能不闻不问就走?” 霍临烨时当仁不让。 一定要进去的! “王爷,何必呢?”霍影看着霍临烨,轻声说了一句。 霍临烨轻嗤:“这句话,本王应该问九皇叔才是。要么,请九皇叔出来,要么,本王进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霍临烨耐性也耗尽之时。 空青过来了。 她朝着霍临烨行了个礼。 朗声吩咐:“九爷请楚王殿下进去一叙。” 陆鹤低声惊讶道:“真的假的?” 空青没理会他。 她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霍影也在此刻,侧开了身,让霍临烨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就行。” 霍临烨的目光,长长地朝着里面看去。 这里不似摄政王府,处处透着庄严肃穆。 光是庭院里,就摆放了许多的花草。 全都是……云姒喜欢的。 方才在看见空青时,他就知道,这几天,云姒必然是跟九皇叔在一起。 只是他私心里希望。 九皇叔寻了药来。 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在看见一身灰白色华衣的男人。 出现在正堂之中时。 霍临烨脑子里面绷着的那根弦,就彻底地断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 往日不近女色,矜贵冷漠的男人。 他的脸上,有细细的抓痕。 便是脖颈上,还有压印跟吻痕。 跟他往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如同食了人间烟火,一下子,坠入人前。 此时此刻,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承认。 他嫉妒! 他放不下! 这时,霍影他们也刚好进来。 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 他们的主子,再不似平日那般淡漠冷峻。 那股贵气里,覆着浅浅一层温和暖意,眉眼间,是慵懒餍足的愉悦。 霍慎之垂眸,平静地品着茶,没急着开口。 若不是有人来打扰。 他想,他现在还在他的姒儿身体里,不知餍足地肆虐。 正堂之中,气氛冷到了极点。 霍临烨也没有急着开口。 他像是自虐一样,目光一直停在霍慎之身上的吻痕上。 是云姒留下来的。 便是连他脸上的抓痕,也是云姒做的…… 他平静冷漠的外表下,一颗心碎得不成样子。 隐隐间,喉咙里翻涌起血腥。 霍临烨合上眼,静静地将这股情绪按下去。 空青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样的境地,对楚王来说,无异于是屠宰场。 霍慎之将茶放下,淡声问:“去哪?” 空青低下头:“去……去看看我家主子。” 她的余光,分明看见了霍临烨紧握的拳。 霍慎之英俊的脸上,波澜不起,徐徐缓缓道:“勿要扰她好梦。” ‘啪!’ 一盏茶在地上四分五裂。 瓷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霍影及时出手,才稳住了受惊的空青,免得她跌倒。 “霍慎之!” 霍临烨站起身,看向了主位上的男人。 眼底的怒意,带着濒临破碎感,滚滚滔天。 霍慎之抬眼,眼底的笑,薄凉又残忍。 他甚至都不需要开口。 便是这么静静的坐在这,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就已经溃不成军。 输的……彻彻底底! “楚王殿下怎可直呼我家主子的名讳,此乃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霍临烨像是听见什么极好笑的笑话。 他的目光,从霍影眼里,落到了霍慎之身上:“论大逆不道,谁能强过你家主子!身为皇叔,身为长辈,做出这么不知廉耻大逆不道的之事,还在乎有人直呼名讳吗?” 霍影才要开口。 便看见主位上的男人,沉稳从容地示意他们都下去。 很快,这里只剩下了霍慎之跟霍临烨。 霍临烨走到霍慎之跟前,手按在扶手边,压下身,极具压迫感地质问:“什么时候的事!” 霍慎之眉眼依旧从容泰然,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挑衅都没有,只淡淡地开口: “你指的是哪件事?” 第757章 九爷:乖,再休息几天 “吼——!” 一个黑影,忽然纵身越到了霍慎之的身边,狠狠将霍临烨撞开。 它下身匐着,朝着霍临烨张开獠牙,蓄势待发。 ——“朱厌,回来!” 霍影的声音响起。 朱厌迅猛转头朝着身后的男人看去。 霍慎之向它颔首。 几乎是立时,朱厌才朝着霍影那边越过去。 霍临烨亲眼看着朱厌被霍影带走。 这个时候,他什么都明白了。 朱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养的畜生! 而第一次,他见到这个畜生时。 是他用另类的法子保护云姒,选择将云姒囚禁起来。 那时候,他大晚上去看云姒,还以为云姒把男人藏在了衣柜里面。 结果,他按住云姒,这畜生就急不可耐地从衣柜里面冲了出来。 云姒当时还指挥着这畜生,专门攻自己后背的伤,要他的命!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明白了。 在那之前,他们还没和离之前,云姒就跟九皇叔扯上了关系。 可笑,他还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云姒。 甚至因为愧疚,毫不犹豫地跟姬澈下跪求药! 甚至,日日苛责自己后悔。 想尽办法,竭尽全力,即便是无比痛苦,也想着去弥补。 那日,他还想过放手,只因为对她的愧疚。 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九皇叔在他们未曾和离时,就频频伸出援手。 他还以为是九皇叔想要医治双腿,利用云姒…… “呵……呵呵呵!” 霍临烨嗤笑出声,眼底显露几分疯狂暗色:“你们,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是我的前楚王妃,你这样,还念着人伦纲纪吗!” “我要见她,就现在!” 什么愧疚? 什么弥补? 婚姻期间,就跟男人勾勾搭搭,把他当傻子一样地瞒着骗着。 任由他痛苦,任由他撕下脸面。 结果最后,先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是她云姒自己! 他要看看,云姒还能说什么! 霍临烨才转身,要往内院去时。 就被霍影拦住。 他身后,传来霍慎之冷淡的声音:“有本王在,除了这里,你哪也去不了。” 霍临烨唇边勾起一丝冷笑,眼底暗潮汹涌:“你真的以为,这大周是你只手遮天了?” 他亮出武宗帝给的令牌。 “持此令牌,处处可进。霍慎之,你要抗旨不成?” “今日,我一定要见到云姒!” 霍慎之也不着急,就端着一盏茶,缓缓坐下:“哦?如果本王定不要你见她呢?” “来人!”霍临烨眼底杀意凌冽。 气氛,在瞬间剑拔弩张了起来。 烈风他们就在门口。 听见声音,立即就要进来。 陆鹤上前拉住了烈风:“我知道,你在楚王身边,楚王是你的主子,你要为楚王办事。但是愚忠的下场,只会害了楚王。烈风,咱们平日闹归闹,哪次生死关头,不是聚集在一起的,我能害你吗?” 烈风想起去西洲时,自己跌下水,霍影救了自己。 甚至之前,在西疆,也是陆鹤救了他。 陆鹤说得不错,平时闹归闹…… “我效忠的是我家王爷,陆鹤,对不住了。我……”仟千仦哾 陆鹤死死拉着烈风的手腕,面色沉着:“那晚的事情霍影都跟我们说了,你该看到的都是看到了。我师父当初在楚王府,怎么死里逃生的,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之间,谁也不欠谁。不要你跟楚王抵抗,等会儿,你只需要……” 烈风的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 霍临烨的怒喝,再次从里面传了进来。 陆鹤快速道:“现在这种时候,楚王殿下在气头上,很多事情就算是跟他说了,他都想不明白。烈风,什么是忠诚,不是什么都听从,那才是忠诚!” 烈风深深的看了陆鹤一眼,快速地跟他错开身。 里面,霍影他们已经拔剑相向。 烈风才到,霍临烨直接吩咐:“搜!把这里掀个底朝天,也要把云姒给本王搜出来!” 他已全完去了那愧疚之色,眼底,都是凌冽的刚硬。 烈风看着自家王爷如此疯魔,突然之间,握紧了手中的药。 就在这时,霍影拿出手中的令牌—— “摄政王令牌在此,乃先帝亲赐。我家主子的府邸,楚王殿下用什么理由搜!” 此时,九爷依旧端坐在椅子上,还是那么从容地品茶。 眉眼之间,浑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急切。 霍临烨看着那令牌,挑眉一笑:“那就这么耗着,本王耗得起!” 茶尽。 霍慎之起身,吩咐下面的人:“给临烨准备些吃的。” “用不着!”霍临烨眉眼阴鸷,眼底冰冷刺骨。 霍慎之菲薄的唇牵出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是本王考虑不周了,这几天,你未曾有需要消耗的之时。那……便把饭菜放去内院。” 看着人消失,霍临烨怒极反笑。 “好,好本事,有魄力!烈风,去请旨!” 不是要出师有名吗? 他给他们! - 不管外面怎么闹腾。 内院,依旧是固若金汤,安静得很。 霍慎之回来的时候,云姒迷迷糊糊地睁开如猫儿般湿润的眼睛。 是受了滋润,承了恩,得了爱,享受了这五天的极乐,她脸上多了一层光彩。 明媚,诱人。 “唔……九哥。” 听着她声音都娇的入骨。 男人的心软的自己尚且觉得不可思议。 他擦干净手,探入温暖的被子里,轻轻揉着她的腰:“乖,再休息几天。” 又轻轻刮了刮她的面额,温声询问:“还是饿了?” 云姒的脸上,泛起一层薄粉。 她娇怯地不敢看他,柔声道:“饿了。” 他们是断断续续吃过东西,也是休息过的。 只是比起寻常,吃得始终够不上…… 霍慎之怜爱地取来衣物,将她从被子里拉到身边:“我来。” 云姒未曾拒绝。 只是穿着穿着。 “唔……九哥……” 百转千回,欲拒还迎的娇柔。 她抵着他的心口:“几天了……” 霍慎之极爱看她含羞带怯的样子。 徐徐缓缓地笑起,拉过她细嫩的手,亲了亲,便握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什么几天?” 第758章 云姒,你是怎么敢说出这种话的? 云姒巴掌大的小脸,在被子里,一头乌黑如锻的发丝铺在枕上。 黑白分明的眼里带着水汽,声音软糯:“我们这样,几天了?一天……还是两天?” 霍慎之眉眼深邃,看着她,嗓音低低哑哑:“不过五天五夜,今天是第五天。” 云姒惊讶地看着他。 五天五夜? 她不记得了。 她清醒时,已经被他拉在怀中,喂着粥食,收拾着身子。 而后,在她清醒之后,他们又…… 感觉到腰腹被轻柔地抚弄着。 等云姒回过神,便看见覆在她身上的男人,眼底幽暗。 他,动情了。 “不……不要。” 云姒摇摇头。 霍慎之看着她躲,笑道:“就这点地方,你怎么躲。” 云姒:“这五天……一定会怀孕的。” 霍慎之仔细地看着她,薄唇勾出淡的看不见的弧度,整个人,带着浓烈的蛊惑:“怀孕这种事,就算是再厉害,也没有一定能成功的。” 他本就生得英俊,声音也极好听。在他身份跟地位的加持下,只稍稍放低自己,便显得尤为温柔可贵了。 而现在,他的温柔,是云姒真真切切感觉得到的。 她身体的感觉被唤醒。 却是没躲。 她是切身的体会到,他重欲,极其重欲。 此前克制了这么久,现在,是说什么都不会在克制了。 云姒只勾着他的肩膀,撒娇一样地道:“大夫权威发言,你别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就肆无忌惮。” 霍慎之的手放在她衣带上时,低声道:“有句话你说对了,年轻,身体好,肆无忌惮。” 他咬着她的耳垂:“除了你,我没有碰过任何人……” 他现在,是彻底不可能控制的。 想要,便一定要得到。 就不说,方才被打断,扫了兴的事。 爱海沉沦,巫山雨急…… 而后,他将她收拾干净,看着干净的床被里,她薄红娇媚的脸蛋。 霍慎之起身,用随身佩戴的匕首,削去云姒的一缕头发。 云姒累的困:“九哥,你做什么?” 霍慎之不语,削了自己的一缕头发。 两缕头发,分别分开,又相互合在一起,红线紧紧缠绕,分别装进小小的锦袋里。.qqxsnew 他将白色的收起,将黑色绣着滚祥云边的,放在云姒手指。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阿姒,我们的婚事,今已圆满。” 云姒的手,握紧了黑色的锦袋,缩回到被子里。 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霍慎之唇边携着笑意,让她坐在怀中吃饱了东西,才温声道:“睡吧,什么都不用管,一切有我。” …… 外面,闹得厉害了。 只是不管多厉害,都没有惊动到这里。 南绛怕得很:“楚王为什么非要见阿姐?” 空青也不知道:“九爷怎么可能让他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见?再说了,见到又能够怎么样?” “不过霍影他们是厉害的。” 楚王都把圣旨请来了。 还是被拦下来了。 霍临烨看着抗旨的人,冷嗤:“抗旨不遵,就得斩杀!” “王爷!”烈风拦在了霍临烨的跟前:“事已至此,不急于这一时。闹大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烈风。” 日头高悬。 霍临烨眼底的阴鸷之色更浓。 声音之中,满含警告之色。 他今天,必须要见到云姒! 刀光剑影,震耳发聩。 搏斗之中,竟是不分胜负。 霍临烨面色沉如墨,起身吩咐烈风:“烧了这里。” “王爷!”烈风握紧了手中的药:“您若是这样,跟六小姐,便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霍临烨仿佛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 嗤了一声:“朋友?一个满口谎言,丝毫没有伦理纲常,更在还是楚王妃时,就跟别的男人有了首尾。本王瞎了眼,才会对她愧疚,才会连连后退,才会为她舍了心,给了情!” 现在想起来,霍临烨只觉得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全都是个笑话。 先前有多爱。 现在有多恨。 更多的,是痛。 ——云姒,你真的赢得毫不手软。 便是这样,你都懒得出来相见。 更是丝毫不在意,不解释。 霍临烨眼底泛起赤红。 他自嘲地冷笑。 他到现在,居然还指望着云姒出来解释。 说她不是这样的人。 说一切,都是误会…… “烧。” 霍临烨的声音,突然无比平静。 下令时,其他人丝毫没有犹豫。 烈风拉住他:“王爷,即便是现在出师有名,可是您跟九爷斗起来,只能是两败俱伤,让别人捡便宜。靖王他们,巴不得您这样。而且……” 烈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霍临烨挡开。 从今往后,他要做的事情,一定要成。 要得到的人,一定要得到! 霍影领着人,再次跟下面的人缠斗了起来。 霍临烨的能耐,出手,便不是段一跟十一他们能压制的。 他一步步,朝着内院逼了进去。 见到的,不是云姒。 只有……霍慎之。 “没必要拦我,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她。” 霍慎之淡淡道:“若是她不想见你呢?” 霍临烨眼底多了些无所谓:“她想不想,那是她的事。” 长剑,在日光下,泛起冷意。 看着剑锋,霍慎之唇边勾起几许危险。 “住手!” 云姒的出现,及时地制止住了要兵刃相向的人。 霍临烨可悲的发现。 在听见她声音的一刹那。 他的恨意,荡然无存。 他居然,只想要确定她是不是还安好,有没有受伤,毒,解了没有,还有没有不舒服。 他闭了闭眼,仰头,将眼底的酸涩压下。 喉结滚动时,多了几分颤意。 再正眼,云姒已经来到了他眼前。 看的,却不是他。 “九哥,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是霍临烨从未听过的动听。 都化作了刀,将他割得鲜血淋漓。 霍慎之先放下了剑,毫无顾忌地揽住她的腰,贴向自己,温声道:“站都站不稳,还敢出来。” 她初尝云雨。 眉眼之间,是初开的娇媚婉转。 任由哪个男人看了,都会生出旖旎心思。 他不想要叫这样的云姒,被任何人看见。 云姒依在九哥身边,看向了霍临烨:“你都看到了。” “所以,你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了?”看着现在的云姒,霍临烨眼底浮现出她的一切变化。 果然,所有都是有迹可循的。 便是细到发丝—— 从现在的枯黄,到后来的光泽…… 一切的一切,他都被瞒在鼓里。 云姒看着他蹙眉:“你我之间,该说的,我都说了。该算的,也都算清楚了。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 霍临烨轻笑了一声,眼底的悲欢,没有半点隐藏的余地:“云姒,你是怎么敢说出这种话的?谁也不欠谁?” 第759章 霍临烨知道九爷跟云姒是夫妻 云姒自问已经问心无愧了。 现在霍临烨还眼巴巴地来追问,说她欠了他? “我欠你什么了?” 和个离,难不成还要把这条命赔给他才算完? 而且,她都已经说明了,自己不是云姒了。 难不成还不能有自己的人生跟追求,非要葬他身边才可以? 霍临烨唇边是凌冽的笑,看着云姒时,眼底是浓郁的爱跟狠,到了极致,便越发触目: “你跟他之间牵扯,是不是从你我没有和离就开始的?” “朱厌第一次出现的那一晚,你桌子上有食盒,是不是他给你送的?” “在你还是楚王妃的时候,就已经背弃了跟本王的婚姻之事,跟本王的皇叔牵扯在了一起?” “是也不是?” 霍临烨的怒意,在看见云姒耳后吻痕时,仿佛从身体每个地方轰然倾泄。 他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了西疆之夜。 第二日一早,他也看见从来都不近女色的九皇叔,脖颈上有吻痕。 当天,他们还坐在了一个马车里…… “西疆之夜,那晚小可汗安排歌舞,蒙面的舞姬,当着众人的面,被九皇叔拉到怀中的人,是你吧?” “当夜的帐篷里,舞姬身上的铃铛响了一夜,你们厮混了一夜!” 到如今,霍临烨细数这些,在看着云姒脸上丝毫没有波澜的样子,已经分不清什么叫心痛了。 原来痛到极致,是感觉不到疼的。 只有铺天盖地的绝望跟撕裂,没有任何的声音,更是谁也看不见。 “云姒……” 霍临烨感受着自己麻木的痛楚,一步步地朝着云姒走去: “那时候,你还是我的王妃。你有没有觉得,这样做,对不起我?你跟他在一起恩爱厮混之时,有没有一刻,哪怕只是一刻,觉得不应该。” “当夜我看见你们夜游,我还以为是你跟云江澈。我信了你,你呢,做了什么?” “云姒,我拿命去补偿你,我把自己的脸面送到你脚下,任由你践踏。我恨不得把心撕给你,哪怕你视而不见。西洲之行,你请我放弃,让我后退,给你生路。” “你跟我坦诚,平静地劝慰我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也知道我放不下你,我能做的,还是尽可能把朝着你伸出去的手收回来。” 可是现在,霍临烨在云姒眼里能看到的男人,只有霍慎之,他的九皇叔。 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云姒的衣袖。 她的人,已经被揽到了霍慎之的怀中。 这一次,两人是赤裸裸的,没有一点掩饰。 霍临烨以为得不到,就足够叫他痛彻心扉了。 可是跟现在这种粉身碎骨的痛比起来,先前的痛,不堪一说。 “霍临烨。”云姒看着面上丝毫没有表情跟血色的霍临烨。 她面上很是平静。 “没有九哥,我也早就死了。你说我在还是你楚王妃时跟他厮混……” “你想如何。” 云姒的解释还未说完,就被身旁的男人打断。仟仟尛哾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 霍慎之抬手,落在云姒的脖颈,将她揽入怀。 像是,在呵护一件极其珍重的宝贝。 霍慎之在抬眼,目光静淡地看着霍临烨,再次重复:“你想如何?” 这样冷漠又直白的话,不掺杂一点感情,只是把霍临烨当成一个问题去解决。 霍临烨眼底的笑意,开始凌冽了起来:“九皇叔,用不用我再提醒你一遍,你怀里抱着的,曾是我的楚王妃,是你的皇侄媳!” “我想如何?” “你罔顾人伦,我还有必要如何?等这天下人知晓你行的苟且不仁之事,我还用得着如何!” 霍慎之眼底的墨色静止了一样,唇边的弧度森冷薄凉:“罔顾人伦,苟且不仁?” “说来,倒也可笑。” “她是你的什么人,本王需要顾念人伦?” “还是你的女人?你从未碰过她。” “是你的王妃?” “娶妻需要的婚书你未曾给过她。” “婚礼亦不曾给过她。” “甚至连每个婚嫁的女子都有的凤冠霞帔,她也未曾穿戴过。只当日,着一身常服,于个不吉之日才踏进你楚王府,转身就被带去割血养妾。” “再说清楚些,娶妻需要双方长辈同意。需男方下聘礼,女方给嫁单。上彼此族谱或玉牒,婚书保留女方家人手中,以此些证明你娶的是她这个人,而非别的云氏女子。” “这些大礼都未曾有,如何称得上‘娶妻’。” “玉牒上,且不说她已经从你名字旁被勾去。若是没有勾去,单凭只是上了你一方的玉牒,任何大礼都未曾有过。‘云氏’二字,说谁不可?你又怎么证明,你娶的‘云氏’,就是本王的阿姒。” 在霍慎之怀中的云姒,心念一动,抬头看她。 她忽然更加明白了这个男人的用以。 为什么给她婚书,为什么让她上玉牒。 以及,为什么带她去西洲,一定要让云家的人知晓这件事情。 给那些不平等的条件时,丝毫没有半点犹豫…… 这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名正言顺”的要她! “临烨。” 霍慎之低头,于云姒对视的一瞬,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只淡淡然一笑,在云姒的发上怜爱的抚着,让她把身子的重量,都倾在自己身上。 如此,才将所有的讥诮都浮于眼底:“你当娶妻的这些大礼,都是走个过场,图个热闹,知会给天下人知道而已?” “或者,你现在还觉得她‘嫁’给你过你?” “但凡当初,你给予尊重跟责任,哪怕是尊重的你婚姻,今时今日,她也不会站在我身边。” “你从未知道,‘婚姻大事’这四个字的真正意思,所以当初才无所谓的让她住进你楚王府,做个血袋子。至此,你也未曾明白,什么叫‘婚姻大事’。” “轰————!” 霍临烨心底轰然一响。 如果苏韵柔说的不够分量。 那现在…… 霍慎之说的,他每一句,可能辩驳? “九皇叔,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凭借你张嘴就可诡辩。她曾是本王的楚王妃,天下皆知。”霍临烨眼底有清冷的笑意,绷紧的嗓音带着一股力气。 第760章 九爷:她是你九皇婶 “天下人不会听你的解释,只会相信眼睛看到的,所以,即便是有了一时欢乐又如何。你们永远见不得光。” “永远,也不会被人承认。” “小到那些百姓,乃至云家。” “大到四海列国,都会把这件事当做笑话。” “云姒,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吗?你的家人你不要了,你的名声,也不要了?就为了跟他在一起,跟一个永远不可能的男人在一起?” 云姒看着霍临烨,用一种近乎疲惫的目光:“我现在,是你名正言顺的就九皇婶,名正,言顺。” 霍临烨的目光,狠狠一震。 霍慎之轻描淡写,却残忍无比的开口: “婚书,婚礼,聘礼,双方长辈的祝愿。这些,本王与她,不差任何一样。这些都齐全了,让不让天下人知晓,其实就不是最重要的了。” 如果一个人碎掉,是有声音有感觉的话。 霍临烨想,应该就是他如今。 他恍如从深不见底的暗海里被捞出来。 一瞬之间,所有都清楚明白。 “你带着她去西洲……” 霍慎之淡淡道:“玉牒,婚书,一切应该给的,都给了她。要名正言顺,自然也需她父母首肯。” 事情,一件又一件地被剥开。 一件比一件……还残忍。 当他满心愧疚,想要补偿,想要让云姒回头时。 她已经一步步地走向了别人。 当他前一刻还觉得两人之间见不得光时。 他们已经得了家人首肯,堂堂正正成了婚,成了夫妻。 所有的一切,做得那么干净,那么快,一丁点缝隙跟错漏都没有。 更甚至,是他一心一意想要挽回云姒,护她回西洲时。 他的九皇叔,已经部署好了所有,拉着云姒朝前走。 唯有他一人,停留在原地,还想着怎么补偿,怎么叫她回头。 一步错…… 步步错! 霍临烨摇头,情绪瞬间决堤:“云姒!”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杀人不血的刀。仟千仦哾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霍临烨身上半点血都不见,一颗血淋淋的心,已经糜碎成灰。 “噗!” 怒极悲极,一切如同地裂山崩般坍塌。 没有一刻,更能在此时诛心! 鲜红的血,在阳光里,浸染了霍临烨的衣服。 他紧紧握着长剑,撑着自己快要倒下的身体。 赤红的眸子,一直看着她。 那么近,那么远。 云姒……云姒! “王爷!” 烈风疾风一般,扶住彻底倒下的霍临烨。 他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愤愤抬头看向了云姒,眼底有敬,也有憎,最后,慢慢交织成怨。 “六小姐,你不值得我家王爷付出这么多!你不值!” 云姒看着衣襟染血的霍临烨,即便医者仁心,她也没有为霍临烨踏出一步。 亦如当初和离,不管是否看见他的改变,她转身的,依旧坚决。 “霍影。” 霍慎之将云姒抱起,转身吩咐前方的人。 霍影带着陆鹤快步上前。 陆鹤刚蹲下身,烈风就将他狠狠推开:“滚!不需要你们假好心!” 陆鹤震惊的看着烈风。 后背,忽然传来一个力。 霍影稍稍用力,他已经起来了。 “你家王爷怒血攻心,这京城,除了我家主母之外,唯有陆鹤可独当一面。你是要你的王爷的命,还是要发泄你的怒气。” 烈风眸子猩红,看着霍影。 霍影道:“各为其主,我理解你为主担忧。” 烈风看着自家王爷,闭了闭眼,哑声突出一句:“多谢。” 他再看向陆鹤。 陆鹤道:“立场不同,没有对错。楚王现在,只是我的一个病人。” 他愿意医治。 霍影也跟随一起出去。 安静的楚王府。 陆鹤也开始束手无策起来。 “陆鹤,怎么样?” 烈风看见陆鹤出来,心中还是存了感激地迎上去。 陆鹤沉默了一瞬,才道:“楚王悲到极致,伤极肺腑。现在,还没办法醒来。” “那我去求六小姐!”烈风转身就要去。 陆鹤及时拉住他:“别了,慢慢的会好的。我想……我师父跟他之间,还是永不见面的好。他们谁也不欠谁,我师父,也没有对不起楚王。” 烈风的情绪被挑起:“水性杨花难道不是真?不顾伦理难道不是真?” “烈风,你家王爷这样,你得负一半责任的。” 陆鹤疲惫地看着烈风:”一个好的下属,不是事事都要满足主子。” 陆鹤觉得烈风这就不如他。 当初云姒跟九爷要在一起的时候,他都铆足了劲儿劝呢。 虽然最后被反劝了。 但是,楚王这些事儿,是实打实的可以劝的。 “我师父从始至终干干净净。即便是和离了之后,她也没有答应要跟九爷在一起。可是若不是九爷,她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些你,怎么不会想想?” “你把责任怪我师父身上,楚王就半点错都没有?但凡楚王对我师父好一丁点,九爷也不会来打扰。烈风,是你家王爷,把云姒,一步步退出去的,怪不得任何人,千罪万错,只能怪他自己。” “当初不知道珍惜,过后又开始后悔。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坊间有句话叫“追妻火葬场”。 陆鹤觉得,这就是“火葬场”。 烈风自责地低下头。 看着陆鹤的身影要过去。 他急忙叫住他:“我现在也不能接受不能理解六小姐所作所为。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应该跟你说。” - “烈风他说苏韵柔只是悄悄跟楚王说的。楚王没有碰师父,有一半儿可能,也是因为副作用的事儿。霍影,等会儿进去,你去把这个事情告诉九爷吧?” 霍影停在府门口。 他们已经回了摄政王府。 这时候,白天送去皇宫的奏章被返回来了。 书房里,霍影将奏章递上去。 明亮的烛火下,在霍慎之看着奏章时,霍影才慢慢开口,将烈风说给陆鹤的话,说了一遍,随后才道:“主子可觉得,哪里不适?” 霍慎之将奏章放下。 兴许是武宗帝心虚了。 这次,给了他三十日可休息的时间。 霍慎之淡声道:“未曾有何处不适。那侧妃是什么来历,去查查。” 按理来说,苏韵柔一个庶女,原本是跟家中奴婢一样的存在。 但是能一步步走到现在,着实有些令人生疑了。 与此同时—— “师父!” 陆鹤火急火燎地来了! 云姒吓了一跳:“怎么了?” 陆鹤张口,就想起霍影的叮嘱,马上道:“你能不能关心一下九爷!” 云姒直接站起身,还以为霍慎之不好了:“他怎么了?我现在就去看他。” “不不不!” 陆鹤拉着云姒坐下。 门口,一个脑袋悄悄地冒了出来。 “你听我跟你说!” 第761章 补的兴奋的让人害怕! 云姒原本是在帮空青诊治着脚,还有身上烧伤的地方。 这会儿,她一边给空青的脚踝包扎着,一边看着陆鹤:“你说。” 陆鹤看着云姒疑惑地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就连她身边的空青,都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这种话题,怎么说呢…… 想起他进来的时候,他们两人是在说怎么逃出来的事情—— “是这样的,之前咱们不都是中毒了吗,还以为是什么感染风寒。师父你中毒中得还比较深,那驿站一把火烧得干净,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 “给我擦一点!”陆鹤露出了当时被烧伤的地方,送到了云姒眼前,继续道:“那天我跟空青从楼上跳下去,出不去了,就跳到了水井里面。最后,还是九爷进来,我听见声音呼喊,九爷救了我们。” 空青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有霍影后面也进来了。霍影带着我,九爷带着陆鹤,我们一起出去的。要不然,陆鹤都成烧鸡了!他的那个脸黑的啊……” 陆鹤的脸一黑:“别打岔!” 云姒的注意力又被陆鹤吸引:“后来呢?” “空青是小姑娘,霍影就先带着她出去了。九爷带我出去的时候,一个梁子砸下来,九爷帮我挡了,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受内伤。这几天,九爷又这么累……” 陆鹤深吸一口气,话音一拐:“什么味道?” 门口那颗头,冒了出来:“我给阿姐还有九爷准备了点汤水。” 云姒将空青最后一道包扎好:“下次在外面,我把你带紧在身边。给你的药好好用,手上跟腿上不要留疤,女孩子要漂漂亮亮的。” “嗯!”空青眼底闪着星星。 云姒把她当亲人,什么最好的都给她了。 ‘吧嗒’! 南绛进来,把一盅汤放在了桌子上。 因为在门口就洒出来了。 这会儿一进来,那味道,就更浓了…… “yue!”陆鹤一时没忍住,捂着鼻子冲到了窗口,满脸嫌弃地看着南绛:“你弄的啥玩儿意!” 南绛打开盖子,味道更加要命。 她却跟没事儿人一样,盛出来,递到了云姒跟前:“阿姐,一口气,干了它!” 云姒的脸都绿了。 这味道…… 说是臭吧,也不臭。 就是…… “有话好好说,先把毒药放下!”云姒摆摆手,把脸转了过去,实在是给不了面子了,直接把脸埋在了袖子里面。 “主子,对不住了,再见!”空青一条腿包扎上了,一说完,就单脚往陆鹤那里跳过去。 陆鹤赶紧朝着她伸出手。 两人趴在窗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南绛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转头又跟云姒喜滋滋地说:“阿姐,我给你看过了,你身上,现在半点毒都没有了。只是身体虚……” 说着,感叹了一句:“也是吼,五天五夜,搁谁谁不虚。你之前身体就有些不太好,还好九爷给你准备了好多药,又给你吃了能恢复身体的,才让你好转。可是,终究是伤了根,难养。你把这个喝了,大补的。” 云姒面上多了一丝薄红,但是看大家都坦然,她也马上跳过“五天五夜”这个点,问:“这是什么药?” 太冲了…… “我亲自下厨做的。”南绛开心得很,撸起袖子给云姒看手上的伤: “用四斤重的公甲鱼,配两斤羊腰,再加上一条牛冲,加入我们西疆巫族男人专门吃的一种叫玛卡的草药,配合虫草花,枸杞,鸽子,老母鸡,熬煮在一起,弄成了几盅!” 云姒的脸从绿变红:“……南绛,我……真的非常谢谢你,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南绛冲着云姒端着的那碗汤努努嘴:“阿姐,你喝了,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咱们天天在一起过日子,这就是最大的感谢。喝吧,我自己喝过了,一点事儿都没有。” 陆鹤在窗边差一点笑吐了。 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但是听见南绛说她自己也喝了…… “这么补的汤,你不得补死?” 陆鹤上下打量着南绛:“你真的喝了吗?怎么一点事儿没有?” “我从小喝到大的东西,能有什么事儿?”南绛横了陆鹤一眼:“我给你们也准备了,不用谢。” 云姒正要悄悄放下,就被南绛看见了。 瞧着她娇嗔的样子,云姒又乖乖端起来,抿了一口……仟仟尛哾 “怎么样?”南绛蹲下身子,手搭在云姒膝盖上,仰头看着云姒。 云姒脸上难受的表情有些松懈。 “这汤闻着味道浓,喝起来,确实清甜的。你说我虚,那我会不会虚不受补?” 云姒又喝了一口。 果然,汤不可貌相。 “不会,这是我们是巫族的秘方,里面我还放了别的药。身子虚,最适合用这种药平衡挟制。身子不虚,又从来没有喝过,就会不受补。阿姐,你放心喝吧,我喝过才敢给你喝。这是我从小就循序渐进喝着的东西!” 云姒最后直接一口干。 喝完之后看着一脸兴奋的南绛:“怪不得,你成天跟喝了两桶鸡血一样。” 真是精力旺盛到让人害怕。 每天给人看病,他们都累得要死了。 一起跟着累的南绛。 晚上还睡不着。 隔三岔五要冲去把十一踹起来,在院子里打一套拳才肯去睡。 那是十一都觉得困的地步! 南绛在家就是团宠,来云姒身边,他们更是宠着她。 十一都敢不敢言,隔三岔五被南绛折腾得出两个黑眼圈…… 廊下的十一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有时候被南绛拉起来熬的,他心脏跳得都快要死过去一样……不行,这汤他今晚上也得要喝到! 陆鹤睨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十一,嘀咕:“这种汤,蚯蚓沾一点都要变铁杵,谁敢乱喝。” 云姒转头:“你说什么?” “我说,师父,你去给九爷看看吧。”差一点忘记这个事情。 此时,书房里。 霍影面色凝重的看着大夫下针。 “九爷,此针入合谷穴,只要身上有毒,起针之后,针就会变成黑色。” 第762章 九爷:过来,不碰你,骗你算我言而无信 烛火幽幽亮亮。 银针从合谷穴拔出之后,霍影快步上前:“我家主子如何!” 霍慎之垂下眉眼,未曾去看。 那银针…… “九哥!” 云姒站在门口,看着立在霍慎之身边的老大夫。 本是淡漠的男人,才见门口的人,便淡淡一笑,朝着她伸出手。 老大夫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游弋了一瞬,匆匆低下头去,让霍影带着下去。 “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云姒走过去,跟那老大夫擦肩而过。 谁也没有看见,那老大夫眼中的疑惑跟诧异。 霍慎之抬手,覆在她腰后,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才拉她怀里坐下:“还不够累的,不好好歇着。” 他一点点地用力。 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将她纳入身体。 旋即,又低下头,伏在云姒的脖颈,细细地感觉着她身上幽微的气息。 “阿姒。” 他哑声唤她,声音里,只有浓稠烧骨的珍惜跟怜爱。 云姒感觉到了他的珍视地,心底软得不成样子。 抬手轻抚他的后背,声音仿佛从灵魂最温软处发出,又轻,又柔:“九哥,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霍慎之抬眸看她。 他暗沉深邃的眼底,在微黄的烛光之中,只倒影着她的样子。 外面风声大了,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今夜的月亮,尤其圆。 如水一般,从外面流淌进来,铺满了桌案。 霍慎之将云姒抱起,抬手将桌案上的奏折跟笔墨,全扫落在地。 他压着她的身子,让她躺了下去。 九月的天,还能听到外面细微的蝉叫虫鸣。 书房里,两人静静地看着彼此。 霍慎之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眼底没有情欲,只有铭刻骨血的珍惜跟爱意。 ——她扎根进了他心里。 云姒抽出手,指尖描绘着他英挺的眉眼。 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护身珠,滑了出来。 “我看到那个大夫了,是来看什么的?” 霍慎之的目光下移,看着那颗珠子,心里起了异样。 他伸手握住,仔细地将它藏进她衣里:“寻常问诊。” 云姒的手滑到他的肩膀:“今晚我帮你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霍慎之的手肘撑在她一侧,低头看着她轻笑:“云大夫,我不喜欢太主动的。” 云姒一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从他身下下来,落地: “云大夫不喜欢不主动的病人,既然如此,那你自己主动点叭,王爷。” 男人的情致起,拥住她,不厌其烦地抚着她纤细的腰线:“想不想去灵隐寺,见一见玄嗔大师。” 云姒摸了摸被他藏埋在衣领的护身佛珠:“你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陆鹤说你在火海里,受伤了。” 他未曾觉得哪里不舒服。 只是看她担忧的样子,便道:“一切如常,等会儿,可让你随意检查。” 与此同时—— 刚出去的老大夫看着霍影停了,就先开口了:“九爷这是多了一位红颜知己?” 霍影声音冷硬:“那银针如何了?” 老大夫这才将银针取出来:“没有变色。” “那九爷身上,就是没有毒?”霍影的心放了下去。 老大夫摇头:“身体累积的毒可以察觉,快毒也能察觉。九爷的样子,当不像是中毒的样。可能,也没什么事。” 霍影倒希望如此。 老大夫将要走时,还不忘道:“老庄主的女儿跟九爷是有婚约的,九爷当年也立下过誓约。段氏山庄那边,要掌控所有人,还需要娶了段大小姐才行。方才在书房里的那位,瞧着衣着跟样子,身份不一般,是九爷的……”.qqxsnew 霍影道:“九爷也说了,誓约是要双方都遵守,那才叫誓约。而且,那位是跟在九爷身边的随行军医。段老大夫,有些事,有些话,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段老大夫忠诚地点头:“明白!” 送走了人,霍影转身去书房。 书房未曾找见人,他只得转身去云姒那边寻。 刚走到月洞门那,就听见云姒院子里的小厨房,传来了动静—— “你小心喝完了之后,补死你!” 陆鹤张牙舞爪的声音,像是一串震天的爆竹。 人还没有见到,那声音已经到处钻了。 十一端着汤:“老子喝完了之后,把你挑起来。” 陆鹤老脸一黄:“你个下流的东西!” 十一反手就把陆鹤扣住,一个擒拿,直接按在了门上。 端着陆鹤的那一盅,仰头就干了。 陆鹤觉得十一今天晚上肯定得死:“等会儿蚊子见到你,都得捂着屁股跑。” 十一松开手,上下打量了一下陆鹤:“哼,老子跟你一样?” ——“十一。” 霍影冷沉的声音响起。 十一吓了一跳。 他也是高手了。 可是霍影都到身后了,他都没有感觉到。 “在云大夫的院子里,你满口污言秽语,幸而她未在。滚下去,领罚。” 十一灰溜溜地跑了。 陆鹤满脸的开心。 见到霍影那张阎王脸转过来,他立即收敛起了笑容:“南绛给的汤,喝两口吧尊敬的霍统领?” 霍影不吃这油腔滑调的一套,推开汤盅,问:“你让云大夫给主子看了没有?” “去了。”陆鹤收敛起神色:“我想,那苏韵柔,会不会是骗人的,其实没什么事情,只是我们瞎担心呢?韩大夫又不在,他倒是有个徒弟,听说是一等一的制毒高手,远胜过他,咱们可以找找看。” “名字?” 陆鹤想了想:“占戈,男子,现在,约莫已经二十有三了。毒术高群,神龙见首不见尾。” 霍影立即下去就办。 他们的路,容不得半点的侥幸心。 此时,九爷的院子里。 云姒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床边。 床上的男人,依靠在床头。 华贵衣袍敞开,露出精壮的腰身。 腰线力量感十足,几道狰狞的刀伤,添了几分危险。 他眼尾微微一扬,慵懒淡笑:“检查出什么了?” 云姒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这非但没有检查出什么。 她还差点被他吃了。 “你不对劲……” 霍慎之坐起身,挑起床幔看着她:“倒是会在我身上找原因,你可有想过是自己不中用?过来,不碰你。” 云姒被拉着犹犹豫豫的过去,信以为真:“真的吗?” 看着她这样好哄,霍慎之眉眼有笑意:“骗你算我言而无信,嗯?” 云姒重新爬上床之际,外面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朕已经说了,不需要人禀告。朕就是来看看朕的皇弟,还需要你敲门?” 第763章 霍临烨知道云姒在被下,叫出声 摄政王府下面的人,都是些战后身上有损的。 暗处的守卫更只是一道防细作的壁垒。 霍慎之跟云姒在一起,必然是要屏退周遭那些暗卫。 武宗帝夜访,王叔转身就要来禀告,也被武宗帝派人一层层地截住。 直到最后—— “九爷,陛下到月洞门外了,身边带着楚王!” 还是有暗卫在武宗帝进主院之前,来禀告了。 云姒坐起身,转头看向了霍慎之。 门在这一刻,被快速跑过来的小太监敲响:“王爷,陛下来了。” 暗卫,也同时隐入黑暗。 “九哥?”云姒刚开口,却看见了男人唇边的一抹调笑,他居然半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的。 他的手指抓住薄被,抬手掀起时,沉缓的嗓音随之而起:“请陛下进来。” 一阵天旋地转,云姒被推进床内侧,黑暗笼罩住她的身子。 门“吱”一声开了。 云姒整个人绷成了一条弦。 明黄的衣摆,也随之踏进了屋内。 “老九,你这身子如何了?”武宗帝的声音朗朗,踏进了内室。 霍慎之只略微隆起衣服,薄被盖在身上,高大的身子倚于床头,曲起一条腿,为她撑开方寸地,也让她更不容易被发现。 云姒紧紧地贴着他身子一侧,屏住了呼吸。 武宗帝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这个时候来? 王府下面的人平时不是都守在周遭,已有风吹草动,就过来的很及时的吗? 她抬下头,借着进来的微光,看着九哥居然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恨不得打他一下。 这个时候干嘛把她拉上床啊? 好歹……好歹让她去别的地方叭? 等会儿武宗帝要是掀开被子发现了自己,到时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云姒没法想了…… 霍慎之的手探了进来,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云姒震惊无比。 都这种时候了,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半点不把这么紧张的事情放在眼里的? 此时,幽暗的烛火里,霍慎之淡淡一笑,缓缓出声:“多谢皇兄,臣弟身体恢复得尚可。” 他的话才说完,就看向了霍临烨。 武宗帝在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也随着霍慎之的目光看去。 “他本想要回王府的,恰好叫朕见到了,便一起叫上,陪着朕过来,看看你。” 云姒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况。 只觉得,要是不知道驿站那回事儿,现在听着武宗帝的话,好似皇帝跟九爷,是亲兄弟,毫无争斗的骨肉亲人一般。 霍慎之的目光从霍临烨身上移开时。 千万个不愿意在到这里来的霍临烨,敏锐地发觉了霍慎之身边的不同寻常。 ——云姒……就在他身边。 霍临烨的目光,暗了又暗。 眼底的浓重,沉了又沉。 霍慎之唇边笑意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多谢皇兄关怀,臣弟带着下面的人从火海之中求生,幸得父皇在天庇佑臣弟,以及那些上阵杀敌的士兵。只是不知,那杀手背后的人,来自哪,是何等歹毒的心思,居然连护卫疆土的将士都要杀。” 武宗帝的脸色难看,不过很快好转,表情凝重道:“嗯,这确实是胆大包天,朕一定会叫人查的!” 云姒在被子里,差一点没冷笑出声来。 怎么查? 拿什么查? 查自己身上? 霍慎之神色未变,甚至在被褥下,依旧还轻抚着云姒的后背:“若是其他国家的还好,若是这背后之人,是大周的……” 武宗帝蹙眉:“如何?” 霍慎之眉眼降下寒意,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武宗帝,一字一句的开口:“大周的将士,没有死在边疆,死在敌军手中,却差一点死在了同为大周子民的自己人手里。这背后的人,若真是大周的人,那便不配为我大周子民,便是死,也脏了我大周的江山。子孙后代,更枉为人。皇兄,臣弟说的是不是?” 武宗帝的怒火,已经提了起来。 霍慎之见他来不行礼参拜,居然还敢说这种话。 那些人就是他派去的又如何? 他分明是知道的,故意开这种口! 武宗帝的脸色难看的许多:“朕今日来,是特意来看你伤势的,背后到底是谁做的这些事情,你不必管了,朕一定查出来。你的伤势怎么样,云姒怎么也不在,来人,把云姒叫来,朕要问问她,老九的伤势怎么样了。” 在被子下的云姒:“……”又岔开话题,不要脸啊不要脸! 霍慎之看着下面的人去找云姒了,便道:“臣弟无大碍,只此次将士们伤情严重,军中多是残兵。陛下可将靖王,永王手底下的归拢于臣弟手中,好撑起军营,方便做日后所用。” 云姒忽然觉得学到了。 ——吃了亏,就狠狠地在讨回来! 九哥这讨的是名正言顺。 武宗帝的脸色更不好了。 今天本来是另有所图,现在,反而被动了。 霍慎之手里的权力,不管武宗帝怎么打,怎么算计,起起伏伏,最终都还是仅次于皇权。 他一个年过四十的皇帝,还需要他一个摄政王摄政,这就已经让他没有脸了。 现在,他还想要把归拢兵权! 归拢干什么! 造反吗! 武宗帝眼底闪过阴沉:“这件事情等你好了再说,为兄啊,还是担心你的身体。你是父皇最小的儿子,父皇在时,最是器重你。平日在朝政上一贯得力,伤得需要休养三十日,朕还指望着你出征……” 霍慎之淡然一笑,在被子下的手,轻缓了起来:“皇兄说的是,只是出征最重要就是兵马。且战事起得突然,为保战起时大周有底气应对,靖王跟永王的那些兵马,不如就先交给臣弟来接管。先训着,以备不时之需。” 云姒爽快得很。 她忽然发现,只要是在他身边,她真是什么都可以不用担心的。 而这个男人,当真是半点损失都不会吃的。 霍慎之含笑,估量地看着武宗帝:“皇兄觉得如何?” 武宗帝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无法言说的地步。 这明晃晃地打兵权的主意,还说得这么有理有据…… 他起身,慢慢朝着霍慎之过去:“朕瞧瞧的你伤,到了什么程度,在做打算。”m.qqxsnew “父皇!” 霍临烨的手突然紧握,叫出声。 第764章 亲眼看见云姒在九爷床上 在武宗帝随之转头之际,霍慎之掀开了被子。 霍临烨的余光,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被子下的那一双清澈的眼睛。 是云姒。 就是她! 他们居然大胆到了这种地步! 当真是…… 霍临烨闭了闭眼,心中再恨再怨,开口只道:“父皇,不如到书房去谈这些事情。这里毕竟是九皇叔的屋子,云姒一个女子,进来始终是不好。” 武宗帝这才发现,云姒还没来。 下去找的人,也还没有出现。 而霍慎之,已经将云姒盖上,下了床,将褶皱的衣袍抚平,站在了武宗帝眼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先请,臣随后到。” 武宗帝面色不虞,转身就开始思索应对之策。 两个王爷的兵权,要是都给了出去,到时候,岂不是更加助长他的势力了? 这大周,到时候谁才是真的皇帝? 霍临烨随在武宗帝身后,走到了门口,止住脚步,朝着里面看了进去。 他的目光越过霍慎之,直直看向了床上。 云姒的目光,在被下,跟他相遇。 她诧异地发现,霍临烨先前的满头黑发,现如今,夹杂了许许多多的银丝。 门关上之后,云姒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我快喘不过气了。” 霍慎之穿好了外袍,将她抱到怀里:“不必去了,就在这里好好躺着休息,我等会儿就回来。” 这时,霍影刚好过来,在屏风那,也不抬头:“查到苏韵柔的底细了。” 云姒正想要听这个。 她也叫十一去查了。 “苏韵柔的母亲徐氏,是江南一带的顶尖门户。徐氏的爹,也就是苏韵柔的外祖父,曾是当初名噪一时的大善人。跟四海列国许多人结交,更是有不少干净的不干净的关系,盘根错节。” 云姒道:“那苏韵柔怎么会是个庶女?现在的徐氏,似乎销声匿迹了?” 霍影在屏风那,声音清晰地传来:“这正是属下要说的。” “徐老在江南一带很是说得上话,更是那一方的最厉害的势力。徐氏,是他唯一的嫡女,宠爱无双。现在的苏丞相,就算是当初的苏桓,那时候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秀才,徐老给了银子,资助他考学,也是看中了他这个人十分的不错,还让嫡女,也就是苏韵柔的母亲嫁给了他。” “徐家没有男丁,徐老就帮着苏桓登功名之路。撒出去不少银子,铺路,买人心,周全打点。徐老尽心尽力,完全把苏桓当做亲儿子对待,更是用尽所有人脉。” 接下来的事,云姒猜到了。 可是听着,还是别样的心情。 霍影顿了顿:“苏桓一个赘婿,三年时间里,不负众望,一举高中,留任江南。而后,他更是踩着徐氏一族,蓄力向前。徐老身子开始大不如前,在第四年,撒手人寰,享年五十有二。也是这一年,徐氏一族,彻底被苏桓吸干吃净。” “他也仗着徐老之前给他铺的路,徐老留下的人脉,又用了三年时间,一路勇上前,到了京城。赘婿之名,不复存在。而后,为娶户部侍郎的女儿,他将刚生女的徐氏贬妻为妾,将刚出生,本应该是嫡女的苏韵柔,贬嫡为庶。从此,这大周,再无徐氏一族。再过三年,他成了大周首屈一指的苏丞相。” 云姒的面容显出几分寒意。 十年时间,光是听着,就知道苏桓的腥风血雨,手段狠辣。 这么能装会演,骗过徐老。 利用一切可用的手段,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云姒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苏韵柔能顽强地活到现在,想必就是她母亲用这徐氏一族残存的力量在帮她。犹如,回光返照般有力。” 霍影答:“是。只是苏丞相看着徐氏母女,就想起当初做过赘婿……今年苏韵柔名声一落千丈,徐氏在苏府也不好过,被打聋了耳朵,毒哑了,成了哑巴。后来,苏韵柔被关入天牢,苏相怕被连累,就毒打了她一顿,将假死的徐氏扔去了乱葬岗,可是,却被楚王救了,用来引出苏韵柔。” 云姒起先还奇怪。 苏韵柔一个小小的庶出女儿,怎么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波。 能有这么狠毒的手段。 更是能那么清醒,不要楚王的爱,一切直奔“出人头地”。 现在看来,一切,都不是平白无故的。 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了。 云姒知道,是武宗帝在催。 她回头,却见霍慎之有所不同。 “九哥?” 霍慎之眼底空了一瞬,又在刹那间恢复,抬头。 他起身嘱咐:“好生休息。” 云姒怎么可能睡得着…… 门才关上,云姒也悄悄跟了出来,朝着他去的方向看去,便见到廊下,高大的身影,步履一停…… “主子!” 霍影离得近,几乎是瞬间发现了不对。 他快速去搀之际,云姒的声音,也遥遥传来:“九爷!” 她跑的急。 只因为她从未看见过这个男人这些时候骤然低过头。 “九爷,你怎么了?” 有外人在,她做不到伸手去搀扶,只虚虚抬手去。.qqxsnew 霍慎之涣散的目光在看见云姒时,几乎瞬间聚齐。 “怎么了?”云姒声音放轻,几乎是立即肯定了,他肯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 霍慎之道:“无妨,云大夫先回去吧。你一个女儿家,火海里也受了伤,大晚上,不必去一趟了。” 这话,是说给身后武宗帝的人听的。 云姒点点头,往后退了退,转身就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跑去。 霍慎之微蹙眉,眼底异样闪现,沉声嘱咐霍影:“找人跟着楚王,把苏韵柔找到。明日晚,再把苏桓带去陆轩那。” 霍影呼吸一窒:“是,属下这就去办!” 而这时,云姒也将好找到陆鹤。 陆鹤,空青,还有南绛,现在再加上一个十一。 四个人齐栽地坐在石阶上,说着—— “什么副作用?”云姒的声音骤然在四人的身后响起。 四个人方才说得太入迷了,居然谁都没有发现云姒的靠近。 十一喝得有些多,也迟钝了起来。 “师父,你怎么来了?什么副作用,你说什么?”陆鹤是慌了。 云姒眉眼转深:“我还奇怪,你让我去给九爷看看,可是九爷身上也没有什么大伤。方才他又有些异样,而你们现在又在说什么副作用,韩大夫在就好了……陆鹤,你有什么瞒着我?” 她几乎是很快地想到了关键。 “他也中毒了?还是因为我的事儿,毒药在他身上起了作用?” 看着陆鹤还想要找借口隐瞒,云姒的面色几乎是瞬间冷了下来:“说实话!” 空青一把推开陆鹤:“是烈风说的,具体什么副作用,只有楚王知道。烈风说是苏韵柔下的药,她身边,有个很厉害的人。” 云姒转身就去拿了披风:“十一跟我走。” “上哪去?”十一现在身上力气足得很,动了动脖子,身上暴虐骤起。 云姒眼底一暗,转头看向了陆鹤跟南绛:“楚王府,去他的地方等他。” 第765章 欲成大事者,至亲皆可杀! 摄政王府外,云姒一眼就看见了烈风。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到了烈风面前,抬手便要拍在烈风的肩膀上:“烈风!” 烈风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 ‘啪’一下,云姒的手,落在了他的手背。 几乎是瞬间,烈风的手,就麻了。 烈风震惊地看着云姒,不敢相信,大晚上云姒见他,上来就给他用药。 云姒的笑容一敛,目光静静看着烈风,歪了一下头。 十一马上上来,搂住了烈风,转身就朝着另一个马车那走。 还有说有笑的。 在外人看来,是“哥俩好”。 上了马车,十一在外驾驶着,朝着楚王府所在的方向去。 云姒给烈风用了药,也不废话:“我要苏韵柔,她人在哪里。” 烈风转过脸去。 云姒拧眉:“你别忘记,霍临烨出天花,差一点死的时候,是谁救的。他好几次差一点没命,是你怎么求我的。烈风,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呢?” 烈风身上的药还没彻底去了,艰难地转过头,迟钝地开口:“天花救我家王爷,是因为你想要借此证明给陛下看,你有这个本事。而后,再去救治百姓。用这样的大功,跟我家王爷提和离。六小姐,我敬重你,也钦佩你,可是你不应该……” “我没有。” 云姒多了几分干脆劲儿,开口直接解决烈风的问题,也不跟他吵:“陆鹤他们都能作证,我在还是楚王妃时,没有跟九爷有过半点你以为的苟且之事。从西疆回来,我知道了除夕夜救我的是谁,我才肯跟他在一起的。” 烈风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 十一驾驶着马车道:“是真的,我们都能作证。而且,这种事情,我们有必要骗你吗?我跟主母的时间短,我尚且知道她现在的为人,你不信她说的吗?” 烈风信……信云姒的人品,她在他心中,是有威信的。 她只要开口,便不会骗人。 云姒伸手握住烈风的胳膊,眼底有千钧之力:“烈风,我夫因我身中剧毒,今日,我定要把苏韵柔找到。火海刀山,我都要给他把解药拿回来!” 烈风心中一撼。 他不懂情爱。 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烈风低下头:“就当我……为我家王爷抵得一些愧疚。六小姐,我带你去,从此以后,你不要再记恨我家王爷了。王爷怪罪下来,我担。” “不用你担。” 云姒松开手,朝着远处看去。 而此时,霍临烨也刚好出来。 武宗帝坐在明黄敞亮的马车上,眉眼的怒意还未消:“既然老九要兵权,那朕就给他。也让他,在活着的时候,成朕手中最锋利的刀,荡平四海列国,一统天下。到时候,好让你坐上龙位。至于你,不必去边疆了。” 霍临烨容色安静:“儿臣还是想请命,去边疆守三年,三年……若无大事,绝不回京。” 武宗帝又怎么不明白。 霍临烨是为了不娶苏家的嫡次女呢。 他道:“苏韵柔是在你那里吧,今晚将人放出来。” 霍临烨的神色一滞,至此,总算是明白了,当时在破庙见到苏韵柔一身红衣,她眉眼,有些像谁了。 ——周皇后! 武宗帝睁眼开始霍临烨,见他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嗤了一声: “皇后去世之后,朕夜夜不得安。那时你们都去了西洲,朕张贴榜文,寻安睡之法。不过十五天后,靖王带着苏韵柔来朕面前了。苏韵柔确实有本事,用了一种香粉,让朕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朕也答应了她,保她一命。你以为,是什么?” 老子还能看上儿子不要的女人? 霍临烨沉默地看着武宗帝。 怪不得,他费尽心思寻找苏韵柔,她就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样。 有皇帝抬手遮住她,他们都是皇权之下的存在,自然越不过那只手去。 武宗帝缓缓叹息出声:“行了,去吧,香粉用完了,你把气出完了之后,就让她送香粉来。人,得放了。” 直觉告诉霍临烨,这件事情背后,没有这么简单。 只是他唯一的孩子,现在还下落不明,今夜,也是时候将所有的事情做个了解了。 楚王府地牢之中,当苏韵柔再次见到自己母亲,徐氏满眼的悲伤。 苏韵柔差一点癫狂:“你又要做什么!” 霍临烨缓缓抬眼:“孩子的下落,跟你母亲的命,你二选一。本王,不想再跟你耗。” “孩子?”苏韵柔抓住徐氏的手腕:“你永远别想要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你不会有孩子的,这辈子,你都不会有,你这种人,只适合断子绝孙!” “铮——!” 腰间的软剑被抽出,霍临烨没了耐心在耗下去。 边疆作乱,其他国家频频挑衅,他不日便要远征,没时间了。 “最后一遍,孩子的下落,你母亲的命,你二选一。” 徐氏忽然被吓得一惊,快速拔出了头上的簪子,对准了霍临烨。 “啊啊啊”叫着,连滚带爬冲到了苏韵柔面前。 地牢门口,云姒看见了这一幕。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混乱时刻,苏韵柔下意识地想要将徐氏拉到身后。 也是手才握住徐氏手腕的一刹,徐氏反握住苏韵柔的手,朝着自己身上送了一个力气。 那锋利的,尖锐的,冰冷的簪子。 没有一丝停顿,晃的一下扎入了徐氏的太阳穴! 苏韵柔背对着众人。 浑身的血,在刹那间冰凉。 她睁大眼睛看着徐氏握着自己的手,用最后的力气,往太阳穴狠狠一送,反手一转…….qqxsΠéw “呃……”徐氏抬手,狠狠地搭在苏韵柔的肩膀,眼中千百句话,化作一声叹息。 她太苦了。 亲生女儿送她上路,她死也甘心了! 徐氏再抬眼,那恨意凌冽的眼,看向了霍临烨。 ——是他,又是一个苏!桓! “轰”! 苏韵柔的手骤然一松,僵硬地看着自己母亲倒地。 云姒快步冲了过来。 刚蹲下身之际,头顶,传来苏韵柔冷血压抑的一句话:“不必救,簪子上有毒,救不了。” “苏韵柔,你杀了自己的母亲?”云姒嗓音冷沉,拧眉看向苏韵柔。 苏韵柔轻嗤了一声,睁开眼,看着血淋淋的簪子上沾满了黑色的血。 这根簪子,是当年她成楚王府侧妃,要离开她身边之际,她送她的。 她特意在簪子里藏了毒,想要让倔强要强的徐氏一个人在丞相府也能安好,想要徐氏在危急时刻,能够好好保命。 现在……徐氏在见了她最后一面之后,故意让所有人看见,她弑母。 是要让所有人失去威胁她的筹码! 也彻底掐断她……最后一丝牵挂! “欲成大事者……” 苏韵柔缓缓抬起眼,嗜血冷笑着,转身看向了霍临烨:“至亲……皆-可-杀!” “现在,你还拿什么来威胁我?” “现在,你还有什么能威胁我!” 第766章 到时候,你只能跟九爷和离! 云姒低头,清楚的看见,徐氏的嘴角,是带着一丝浅浅笑意的。 想到今晚霍影说苏韵柔的那些身世,如今再看着疯魔的苏韵柔。 她第一次,伸出手,拉住她:“苏韵柔!” 苏韵柔心中狠狠一震,转头看向了云姒:“我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云姒看着她:“收手吧,你的路走歪了,走错了。要出人头地,不是一味地陷害别人,弄死别人,用人命当做垫脚石。” 苏韵柔死也想不到,云姒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她的宿敌,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她闭了闭眼,狠狠甩开云姒:“你当所有人都是你吗?有父母兄长撑腰,疼爱,自己又有一身本事。” “对了,你跟九爷成婚了吧?你还没有谢我送去给你玉佩的呢。” 苏韵柔的脸上带着一股癫狂之色:“那个药,永远不会有解药。永远,没有!” 云姒目光沉静有力的看向了霍临烨,话却是对着苏韵柔说的:“你想要你的母亲白死是吗?” 苏韵柔瞬间明白了。 她笑着看向了霍临烨:“那个孩子不是你的,是沈长清的!” 霍临烨的脸色,几乎是刹那间掀起滔天波澜,他逼近,抓住了苏韵柔的衣领:“你说什么?” 苏韵柔笑:“孩子不是你的!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我告诉你,那晚上,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为了不被你和离,就想着借云江澈地种。到时候,可以抓住云家,更是能够抓住你,这两方势力。谁知道,让沈长清那个蠢货钻了空子!” “我废了他,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还割了他的舌头,让他成了个废人。现在,那个孩子早就被我弄死了!” 苏韵柔的声音掷地有声:“我不怕告诉你,因为你杀不了我,不能杀我!” 霍临烨的眸光,在瞬间凝固成冰:“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本王现在,信了!” 他的剑,缓缓地提了起来。 云姒抬手拦住:“她对我有用!” 苏韵柔笑道:“我说了,没有解药。副作用是永远的,不可能逆转!” “九爷还是很爱你的,能挺到现在,副作用在显现。” 云姒眼底的鸷色浮现:“副作用是什么?” 苏韵柔疯狂地抓住云姒的手腕:“你知道,‘爱’是从哪里来的吗?记忆,经历,催生出感觉,然后成爱。如果九爷失去了这一年的记忆,他还爱不爱你?” 想到这里,苏韵柔遗憾地摇头:“唯一有点可惜的,是这个药不能让人忘记更多。他还是会记得,他对你许下的责任。不过也够了,在那种男人身上,得到了倾尽一切的爱,等日后只能感觉到他的责任,而且永远,你都只能感觉到这种责任,再也感觉不到爱。 这种落差,对享受过极致情爱的你来说,便是诛心之痛!” 苏韵柔心中爽快了:“这就是当初你中了药,霍临烨不敢要你的原因。他好不容易认清自己的心意,要了你之后,转脸就忘记了所有,对待你的态度,回到从前,他怕了,所以就硬生生,把你推了出去。” 没有什么,比这样更加诛心。 “我错了,来之前,听了你的身世,居然会觉得你可怜。” 云姒缓缓抬起眼,手中出现一枚药剂,随后微微侧了一下头,吩咐:“十一,按住她。” 苏韵柔刚要挣扎,就被十一按在了地上。 今夜的十一,最是有力,稍微一动,就把苏韵柔的胳膊折断。 苏韵柔疼得变了脸色:“你要做什么?你害怕了是吗?害怕失去男人的宠爱,害怕一切烟消云散,更害怕,到时候九爷不要你,娶别人!” “不。”云姒的脸,被火光照得诡谲起来。 “不?”苏韵柔嘲讽地笑:“九爷是不是跟你保证,一辈子只会有你一个人?你信了是不是?苏桓那个狗杂种就是这样的,再看看霍临烨,他曾说一辈子护我周全,现在呢?逼着我,杀了自己的母亲!男人,都是这样的,都不可信!” “云姒,是你害得我没了前路,害得我好不容易拥有的前途,拥有的人生,全部毁了。你活该的,这是你的报应!到时候,你只能跟九爷和离!” 云姒面色冷静如常,排空气体,拿着药剂,蹲下身,轻轻嗤笑:“他于西洲,以他毕身所有,立下重誓,此生此世,唯我一人。” “无数张白纸黑字,便是他言出如山。凡有负心,他将一无所有,身败名裂。” “便是他忘记这一年的事,也不可能不守那些承诺。” 苏韵柔眼底的狰狞,在刹那之间凝固成震惊:“你说什么?他怎么可能会为你立下白纸黑字,怎么可能会为了你,把能够撼动他一生的把柄交出去!” 云姒手中,锋利的针尖,凶悍地扎入苏韵柔的脖颈:“你的算盘,打空了。顶多是不记得这一年的事情而已,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损失。我,还是他的摄政王妃。他也不可能对我如何。天地万物有正变有负,我不信,那毒,没有解法。”.qqxsΠéw “呜……”苏韵柔口中发出一阵哀鸣,似是疼痛,似是不甘。 再睁眼,看云姒时,眼底深处,居然是……羡慕? 她被十一按在地上,艰难地看向了霍临烨。 她听过的所有承诺,都是一句让她欢喜得不行的话而已。 而实打实的东西,她从未拥有过,也从未见过。 “哈哈哈……” 苏韵柔被松开,她捂着脖子大笑:“看见了吗,听见了吗,我的王爷,这就是她怎么都不会选你的原因!” 云姒垂眸看着苏韵柔:“我知道你想要出人头地,这个药,在十日之后会发作,能够叫你再也不能有出人头地之日。苏韵柔,我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刀山火海,我也一定要把药弄出来。可是你,就不一定了。” 她再开口,直击要害:“我也有药,能让皇帝安睡。到时候,你只能成为废子。你恨之欲死的亲爹,会好好活着,妻妾一堆。你娘,会白死。至于你的孩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767章 云姒:九哥,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就多份牵挂 苏韵柔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铁青。 她不能死。 更不能被云姒捏在手里。 苏桓那个狗杂种还没有死。 霍临烨也活着。 所有人都越来越好,只有她! 只有她会一无所有! 云姒抽出药剂,看着苏韵柔:“你想要好了,要不要给我解药?” 十一松开了苏韵柔。 她艰难地抬起手,死死地抓住云姒的衣摆:“我本来可以不用冒险去谋求李善慈的嫁妆的,可是苏桓把徐家的一切都掏空了。我娘藏着的一点剩余,为给我铺路,已经空了,她一分没有了。 我当时就想把李善慈的银子算计来,给我娘,女人没有爱,哪怕有钱也是可以的。云姒,我跟你不一样,求你……放过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你作对……我不能死,苏桓还好好活着!徐家的仇,我还没有报,我不甘心!” 她爬起来,这次,心甘情愿地跪在云姒面前。 云姒眼底没有一丝同情:“我只要解药。不用给我打感情牌,我的善心,不是给伤害过我的人留的。哪怕你没有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把人命当作草芥,又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苏韵柔看着云姒的执拗,骤然狠声:“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有出头之日,是你有自己的一身医术,你有握在手里的本事。可是这世间,哪个女子能够跟你一样?哪个女子能去学医,但凡能女子够考功名,我也早就去了!你跟那些虚伪的伪君子有什么两样!” 云姒闭上眼,平息着怒气:“解药,最后一遍,解药!” “没有解药!原本可以做能够让他忘得更多的毒药,但是那样有被做出解药的风险,只能压缩,做让人忘记这一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的毒药!” 苏韵柔痛苦地看着云姒。 她以为,九爷也就跟霍临烨一样,跟天下男人一样。 甜言蜜语过嘴云烟,到时候,云姒痛苦,霍临烨也不会好过。 可是…… 云姒直起身,转身便要走。 十一:“主母,不把她带走吗?” 云姒回头腻了苏韵柔一眼:“一盏茶的功夫,她会瘫痪,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不会死,但是会这么活着,活着看着苏相一家和和美美蒸蒸日上。苏韵柔,你还想要走你的‘人上人之路’那就拿解药给我换,或者,让配置毒药的那个人,来找我。至于陛下那边,我会给他送药去。” 苏韵柔疯狂地大叫了起来。 “云姒,你回来!没有解药,真的没有解药!我不再跟你为敌了,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她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为了一步步爬到最高。 现在疼爱她的母亲死了。 她的一切,都要被云姒打回原点,还不如杀了她! 可是她又不敢死。 死了的话,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回来……回来云姒!求求你!” 苏韵柔一想到这些,便是疯癫抓狂。 她冲着朝着外面出去。 她要找到战奴,她决不能有事! 霍临烨没有阻拦她。 苏韵柔对他,已经没用了。 烈风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终于回过神,颤声叫了一声:“王爷……” 一直寻找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好不容易爱上的人,跟别人在一起。 母妃,皇妹,爱人,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王爷,属下……属下去把人给追回来!” “回来。” 烈风才转身,就听见了自家王爷不轻不重的一声。 烈风看着自家王爷面上没有悲喜,而那一头黑白夹杂的发丝,却尤其刺眼。 他问过大夫。 人极度悲痛伤心之下,才会如此的。 “王爷,烈风有一件事情要跟王爷说。回来的路上,六小姐说了,她并不是在还是楚王妃时,就跟九爷有牵扯的。六小姐没有水性杨花,也没有……没有想苏韵柔那样。” 他以为,说着这些,王爷能好些。 只是…… 霍临烨摇摇头。 他出了地牢,站在院子里,微微仰头看着夜空:“是不是,有没有,都不重要了。” 烈风着急道:“是真的!王爷,你应该相信六小姐。要不,烈风这就把六小姐请来给王爷解释……” “烈风。”霍临烨转眸看向烈风,静静的笑了:“你还没开窍,不懂这世间情爱。以后,不要再去找她,我以后,也不会再见她。”仟仟尛哾 烈风是把自家王爷的喜怒悲欢还有执着,都看在眼里的。 他不知道,王爷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是多悲痛,才有这样的决定…… “王爷,其实……其实可以稍微去看看六小姐的。只要不让她知道就好。就像是戒药瘾一样,慢慢来,王爷就不难受了。烈风……看不得王爷难受。” 霍临烨轻轻摇头。 他方才,眼前看着云姒为了别的男人所做的一切。 又是亲眼看着她对自己视而不见的。 足够了,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足够提醒他,她不属于自己。 他不想再执着下去了。 也不想,失去自己最后的体面。 可是,他戒不掉心底依旧爱她的执念。 “我已经跟父皇请命,去边关驻守三年。生死有命,若是活着,再回来时,应该能忘记她。烈风,明日收拾东西吧,再过几天,就动身,早些走,明日,我要去个地方,不必跟着了。” 烈风站在原地。 一阵风出来,他感到脸上冰凉。 伸手一摸。 湿地。 - 坐上马车,十一怕云姒多想,想了想,才安慰:“即便真的没有解药,九爷也不能放弃你。九爷更不可能,像楚王那样,不尊重婚姻。主母,你别害怕。” “我不怕他忘记我。”云姒睁开眼,眼底沉静:“派个人,跟着苏韵柔。一盏茶的功夫,她肯定是要加快速度去找那个制毒的人。找到他,带回来。” “好!” 马车急行,才到王府时,云姒匆匆下马车。 王叔急匆匆地出来,看见云姒,心定了:“九爷找你,云大夫,快去!” 云姒摘下斗篷,在黑夜里,朝着霍慎之跑去。 第768章 九爷:我要你,只要你 “九哥!” 云姒张开手,就扑倒了男人的怀里。 霍慎之拥着她,毫无抵抗地往身后的床榻上倒去。 云姒趴在他身上,心中一沉,他会不会,现在已经忘记这一年的所有,忘记了她? “九哥?” 霍慎之轻应了一声:“嗯?” 手,就落在她脑后。 薄凉的唇,贴上她,深深浅浅的,同她亲吻。 云姒看见他眼底的温和,心中一暖。 他还是九哥,是她的九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察觉到云姒的紧绷跟心不在焉。 霍慎之解她衣带的手停了,撑起身,看着身下的人:“在怕什么?” 暗黄的烛火,幽静地散发着柔光。 云姒抬手,纤细白嫩的指尖,描绘着他的挺立的鼻梁:“你忘记我之后,怎么办?” 霍慎之抓住她的手,贴在面上,拉着她的手,在自己面上轻轻抚摸,怜爱地看着她:“去问出副作用了?” 云姒轻轻点了点头。 霍慎之淡淡道:“有什么好怕的?” 寡淡沉稳的态度,透出的,是深埋骨血里,入骨入髓的狂妄。 他神色依旧淡漠:“怕我不要你?怕我忘记这一年的事情,到时候,转头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 云姒想摇摇头。 因为她知道,他不是这样随便的人。 霍慎之扯开腰间的腰带,将她的手绑在了床头:“你不是随便的人,我也不是。不管毒药是真是假,都没必要怕。但凡我真的混账到不认婚姻,不负责任,那你就把我给你云家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威胁我,让我身败名裂,从此再不能抬头做人。”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云姒轻轻地挣了一下,眼底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霍慎之剥开她的衣服,低沉地开腔:“你已经做了我的女人,站在了我身边,就没有资格再去怕那些寻常女人会怕的东西。云姒,我不准你怕,你也不应该怕。” “哪怕你早早知道明天的我必死无疑,‘惧怕’‘忧愁’,这类上不得台面的情绪,也不应该跟我霍慎之的女人,扯上半点关系。” 云姒眼底在瞬间清明。 心中,更是在刹那间升起一股无止尽的力量。 是,她没什么好怕的,也不应该怕。 他把一切都安排得那样好。 他更不是朝三暮四不守承诺的人。 退,她有他的那些白纸黑字的誓约做牢固支撑。 进,则有他品性做保。 她还要恐惧担忧些什么? 那不是在打自己男人的脸吗? 云姒眼底柔色显现:“九哥,我有你的骨血,让你不管在哪,都多一分牵挂。” 他被她刺激到,这一整晚,都握着她的腰,尽情放纵地享受着她的身子。 第二日一早,云姒睁开眼,便对上了他沉寂深邃的眼眸。 他跟往日,没有不同。 霍慎之张开手,迎着她主动的拥抱:“还疼么?” 云姒从他怀里抬起头:“什么?” 霍慎之低头去咬她的耳垂:“你累得睡着了,我给你上了药。” 云姒脸上迅速浮起薄红。 他在床笫之间,素来凶猛强势。 昨晚……他只顾着他自己了。 霍慎之看出她的心思,给她穿衣时,看着她身上的暧昧的痕迹,轻抚着她的身子,嗓音喑哑:“阿姒,你有本事令我失控的。你亦有本事,让我一次又一次栽在你手里。”仟仟尛哾 经过昨晚,她是没有什么担忧了。 可是……“你这么说,好像……好像是我看了那一箱箱的‘图鉴’一样,好像那个厉害的不行的是我,我……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霍慎之的喉结微微一滚,轻抚着她的后背,宠溺地看着她,有些难耐。 男人都有些劣根的。 他便是爱极了她含羞带怯,却又因喜欢他,而忍着羞怯,想要迎合他的样子。 一如,她现在。 明明很怕羞,却偏偏不肯“认罪”,更任由他怎么对她动手,也不反抗。 他极爱。 “若是能主动些,更好。” 云姒推开他,自己穿着衣服:“你怎么一会儿一个样,昨天你才说,不喜欢主动的云大夫。” 霍慎之也不同她腻。 掀开被子,看着她穿。 “女人太过主动,反而没有什么意思,云大夫这样就很恰到好处。含羞带怯,会让男人很有感觉。这也是一些男人,喜欢在床底之间,说那些话的缘故。” 云姒羞得不行了。 她快速穿好衣服,跌跌撞撞地就要下床。 霍慎之轻巧地抓住她的衣摆,就将她拉了回来:“我伺候你,这次,你来伺候我。夫妻之间,有来有往,这才叫情致,嗯?” 云姒身子轻轻一颤:“我……我没看过那种图,没学过。如果……如果你很喜欢,我就……我就为你学一学再来。” “哦?”霍慎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原本要让她帮自己穿衣的手,松了回去。 他便喜欢调弄她。 却不曾想,她能想到那处去。 云姒抓着衣摆,能说出那样的话,她已经是长进了。 现下,红着脸低头用力地扯他手里的那节衣服:“你,先放开,松手。” 霍慎之应了一声,毫无预兆骤然松手。 “啊——”云姒一时没卸力,身子猛地朝后跌。 几乎是转瞬之间,满脸惊恐的人,已经落进温热的怀抱里。 云姒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又羞又气。 事情都这样了。 他都不担心一下他自己的身体,还浑然不在意地戏弄她。 “你真是……真是……” 坏透了! 霍慎之拥着她,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垂:“只是想让你帮我穿衣,你却说是要去看书研习。夫人,我的衣服,还没你一个女儿家的繁复。” 云姒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 真是被他欺负的不轻。 她嗔怪地挣开,便起身,去拿了衣服:“穿件衣服吧,王爷!” 霍慎之的衣着华贵,多是暗色。 云姒看惯了黑色。 给他拿了一身银白绣黑金云纹的华服。 他身量本就颀长高大,如今着着平日不曾上身的颜色。 便是看着,都能感觉到他骨子里渗透出上位者的威严,冷漠。 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一个眼神,都能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他半生累积的权力跟阅历,更是给看着就无比危险的他,增添了一种致命的引力。 “不要怕。” 霍慎之手中多了一支簪子,在云姒的青丝上缓缓撩动,他嗓音低低淡淡:“即便是真有生生世世这一说,我还是我,只要眼前的人是你,我亦心甘情愿,生生世世,为你折腰。” “如同方才,在你倒下之前,我能紧紧抱住你。” 他拥她入怀,将发簪插在她发间,与她耳语:“我只要你。” 第769章 我点高香敬神明,抚我心中意难平 云姒感觉头上有些沉。 抬手去摸,摸到的,是圆润硕大的珍珠。 她含笑看他这他,将发钗摘下。 价值连城的紫金为钗骨,上面点缀着大大小小的紫色珍珠,华贵漂亮。 他将发钗重新插入她的发间:“这是西洲前几朝的一位首辅,给发妻打造的一支珍珠紫金发钗,名为,与卿欢。” 与卿携手,日日同欢。 - 当云姒到灵隐寺,爬上去,才知道有多艰难。 当初,他又是怎么一步步拜上来的,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又是如何的虔诚。 灵隐寺远,高,台阶陡峭,若非诚心有所求,鲜少有人费力一趟。 傍晚时分,夕阳映照在大殿,明晃晃的佛堂前,升起袅袅檀烟,安宁之色,在蔓延。 “施主,你终于来了,贫僧已等候多时。” 突兀的声音,在云姒的身后响起。 她转过头去,便看见是一个不过二十左右的出家人。 身披袈裟,面容慈悲,隐隐之间,是“超脱红尘外,不在世俗间”之姿。 云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九哥,他微微颔首,她才道:“玄嗔大师您说,等我们多时了?” 玄嗔笑着颔首:“是,我观你们如今,是已将欠的东西还清了。” 云姒不解地看着玄嗔:“还清了,是什么意思?” 玄嗔朝着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内殿之中,诵经之声,更加清晰,仿佛神咒,叫人心生安宁。 玄嗔看着命盘,细细说来:“贫僧知道,九爷此次来,问的是什么。一切,都是命,命里都的东西,这次如果躲开了,下次一样会以不同的形式出现,既然发生在你们身上,就是你们,必然要经历的。” 云姒沉默了一瞬,道:“师父,可否具体?” 玄嗔笑来:“你们此前所经历的一切,还了原本那位有命无运的死凤凰。现在,属于你们的,彻底开始了。” 云姒几乎是在刹那间,就像是开了窍一样,心领神会了所谓的“有命无运的死凤凰”所指谁。 她扭转了云家的名声,还叫云家越发鼎盛。 更去除了云家的那些蛀虫,扫干净了双亲的威胁。 他们为了能相守,所做的谋划之中,九爷将差一点成了明帝砧板上“大鱼”的云家,生生保住。 这些,都是偿还。 他们已经是夫妻一体,谁也不欠哪里。 这些,居然是命里应该“偿还”的。 谁说天不公平,他公平得很。 玄嗔递给了霍慎之一个签筒:“你们已为一体,谁来,都一样。” 签筒的声音清脆地响了起来。 从前,霍慎之是不信这些的。 可是因为云姒,他信。 签子落下,外面的签筒,也响了起来。 是有人来了。 玄嗔看着签文,含笑道:“三十一签:中签,回轮现,血染天,双命牵线,一飞冲天。” 云姒不懂这签文,只问:“中签是不是不太好?” 霍慎之含笑,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玄嗔道:“所谓‘中签’,便是有明暗两面。只要挺过去,那就是上上签,挺不过去,那就是下下签,此为中签。” “两位命格特殊,贫僧只是修习得微薄之人,解不了你们的命格。不过,你们会慢慢的明白的。” 霍影在这时候过来,似是有事。 霍慎之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去外面等着吧。” 云姒没想到,出来,会见到霍临烨。 原来,刚才摇动签筒的人,是他。 霍临烨没有看见云姒。 只是玄嗔大师走了出来,云姒也很快先离开。 霍临烨面容淡薄,在看见玄嗔时,便朝着他施礼:“大师。” 他将签文递了过去。 “我求一个‘放下’。” 玄嗔看了一眼签文,慈悲亲和的面上,多了几分悲悯众生之色,他缓缓叹息。 今日,这灵隐寺不同以往。 来了三位,不得了的人。 只是眼前这位…… 霍临烨目光安静地看着佛像,缓缓开口:“我执着一人,只是她已有归宿,而我,执念太深,迟迟放不下。得不到的日日夜夜,太过痛苦,故而……我想求一放下。” 玄嗔大师叹息了一声:“罢了罢了,今日本来就是要泄露天机的,一次两次,也无妨了。” “施主,你的契机,很快便要来了。到时候,便是脱胎换骨。” 霍临烨知道玄嗔的厉害。 这样的话,总归让他心中有个期颐。 “我还有一问,我与她,当真再无可能?”他的执念,依旧那样深,只是再也不敢见她。 玄嗔看着签文—— ‘凤栖梧桐桐不应,涅盘之日随龙飞。’ ‘双星若降枯桐木,生机来时君亦生。’ “施主钟情的女子,乃是凤凰命格,凤凰命格有两类,一是瑞凤,生来美满,只能守太平。若是涅盘重生的火凤,那前半身,便是诸多坎坷,更伴随鳏寡孤独刑克之命,只有帝命,可镇的住。” 霍临烨回想云姒。 最初的云姒,便是生来美满,如此,她……则为瑞凤? 而现在的云姒…… “而后呢?”霍临烨问。 玄嗔叹息: “凤凰非梧桐不栖,施主是梧桐命,与凤凰命格的那个中意之人,乃是天定的绝配。” 霍临烨的眼前,出现一丝恍惚的光:“可是……我不论如何,她都不回头,更是找不到半点让她为我转身的机会。” 玄嗔看着签文:“因为那女子的瑞凤命格,不知为何,成了火凤命格。瑞凤一心安梧桐,火凤命在涅盘,一飞冲天,跟的,只能是盘桓在天的人中之龙,而非眼前的梧桐。所以,你找不到任何机会,让她停歇在你身边。” 怪不得……怪不得! 霍临烨听懂了。 他以为,他执念会更深。 可是恍惚之间,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在存在。 他眼前,是他跟云姒,所有的一切。 从他们第一次相见,到她哭着说想要他爱她,最后,到“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 ——她现在,是你的九皇婶。 一切的一切,犹如一场大梦,仿佛他替他过了这前半生。m.qqxsnew 霍临烨呼吸急促,猛然睁开眼。 耳边,萦绕着佛音,一声声,响彻心神。 似乎有什么,在他心里,彻底的消失了。 他的执念还在,对她的爱还在。 只是,那种非要得到不可的戾气跟勉强,在瞬间,荡然无存。 “玄嗔师父,我……” 玄嗔笑着朝他点头:“施主,你放下所有执念的节点,很快,就会出现的,好好走你的路。回头之人,值得一次焕然新生。” 霍临烨缓缓呼出一口气,将香举起。 玄嗔含笑问:“施主放下了吗?” 霍临烨自嘲一笑,俊美的脸,有了丝释然:“我点高香敬神明,抚我心中意难平。” 出去时,霍临烨未曾想,还能见到云姒。 佛音环绕周山,通天彻地的安宁。 两人擦肩而过,在无话可说。 第770章 权杖交给云姒,为她拔出倒刺 天已经暗了,霍慎之未曾下山。 在厢房里,看着云姒已然沉睡,他再次去寻到了玄嗔大师。 玄嗔看着霍慎之,只道:“贫僧无能勘破个人命数。” “只是,九爷你说,你已经开始在遗忘一些东西,那应该便叫‘轮回’。你前半生屠城,灭族,绝种,杀戮心重。” “等你再次双手染血之日,就是你业报劫难来临之时,亦是你推她下地狱之日。你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生死之难,哪比得上诛心之劫。我说的,不一定对,能算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说是不能勘破,可是,却说了半成。 只是,他双手染血之日,推她下地狱之时。 是……出征么? 玄嗔含笑:“命里有的东西,躲不开。” 霍慎之没有想要问的了。 起身出去的一刻,眼前有一瞬间的涣散,他已经开始有些忘记来时的路了。 恍惚之间,他只记得要去找云姒。 翌日 天还未亮开,淡青色的苍穹,点缀着几颗稀稀落落的残星。云雾环绕山峦,水气聚集苍翠的竹林间。 云姒一夜未眠,身边的位置,是冰凉的。 她等了一夜,未曾等到他。 就在要起身时,门开了。 “九哥,你去哪里了?” 云姒轻声唤他。 霍慎之眼底的光有些涣散。 但是在看见云姒的一刻,又再次聚齐。 他携一身寒夜的凉意,迈向云姒,拥住她。 似要将她嵌入骨血,永不分离。 他去找她了。 明明她就在离他不远的厢房,可是他忘了,甚至还下了趟山,去了趟王府,随后,便是遇见了追来的霍影。 而他如今才知晓,这个副作用,消耗得越大,忘记的就越快,勉强要去记,那些蚀骨锥心的痛,也会在身上越来越重。 云姒眼底凝固住,她察觉到了。 她本来也不怕的。 可是这一刻,她却感觉到了他的偏执狂念跟诛心之痛。 千难万险才拥有的人,却要忘记,他舍不得,他在强求。 他未曾对她说过一句爱,却比她,更爱。 现在,似乎一切,都不在他掌控之中。 云姒从他怀中出来,忍泪笑着,勾着他的腰:“九哥,走吧,跟我回家。” 回家? 霍慎之依稀记得玄嗔所说的“诛心之劫”。 他如今,看着云姒,是知道了,什么叫诛心之劫。 那偏执的狂念,在他身体如同巨兽疯狂挣扎。.qqxsΠéw 他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人,一点点遗忘。 这世上不论什么消失,都能找到代替,唯有挚爱跟记忆,不能。 马车里,他拉过云姒,低头跟她辗转深吻。 直到尝到血腥,怀中的人,也没有半点挣扎。 就是这样依靠在他怀中,任由他的偏执,啃食侵吞她。 在抬眼,他看着她,脑海之中,忽然空了一瞬。 霍慎之压抑着强行回忆所带来的蚀骨之痛,沉声开口: “阿姒,等会儿到家了,去给我做一碗粥。我受伤时,你为我做过。” 云姒眼下有淡淡的红,重重的点了点头,带着鼻音应他:“好。” 他在忘了,又舍不得忘,云姒也舍不得他忘。 到了书房,一切的记忆已经开始分崩离析。 他甚至,有些难以在记起云姒的姓名跟模样。 霍影将陆鹤带来时,看见桌案前的人,眼底是一片冰凉之色。 “陆鹤带来了!” 陆鹤快步上前:“九爷,你觉得怎么样?那个苏韵柔,离开之后放了一个信火,之后,就一直待在巷子口,我这就把她……” “你们是不是跟她说过,她难成孕?” 霍慎之开口,嗓音沉淡,除了带着一股压迫跟暗沉,似乎别无其他改变。 陆鹤点点头:“是,师父叫韩师父诊治过,南绛也诊治过,我也给她诊治过,确实,难成孕,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霍慎之眼底清明,清晰地吩咐:“你嘱咐下去,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要跟她提‘难以成孕’这样的话。去告诉她,她身子很好。” 陆鹤不明白:“九爷,这样是骗了师父,她自己也是大夫,虽然她的那套,在有些时候,并不比我们的……” 霍慎之坐的定,开口便打断了他的话:“人这一生,要走很多路,谁也无法预料下一步会落在哪,会如何改变。让她心里一直存着自己‘难以成孕’的念头,便是自己给自己下了审判,走不稳接下来的路。” 陆鹤顿时明白了。 是要让云姒存希望去活。 霍慎之再唤霍影。 “主子,您吩咐!” 霍慎之敛下眉眼,递给了霍影一封信:“此次出征,不知命数。” “传我死令,但凡我身葬边陲或有半点不测,而她又有了身孕,那段氏山庄所有不归顺之人,杀。” “这信里,但凡有姓名的,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留活口。” “段氏山庄那批暗卫,若有异心,包括段一跟十一在内,一个不留。”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是雷霆之威,跟末路筹谋。 这一次的出征,是武宗帝精心算计的。 这一年他所做的任何计划,却全然忘却了。 “主子!”霍影眼中骤然一热,猛地跪下。 陆鹤也随着跪了下来:“九爷,您不会有事的!” 九爷不信任何人,却唯独信他们两个。 在把权柄交给云姒之前,他为她将所有刺,全部拔除。 霍慎之目光薄凉,徐徐开口:“出去。” 他太知道,自己的为人。 即便是忘记这一年的所有。 只记得西洲破庙里的那句“责任”。 对得到过他所有情爱的云姒来说,面对一个无情无爱,只有责任的男人,于她而言,一样是诛心之劫。 而他更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只有责任没有爱,便不会在上心用心。 他冷了她,她可是都想着离开他的。 转瞬间,他提起了笔—— 第771章 九爷为自己留后手:保你与孩儿 强行催起记忆,犹如逆天而行。 违逆的下场,便是身体每一处,都达到痛不欲生的地步。 霍慎之这些年出生入死,将自己的命,跟被人的命,握在手中,毫无遗漏之处,已经快忘了命在手中,却不由己的感觉。 他看着握着狼毫的手在颤抖,只轻嗤了一声,那股深埋在血肉里的狂妄戾气,自他浑身,肆意爆发…… 他偏要逆天而行! 他偏要云姒跟这天下大局! 他偏要把不能留的死死留下来! 否则,他要这权势地位,还有什么趣儿! 记忆在瞬间涌现,如同回光返照的,无比清晰。 他手腕沉稳如山,落笔之时,刚猛顿挫,铁画银钩,走笔如烟,一如往昔。 ‘妻云姒,吾甚珍之爱之。’ ‘其初为楚王妃,韧刀斩纠葛,起死回骸,于王府苦海翻波。卿卿,吾甚器也,遂生怜爱。后知其为所觅,得其医,吾身活。弃礼法,苦谋之,终得卿爱,永结白首,生死不离。’ 短短的几句话,写尽当初云姒初为楚王妃,在楚王府决心和离,他又是如何从欣赏,变为怜爱。后又是如何知云姒是他想要找的人,云姒又是如何给他治好腿疾,他又是如何不顾礼法,扭转一切,谋取她的。 写完这些,记忆如同一个完整的瓷器,轰然破碎。 他掩去眉眼之间的异色,细细将信录为两份,叫来了霍影:“这一份,放你手中。” 霍影看着自家主子鬓角有薄汗,轻声问:“主子,这是?” 霍慎之打开书房的密室,取出一个暗藏机关玄铁的盒,费时打开后,将另一份,放进去。 而椟中,还有一份明黄的诏书,是先皇所赐,是他最视为要紧的东西,也是武宗帝,最惧怕的东西。 如非必要,他还是第一次,打开这个铁椟。 看着石门渐渐合拢,霍慎之在吩咐霍影:“去把巫族圣女找来。” 整个大周,只有一个巫族的人,那就是西疆而来的南绛。 南绛,居然是巫族圣女? “属下这就去。” 至此,霍慎之再提笔: ——‘爱妻云姒,见字如晤。’ ——‘我做此书时,尚为世中人。卿观此书时,我已为黄泉鬼。珍重自身,切勿伤怀。若已身怀有孕,无论男女,当行雷霆手段,以紫金令,调用段氏山庄暗藏死士,先保自身周全,再清段氏山庄所有,断不能留活口,万不可心慈手软。书房之内,暗格之中,有为夫经年谋划。若卿有所图,自有人现身助你。若无所求,则启暗格,带走正中央玄铁椟后,焚尽所有,其中的圣旨,当保你与孩儿,永世安宁。’ 将书收入信封后,霍慎之才唤霍影进来:“好生收着,凡我有半点不测,就将此书信,送到她手中。不管这次,还是下次,都可用。” 原本他从未想过安排这些东西。 只因为此前,一切事情,都尽在掌握。 可是现在,人算不如天算,一切,还是应该留后手。 至于这些年,乃至这一年的谋划,他不担心忘记。 谋权谋力的人,即便是忘记了这一年的所做的一切,等看见书房暗格里面的那些东西时,他自然能够继续下去。 他对自己所谋过多,没什么需要安排的。 霍影先慎重收在自己身上,才道:“属下去请南绛进来。” 南绛第一次单独面对眼前的男人,显得紧张无比。 霍慎之也记不起她名字了,只问:“每个独一无二的巫族蛊女,都能从上一任蛊女那里,继承一对最强的蛊虫。本王听说,有一对叫‘共生’的。” 南绛点点头,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香囊:“在我这里。从我生下来,被选中做蛊女开始,我阿娘就用我的血帮我喂养着许许多多的蛊虫。我长大之后,就自己喂养它们了。” 她将香囊打开,取出一个哑铜铃,放到了桌案上:“这一对是‘共生’……” 云姒来时,便看见,偌大的书房,他坐在床边。 高大的身子倚靠在椅背上。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睁开了眼。 眼底清明,嗓音一如往常:“过来。” 云姒端着粥,放在了桌上:“我晾得温热了,可以喝了。” 霍慎之并未着急,只拉她到怀中坐下,握着她的后颈,吩咐:“有些疼,不要动。” 云姒就将头依靠在他肩膀上,感觉到冰冷锋利的匕首划破肌肤,湿湿热热的血,渗了出来,她也不催不问。 良久,那粥已经不冒热气了。 她才听见拥着她的人,暗声开口:“好了。” 云姒调整了姿势,坐在他怀中:“喝不喝,都凉了。” 霍慎之握住她伸出去的手,贴上自己的侧脸:“都不问问我对你做了什么?” 云姒含笑摇头:“我信你爱你,你不说,我就不问,总归,不是不好的。” 霍慎之俯首,贴着她的鼻尖,呼吸与她交缠。 下蛊罢了,他心甘情愿承断骨折筋只痛,受那只子蛊,也绝不能失去她。 看着云姒的眼眸,他微微一笑:“今夜之后,你心口会长出一个图腾,若是我死在战场,图腾,就会消失,你也早些为自己打算。” 蛊虫令有别用,他没再开口,也嘱咐了南绛,不能说。 “共生”二字,远远不只浅显的字面意思那样简单。 云姒恼怒从他怀中离开:“你可真是有心了,我真不知怎么谢你,我应该怎么谢你?” 霍慎之静静看着她:“都是私心。” 他握住她的手腕,发了狠猛力将她拉倒怀中紧紧控制住:“你跟过我,便永生都属于我。” “我私心极重,哪怕是化成灰,也不想你名字前冠上其他男人的姓。所以,等会我出征归来后,你若因我受了点委屈,亦不准离开我。” 云姒当初誓死都要跟霍临烨和离的架势,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云姒看着他:“倘若你有了别的人了呢?那我便是怀着你的孩子,也是要走的。我……我还要让你孩子跟着别的男人姓。我也是有私心的,你若是喜欢上别人,非要要别人,还跟别人生孩子,我接受不了。” 低低的笑,从他的喉咙溢出。 霍慎之说她没良心。 拉过她来,便道:“会对你只有责任,但是喜欢上别人,要别人,绝无可能。你每一处,都是我悉心养护教授出的,这世间,再也找不出另一个这样的你,合我的意。” 第772章 出征,云姒当着武宗帝孕吐 云姒笑着勾住他的肩膀:“与你说笑呢,九哥,我分得清是非曲折,你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我绝不离开你。否则,怎么对得起你为我做的那么多。若是我真的走了,等你哪天想起来,该有多难过。” 她红了眼,低下头,不叫他看见。 霍慎之抬起她的脸,轻笑:“你给我灌迷魂汤的本事,别丢了。”云姒仰头去吻他的喉结,轻声软语:“那你爱喝吗?” 霍慎之轻抚着她纤细的腰,眸色转深:“嗯,爱。” 他要低头吻她。 云姒却躲开,侧身端起桌上的粥,抿了一小口:“一点点温度。” 霍慎之低下头,含住她喝过的那头:“别有滋味。” 他没叫云姒从腿上下来,却让她喂给自己喝。 男女之间,总有很多手段。尤其是像九爷这般的,虽少甜言蜜语,但多的是让她承受的办法。 他等不到回房,在书房,便将她占得彻底。 情到浓时,云姒在烛光下睁开眼。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唯一能铭刻骨血的春色。 他舍不得她。 舍不得忘记。 回到了房间,云姒拉开他的衣服,伏在他身后。 从医药箱里拿出了原本给病人做标记的医用笔,在他身上,用与他一样的字迹,细细地写着。 霍慎之撑着身在软枕上,侧眸去看云姒。 烟青色的薄纱衣,笼罩着她细白如玉的身子。身上可见处,青红交加的暧昧,还未全消,又添新的。 如瀑青丝随意垂落,多数别于而后,些许的,遮掩着胸前的光景。 随着她的移动,那垂落的发丝,依托在他后背,撩动着他。 “别动!” 云姒半个身子,贴在他后背:“正给你刺青呢,若是刺得难看了,可洗不掉,要跟你一辈子呢。而且……我是第一次。” 她这样说,他便不动了。 猜着,也许是刺她的名字,依稀感觉着,有些像,却又不像。 多半,是她手笨的缘故。 月上中天,云姒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一头依靠在他身边,看着他宠溺的眼,得意道:“好喽!等你不认账,我就把你衣服脱了,让你好好看看。就说——这可是九爷您当初爱我至死不渝,非要我给你刺上去的呢!” 霍慎之将她拉到身下:“我会怀疑是你迷晕了我,给我弄的。” 云姒的笑脸瞬间消失:“可真?” 他不再吓她,只亲了亲她的额头:“若非我心甘情愿,又是后腰那样私密的位置,怎可能让你乱涂乱画。你刺了什么?” 云姒嗔怪地看他一眼,伸手搂着他:“不能说。” 霍慎之淡淡一笑,轻易将她翻过身,按在床上:“礼尚往来。” 他也不怕她疼了。 更像是故意的,想要她疼。 深深的,浓浓的,在云姒后侧腰的位置,刺了一个图腾。 云姒看得见,又觉得不是图腾,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却不说。 只抵着她,咬住她的耳根,沉声含笑:“云大夫,本王若是不认你了,你就给本王看看这个图腾。于那只有妻子才知道的字,‘律行’,分量相当。” 这一晚,于两人而言,是刻骨铭心。 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qqxsnew 他拥着她,反复疼爱,肆意沉沦。 天色尽明,云姒再睁眼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定定地看着暗色的帐幔,伸出手,贴在身旁的位置。 眼尾,落下一滴泪来。 他已经在强撑着陪她了。 一连三天,一道道的紧急军情一封封地送上京。 百姓都在猜测,骁勇善战的九爷,到底为什么迟迟不肯出征。 更是在揣测,难不成,九爷为了跟皇帝闹点权,连边关将士,还有百姓们的死活,都不顾了? 升米养恩斗米养仇,世人造神,更擅毁神。 不过十日的功夫,百姓们对霍慎之的怨气,就登了顶。 云姒站在书房窗前,看着他一遍遍细致地写着她的名字。 她知道,他把她的名字,忘了。 她也知道,他陷入了两难。 “你去吧。” 云姒走进书房,将粥放在桌案上,站在他的身边。 看着因为强行留记忆男人,眼底皆是跟痛苦对抗的厉色。 她轻声开口:“九哥,你去吧,我等你回来,绝不走。” 霍慎之看着云姒,好半天,才回忆起她是谁。 他伸手拥过云姒,紧紧护在怀里,声音喑哑:“阿姒。” 云姒闭上眼,推开他,也放了手:“去吧,我等你。” 清晨时分,云姒站在城楼。 陆鹤看着下面的大军整装待发,忍不住拉住云姒的手腕:“师父,你怎么不多留九爷一段时间!这一去,可是凶险无比啊!” 身后,城中。 突然之间响起了百姓的欢呼。 没有哪个国家的子民,会不喜欢自己国家的国土更大。 他们,欢送着大周的镇国大将远征。 却并不会想,他们的欢呼,伴随着另一个国家的覆灭。 远远的,云姒就看见。 九哥身着铁甲,在青灰色的天光下,泛着寒光。 眉眼之间,皆是疏离冷漠,只是再无挣扎厉色。 云姒脸上无悲无喜,低声呢喃:“他是个男人,又怎么能沉溺儿女情长。而我,也舍不得看他痛苦。” 陆鹤脸上有悲伤:“师父,我知道你难过。” 云姒轻笑了一声,目光,随着远征大军,从城内,到城外。 自始至终,眸光安静,唇边含着笑意: “最快不过三个月,最慢,也不过半年时间。跟了一个征伐天下的男人,今后这样分别的时刻,会很多,没什么好期期哀哀的,倒有些小家子气了。而且,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的。” 她拿出一枚钥匙。 陆鹤才看见,那悲伤就被震惊代替:“师父,这是段氏山庄的药典库的钥匙!” “里面的医学宝典,数不胜数,都是很多代老庄主累积的。只可惜,到了最近那一代的老庄主,生的那女儿,虽有无比厉害的本事,却无一颗治病救人的心。师父,你若是能学到里面的东西,那必然能成双流!” 云姒没继续看大军远行,便带着陆鹤下城门:“从我知道开始,我就让他吩咐人,去把那些药典都给抄录下来。如今,段氏山庄的药典,都在我宅院的暗室里放着了。多得很,足足堆了好几个石室,够咱们学了。” “我也能看?这太好了!我也把南绛叫上,咱们一起学。”陆鹤高兴得很,这样一来,师父就不会想九爷了。 刚下到城门口,德胜公公就来了。 云姒在坐着马车进宫时,便看见,自己回来了快一个月,她那关门闭户的药堂斜对面,开了一家新药堂。 里面,排满了人。 似乎比自己的药堂开门时,还要多人。 皇宫之中一如往昔。 武宗帝的脸色,今日勉强算好。 虽然给出了那么多的兵权,但是也能坐拥江山社稷,谁不爱呢? 最好,老九能把整个天下打下来,让他做天下之主,那才好! “朕今日找你来,是太医院配置出了一种新药,说是吃了之后,就能大好,不用日日吃那些不间断的药了。朕啊,想要让你给看看。” 说着,武宗帝坐在了桌前,朝着德胜公公抬了抬手:“云姒啊,你跟陆鹤一起坐下,先陪朕用个早膳。那药,还在路上。” 云姒跟陆鹤相视一眼,两人坐下之后。 德胜公公才把武宗帝最爱的那一道鸭子汤送上来。 云姒不知为何,一时忍不住,转头捂住了口鼻:“呕~” 第773章 云姒没嫁人,怎么可能怀孕?把脉! ——“六小姐这倒像是怀孕了,跟本宫刚开始时,很像呢。” 一道婉转的女声传来,云姒还没有去细想,甚至来不及有任何情绪。 抬起头,就看见—— 皇后娘娘? 不只是云姒愣住了。 就连陆鹤,也愣住了。 那一身华贵宫装的女子,挺着腰,扶着还没有显现出来的肚子,慢慢走到了武宗帝的跟前。 “娇儿,你怀有龙嗣,怎么过来了?” 武宗帝去拉那“娇儿”的手,那满眼的宠爱,叫云姒看了一眼,又是忍不住—— “唔……” 她来不及去细想怀孕的事情,只看着武宗帝跟他身边的人。 娇儿? 娇儿不是皇后娘娘的乳名吗。 那美人妙目一转:“陛下,你看六小姐这样子,是不是跟臣妾前段时间很像啊?” 武宗帝朝着云姒看了过来,目光骤冷:“娇儿不要胡说,云姒如今可没有嫁人呢。来人,来给云姒把把脉,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呕吐的样子,实在是熟悉。 在云姒身边的陆鹤,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九爷不在。 要是叫武宗帝知道了师父怀了孩子,不管是怀了谁的,武宗帝都会弄死孩子的! 不为别的,就为了给他心仪的皇子铺路,或者,就算是铺不了路,武宗帝也不会允许旁人能得到云姒,得到整个云家的支持。 “陛下,从西洲回来,长途颠簸,大半个月之前,驿站又是大火,我病了好些天,就连脾胃,也不好。” 云姒站起身,那鸭子汤,实在是让她还想要吐。 她避开了些,才道:“这位娘娘不知是哪位贵人,如此说话,实在是损了云姒的名声。” 女人面色一变,看向了武宗帝。 武宗帝向来是宁杀错,不放过的。 “你是西洲的贵族,明帝又那样器重你,还修书一封,叫朕关照你。你在朕的面前不舒服了,朕自然是要关心的。太医过来,当着朕的面,给云姒看看,朕才能放心。” 陆鹤想要开口,却被云姒拦住。 “多谢陛下。” 云姒缓缓行礼,走到了窗前的茶案前坐下,抬手撩起了袖口。 陆鹤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唯一能够祈求的,就是皇宫里面的太医医术烂些,查不出来…… “回禀陛下,六小姐脾胃确实不好,身子骨很弱,脉象很软弱无力。” 云姒侧身过去,拉下袖口之际,快速从腋下取出一个小球,收入袖口。 陆鹤眼底的震惊一闪而逝——师父怎么做到的? 武宗帝这才放心,笑着示意德胜公公:“朕就一直记得,你被那苏韵柔害得身体不好,大夫也说了,你永难成孕。唉,真是可惜,你没有给自己调养吗?” 云姒眼前,多了些清淡的粥食。 她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了,腹中还有了九哥的骨血,怎么敢在皇宫吃东西? “伤了根本,若是想要恢复,只怕是要等到下次投胎,重新有个好身体了。”云姒垂下眉眼,将勺子放下,面上,很是悲伤。 武宗帝听云姒不吃,又见她这么说,也不急于一时。 这时候,那药终于到了。 云姒瞧着那些药材,许多都是她不认识的。 徒有虚名的中医倒是罢了。 但是真是那种非常厉害的,云姒还是觉得自己比较吃亏的。 陆鹤上来看了看,也只认得几样而已。 武宗帝笑道:“看来,这大夫当真是厉害的,寻来的药,居然连有两国国手之称的云姒,都不认识。不过这药,朕已经让人寻了跟朕一样的人试吃过了,一贴下去,就好了。” 云姒感慨中医的出神入化,只问:“不知开这药的大夫是谁?我等,也要讨教瞻仰?” 陆鹤也随着点了点头。 他也算是从小就开始识别百草了,自认,没什么是不认识的了。 可是现在…… 武宗帝笑道:“听说,那个大夫的药堂,就开在你药堂旁边呢。真是天佑我大周,居然来了个比云姒还要厉害的大夫。若是本事真的厉害无比的话,那朕,也要赐给他大国手的称号!” 云姒随着众人,道了一声:“恭喜陛下。” 出殿门时,云姒给德胜公公塞了些金子:“那位‘俪妃娘娘’,怎么有些像先皇后?” 德胜公公人精一样,笑道:“俪妃娘娘那是靖王殿下推举的人,乃是如今的左相大人,当初流落在外的嫡女,两个月之前,刚找回来的。” 那岂不是她才去西洲不久,皇后娘娘而亡故了一个月都没有,武宗帝就找个了容貌相似,性情温顺的……替身? 云姒道:“没想到,我离开大周这三个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只是德胜公公,朝堂上,不是只有苏相一个吗?怎么又多了个左相大人?” 德胜公公知道这些事情说来也无妨,所以就卖云姒一个面儿,笑道:“不同啦,以前是一家独大,现在,是有人分权。多亏了苏相的好女儿苏韵柔,原本陛下就很不高兴了,奈何,他还屡屡犯错,让靖王殿下找出了很多错处。这不,陛下设立了左右两相,分了他手里的权利。苏相现在啊,是右相了。” 云姒忽然就想起来。 苏韵柔给武宗帝的药,还是靖王推举上去的。 她离开的三个月,看似一成不变的京城,已经风水变换了。 陆鹤上前去:“德胜公公,这靖王跟苏韵柔……” 德胜公公抬手打住陆鹤,知道这是不能说的,也抽刀断麻烦:“唉,老奴的这条腿之前,多亏了六小姐给的膏药。这后来,老奴在万寿堂拿了药,用了小半个月,就完全不疼了,根治了。以后啊,就不用麻烦六小姐跟陆军医了。” “你……”陆鹤看着德胜公公这就走了,心中不快。 云姒抬手拦住陆鹤。 看着德胜公公走远,陆鹤道:“师父,你怎么拦着我?当初他疼得要死要活的时候,你给他药膏,他跟哈巴狗一样地舔咱们,有什么,也愿意说两句。如今收了这么多的金子,只愿意说这些上哪都能打听到的。最后,还阴阳怪气的,说的好像是我们能治,故意不给他治。还刺我们的医术,比不过别人。真是放下碗就骂娘!” 没根儿的东西,果然没点底线! 第774章 云姒未婚先孕,该死! 陆鹤骂骂咧咧完了,回头来看云姒。 看见云姒一脸无奈的样子,他马上反应过来,大喜:“师父,我背着你出去吧?再不然,我扶着你?” 云姒含笑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自从有九哥的刻意养护,她的月事已经准了。 几乎每个月,都是月末来。 驿站大火,中药那会儿,她的月事刚好结束没几天,现在又快接近月末,她的月事推迟了三天了。 按照后世,怀孕时间的计算方法,如果当真有孕,那就有四五周的时间了。 云姒摆摆手,心中不知是如何的欢喜。 这个孩子,是他们之前最强的牵连,她一定要好好保护。 刚出了宫门,皇宫里面特意指派给的马车就等着了。 云姒没有上,而是吩咐了空青来。 “空青,陆鹤的身体有些不舒服,马车慢点走。” 云姒小心上了马车。 头三个月,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被不舒服的陆鹤立即点点头:“对,不要压到石头,平稳些,不要晃来晃去,不要急着赶。” 空青原本听云姒所说,态度还是好的。 但是听陆鹤这么说,就有点烦了。 “陆小鸡,就你矜贵,一个大老爷们,弄得跟揣了个……”空青叽叽歪歪地上马车,骂了一半儿,忽然回过头,看着马车里自己主子。 云姒眉眼之中有异样柔和的光,清清静静的看着空青笑。 空青的神色,从疑惑,到震惊,然后变成狂喜:“主子,我……我……我一定小心行车。” 上了马车,之前为了云姒学了不少这方面知识的空青,想要给云姒算算是哪天有的。 可是才掐指,就想起来。 这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自家主子几乎是夜夜承宠。 九爷更是,自从开始了,几乎每晚都没有撒手的时候。 “呵呵呵……哈哈哈哈!” 空青开心极了。 陆鹤忍不住翻了白眼,小声道:“马夫空,又不是你的种,你开心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 “要你管!”空青凶狠的转头瞪了陆鹤一眼,在笑嘻嘻地看着云姒:“夫人跟我做的那些小衣服小鞋子,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夫人知道,指不定有多开心。主子,要不要写信去西洲报喜?还有九爷那边,要不要通知过去?” 云姒依靠在陆鹤递过来的软枕上,摇摇头:“现在京城局势不明,我又是九爷一党的。背地里,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出去一封信,谁知道会不会落在该落的人手里。现在先把身子养好,不愁没有来日。不过,也不一定,不要太过高兴,要等回去之后,查看才知。” 陆鹤这才想起来:“方才在皇宫,师父你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改变了脉象?” “粗粗看过段氏山庄药典里面的东西,只要用一个圆球夹在腋下,脉搏就会随之改变。” 这会儿,刚好就到了药堂门口。 万寿药堂的病人多如牛毛。 一夕之间,云姒还看见了…… “那是不是柳太妃?”qqxsnew “是!陛下的药,就是从这个药堂出来了。”陆鹤收回眼:“等我去打探一下情况。” 云姒看着陆鹤下去,这次没有回摄政王府,而是直接去了自己在京城的宅子。 南绛也赶着过来,紧张地坐在了云姒的身边,给她号脉。 陆鹤这会儿匆匆过来,在云姒身边说着:“那里面有好几个老大夫,医术厉害得很。对那些重症,下的都是猛药,往往吃几次下去,就能有奇效。我们要动刀子得病,那边的大夫,根本不用。能吃药就好的,谁会愿意动刀。现在,大家都说,那些大夫比师父你还厉害许多。” 云姒倒是觉得,能够多几个大夫出来,给百姓治病,是百姓之福。 她正在让南绛把脉,故而朝着空青看了一眼。 空青立即心领神会:“这些大夫哪里来的,之前怎么会没有听说过?” 陆鹤狠狠地灌了一口水:“说是从塞外那边过来的,还有许多的隐世高人,被人请出来的。至于他们背后的人是谁,没见到,也没有打听清楚。有人出高价,请他们的头儿出来治病,他们只说,他们的头儿,不在京城。” 南绛这会儿松了手,欢喜地开口:“阿姐,恭喜你!” 云姒袖口拉下:“我方才也用我的试纸测了,是怀孕了。” “太好了!”空青一蹦三尺高。 陆鹤直接转身:“我让我娘,还有我弟,把我们陆家最值钱的,最补身子的东西,都给师父你弄来!” “等等!” 云姒开口安排:“我如今是早孕时期,越少人知道越好。其他人,一句也不要说。咱们的药堂正常开,我不再去坐诊。从现在开始,我会在这里好好待着养胎。” 她腹中的,是新的希望。 “至于苏韵柔,现在是彻底的瘫了,找人把她给囚禁起来。那个给她毒药的人,若是有心,必然会想着研制解药来救她。到时候,直接把那个男人给钓出来。外界一切不好的消息,不用再往我这里传。摄政王府有皇帝安排的细作,九爷没回来之前,我也不在过去。” 云姒想了想,还道:“去吩咐十一,今天就去准备些人手,都要信得过的。明天之前,一定要把这里给守卫好。对外,就说我染病,拒绝一切交涉。” 说完,她抚上小腹。 前三个月最是不稳,她现在若是按照陆鹤跟南绛他们的计算方法,只怕有孕还不到满一个月。 暮色四合之际,云姒起身,调动起随身医疗箱里,孕检所需要的仪器。 再把耦合剂挤在肚皮上,躺平之后,用探头仔细寻摸着。 良久之后…… “空青,你进来!” 她收拾干净,怔了好一会儿,压着声音,叫外面的空青:“空青!” 空青怕云姒饿,特意去煮了一些燕窝粥,刚到门口,听见声音,就急忙冲了进去:“主子,怎么了!” 她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吓得潜藏在梁上,准备偷偷进屋的人,又快速把手缩了回去。 云姒撩开帘子,拿着一张图,指给空青看:“两个孕囊!” 空青的脑子一懵。 这个东西,云姒是教过给她的。 “主子……这……这是……” 云姒抓住空青的手:“双生胎,两条命在我腹中。” ‘碰!’ 窗子突然之间,就被人从外往里打破。 ——“云姒贱人,无耻下贱,未婚先孕,该死!” 第775章 云姒:把事做绝,我才安心 “主子小心!” 空青连人都没有看清,转身就张开手挡在了云姒很少。 与此同时,云姒猛力将空青推开,迅速抬起手腕。 细如发丝的银针,带着药,直插女人额头的穴位。 十一的长剑,也在眨眼睛,架上了她的脖子:“嘿嘿,我快吧!” “主子,主子!你没事儿吧!!”空青魂都吓没了,从地上赶紧爬起来,大哭着抱住云姒的腰,上下的打量着她。 仿佛她命里,就只有云姒这一个亲人了,没有云姒,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云姒抬手给她擦了一把眼泪,抚摸着她的脸安抚:“就是不同往日,现在这些人,我能应对。” 说完,她看向了—— “明月,好久不见。” 明月脸上都是沧桑,这一路跟来,不容易。 此刻看着云姒好好的,她更是气怒:“贱人,不知廉耻的贱人!你怎么不去死!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亏得当初太子殿下还看得上你!我真是替太子殿下感觉不值,居然看上你这种货色,烂到了骨子里了!” 这时候,陆鹤跟南绛冲进了门来。仟仟尛哾 一个个的,分分冲到了云姒跟前。 全都异口同声的问: “阿姐,你没事儿吧!” “师父,没有吓到!” 云姒摇摇头。 十一得意的道:“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有我在,怎么可能出什么事情?” 明月现在浑身都动不了了,愤愤道:“无耻,等我出去,就是你们的气期!” 十一一脸的不理解,拿刀拍了拍明月的大脸:“不是我说,大姐啊,你还嚣张呢?还做能出去的白日梦呢?大晚上的,你可醒醒吧!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能进来?都是老子故意让你进来的,玩儿你的。这地方,进来,可就出不去了!” “你故意让她进来的?”云姒诧异的看着十一。 十一得意道:“怎么样,我来的及时吧?就这么一个女大姐,都不够我打的。” 除了云姒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其余人,脸色都变了。 “什么时候了你放人进来玩儿?你脖子上顶了个茅房吧?”空青气不打一处来:“你快,刚才要不是我家主子先出手,我们都完了!” 陆鹤更是看十一不顺眼:“师父现在本来就特别,你还放这东西进来吓人,你安了什么心!” 十一看了一眼明月,果然就发现她眉心的一根银针。 明月狰狞道:“一帮不要脸的东西!云姒,尤其是你,先是隐瞒身份低嫁,再是把和离闹得风风雨雨,不知廉耻自甘下贱。现在,又怀了野种,害怕了是吧!你这种人,死也不为过!就你这样的,怀了也得掉!生下来,也活不长!” 云姒面上瞬间一沉,缓缓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明月:“我今天还想,要替我未出世的孩子积德积福,明日施粥散药。可是你就这么撞上来了……我还怎么收拾你呢?” 锋利的手术刀,在明月的脸上轻轻滑动。 明月的声音都多了颤抖:“杀了我一个,还有别人!你把皇后娘娘的脸治成了那样,她就算是在西洲也不会放过你。你早晚得死,不死我手里,也会死别人手里!” “我什么时候死,你不知道,但是你什么时候死,我却很清楚。” 云姒的声音很轻,话音才落,锋利的刀刃穿透明月后背的衣服,滑进了她的脊柱。 几乎是眨眼的瞬间,明月倒下时,甚至连叫声都没有一句。 十一就在云姒跟前,被这样突然的情况惊到。他抬眸就撞进云姒看过来的眼睛里。 她寂静幽深的目光,静静的看着自己。 十一第一次,被除了九爷之外的人,看的毛骨悚然起来。 他猛的跪下:“主母!我不知道您身怀有孕!若是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她有进来的机会的!” 云姒看着手术刀光洁如新,在烛火下发着寒光。 她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十一:“你不是因为不知道才把人放进来的,你是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没把我说的话,当话。也没有把我这个人,当回事。” 十一呼吸一屏:“属下是大意了,但西疆一行,属下绝对不敢轻慢主母。属下请主母责罚!” 云姒眼眸里之中唯有寒光:“我腹中有了他的骨血,这两个孩子,不容有失。但凡你再行差踏错一步,我不介意亲手送你上路,十一。” 两个孩子? 十一面色一紧,额头,贴到了冰凉的地面,万分庆幸的开口:“是!” 云姒看着已经殒命在自己脚下的明月:“有你没你,我也要了她的命。今天的事情,算我给你开个眼。下去把我安排的事情做好,不容有失。但凡还有这种人,莫名闯了进来,不管是不是你的疏忽,我都会当成你的疏忽,来办你。还有,我有孕之事,你不准对任何人提半句。你也最好清楚,你现在,是我的人。哪怕是九爷,也不应该能从你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来。” “属下遵命!” 今时今日的云姒,比以往更露锋芒。 她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她担负了两个未出世的孩子,还有九爷回来之后的路,以及,他们的未来。 尸体被拖下去之前,云姒还吩咐:“尸体烧了,防止有变。” 空青这才来搀扶她:“主子,她已经死了。” 云姒缓缓坐下:“我现在连自己都不信,只有把事情做绝,我才安心。你们,也一样。” 插入脊髓,捣毁神经,必死无疑。 他们都明白,这是云姒在变相提醒,不要粗心大意。 陆鹤道:“可是那种事情,也应该叫十一来做,师父,你毕竟还怀有身孕,怎么能担负人命,见血腥。” 云姒面容沉静:“如果连这点东西都受不了,怎么做我与他的孩子。” “都出去吧,好好休息。” 陆鹤他们下去了以后,空青才心有余悸的抱住云姒的手臂:“主子,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别人做婢女的,都是给主子挡刀挡枪。我……我命好的过分,主子给我挡刀挡枪。” 云姒含笑摸了摸她的头:“我把你当自己妹妹,是你非要叫我主子。况且,这就叫命好了吗?我还吩咐了人,为你寻那些紫檀木,金丝楠木。你擅长雕琢,从你给病人缝合的手法,我就看出来了。空青,趁着现在,学点自己的本身在身上。” 第776章 大胜,九爷归京了! “嗷呜!” 云姒的话音才落,屋内的小白忽然睁开眼,焦躁又兴奋的叫了起来。 陆鹤这会儿正端着碗进来:“这也没到春天啊。” ——“吼!” 院在,朱厌震天的一声响,比平时更加凶猛急切,突兀的传了进来。 云姒迅速起身,朝着院内看了过去。 暗夜之中,潜伏在草丛里的黑影,也在此时纵身朝着朱厌扑了过去。 “那是个……人?” 云姒看清楚朝着朱厌扑过去的矫健影子后,朱厌就被那道身影骑在了胯下,脖子直接被狠狠咬了一口。 这个画面,叫所有人都是一震。 朱厌是猛兽,跟人待久了,通了人性。 这会儿是哪来的人,藏的这么深,十一他们没发现他,他居然还能跟猛兽搏斗? 这会儿,闻声而来的十一,狠狠啐了一口,抽出腰间的长鞭。 夜色下,长鞭在他手中,如同一条灵敏无比的巨蟒,眨眼就缠上了跟朱厌搏斗的人,他的脖子。 “去你娘的,净给老子找事儿。”十一把明月的恼怒,都发泄在眼前的人身上了。 长鞭一收,直接将人给生拽了回来。 少年在地上挣扎:“呃呃呃呃!” 十一心烦的看着他:“这还是个哑巴?哑巴你不好好过日子,来这找死?” 鞭子一收,十一不耐烦的抓起地上的人,手上挽着剑花,转身就提起他:“下辈子投胎,不许做哑巴了昂。” “呃呃呃呃!” 他挣扎的越发厉害了起来。仟仟尛哾 摇着头,口中不断的支吾。 拼命的拧过头,朝着云姒的地方看。 “慢着!” 云姒快步走过去,看了一眼朱厌。 朱厌喉咙那块有些湿腻,是受伤了。 如此,她越发好奇这个少年。 什么来历,居然能跟猛兽一搏。 才看到云姒进前,地上的少年忽然爬在了地上,冲着她“哈赤哈赤”的伸舌头,就像一条狗,在讨好人。 眼底,都是喜悦跟兴奋,虔诚的看着她,像是狗一样的朝她作揖。 云姒挑眉,看着这个蓬头垢面,满脸脏污的少年。 他脖子上,还拴着一根铁圈,她在西洲,看见那些训烈狗的人专门给狗带过:“瞧着是有大能耐的人,不然,明月怎么会愿意把你带到这里来?” 十一抓着他脖子上的死铁圈,也挡不住他像是一条看见主人的狗一样,满脸兴奋的朝着云姒扑。 这种画面,让云姒都忍不住一愣。 陆鹤忍不住道:“怎么像人又不像人的?师父,他看着像是认识你的样子。” 这会儿,少年干净的眼底,只有云姒。 云姒接触的人太多,不可能每个都记得住。 这会儿,去查明月的人回来了。 “明月不是一个人进京城的,她进京以后,居然还住客栈。小二说,她身边还跟着个脏污的少年,她住客房,明月就吩咐人把她身边的少年拴在马棚里。那少年如同一条狗一样,吃生肉,剩菜剩饭。今早,明月离开了客栈。” 云姒低头看向了跪在自己年前的少年。 他脸上带着笑,朝着自己伸舌头,只是泪眼模糊。 尽管云姒不愿意承认,可是……这真的很像一只被主人遗弃,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狗。 云姒淡声道:“朱厌是野兽,能察觉威胁,也能感觉其他野兽的气息。这个少年……去查查看吧。若是明月造的孽,就将他治好,放他走。若是装的,就送他去找明月。” 少年趴在地上,因为想要不断上前,被勒的脖子出了血,可是还是很固执的朝云姒伸舌头。 喉咙里,不断的发出像是狗一样讨好的呜咽声,眼泪,也开始滚滚往下落。 空青道:“主子,他有点可怜了。” 云姒敛眉,若是她现在还没有孩子,可以冒险心善一次。 但是她现在在不同了…… “要么是装的好,要么就是真无辜。如果是单纯的动物,现在应该是善意的,可是谁让他揣了一颗人心呢。” 云姒朝十一颔首:“带走吧,好好查查,也别错杀。”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很漫长。 少年身份成谜,嗓子也被明月烫坏,更不会写字表达。 只是但凡他在,那些家禽牲口,都要退避三舍。 他身上被下了专门控制他的药,却因为体质特别,药性在他身上不容易显现,那一晚,也没有受明月操控,也没有逃,而是一直待在墙角那出的草木里。 “反正他也不伤人,更不愿意走。不如就留在家里,左右,能让他为我们所用,也是好的。瞧着,也才十四五岁的样子,若是不好,也能教他改恶从善。”陆鹤一句话,定了他的日后。 主要,还是因为那一晚,他跟朱厌斗,伤了朱厌。 而后,断断续续的战报传来,云姒也两耳不闻,只吩咐下面:“不管九爷那里出什么事,都不要传到她这里。” 云姒只一心扑在养胎跟医书上。 前世她刻意的训练过记忆,而今,又有西医为基础,学这些,记这些,便是如虎添翼,看的是如痴如醉。 第三个月,陆鹤他们还没有学完,她已经掌握了一大半。 不理解的,直接背了下来。 一直到—— 兵火连天! 熊熊的战火燃爆起死亡的硝烟。 霍慎之手中的长剑于他的心一样冷血无情。 手起刀落间,满地尸骸遍地,血流漂橹。 黄沙被血浸透,落日蒙上血雾。 死尸遍地,无处下脚。 “报!我们的粮草被烧!前后方无人支援!” “报!军中出了奸细!敌军找到了我军主营,从后找到了突破口!” “报——!敌军熟知我军所有作战计划,已经将我军包围!” 画面猛然一晃,霍影带兵先行。 火烧连营,霍影手持长剑,隔着兵火,朝着主营的方向下跪:“主子,霍影此生无悔,以侍奉您一场为荣!” 暗箭突如其来,霍影折断胸口的箭,举旗高呵:“霍军不退,死战!” 恢宏的一句“死战”,在每个士兵口中,拧成一道枷锁。 一直到后方的士兵安全撤完,霍慎之策马而来,就在他快要近霍影身时,纷纷如雨的利箭,让霍影倒下。 霍慎之回头,眼中全是遮天而来的箭雨!…… “九哥!” “主子!你怎么了!”空青就躺在云姒身边,急忙握住云姒的手:“主子,你做噩梦了!” 云姒眼底是惊魂未定,额头的汗,多的吓人。 她坐起身,看了一眼周围。 是做梦……最近梦多的厉害。 “我梦到……”云姒喉咙一哽,霍影倒下的那一幕,真实的仿佛她就在当场。 破空而来的箭雨,犹如……是向着她而来。 她扯开衣服,看见心口的那个红印还在,也就是,他还活着。 “主母!” 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十一的声音急切的在外响起。 云姒披了件衣服出去,看着十一:“怎么了?” “大胜,战息,九爷先归京了!” 第777章 云姒悲欢,九爷成倍领受 “他回来了?” 云姒的心口,在刹那间涌现一股酸楚。 “是,回来了!”十一压着眼底的悲痛,不敢叫云姒看见:“九爷一切都好。” 云姒含笑点点头,这就要过去。 他离开三个月了。 她腹中,他们的骨血已经快四个月。 走时,他不知多期待一个孩子。 她没有辜负他。 胎已经坐稳了,没有任何差错。 “主子!别急,你还没有把衣服穿好!”空青急慌地赶紧跑过去拉住云姒。 云姒的心口跳得厉害。 陆鹤跟南绛他们,也问询赶来。 陆鹤喜上眉梢:“师父,别急,咱们这三个月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且,九爷走的时候,也安排很好。他人就在那,你什么时候去都能看到。而且,大战回京的第一件事,是进宫跟皇帝述职去,这会儿过去,还不一定能见到。” 云姒回去穿衣服。 她的胎已经微微显怀了,小腹有些许的隆起。 “主子,不可以哭。” 空青帮云姒穿着衣服,清洗上妆。qqxδnew 耳边,是云姒压抑又急促的呼吸声。 抬眼看时,云姒眼眶红了。 云姒闭上眼,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怀孕的人适合大喜大悲,我知道的。可是空青,你不知道,很多事情知易行难。我现在,不大能控制住自己。他终于回来了,算算时间,走了有小半年了。我……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一个不完整的他。”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是颤抖的。 没了那些记忆,她对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云姒不怕这些,因为他给她准备得太多了,足够去应对。 足够她使手段,让他再次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可是她还是会紧张,紧张到有些难以自控。 外面的天,灰沉沉的,再过一两个时辰,才会亮开。 云姒着的是他在时,最喜欢她穿的那一套点金丝绣凤凰花的华衣。 临走前,她心念一动,抽开妆台,取出“与卿欢”插入发间。 “走吧,去王府等他。” 这一年时间,她本就特别调养,就不要说还有他的养护。 在怀孕之后,更是闲逸,养的姿容更胜从前。 幽亮的烛火下,云姒肤白胜雪,隐隐约约,能看见透亮的光泽。 发间唯一的妆点“与卿欢”,最顶的紫珍珠,折出光华。 从前的坚韧,如今在她身上,转变成一种沉静大气跟运筹帷幄的从容。 天色还很暗,一夕之间,能听见很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跟恭贺。 陆鹤跟着上去,转头去看南绛:“你不去吗?” 南绛摇摇头:“我要在家养蛊。” “养蛊?”陆鹤抓住南绛:“你都不担心的?我发现,我们急得要命,你是全程都不担心的?” 南绛朝着云姒去的地方努努嘴:“你再不去,就跟不上了。” 陆鹤哼了一声:“等我回来跟你说情况!” 瞧着陆鹤远去,这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自己。 南绛激动不已,一脚踢开一个房门,吓得里面早早被吵醒的人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 “白泽!” 南绛实在是太激动了,可是没人能说的,她也不敢跟人说那件事,这会儿过去就拉过床上的,白泽—— 少年从那一夜被发现,他们治好了他身上的伤,又用两个月的时间,查明他这一路跟着明月,是明月用药物控制,鞭打凌虐他,目的就是看中他居然能震慑驱使野兽,想要为己所用。 他的伤好后,就被送走了好几次。可是每次,他都能找到回来的路。 悄没声息回来以后,就蜷缩在当时那个矮木丛里,像是被人遗弃,却又想努力讨好人的小狗狗…… 因为声带损伤了,云姒治了之后,他们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会不会说话,反正他哑到了现在,连字都不会写。 云姒给他取名白泽,把他留了下来,他每日,也不怎么出房门,生怕再被遗弃。 南绛知道他什么也不会说,就开始说了起来:“阿姐的男人回来了,他们都很担心,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九爷走之前,让我给他种了叫共生的蛊虫。” “我们西疆的蛊虫,最开始是蛊女用来惩罚那些负心男子的。我悄悄观察过了,母蛊已经生在了阿姐身体里,没有任何异样,下子蛊在九爷身体里时,他初承受了蚀骨锥心痛。子蛊嘛,专门给男人种的,专门惩罚男人的,疼亿点点很正常啦。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呦!” 南绛满心的松快:“从现在开始,阿姐只要因为他,有半点悲怒哀愁之类的心绪,都会成倍的施加在他身上。唯有他重新爱上阿姐,才能与阿姐感受到喜乐,或者阿姐死,他才不被牵动。” “啧啧啧!” 南绛推开了听得似乎很认真的白泽,自己坐上了床。 在她眼里,说的难听些,白泽就如同一只人形小狗狗,她肆无忌惮:“九爷不让我说出去,憋死我了,他怕说了出去,他到时候回来,疑心重,会怀疑是阿姐给他下的。这么好的男人啊,给我也来几十个吧!我给他下,我们西疆最强的蛊!” 南绛叹了一声。 这两人,涉及到对方,谁也不会去赌。 九爷怕自己伤害云姒,选择“自食恶果”,自己给自己种蛊。 云姒怕离开之后,九爷的记忆没法恢复,所以一直等他。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开。 整个摄政王府,笼罩在一片雾霾之下。 云姒到时,王叔已经哭累了。 “您总算是来了!” 云姒心口一顿:“怎么了?可是九爷出了什么事?” 王叔痛苦的摇了摇头,看着云姒时,眼底还有些希望:“六小姐不知道吗,这小半年的仗,打的无比凶险,缕缕有细作泄露军事部署,九爷缕缕绝处逢生,逆转局面。边境环境恶劣,援军多次受阻。百姓们都在欢呼战争胜利,因为死的士兵里,没有他们的家人。也没有……” 云姒眉头狠狠一皱:“霍影还好吗?” ——“紧急!” 王叔刚要开口,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第778章 为云姒撑腰:这里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云姒跟着看过去,外面的人翻身下马,在昏暗的天色下,冲了进来:“马上备好,天亮以后,霍统领即刻会被送回王府!” “站住!” 云姒厉喝:“送回王府是什么意思?” 这些新兵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只看云姒样貌穿着不俗,便道:“霍统领率领先锋撕开敌军包围,身负重伤,我们的军医当时只以一人之力,先救了九爷,霍统领被耽误了,现在还在昏迷之中!我们的军医,会先抵达,请尽快准备!” 王叔马上道:“六小姐,边境作战,凶险无比,九爷多次受难,大军受创。前方战报,幸而有一位凌大夫,妙手仁心,救死扶伤。您跟那位凌大夫合力,定然能够将霍统领治好的。” “去我原先的庭院,把一切准备好,等霍影一来,就送过去,我依旧随住王府。” 云姒知道这次凶险。 万幸,霍影还活着。 不管怎么样,都有醒来的可能,这就够了。 而他,不知道他伤成什么样。 等会儿他回来,她就跟他说,自己怀孕了…… 与此同时,柳太妃,也闻声朝云姒所在的地方而来。 等云姒被空青搀扶着坐下,便吩咐陆鹤:“你先去迎霍影,看看他怎么样了。” 王府里面的人,除了洒扫的,不能说话,又听不见声音的。 几乎都跟着王叔去城门口迎接伤员了。 陆鹤才纵马出城,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辆万寿药堂的马车与他擦肩而过。 马车里,一身士兵打扮的女人,杏眸含着冷笑看着陆鹤离去后,将手中的医药箱递给随行的卫兵: “我听说,有一个叫云姒的随行军医,常驻摄政王府。你们把我的医药箱,送去摄政王府。虽然九爷还没有任命我为他的随行军医,可是这战场上的伤员,都是我来治疗的,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治疗霍影,没有我哪行。还有九爷身上的伤那么重,也不能拖着不让我治,得也需要我来治疗才会好。”m.qqxsnew “是,凌大夫。” 两个同行的卫兵,是受过眼前女人的治疗的。 “你们先去吧,对了,我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们。之前哪位叫云姒的军医,手里有军医的令牌,你们若是看见她,记得也要来。毕竟没有拿着令牌,却不做事儿的规矩。” - 当云姒将一切布置妥当之后,就听见了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还以为是霍影他们回来了。 或者,是九哥回来了。 谁曾想,抬眼,就看见三个卫兵。 上来,还没有看清人,就有人朝着云姒吩咐:“你们把这个屋子收拾干净,再收拾出两间干净的屋子来,给我们的凌大夫入住。动作快点,不要耽误时间,霍副将很快就来了。” 云姒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倒是空青,几乎是瞬间就怒了:“瞎了你的眼,我家主子,可是九爷的随行军医,常驻摄政王府。这里,是我家主子的地方!” 原本要转身走的士兵,回过头来,上下地打量了一眼云姒。 他们都是从边关那边新上来的,根本不认识她。 只是瞧着云姒的华贵打扮,就觉得她是个养尊处优的。 “没见过在京城养尊处优的随行军医,既然你们不收拾,那我们自己收拾。别耽误了功夫,到时候惹麻烦。” 云姒依旧端坐在主位上,手落在医药箱上,淡声道:“我看你们谁敢动。” 下面的人,隐隐之间都生了些许的怒火。 他们本就是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 这会儿还要看一个“贵女”的脸色。 且瞧着,就是养尊处优的,他们更是看不惯。 “这位小姐,您不懂,我们军营里面,一切以军情为先。您若是有什么不甘心的,也不要耽误了给霍统领的治疗。还有,九爷身上也有伤,也耽误不得。” 云姒的面色一沉,当即站起身:“九爷也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这不必您操心。现在,您只需要出去,我们将这收拾出来,给我们的新军医住下。九爷的伤,不能没有人照看。霍统领,也不能没有人治疗。” 云姒轻笑:“九爷让她过来的,还是她现在已经拿到了军医的令牌?或者,是那位凌大夫,自己安排的自己,让你们过来的?” 军医的令牌只有一个,独一无二。 她都是从陆鹤手中接下来的。 况且,她的九哥现在已经记不起这一年的事情了,如何会知道,她住在这里,还派人来说? 这凌大夫,其心可诛啊! 看见士兵们迟疑,云姒颔首:“下去,军医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云姒。若是谁有意见,你们让它来找我说。” 为首的士兵,看着端坐在主位,目光沉冷的人,恍惚之间,居然心生惧意。 “都下去吧,看来,还是要我亲自来呢。” 门口,响起一道女声。 未见其人。 云姒看过去,就听见那几个士兵喊:“凌大夫!” 云姒随之看过去—— 女人看上去约莫是在二十二三左右,五官长得甜美,一双杏眼,还含着笑。 身着下面步兵们才会穿的一身甲衣,脸上,还依稀的可见边塞风吹日晒的痕迹。 女子爱美,为了救治士兵,能够不顾惜面容跟自身,也不怪下面的士兵会敬重。 她走进来,将印着“万寿药堂”字样的另外两个医药箱,放在了桌上,将云姒的医疗箱,顶开。 放下时,发出重重的一声“咚”! 她也在含笑打量着云姒: “边关战况紧急,比不得云大夫,金尊玉贵的在这里养着,还敢称‘军医’。这种小事,也不需要特意的去烦九爷,做副手的,哪能没有一点眼力见,还要等着九爷派人来安排才知道落脚。 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请你走,或者,你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再走?对了,走之前,也记得把军医的令牌留下给我。” 云姒缓缓站起身,比她高了小半个头,轻睨着俯看她:“那你说我是听你的,还是听摄政王的?” 女人的面色微变。 她本就看云姒年纪小她许多,刻意的拿捏。也没有梳洗打扮,就是端着这救死扶伤不畏艰险的架子过来了。 谁知道,这么一比,她倒有些自惭形秽。 ——“这里也是你能闹的地方吗?”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一道威严的声音,落了进来。 第779章 你发誓你的孩子是九爷的 云姒看见来人,拧眉站了起来。 朝着“凌大夫”看了一眼。 这凌大夫,几乎是才看见了柳太妃,眼中便生出欢喜之色。 仿佛柳太妃的出现,就是为了她。 或许,柳太妃的出现,就是为了给她撑腰的…… 云姒的眸光转冷。 现在这么混乱的时刻,如果太妃还要搅和她,惹她心烦,那就别怪她谁也认了。 “太妃娘娘!” 女人上前去,万分恭敬地朝着柳太妃行礼,转头,暗含挑衅地朝着云姒冷笑了一下。 “这位是九爷的母妃,柳太妃。” 柳太妃身着简单大方,即便如此,身上也隐隐藏着从皇宫里面杀出来的威严。 “你们方才是在闹什么?我远远地听着,你们是要把这里搬空,腾个位置出来,给谁来住?” 柳太妃也不多言,只问核心。 为首的士兵道:“九爷身受重伤,在边关没有医治,硬是挺到了回京。霍统领如今昏迷,更是在被送来的路上。现在,凌大夫是我们的军医,听闻之前的军医是随王府居住,所以原来军医的地方,理应腾出来,给我们的凌大夫居住,方便医治。” “凌大夫?”柳太妃面容半点情绪都不露,转头就看向了眼前的女人:“如今王管家不在,这王府的规矩,也没有人说给你们听。你们又是新来的不知道,这摄政王府不是随意能够安排进来的地方,你们想要揣摩主子心意,也得了解你们的主子才行。你们先下去!”m.qqxsnew 几个士兵还有些弄不清怎么回事。 下意识地,朝着“凌大夫”看去。 “放肆!本宫在自己皇儿的地方下令,你们还得看‘凌大夫’的脸面不成?”柳太妃面容隐隐有怒色。 “不敢,我等这就先离开。” 云姒作壁上观,竟有些看不清柳太妃是想要做什么。 等着无关者走了,凌大夫才转身去,搀扶着柳太妃坐下。 柳太妃,也没拒绝! “既然太妃娘娘您都来了,那就让太妃娘娘做主吧。也省得有些人,尸餐素位!” 说罢,凌大夫看向了云姒。 云姒敛眉,看向了柳太妃:“太妃娘娘……” 柳太妃几乎是即刻抬手打断了云姒的话:“你先不要说话,仔细听着就行了。” 这话,更是叫“凌大夫”如同有人撑腰一般,脸上欢喜。 “凌大夫,你不是姓段吗,怎么改姓凌了?自己祖宗给的姓,你都忘记了?”柳太妃开口便是诛心:“也难怪,自己祖业都不要了,姓氏也能随便改。是不是,段凌宵?” 云姒眉心狠狠一簇。 简直没想到,这居然是段氏山庄的那位大小姐。 那么算起来,她现在实打实的二十五,应该……还有两个孩子,也不过十岁? 段凌宵没想到,柳太妃会当着别人的面,揭开自己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云姒。 见到云姒眼底那股似笑非笑的神色,段凌宵心中不快。 知己知彼。 她早就了解了这个叫云姒的! 若不是她出现,打乱了自己的所有计划,她还隐居不出呢! “太妃娘娘,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柳太妃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笑着看了云姒,随后冷眼看向了段凌宵:“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什么时候是?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入军营?不敢跟上面报你的真名字,你在怕什么?现在,阿九还没有发话,你就眼巴巴地跑来想要代替原先的随行军医云姒,你打了什么主意,是打量着蒙本宫呢!” ‘啪’! 柳太妃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吓得云姒身边,还沉浸在对柳太妃惊讶之中的空青,狠狠地抖了一下。 柳太妃余光扫了一眼云姒,不着痕迹地落在云姒的肚子上,缓缓地收回手,声音也缓和了:“段凌宵,回答本宫的问题。” 段凌宵一想到战场上的事情,脸上就颇为难看。 她直接当着云姒的面,朝着柳太妃跪下了。 柳太妃挑眉:“你这是做什么?你段大小姐的礼,本宫有什么理由承受?” 下跪算什么? 段凌宵道:“这是我欠太妃娘娘的。我知道,太妃娘娘是恼我当初有了身孕,只是跟您暗中说了一句,就离开了。可是太妃娘娘,孩子我都生下来了,一儿一女,九爷有后了,我……” 段凌宵早就得知了云姒跟九爷的不一般。 最好,这一次叫她知难而退! “啪!” 就算是云姒,都没有想到。 段凌宵的话都没有说完。 柳太妃就在她的脸上给了她一巴掌。 其中的怒火,只有柳太妃自己清楚。 毕竟,她是被段凌宵这个谎言,骗了整整十年有余的! 当初,还因这其中一件,想要坏了云姒跟自己儿子的婚事。 “太妃娘娘,您为何打我?”段凌宵的脸,迅速地肿胀了起来:“难不成,您连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都不要了?” 柳太妃站起身,先转身看了云姒一眼:“你站着做什么?坐着听!等会儿阿九来了,你就过去。” 云姒身子微微一凝,缓缓坐下。 她还以为太妃是来帮段大小姐的。 毕竟她之前听说过,这段大小姐很是得太妃的喜欢。 柳太妃更是在妆匣子里,写了纸条提醒她:九爷不喜女子接触,是有原因的…… “你敢指着天对着地发誓,那两个孩子是阿九的?” 柳太妃目光严厉,怒色汹汹。 看见段凌宵抿唇,柳太妃怒色更甚:“不要脸的东西,不知道哪里弄的两个野种,转头就想要让阿九认下来。居然还骗了我十年,让我都以为那孩子是阿九的!也好你带着孩子滚了,毁了婚约。不然的话,我儿,岂不是履行对你爹的承诺,要娶了你,帮别人养儿子,做别人孩子的父亲。” “你当初,怎么有脸骗我说孩子是阿九的?你现在再说一遍!” 段凌宵眼底狠狠一震。 太妃怎么会知道所有? 难不成是九爷…… 她从地上站起来,羞愤又难堪地看了一眼云姒。 原本她是想要狠狠打云姒的脸,再把属于自己的抢回来的。 没想到…… “太妃娘娘,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而且,九爷一诺千金,曾经承诺过会娶我,他就一定会娶我!而且,那两个孩子,也姓霍!” 第780章 九爷给云姒铺的路 “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谎称自己姓凌?” 一旁的云姒开口了。 她眼底噙着一抹寡淡的讥诮,看着段凌宵:“是因为自称自己姓段的话,到时候让九爷知道了,他就会把你赶得远远的。可是你却能留在那里三个月,他都没有说你一句。如此,你应该没有见过他吧?不然,怎么只是凌大夫,而不是段军医呢?” 段凌宵猛然看向了云姒。 云姒如今也只不过快十八的年纪。 可是眼里,却有着超出许多人的锋利跟聪慧。 段凌宵眼眸一眯:“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九爷会娶我。他答应过,就一定会!而且,你是什么身份,也有资格在这里听我的是与非,评判我跟九爷的往事?” 云姒真不知道应该夸段凌宵喜欢白日做梦好。 还是笑话她,半点都不了解那个男人的。 “那我们就赌一赌,看看他会不会答应,要娶你。或者,我们来赌一赌,看看他会不会让你住在这里。但凡九爷开口说一句,让你住在摄政王府,我马上搬出去,有多有,走多远。”qqxδnew 云姒缓缓起身,眼底含着轻蔑的笑意。 空青却紧张到了极点。 不但是空青,一旁的柳太妃,心也提了起来——云姒怎么能那么说呢! 段凌宵眼底有着最尖锐的嘲讽,看着云姒冷笑:“好!” 突然之间,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霍统领被送回来了!” 段凌宵微微颔首看着云姒。 等着吧,她不让出去,她自然有办法,叫下面的将士,逼着她让出去。 这些年她的心血,怎么能毁在一个花拳绣腿的小姑娘身上? 瞧着段凌宵出去迎霍影了。 柳太妃才拧眉道:“你方才怎么能那么说,他现在什么都忘记了,是肯定会守信用的。到时候真的要是答应娶了,你怎么办?” “太妃,我是这个世上,除了他自己之外,最了解他的第二个人。我信得过他的人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也信得过他的心智跟能力,他不是那等愚昧守信之人。”云姒不曾想,柳太妃还会跟她这么说话,也不曾想,她们有一天,还能坐下来这样说话。 柳太妃看着云姒眼底的疑惑,叹了口气坐下:“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他还没有出征之时,来找过我,跟我说了所有。” “我从前只以为他喜欢段凌宵,因为段凌宵的离开,他开始因爱生恨,也不喜跟女子接触了。谁曾想,是些丑陋不堪的往事,对了,那孩子不是他的!” 生怕云姒误会,柳太妃还解释。 可是看见云姒面容平和,柳太妃无奈地笑了笑:“我确实是不太了解阿九,他的心思太深了。” “云姒,你有个好母亲,你母亲给我写了一妆匣子的信,每一封,都在言辞恳切地求我好好照顾你。若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情,就让我写信给她,她会来教导。” 当时收到那些信,看完在前,自己的亲生儿子找她在后。 双管齐下,她很难再冷硬下去。 且不要说,蒋淑兰的最后两封信,还是专门说了她的儿子在西洲为谋求云姒,给出的种种“聘礼”。 半是恳求,半是威胁,柳太妃也可怜蒋淑兰的爱女之心。 云姒不曾想,那看上去柔弱到每次女儿被欺负只会用妥协来周全女儿平安的人,能细到写了“威胁信”,就只是怕太妃对她不好。 “太妃……” 柳太妃看云姒要行礼,便起身去扶:“小心你的身子。云姒,从今天开始,你也是我的女儿,对外,我也称你是我的女儿。我拿什么心对阿九,我就用什么心对你。” 云姒心中升起酸涩。 这些,都是母亲跟九哥,为她铺的路。 “多谢……母亲。”她在这只有自己人之时,轻轻地唤了太妃一声。 柳太妃握住她的手腕:“走吧,姒儿。” 才出门没有几步,就有人滑跪到了云姒跟前: “敢问六小姐,你手里拿着军医的令牌,但是却龟缩在京城享清福。而我们凌大夫,看不下去流血牺牲,一介女流,抛下两个孩子,只身入军营,冒着女扮男装被发现掉脑袋的风险,给我们下面的士兵医治,却从不敢去打扰央求九爷什么。现在霍统领身受重伤,你为何不让她给霍统领医治?” “对,六小姐你在这里养得如玉一般,我,拿的是我们大周军医的俸禄,却不干实事,还不让医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把军医令牌,交出来,物归原主,给凌大夫。凌大夫才应该拿那块令牌!”…… 护送霍影回来的这些士兵,是新兵,也显然是在段凌宵那里受了救命之恩,对她心悦诚服,才敢做这种事情。 “让开,都让开!” 陆鹤的声音无比急切地传来:“师父,快快准备,霍影重伤,垂危!” 云姒没这个时间跟这些被蒙蔽了心的男子们,辩驳别的。 只立即让开了一条道,吩咐空青:“去把南绛找来。” 三个大夫,加上她们这些日子所学的那些药典,融会贯通。 她就不信,不能把霍影的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段凌宵这会儿跟着护送霍影的过来,停在了云姒跟前:“大家看到了,不是我不帮,是六小姐不让,我也没有办法。或许,六小姐的医术比我高吧。大家还是要相信她,毕竟,她是九爷的随行军医,我只是一个临时的大夫。” 这说话的艺术,可比当初的苏韵柔强多了。 明着夸,暗着贬,把玩弄人心提到了极点。 下面的人,纷纷要求: “你们一起给霍统领治疗不行吗,六小姐是要争功劳,也不是这个时候!” 段凌宵眼中有愁容:“大家不要为难六小姐,先让她治了看看。只是六小姐,你能治得好吗?我怕你治不好,再转到我手上来时,拖延成了重病,我也无法了。” 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让下面的人,害怕不已。 ——“我们只信任凌大夫,让凌大夫给霍统领医治!” 这时候,霍影被抬着过来了。 陆鹤也在内,准备好了所有。 但凡云姒让步,随行军医给了旁人是小。 霍影的命能不能保住,才是大。 云姒没有理会旁人,看着烦霍影苍白的脸,转身就要跟过去。 “慢着!”段凌宵着急拦住云姒,急切的开口:“六小姐,并非大家不信任你,你要治可以,你想要我把霍统领交在你手上,也可以。那你能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跟大家保证,你一定能够治得好!” 就在这时,王叔他们纷纷来了。 声音,也随之传了来—— “九爷离宫,马上回府!” 第781章 九爷配做我们的父亲吗? 云姒眼底一亮,刚要上前,就被段凌宵挡在身后:“九爷要回来了?到哪里了?” “刚出宫门!” 回禀的人马上就退了下去。 段凌宵才听见这种好消息,眼底的那一抹得志之色,几乎都要忍耐不住。 九爷只要回来,还怕不愁将这个云姒赶走吗? 更何况,她在战场救了那么多的人。 可以非常肯定地说,要是没有她,他说不定都打不赢! 要求做个随行军医,都是小了。 “师父,准备好了!” 陆鹤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云姒没有在犹豫,转身就要进去。 段凌宵还想要去阻拦。 柳太妃直接站在了她的面前:“刚才的那一巴掌没有打疼你是吗?” 声音很轻,说出来,足够叫段凌宵脸色一变的了。 “太妃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我还没有告诉太妃,您的两个孙儿,男孙叫霍慕凌,女孙叫霍慕宵。当初我爹取的,说是生男生女都能用。刚好我生了龙凤胎,寓意为,九爷爱慕孩子的娘亲。” 段凌宵刻意的开口,果不其然,就看见柳太妃的面色变了:“太妃,九爷一定会娶我,他答应过的。我们还是别闹得太难看,毕竟,九爷这个人,可是谁的话都不会听的。要是为了我,伤了你们的母子之情,那就不好。” 柳太妃见过的人很多。 前半生,解决的人也很多。 李善慈是单蠢,凡事只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而眼前的段凌宵,未达目的,简直可以把“廉耻”二字往后抛! 还没有等着柳太妃开口,段凌宵就道:“大家不必着急,我是大夫,霍统领又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我不可能弃之不顾的。只是现在,六小姐不叫我进去。我又没有军医的令牌……” “不如等九爷回来,我们一起去求九爷。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把霍统领治好,不会让人乱来!” 看着众人慷慨激昂的应和,段凌宵心中冷笑:什么六小姐,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这一招,她都受不住。不到天黑,她就得收拾东西滚蛋! 此刻,房中。 陆鹤满头大汗地给霍影缝合着。 有些伤痕已经很是陈旧了。 这么缝了有缝,陆鹤感觉,手下的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个破旧的人偶。 “师父,你如今的情况,还能给霍影动刀吗?我听说九爷也伤了,你若是在这里消耗精力,九爷那边……” 云姒转身,一切已经准备好:“我这几个月,不是白养的。病患面前无大小,准备清创,清理腐肉,接合断筋断骨。” 霍影身上的伤,已经感染得十分严重了。 加上他头部受了重伤,云姒又给他做过检查,这一路来,耽误了太多时间,如果是西医治疗方法的话,基本上就宣布成植物人了…… 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腐烂的味道,云姒带着口罩,又因为怀孕的缘故,只能强忍生理反应。 “陆鹤,你有没有问过,为什么霍影的伤拖了这么久?有些伤,不至于到腐烂的地步,这一路上,都没有医治吗?” 云姒不适合长时间弯腰,除了接筋骨,其他的,还是陆鹤来。 陆鹤的手顿了顿,这个时候,南绛也过来了。 “霍影不叫那个凌大夫医治。” 云姒:“她叫段凌宵。” 陆鹤身子一震,刹那间恍然大悟…… “那……师父,霍影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云姒看着霍影脑袋后面拳头大小的创口,再加上他身体的机能变得很是缓慢…… “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植物人?”陆鹤显然是还没有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什么是植物人,师父,你确定吗?” 云姒抿唇:“植物人就是……像一棵植物一样,永远只能躺着,再也不能动,说话睁眼也不能,只能靠着营养药物活下去。他的情况,跟我以前遇到的那些很相似。而且我看过了,他脑袋里面有瘀血。” 霍影跟空青手中的刀,同时落地。 空青道:“主子,有什么能够救救霍影?他是军将,若是让他一辈子就这么无知无觉的在床上一辈子,这不比杀了他还难受吗?” 陆鹤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眼眸一颤:“师父,需要什么药,我陆家都能给找来。” 云姒拧眉,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着急,我在医典上学过针灸之法。虽然还没有实操的经验,但是……可以试试看。” 陆鹤转头看向了霍影,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段凌宵来到了摄政王府门外不远。 一辆马车,停在了前面的巷子口。 “怎么过来了?”段凌宵走过去,站在马车跟前,作势是瞧着前面,可是却是开口跟马车里面的人说话。 “娘,你不是说,今天就可以见到我们的父亲了吗,我等不及了,就过来看看。看看,是谁,配做我们的父亲吗,配做娘亲你的夫君吗。” 说话的,是个听起来也就十岁左右的男声。 段凌宵轻轻一笑:“不着急,总会见到的。你们现在,去万寿堂收拾好东西,等我来接你们。这次,遇到了点小麻烦。” 男儿声中带了不屑:“是那个云姒吗,她怎么配跟娘你争?” 段凌宵自然觉得,一个云姒,不配跟自己争。 正当她想要开口之际,前面皇宫的御马奔驰而来: “紧急,紧急,摄政王伤重!召集军医救治,摄政王府尽快准备!” 快马一路而过。 后面跟着的马车,也如同风一样的掠过。 段凌宵目光狠狠一颤:“你们先回去!” 就在段凌宵转身时,女儿声传了出来:“娘,我看,我们的亲爹,也不过如此。你不要急着给他治,让他疼一疼,在就他也不迟。” 这个段凌宵自然知晓。 就算是女儿不提醒,她也会这么做的。仟千仦哾 谁让她好不容易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就见了一面,他居然连治都不让她治。 要不是因为她能给别的士兵治疗,说不定,他还会赶走自己呢。 现在……可不得让他好好受着了! 第782章 云姒:九爷跟孩子,我都要! “姒儿,阿九回来了!快,跟母亲一起过去!” 柳太妃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称呼云姒,这样自称。 让其他的人,完全以为柳太妃认了云姒做干女儿。 柳太妃伸手拉住云姒的手腕,低声提醒:“以后,你就光明正大地唤我母亲。这样一来,你就算是后面不方便做随行军医,都能光明正大的住在摄政王府。” 云姒脚步忽然顿了顿,这一次,重新看着柳太妃,重新审视她。 有些人不是她不好,而是她不对你好。 她如今,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 柳太妃看向前方,微微颔首:“走。” 这一刻,云姒在柳太妃的身上,看到了蒋淑兰的影子。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她有家,有朋友,有人爱,有支撑。 - 在霍慎之离开之前。 云姒幻想过很多种再见面,会发生的情况。 可是什么都想了,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床上的男人,身上的黑铁甲还未卸。 身上已经闻不到沉水香的气息。 唯有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整个房间里。 往日英挺的眉眼,分毫未改,只是眉宇之间的杀气跟凌冽,依旧摄人的叫人不敢近前。 等军甲卸下,云姒的眉心瞬间拧起: “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黑色的衣服已经湿了,手臂上的伤几乎都没有好好的处理过,已经发炎感染了。 拉开肩膀的衣服,肩膀上,还有被箭矢射中过的血窟窿。 “九爷,我来!” 段凌宵原本想要拖一拖,到时候在上去治的,谁知道,一来就看见了云姒,她提起医药箱就要上去。 柳太妃伸手就拦住了段凌宵:“受伤的士兵很多,你去照顾那些士兵吧。那些士兵,毕竟也相信你。” “就是因为那些士兵相信我,所以我才过来给九爷医治的。九爷若是出什么事情,就是我的失职!”段凌宵这就要上前。 云姒退朝后,转身看向了段凌宵:“段小姐有什么职可失?还是去外面等着吧,若是有事情,我会叫你。” 万副将这时候大步走进来。 他跟随九爷,一路带着霍影上京,盔甲上的血,都没有干。 这会儿看见段凌宵闲着,便道:“凌大夫,帮我看看伤吧!” 段凌宵心中有火。 看着云姒站在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她眼底不甘心的闪过一丝寒芒:“好,我先给你治,等会儿,我再来跟云大夫一起,医治九爷。” 等着吧,等会儿,还是要来求自己的! 门关上,柳太妃坐在外室。 陆鹤才把九爷的衣服解开,脸色就狠狠一变。 云姒看到了,更是浑身一震。 平时英挺的身子,现在就像是一个破碎的木偶。 全是交叠的伤,大大小小,光是看着,就知道,这次的战场是多么的凶险。 “绝处逢生”对别人来说,只是一个振奋的词。 对他来说,却是一次又一次跟阎王擦肩而过的较量。 “师父,别难过……”陆鹤看见这些伤,都会害怕。 本来是想要安稳云姒。 可是抬头,就看见云姒面容无比镇定—— “他身上一共三十二道伤口,有三处致命伤,还有……” 云姒的手,才摸到他后背,想要让陆鹤将他翻过身去。 话还没有开口,就感觉到手下的湿腻。 陆鹤:“怎么了师父!” 云姒伸出手,就看见一手的……黑血! “十一!” 十一才听见召唤,立即冲了进来:“云大夫吩咐!” “把九爷翻过身来,他后背还有一支断箭!”云姒往后退。 柳太妃闻声想要进来,可是知道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开口问云姒:“你现在不适合做这些,不如让段凌宵来。左右,只不过是个大夫。”.qqxsΠéw 她压低声音:“你要顾及小的!” 早前,霍慎之走时,就提醒过她。 而且,他还留了婢女在她身边,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云姒的手,缓缓落在了小腹:“太妃,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大的小的,我都要!” 她绝不放心,把孩子交托在别人手中。 “师父!”陆鹤出声提醒。 云姒扶着腰,看着深陷在他肩胛骨之间的短箭。 “上面还有新鲜的血,应该是在进京城时,遇到了埋伏。是有人想要赶尽杀绝,应当是他要带剩下的士兵跟霍影回来医治,所以就没有处理。” ——九哥,即便是你忘记了,是不是也知道,京城,有能救你的人,在等着你回家。 云姒心口闪过一丝酸楚。 皇宫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 因为在一番检查之后,云姒发现,他身体里面,还有一种新的毒,像是刚服食过的。 “陆鹤,取血去看看能不能查验出来是什么毒。” 云姒说着,已经带好了手套:“他后背的箭头有倒三角倒钩,我得给他拔出来。” 麻醉药液才入体。 外面,就响起了德胜公公急慌慌的声音:“六小姐,六小姐在哪里?” 他直接就闯了进来:“不好了六小姐,快快跟奴才进宫!” 云姒这会儿已经将伤口割开,听见吵闹,转头半点面子都没有给,呵斥:“没看见我在给九爷治伤吗?” 德胜公公平时的云姒好脸习惯了。 骤然被斥,心中闪过一丝不快。 他很快道:“陛下不好了,太医们说,陛下像是中毒了。嘴唇发白,口中隐隐有黑血,昏迷不醒……” 云姒手下一愣,看向了床上躺着的男人。 武宗帝的症状,不是跟她九哥的一模一样吗? 难不成,他在皇宫里面,还跟武宗帝较量过了? “外面有万寿堂的凌大夫,德胜公公先带着她去吧!” 云姒手下一用力,就将深陷在皮肉里的箭头取了出来。 黑色的血,汩汩往外冒。 段凌宵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云姒说的这话。 在看看里面的人,她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是,我也会解毒。这位公公,带着我进宫吧,我用我的项上人头保证,一定能把陛下治好。” 说罢,段凌宵看了一眼里面:“六小姐,若是你治不好,那就早点派人来皇宫里跟我说。不然耽误了病情,你可是千古罪人了。” ——“师父!” 陆鹤的声音才起,云姒回头,就看见床上的男人,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猛然从床上坐起身—— 第783章 九爷睁眼,只看了云姒一眼 云姒亲眼看着他猛然起身,狠狠地吐了一口黑血,最后,重重地倒了下去。 身上的军甲,发出沉重的一声,仿佛什么轰然坍塌。 “九爷!” “阿九!” 云姒的身上,被溅上了黑血。 她倾身过去,在他眼瞳之中最后的光里,看见了自己,随后,他缓缓合眼。 见到这样的场面,所有人顿时乱做了一团。 “师父,九爷怎么了!”陆鹤吓得伸出手去探鼻息。 柳太妃更是急得紧紧的看着云姒,不敢催促半句。 云姒抬起袖子,擦去脸上的黑色血迹,看着他嘴角的血隐隐之中带着紫色,随后便万分镇定的退出身来:“药物的应激反应,九爷没有真的醒。” “药物?”陆鹤道:“还没有用药啊。” 云姒在医药箱里翻找的功夫,便道:“毒药的作用。” 陆鹤急忙凑过去:“师父,你可能解?” 一句话,叫屋内屋外,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云姒的回答。 云姒从医药箱里快速地将药分好,拿出了工具,声音清晰且镇定:“我素来不在毒理上有研究,没有把握治疗,但是也要尽力一试。” 门口,德胜公公几乎是马上放下了心。 他也知道,云姒不擅长解毒! 只是此刻,德胜惊声道:“陛下也是像九爷这样!” 段凌宵收回眼,眼底有着十足的把握:“这个毒,我会解,我有万全的把握。” 德胜公公的眼眸一亮,几乎就要带着段凌宵走。 刚转身,无数的士兵就围了上来:“凌大夫,先帮我们九爷医治吧!” “放肆!陛下危在旦夕,你们居然敢阻拦,九爷手底下的人,居心不良啊!”德胜公公才开口,立即有侍卫持刀围了上来。 士兵们半点不惧怕,满目通红地看着德胜公公: “九爷是为国征战才伤成这样的!” “凌大夫先留下药再走吧!” “我求求凌大夫救救我们的九爷!”…… 话音才落,无数的士兵,纷纷朝着段凌宵下跪。 这一幕,叫德胜公公看在眼中,不由的心惊肉跳。 旁的男子也就罢了,这些将士,铁骨铮铮,不畏生死。他们心中,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如今,居然愿意为了天地父母之外的人,跪一个女子…… 这种人,怪不得陛下容不得! 德胜呵斥:“陛下是九爷的皇兄,又是君,先长后幼,先君后臣。你们在这里拦着,是想要陷九爷不仁不义,还有犯上作乱谋反之名!” 段凌宵立即道:“药物不是这么容易配出来的,但是大家放心,我在皇宫只要配制出来,就让人给九爷送来。只是……” 她转头,从窗户那看进去,看着云姒的背影道:“希望到时候,身为随行军医的六小姐,能不要在耽误治疗!陛下一有好转,我也马上过来!” 呵……反正这个毒她知道也见过。距离死,还有一段时间。 要是治不好,就说是云姒耽误了时间。 要是治好了,她就能借此,一举在京城声名大噪,压过这个半路窜出来的云姒! 众人看着段凌宵离开。 对云姒的恨意,很快也到了顶峰。 里面,云姒已经快速地给霍慎之做完了检查。 “口服的药物里面,含有氰化物,现在九爷已经进入到了氰化物中毒的呼吸障碍期。呼吸短促,心跳弱而快,心律不齐,血压升高,神志模糊。一般的治疗,容易有后遗症。” 云姒将缓解氰化物中毒药物美蓝跟硫代硫酸钠药剂递给陆鹤:“交替注射,半盏茶一次。不但能够缓解氰化物中毒,还能缓解磷中毒。” 她再给陆鹤几瓶硫酸亚铁溶液:“在给他灌这个药液,能够叫他服食过的毒药彻底失效。” 说着,云姒找来了银针:“我已经封住了他的血脉,让毒不至于在身体里走得那么快。不过只有四个时辰的时间,若是我不回来,就将银针拔掉。” 陆鹤快速记下,猛然发现不对。 他记得,韩师父封血脉,也只有半个时辰。 而且—— “师父,你不是说你不会吗?你给我这些,你要去哪里?而且,你什么时候学的针灸,居然都能达到封血脉四个时辰的地步了?”.qqxsΠéw 空青看了一眼陆鹤,再看向正在快速清洗着手的自家主子,就想到了这三个月…… 刚开始,自家主子有些先兆性流产。 于是她就开始学针灸术,用中医之术在配合着原本的医术保胎,双医合一,才将两个孩子顽强地留了下来。 期间,她用小动物试针,最后,空青自请试针,才有了现在“微薄”小成。 云姒快速擦拭着手:“四个时辰而已,若是学到顶峰,是能够封血脉二十四个时辰,也就是两天的。” 屋内已经关上了窗户,十一已经派人把士兵们赶走,也叫人把守了起来。 云姒走时,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九哥,先前你为我遮风挡雨,这次换我助你一臂之力。 “我已经把那些药典都记熟了,他中了什么毒,我知道。只是按照药典来治疗,解毒不彻底,会有后遗症。根据那些药典,我中和了我的医疗方法,现在有一套属于我自己的医治方法。” 云姒收回眼,自始至终,没有半点慌乱:“陆鹤,你看着九爷,药用完之后不久,他随时会醒过来,看上去是无恙了,可是毒不是彻底清除。我医药箱里的药,也不足以彻底解毒。唯有找到其他的草药,相互融合结合使用,才能算彻底解毒,完全没有后遗症。” 从前,云姒学习西医时,觉得西医厉害。 后来接触了韩大夫,觉得中医博大精深。 到现在,她才明白。 两者没有谁高谁优谁是“最”。 治病救人的东西,若是医者能够有本事将两者融合,针对病情毒理使用,让伤患恢复从前,没有半点毒副作用,救了人,那才是最厉害的。 她有西医的理论做基础,经过了这三个月的学习更实践,虽不足以称得上全然通晓,但是在能找见的毒物理,就更加明白,到底是什么有毒元素在产生毒害。 外面,云姒才打开门出去,就听见无数的士兵,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 第784章 九爷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是你 “你到底安了什么心,要耽误我们九爷的病情。你明明不会医治,为什么非要占着时间!” “我看你很有可能就是西洲那边的细作,想要还我们九爷的!把军医的令牌交出来,滚出王府!”…… 云姒很能理解这些人。 但是这些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她的。 方才那种情况,但凡她说一句“我会”。 那德胜公公,肯定不让她医治,要跟她拉锯。 且不说她腹中还有孩子,就是为了九哥,她也不可能争一时意气。 “先帝的令牌在此,谁敢造次!” 柳太妃在此时,手持先帝令牌,出来了。 云姒惊讶地回头:“先帝的令牌只能用两次,您如今为我……” ——“本王妃看谁敢对云姒放肆!” 云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外面响起了熟悉的呵斥。 一袭华贵紫衣的女子,贵气逼人,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路: “云姒曾治过天花,救过我秦王府唯一的嫡女,若是谁敢为难她,就是与我秦王府,与我蒋国公府,两家为敌!本王妃看谁敢冒灭家的风险再说她一句!” “你怎么来?”云姒未曾想到,这个节骨眼,秦王妃居然敢来! ——“还有我!” 云姒握着秦王妃的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才看见来人时,她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 “淮王妃,黄将军,你们……” 淮王妃越过自己爹爹,快步走到云姒的跟前,看向了那些激动无比的士兵们:“你帮我的时候,我就说过,我黄清霜的命,是你的了。云姒,我黄家的人,来帮你跟九爷了。” 黄将军更是带着兵,直接将外面围了起来。 平时也就算了。 这个时候,武宗帝分明是想要九爷死的。 他们放弃了明哲保身,这样毫无顾忌地来了,就是明目张胆地横跨到九爷的阵营来,成为皇帝的眼中钉。 ——“齐王府出亲兵守卫摄政王府!” 人越来越多。 云姒心中,也越发安定。 秦王妃道:“说吧,现在需要什么药,我们帮你一起找。” 云姒药单,给她们看:“其他的能在药店找到,剩下三种最为珍贵的……” 淮王妃才看了一眼,就伸手指了过去:“‘佛陀骨’我家有,是起死回生的药,是我黄家传家之物。上次本应该用在我身上的,可是你帮我治了,‘佛陀骨’就留了下来。我现在就去取,定然给你拿来!” 淮王妃说完就转身起去了。 云姒的感激,甚至还没有说出口。 秦王妃道:“‘水灵芝’就在我秦王府。至于最后一种……” 云姒道:“我知道最后一种鹿霜草在西南那边的雪山,现在过去,两个时辰就能回来。” 都是从药典上看到的药,稀奇得很。 这些药下去,再配合着她原本的医术,就能达到万无一失的永无后遗症的效果。 “那……那是雪山,有狼群野兽出没,你一个女子怎么去?”秦王妃拉住云姒。 云姒目光沉静:“我等入这一行,便先要向天发愿:‘凡大医治病,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当一心赴救,如此可做苍生大医。’我现在只是个医者,那个药,只有我认识,画出来跟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生长的地方,只白白浪费时间。” 拿到药最后这一味灵药,不但能彻底救九哥,也能养护住霍影,让他尽量早些醒来。 日后,更能够医护其他类似的人。 秦王妃松了手,看着云姒跟她一起去的南绛和空青,眼底酸涩。 “传我令,派秦王府死士,一路跟随护佑!” 柳太妃心中有愧,只能默默祈祷:‘云姒,早些回来,我希望他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你。’ 马车远去的一刻,一个黑色的人影,在阴沉的天里,也快速闪电般,矫健地跟随在后。 进雪山之后,天马上就冷了下来。 云姒抽出银针,在扎入血脉。 南绛抱着云姒,用脚死死地顶着马车,让云姒能稳一些。 她是担心得要了命了。 这孩子怀上不容易,即便是怀上了,要保住也不容易…… 这种话,她不敢跟阿姐说,只是好在马车里被空青打点得足够舒服,四驾齐驱,又稳又快。 “阿姐,这是做什么?” 云姒淡声:“固胎。” 她就不信,来到她身边的,落到她手里的,她也不能扭转乾坤。 “到了!” 空青在外面驾车,谨慎小心得很。 这会儿扯开马车帘,紧张地看向了云姒:“主子,你还好吗?” 云姒稳稳点头:“并无半点不适。” 十一快马而来,翻身下去扶云姒:“这里确实是不好找。背阴极寒地,动物的尸体居然能成群。若不是随着主母的指引来,这种大雪天,看久了,哪哪都一样的地方,我们都要走迷在这里。主母,你本是闺阁贵女,怎么发连这种雪路都知道怎么走。” “九爷教的。”云姒前世跟着去过维和战场,那里气候极端得很,需要掌握很多生存技能。 反正他已经不记得了,这会儿往他身上“夸”吧。 云姒感觉身体确实没有什么不好,便扶着十一下马车。.qqxsΠéw 风雪扑面,她的斗篷,猎猎作响。 很快,秦王妃派来的死士,零碎的几个也跟着上来了:“后面有不少杀手,瞧着是来阻碍我们的!我等部署周密,已经甩开了。” 云姒点头:“声音小一些,不然容易引起雪崩。你们留在这里,若是有人上来,先斩后奏。” 除了秦王妃的人,云姒还暗中调了几个摄政王府的死士在暗里相护。 云姒转身,带着人进山。 其他人已经开始有些雪盲了。 云姒取出早前就准备好的医用片子,已经剪成了一片片,分给她们:“小心些,这里有野兽出没。把准备好驱逐野兽的东西拿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几乎是话音才落,就有骚动的声音传来。 十一马上冲到了云姒的身边。 朱厌也在骤然之间,从雪白一片的雪顶跳了下来,护在了云姒跟前。 “嗷呜——” “是狼的声音!”南绛几乎是马上就辨别出。 雪山四周,狼群密密麻麻地将云姒他们围了起来。 云姒拉开护在她跟前的南绛跟空青,目光肃冷安静地看着出现的狼群:“别慌。” 第785章 狼王,云姒领战群狼 ——‘你们现在所学的东西,会在将来某个意料之外时,救你们的命。’ 云姒不曾想过,她的老师一语成谶。 除了医术救人救己之外。 前世在战场所学的技能,居然能用到这里保命。 狼群虎视眈眈,一点点地开始缩小包围圈。 南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阿姐!” 云姒将年纪最小的南绛拉到了自己身后:“不用惧怕,把我交给你们的东西,拿出来,足够应对这些狼群。” 十一从身后背着的篓子里拿出毒剂,对着火把,朝着狼群的方向一喷。 火焰如同一条火龙,“轰隆”一下喷出了老远。 那些狼群,才看见这种场面,就往后退。 十一欣喜地转头看向了云姒:“这东西可真厉害!” 那些一起跟随的死士们,顿时士气大作。 云姒扫视着狼群,眼底带着一抹猎杀之力:“这些家伙最是聪明,大家不要落单。不要露怯,否则会有狼做先锋,冲上来撕开口子。它们的皮毛最容易被点燃,但凡上来一个,就将毒剂朝着它们喷过去,火烧连营,沾到的,烧不死,也得毒死。” 十一余光看了一眼云姒。 她果然不一样,从西疆割他舌头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女子不一样! “主母,你怎么能弄出这么厉害的药,也是九爷教的吗?” 十一他们想要包围在外。 云姒却不然。 她主动地举起火把,带上手套,拿起毒剂,朝着那些野狼轻嗤一笑,抬脚便走在前领路:“药典里面学的毒剂制作法,我再加了一些我医药箱里能助燃的药液混合,今日一试,老祖宗的智慧,果有奇效。小心些,你们自己不要染上,否则必然丧命。” 一只野狼不信邪,猛然朝着云姒龇牙跳了过来。 茂盛的皮毛一碰到轰然喷出的毒火,它瞬间就成了一颗火球。 碰到哪一匹,哪一匹就跟着燃了起来。 云姒目光森冷的收回眼,毫无顾忌地带着所有人朝着前面走去。 这一次,朱厌被他们护在了中心。 天地万物都逃不过一个“欺软怕硬”的法则。 狼群有些畏惧,却也蠢蠢欲动地观察着。 猛然之间,壮实的一头狼直接跃到了雪顶,朝着中央的南绛扑了过来。 她骨子里的恐惧,让她本能地叫了一声:“阿姐!” ……仿佛坚不可摧的城墙在瞬间溃烂出一个突击点! 他们的中央,乱了! 狼群在此刻寻到了突破点,纷纷朝着中央猛冲。 “杀了它们!”云姒眼底掀起一道血色,丝毫没有半点惧怕。 她不相信自己会输! 饥肠辘辘的恶狼撕开南绛手臂的皮肉,血腥味瞬间叫它们兴奋不已。 狼被火灼烧的哀嚎声。 南绛痛苦之声。 轰然作响的火声。 在顷刻之间,与风雪齐涨,回应雪山。 “嗷呜——” 就在剩下的野狼在看见同伴成了火球到处乱滚,已经被彻底激怒时。 铿锵雄浑的狼嚎瞬间叫余下的狼群止住了脚步。 也叫云姒他们,每个人都生出了鸡皮疙瘩。 南绛被云姒搀扶起,愧疚地开口:“是狼王的叫声……阿姐,对不起,我拖后腿了。” 云姒扯出纱布快速将南绛血肉模糊的伤口缠绕起来:“害怕是人之常情,我不应该带你过来,是我对不住你。别瞎想。” “主母,这些狼群不动了。”十一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跟人斗,他在行。 跟野兽……他是第一次。 “嗷呜——” 忽然之间,两声狼的嚎叫,带着威吓,再起! 凌冽的风里,这样的声音,叫每个人都心起惧意。 “是狼王在召它们回去。”麻醉药在南绛身上发挥了作用,她很快就不疼了:“可是有两道声音,似乎有两头狼王。” 云姒朝着外围看过去。 除了那些已经被烧死,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狼。仟仟尛哾 剩下的,已经开始往后退了。 他们才放松警惕。 只听见‘嘭’的一声。 前方,一只通体黑色,额间一撮白马的狼毫无预兆地从雪顶跳了下来。 它体格看上去比其他的壮硕,毛色亮眼水滑,跟云姒等人对峙一瞬,转身就朝着还要蓄势待发的其他狼群,发出阵阵低吼威吓。 南绛飞快道:“是狼王在给我们让路,阿姐,你把火把熄灭,表示不伤害它们,如此,狼王就会带领狼群离开。” 云姒紧握着火把,声音清澈稳重:“狼生性狡猾……” 南绛看着已经开始盘桓烦躁的狼王,便知道它是不耐烦了:“阿姐,我们西疆多的是狼,我跟狼打过交道,也学了听了不少。阿姐,你信我!” 十一原本想要南绛别说话了,都受伤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可是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云姒道:“放下火把,不要扔。” 火把才放下,山下的位置,就响起了狼嚎。 几乎是一呼百应,所有的狼齐齐转头,瞬间朝着山下的位置奔去。 狼王即将离开之际,回头朝着云姒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狼若回头,必有缘由。 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云姒诧异地挑眉,朝着身后看去。 可身后,只是连绵的雪。 “它走了!”南绛出声。 狼王矫健身影,消失在了雪地。 云姒回头,朝着南绛一笑:“多亏了你。” 南绛愧疚地低下头去。 方才因为她的胆怯,他们差一点就全军覆没了。 “阿姐,我以后绝不再犯,定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勇敢朝前。” 云姒安抚开口:“你是个女孩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好了。而且你以前在家里,也没有跟着我受过这些。” 南绛心存了感谢。 十一皱眉看着云姒,欲言又止,终究不敢说出来。 ——怎么主母对小姑娘就这么好,对他就这么一言难尽,都是人,差别真大! 他们朝着前面走着。 虽然看见野兽的脚印,但却不再见野兽的踪迹。 可见,这狼王,怕不只是狼群里的王。 不消片刻,在云姒的带领下,鹿霜草就找到了。 在动物尸体堆积的地方,植物开了荤,生长得尤其诡秘。 周围还盘踞着许多的毒物,云姒将南绛驱虫的粉末撒下去,他们才得以采集到寻常人死也难觅的鹿霜草。 云姒看着回头的路,也不再逞强,转头看向了十一:“十一,你累不累?” 十一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云姒要做什么,直接握拳锤了一下胸口,凶狠道:“属下现在能去追着狼王干!” 云姒:“你蹲下,我同你说个事。” 第786章 九爷醒来,云姒唤他:九哥! 雪山之上,一抹穿着淡薄白色里衣的白色身影,遥遥地看着云姒被十一背着往下走。 他蹲下身子,拍了拍蹲在自己身边的狼王:“多谢。” 吐字清晰,丝毫听不出声带曾经受过损伤。 不是白泽,还能是谁。 狼王灰色的瞳孔定定地看着他,朝着他伸出前爪,将地上的一株草药推到他的身边。 白泽懂了其意思,起身,朝着狼王跪下,慎重一拜:“我为了寻阿姐,背叛了西疆的狼群,此生,都不得在回狼群了。” 他从小就跟狼群生活,双方能通其意。 狼王转身,留下草药,消失在了茫茫大雪里。 白泽眼底澄明清澈,慎重地捡起草药:“狼群里的若是怀了小狼崽的母狼,便会寻这种草药吃,为稳固自身,且不知,是否对阿姐有用。” 他的话音才落。 狼王的吼叫就响起。 下雪了,两道狼的吼叫声,回荡在整个雪山之中。 南绛看着帮自己处理伤口的云姒,还疑惑:“人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这狼群,也只能有一头狼王。可是听着声音,似乎有两头。” “你怎么懂这些的?” 云姒拿到了药,也知晓了那些追杀自己的,已经遭遇了狼群的围攻,现如今,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南绛颇有些不好意思:“西疆狼多,我幼时被追过,差一点死了,狼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云姒倒觉得很是对不起南绛。 她父母将她养得好好的,送来自己这里,原本是想要跟着一起交流医术的,谁想到,她带着小姑娘出生入死。 “回去之后,我好好地给你上药,让你不留疤。女孩子的身上,不应留疤。” 云姒眼眸含笑,看得南绛心中一热。 跟这样的人,总是没错的。 今日天阴沉,明明是午后时分,可是这天色,却像是接近晚上一样。 武宗帝的毒已经没有大碍。 段凌宵此刻站在通往摄政王府那处的街口,正在跟马车里的儿女说话。 见到云姒的马车去了又回。 马车里,男声便传了出来:“娘亲,你手中拿着的,就是这几个月,关于这个叫云姒的,所有情况了。这种人,不配跟娘亲你争。” 段凌宵粗粗地看了一眼,快速合起来:“这种货色,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收回眼之际,段凌宵就看见了十一居然去搀扶云姒? 她脸上的怒色顿起:“我段氏山庄的人,去做别人的狗?呵,看来我离开的,果然是太久了,这些狗,连谁是他们的主人都怕是忘记了!” 可是转念一想……十一跟在云姒身边,那就更方便她解决“麻烦”了! “你们先回去吧,慕凌,慕宵,你们记住,你们有父亲了,叫霍慎之,是大周摄政王。等他醒来,我让他将你们风风光光地接回摄政王府!从此后,你们就姓霍了!” - 药物已经聚齐,云姒看着进药罐的药,终于松了口气。 ——“啧啧啧!真是够费心的呢!” 阴沉的门口,传进来一道声音。qqxδnew 空青才转头看过去,就挡在了云姒身边。 云姒轻轻拉开空青,没有搭理段凌宵,自顾自的捧着热水,等着药好。 段凌宵也不生气,走进来道:“你弄的这些,都没有用了,还是早些拿去扔了吧。在你来之前,德胜公公已经带着我来给九爷诊治过了,九爷的毒,我已经解了。” 当时她借用给武宗帝治疗之便,要求也救治九爷。回来之后,发现毒似乎已经被解了…… 她还是有些小看眼前这个十七八的小姑娘了! 不过还好,因为武宗帝的毒能够被解,旁人也只会以为九爷的毒,也是她解的。 “怎么,不说话了?” 段凌宵想起调查的那些东西,便开始频频挑衅: “云姒,西洲贵女,自甘下贱隐瞒身份嫁给楚王,做一个贱妾的血袋子。会那么一点点医术,就投靠了九爷,自己的家不回,死赖在这里献殷勤。干嘛呢?想要勾引九爷呢?你得先看看你自己,配不配吧?那种男人,也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想的?” 云姒淡淡一眼睨向了段凌宵:“我不知你是哪条阴沟里爬出来的东西,先是怀了不知道谁的孩子跑了,回来之后,急慌慌地随便找个男人,要挟人做你孩子的爹。是你们段氏的传统,还是你爹专门教你的手段?我不给你一巴掌,是怕脏了手,你最好滚远点,别来找事儿。” “呦!”段凌宵粲然一笑:“见这里没有男人,你就不伪装了?表里不一,你好假啊!我的孩子是谁的跟你没有关系,九爷一定会娶我,我是他独一无二的王妃。至于你,从哪来回哪去,别给脸不要脸。” “因为……”她转过身,笑着看向了云姒:“你,没机会。” 在云姒身边的空青都气笑了。 哪来的东西。 脸皮怎么比城墙还厚? 她家主子,跟九爷,都已经成婚了! 名正言顺! 孩子都有! 药已经煎好了,云姒起身,朝着空青示意。 转头,便笑道:“段小姐……论身份论地位,你都没有资格跟我对上半句。你,能拿我怎么样?” 段凌宵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别白费心思!你嫁给过楚王,他看不上你,就算是你勾引,太妃都要出手弄死你。比起我,你差得太远了。既然好说你不听,那就不要怪我了!” 她的目光,看向了那药。 毒都已经解了,还弄这些,不就是想要邀功吗? 现在大家都以为九爷毒解了,是她的功劳,要是让云姒把药送进去,那她在武宗帝那里,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段凌宵暗中抬手,就要打翻药罐。 就在这时,陆鹤的声音传来。 “师父快来,九爷醒来了,彻底醒来了!” 段凌宵的手一顿,先云姒一步,就朝门口过去。 她一定要先一步见到九爷,跟他说,是自己救了她! “主子,你快去!”空青端稳了药催促。 云姒快步过去。 清晰的脑海,有一瞬间的混乱。 他醒来了。 现在,她对于九哥来说,是个陌生人,还是个怀了他孩子的陌生人。 要不要尽快把怀孕的事情,告诉她? 屋内,众人齐聚。 段凌宵快步进来:“九爷,你终于醒来了,我……” 话还没有说完,段凌宵就被一个力道狠狠地拉到了后面。 “云姒,快去!”秦王妃轻轻地推了一下云姒的后背。 她眼睛毒得很,一看段凌宵就知道这是来跟云姒作对的。 转身,就跟淮王妃一起,直接把段凌宵给按住了:“哪来的玩意儿,有你什么事儿?” 段凌宵猛地起身,就看见云姒绕过屏风进去了。 云姒站在内室,看着半卧在床边的男人。 他通身威严不减,只是看向自己的神色,与看旁人……别无二致。 她近身,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唤了一声:“九哥……” 第787章 云姒与九爷的较量 这一声“九哥”。 男人清楚的听见了。 他的一双眼睛暗沉压抑,不透天光。 笼罩在云姒身上,带着让人说不出的窒息感。 锐利又沉冷,一点点的从她的身上,眉眼,剥削过去。 云姒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毫无征兆的痛了一下。 他确实识不得她了。 才过去小半年时间,仿佛就已经经历了一个轮回。 以前的恩爱结束了,现在,是他们的新开始。 她不应该情不自禁的叫他“九哥”的。 反倒让他生疑了。 “九爷,你好些了吗?”云姒的面上从容又大方,仿佛刚才叫“九哥”的不是她,又仿佛,刚才那一声亲昵,是谁听错了。 陆鹤转身就把药从空青手里端了过来:“九爷,这是云大夫从……” 云姒抬手就把药接过来,送到他眼前。 抬眼间,才发现,那一双极其有压迫感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静的,像风雨骤来的海面。 深的,如看不见底的沉渊。 而她……已经许久没有人跟事,能够叫她起点紧张感了。 她敛下眼眸,不敢再看他。 只将药,轻轻送到他眼前:“九爷,把这个药喝了,你身上的毒,就彻底清了。” 霍慎之的目光从她的脸,一寸寸往下滑。 侵略感,在云姒身上挞伐。 少女纤细的手指端着托盘,因为过于用力,指尖都泛起细嫩的粉色。 “九爷,不能喝!” 段凌宵已经被秦王妃跟淮王妃扭扯着要送出去了。 奈何她猛力一挣,便脱了身,差一点还将淮王妃推倒在地。 她疯狂的冲了过去,任由下面的人拉着,也一定要近前:“九爷,你的毒已经被我给解了,不用喝别人给的药了!” 段凌宵目光一转,抬手就掀翻了云姒手中的药。 褐色的药液,顷刻间撒了一地。 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 云姒看着自己历尽艰辛寻来的药,便是再怎么好脾气,也瞬间怒了:“空青,再去端一碗来,至于地上的……你——” 她眸子一抬,钉在段凌宵身上:“给我舔干净!” 段凌宵眼底顿生恼怒。 从小到大,可还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可是余光扫向了床边的男人。 他目光静淡的看着这一切,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段凌宵心内一喜: 你不是挺能装吗? 现在怎么不装了! 看我不把你的面具全都撕下来,让你今天就被赶出去! 段凌宵眼底涌出自责:“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已经把九爷的毒给解了,你非要上赶着来送你自己的药,是想要做什么?故意给一贴药下去,到时候好昭告天下,说是你的功劳?还是,表现给天下人看,表现给九爷看。就算你是九爷的随行军医,这次没有跟着上战场,还是救了九爷,能够让九爷不收回你随行军医的身份?你自作聪明的把九爷当成了什么糊涂人,会受你的蒙骗蛊惑?” 不得不说,段凌宵是话术高手。 几句话下去,就挑拨到位。 云姒看向了霍慎之。 几乎目光才落过去,就跟他的迎合上。 他这双眼,看过太多的生死,承载过太多人的消殒。 沉重,而窒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了他。 是非对错,是他一句话,也在他一句话之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姒都要站不住时。 他终于开口了:“你是随行军医。” 段凌宵得意的看向了云姒。 云姒眼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了。qqxsnew 她看着他,轻轻点了一下头:“是,是九爷的随行军医。我曾为九爷治好双腿,为万副将将断肢再接,后医治天花恶疾,九爷感我医术过得去,便让我做了随行军医,留在摄政王府,随行而住。” 她想过,等再见的时候,他们两人会是单独在一起,她与他剖露心扉,把这一年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样多的人,她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天花如何可控?云大夫,你为了想要做这个随行军医,为了保住名头,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再说断肢再接,你当真有那个本事?” 段凌宵悠悠开口。 云姒自始至终,看着眼前的男人:“九爷若也不信,可把段凌宵的腿砍了,我给她接一遍,让九爷看看。” 段凌宵眼底一拧:“你——” 九爷开口,目光带着审判的看着云姒:“既是随行军医,此次为何未随军。” 云姒眸光绰绰。 因为你知道此去九死一生,舍不得带我去冒险。 你怕我怀了你的孩子,舍不得让我受累。 只是这些,她现在都说不出。 他醒的……挺不是时候的。 她现在,也需要一个机会,他们之间,能够独处的机会。 陆鹤道:“九爷,云大夫有苦衷的。” 段凌宵接过嘴:“有什么苦衷?既然身为大夫,就要承担起责任,何况她是军医!当真有能够断肢再接的通天医术,若是能够上战场,多少士兵会安然无恙?你知道,这一场战争里,死了多少人,多少人家的儿郎,尸骨只能远葬边陲。多少士兵,因为救治不及时丧命。又有多少士兵,从此成残废,不能上战场,而朝廷,只给他们寥寥贴补,就这样让他们了此残生!你的医术,用在哪里?你这样的人,不配做军医!无能者,就应该让贤!” 云姒头脑清晰无比:“士兵们的死亡不是我带来的,而是战争,是那些欲壑难填的上位者,为权为利,为扩大领土,为巩固政权。我一个小小的军医,承担不了这么大的损伤。但是你耽误我给九爷治疗,还打翻了我寻来的药,却是千真万确。” ——“九爷!” 男人眼底沉暗,深不见底。 在她们辩驳期间,已经整理好了衣物,亦是丝毫没有去管任何的言论。 万副将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带回来的那些受伤的将士们突发恶疾,有几个,已经没了!” 段凌宵眼中一亮,这是天大的好机会! 她快步上前:“九爷,让我去治吧!” 第788章 九爷看着云姒:本王是你的男人? 如同才看见段凌宵在这里一样。 九爷居高临下的目光,投在她脸上,眼底逐渐绞上蚀骨冷厉。 段凌宵为他终于正眼看自己所开心。 他的目光,终于停留在自己身上了。 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反这么多人在场。 比较,叫她不好说关于他们之间的“承诺”,也不好说,孩子们的事情…… 云姒:“霍影安置在另一处,他重伤,伤到了头。现在昏迷,有永远卧床醒不来的危险,但我有信心能够让他在这一年之内好起来。最迟一年!” 霍影是他的左右手,能看得懂他的心思,如今不在他身边。 如今,唯有云姒,能看得懂他的心思—— “陆鹤!”云姒朝着陆鹤开口:“吩咐人,把段小姐带出摄政王府。没有九爷的命令,不得再踏进一步。” 几乎是一息之间,霍慎之的目光,重新在落到云姒身上。 段凌宵还道:“你凭什么在这里发号施令?九爷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说俎代庖?云大夫,我医治了九爷有功,想要抢功劳,也不是你这样的。九爷,你忘了吗,我……” 霍慎之目光尽数在云姒身上,启声吩咐:“再把这个院子封起来,将闲杂人等放进来的,从重处置。” 段凌宵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骤然一白。 他是有多厌恶自己,她只不过出现在这里,他就要……封院子? 云姒收回眼,朝着空青递了个眼神过去,便随着九爷离开。 段凌宵追着就要出去:“九爷,是我只好你,我帮你解了毒,你不能这样对我。若是没有我,那些士兵怎么办?你忘记了,你曾给我的承诺了吗?” “哎!慢着!”空青上前拦住了她:“你打翻了药,还没有把这地舔干净。而且这些药,其中有淮王妃和秦王妃两府珍宝,你得赔!” 原本要走的淮王妃跟秦王妃听见空青所说,顿时被撩起火气。 秦王妃快步向前,拦住了段凌宵:“空青不说,我都忘记了。这样珍贵的药,你也敢随意的打翻?给我舔干净!”qqxsnew 淮王妃也走上来,冷笑:“还有,你说你给九爷治的,证据在哪里?谁看见了?谁说我们云姒抢你的功劳,我看,分明就是你抢她的功劳!” 段凌宵未曾想到,今日居然要被两个她最看不起的内宅女人质问? 她们配吗! “两位这是要给那不尽心尽责,苟且偷安的军医云姒出头了?” 秦淮相识一眼。 秦王妃点头:“就事论事放嘴里成出头了?你治了九爷?云姒怎么给九爷治的我们看在眼里,你治?谁看见了?倒打一耙!” 淮王妃冷眼哼笑:“用不着跟她多言,来人,把她按着,将地舔干净!” 段凌宵看着上来的人,现在又没人为她发声,她当即拿出腰牌:“我帮陛下解了毒,治了病,陛下赐我御赐金牌,谁敢动我!” “你毁了我们两府的珍宝,不舔,那就用手擦干净,治一治你手抖的毛病!” 秦王妃抬手,带着的人,立即就出现在门口。 “给我按着她,让她好好擦!擦不干净,这爪子也别要了!” 秦王妃高贵无比,且不说在注重子嗣的皇家,只生了一个女儿,都得秦王爱重专宠。 但说她身份,在京城贵族子弟的圈子里,本就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她有娘家撑腰,有夫君爱重,她什么都不怕! 段凌宵这辈子都没想到,居然会被几个老嬷嬷按在地上。 “你们当真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 秦王妃斜挑了她一眼:“手连抹布都端不住,怎么可能解毒?她竟然不拿抹布,那就用身子擦!” 空青转头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云姒。 云姒微微点点头,看了一眼天色:“准备些吃的,吃完了我休息一会儿。” 书房里,军将汇聚一堂,他还没出来,她也没必要真的听话的委屈自己在这等。 空青马上就去准备, 与此同时,书房之中。 万副将痛心疾首:“受伤的士兵原本身体就弱,有人下了药,更是承受不了,病倒的病倒,死的死。九爷,让六小姐去给大家医治吧。她的医术,末将信得过。” 主位上的人,淡淡道:“六小姐?” 万副将点头:“是啊,云姒,云大夫,西洲云家六小姐,楚王的前楚王妃,和离后,成您的随行军医。九爷,您怎么了?” 昏暗的光影笼罩着书房,霍慎之脸上的神色看不真切…… “本王的,随行军医?” 他又如何会让一个女子近身。 且,还丝毫不厌恶她这个人。 依稀间,他耳边似响起,刚睁眼是,她似乎唤了自己一声,九哥? — 云姒已经吃饱喝足了。 空青坐在床边,把被子给她拉上,心疼道:“我看九爷看主子的眼神,跟平时看我们这些人一样,再也从九爷眼里,找不到半点不一样。只是,主子,您不要放弃。今日实在是不是好时机,找个单独的时间,把话跟九爷说清楚。虽不能起爱意,不能如同从前,起码,是能有责任的,这路,走的也容易。而且,人哪有一帆风顺。” 云姒握了握空青的手:“我要治好他……只是,我现在有些累了。” 空青立即起身:“主子,你把保胎药喝了,就就好好休息吧,我在门口守着,谁也进不来,一定让你跟小宝宝,平平安安的。” 云姒已经不在吃自己那些保胎药了,毕竟副作用还是有的。 她喝了苦的倒胃的中成药,便安心躺下了。 怀孕的人,过了神经紧绷的时候,总是格外疲惫些。 何况,今天还诸多劳累。 自从有孕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 迷迷糊糊间,云姒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依稀感觉,自己床边,似乎站了个人。 她恍惚的睁开眼,才看见,便猛然清醒了起来: “九……九爷!” 霍慎之放下她床头的那个药碗,沉寂的目光,看向了她。 昏暗的房中,云姒肩上的衣服有些下滑,精致饱满的身子,若隐若现,平添朦胧。 她丝毫未注意,就连下床的意思都没有,三千青丝铺展在脑后,温温柔柔的用湿漉的眸子看着他。 她整个人,多了一份破碎感。 一丝一毫,无一不是对他的蛊惑。 一股粗野的妄念,如同野兽,瞬间在男人身体里觉醒。 他英俊的脸上波澜不起,只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上的人,淡淡道:“云大夫可觉得,在一个男人面前,有所不妥。” 云姒珉唇看着他,声音轻柔:“九爷,我与我自己的男人同处一室,当谈何不妥?” 第789章 蛊虫发作,九爷感受到云姒的悲痛 屋内的天光太暗,云姒看不清男人的脸色。 可是却有些后悔这样开口。 一个段凌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千方百计地将一切加在他身上,已经叫他反感到连女人都厌恶的地步了。 她再这样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可是她看不得他的九哥这样的眼神,陌生而冰冷,对她只有质问,她哪里还能起些心机,来跟他较量呢。 她垂下眸:“九爷,我穿好衣服,咱们好好说。我……”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下颚就被一个力道抬了起来。 她被迫跟他对视,那一双往日看她时只有温和宠溺的眸子里,如今全是居高临下的审视。 霍慎之的面容被暗沉的天光模糊,深沉如墨的眼里,蓄着冰冷凉薄,淡寥开口:“说本王是如何让前皇侄媳,臣服于自己身下的?” 他果然是误会了自己跟段凌宵是一路货色。 在他眼里,她必然是不堪到了极点。 就在云姒想要开口时,外面,从远处,响起了急切的声音—— “九爷,军营里面的那些士兵不好了!万副将想要让九爷马上把云大夫带过去,唯有她,才有断肢再续之能。” 闻声,他松开云姒,淡淡开口: “云大夫,收拾好,随本王去军营,若是你还想要做军医的话。” 空青进来时,就看见云姒脸上的表情不好:“主子,你有没有把事情跟九爷说?” 云姒从镜子里看着再给她收拾的空青。 这个丫头,还没有意识到,把一个心机城府极深的男人私自放进来,会造成了多大的误会。 就算是她是男人,遇到了,都会觉得这是主仆之间的蓄意谋划勾引,很不上道。 云姒抚摸着与卿欢:“军务堆积,他自己的毒都还没有彻底的解,身上的伤还在渗血,更不要说,军营里很多的士兵正等着他。这会儿,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 空青顿时意识到了好心办错事:“主子……我……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 云姒没想到,第一次跟他交锋,她直接惨败告终。如今看着手中的发钗,细思之下,她缓缓一笑——仟千仦哾 该怎么让你自己来问呢? 霍慎之再见她时,目光落在了她发间的与卿欢上,淡淡道:“云家倒阔绰。” 云姒知道他的意思。 去军营,还要带这么贵重的东西,很不合时宜,也像是在故意展示。 他在提醒她适可而止。 云姒心底生出一抹淡淡的异样,摸了摸发间的与卿欢,朝着他看去,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与卿欢,‘与卿携手,日日同欢’。是我夫君,送我的。” 男人英俊的脸上波澜不起,薄凉轻慢而道:“临烨倒痴情,即便和离,仍舍得为你倾数十万两白银。” 几乎是话才止,他便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曾体会过的寡郁,浓重得竟叫他敛下了眉眼。 马很快就过来了。 王府门口,也成了不能在多说话的时候。 在暗沉的天光下,云姒仰头看着马匹:“我要坐马车。” 霍慎之垂下眉眼,沉静压迫的目光看着她。 一旁的王叔提醒云姒:“六小姐今日是怎么了?如今是去军营,不是去外面郊游。您平日是能骑马的,且不要耽误了。” 云姒耳边忽然传来了马儿的嘶鸣。 回头时,已经看见九爷翻身上马。 战马上,男人目光冰冷地睨着她,却是吩咐王叔:“给她准备马车。” “两个钟,本王希望在军营见到军医。” 若是不能到,这军医,她便不能再做。 云姒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即便知道他现在只把她看作是陌生人,一切都是因为救她,他才会这样的。 可是心口,还是免不得一疼。 “九爷!”王叔忽然喊了一声。 云姒快速抬头看去,便见手握马鞭的男人,垂下了眉眼,隐忍的面上,依稀可见的……痛? “九爷,你的伤还没有好,跟我一起坐马车吧!”云姒在刹那之间,对他只有担忧了。 霍慎之心上的痛,也在转瞬之间,消失殆尽。 马车很快过来,王叔道:“方才是我误会了六小姐,原来六小姐是为了九爷考虑,所以才提出要坐马车的。九爷,您伤得不轻,若是再颠簸,只怕伤上加伤,到时候,谁来管那些士兵?” 云姒不得不承认,王叔是很会说话的。 马车晃得厉害,也安静无比。 云姒整个人疲惫无比,依靠着马车,渐有睡意。 “到了!” 马车行的快,停得更快。 云姒身子不稳,轰然被惊醒,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朝着后面跌了过去。 突变发生的猝不及防。 云姒眼底的惊恐,在刹那间撞进霍慎之的眼。 他甚至未曾有过半刻的犹豫,已然将云姒揽入怀中! 女儿家的身子,软得不可思议。 他抱在怀里,眼底有一刹那的疑惑。 他明明最是厌恶女子的。 今夜,不但能接受跟她同乘,而今,还紧拥着她。 云姒抬眼,看进他不透天光的眼里—— 即便是不再记得他,可他身体的本能,依旧在下意识地保护她。 他忘记自己,可是爱的本能还在。 他当初,未曾说过一句爱她,却已经把爱她刻入本能,至死不忘。 霍慎之眸光凝固,拥着娇软的身子,看着望着自己的人,眼眶一点点变红。 他脸上未有波澜,唯有暗眸之中,掠过细碎的疑色。 车帘因为方才的疾驰,已然落下。 细碎的光透过马车帘照了进来,将与卿欢的光泽,折入霍慎之的眼。 他目光冷静淡漠,没有半分温度地开口:“本王的前皇侄媳,你逾越了。” 云姒缓缓起身,还没开口,他已经倾身过去,将马车帘给拉了起来。 到军营了。 遥遥远处,火光莹亮。 云姒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地唤了一声:“律行。” 第790章 九爷为云姒受刑:爱成本能,将永不消弥 霍慎之已然下马车。 身后的声音,旁人听不见,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叫他…… 律行? 律行是他的字。 霍氏的开国帝王定下的小规矩,凡霍氏皇族,男子取字,只能告知此生挚爱。 是当初的开国帝王,虽拥有六宫,却也想尽办法,倾力给皇后的独一无二。 云姒坐在马车里,看着他,眼底无端落下一滴泪,起身,便从另一边,下了马。 看着云姒远去的背影。 细细密密的蚀心之痛,压抑又酸涩。 这是他从未尝过的感觉。 新鲜,且荒诞,又在此刻,无比真实。 “九爷,您怎么了?” 下面的人,看不明白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他的心思。 只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前方,什么都没有。 - “现在才来做样子,晚了点。” 段凌宵从帐篷里面出来,看见云姒,便怒火上涌。 今日,她被那两个内宅妇人,作弄惨了! 这种耻辱,云姒得还! 云姒目光冷凝,微微挑眉看着段凌宵脸上擦伤的痕迹:“地上的药,都舔干净了,可是你还是改不了你的毛病。” “你可真是给脸不要脸!”段凌宵眼底一狞,抬起手就要朝着云姒的脸上甩下去。 眼前的人算什么? 不过一个小小贵女。 她呢? 是朝廷之外,赫赫有名的段氏山庄大小姐,让无数江湖人士尊重惧怕! 今天这一巴掌下去,她就要告诉军营里的所有人。 云姒身为军医渎职,来晚了她教育了她两句,她还辱骂士兵,辱骂自己! 反正在这些新兵的眼里,她的心得很! 轰然一下,巴掌要落下之际,一个力道,依然紧紧的握住了她,让她连动都动不得。 段凌宵还觉得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居然又要为云姒出头。 抬眼…… “九爷?”云姒看着从帐篷拐角走出来的男人。 眼底,都是诧异。 霍慎之淡淡地睨了一眼云姒,挥开段凌宵的同时,抬手,不着痕迹地扯下了云姒腰间的绣凤凰花的手帕。 段凌宵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九爷会来。 她张口便解释:“九爷,军营里面的士兵,我已经治好了。云姒身为军医,迟来不算,居然还口出恶言,说她迟来又如何。她丝毫没有把士兵们的命看成回事,更是亵渎了军医的这个职位,该罚!” 帐篷里,许许多多的士兵,也在此刻出来了。 看见云姒,他们纷纷开始指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九爷,您就不应该让这种人做随行军医,随行军医的牌子,应该让她还给凌大夫!” “哪有军医不随军,而是留在京城享清福的,她不配做随行军医!” “她来迟了,根本没有把我们的命当回事,不配随军,当军法处置!”…… 段凌宵的底气,也越发的足了。 看着面色寡淡的云姒,她道:“九爷,她身为军医却耽误迟来,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要重重惩罚才行!” 霍慎之站在云姒身后,垂眸细细地用绣着凤凰花的手帕,擦拭着手,漫不经心地冷淡开口:“万副将,军法里,如此类者,当如何罚?” 万副将看了一眼云姒单薄的身子,在刹那间忧色冲冲:“要……鞭笞六十。” “九爷,云大夫是个柔弱女子,何况,她还要给士兵们治病。看在她先前给属下医治过的,属下才能够跟着九爷上阵杀敌,也算是间接尽了微薄之力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云大夫吧!” 万副将重重跪下。 段凌宵的脸,几乎在瞬间就升起得意之色:“功过不可相提并论,更何况,给万副将治病,那是她身为军医的责任。除非她不做这个军医!当然,若是云大夫,你怕耽误了治疗,那就给那些重伤的士兵,治好了,在受罚。” 云姒的面色暗沉。 段凌宵是想要她的命了?仟仟尛哾 她如今身怀有孕。 若是将军医的身份给出去,从此后,她便不能光明正大地留在王府,更遑论给九哥治疗。 若是不给,那边要受罚。 六十鞭子,她现在的情况,可还有命在? 她的思绪才一转,就听见了身后的男人淡漠开口:“把刑法备好。” 云姒转头看向了他。 迎上他的目光,那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眸,云姒眉心一点点地拧了起来。 他若是开口惩罚她,纵然她有通天本事,今晚在他手里,也是在劫难逃。 云姒颦眉:“九爷……” 霍慎之却打断了她的话:“去看完那些断肢的士兵,再来回本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将他们恢复如初。” 云姒敛眉:“好。” 走过段凌宵身旁时,她勾唇道:“那我给云大夫准备些药膏,等会出来,受了刑,正好可以用。” - 还没有进帐篷,云姒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压着胃里的翻腾,走进去。 帐篷很大,约莫有百十来人躺在地上铺展开的床褥上。 床褥被血浸染,已经看不清本来颜色。 有些依然白了脸,不知生死。 还能出声的,口中也只有不断地哀嚎。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万副将麻木地看着这些人,最终都不忍看下去,只转身问云姒:“六小姐,救救他们吧。在这个帐篷里,他们最小的,才十五岁。这次的战争,不断有军情被泄露,我们几乎全军覆没,九爷更是屡次险些丧命。若不是九爷,我们所有人,都回不来。可是即便如此,回来的路上,士兵们已经死了很多了。他们的父母,还在等待着他们回家呢……” 云姒心口涌上酸楚:“好,治!” 她提过医药箱,拿出了补充体力,又不伤害胎儿的营养剂吃下去,便开始了检查。 万副将看着云姒单薄的背影,想起她等会儿要受刑,转身就出去。 他要跟九爷说,不能让云姒受刑。 他也相信,云姒是有难言之隐,这次才不随军的。 可是才出去,就有士兵小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万副将一愣:“九爷代为受刑?” “是,九爷说,是因为他身上有伤,才耽误了过来的时间。云姒是医中翘楚,现如今,断不可受损,九爷愿受一百二十鞭,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远处,长鞭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啪!’ 云姒眼前的灯花一爆,身后就传来了一声: “我来了!” 第791章 反击,云姒为九爷守住身后 陆鹤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他浑身风尘,眼底还有湿润之色。 云姒转身,带着陆鹤出帐篷:“去让九爷吩咐,准备一个干净的帐篷,这里的士兵情况很不好。有几个,我已经用银针给他们封血止血之痛了,可是不顶用,需要动刀。” 陆鹤的脸色有些灰败:“师父,九爷在受刑,我自己去找,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受刑?”云姒耳边清晰的听见鞭笞之声。 他身上伤重,怎么能再受刑! 陆鹤快速拉住云姒:“师父,别去。九爷,也不是为你再受刑,你断然不能过去。” 云姒转头,居然看见了陆鹤眼底的泪光:“你知道了些什么?” 陆鹤眼底有哀色:“师父不知道,这次的战争惨烈到了什么地步。”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军营,跟你一起喝酒的左副将,九爷最初的那些兵……他们所有人身葬边陲,尸体都找不到完整的,师父,你还能在这个熟悉的军营里面,找个半张熟悉的脸吗?” 云姒喉咙干的厉害,心口也像是被什么堵在了一起。 陆鹤垂着头,情绪渐渐开始崩溃:“师父,我跟你说这些,你只是听听而已。可是现在的这些士兵不一样。他们在战场活下来回到了这里,却比死还难受。身边最初的同伴死了,有些士兵,夜夜都会被噩梦惊醒,甚至不能入睡。我来时,还看到几个坐在军营跟前的士兵,一直看着边陲的方向,他们说他们睡不着,迷药都喝的不管用了。闭上眼,眼前就是自己兄弟们死的场面。” “九爷的伤才缝合好,你去雪山找药,他还在重伤昏迷时,面上依然紧绷,浑身都是松不下来的警惕。即便是昏迷,他也没有像任何人一样,呓语半句军事军情。醒过来第一句话,都没有问自己伤势,而是让我回陆家,找来了能够长时间麻痹感知的毒,等毒药发作,他感觉不到了身上的痛,才马上着手军事。” 陆鹤说这些时,已经泣不成声:“师父,霍影倒下了,九爷身边的左右副将,只有万峥活着,万副将伤到了筋骨,从此后能不能上战场,都为可知。” “军营里现在笼罩着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人只要被压抑厉害了,就会找发泄点。遇到了小问题,也会被看大。师父,你不随军之事,现在已经被放大,他们想发泄。你就算是死,他们也不能把心口的扭曲给发泄出来。唯有统帅能……” “九爷爱兵如手足,如今不是为了你在受刑,他是想要让他们能发泄出来。战虽然胜了,可是在他心里,死了这么多从前的熟悉脸,就如同我跟空青,我们在你眼前死到连尸首都拼不起来……几个人能挨得住。九爷什么都没说,可是在他心里,这一仗也是败的。” 陆鹤弯下腰去,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他心里,九爷是个男人。 云姒垂眸看着陆鹤,耳边是鞭笞之声。 她转身去吩咐过来的万峥,准备干净的帐篷。 看着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陆鹤,云姒哽咽抬手,去擦他的泪:“陆鹤。” 她拉过陆鹤,跪在地上,拥着他的肩膀。 对于她而言,最初的那一批士兵很陌生。 可是对于陆鹤来说,那些都是他曾经相处过的人,有了感情,不是陌生人。 陆鹤痛苦的伏在云姒肩膀上,哽咽的开口:“师父,你……你别怪九爷不是为你,现在也忽略了你。他如今所受,都是因为他自觉有负士兵的期许,是他甘愿的。你也不要去劝,不要跟士兵们争执,不要为他说话。” “以往,若是遇到了大型天灾,便是连皇帝都要下罪己诏书的。可是天灾跟皇帝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怒气,有跟九爷有什么关系呢?上位者的权威,是在一次次对下面的人的‘承诺’跟‘态度’之中建立起来的。君主下罪己诏书,要给子民一个交代,是承担,是责任,是担当。一如现在的九爷,虽是士兵们的威信,却不能写罪己诏,那就用身体力行‘罪己诏’,承担所有,释放他们的压抑,安抚人心。” 为君上者,不能只会发号施令,不能只会杀人不眨眼。 只要一个上位者在下面的人心里,有足够分量的威信,那“罪己诏”,便能有最大的最用,安抚他们的心。 云姒未曾想过“罪己诏”这种东西,如今,仿佛第一次……看见了一个男人的世界,一个久处高位者的世界。 她以为他足够了解他了。 可是他所承担的,远远只是她看见的冰山一角。 远处,万副将已经朝她做了个手势,示意一切准备妥当。 云姒轻抚了陆鹤的后背:“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陆鹤从云姒的肩膀上抬起头,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慢慢地把崩溃的情绪往回收:“齐王就在军营外。” 云姒拉着陆鹤起身:“你去找齐王,让他找一批信得过的人暗中看着段凌宵,跟下面的士兵。一些士兵身上被下了药,有可能是段凌宵做的,也有可能是武宗帝。军营里面,可能还有奸细。” “再让十一带人,去把永王或者是靖王抓起来,抓不到,就抓他们的嫡子。抓到大的,为防逃跑,先打断他们的腿,割掉耳朵,送去王府,务必让武宗帝知道。他若是再不收手,就等着断子绝孙。段凌宵还有两个孩子,先把他们现在的老窝万寿堂给烧了,把孩子逼出来。打蛇打七寸,她现在,就指望着她的孩子荣华富贵了。” 云姒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为他,守好身后了…… 而且,她现在非常清楚,他下一步会怎么做。这个人,是不可能吃半点亏的,毕竟皇帝这么不把保家卫国的人当人。 “十一!” 陆鹤将所有事情交代完了之后,叫住了这就要去办事的十一。 夜色之下,陆鹤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固跟严肃:“我有话对你说。” 仟仟尛哾 第792章 云姒怀了他的孩子,不能让别人知道 十一立即转身到他身边:“说!” 陆鹤仔细地看着十一,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来:“空青之前跟我说过一件事,她说,她被我师父带回府时,师父没有给她立规矩,只让她牢记两句话。m.qqxsnew ‘这世间,是平凡人占大多数,所以千万别以为自己是聪明的,大事小事,都爱指点多嘴一遍自以为是的隐瞒。’我后来仔细地想了这话的意思:这世间,愚笨的人比较多,愚笨的人大多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聪明,别人蠢笨,妄图把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十一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谁让你跟我说这个话的?主母?就因为我是段氏山庄的人,就因为我身上背了‘段’姓,而大小姐,又刚好回来了?” 陆鹤摇摇头:“师父行事光明磊落,这话,是我自己要跟你说的。十一,我现在连你也信不过。人心难测,更易伪装,自作聪明的事情,你干过不少。” “放屁!”十一抬手就揪住了陆鹤的衣领:“我跟你们在一起,尽力过这么多次的生死,你现在怀疑老子?呸!” 他狠狠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会找机会,证明自己。你他娘的,以为老子是什么人,谁也能够驱使的吗?现在这种时候了,你怀疑我!” 十一一把就将陆鹤狠狠推倒在了地上。 几番喘息,也难压心中的……他可都把他们当成了…… 陆鹤看着十一转身就要走,立即道:“现在这种时候……因为你们的段大小姐回来了。段氏山庄势力无比庞大,九爷谋划多年,也只不过是侵吞一半不到。段氏山庄跟我们,你总要选一个,背叛一个。你是段氏山庄出来的人,保护我们,只是你的任务而已。” 十一脚步止住,心口猛跳。 他无父无母,有记忆起,就受益于段氏山庄。 背叛段氏山庄,就好比背叛自己的国家,做卖国贼。 这是骨子里的东西…… 但是忠义难两全。 十一回头,看着陆鹤。 像是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陆鹤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十一想要回头,就听到了有人叫他。 “大小姐……” 段凌宵神色沉着,面上含着淡笑,丝毫不似能看出心机城府的样子,也根本与在众人面前的肤浅不同。 她唇边含笑,眼底冰冷一片:“段十一,许久不见。” 十一甚至压制不住自己狂跳的内心。 他从未想过,选择来得那样快。 - 军帐之中,一片明亮,今夜,无数人无眠。 银针封穴,止血抑痛。 中西结合之下,让云姒的医疗效用,达到了顶峰。 陆鹤也练就了动刀的本事,在医药堂的坐诊,没有白费。 到了后半夜,云姒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鞭刑,也已经结束了。 “六小姐。” 万副叫醒云姒,在云姒耳边低声道:“去看看九爷吧。那凌大夫,近不了九爷的身,九爷现在重伤。” 云姒渐渐回神,看向了还在高台上的陆鹤。 他还在忙,额头上都是汗。 南绛也来了,人手还是不够。 她现在,也不能逞能,只在陆鹤跟南绛下不了手的时候,帮上一把。 云姒过去时,那些士兵对她,已经没有那种恨之欲死的目光跟情绪了。 大多数睡不着,在发呆。 一些,在垂眸默然,不知在想什么。 云姒想,这些人应该给心理干预的…… “万副将,你去把空青给我找来。”空青能说会道,情商高得很,她很适合做这个事情。 云姒提着医药箱,撩开主帐的帘子。 霍慎之将好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云姒只看见了他身后,一大片的血肉混合在一起。 听见了声音,他背对着云姒,坐在了凳子上,淡淡开口:“过来。” 声音里无痛楚跟情绪,平淡得一如往昔。 云姒忍了忍眼泪,将提着的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药罐,到处彻底能够解毒的汤药:“先把这药喝了。” 霍慎之垂眸,未曾看云姒,只接过药,一饮而尽。 一声“律行”,足够有分量叫他信任云姒。 云姒想,亦或者,还有更多的她不知道的原因。 总归,他不疑她了。 云姒不敢去想,这小半年,他是怎么从阴曹地府一次次爬出来的。 回来之后,又是怎么从杀机重重的皇宫回到王府的。 她没再说什么,取出银针,封住他的血脉,让他不至于在流血。 生理盐水冲洗去后背的伤,露出惨不忍睹的伤口。 即便是给他去除腐肉,重新包扎,做完了,他都感觉不到痛。 毕竟,他服了毒。 云姒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手臂撑在桌案上。 稍一用力就紧绷的肌理,依稀也可见伤痕。 他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云姒在他身后,眉眼萦绕起一股淡若云烟的哀色。 她轻声道:“方才的那碗药,能够将先前你中的毒彻底解除。就连你为了感觉不到疼痛而服食的毒,也会解掉。” 外面有风吹进来,烛火跳动起来。 他静静淡淡的眸子,才看向云姒,一双眼,逐渐变得深不见光。 ——心绪,再次因她而起。 是密不透风的哀伤,如同谁往心口塞进了一把碎瓷片,紧密严实地开始疼了起来。 云姒只能看见她的九哥,面上平静如常。 而她,心里酸楚,转身去找药:“我……我有最好的药,会给你用上。” 霍慎之几乎是听见她哽咽的声音,心口便开始隐隐起痛意。 随后,就是从不曾见过天日的情绪,如浪起,不受控制地开始冲垮他的自制力。 隐隐之间,甚有将他侵吞殆尽的势头。 感觉到这股不受控的情绪已经彻底动摇他的心神,甚至让他连开口,都有些勉强时,他确定了原因在哪里—— “哭了?” 男人温和且怜惜的声音在云姒身后响起。 云姒的目光,也在刹那间变为震惊。 这语气,便一如从前他最爱她的时候! 云姒转身之际,要给他的药,尽数倾倒在地。 她慌忙地蹲下身子,起起伏伏的情绪,跟一整日的紧绷,让她有一瞬间的眩晕。 刚捡起,眼前便是一黑。 就在她快要倒下之际,眼前最后一幕,是他依旧淡漠平静的脸…… 霍慎之看着怀中的人,眼底掀起淡若无影的轻嗤。 ——如同求生的本能,甚至不需要思考,已然将她护入怀。 云姒闭上眼之时,耳边依稀同时传来一句: “娇气。” 这样的字眼似宠溺,又似嘲弄。 那是他与她亲密时,才会调弄她的话。 她想要告诉他,她不娇气。 她怀了他的骨血,是耗尽了力气。 可是,迎来的是精疲力尽,跟铺天盖地的黑暗。 ——“万峥,找个大夫过来。” 威厉的声音,裹胁着沉重的压迫感,无视距离一般,清晰无比地传了出去。 几乎是立时,主帐的帘子便被掀开: “九爷让我给你医……她怎么在这里?” 第793章 怀孕危机:就让让人给云姒诊脉 在床上的云姒,还没有彻彻底底的昏睡过去。 她还心里还记挂着他身上的伤。 刚服用下去的解药,会彻底解除他身上的毒,身上伤成了那样,不服用药物之痛,怕是会痛死过去。 只是此刻,听见段凌宵的声音,想到她腹中的孩子,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要挣扎着醒来。 她腹中已有孩子的事情,千万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居心不良的人! 现在九哥还没能记起这一年的所有,他们的孩子,他会留吗? 从前是她与他的大局并重。 他会让自己在他的护佑之下,尽可能的有跟别的女子有一样的正常的生活,成婚,生儿育女,因为他爱她,舍不得委屈她。 但现在,云姒没有这个自信。 就算是他对她有责任,有好奇,可没有了感情,她即便是比其他人重要,也重不过大局,重不过那些死去的千千万万将士。 他可能,会把她当成一个“问题”,来解决,这是他一贯的行事手段。 忘情的他,危险无比,理智无比。 “九爷……” 云姒感觉自己的精力,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程度了。 她伸出手,好不容易抓到他的指尖:“让她……走……” 霍慎之垂眸,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她紧抓不放的手上—— 纤细柔嫩到了极致,尖儿上盈盈一点粉色,能很轻易让任何一个男人滋生出残酷的蹂躏欲。 倒是很会养的小姑娘,便是一双手,亦得他之意。 云姒一双眼已经开始朦胧,她透支所有力气的前一刻,只能看见他的面容,冷淡一如往昔,看不透半丝情绪。 ——“凌大夫,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靠近主帐,你怎么偷偷进来了?” 万副将带着陆鹤进来时,看见段凌宵,眼底忍不住地生出一抹烦躁。 他就听见帐篷里面的吩咐,转头去找陆鹤的功夫,就叫她钻了空子,这不是害人吗! 陆鹤这会儿,已经快速上前去给云姒做检查了。 “我不走!” 段凌宵避开万副将,拦住了陆鹤,看向了床上的人:“我是大夫,自然是要为士兵治病的。可是云姒是军医,九爷才为她受了刑,她现在是在做什么?装死啊?” 这个臭女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陆鹤怒起:“我师父累了,累了!她为了给九爷找解药,带着人远上了西雪山。跟着一起去的南绛,还被狼撕破了一块肉,死里逃生回来的!” 段凌宵笑了:“明明是来给士兵看病的,现在倒让为数不多的医力给她看病了。她既然这么娇贵,还占着军医头衔,干嘛呢?上一趟雪山就累昏过去,这要是上了战场,还不得死过去!这点体力还做军医,是故意想要亲近九爷,还是故意想窃我大周的国!” 陆鹤要不是脾气够好,早就给她一巴掌了。 他师父身怀六甲,本身身体就不是最好,好不容易养了这么久,开始有点像正常女子的身体了。 今天一天,上山下营,熬得他这个男人都觉得累了,她一个孕妇还没说什么呢,岂容别人多嘴诬赖! 万副将道:“凌大夫说话是要过脑子的,什么叫勾引九爷,我们九爷怎么算,都是六小姐的长辈。你这话,是要让两人身败名裂吗!” 谁曾想,这一层关系,会成了他们的保护色。 段凌宵丝毫不认为:“我听说曾经六小姐背弃家族,隐埋身份给个贱妾用血,又跟条狗一样的蜗居在楚王府。喜欢做下三滥事情的事情,真的很难用正常人思维去揣测呢。我看,为了以防万一,九爷也要早做打算了。” 用这种语气来跟九爷说话的,他们从未见过! 陆鹤看向了九爷。 原本两人之间就什么都没有说开。 他真的很担心,九爷会先入为主,误会师父……九爷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确定的因素太大,这臭女人一张嘴叭叭地快赶上空青了! “九爷最知道,我家主子不是这种人,不然怎么会让她做随行军医!” 空青在这时候,闯了进来。 看了一眼九爷身后的自家主子,才放心地重重跪在中央:“空青受主子之命,来开解那些战时心有郁结的士兵,心中挂念主子,无召闯主帐,罪该万死,过后愿领责罚!” 说完,空青侧眼,一双恨毒了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段凌宵。 仿佛要用眼神把她撕碎! 段凌宵眯起眼看着空青,一个小小婢女,还敢挤兑她了? “九爷……” 段凌宵转头,朝着最前端的男人看了过去。 主帐火光充沛,霍慎之危坐于床榻旁,半边的身子,挡住了床上已然体力透尽,不省人事的云姒。 他身上披着一件衣袍,半个身子,都是包扎过的痕迹,如今还在渗血。 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他已经开始感觉到疼。 只是面上,仍旧是成了习惯的冷静,唯独一双眼眸,正在一点点聚起密集的厉色:“你想如何?” 若是霍影在,段凌宵这类货色,是够不上格让他来出声处理的。 “让我给她诊治!毕竟,我不信九爷曾经会要这么一个娇弱的人做随行军医。要么就是跟云家有什么交易,她沾了云家的光。要么,就是她实打实装的!若是装的,那她在这时候弄这一套,就该死了!”段凌宵根本看不懂,男人的陷阱已经在一句话间轰然出现。 她欣喜于他总算是愿意跟他说话,愿意听她了。 陆鹤跟空青的心,几乎是要跳出喉咙。 真假都不重要了。 若是在这个时候,让段凌宵诊断出师父怀有身孕,那这孩子,绝对保不住,师父的名声,绝对完蛋,云家,也会在瞬间成为耻辱! 陆鹤:“九爷……” 第794章 九爷夺权:云姒跟小宝宝的危急时刻 “可以。” 主账之中,瞬间安静下去。 陆鹤跟空青的脸,在刹那间惨白。 他们说一千道一万,都抵不过九爷一句话,言出无悔…… 段凌宵万分得意,看向了陆鹤跟空青。 云姒,跟我争,你的死期到了! 段凌宵这就要上前。 霍慎之却起身,垂眸看着床榻上的人。 云姒蜷缩着身子,手死死地攥着,腰腹那头的衣摆,睡得并不安稳。 他挡住了她,任谁也看不见她是真的昏迷,还是用药装的昏迷。 目光从云姒身上移开,九爷的侧眸睨向身后,眼眸瞬间幽深晦暗,不可捉摸:“军有军法,若她所行一切当真,那你便去领两百道鞭笞。” 段凌宵的得意在刹那间变成了惊讶。 就算云姒是真的。 她也有办法让她睁开眼! 而且,她根本就不相信,只是这样奔波了一下,人就晕倒了。 她可是听说过,云姒是跟着上过战场的,精力不可能差! 可是九爷这么说……是要她死吗? 两百鞭笞? 他怎半点不怜惜她,好歹,他们也是有往昔情分的啊! “好!”段凌宵重重点头,手就要落下去。 陆鹤跟空青,在刹那间,同时抬起脚就要上来。 “唰!” 段凌宵的手还没有碰到云姒的一片一角,一条黑色的腰带,重重地鞭挞在了她手上。 响亮得如同扇了她一个耳光,疼得段凌宵瞬间变了脸:“九爷!” 霍慎之手中握着腰带,目光静静垂落在云姒脸上:“去外面找个大夫来。” 段凌宵踏的院子,都要被封起来。 今夜的一声“律行”,已然让九爷将云姒归为己有。 既是跟过他的女人,怎可会让段凌宵着手。 几乎是万副将才出去的功夫,外面就响起了山呼海啸的声音。 ——“卑职等,参见陛下!” 陆鹤受了九爷眼神所示,上前就去把还跪着的空青拉到了一旁。 空青现在,几乎要紧张的晕死过去。 完蛋了,完蛋了!m.qqxsnew 怎么会这样! 一个段凌宵已经够了。 现在还加上个武宗帝。 九爷还不知道主子怀孕的事情…… 难不成,肚子里的两个小宝宝,在劫难逃了吗? 空青隐隐发出一声极其微小的悲鸣。 陆鹤眼眶一红,伸手握住空青的手腕。 方才他情绪失控,师父还安抚他。 她能帮所有人,现在,没有人能帮她。 唯一能拉她的人…… 陆鹤喉咙干涩地看向了云姒身旁的男人。 帐篷,在此刻被掀起。 武宗帝站在帐篷口,满脸的哀容:“朕的将士们,怎么会伤成这样!” 帐篷帘子被掀开,无数的士兵,跪在外。 “一个个,去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怎么……怎么弄成了这样?朕心痛!” 武宗帝的面容因为激动,涨红。 陆鹤跟空青等人,紧张的情绪上,瞬间叠上了恶心! 这种戏,也做得这么真。 为什么这样,也好意思问得出来! 武宗帝转身,隔着很远,看向了霍慎之。 他的好皇弟……还活着! 在皇宫里,他本想要借着战胜,却折损上万将士,以他无颜活在世上为由,快点送他死地。 谁知道,他的这个好皇弟,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 一杯专门为他准备的,没有解药的毒酒,趁着他不注意的功夫,也弄到了自己杯子里。 害得他也中奇毒。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霍慎之唇边勾起薄凉,淡得看不见痕迹:“陛下中了毒,不在皇宫里养着,夜行出宫,来关心臣弟康泰与否,臣弟心中甚慰。” 如果以前两人之间君臣关系,还只是个裂缝,那现在,便已然是撕破了口子,已经开始往明面上摆了。 武宗帝压着心中的杀意,感慨上前:“朕原本还想要为你举办庆功宴,欢庆个三天三夜,来庆祝我们大周的不败之将。可是下面以左相为首的朝臣不满,说是不应该给你庆祝……” 这语气,便如同:下面的人说不应该给你庆祝,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呀? 又欠,又狭隘! 霍慎之深墨的眸子冷静地看着武宗帝,唇边的笑意渐起,酿出一股寒凉:“皇兄当真是有心的。皇兄贵为一国之君,那些朝臣居然忤逆圣意,说到底,还是不把皇兄当回事,哪几个,臣弟回去便着手办了他们,教教他们为臣之礼。皇兄,庆功的日子订在哪天?” 武宗帝的脸色一凝,略有深意地看向了霍慎之的一张嘴。 见他没有落到自己的话套里,武宗帝道:“现在不但是朝臣,就连百姓,也对你颇有异议。你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传你的?” “说你虽然打胜了,可是伤亡惨重,算起来,还是败仗!之前屡战屡胜,现在居然输给大魏女国,朝臣丢脸,百姓丢人。朕有心护你,可是也不能不顾朝臣跟百姓的舌头啊,你说是不是?” 在一旁的万副将红了眼,先忍不住了:“陛下!这一场战,有无数的奸细在军营潜伏,后方的粮草始终跟不上,边境环境恶劣。若不是九爷谋略有方,所有人都得死,边城城池也会失守!那些百姓怎么懂我们如何苦战,又是如何守城,他们想的,只是九爷能带领我们一如从前,少有一丁点不同,就把我们钉在耻辱柱上,那些士兵,枉死啊!” 霍慎之寂寥的眼底勾起了几分讥诮:“陛下,臣弟有摄政之责,此事,臣弟定然会着手严查到底,边境的那些烈士英魂亦是需安定。” 他转身,耐着身上的伤痛,让陆鹤拿来了远处的信纸:“皇兄,您关心臣弟为你打江山受辱,臣弟感怀,亦不敢让陛下背负朝臣民怨,操办什么庆功宴。这里是涉及延误军情的人名单,请皇兄代为杀之。” 信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少说也有一百。 全部,都是武宗帝手底下的,或者是他手底下的那些下属的! 若是杀了,便是斩断他的耳目! 到时候他在安插他自己的人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武宗帝忍着怒火,看向了霍慎之:“这么多的人,朕得好好查查去。” 九爷威压骤起,也没心思再跟他做兄友弟恭的功夫,只沉冷地直视着武宗帝,将他手中的信纸直接扯下: “延误军情,罪同叛国,国贼,九族当诛。先诛此批,以九族在内。余下罪臣,臣还会往上添。陛下,臣弟为摄政王,有这个资格做这件事,安抚十万烈士英魂,诛国贼,保陛下江山。” 武宗帝心内狠狠一震,迎上霍慎之的眼睛。 他居然敢丝毫不避讳地直视他! 这简直是藐视帝威,犯上大罪。 而且,他说的这是什么话,是什么口气?现在是连装,都懒得装了是吧! 不能留他,绝不能留! 主帐的气氛,在刹那之间紧绷。 就连在一旁的万副将,都吓得厉害。 德胜公公刚要上前提醒九爷逾越了,武宗帝忽而怒道:“此事,朕也会一查到底!” 霍慎之看着武宗帝,目光之中,一片沉冷。 ——这只是个开始。 “九爷,大夫到了!” 帐篷外,段凌宵提醒了一句,打破了这个紧绷的氛围。 陆鹤跟空青猛人看向了段凌宵——哪里有刀能把她舌头割了! 他们原本被九爷今晚跟武宗帝的交锋惊到,还没有缓过神。 看见那大夫,那恐惧之意,便瞬间爬上了他们的背脊,掐住了他们的脖子! 空青更是,她以为,今晚上自家主子跟小宝宝们,因为武宗帝来,会逃过一劫的。 没想到…… 看见那老大夫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云姒的手腕上时,空青的腿,彻底地软了下去。 段凌宵见此,更是无比确定了云姒又诡异! “大夫,我们的云军医可不是一般身份,你一定要好好给她看看她无缘无故就晕倒,是为什么!” 第795章 胎位不稳,九爷看见血迹 老大夫不说话,手就一直搭在云姒的手腕上。 目光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陆鹤跟空青的魂,已经要被吓没了。 空青甚至都有些隐隐想吐…… “唉……”.qqxsnew 安静的主帐之中,老大夫忽然叹息了一声。 陆鹤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么难熬的时刻。 他现在,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抓住老大夫的衣领让他把嘴闭上! 可是他现在,紧张的这两条腿,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就更不要说吐一个字出来威胁提醒一下老大夫。 就算是能说,这主帐之中,都是一群聪明人,他……不敢不能! 段凌宵看着陆鹤的脸色,心中冷笑,又继续问:“大夫,到底怎么样?我们的军医云大夫,是不是真的身娇体贵,要是这样的话,得回去休息呢!” 老大夫皱眉,满脸不耐烦地看向了段凌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是这位姑娘的什么人?随从?还是姨娘?大夫看诊的时候,尤其是把脉的时候,闲杂人等不能说话扰乱视听。你是没有看过病,还是不懂规矩?在这里催什么?要是真的这么关心人,就掏出些银两来,别在我耳前嚷嚷碍事!” 大夫的脾气大得很,完全是一副被惹恼了的样子。 段凌宵没想到,这个老不死的大夫,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九爷的面,让她难堪!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再催促。 左右,云姒今晚得死! 不死,也要脱层皮! 陆鹤跟空青死死地看着老大夫。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俩感觉天都像是快要亮了。 老大夫终于松开了手,叹了口气:“谁是这姑娘的家人!” 空青的腿软的厉害。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陆鹤嗓音干涩,刚要开口,却发现连话都说不出。 老大夫见无人应答,便问:“怎么,这姑娘没家人?” “你只说,她如何了。” 就在无比安静时刻,一声冷淡的嗓音,清晰地响起。 老大夫寻声看去。 桌案前,武宗帝身边,跟武宗帝并坐的男人,通身威严震慑。 老大夫原本要指责的话,咽了下去: “这位姑娘身子虚亏,加上她早些年应当是气血亏损的厉害,伤了根本。现在,又是体力透支耗尽,情况非常的严重!九爷,这若是您的家眷的话,当给予重视了,若是再不用药干预,身子会越发的差!” 老大夫说完了。 陆鹤跟空青,恍惚的,似乎听懂了这个老大夫话里的意思。 这是说师父肚子里的小宝宝不好了,需要马上用药,不能在耽误! 陆鹤跟空青已经懒得去想这个老大夫的来历了,现在就想着怎么把云姒带走为妙! 霍慎之的毒药药效已经被解除,身上的疼痛开始细细密密地蔓延。 他嗓音低沉得近乎危险:“皇兄觉得呢?” 武宗帝现在哪里有这个闲工夫管云姒的死活? 明帝虽然修书一封,请他照看云姒,但是云姒始终不是大周的子民,又早早的跟楚王和离,现在在对立阵营,他想她死才是真的,怎么有精神管? “你自己看着办,这毕竟是你的随行军医。” 武宗帝说罢,压着一肚子的火气,不耐烦地出了帐篷。 他今夜来,就是想要收拾他这个好皇弟的。 谁想到,距离他醒来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已经准备好了后手,反而弄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当真是大逆不道! 他居然还想要重新摄政,岂有此理,他不得回去,好好想想应对之法,决不能叫他把这些人都给斩了! 德胜公公伺候在侧,看见了武宗帝的不高兴,连忙劝:“陛下不用动怒,杀人,也不过是摄政王想到的最后手段而已。” 武宗帝做上御驾,脸色阴沉:“都多少年了,他都没有提摄政的要求,这一趟回来,现在居然敢操持过问,而且今晚还用那样的态度对朕。回去,着急左右两相,再把靖王给朕叫进皇宫。不能弄死他,也得先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才能罢免他摄政王的头衔!” 与此同时,主帐之内。 段凌宵大步走过去:“我不相信她是真的,我要亲自给她把脉!” 话音才落,空青直接扑到了云姒的身边:“谁会知道你会对我家主子做什么!别想碰我家主子一分一毫!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陆鹤也拦在了跟前:“段大小姐事儿可真多,真是把这里当成了你家不成。我诊治你不放心,你诊治我也不放心。现在弄了个不认识的大夫来看,你还是不放心。你安的什么心在这里闹!” 段凌宵怨毒地看向阻拦自己的人。 她不信,绝不信。 就这样就晕了,还做什么军医! “九爷……请让我为六小姐诊治,否则我不服!” 身上的伤痛已经开始了。 他身上不只是有鞭笞过的伤,鞭笞加上在战场上受的伤,回来时,遇到的各路刺杀偷袭,已经让他这具身体,形容破碎。 今闻声,霍慎之徐徐抬眼,眼底缠绕起一层前所未有的戾气。 段凌宵被看得狠狠一窒,顿时生出恐惧。 空青眼疾,急忙道:“万副将,您还愣着做什么,把段大小姐拉出去!” 陆鹤:“对,方才可是她自己说的,要是大夫确诊我家师父确实是晕倒,不是装的,她就受领两百鞭,现在,我看她就是想要赖!拉下去,军法处置!” 段凌宵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恨不得要他们的命! “你们有什么资格发号施令?” 万副将这会儿看向了九爷。 见到九爷颔首,他再也没有半点犹豫,上去就把段凌宵给擒住:“对不住了段大小姐!” 段凌宵震惊地朝着霍慎之看了过去:“我明明看见他们两个人刚才紧张得要命的,云姒一定是装的。九爷,难道不成你这样天纵英明的人,也要被欺骗吗!” 叫声越发的远,是不是欺骗,又有什么要紧。 她现在还不知道,她已经落在了九爷的第一个陷阱里。 陆鹤跟空青相视一眼,算是勉强闯过了第一关。 陆鹤看了一眼那个脸方正的老大夫,走上前道:“九爷,不如派人把师父送回去吧。” 师父现在胎像出了问题,不能不用药干预。 那老大夫马上道:“还是找个军帐先安置,这么晚了,别劳用为数不多的人力。” 霍慎之的目光,静静地朝着床榻上的人看了去,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空青立即去找来了南绛,配合着将云姒送去偏远一些的营帐。 几番折腾之间,丝毫没注意,床榻上的异样。 第796章 九爷出手,云姒安全 陆鹤看着云姒去了,再看见九爷桌案上的药,便知道,九爷身上能麻痹痛觉的毒,解了。 “九爷,师父给我留了药,我给九爷用上。” 药跟针双管齐下,不消片刻,他身上痛意消退。 等主帐里的人都退下后,霍慎之方才走到床榻前。 掀开被子,就见到床被上的一点淡淡血迹。 他未曾上过床,所以这血,不可能是他的。 - “快!去煎药!阿姐腹中的胎儿不稳,见红了!” 南绛的手,落在了云姒的小腹上。 小腹有些发紧,是宫缩,这两个孩子,才四个月,稍有不慎,就会…… 空青猛然抓起药方,转身就要准备出营,去外面抓药。 刚冲出去,就看见了跟着过来,跑的嘿咻嘿咻的老大夫。 “站住!” 空青警惕地朝着四周环视了一眼,十一在这时候,已然回来,守在了帐篷前。 空青扯着老大夫到一旁,快速问:“你是何人,谁让你来的!” “季明,夫人跟老爷将我远派而来,起初是为协助六小姐扩展医堂,但是医堂这些个月没有开,我便在城南跟其他大夫一起坐诊。傍晚时分,六小姐来军营之前,特意吩咐陌生孩童来送信,跟我打了招呼。晚上军营里的人来召集京城里的大夫进军营给士兵治病,我就马上跟着来了!” 空青顿时就想起自己主子在王府时,说是累。 原来那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在为肚子里的孩子做后面的坏打算了。 只是当时大家乱做一团,人手又不够,未免脸熟的人到处去,她主子心思缜密,特地让一个陌生小孩送信。 “空青拜谢!” 空青立即跪下来,狠狠地磕了两个响头。 季老大夫直接将人搀扶起来:“都是云家的人,吃的是云家的饭,不必言谢。六小姐虽然早有安排,可是现在,她有滑胎之像,必须马上用药干预。此前,她把此类的药物都给我准备了一份,我一时随身携带在药箱里,但我不会用。不过六小姐说是到时候出现情况,她无能在为自己筹谋时,就将药,交给你们。” 季大夫将药箱递给空青。 空青一腔心绪,无处发泄,也不是时候发泄。 她抱起季大夫的医药箱,转身就进了帐篷里,把顶层的药倒出来,打开最下面的夹层,就看见了是她家主子独有的药。 “药来了,这种药我会用!” 空青先将黄体酮给云姒吃下去,再用余下的硫酸镁进行保胎。 未免因为流血造成上行感染,导致胎膜早破功亏一篑,她还将剩下的孕妇可用的抗感染药物也用上,最后再注射保胎针。 这些都弄完,空青才庆幸。 当初云姒教这些的时候,她在一旁,学得格外认真。 可是如今,看着云姒昏迷不醒,她隐隐之间,就有些崩溃。 “主子,快点醒来,你要是有事,空青又要成孤儿,无依无靠了。我恨不能替你受罪,让你好好的。” 空青抓着云姒的手,泪眼模糊了起来。 这时候,陆鹤才从外面进来:“师父怎么样了?” 南绛道:“血流的不多,孩子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若是有我们西疆独有的护胎药就好了……” 她说完,猛然抬头:“我去府上,给阿姐取一些我们巫族的药,应该能有用。” 季大夫这时候收拾了东西,早早地出去了。 他毕竟不能在这里太久,容易引人怀疑。 空青这时候看向了陆鹤:“那些士兵治疗得怎么样了?” 陆鹤点点头:“治了很多了,有些的筋脉断了,需要重接。有些感染了,但是没法办重接了,只能整个锯掉。余下的,明天再说,我先给他们吃了药。” 空青心思一转:“你在这里看着我家主子,我去把她交给我的事情办完。” 空青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那些士兵已经没有白天那么激动了。 她走进去,一个个地开始抚慰他们。 多多少少的,都要把云姒的事情掺和进来说:“我家主子云姒,因为先前在楚王府遭了罪,被楚王割血入药,整整一年,几乎天天都要放血,也是挺过来了。打那以后,身体大不如前,大夫还说她从此难以成孕,但是她一个弱女子,依旧无惧生死,孤身平天花……” 空青别的不说,情商够嘴皮溜。 言语生动,更知道,很多时候,对待这些士兵,尤其是男人,最重要的就是找个比他们“弱”的,还能扛起事儿的,先比惨,让他们知道,有人再难也能走出来,激起希望,再开始就事论事。 短短一晚上的功夫,士兵们对云姒的态度,在空青肉眼可见之下,突飞猛进的改观。 而后,她舌头已经起泡了,出来之后,到处巡视了一眼,抓住万副将问:“副将大人安好!空青想要问问,那凌大夫上哪去了?” 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段凌宵的身影。 万副将道:“九爷让我不要惊扰士兵,我想着,九爷应该是怕那些士兵给她求情,让军心在此刻动荡,所以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她行刑了。现在啊,已经送到帐篷里休养了。正好,陆鹤去给她看了。” 空青眼前一亮:“我去看一眼我家主子,再去看看凌大夫!” 她转身就跑。 帐篷里,云姒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了。 空青也放下心来,出帐篷,吩咐了十一好好看着,谁也不要放进去,转身,自己就去找了段凌宵。 “不就是两百鞭吗,我看她是装的!上战场的人,皮糙肉厚,两百鞭就受不住了,九爷伤这么重,还好好的呢!” 空青站在陆鹤身后,双手环抱着胸,伸长了脖子几乎昏迷的段凌宵,口中骂骂咧咧:“真醒不来了,还是假醒不来了,陆鹤,你也别浪费药啊!” 段凌宵口中隐隐有血腥味儿,身上更是痛得几乎要死过去。 她受刑之后,就被送到了这里,连自己的药都没有办法拿,只能疼着。 眼下听着这种风凉话,更是气血翻腾。 陆鹤就当做没听见一样,只提醒段凌宵:“段大小姐,我医治是我医治,你自己要是气死了,可不怪我。” “噗——” 一口血,从段凌宵口中喷了出来。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 云姒的帐篷帘子,被人掀开。仟千仦哾 她虚弱地睁开眼,依稀间,就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朝着她走来:“你……” 第797章 九爷看着云姒:果然是少有的聪明 高大的身影步步靠近。 云姒的目光,也逐渐清明:“九哥。” 男人站定在了云姒的床边,因这一声“九哥”,淡淡的目光,静静的看了云姒些许时间。 侧身去,便拿起她床边的药:“你的药很特殊。” “你这样说,便是陆鹤给你用了药了,药的作用,还不错。”云姒的目光,顺着他的手看去。 见到上面后世的字迹写着“硫酸镁”时,云姒的心口骤然一紧,下意识地将被子里的手,朝着小腹摸了过去——胎儿不稳! 她紧张地朝着身边的人看去。 上面的字迹,是他不识的。 他若是问…… 云姒的紧张才起,药,就被霍慎之放了回去:“是你派人去绑靖王跟永王,还有他们的子嗣的?” 云姒的目光,从药上移开,愣愣地点了一下头。 她忘了,他原本就是冷漠的心性,不会有那些常人有的好奇心。 更何况,如今的九哥,对她无情无爱,便没有因爱情才会起得特别关怀。 霍慎之未知云姒那些从前的心思,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冷淡的目光,沁着如常的薄凉,缓缓抬手。 骨节分明的手,冰凉无比,落在眼前这一张极合他意的脸上,轻抚:“云大夫。” 他叫她“云大夫”,一如从前最爱她的时候。 云姒心中,骤起涟漪。 尽管他如今的手冰凉的让她有些不适,可她还是想要握住他,覆在自己面上,一如从前,他们相互恩爱之时。 霍慎之的手,在云姒念起时,已然离开:“你很聪明,能想到这一层。” 云姒心中有欢喜起,他如今,已经开始接纳她了。 她要让他爱她,如同往昔。 “相伴一年,你教过我许多,我知你接下来会做什么,我都准备好了。” 说完,云姒就从身上取下了军医的令牌:“我会将随行军医的令牌,送去给段凌宵。今天之后,我便不再是随行军医。” 霍慎之的目光一点点地审视着她,深沉的墨眸里,续上明灭不定的薄笑。 除了极合他心意的脸,她似乎还有一个极合他意的头脑。qqxδnew 不似平常女子那样愚蠢。 到让他,起了几分对人,对一个女子,从未有过的兴致。 “那么昨夜那个老大夫,也是出自你的手笔。” 陆鹤的神色,霍慎之未曾错过。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已经确定。 云姒想要说“不是”。 可他知晓人性,能掌控人心。 在这样的男人面前撒谎,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从前是他爱她,愿意为她从神坛走下来,不需她去主动用心。 如今的他,高坐神坛,俯瞰她,如同俯瞰任意一个众生。 云姒轻抿唇,柔声与他说:“从前有人护我爱我,如今我离家千万里,爱我护我的人都不在,我只能仔细为自己考虑。”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刻意地引导着他起好奇的心思。 霍慎之不是听不出来。 ——“九爷!” 万副将此时,急切地要掀开帐篷。 “说。” 几乎是同时,九爷抬手,不着痕迹地将云姒快要滑到肩的衣领拉好。 在万副将进来之前,照旧挡住了她。 万副将低着头,什么都不去看:“九爷,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九爷一声令下,我们的人,便直接去抓了他们的九族,送去市口砍头!” 男人冷峻的眉眼间,起了血腥屠戮厉色:“市口诛九族,只能惊吓无辜百姓。” 万副将抬起头,不懂应该怎么做。 在九爷身后的云姒,声音泠泠:“九爷的意思,是要让万副将将人送去皇城门口杀。让来来往往的文武百官睁大眼睛好好地看,通敌卖国,延误军情的下场跟后果。” 六小姐醒了? 万副将愣了一下,目光落了过去。 云姒缓缓地从九爷身后探出半张脸。 她是无比漂亮的,可以说是天生的尤物。 养到眉眼,乃至是一双手,都已成了顶顶绝俗容色。 昨夜光暗事多,万副将未曾看清。 如今只看了一眼,耳根便迅速红了,匆忙低下头去。 霍慎之冷淡目光微敛,墨眸里,积蓄起冰凉,徐徐缓缓地睨向了身后的人—— 这么喜欢让人看? 云姒懂了他眼底的意思,拉着被子,缓缓的躺了下去,一双眼睛,温温柔柔地看着他。 像是一只娇气漂亮的小猫咪,带着几分讨他心意的缱绻爱恋。 一丝一毫,若是靠装,不可能拿捏到如此贴合他意的地步。 “九爷,那要请陛下的意思吗?”万副将不敢确定,就站在那里。 九爷已经很久没有摄政了,要是去皇城门口斩杀官员,说白了,就像是跟皇帝挑衅。 霍慎之微蹙,看着万副将:“陛下要应对其他的文武百官,国事繁忙,本王为摄政王,上可代天子行政,下能斩忤逆佞臣,自不敢上扰圣心。去王府取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手持圣旨,将那些朝臣与他们九族的头颅,摆放在皇城脚下。” 万副将心口涌起热血:“是!属下定然办妥!” 刚转身,似乎还有什么刚想起来,忙低头道:“士兵们得六小姐手下的空青姑娘安抚,如今很多人,都能放下心结安然入睡。好些个,等在外面,准备感谢六小姐。” 云姒到不知,这一夜,发生了这样许多。 等万副将下去之后。 霍慎之方才看向她:“可觉得,本王行事残忍。” 云姒坐起身,明白了他在考量自己。 霍影现在重症昏迷,最快半年,最迟一年时间,才会醒来,重回他身边。 现在他身边缺一个起码能代替霍影的人。 她很快就不是军医,意味着不能在留在他身边。 眼下,是有利她的好时机。 尽管不是云姒想要的那种出发点,但是她得留在他身边,把他忘记她,给治好。 云姒开口果断:“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杀一儆百,不为过。” 霍慎之眼底浮起些许欣赏,淡淡开口:“果然是少有的聪明。” 如此,便是得了留在他身边的机会了。 这个意识,让云姒得步进步:“那我可不可以跟九爷,提三个小要求?” 也不等他是否能同意,云姒直接开口—— 第798章 九爷:乖,不必哭了 “第一,我还是想要跟以前一样,唤你九哥。” 云姒说这些的时候,甚至已经开始有了些紧张。 她害怕,他会马上拒绝。 所以接着就继续开口:“第二,九哥,你忘记了之前所有,我想你配合我治疗。” “第三!” “也是一样重要的一点。” “再等几日,九哥你就有大把的时间,我想等到那时候,你专门空下一天来给我……” 她垂下眼眸道:“我想把这一年你我所经历的种种,都告诉你。” 说完,云姒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细白的手指,骨节开始泛白。 他可会答应吗? 还是,会直接拒绝? 云姒自觉能知道他的一些心思,但也不可能全然能通晓。 他这样的男人,太难把握。 而且,他现在,是旁人口中的九爷,是大周的摄政王,不是她的九哥。 霍慎之深谙的目光毫无情绪地看着低垂着眼眸的云姒。 帐篷里,陷入了安静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姒心中都要起酸涩时,听见了一声: “一年前的东西,很重要?” 云姒微微一愣,缓缓抬头,看向了他逆光而立的脸。 他就那么平静且冷淡地看着自己。 云姒心底有些难过,喉咙发紧“难道你觉得不重要吗?” 她已经把她最致命的东西,交给他了。 她不再说话,只仰头看着他,等待着他最后的审判。 霍慎之一如既往的冷静,心口传来毫无预兆的清晰痛意,让他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云姒等不到他的回答,已经开始心灰意绝时,冰冷的手,落到了她的下颚,抬起了她的脸。 她被迫跟他对视,只能看见他毫无波澜的眼底。 霍慎之感受着心口的痛意越发彻骨,温声同她开口:“你能叫出‘律行’二字,本王便能允你,本王手中能予的一切。前程往事,重要么,嗯?” 云姒眼底有了泪意:“可是责任跟爱是不同的,我曾在你身上,得到过最好的情爱……” 说到底,她是贪心的。 可是,也是她应该的的,不是吗? 霍慎之为她俯身,看进她的眸子,嗓音愈发低了下来:“云大夫,于本王而言,责任比情爱来得更加牢固,无坚不摧。情爱随记忆,随时间,随经历,会消失,会消磨,亦会转移到旁人身上。责任,永不此些可能。”qqxδnew 云姒望着他,眼底的泪落在他的手上。 她不爱哭的,可是我爱你,你不爱我,对于任何人来说,足够致命伤人了。 霍慎之缓缓直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温和地拭去她的眼泪。 感受着心口的痛,冷静地开口:“深情不能自控,带来的,只有软肋跟多余的情感。情爱,毫无价值。” 云姒忍着哭腔:“可是我爱你,我想要我们回到从前。” 她的眼泪,开始受不住。 霍慎之心口的疼痛,也更加凶猛。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来源于云姒。 他的手落在她脸上,指腹擦过她的脸,嗓音依然温和下去:“有些东西,不在一个人的能力之内,譬如情爱。乖,不必哭了。” 云姒伸出手,想要他抱。 可是他无动于衷。 她不管别的,倾身过去抱住他,想要快速地平息着情绪。 他没有推开云姒。 也没有抬手去拥她。 闻着熟悉的沉水香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云姒抬起眼:“九哥,我等你。” ——等你再爱我。 她的情绪彻底稳住,霍慎之才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发顶:“收拾一下。” 他对她,始终有所不同。 云姒想,这样,就够她继续往下走了。 云姒拉住他的衣摆,抽噎地问:“责任……可……可以帮穿衣服吗?” 霍慎之垂眸,看着她哭得一抽一抽的,一双漂亮的眼睛里,一片红,便是鼻尖,也泛起红。 她是漂亮的,落泪,也是极美的。 眼下,如同一个要糖吃,吃不到就开始耍赖的小孩一般,死死抓着自己腰带。 “云大夫很贪心。”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血海里走出来的男人,并不记得自己伺候过女人。 只是这样的撒娇,他亦可满足。 穿好衣服,云姒揉了揉眼睛:“九哥,我等会儿可以跟你一道回去吗?” 霍慎之知道她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要以退为进,循序渐进地让自己沦陷。 他不反感她的小手段。 “待会要去刑场,云大夫确定想随行?” 云姒点点头,心里依旧存了对他的希望:“要。” 霍慎之只轻抚了她的脸,便转身离开。 云姒在眼睛里上了些药,南绛刚好这时候进来。 看见云姒哭过的眼眸,南绛以为她担心孩子,就赶紧将手中的一颗药,递到了云姒跟前:“阿姐,我与你说一件大事!” “什么事?”云姒鼻音有些重。 南绛赶紧压声:“苍天在庇佑阿姐跟两个小宝宝,我到了府上,原本是想要拿药的,却在我房间的桌子上,看见了我们西疆的护胎灵药!” 南绛还把剩下的一些带来了一株,递给云姒分辨。 云姒记得医典里面的草药。 眼前的这一味通体碧绿,脉络绿得有些发黑的草药—— “佛参?” 南绛诧异地看着云姒,她居然知道? “阿姐,我房中有三株。这绝世稀有的草药,我从生下来,都只在图册上看过。我已经做成了药丸了,还加入了其他的固胎草药,这是方子,你看看你能不能吃。” 云姒接过来看了看。 中医是很玄妙的,云姒学了才知道。 西医有时候治标不治本,怀孕补充些激素之类。 但是中医的药下去,就可以调节身体,让身体正常产生应该产生的东西。 这方子,是顶好的! “南绛,给我杯水。” 她怎么都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的机遇,当真是行医治病,积德了,能让苍天庇佑。 吃下去之后,南绛才道:“那药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得去查查,总归,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云姒才休息了一晚上,现在走路都是轻轻的。 出了帐篷,便有很多的士兵迎了上来。 云姒:“空青呢?” 南绛:“在‘伺候’段凌宵。” 云姒朝着段凌宵所在的帐篷去,跟士兵们道:“诸位不必对我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我也知道,大家先前都对我有误会,今日,我便将军医的身份,交给段凌宵。” 南绛的面色骤然一僵。 就连听见云姒声音,跑出来的空青,也变了脸,一把将云姒的令牌接过来,抱在怀里:“主子……你……你不可以!” 这样一来,岂不是便宜姓段地跟九爷朝朝暮暮了? 不行! 这时候,万副将过来通知了:“六小姐,九爷那边准备走了,让你尽快把事情处理好。” 第799章 九爷与云姒:爱与不爱,天差地别 段凌宵这一晚上已经自己给自己用了药。 如今看着将军医令牌送到自己眼前的云姒,她嗤笑:“早拿出来多好,用得着装一晚上?我说过了,我想要的,一定能弄到手。” 段凌宵走到了云姒眼前,把军医令牌狠狠夺过来:“譬如这块令牌,也譬如,我看中的男人。” 云姒懒得理会她,转身就要朝外走去。 段凌宵不依不饶地上前,按住了云姒:“离他远点,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别闹得最后坏了名声,还死在我手里,得不偿失的,小姑娘。” 云姒含笑看着段凌宵:“段大小姐果然是适合行军作战之人,好气魄,好身体,被打了两百鞭,还能这么中气十足,我真是要学学你的,告辞。” 段凌宵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云姒:“我不想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不过现在看来,你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云姒回头看了段凌宵一眼。 她才出去,就有人进来通报—— “段军医,万寿堂起火了!” 段凌宵的目光,几乎是在刹那间就凝固起来。 “站住!” 云姒才走出军帐,就被段凌宵快速来拦住。 空青赶紧护在了云姒的跟前,一脸警惕地看着段凌宵。 段凌宵眼底有委屈:“六小姐,我不过是一个大夫,比不得你,家境,权势,应有尽有。你就是因为此前大家都看重我,也不应该派人去把我的万寿堂给烧了啊!那是给百姓治病的地方,我只是想要给百姓治病……” 不得不说,这女人是够聪明的。 猜到了是她的手笔。 也敢利用那些士兵,轻易地挑起争端。 只是这一次,段凌宵发现,居然没有士兵愿意帮她说话,站在她的身边,指责云姒。 她顿时觉得无比奇怪…… “六小姐,你得给我一个交代。凭什么好端端的,要把我的药堂给烧了,我现在怀疑你就如同外面传言,是故意要伤我大周的元气,害我大周百姓!” 云姒含笑看着段凌宵:“段大小姐是被打糊涂了么,还是在这里挑拨离间?” “闹什么?”万副将的声音,突然在这时候传来。 众人寻声看过去,万副将随行在九爷身边,正朝着这边过来。 云姒一眼,便看见了她的九哥,面上的寒意。 他是个不喜欢麻烦的,遇到问题,惯用的,便是快刀斩乱麻的手段。 且不说他现在不爱她,不会如同以前将所有事情提前给她办好。 他对她所有的,只不过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原始的占有欲,一点点可说的欣赏。 这么点事情她都没能处理好,在他心里,她是被折扣的。 “九爷,六小姐把我的万寿堂烧了。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然,这军医,还是给她来做吧,免得她记恨我。我只不过是无名小卒,经不起她这样的收拾。” 段凌宵受了伤,原本姣好,称得上是妍丽的脸上,多了几分如同女强人才会表露的楚楚动人,真是分外惹人怜。 九爷的目光,清淡地看向了云姒。 云姒心口一沉……果然,他的考量依旧在,若是不能有足够的能力,他不可能冒险让她留在他身边,接触他的事情。 只会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负责任。 爱与不爱,天差地别。 云姒开口:“段大小姐,你随口污蔑,要不然,咱们做点证明,若不是我让我烧了你的万寿堂,那就按照大周的法度来办。污蔑贵女,且我又是西洲国手,咱们好好的说道!” 段凌宵看向了云姒,往她身上使劲泼脏水:“我无权无势,本就弱势,怎么抗得过你?九爷,为我做主啊!” 霍慎之只淡淡扫了一眼段凌宵,便转身。 期间,未发一言。 段凌宵心中极爽。 看来,九爷并不喜欢她,并不爱她,对她,是全无感情的。 否则,肯定会为她出头了! 现在云姒不是军医了,没有了用处,九爷更懒得理会她了。 段凌宵哭诉:“大家给我评评理……” “段大小姐忘我身上扣的屎盆子,当真是脏。我可真是心痛,为大周百姓,为大周最初的那些士兵,冒险涉身天花,在大周开药堂治病,到头来,还要被人这么污蔑!军医的令牌已经被你逼着给你了,我依旧留我的人在这里给士兵医治,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不是喜欢倒打一耙吗? 来啊! 士兵们纷纷点头:“凌大夫,你可能是误会六小姐了,六小姐怎么可能因为嫉妒你看不惯你,就去烧你的药堂呢?” “是啊,六小姐昨晚上一晚上在这里,给下面的人治病,最后还因为身体确实不好晕倒了,也不怪罪我们之前的冒犯。” “六小姐还让她的亲随空青,主动的来伺候凌大夫你,凌大夫你肯定是误会了。而且,你无凭无据,才听见就说是六小姐派人去做的,是不是武断了?”…… 怎么回事?段凌宵眼底闪过诧异。 一个晚上的功夫,这些之前向着她的士兵,全帮云姒在说话! 云姒火烧万寿堂,不动脑子都能猜得出来! 九爷不可能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就只有她! 嫉妒怨恨,行为下三烂! 云姒伤感地看着段凌宵:“凌大夫,我知道你想要做军医,就得先把我踩下去。但是令牌都已经给你了,就不要再持弱凌强,污蔑我了,我笨嘴拙舌,不会解释。” 说完,云姒就抬起头,在众人所见之下,委屈地走了。 陆鹤还留在这,只告诉所有人:“我师父仁心仁术,即便不再做军医,也不会撂挑子。她说了,大夫只是治病的,只要大家有需要,要么她亲自来,要么,大家过去找她。保家卫国的将士治病,分文不取!” 顷刻间,云姒跟段凌宵瞬间分出高低。 段凌宵咬死了不是军医,出了战场,不敢在乱治。 而云姒,一切以病人为先…… 段凌宵看着好不容易笼络到的人心,在一夜之间就烟消云散,心中的怒火,一点点烧了起来。 看来,她得下狠手对付了! 这时候,段凌宵身边的老大夫匆匆走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公子,跟小小姐,被人抓了!” 第800章 血染皇城,九爷亲自监斩 马车上,云姒看了一眼身旁的闭目养神的男人。 此刻看不出他的喜怒。 云姒吩咐马车:“走慢些。” 话音才落,霍慎之已然睁开眼,目光清淡地把云姒看着。 云姒解释:“你身上有伤,不适合颠簸。” ——其实是她为胎儿考虑。 霍慎之凝目看着她一张漂亮的脸,淡淡道:“做事这么不当心,烧了人家的药堂,还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从前这类事情,没做过?” 云姒不怕他不高兴:“从前这样的事情,你从不叫我插手。” 说出来,她就有些后悔了。 霍慎之眉眼未动,依旧静淡冷漠。 在他现在的世界,云姒只是个陌生人,“只是个陌生人”。 唯一特别的—— 是他能接触,亦会因为她的哀痛而心痛。 对她,有些欣赏。 说白了,有点男人对女人的兴趣。 又因为男人对女人的责任,所以多了男人骨血里带着的占有欲。 没有感情,这样的男人对女人的态度,也就仅此而已,不再会有其他。 使在他身上的小把戏他不反感,可涉及了其他方面,那便不是能宽纵的了。 霍慎之移开目光:“云大夫妙手,能叫一切回到从前模样?” 云姒看着他:“你愿意让我试试吗?” 回不去,就只能往前走,往后看,一直说从前,没意义。 云姒知道,当初是天时地利人和,他自愿走下神坛来爱她。 若非如此,他骨子里,对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还有那点事,是不甚看重的。 毕竟这种人,行军打战,可是以屠城绝种灭族为目的的。 如此血腥,否则,何故到二十六的年纪,还孤身一人。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脸上轻轻地刮了刮:“女儿家心思细腻感性,男人眼里,有更广阔的天地。如今在你面前的,是霍慎之,不是霍律行。” 是掌人生死的摄政王,不是你的九哥。 云姒直白又赤裸地看着他温柔一笑:“现在是生病缺了一角的九哥,以前是健康完整的九哥,等我把你治好,你就不会这样了!” 霍慎之淡淡一笑,冷寂无澜:“你先回府吧。” 监斩的事情,容不得耽误,他已经在这里耽误很多时间了。 他下了马车后,直接上了马,快马而去。 云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低声呢喃:“真冷血的九哥啊。长那样的一张脸,又有那样的功勋,在大周的贵女圈里,还没有霍临烨受欢迎,也没有贵女愿意嫁。” 马夫空爬上马车,多嘴一聊:“主子,李善慈想要嫁给九爷的。” 云姒眉头一动:“李善慈喜欢的是她哥哥给她塑造的那个九爷,她幻想里的人。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喜欢过九爷。不然,喜欢九爷,却怀了齐王的孩子,哪个女人能接受这种事?” 空青觉得也是,转念又想到一个,激动的屁股颠了颠:“主子主子,那个段大小姐喜欢九爷的,还想要嫁给九爷!” 云姒缓缓地躺靠在马车上,想起段凌宵:“喜欢就不会生别人的孩子,来找他认爹了。” 空青疑惑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小心地转头看云姒:“主子……这么说来,就你一个冤大头,喜欢上了九爷。” 云姒笑着佯怪:“那不是九爷先做出那‘神仙下凡,有求必应。唯独对我,独一无二’的姿态,来蛊惑我的吗?” 现在想来想去,越想越是。 她是被他蛊惑到了。 他却“病”了。 空青道:“可是九爷现在还是对主子有所不同,主子加把劲,努努力。你先前不是跟空青说了吗,跟一个人在一起,发现他哪里不好,就想要分开了,只想要一个人好,不想要他的不好,那纯属是占便宜,不是感情。” 云姒叹了口气,现在她得能留在他身边,才好给他“治病”。 “去皇城那。” 空青直接驾驶着马车,朝着最近的小路走。 云姒还不知,她才离开军营,就有她的“东西”到了—— “你是楚王府的人?这东西,是楚王给我师父的?” 陆鹤伸出手:“给我吧,我师父就在里面,我代为转交。我是我师父的唯一嫡传弟子陆鹤,你肯定是知道的。” 那人一连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扑了个空。 一听云姒在这里,便连连点头:“最好不过,请将其交给六小姐。王爷身边的人传话,说是我家王爷说吗,六小姐看见信,想不想要盒子里的东西,她自己做主。”qqxδnew 陆鹤面带微笑地点头,转身就把东西放置在一旁。 “楚王真是阴魂不散,都已经分道扬镳了,还送东西来。这会儿正是师父跟就九爷的关键时刻,我怎么能让这种东西出现在其他人眼前!” 陆鹤想了想,直接把盒子推到了桌案最里面,等着离开的时候,一并处理。 谁知道,这一忙,就都忘了。 那盒子跟那一封信,等他再回来歇脚时,已经不翼而飞。 云姒到皇城那头时,好戏似乎已经开场了。 左相开口道:“九爷自己拟圣旨,抓人,还在皇宫门口设立法场,一出手,就是抄家灭门诛九族之径。如此所作所为,难不成是因为此次大战自己行军不利导致军情泄露,怕百姓笑话,也为保住名声,特意在这里滥杀无辜震慑天下人!” 一把太师椅,稳稳放在皇城东正门中央,那是皇帝出入的途径。 九爷耳边是那些被抓的官员,族亲的惊恐哭泣。 冷漠的目光,却蓄起薄凉笑意,看向了左相。 顷刻间,左相的身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眼瞳也开始发颤:“九爷的摄政之位,也该到此为……” 霍慎之移开眼,看向了武宗帝:“陛下,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臣持真凭实据,左相却依旧为延误军机且如通敌叛国的罪臣求情,其心可诛。先杀左相,为这些罪臣,开路。” 话音一落,万副将直接上前一刀削去左相头上的官帽,直接拉上前。 武宗帝当真觉得此举,就是在打他的脸! 偏偏这个时候,武宗帝身边的俪妃吓得急忙求情:“陛下,臣妾的父亲何错之有,只是想要更深一步调查清楚,居然就引来杀身之祸。” 俪妃扶着早已经显怀的肚子,六个月大的肚子,无比愤怒地看向了九爷:“王爷是被我父亲说中了,恼羞成怒要杀人了!这天下,难不成是王爷一手遮天了,王爷还有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第801章 九爷诛叛乱,杀佞臣,分皇权 云姒在远处,有些紧张的看着: “武宗帝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想到,昨晚才说的事情,九爷今早就开始来办了。还端着稍安勿躁,让下面的往九爷身上泼脏水。谁曾想,俪妃居然仗着圣宠,把皇帝自己给扯了进来。” 空青伸长了脖子越过百姓朝前看:“主子,九爷会成吗?” 云姒低声沉沉道:“若是不成,那这摄政王的名头,也将不复存在。武宗帝会更加肆无忌惮。若成……那便是明面里,彻底跟武宗帝撕开脸了。” 云姒凝眸,专注地看了过去—— “来人,把俪妃带下去,六个月身孕,不能受惊。” 谁知俪妃不知好歹,更是丝毫不懂政情,扶着肚子就朝武宗帝跪了下去: “陛下,摄政王行事残酷不仁,若是臣妾的父亲有半丝损伤,臣妾也不能活了!陛下答应妾身,一定要救臣妾的父亲!摄政王这是杀人发泄,来回避自己的无能,害死了数十万的将士的无能!” “唰——!” 箭矢之声,瞬间破空。 武宗帝还没有开口,在万副将手中不断挣扎的左相,已经被一记冷箭贯穿头颅,当场殒命! “啊——!” 俪妃亲眼看着自己父亲倒了下去,发出了惊恐崩溃的尖叫:“爹!!” 武宗帝也没想到,霍慎之居然敢这样! 他这个皇帝还没有发话,他居然就先行动了:“你……” 霍慎之放下弓箭,反手从身旁的士兵身旁抽出一支冷箭:“自古以来,女子不得干政,此为老祖宗的规矩。陛下的爱宠以一介妃嫔之身,干预执法,当诛。” 甚至已经不需要弓,他手持长剑,目光落在了俪妃身上。 俪妃的脚瞬间一软,差一点瘫在地:“本宫……本宫怀有帝裔!” 九爷却像是丝毫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一样,吩咐其他人:“左相出言维护叛贼,当严查,诛九族。” 遂而,那威严迫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武宗帝的身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遑论,一个干政的妃子,企图维护叛贼的女子。陛下说是不是?” 武宗帝只觉得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在说他! 这是想要把他也给斩了! 多少年了? 他登基到现在,六年时间。 先帝死前要把皇位传给了老九,可是边境四野敌国来犯,烧杀抢掠。 无数城池失守,时局混乱不堪,江山摇摇欲坠。 他要皇位,就得镇守京城,等着下面的那群酒囊饭袋去送死。仟仟尛哾 要领军出征,先帝只能把皇位给旁人。 他毅然选择去为当初出征重伤的先帝报仇,驱逐蛮夷,光复江山。 先帝病床之上,泣涕横流,命他为摄政王,才给了自己皇帝之位。 武宗帝现在都记得,这皇位,是被“让”的。 更记得,老九是多想要皇位,他当初毅然放弃皇位时,眼底的不甘。 时至今日,武宗帝再看他。 武宗帝知道,自己算计的将士死绝,是彻底的激怒了他,他跟自己,明火执仗的开战了! “陛下,陛下!救救妾身!摄政王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他居然想要杀帝裔,杀皇妃!”俪妃知道自己的优势。 一张与故去的皇后十分相似的脸,加上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愁做不到皇后之位。 但是现在,贵为左相的父亲死了,要是她没了命,那就再也没有指望了。 武宗帝现在恨不得扇俪妃一巴掌! 女人,果然只会坏事儿! 武宗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老九,你行此举,是不把皇权放在眼里了?你还要斩杀这么多的官员家眷,他们的家眷,又有何错之有!” 下面立即有官员附和: “官员有错斩官,可是其他人是无辜的,摄政王行事,残暴不仁,今日真的要斩杀这么多的无辜,那必然天怒人怨……” 九爷目光冰冷地看着武宗帝,徐徐缓缓开口:“奸佞的家眷难道没有受他们的叛逆所带来的好处?既然同受福,那便要共承祸。数十万将士战死边陲,有臣的失职之罪,臣后当会请罪。他们的九族,也定要诛。以儆效尤,震慑百官,才能不蹈覆辙,今后,他们也再不敢把那些士兵的命,当草芥。” “陛下,臣现在依旧记得。臣手中最初的那一批士兵的家人,是如何安心欢喜地将他们的儿孙交给臣的。” “臣现在亦记得,将士们一个个战死,兵马不足,边城第一次急征兵。那些百姓,没有丝毫犹豫。把他们的孩子,送上战场,送到我手上。他们的孩子再一次战场,边城的妇孺,只说他们的孩子给他们争光了。” “随后,又是陆陆续续的士兵,加入战场。边城现在还流传一个民谣。” “最后一碗米,送去做军粮。” “最后一尺布,送去做军装。” “最后一件衣,盖在担架上。” “最后一个亲骨肉,送去上战场。” 他的目光,掀出一丝狠厉,看着武宗帝:“西陲边城方圆百里,十户人家九户空。唯独一户,只剩妇人。若非下面的人阻止,那些妇人也要拿上刀枪上战场,跟赴战场。这先是粮草补给供应懈怠,后就是军情泄露之祸。你们谁敢在反驳本王半句,今日本王便送你们去跟那些饿着肚子上战场,有去无回的士兵交代!” 皇城脚下,回荡着一声厉呵。 马车上,空青只听着就哭得泣不成声。 战场素来残酷,她昨夜跟着去,就说怎么一个熟悉面孔都见不到了。 原来……都死了,全都死绝了。 云姒垂下眉,忍了泪。 只听见远处哀哀之声,逐渐响起。 很快,便是百姓纷纷下跪,悲天恸地,响遍皇城。 万副将悲从中来,眼前似乎又浮现那些士兵死的一幕幕。 他转身,看着被羁押在一旁的那些佞臣:“你们还有脸哭吗?你们的族亲,吃得脑满肠肥,还觉得自己无辜?真的该哭的,是边境的那些百姓,是失去至亲苦肉的妇孺!” 第802章 九爷有了一双儿女! “陛下。” 霍慎之的情绪没有一丝起伏,看向了武宗帝:“您的爱宠有孕,便是我皇家子嗣,自然杀不得。等她生下孩子,就随左相赴死。” 武宗帝心中愤懑。 上战场,哪有不上伤亡的! 用这种蛊惑人心的办法来行事,居然还有人信! “此事,再议!” 他以及失去娇儿了。 现在来了这么一个长得像娇儿的,决不能出半点事! 而且,若再起争端,他的皇帝威严,便要被挑衅没了! 霍慎之便知道,他又想要用那些金蝉脱壳的办法。 接下来,整整一天时间。 皇城门口血就没有干过。 平时百姓最爱看砍头的热闹了。 可是接二连三的人一批批被拉上来砍头。 即便是恨,心中也会怕。 那些官员就站在阴霾的天底下,刚开始还能撑。 慢慢的,已经开始受不住,开始作呕。 便是武宗帝想走,也被霍慎之留了下来。 他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前方的头颅一个个落地,嗓音平淡的道:“陛下身在京城,当是不知,这九族株连,比之数十万将士死的连尸骨都拼不齐全,根本不算什么。” 很快,皇城脚下,血气熏天,令人作呕,血流成河,百官无处下脚。 云姒本是不怕的。 可是闻着那浓重的血腥味,隐隐之间,就想吐了。 “空青,回去。” 空青比较胆大,可是跟着云姒,开过眼,见了世面的人。 看着这种场面,一点不害怕,甚至是兴奋——这些狗官遭报应了,大快人心! “行,主子,您坐稳了。” 空青驾驶着马车掉头,去的不是摄政王府,而是云姒自己的府邸。 才看见云姒的马车离开,另一个马车上的一张稚嫩的脸,便从马车窗口,显露出了一半: “哥哥,咱们真是小看这叫云姒的了,居然敢吩咐十一火烧万寿堂,还要活捉我们,威胁娘亲。现在看这个样子,应该是还想要傍上前夫的亲皇叔呢,真是自不量力。” 那小女孩顿了顿,转头去看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次转过头,看着前方监斩的男人。 “哥哥说的是呢,一个云姒,不过是个小女子,不应该成为咱们娘亲的心头大患。咱们娘亲,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是时候,咱们出手收拾收拾这些烂人烂事了,好好帮帮娘亲了。” 话音才落,小女孩旁边的马车窗,伸出手,朝着远处做了个手势。 这一整日,皇城下血流不断。 一直到了晚上,涉及此事,被送其他地方送到京城来的罪犯,才彻底斩杀完毕! 一阵风吹过,携带着几分腥气,那些官员,已经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万副将在九爷身旁,无比愤懑地开口:“当初我们一个个从尸体里爬出来,浑身都像是在血里洗过澡一样,也不曾像这些矫情的官员一样!” 武宗帝寒着脸,起身,朝着身后的靖王看了一眼。 靖王今日被吓得不轻。 此刻,也是壮起胆子,朝着苏丞相苏桓看去。 苏桓忍着翻腾的恶心,走上前:“王爷,臣有一事想说。所谓摄政,是指坐在皇位上的人年幼,或者需要辅佐,才需要‘摄政王’。可是陛下如今,并不需要王爷摄政。还请王爷上交‘摄政’之权!” 苏丞相一下跪,其他人,纷纷跟着下跪。 靖王也上前:“九皇叔若是不交出摄政之权,恐安朝臣之心。也会让人觉得,九皇叔意图不轨。九皇叔是心系百姓之人,为保天下安定,还请九皇叔交出摄政之权。” 武宗帝面色淡然的坐在一旁,忍着作呕的感觉,任由下面的人为自己出头。 “陛下。” 依旧稳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的男人,通身的每一丝气息,都渗透着威严,目光缓缓的将所有人剥了一遍。 甚至不需要言语,就能带给人窒息的强劲压迫感。 几乎是触及到他目光,那些跪着预备夺权的官员,气就泄了一大半。 “陛下。” 霍慎之的眉眼间,甚至带着一丝讥诮笑意。 这般不见血的无声猎杀,于他这种喜欢屠戮的人而言,似乎不是很过瘾。.qqxsΠéw “臣是很想要交还摄政之权,并且早有这个打算。这些年,也不怎么过问政事。可是谁想到,就是臣此番松懈,致使——” 他的声音停下,再次看向了那些官员。 目光所到之处,众官纷纷低头。 今日的杀戮,实在是给他们带来了阴影,他们……害怕! 霍慎之淡淡一笑,眼底蓄着凌冽薄凉:“致使,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 “都是臣之过,臣非但不能辞去摄政一职,今后,还会随陛下,一起听政。过几日,臣会颁布新法,今后再有官员延误军情,通敌卖国,九族皆处极刑之外,但凡有站出来提前检举的官员,皆重赏。诸如此类,臣会好好拟定。” 武宗帝的太阳穴,疯狂地跳动。 先前,朝政之事,他的好皇弟,可都是不插手的。 如今,死了几个将士,倒是让他得寸进尺,想要过问朝政,做个江山二当家了! 再过几年,岂非要把他这个皇帝弄下去! 这次的事情,是彻底的嫉妒了这只猛兽,他这是,要明着打皇位的主意了! “你想要摄政?” 皇城门口明亮,光被地上的血映照,叫武宗帝的脸色,也诡异起来。 霍慎之淡淡道:“陛下便是太好性子,才让这些官员如此欺瞒。陛下放心,但凡臣摄政,若再出半点军事上的纰漏,臣从此便不再插手朝政,更不再领兵。” 武宗帝的脸,难看到了极点。 他的面子,现在是荡然无存。 皇帝让军事出纰漏,要是在换摄政王来,到时候再出纰漏,那轻则民心不稳,重则……大周成为笑柄,将再重现当初先帝的乱世。 偏偏此刻,武宗帝是进不得,退不掉。 只能装出一副贤君圣主,有大格局的样子,找回脸面:“好,有皇弟帮忙,你我兄弟齐心,君臣齐力,定然能让大周四海升平!” 这一切都是为了百姓的样子,叫不少老百姓感怀皇帝圣明。 只是武宗帝话锋一转,拍了拍手:“你这般为了朕,不顾自己人生大事,朕深感愧疚。每每深夜,念你如今年岁,还无妻儿,都觉得对不住咱们的父皇。好在,朕得知你已经有了一双儿女!” 第803章 把云姒当你爹娘供着 武宗帝的话音才落,几乎是四处哗然。 “摄政王居然有了儿女?这是隐瞒还是保护,是怕谁对王爷的儿女有什么不好吗?” “有了女儿没有上皇家玉牒,这女子,够能忍的啊!” “恭喜九皇叔,后继有人,香烟不断!”靖王逢场作戏,朝着面前的人道贺。 却是不明白。 九皇叔有了后嗣,那么下面的人知道他后继有人,既不是要更加靠拢他。 父皇,为什么还这么开心? 武宗帝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他眼底,隐隐之中,是出了口恶气的感觉:“今日天色也晚了,老九,你这次是功不可没,之后还要帮着朕打理国事,朕不能亏待你。等三日之后,朕就准备一下,让你迎娶王妃,把那两个都已经跟你府中的羽哥儿一般大小的龙凤胎兄妹,都上皇家玉牒!” 靖王心中隐隐吃惊,看向了九皇叔。 霍慎之的目光不温不火,甚至连半点情绪都没有,只应了一句:“过些日子再说。” 这口气,跟武宗帝“金蝉脱壳”时,真是一模一样。 武宗帝未曾恼怒,而是先行离开。 靖王紧随其后,吩咐人打理了左相的尸体,便愤愤地看着摄政王离开的方向。 “好不容易,霍临烨那个狗东西离开了京城,本王少了一个争夺皇位的敌人。而后,弄了一个跟故去的周皇后模样相似的女人,朝政之上,多了左相的支撑。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啧啧啧,九皇叔下手,当真狠辣啊。” 靖王坐上马车,靖王妃刚好也来接他了。 她用帕子捂着鼻子,忍着肠胃的翻腾,开口道:“妾身已经命人去找苏韵柔了,可是一直找不到。” 靖王阴沉着脸:“你怎么可能找得到?苏韵柔先前就说了,若是有一天,找不到她了,要么,她就是被霍临烨抓起来了,要么,就是落在了云姒的手里。” 靖王妃顿时明白了过来:“楚王不在京城,臣妾让人去楚王府探探?” 靖王不耐烦道:“用不着,在这些日子,本王已经探知,苏韵柔在云姒的手上。苏韵柔这个女人,虽然背景不怎么样,但是是个有脑子的女人,若是为男子,定然能够辅佐本王。只可惜,就算是做女子,也是便宜了霍临烨那个狗东西。不但如此,他还不珍惜。现在,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去找云姒,让她把苏韵柔给交还出来。” 靖王妃吃味儿的低下头:“若是臣妾有办法,让云姒也为王爷效力,并且,还能顺利交出苏韵柔呢?” 靖王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大晚上的不要做白日梦了,云姒若是一般的女子,若是如同那苏韵柔一样,没有家世背景,没有钱财,没有本事,无处安身,那本王自己就去让她归拢到本王阵营了。她现在在九皇叔那边,不知九皇叔许了她什么,许了云家什么,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少出蠢主意!” 靖王想到靖王妃之前为了巴结李善慈,得罪了云姒的事情,说不定,云姒现在还在记恨。 一想到这,他就恨不得给靖王妃一巴掌。 坏事儿的女人,目光短浅且无知,不管什么都只会看表面。 靖王妃被靖王那鄙夷的目光,看得愤恨无比,可是又不敢发作:“王爷,一个女人到了云姒这个份上,已经求无可求,给无可给了。想要巴结这种人,最重要的,就是一点!” 靖王不耐烦地看着靖王妃:“别磨磨唧唧的,本王可没有耐心听你绕弯子。一口气把你舌头捋直了说完!” 靖王妃被这么骂骂咧咧,也是习以为常了,只道:“云姒,说到底,只是个女人罢了。再过几日,就是臣妾的生辰了,臣妾可以将云姒邀请到府中啊……” 靖王忽然恼怒地看着靖王妃:“给我收起你的龌龊心思,别玩儿那些蠢手段,云姒可不是你算计得起的!你想要帮本王,最好捧着她顺着她。” 靖王妃红了脸,赶忙解释:“不是的王爷,臣妾怎么会敢对现在的云姒用什么下作手段。和离一事,就看得出来她的烈性。臣妾的意思是……” 靖王妃凑到了靖王耳边,低语了几句。 靖王狐疑地看向了靖王妃:“人家可是连西洲太子都不嫁的,你的表兄算什么东西?能比得过霍临烨,还是比得过太子?算了,就让你试试,可别给她惹不高兴了,一定要像对你爹娘一样捧着供着,听到没有?” 靖王妃心中憋屈,但是也只能点头。 回想当初,她以为云姒只不过是个平民老百姓时。 可没有少跟着大皇子妃她们,也就是现在的永王妃,奚落嘲讽云姒。 不过现在云姒跟当初跟她作对的淮王妃还有秦王妃都能处得这么好,她肯定也能够在云姒面前的脸! 靖王妃想到了淮王妃,就更加有信心了! 夜色深深,靖王的马车,路过云姒所在的府邸,火刚好熄灭。 “王爷,外面的人说,六小姐府上无缘无故着火了。柳太妃惦记心疼她,就让人将六小姐接到摄政王府跟她住了。” 云姒现在已经不是随行军医了。 但是她叫了柳太妃一声“母妃”,就叫所有人都把云姒跟柳太妃当成了干亲——柳太妃可没有承认过。 “看见别人怎么做人了没有?”靖王看了靖王妃一眼,让她好好学着。 马头调转,今夜,靖王看了许多杀人的场面,睡不着了。 吩咐人,直接往摄政王府去,别有所图。 这头,云姒休息好了,才收拾好了东西,刚到摄政王府。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身后一声喊—— “太妃娘娘!” 柳太妃跟云姒,随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m.qqxsnew 段凌宵左右,站着两个孩子。 一男一女,长得讨喜得很。 瞧见柳太妃,脸上的笑容,便洋溢出来。 没有等柳太妃说话,那两个半大的孩子,便朝着柳太妃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说: “叩见太妃娘娘。” 第804章 九爷:云大夫未曾被本王碰过? 柳太妃的脸色一沉,直接把云姒拉到了一旁。 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不能随便接受叩拜,不吉利。 “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太妃看着段凌宵。 段凌宵的余光扫了云姒一眼,心中恼怒:真是阴魂不散,怎么都收拾不掉了! 段凌宵柔柔一笑:“太妃,你对我有误会……这件事情,我们等九爷来,再说好吗?哦,现在九爷重新执政,应该尊称……摄政王。” 云姒站在一旁,低垂着眉眼,看着那两个小孩。 小女孩粉雕玉琢,看着无比的干净。 似乎是注意到云姒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便朝着云姒甜甜一笑:“这个姐姐好漂亮啊,我真喜欢她!” 话音才落,便有马车声疾驰而来。 “快,六小姐!九爷身上的药药效过了,今日未曾换药,身上都在流血!” 万副将快速下马,转身就去搀扶马车里面的人。 云姒猛然抬起脚,就要朝着那边过去。 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孩动作更快,站起来就把云姒的路跟柳太妃的路,十分不经意地挡了。 “九爷,我来帮你!” 段凌宵快速上前:“我有上好的药,能够帮九爷迅速好起来,我现在是九爷的随行军医,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她还没有接触到人。 万副将就已经扶着九爷避开,朝着云姒过来。 这样都扑了个空,段凌宵心中恼怒。 转身,就跟着过去:“九爷,我有话要跟你说,很重要。” 被万副将搀扶的人,目光在门口两个孩子的身上快速滑过,生生停了下来。 云姒知道他要在这里就发作,便直接递上了药:“很快就能止痛。” 吃下去,那药效,也很快的上来。 段凌宵乘此机会,走上前:“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死缠烂打,我只想要问问,你的承诺还作不作数?你立下的重誓,还能不能当真?” 云姒抬眸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他骤然转身,目光冷淡,未曾看任何人,只冷淡地留下一句:“带着你的孩子,到书房来。” 段凌宵心中一喜,顿时生出希望。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一诺千金。 什么云姒,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 他的怒火,现在已经因为士兵战死的事情,告一段落,这真是让他履行承诺的好时机。 今晚来对了! 前面,霍慎之才走没有几步,便侧眸朝着云姒来:“云大夫,带上你的东西,过来。” - 书房内,段凌宵再怎么能够隐忍,也目光如刀了。 “九爷,不如让我也来帮云姒的忙吧,她一个人,看上去很慢,很吃力。昨晚不是才累得晕倒吗,现在换药,也麻烦呢。” 段凌宵说着,就要上前。 男人侧坐在桌案前,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案上,半垂着眉眼,淡淡道:“出去等。” 段凌宵身边的两个小孩,也在此刻拉住了段凌宵。 小女孩冲着段凌宵摇了摇头:欲速则不达。 段凌宵只能忍耐……可云姒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包扎得非常慢—— “疼吗?”云姒的身子,被他挡了一半,如今抬头看他,眼底都带着心疼。 深夜,书房的烛火不是很明亮。 幽黄的光,映照着男人的脸,给他英俊的脸上,添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闻声,他才缓缓睁眼,低头看去。 肩膀处的伤,已经包扎好了。 腰腹的伤,还没包好。 云姒方才俯身时,将所有的头发勾到了左侧肩膀,露出右侧细白的颈项,只看着,便知是细腻柔滑。 “云大夫。” 他忽然唤她。 “什么?”云姒抬眼,便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下去。 两人离得近,她的发尾,垂到了他分开的双腿间。 就在云姒想要把头发撩开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然抓住了她的发尾。 抬眼,朝着她看了过来。 见他眼底晦暗一片,抓着她的头尾,低低沉沉地开口:“云大夫,坐到本王腿上来。” 他现在,似乎心情不错。 云姒还没有开口,手腕便被握住。 整个人,很轻易地叫他拉了过去。 她的心口猛然一滞,抬头太快,鼻尖堪堪与他的下颚擦过。 霍慎之将她的惊慌看在眼里,低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淡淡道:“从前没坐过?” 正在云姒要开口时。 他的手,不知何时,捏住了她的耳垂。 “唔……”云姒被他这么一弄,全身都敏感的紧绷了起来:“九爷……” 霍慎之指尖轻缓揉捻着她的耳垂,看着她的耳尖,一点点变红,在他手下,慢慢发烫。 他松了手,屈指轻轻刮弄着云姒的细白的脖颈,目光清明,嗓音低淡:“从前,云大夫未曾被本王碰过?” 云姒无处可躲,迎着他的直白的目光,不可遏制地,想起小半年前的五天五夜之后,他几乎夜夜都要拉着她缠绵。 “为什么这么问?”他心思太深了,云姒都要防着他。 霍慎之的目光窥进她眼瞳深处:“也免得今夜唐突轻慢。” 云姒的脑海一震。 他今夜会要她? 还是……? 不管是什么,她已经怀孕了。 若是现在就让他知晓,为了稳定所有,他一定会把自己送走。 这样一来,他的“病”,就别想好了。 “没有。”云姒摇头,站起身。 她的留在他身边。 霍慎之看着她,嗓音如常:“到哪一步了。” ——“九爷?” 院子外,小女孩的声音,突然的传了进来。 连同着嘈杂的脚步声,很快,小女孩站在了书房门口: “我娘亲身上受了重伤,又劳累了一日,九爷让她在院子里站着,她晕倒了!呜呜呜,漂亮姐姐,我看得出来你会医术,你帮我娘亲看看吧!”qqxsnew 庭院里,昏迷在地的段凌宵,那一身青白的衣服,已经渗血。 云姒给她用了药。 那小女孩,抓着云姒的衣服就求:“漂亮姐姐,我们没有地方去了,能不能请你求求九爷,让我娘亲留下来。等她醒来,再说其他?” 云姒道:“那还不简单,我给你们银子,让你们出去安置。等你们娘亲领了俸禄,在再还给我也不迟。” 跪坐在地上的小男孩面容沉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越过云姒,直接双手递到了立于一旁,如旁观者的男人眼前—— “九爷,请让娘亲留下一晚,明日,一切重说。” 第805章 九爷:云大夫的迷魂汤够分量 红泥封信口,上面清清楚楚地盖着双印。 一个,是段氏的印章。 一个,是他霍慎之的私章。 旁人或许不知道这里面写了什么,但是霍慎之,绝不会不认识。 小男孩低垂着头,声音干脆:“九爷,言出无悔。慕凌无所求,但求九爷让娘亲在这里一晚。明日是走是留,九爷处置便是。我们不是不能去客栈,只是客栈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万寿堂尚且被人烧了,现在还不知,还有多少人盯着我们要算计。” 云姒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个说话干净利落的小男孩。 十岁左右的年纪,能有这样言语能力,不能小觑。 ——“把人送我那里去!” 就在这时,柳太妃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云姒随之看去。 柳太妃身后,还跟着王叔和一干奴仆:“你们的娘亲不好随便乱住这摄政王府的院子,但是住在我那里,是够的。王叔,送去我那便是。” 她就把这几个人看在眼皮子下面! 跪在地上的人,抬头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霍慎之半垂着眼眸,神色似乎很是随性,那骨子里透着的冷沉,熏染的眉眼多出了冷意:“带下去。” “娘亲,你听到了吗,九爷终于让你先留下来了,不枉你如此辛劳!”小女孩的声音,带了哭腔。 随着柳太妃带来的人,一起下去。 刚才还喧闹的书房,很快,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云姒的目光悠远,渐渐地,转到了九爷的身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霍慎之微淡抬眼,静静看着云姒:“云大夫,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需要你配合,你意下如何?” “可以。”云姒看着这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只觉得有些陌生。 霍慎之缓缓走近她,手指,在她脸上轻轻触碰,嗓音平淡:“不问问是什么就答应?”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他细致教授她的那些日子,不是白过的。 云姒道:“但是我有条件,你让我留在你身边,你配合我治疗。” 霍慎之目光淡淡地看着她,不置可否:“你有十足把握?” “不试试怎么知道?”云姒上前,抓住他的袖口,仰头看着他:“九哥。” 在无人时,她手落在他心口,看着他的眼睛,含泪轻唤爱人:“九哥,是你先主动来诱我对你步步深陷。在我们情最浓爱最深时,我放你离开我身边。你行军路上千难万险,说忘记儿女私情就忘记了,我何曾怪你呢。可是现在,留着我一个人,记着曾经最好的一切,承受着你的冷漠和只有责任的羁绊。你对我,何其残忍?万一哪天你自己记起来了,我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了,你不会心痛吗?” “是你先来爱我的,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甚至,都没有学会怎么去主动。现在面对一个新的你,我不主动,怕失去你,我太主动,怕自作多情。伸手我怕犯错,收手我怕错过。” “你问我要意义要理由,我爱你,我想要你我的爱,再成你我之间无坚不摧的盔甲,而不是你如今以为的……多余。”仟千仦哾 “即便是现在,面对这样的一个你,我的爱也在与日俱增。可是我知道,只有你也爱我,我的爱,才有意义。你不想要听前程往事也罢了,可是你这般拥有着广阔天地的男人,算不算欺负我一个曾经因为你而开始发光的柔弱女子?我有什么错,不过是被你骗了,又继续深爱你,仅此而已。” 说完这些,云姒的眼泪,才从眼里,缓缓滚落下一滴。 她感伤地拥着他,身子轻轻贴着他温热的身体,仰头,眼里尽是浓稠如墨,深不见底的情谊。 “九哥,你说……”云姒声音娇软,看着他呢喃:“这些,怪我吗?你一个男人,真的要这样欺负我吗?” 霍慎之感受着怀中娇软的身体,垂眸看着她的眼泪断断续续地往下落,打湿了他的衣襟。 心口,也跟着疼了起来。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起码是他记忆里,独一无二的。 霍慎之清淡地勾了勾唇角,抬起她的脸,拇指指腹在她唇上轻轻蹭过。 俯身时,呼吸交错间,他低低道:“云大夫,你的这一大碗迷魂汤很够分量,你说,本王喝不喝呢?” 男人喝不喝女人的迷魂汤,要么取决于对这个女人的爱,要么,取决于对这个女人的兴趣。 云姒别开脸,不让他碰了,手抓着他的腰带,委屈又嗔怪地看着他:“那九哥就继续欺负我嘛,反正……反正往昔,我被你欺负的,也够多的了,不差这一两次。” 霍慎之知道她是在撒娇,而且这撒娇的功夫,跟灌迷魂汤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 女人这般的小手段,只要不惹厌,便会叫男人很享受。 就别说,还是云姒这类,浑身上下,都贴合他心意的。 所以,霍慎之愿意同她配合。 “云大夫。” 他嗓音愈发低,也显得愈发温和:“你想怎么治?” ——“你给我灌迷魂汤的本事,别丢了。” ——“那你爱喝吗?” ——“嗯,爱。”…… ——“云大夫,本王若是不认你了,你就给本王看看这个图腾。于那只有妻子才知道的字,‘律行’,分量相当。” 云姒现在才彻底明白,他当初的打点跟用意。 果然,最了解他的,只能是他自己。 恐有突变,遭疑心。一句“律行”不管用,所以还给她纹图腾,双重保障。 他没有变,喜好,性子,所有的一切。 只要再爱她,他就会如同以前。 “给我点时间。”云姒退后了一步。 温热的身子,离开他的身,怀中因为方才她紧贴,而起的温度,便被风吹散。 微微的异样,叫霍慎之眉眼初动。 再看云姒时,他微微挑眉:“嗯?” 云姒红着眼看他:“今天太累了,脚抽筋了,怎么办?” 她提起裙摆,内衬白纱下,白皙的小腿露出一小半,这部分的肌肤不见天日,又细又白。 霍慎之记忆里,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儿家身体私密处。 他眸色微重,问她:“可跟过霍临烨?” 第806章 云姒也不矫情,跟自己夫君矫情什么 男人都有点占有欲,希望枕畔的女人,完完整整地属于自己。 但是他问得直接又突然,叫云姒有些措手不及,也想起了曾经,他以为她跟霍临烨有过,两人之间,还生了误会。 “没有。” 这样的误会,不该有。 霍慎之看着她,几乎是一眼就辨别了她说话的真假。 他眼里牵动起微末的情绪,紧接着,便将云姒抱起。 云姒发现,他刻意地避开了下面的人,这一路上,隐秘得不像话。 “要去哪里?” 入了后院,她在摄政王府的院子。 云姒被他抱到了腿上。 霍慎之侧眸睨着她,手落在了她紧绷的小腿上:“你是大夫,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云姒也不矫情,跟自己的夫君矫情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缓缓依靠在他怀里,忍着疼,拉起一半的裙摆,将那一节细白的腿,小心翼翼地送到他手里,声轻如羽:“谢谢。” 霍慎之看着云姒的一举一动,目光深沉。 小姑娘的腿又细又白,很招人。 他冰冷的指尖触及,一手,便环握住,不轻不重地开始揉弄。 深重的目光,转而,静静落在云姒脸上:“舒服么?” 他的手心是温热的,那股触感,熨帖在肌肤上,酥麻到让人心口发颤。 云姒依偎在他灼热的怀里。 幽暗的烛火下,男人的目光,如同寻到了猎物,开始伺机而动的猛兽。 云姒耳垂染上一层红,没有躲他的目光,轻轻点头:“舒服的。” 霍慎之感受着她原本有些紧绷的小腿,已经软了下来,手下的动作,也就停了。 只握着,低低沉沉地问:“云大夫与本王,当真未到那一步?” 他窥见了云姒的心性,若非亲密过,不可能这样与他贴近。 云姒的眼底氤氲起一层浮动的水色,知道隐瞒不了,便微微起身:“九哥都已经忘记了,没什么好说的。我怕我说了,你以为我在骗你。” 她在吊他胃口。 霍慎之微微牵动唇角,抬起云姒的下颌,笑得清淡。 他身上,烫得很。 云姒适可而止,便起了身:“天有些晚了,九爷先回吧!” 霍慎之看着她,站起身,抬手揽过她,与她低语。 末了,才道:“云大夫,本王很期待,你能将我的胃口吊到哪一步。” 他才出去,空青便进来。 空青的眼底,有些欢喜:“主子,九爷好像对主子并无任何不同啊?” 云姒的手,落在了小腹:“还能拖一个月,一个月,能把他治好吗?” 她又是欢喜又是愁,这孩子,偏偏怀在这个时候。 空青道:“我明日就帮主子打点,去见苏韵柔。这些天,她也应该受够了。”仟仟尛哾 “好好准备。” 清晨,正是王府早膳时分。 段凌宵自己一个人到正堂,眼底带着前所未有的期许,看着主位上用膳的人,开门见山:“九爷是信守承诺之人,当年,说是要娶我的承诺,是白纸黑字写上的。我现在,只想要请九爷完成当初的承诺。” 她将昨夜的那封信,放到了桌上。 信从没有打开过,上面的红泥,依旧在。 霍慎之放下手中的那碗滋味别样的粥,看向了段凌宵。 正堂没有人,他拿起手边的帕子,轻拭着手:“当年你身怀有孕,为把这孩子顺理成章地弄到本王头上,用了龌龊手段,被发现后,跟人私奔,甚至抛下你父亲的段氏山庄不管。你可见过,一个人遵守的誓约?” 面对这样有理有据的回答,段凌宵脸色一白:“可是陛下已经知道了我跟九爷你的关系?” 霍慎之抬眸,淡淡问:“哦?本王跟你什么关系?” 段凌宵在他的目光之下,感觉到了无比的难堪:“九爷当真不想要履行承诺?” 霍慎之将帕子放在桌上,眼底的带着一丝不耐,没再站在桌前的人。 段凌宵知道。 从始至终,这个男人都无比的难打交道。 比一块铁还难融,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万无让他改变的可能。 若不是当初他这种性子,不为她折腰,她又怎么会,怀了那个人的孩子! “那……让两个孩子,上你玉牒那一页,长大后,作为你王府的嫡子女,这已经是我退了一大步了。”段凌宵心里不甘心,梨花带雨地看着他,指望他能心软。 只要他能同意,那她今后,有的是手段跟机会,成为他的女人。 霍慎之眼底噙上讥诮,似笑非笑地看着段凌宵。 光是这样不说话,对段凌宵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现在段氏山庄,可是有约莫一半在你手里了。你别忘记了,你能有今天,也离不开当初我爹爹对你的支持。我还是段氏山庄的大小姐,只要我出现,你先前的所有,都会白费。” 段凌宵的底气,就来自段氏山庄。 现在的段氏山庄,在整个江湖,显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就让人不敢得罪了。 霍慎之的视线从她身上掠过,起身时,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把整个段氏山庄拿出来,你的孩子能留在王府,随羽哥儿一般。至于你,本王亦承诺,保你一条命。” 段凌宵眼底狠狠地震动:“这不可能!” 她清楚地知道。 整个段氏山庄交给他,会让他得到倾天权势。 四海列国的朝堂之外,有大半,都将成他的天下。 若是有朝一日,他称帝,那当初先帝想要一统天下的宏愿,也将成为可能。 段氏山庄的势力有多大? 这次的战争,霍影没死,其他人的命能保住,在路上,一次又一次的能抵御住武宗帝的算计,都是他用了段氏山庄之力。 “娘亲,不要看远处,得看眼前。段氏山庄被九爷经营那么多年,他的势力,早就渗透四处。就算是娘亲你想要收回来,你一个女子,没有人帮助,势单力孤,希望渺茫。” 慕凌一个总角之年的男儿,脸上有人不属于外面那些孩子的成熟。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他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些!有段氏山庄,我的命,还需要他保吗?” 段凌宵气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慕凌道:“他可以要我们的命。” 段凌宵仿佛被提醒,转头就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娘亲,我们若是能在这王府,这王府的正妃不是你,也不会是别人。” 第807章 云姒九爷联手,双面间谍翘屁十一 这世上,人很多,不是每个人在每个阶段,都一样的。 总有一些人中之龙,在人群之中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段凌宵觉得,她当初坚持生下那个人的孩子,没错! “娘亲若是想不通,不如就想想,如果九爷没有段氏山庄,他肯定也能有别的办法崛起势力,只不过有我们段氏山庄,会更快些。左右,他都能成事,时间矜贵而已。顺水推舟,往长远看,才行啊。” 段凌宵顿时被这话给打动了:“可是那种人,心机城府太深,太难把握,他若是寻常男人就好,偏偏他不是。若非他今日开口,我甚至在他身上,连他对权势的渴望,都看不到一丝一毫。若是失败了,那就一无所有了!” 慕凌站起来:“娘亲,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娘亲若是愿意,我们可以来个苦肉计,让您先进摄政王府安心住着,到时候,再把段氏山庄交给他?” 段凌宵拧眉,看向了自己儿子:“说来听听。” 慕凌一笑,凑过了过去。 - 与此同时,云姒刚见过苏韵柔回来。 现在的苏韵柔,已经失去了跟云姒扳手腕的能力,沦为了角落里的一条杂鱼。 云姒疲惫地进房间,没有再理会任何人。 十一这次没有跟去,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只以为又是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便道:“六小姐是一孕傻三年吧,直接跟九爷说,她怀孕了不就行了。” 空青是跟着云姒去见苏韵柔了,回来的脸色也不好,听见这种话,顿时冒火:“你蠢逼吧你!说了能有什么用,啊?让九爷把我家主子送走,到时候九爷的病也别治了,孩子生下来,为了保证安全,除非事成,否则也别认回来,是不是?一连串的后果,你动过你三分大的脑仁儿没有?你可真是有事儿的时候找事儿,没事儿的会挑事儿!” 十一的脸色瞬间成冷了下来:“我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女人,成天只会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不求上进。士兵死了这么多,还惦记着情情爱爱,还不分场合地惦记着什么时候去跟九爷把事儿说清楚,完全不分时候。说中了,就开始恼了!” 空青的火气直接窜了出来:“你是瞎了眼吗!我家主子什么时候像那些又蠢又贱的人一样一股脑只想着情爱。那一晚上,她为了那些士兵,忙得差一点自己都保不住,你瞎了啊!” 两人吵得凶极了。 月洞门外的小女娃,虽然听不到,倒是也能看得到,两人之间的激烈。 她眼眸一转,抬脚就想要进去。 ——“十一!” 十一还想要辩驳,云姒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十一看着空青,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带着火气转身去推开了门。 空青按耐着一肚子的火,转头,就看见月洞门那的人。 空青走过去,吩咐两个婢女退下。 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粉雕玉琢,笑盈盈的小女娃:“你……” “我娘亲是段凌宵,我叫慕宵。我想要看看漂亮姐姐,就过来了,只是见到你跟十一哥哥吵闹,是怎么回事?” 空青刚想要说话,就听见“哗啦”的一声,从远处的房间传来,尖锐得很。 她面色一变,赶紧朝着房间那处过去。 慕宵也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紧随其后。 空青的脚刚踏上廊下的台阶,云姒的门,就被人从里往外一脚踹开。 “嘭”的一声,惊天动地—— “我只是负责保护六小姐,你不必还教我做事,您先把自己的人跟事儿做好!我是哪句话说错了?” “啪!” 一个杯子,咂在了十一的脚下。 云姒的声音,掺杂了怒气:“滚!” 十一也不伺候,一脸的狰狞嚣张,狠狠踹了一下门,转头踏出来。 那气势,凶得厉害。 空青本想要说十一两句,刚走过去,就被十一狠狠地撞开:“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 空青差一点就被十一气得吐血。 她看着他大步离开,急忙跟着进去安抚自家主子。 房间里,精致的瓷器碎了一地。 云姒坐在窗前,气喘急急。 “主子,十一那张嘴,就是贱,说话也不用脑子,他的脑子就是当摆设的,自己的烂事儿一堆都处理不好,也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居然敢说起主子您来了……”.qqxsnew “十一哥哥不是这样的啊。” 在门口,软软糯糯的女娃声音响起。 云姒随着,看了过去。 “漂亮姐姐,你别怪十一哥哥。他在我们段氏山庄,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脾气大一点,也是正常的,你不要理会就好了。” 小女娃说话也讨喜得很,看着云姒笑的时候,眼里都是干净澄明。 空青:“主子,这是段凌宵的女儿,慕宵。” 慕宵马上道:“漂亮姐姐别生气,我喜欢你。你若是因为我娘亲而不喜欢我,我马上就走。” 她转身就离开,走到了门口,又探出脑袋,看看云姒留不留她。 云姒朝着她缓缓一笑:“空青,这个孩子我看了也喜欢,送送她吧。大人的事情,跟小孩没有关系。”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了云姒一半的侧脸上,将她的人,分衬成了明暗两面。 慕宵冲着云姒摆摆手:“姐姐,我以后会经常来找你玩。” - 无人的院外,十一又遇到了段凌宵。 “云姒还叫你去放火烧万寿堂,你放了,但是却提前通知了两个孩子。如果这种事情,让云姒知道,你猜,你是不是觉得两面不是人?” 十一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大小姐,别逼我,我说过了,再给我点时间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你姓段,是我段氏山庄数一数二的高手。现在,跟着个柔弱的女子,你不觉得憋屈?她身边一个丫鬟都能对你大呼小叫,你还犯贱,眼巴巴地贴人家的冷屁股?” 十一自觉面子被下得狠了,沉默着不说话。 段凌宵走过去,微微仰头看着十一:“别人是父母双亡,才来到段氏山庄的。你呢,你是杀了自己父母跟妹妹,才到段氏山庄来的。原因我就不说了,唯一一点,十一,你要记得,你姓段。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你若是在考虑不好,那就别怪我了。最后问你一次,你选哪边?” 第808章 胎动:九爷与云姒心意相通 摄政王府今日热闹得很。 曾经的九爷,现在的摄政王,重掌朝政。 王府的牌匾,换成了新的“摄政王府”。 原本就低沉的院子,刹那之间,如同一座山一样,镇守在京师。 “主子,那靖王妃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也不跟主子热络啊,今天还亲自上门来,说是送请柬。要不是我拦着说是主子你不舒服,她还要进来看看你呢。” 空青这时候从外面进来,脸上哪还有之前被十一激怒的样子。 云姒拿过请柬,细细一看:“靖王妃生辰,陛下碍于她之前为靖王府添丁添喜,这次给在皇宫举办宴席,也算是一起庆贺能够活着归来的将士们。” 空青忍不住吐槽:“抠搜的,两个还要夹在一起办。可是靖王妃……怎么还亲自送帖子上来?差一点都赶不走。” 云姒随意地将帖子扔在了桌子上,回到床上歇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了,上次南绛给的固胎药,吃完了之后很有用,南绛查出来是哪来的了吗?” 空青摇摇头:“没有,南绛这些天都在军营里面。” 空青走到了云姒床边,趴在床沿,把手伸进了被褥,落到了云姒的小腹。 再过些日子,就满四个月,胎儿的各个器官已经发育成型了。 这个时候的胎儿,身长也就四五寸。 但是还没有完全显怀,再加上现在开始入冬的缘故,只有这样摸上去,才能感觉到小腹的微微隆起。 空青眼睛湿润,惊喜且小声道:“主子,什么时候才会胎动啊?等胎动的时候,第一个告诉我,给我第一个摸,行不行?” 云姒才刚要点头,就感觉肚子轻微地动了一下。 忽然之间,云姒跟空青,都愣住了。仟千仦哾 这样能够直接感觉到胎动,还是第一次! 云姒惊喜无比。 她是第一次有孕,她跟九哥的骨血,在她腹中第一次动,让她心中充斥起无与伦比的欢喜。 空青高兴坏了:“主子,我感觉到了!我是第一次感觉到的,对不对!” 云姒点点头,余光,发现了门口一直默默守着的少年。 空青顺着云姒的目光看过去。 见到是白泽,便冲着他招招手。 这段时间调查,相处,方方面面,他们对白泽,也算是放心的。 有些动物,能感受到女子怀孕。 白泽也像是被赋予了这种能力。 他小心地走进来,低头看了看地板有没有脏,才缓缓走进,学着空青的样子,跪坐在了云姒的床沿。 云姒半卧起身,看着白泽试探地,小心地,在看着她眼神允许与否的情况下,慢慢地将手落在了自己的小腹。 空青跑到了外面守着。 白泽在感觉到手下轻微的动静,眼角忽然就湿润,朝着云姒重重点头。 ——小宝宝,保住了!一定能保住! 阿姐…… 云姒看着白泽,轻轻的笑了笑:“不可以跟除了咱们家里的人说哦。” 白泽欣喜地点点头,不敢打扰,退了出去。 此刻,只有天地,可知他心中的欢喜。 他带来的药,有用了,阿姐没吃药之前,腹中的孩子,是有些艰难的。 空青再进来,端了不少吃的:“都是跟夫人学的,夫人真的很疼爱主子,什么都交给我了。夫人还说,让我们在这里,相互扶持。主子,先前她们说你身子弱,有些难保,把我难过了好一阵。” 云姒缓缓喝着汤,道:“我从前听过我老师说过的一句话,身子再弱的女人,只要能怀得上,挺得过前三个月,就证明这个胚胎足够强,扎根得足够稳。后续只要正常注意,便能确保安全。” 空青小声地说了一句:“九爷厉害!” 云姒笑了一下,将碗中的汤,全部喝完。 外面起风了,这几日朝堂更替,云姒一直没有等到九爷回来。 更不要说,是让他配合治疗的事情。 一连连的几封书信,也没有得到回应。 王叔只说,他忙得连回来的功夫都没有,这几日,又处置了不少的人。 天知道,云姒多想要把胎动的消息分享给他。 若是他现在,没有“病”,那么云姒现在应该按照他预期准备的那样,在段氏山庄,好好养胎。 他知道云姒怀了两个孩子,更是会喜悦。 他要是再不回来,她现在这个肚子,即便是冬日里穿得许多,也撑不了一个月了。 双生胎,在第六个月,即便是有衣服遮挡,也掩饰不了。 等到第三天傍晚,该去参加宫宴。 王叔送来了不少名贵的头面跟衣服,说是九爷吩咐准备的。 空青道:“九爷还是跟之前一样!” 就连太妃,都会为云姒开心。 可是看着这样的欢乐。 云姒随着笑了笑,心里,却埋入出一颗叫“孤寂”的种子。 ——九哥,你在哪…… - “老九,你怎么了?” 武宗帝随着霍慎之,朝着身后看去。 身后走过去一行宫人,别的,什么都没有。 武宗帝很快就注意到了霍慎之的目光不是在看皇宫,而是看着摄政王府的方向。 “听说那段凌宵住进去了,老九啊,你是红鸾星动,这么多天没有回去,被朕拘在宫里,处理那些政务,想佳人了吧?你要是愿意,今晚,朕就可以给你们指婚!” 霍慎之缓缓收回眼。 他方才,明明听见了云姒唤他。 声起时,强烈的痛意在心口无边蔓延。 可是转身,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此刻,霍慎之面色冷薄,只淡淡道:“陛下不必操心臣弟的婚事,若是有了可心之人,再谈不迟。” 武宗帝一脸“孩子都有了装什么装”的表情,只是一闪而逝,又恢复原样。 夜幕时分,皇宫陷在一片歌舞升平的祥和之中。 仿佛几天的血流成河,不曾存在过。 靖王妃才坐到了云姒身边,想要巴结。 就听见了武宗帝爽朗的笑声:“社稷为重,君为轻。有老九在一旁处理那些琐碎,朕算是得了好帮手了。今日,朕跟摄政王,都有事情,要宣布,这也是这几天,摄政王跟朝臣们,一起做的两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第809章 男人的占有欲,九爷下意识的保护 云姒没有去看凑上来的靖王妃,而是朝着武宗帝看去。 “天佑我大周,我大周,也有国医了!” 在场所有人,都把异样的目光纷纷投向了云姒。 武宗帝笑道:“先前朕被梦魇所困,得万寿堂的良药,得以除去梦魇。而先前的云姒,虽然也能叫大国手,但是朝臣们觉得,云姒毕竟不是大周人。所以使唤不动她,她也没随军征战,这也是正常。好在,来了个段凌宵,虽为女子,但功不可没,也医治了朕两次。朕非但不追究她女子善如军医,还要给她大周国医的称号!” 武宗帝的手朝着殿门口一抬。 无数人的眼睛,都把目光看了过去。 段凌宵一身华服,二十四的年华,身上多了一股成熟艳丽,夺目得很。 她才谢恩,众人便纷纷道贺了。 段凌宵眼中含着笑意,走到了云姒跟前,朝着云姒举起酒杯:“六小姐,我记得你手上,有一块大周国医的牌子?” 云姒的面色一沉:“段大小姐可以让陛下从新赐给你一块,我那一块,是周皇后特意赐给我的,上面有皇后娘娘亲刻。我可抹去国医字样,那令牌,我是要留下来的。” 几乎是才听见这话,武宗帝的脸色,就变了,他走下台阶去:“令牌在哪里?”.qqxsΠéw 云姒将令牌递给武宗帝。 武宗帝拿到令牌,手抚过令牌上周皇后自己刻下的凤印图腾时,云姒清楚的看见,皇帝眼里快速地划过了一抹……悲? 云姒心中升起嘲讽,提醒地喊了一声:“陛下?” 武宗帝抬起头:“朕跟你换这块令牌吧。” 周皇后死后,她的掌事宫女秋月,奉周皇后生前最后的命令,把凤仪宫烧得一干二净。 一丁点旧物都没有留,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间,走得干干紧紧。 就连同秋月,当时也站在了火海之中,跟随着那些旧物,烧成灰。 令牌,是周皇后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点痕迹。 云姒又何尝不知武宗帝的心思。 她手中,还有皇后所赠的凤凰簪。 “陛下,这是皇后娘娘所赠,便是金山银山,云姒也不能换。皇后娘娘就这么去了,这是她留给云姒,最后的念想。” 周皇后恨的,死都不愿意再留下一丁点的东西在武宗帝的面前,在皇宫之中,云姒又不是不知。 可是武宗帝,却一定想要得到! “如果朕……”一定要要呢? ——“陛下。” 清晰沉稳的声音,在武宗帝身后响起。 霍慎之淡淡一笑,将那一块令牌从武宗帝手中接过来,递给云姒:“先皇后将令牌给了云大夫,便是她的心愿。如今皇后娘娘已经去了,免得叫娘娘魂魄不安,还是继续留在云大夫手中。” 云姒抬起手,沉甸甸的令牌从她的九哥手中,稳稳地落了下来。 霍慎之看着云姒的眼睛,声音平淡:“从此以后,这令牌,便是先皇后遗物。” 云姒看着他,点了点头:“谢九爷提醒,我定珍重爱惜。” 如此,令牌便是跟武宗帝,和段凌宵,都没有关系了。 段凌宵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明明知道云姒跟九爷不可能,明明她也不爱九爷。 但她视为所有物,跟别人沾边,她就是不高兴! 云姒……你可真是碍眼得很啊! “那你就好好收着!”武宗帝脸上,只剩下了阴沉。 霍慎之随着武宗帝,走上台阶。 身为摄政王,一把金丝楠木椅,直接放在了武宗帝龙椅三步之外的斜下方。 云姒看着武宗帝跟九爷先后落坐,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没有几个人能拒绝权力的吸引,云姒也一直知道,他自始至终,都向往着正中央的那把椅子,从未改变过。 如今,他筹谋多年,已经坐在了那把椅子旁边了。 如今大周鼎盛,他要坐上那把椅子,不知又要经历怎样的屠杀。 她受他所影响,也渐渐地,有些喜欢上权势带来的快乐。 “国医令牌之事,德胜公公下去办。”武宗帝才坐下,就开口。 云姒的神思被拽回,才缓缓坐下。 段凌宵不知怎么回事,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她跟靖王妃一左一右,倒真有点左右夹击的样子了。 “至于第二件事情,那便是摄政王放弃兵权!”武宗帝的这话一出,立即引来了纷扰。 段凌宵更是惊呼出声:“九爷不再领兵?”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放弃兵权! 难不成,为了避开自己,他连兵权都不要了? 如此一来,她的这个军医,什么国医,还有什么意思! 面对着所有人的惊讶,坐在龙椅旁边的男人,脸上丝毫没有什么变化。 这便是……早就知道了这些? 武宗帝起身,脸色并没有因此好一点:“原先,摄政王的兵权,会尽数交付在靖王手里。好了,你们继续欢饮,朕先去换一件衣服。” 武宗帝才一走,段凌宵就看向了云姒:“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所以才这么心甘情愿地把军医的令牌交出来! 云姒冷淡地睨了一眼段凌宵。 这才刚开始,云姒也不得不佩服,九哥的心机城府。 段凌宵现在都还不知道,早早在军营的那一晚,让她走她不走开始,她就已经落进了一个圈套的开端。 满座的人文武百官,当是无人,可看得出任何端倪。 这时候,在云姒身边的靖王妃忽然朝着云姒感慨了一句:“陛下可真是深情啊,现在还在想着皇后娘娘。六小姐,你说是不是?” 云姒转头看向了靖王妃。 靖王妃笑容之中,带了些许讨好的味道:“我们做女子的,这一辈子啊,就是得找个好姻缘,安安稳稳,有儿有女,相夫教子,这样才算是圆满。是不是,六小姐?” 云姒从前的记忆,如同阴沟里的淤泥,被靖王妃翻搅上岸。 靖王妃从前,可没有少骂她下贱,没有少说,跟她这种人做皇室妯娌,是耻辱。 靖王妃再接再厉:“六小姐,我有一个表弟,今晚因为是我的生辰,他也来了,想要顺便请你帮忙给看看病。” 云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一个文质彬彬,长相干净的男子,坐了过来。 而这一切,恰好都被准备起身离开的九爷,看在了眼里。 第810章 九爷:云大夫,律行不是白叫的 “六小姐,我名江时阙。” 公子声音都透着贵气,也不敢直直盯着云姒看。 只轻轻看了一眼,便很有礼的出垂下了眼眸,那嗓音,如含一口清泉,清洌动听:“今日不合时宜,不知六小姐何时有空闲,在下愿上门赴诊。” 云姒疏离淡然:“明日,江公子可到摄政王府来。我如今,陪伴太妃,长居摄政王府。” 江时阙眼底的笑容澄澈干净,自是欢喜地小心看着云姒。qqxδnew 刚要应答,便听见一个凉薄沉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摄政王府可不是药堂,云大夫。” 云姒闻声,抬头看去的同时,身上,也落下了一个阴影。 霍慎之的影子,将原本娇小的云姒,完完全全的笼罩。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顷刻间,便叫所有人都隐隐不安起来。 靖王妃讪笑起身:“摄政王府确实不是随意能进的地方,但是江表弟诚意求医,六小姐又是那么的医者仁心,不如到天香楼去吧,也正好,江表弟也能顺表感谢?” 说罢,靖王妃看向了九爷,眼底带着些许惧怕,小心开口问:“九皇叔可要一起去?” 云姒带了些许期待的看向了过去。 将好,就迎上了他定定打量的目光。 霍慎之淡淡道:“本王倒无闲暇。” 云姒看着他离开,直接道:“明日傍晚时分,天香楼,我会过去。” 靖王妃心中大喜,连连点头,等云姒也走了之后,马上跟江时阙道:“她虽然嫁过人,可是嫁的也是楚王。楚王现在还喜欢她呢。你若是娶了他,也不亏,是吧?” 江时阙微微皱了皱眉:“表姐怎如此刻薄,六小姐的品貌能力超尘绝俗,世所罕见。我亦不觉得自己能配得上她,更不要说,能娶她。” 靖王妃没想到江时阙会这么灭自己威风,她随着出了殿门,小声问:“我就问你,你喜不喜欢云姒?” 江时阙平日便是克己复礼的正人君子,被这样一问,玉面如火燎。 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他……喜欢的。 才看第一眼,就很喜欢了。 云姒那么漂亮,像是高悬在苍穹之上的太阳,身上的每一丝一毫,都无比耀眼,是他用诗词也形容不出的世间好颜色。 甚至让平日自持清高的他,都生出一股惭愧——不堪与之匹配。 在靖王妃的询问的目光之下,江时阙只开口:“楚王……也太不知珍惜了。” 这样名贵无比的花,居然用来给一根草做配。 思及,江时阙心中,生出一股怒气。 靖王妃笑出声来:“你喜欢,那就好办了!男未婚女未嫁,用点心,不愁她不是你的。” - 与此同时,云姒才刚出宫门,就看见了摄政王府的马车已经走了。 他先走了,也没有等他。 她眼底生出一股落寞。 踏上马车,撩开车帘打眼看进去,就吓了一跳。 外面的天色暗了。 马车里没有光。 霍慎之就坐在正中央,平日里便是不说话,就足够震慑人的。 如今,沉着眉眼,嗓音里的冷意沁骨:“过来。” 他朝着她伸出手。 云姒看了一眼,垂眸坐在了一旁。 还没有彻底坐下,身子就被一股力拉了过去。 ——“六小姐!” 马车后面有声音响起的刹那,拥着云姒的男人手一挥,车帘已经落了下来。 “六小姐,我有话想要与你说!” 江时阙就站在马车外两步之远,紧守规矩。 云姒刚要开口,就察觉到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这样的占有欲,让云姒切身体会到。 她心中升起一丝丝的甜蜜,坐在他的腿上,轻轻地推了推男人的心口:“弄疼我了。” 外面有隐约的光照进来。 只能看见霍慎之紧绷的下颚,喜怒难辨。 江时阙就站在外面,听着里面没动静,则缓缓开口:“六小姐,其实……我并无什么病要六小姐治。君子不当行骗,何况是对六小姐这样的女儿家。但我明日还是想要见一见六小姐,我有一物,想要赠予六小姐。若是六小姐不放心,可叫长辈陪同。” 马车里,云姒清晰地感觉身边人的凌冽不悦。 她缓声问:“江公子客气,是什么东西?” 几乎是云姒的声音才落。 她便听见耳边低缓绵长的呼气声,像是猛兽被惊扰,睁了眼。 危险得令人骨髓生寒。 江时阙根本不知,里面的情况。 还好心道:“方才不小心看见了六小姐手腕上的痕迹,女儿家身上不当留那样的疤痕,虽然淡了,可是你定然会介意。我家有良方,能祛疤。今夜我便出京回家去取,明日傍晚前,当能到。我这样……可以吗?会否让你心中不太舒服?” 喜欢,便是时时刻刻想要顾忌对方感受的。 江时阙其心可昭。 “江……啊……”云姒只觉得不能在激怒身边的人了,才开口,腿上一凉,吓得惊呼了一声。 云姒压着声音问:“九爷,你这是做什么?” 九爷? 三日不见,都成九爷了。 霍慎之目光危险无比,静静的注视着云姒,手握着她的腿,径直往上,覆上了她的膝盖,狠狠握住:“云大夫,那句‘律行’,可不是白让你叫的。” 他低头,外面的光影随着上移,凌厉的目光刹时显现。 还没有等云姒看清,他已经咬住云姒的耳垂,在她膝盖上的手,有缓缓上移的迹象。 云姒知道他平日的手段,耳垂上传来痛意,她立刻软了下来:“不要,九哥,我害怕……你不要这样……” 霍慎之侧眸,眉眼之间没有半丝欲色,唯有冰冷。 看见云姒眼底的委屈,他缓缓合眼,低哑着嗓音,贴在她耳边,徐徐开口:“云大夫,离想要染指你的男人远些。除此,你便是给男人看病问诊,我亦不过问。” 左右,他不希望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跟那些千篇一律的贵女一样,做一只只会吟诗作对的金丝雀。 云姒心中有无限欢喜,在他怀中,温温柔柔的应他:“好。” 霍慎之听着外面江时阙焦急的询问,离了她几分:“要不要我跟他说?” 云姒马上朝着外面开口:“江公子,不需要了,有人给过我药的。” 霍慎之目光寂静俯视着怀中的人,手揉弄着她漂亮细嫩的腿,俯首,便含住她的耳垂:“告诉他,明天你要留在摄政王府休息。” 云姒半边身子彻底酥软了下去:“为什么……休息?” 她的身子太招弄,霍慎之侧眸,挺立的鼻尖擦过云姒的唇角,嗓音喑哑:“今夜我有一整晚的时间陪你,过后,你哪也不去了。” 如猛兽猎食一般的危险目光,定定的看着云姒,一字一句的落出最后的话:“本王的,云大夫。” 第811章 九爷开始好奇往事,对云姒起心 马车动了。 带起了风,吹得铺展在马车帘最外层的竹帘子噼噼啪啪乱响。 街上斑驳陆离的光影,从马车的缝隙里交错流进,落入霍慎之的眼睛,便如坠深渊,除了深不见底的沉暗,看不见半片亮色。 他看得出来,靖王妃别有用心,更甚至窥得见云姒的心思,今夜是在故意惹他。 本来只是小把戏,可是这种小把戏,却能轻易地将他的占有欲点起。 甚至,在他心底莫名生出一股难以窥清的前因后果的阴私——抓牢她,不择手段地抓牢她! 云姒未曾见过他这样只充斥着侵占欲的骇人时刻,顷刻间,凉意彻骨。 她打了个冷战,柔声问:“怎么了?”qqxsnew 情绪的疯涨跟狂落,几乎就在她一句话之间。 骤升猛降,皆只因怀里的人。 霍慎之缓缓合上眼,低头俯在她耳畔,衣袖一抬,已经将云姒整个人包裹在怀中,让她柔软的身子,紧贴着自己的身体。 骨节分明的手,再次爱抚上她的腿。 云姒难以适应,听着耳边沉缓的呼吸,开始挣扎起来:“你怎么了?” 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如今的九爷还不爱云姒,但是却清清楚楚知道自己会被云姒控制。 霍慎之睁开眼。 挺立的鼻尖顶着她的脸蛋,慢慢下滑。 张口,他便含住她的耳垂,裹挟浓重警告的声音清晰响起:“这样的火你再挑起一次,就不是几碗迷魂汤能灭得掉的。” “唔……”云姒耳垂被他咬疼了,却半点没有躲。 抬手勾住他的肩颈,将自己往他身上送去——我怕疼,我不躲,我爱你。 与他交颈,紧紧缠在一起。 霍慎之的心绪,因为她的举动,渐渐平息。 松开她时,外面恰好有光照进来。 他清晰地看见了云姒满脸泪痕。 便是再硬的心,此刻也能为她化作绕指柔。 霍慎之指尖沾了她的泪,温声开口:“哭什么,嗯?小可怜。” “我好想你。”云姒抱住他。 霍慎之甚至分不清,她是在想从前的他,还是分别三天的他。 此刻他尚且还不在乎呢,只觉得都是他罢了。 云姒这辈子加起来的眼泪,也没有这几天流得多。 她开始惧怕黑夜,难以入眠。 因为夜里有她早就腐烂的梦里,梦里会出现最爱她的人,醒来看见一个不完整的爱人,她更难过。 这种感觉,说来矫情,吞下去,就叫人满口涌血。 霍慎之感受着她眼泪透入衣里,冰凉却灼心,他也开始跟着疼。 他没有打扰她,在他记忆里,他第一次这样有耐心去哄一个小姑娘。 他渐起了心。 到底是怎样的曾经,能见叫他如今记忆全无,还能被她牵动起心神。 念才起,怀中的人已经平复。 手软的手落在他心口,缓缓上移,轻轻拨弄着他的喉结,一路攀升,落在他唇边。 霍慎之张口,便含住云姒的手指,轻咬着她,任由身体里的野兽苏醒:“你再折腾我,我便要折腾你了。” 他的声音哑透了。 云姒将要落下手,便被他握住。 看着依靠在怀中人,他倒觉得,像是抱着个小女孩一样。 负面的情绪,很耗费一个人的力气。 云姒依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轻声道:“只要开始医治,药就不能断。最多三天空档期,如果超过三天接不上,之前的医治,就功亏一篑。” 接下来,他会有大把的时间,收拾朝堂。 霍慎之淡淡的神色里敛了几许薄薄的温度,才要开口,面色骤然警觉,拉起了云姒。 马儿在这时候,居然也自动停了下来。 云姒从他面上察觉了不对,立即朝着外面的空青开口:“空青,进来!” 霍慎之松开云姒的同时,抽出了腰间软剑:“趴下,别出来。” 云姒刚探身去握住空青的手,箭矢之声,撕裂夜空—— - 与此同时,江时阙回宴席。 靖王妃便急不可耐地过来问:“怎么样?” 江时阙摇摇头:“六小姐没有时间。” 靖王妃不由鄙夷:“她现在又不是国医了,什么没有时间,我看就是假清高,端架子,自以为是过头了!她在西洲,可是没有嫁皇亲国戚的资格了,来到大周,我给她送机会,她装什么装!” 江时阙的脸色不好看:“表姐说的是,要是六小姐是那种不知礼义廉耻,男子说了没有病症,她还能受邀跟着出去,男子随意都能上手的女子,那就好了。” 靖王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江时阙通身贵气,风骨必现:“表姐也觉得我说话刻薄难听了?可见,刀子不是落在自己头上,骂人的话不是喷自己脸上,任谁都能摆出一副局外人的优越姿态来教别人做人。烦请表姐下次说话时,推己及人,你自己也是女子,不要自己先轻贱自己。礼物已经送到靖王府,时阙告辞。” 靖王妃差一点被气得砸东西。 当初是靖王先来求娶她的,她知道一定会嫁,所以不管靖王什么邀约都没有推过,现在怎么成了她的错了! 偏偏江家家大业大的,江时阙底气还足,当真气死了! 靖王这时候走过来,朝着江时阙看了一眼:“你的那个计策怎么样?” “云姒很喜欢江表弟呢,毕竟这大周,像是江表弟的家境,再也难出其二。江表弟对云姒很满意,王爷放心,只要云姒不是个傻子,这么好的姻缘,她一定会早点点头。”靖王妃再怎么生气,还是顾全大局。 她对江时阙,有信心的。 况且,云姒现在又没有嫁人。 “她嫁给过楚王,霍氏皇族她是别想了。至于其他的人家,怎么比,都比不上江家这股清流,算是便宜云姒了。” 靖王点点头:“那就好,你且在此处,本王要去找父皇。九皇叔的兵权,很快就是本王的了!” 他转身,春风得意。 而武宗帝,此刻正站在凤仪宫里。 凤仪宫经过重建,早就已经恢复了原样。 里面的所有,都跟周皇后在世之前,一模一样。 武宗帝转身看向了内殿,恍惚间,他在屏风前,看见了一个人影。 那身形—— “娇娇儿?” 第812章 小段眼瞎,要求九爷负责? “陛下……” 声音才起,武宗帝身上的血,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全部涌到了头顶。 “娇娇!” 他不顾仪态,冲着过去。 殿内灯火昏暗,武宗帝清晰地看见,屏风后的女子,穿着一身周皇后曾经最爱的浅蓝衣裙。 隆起的肚子,仿佛就是当初周皇后大肚子生病的时候! “陛下~” 俪妃轻唤了一声。 武宗帝忽然将俪妃拉到了怀中,整个人都开始恍惚了起来,低头便疯狂亲吻起来:“娇娇,别离开朕!朕错了,朕不应该在你派人去找朕时,还跟那些女人恩爱。朕把那些女人都杀了,朕不会再这样了!” 俪妃想起这些日子,她派人去找皇帝,皇帝就是跟别的女人在恩爱。 现在却给自己这样的承诺,当真欢喜得很。 只是她的嘴别堵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刚的空隙,就被抱了起来,放在明黄的大床上。 俪妃看着皇帝对自己的痴迷,心中欢喜,却也担心:“陛下,臣妾的孩子……” 武宗帝急切地撕扯掉“娇娇”的衣服,躺在“娇娇”最爱的紫檀木大床上:“朕知道,你放心,等你把孩子生出来,他就是朕的嫡子,朕要让他做太子!娇娇,朕爱你,朕不能没有你娇娇!” 俪妃激动无比,抬起手,环绕了上去:“陛~下~” 事毕,靖王找来了,德胜公公在外面宣报。 武宗帝搂着俪妃,揉搓着她的身体:“娇娇,以后就住在这里,穿朕给你准备的衣服。” 这可是先皇后的凤仪宫! 俪妃本就为自己封号的一个“俪”字高兴得很——夫妻伉俪。 现在,皇上又要她住凤仪宫,刚才还许诺,要让她的孩子做太子…… 她今晚受人指点,真是来对了! “陛下,娇娇都听你的!” 武宗帝脸上狂喜:“好!” 等武宗帝出来时,天色已经非常晚了。 靖王张口便道:“父皇,儿臣听说六小姐的马车在官道遇袭,九皇叔出手帮忙。那段凌宵大夫,也受了重伤。似乎是被人用毒粉,毒瞎了眼睛。” 武宗帝听到段凌宵,不由皱眉:“你担心你手持兵权之后,段凌宵这个军医废了?” 靖王欣喜:“父皇……” 武宗帝缓缓坐在石凳上:“朕已经决定,将老九手里交出的兵权给你。你若是没有端得住的本事,朕会马上将临烨召回京,把兵权交给他。” 靖王压制着高兴神色:“是!” 现在,能跟他斗一斗的,就只剩下他的六弟霍临烨了。 只可惜,他自请驻守边疆三年,等他回来,都不知是什么光景了,三年,可是能发生很多时间的。 他也不会让霍临烨有回来的机会! - ——“娘亲,你怎么了!” 摄政王府,一道孩童撕心裂肺之声,惊动了无数的人。 十一抱着段凌宵,将她放在了就近的前院客房。 段凌宵痛得大喊:“九爷,我是为了去找你,跟你说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谁知道遇到了袭击,我是为你了,才被毒粉伤到眼睛!你救救我,我瞎了,那后半辈子怎么过,我的一双儿女怎么办?!” 段凌宵疼得在床上打滚。 慕凌才看了一眼,转身就朝着进来的男人跪了下去:“九爷,你救救我娘亲!我娘亲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又变成了瞎子,你就当可怜可怜她吧,她只能依靠摄政王府,依靠九爷你了!” 段氏山庄的人,好几个都在这里。 听见这话,也纷纷劝,尤其是段一—— “九爷,救救大小姐!大小姐将整个段氏山庄都给您了啊!” 十一看见段一跪下,闭了闭眼,暗暗叹了口气。 紧接着,无数的人也开始跟着下跪。 “九爷,救救大小姐吧,老庄主在世时,待您不薄!若是不救大小姐,您还怎么能操持段氏山庄余下的那些人!” 霍慎之垂眸看了一眼云姒,云姒便懂了。 她才走上前,段凌宵就开始喊:“九爷,你今晚陪在我身边好不好,我害怕……你不要走……” 云姒的麻醉针才抽出来,便朝着站在屏风跟前的男人看了过去。 他站在光亮里,身上却像是融入进了一团黑雾内,看不清半点情绪。 段氏山庄的人还跪着,纷纷等着他的回答。 霍慎之只朝着云姒颔首:“给她治。” “好。”云姒知道,现在他才得段氏,得用段凌宵安抚下面的人。 谁知道,云姒的手才碰到段凌宵,段凌宵就大声惊叫起来:“不!九爷,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治!你陪着我,你今夜在这里陪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九爷……呜呜呜……怎么会这样,我再也看不见了……因为‘你’,我再也看不见了……” 下面的人,无一不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眼底寡淡,也没有把段凌宵当回事,只淡淡道:“可以。” 云姒虽然知道大局为重,可还是因为他这两个字,心里微微疼了一下。 这种疼,反馈到霍慎之身上,更重的他蹙眉。 一针麻醉剂下去,段凌宵终于安静了下去。 云姒联合着段氏山庄的段大夫,一起诊治。 “大小姐眼睛彻底瞎了!”经过诊断,段老大夫痛呼出声。 其他人,脸上瞬间起悲戚之色。 唯有霍慎之,坐在外室,起声问:“云大夫呢?” 云姒知道他信自己,只是眼下…… “眼睛被毒粉弄瞎了。” 段一立即道:“六小姐,你有能换眼睛的本事,能不能给大小姐换一双眼睛?”.qqxsΠéw 云姒拧眉看着段一:“把谁的眼睛换给她?” 段一跪上前:“我愿意把眼睛换给大小姐,十一……” 他转头居然去找十一,看见十一站在一旁,便道:“十一也是可以的!我们段氏山庄死士的命,一效忠段氏,二效忠九爷!如今大小姐把整个段氏交给了九爷,九爷也会为大小姐寻眼睛的!” 十一在一旁心梗了一下,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云姒,跟着下跪:“是,十一也愿意……” 云姒道:“不是谁的眼睛都行的,若是可以的话,那齐王的眼睛我早给他换了。” 不得不说,老庄主真的有手段,人都死了,下面的人还这么忠心,云姒都有些佩服那老庄主的。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之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云大夫,我娘亲出去寻九爷,好好的怎么会出这种事?九爷能力超群,又有段一他们在,怎么会到需要我娘亲挡刀挡枪的地步?而且,九爷的马车早就回来了,又怎么会跟云大夫你一起出了事?我娘亲这样,到底是因为谁?可否正面回答我?” 第813章 九爷应该挖云姒的眼睛,赔给大小姐 云姒盯着这个小孩看了一瞬,笑了:“我把你娘弄起来,你问问你娘为什么大晚上乱跑。正好,我也好奇,段一他们都在,你娘跑出来挡刀挡枪的是要做什么。原本就想要把段氏山庄给九爷,来这么一出,难不成是苦肉计,这很难让人不怀疑。” 慕凌微微挑眉。 倒是小看了这个“贵女金丝雀”了。 “六小姐说得对,我应该问我娘的。方才我实在是太担心,太着急了。”m.qqxsnew 云姒反而笑起来:“那你也应该问九爷,问我做什么。大晚上的,难不成你娘还是来找我玩儿的?你年纪虽然小,应该知道,药能乱吃,话不要乱说。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小,就随口乱来。你的话要是让有些脑子蠢的听了去,岂不是要怀疑是我拖了后腿,害了九爷害了你娘?” 慕凌看着云姒,反而轻轻笑了:“六小姐教训的是,慕凌会记住的。六小姐请帮我娘想想办法,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段一也道:“是啊六小姐,小少爷只是个孩子,担心自己的母亲,有此一问不为过。” 这话,让十一暗自看了段一一眼。 下面的人看着云姒,都觉得云姒太过计较了。 云姒道:“初步诊断,段凌宵是瞎了。想要再次睁眼,我的办法是换眼。但是在换眼之前,我还有个小意见要说,刻不容缓。” 外面,男人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你说。” 下面的人还要说话,生生被这两个字压了下去。 云姒走出内室:“慕凌跟慕宵两兄妹虽然跟摄政王府没有关系,但是现在要住在摄政王府,接受跟羽哥儿一样的教导,就代表了王府脸面。只是这两孩子从小跟在段凌宵身边,怕是没有受过什么好的教导,导致慕凌话也不会说。说话不动脑子,意气用事,有时候是致命的。让太妃给这两个孩子找个好一点的老师吧。” 慕凌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会借题发挥,这样就想要按住他们控制他们。 这种话,云姒出口提出来,自然是正中下怀。 霍慎之颔首:“可以。” 慕宵眼底划过一丝恨意,才要上前,就被慕凌按住:“多谢六小姐为我们兄妹考虑,多谢九爷。只是现在,能不能先以我娘亲为先?段一哥哥,请你去查一查,我娘为什么会这样。” 段一道:“下面已经有人去查原因了,很快就有结果。” “多好的孩子啊,多孝顺的孩子啊。这个时候,完全都不顾及旁人是不是给他下马威!”段氏山庄的人,低头纷纷议论。 “六小姐就不要计较这些小事情了,人命关天,何况大小姐还这样了。” “六小姐若是救了大小姐,那就是我们段氏山庄的恩人,九爷一定会感谢你的!”…… 云姒道:“那还不简单,你们每个人过来配型吧,只要有能用的眼珠子,我就把你们的挖下来,给你们大小姐换上。” 霍慎之看着身边的娇小姑娘,倒也是不吃一点亏的。 云姒没有注意身旁的男人他的眼神,只看向了慕凌跟慕宵:“亲人之间的适配度最高。” 一直不说话的空青生怕他们听不懂什么是适配度,惊讶地道:“啊?主子,他们只是两个孩子,就算是眼睛再怎么合适捐献给自己娘亲,也不会愿意的吧。谁会想变成瞎子呢!可是不捐又是不孝……唉,段大小姐今晚上出去干嘛啊,苦了自己,为难孩子。” 云姒现在是个隐藏身份,没人知道她跟九爷之间的关系。 如此,最大的好处就是想说什么是什么,根本不必在乎会动摇段氏的心。 慕宵是个小女孩,一听到要挖眼睛,还是会害怕的。 慕凌却道:“母亲受累,便是儿女不孝。我愿意先给六小姐验,看看我的眼睛能不能给我母亲。至于我妹妹,还是算了。她是个小姑娘家,将来要家人的。” 这般气魄,在场的人,忍不住唏嘘。 要是慕凌在大一点,这段氏山庄,必然不会落到九爷的手上了。 云姒眉头一挑:“好,验。空青,去准备一下配型。” 很快,云姒拿到了结果。 霍慎之淡声问:“如何?” 云姒仔细地看着结果,低声道:“移植的配型最主要的,就是要求血型要相同。再说白细胞抗原,至少要两点相配。群体反应性抗体,阳性率越低,移植成功率越高,这也契合。淋巴细胞死亡率,为阴性……” 云姒骤然抬头,扬声道:“恭喜,你完全符合为你母亲捐赠眼睛的条件!” 慕凌的眸光一凝。 慕宵跑过去拉住了云姒的衣裙:“云姐姐,你不能这样……” 云姒拉开了自己的衣摆:“不能哪样?我可没有叫你哥哥捐赠,是你哥哥自愿的啊。你这样,怎么像是我逼着你哥哥拿眼睛出来?” 其他的人,也纷纷劝:“小主子,那可是眼睛啊。且不说能不能成,单单是我们就没有见过能把换眼睛的医术,不是不信,是不敢冒险!” 慕凌面色镇定地推开其他人:“六小姐,你有完全的把握吗?若是你有,那这眼睛,我献。若是你失败了,又当如何?” 云姒转身坐在了霍慎之的身旁,含笑看着慕凌:“这点小手术,不会失败。你只说,这眼睛,你要不要给娘。” 慕凌当即答:“你敢,我自然也愿意,什么时候开始,现在?” “不能!” 段氏山庄那批人站出来阻拦:“六小姐,如果这件事情落到你头上,你的孩子这样在你无知无觉的情况下给了你眼睛,你会如何?何况,小少爷是我们段氏山庄新的希望!” 一个段凌宵不成器,但是慕凌却让他们看见了新的希望,慕凌不能出事! “用我的眼睛试试,我愿意给出来!” 一个人说,下面的人纷纷应和。 ——“谁都不许献!” 门口,一个中年儒雅男子,负手而立。 身后,还跟着当时段一派出去调查的人。 “九爷,别来无恙。”中年男子跨步上前,朝着九爷鞠躬。 霍慎之的目光淡淡在他身上扫过,随后落到了云姒的身上,淡声吩咐:“回去休息。” “慢着!” 男子上前抬手拦:“她害了我们大小姐,九爷这是要包庇吗?” 第814章 头脑清醒,九爷永护阿姒 霍慎之抬手让云姒坐下,睨着男子,眼底铺陈着寒凉的淡嘲:“说说看。” 云姒坐下,思绪,开始游荡被刺杀之时—— “那些刺客是向着这位六小姐去的,当时我们大小姐跟着回去,刚好到官道。这件事情原本跟我们大小姐没有关系,可是大小姐看见了九爷你。接二连三的毒箭毒药杀手,大小姐上去为九爷的挡的时候,却误帮——她!” 中年男人目光犀利地看向了云姒:“帮她挡下了毒粉,原本应该瞎的人,是这位六小姐!” 云姒面色淡然,只静静地看着中年男人。 真的要这么说的话,是的,原本应该瞎的人,是她。 屋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有人的脚步声很沉,嘈杂无比,从内到外,都涌向了这里。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云姒,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但是又是谁都看得出来,九爷在给云姒撑腰,他们谁也不敢动,谁敢不敢造次。 “我没有记错的话,方才六小姐都没说实话,在我们小少爷的审问之下,你居然还想要我们小少爷的眼睛?弄瞎我们段氏山庄最后的小主子,彻底划去我们最后的依靠,是你的主意,还是九爷的主意?” 有人询问,就有人开始怀疑。 云姒刚要开口。 便听见身边传来一句:“军师,你想如何?” 中年儒雅男子,四十左右了。 是当初段老庄主在世时,最得力的帮手,出谋划策,笼络江湖势力,他们只叫他军师,他的身份,现在还是个迷。 军师道:“听九爷的语气,这事儿,是九爷授意的了?” 云姒笑了一声:“段凌宵自己长了腿非要过来的,怎么就成了九爷授意,怎么就成了她好心为我挡毒?” 军师并不理会云姒,只跟九爷道:“不管大小姐是不是为了她,但是这场事情,因她而起。而且方才,她也没有说真话,更是想要摘小主子的眼睛。九爷,我要请九爷允准,摘下这位六小姐的眼睛,给我们大小姐赔罪。否则,我难消我段氏山庄众人之怒。” 朝堂跟江湖始终不一样。 不要说是一个贵女,就算是一个公主,他们也不看在眼里。 今晚上,段氏山庄才到九爷的手里。 段氏山庄势力膨大,显露在江湖里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现在的这些人,也是初露头角。 却几乎在场的,都是段氏山庄的核心人物,所以…… 霍慎之站起身,没有一点情绪上涌,只居高临下,如同俯视蝼蚁一般,漠然地审视着他们,淡薄的嗓音含了讥诮:“把你的人找来,在这里动一下她,给本王看看。” 那入骨入髓的狂妄跟轻蔑,轰然送他骨子里倾泻。 军师彻底变了脸。 站在人后面的慕凌,总算是知道了云姒为什么现在都能这么镇定了! 是有人,给她撑腰呢! 而谁也没有看见,站在内室的慕宵,转身朝着床上的段凌宵走去。 云姒淡淡一笑:“初次见面,诸位可能还不知,往小了说,我是九爷阵营的人。往大了说,我乃西洲云家嫡女云姒。你们谁敢动我?谁配动我一下?” 军师眉眼一沉,看向了云姒。 云姒道:“我遇险有九爷救我,段凌宵自己冲出来找死,难不成也要怪我?我不说,是她瞎是她的事情,我为什么揽责任?这位军师来得晚,没听见,不是我要摘你们小主子的眼睛,是你们小主子自愿尽孝,与我何干?” 军师打量着云姒,咻尔嗤笑了一声,看向了霍慎之:“那九爷的意思呢?难不成,才得了段氏山庄,九爷转头就要卸磨杀驴,不管了,任由我家大小姐瞎了?” 霍慎之眸子微敛,指骨不轻不重地敲击着桌面,声音慵懒淡然:“本王的意思……从现在开始,若是六小姐少了半根头发,不管是不是你们做的,本王的刀都会落在你们头上。她少了半根指头,今晚你们站在这里的所有人,拿命祭。” 所有人的脸色,皆是大变。 他们只以为云姒只是普通的大夫,仅此而已! 军师听明白了! 九爷这是在狠狠敲打他们,告诉他们,云姒的不同寻常。 不是他们能拿着要挟,能随便乱碰,乱说的对象! 更不是他们能事后算账的存在。 军师迎着九爷的含着冷冽笑意的目光,逐渐败下阵来。 若不是现在段氏有一部分已经落到了九爷的手上,他们大可以转头,去辅佐慕凌。 可是不能…… 段氏山庄就好像是一块肉,眼前的男人是极其危险凶猛的野兽。 他经营十年,已经撕咬下了这一口肉的一半,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大方撒口。 这时候不让他全部吞下去,跟他抢的人,阻碍他的人,都得死! 军师想起九爷回来就开始在皇城脚下杀人,白天到黑夜,皇城成血海。 似乎不单是在告诫皇族,还告诫震慑了所有人——别挑衅他,他真敢杀。 军师不确定九爷是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便是天纵奇才,也不能走一步,就看这么远的。 可他们还是被吓到了。 尤其是现在,九爷看着他们的目光。 明明是带着些许笑意的。 却更像是在猛兽在准备猎杀下一批猎物,他们感觉自己似乎不太像是个人,而是像即将进他嘴里的一块肉。 九爷手上沾的人命太多了,面上似乎开始隐隐浮动着血光。 顷刻之间,军师后背开始发凉。 “九爷……” 就在无比紧绷的时刻,一声娇弱的声响,缓缓发出。 云姒见九爷看过来,迎着他平和的目光,云姒笑了笑:“这麻醉药,在段大小姐身上,起的作用不大呢。” 段凌宵狠狠咬牙。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不能要云姒的命。 真是一群废物! “大小姐,你醒了?”军师走上前。 段凌宵眼前浮现起当时,箭落下来的刹那,九爷居然根本没有管自己,而是将云姒拉到了怀中…… 她心里的恨意,滋生出一只只啃咬她骨头的蛆,让她想要把云姒撕扯干净。 段凌宵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只道:“我才能说话,六小姐的药真好。我方才听了一耳朵,只想说,你们误会了。是我自愿去挡刀剑挡毒的,跟九爷无关,跟六小姐也无关。只是我现在瞎了,九爷,今日当着这么多段氏山庄长老们的面,我有一事想问。” 仟千仦哾 第815章 云姒:稍微用怀孕试探九哥 “我现在成了这种样子,段氏山庄又给了九爷你,我是一无所有了。我的后半辈子,我孩子的后半辈子,想要九爷的一个保证。” 段凌宵拉着小女儿慕宵,一片白茫茫的眼底,显露出哀伤:“九爷……能不能……娶我?这样,我把段氏山庄交给你,我也放心的,我父亲,也是放心的。”m.qqxsnew 在场之人,无不点头。 军师道:“这是个好办法,九爷之前就已经许诺过,会迎娶段大小姐。现在段氏山庄成了九爷手中的,九爷娶了大小姐,也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如此一来,段氏众人必然归心!九爷意下如何?” “本宫不同意!” 柳太妃赫然出现在了门口。 还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进来,站在了云姒身前:“本宫不同意!” 军师的脸色不好:“太妃娘娘,这是男人之间讨论权势之事,不是小打小闹儿女情长。” 说罢,军师看向了九爷:“九爷也不是那种得了便宜,就开始翻脸不认人的。段氏山庄在四海列国的朝堂之外,是怎么样的势力,什么样的存在,别人不清楚,九爷最是清楚。如今这孤儿寡母,没了依靠,九爷又不愿意将手从段氏山庄拿下来,想要服众,怎么说,也得拿出点表示来,安我们下面人的心才是。” 云姒一直不言语,侧眸看着身边的男人。 霍慎之手中端着一盏茶,细细地品着,似乎这件事情,他就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柳太妃可就不一样了,登时就气笑了:“小情小爱?段凌宵私德败坏,想要嫁入摄政王府做正妃,你们还打着让段凌宵生一儿半女,等我们百年归老,到时候王府爵位跟段氏山庄都是你们段氏血脉的。这段氏山庄,只不过是在阿九手里过了一边。这么响亮的算盘呢,还说得好像是阿九占了便宜一样?你把人当傻子不成?” 云姒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眉眼登时舒展开。 段氏山庄在朝堂之外,固然实力雄厚。 可柳太妃是什么人物? 当初先帝在世,在先皇后的毒手下,还能独宠六宫屹立不倒。 活到现在,她手底下玩过的人命,不比谁少。 军师的面容一紧,看向了九爷:“九爷的意思呢?” 霍慎之放下茶盏,抽空睨了军师一眼,不温不火地开口:“本王给了她正妃之位,不过多时,你们为了安心,又想要本王跟她有个孩子。血脉羁绊,比任何关系都要牢靠。如此,本王是能够对得起段老庄主。只是,怕对不起本王父皇了。” 他抬眼,看向了军师:“如太妃所说,你拿段凌宵这个筹码跟本王谈,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从更远处看你们段氏山庄获利来看,她坐得起摄政王正妃?” 这时候,段凌宵踉跄着被小女儿慕宵搀扶着过来,一下子跪在了霍慎之的跟前:“九爷……” 云军师看着泣不成声的段凌宵。 这些人,没有人把段凌宵当人,只是平衡利益的筹码。 军师拧眉:“那九爷预备如何给我们这么多段氏山庄的人一个交代?” “九爷,我已经不能生育了!”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九爷答复时,段凌宵忽然吐出自己的隐秘。 云姒不可思议地看着段凌宵。 这个女人到底是打了什么算盘,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段凌宵哭得不能自己:“我……我十四产双子,伤到了根本……所以我绝不可能胁迫九爷与我生子。更不能拿着段氏山庄,要挟九爷到时候让孩子做世子之位,同时拥有段氏山庄。”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料到,还会出这种状况。 一时之间,段氏山庄几乎陷入到了被动的局面。 一个不能生育的大小姐。 两个生父不详的孩子。 一个虎视眈眈,已经筹谋十年,将段氏山庄撕扯下一半的摄政王霍慎之。 柳太妃缓过一口气来:“都不能生育了,那就更没有资格做正妃了。皇家子弟,子嗣为大!难不成,想要摄政王府认段凌宵的女儿做接班人?” 军师哑然。 而这时候,慕凌朝着妹妹慕宵招了招手,跪在了段凌宵的身后。 段凌宵哭道:“我不求正妃之位,只求一个侧妃,求我跟我的儿女一世安稳。” 几乎是刹那间,云姒的目光就变了。 要正妃之位不行,转头承认自己的弱点,说出自己没有什么威胁,解除他们的防备,退而求其次,只要个侧妃之位。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连柳太妃,居然都说不出半个字。 这女人的心机,当真厉害! 军师叹了口气:“九爷,你拿了段氏山庄,总不至于半点东西都不舍出来。我们大小姐都已经退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九爷您再拒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只是个侧妃之位,难道这摄政王府,还容不下一个眼睛失明,又再也不能生育的小小侧妃?” 在旁观者看来。 段凌宵当真是步步退让了。 偌大的段氏山庄,只要全部吞下去。 那霍慎之只要有一统天下的心,段氏山庄,就是遍布四海列国的网,搜罗一切,更是能提供数不清的经济支撑。 价值,不容小觑。 要是再拒绝,那就是贪婪到舍不得付出一滴血了。 云姒在此刻,看向了他。 他不说话,云姒不知道他是在考量,还是在想怎么拒绝,或者,是在想这件事情背后的价值。 若是他现在果断拒绝。 那云姒想……可以用孩子的事情,稍微试探他。 若是他觉得没问题,她就告诉他,自己有了他的骨肉,还是……两个。 若是不能果断拒绝,那他便不是她的九哥,只是谋权为利的摄政王九爷。 这孩子的事情,还得往后放。 云姒暗中叹了口气。 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即便是现在衣服穿得多,过些日子,彻底显怀,也是遮不住的了! ——九哥……你可千万不要让这原本是我生机的摄政王府,成为当初要我命的楚王府。 “九爷!” 段凌宵忽然抬头,张口便道—— 第816章 这世上没有比我更爱九爷 “现在先不急于说这些,我也不想要这么紧着逼迫九爷。我只是想要一个安身的地方,能够得到庇护。九爷可以多想想,说不定过些日子,我眼睛好了,就不需要了呢。” 段凌宵再次以退为进。 所有人都觉得九爷实在是冷心冷血。 只要权势,完全不近人情。 “娘亲,我们搀扶你去休息。” 两个孩子跟着站起来,去搀扶段凌宵。 段凌宵骤然转身,眼睛里面没有焦距:“九爷,能不能请六小姐给我治眼睛?治得好治不好,都无所谓了。我现在,所求不多。军师,你们也不要为难九爷,为难六小姐,我的眼睛,是我自愿去挡才出了事,不怪任何人。” 她悲情的看着正中央。 小女儿就抱着她哑声痛哭。 孤儿寡母,没有了家,权势,也被虎视眈眈的男人侵吞不放。 谁看了不觉得他们可怜呢? 霍慎之敛眉,面上没有半分温度,淡声道:“云大夫?” 云姒走上前:“你儿子的眼睛适合换给你。” 段凌宵的面色骤然一僵。 要是用自己儿子的眼睛,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军师道:“明日,我们段氏的人,一个个接受检查,用我们下面人的眼睛。” 段一站出来:“我跟十一先来!” 十一:“……嗯。” 云姒的目光,在十一的身上,快速扫过:“好,明日诸位早些来。” 众人如潮水,纷纷褪去。 唯有军师,留了下来。 等所有人走干净,只剩下段凌宵母子三人之后。 段凌宵才叫慕凌搀扶着,向军师跪下。 还没有等她开口,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军师阴沉着脸:“这一巴掌,替你老庄主打你这个不孝女!” 段凌宵刚要说话,同样的位置,又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替段氏山庄所有人打你,你身为老庄主唯一的女儿,不负责任,扔下段氏山庄就离开!” 段凌宵收敛起了那副无脑的样子,跪在地上凌然开口:“军师打得对!我是该打。只是当年之事,我也有苦衷。” 军师看着慕凌跟慕宵:“什么苦衷?这两个孩子,到底是哪来的。你为什么要说自己不能生育,是真是假。你为个男人,这么大的家业不要,自甘下贱,是不是!” 段凌宵回想起十年前,那个强暴她的人,他的脸,他的手段……她便又恨又恶心! 他毁了她一辈子。 若不是那个贱男人,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跟九爷美满了。 “当初我是被强暴的,孩子的父亲,我也不知道是谁。我身子本就不好,怀的又是双生胎。若是孩子没有了,今后再也难以怀孕。我本是想要让九爷要了我,认下这个孩子。谁知道……九爷要杀我,也不肯碰我。事情闹大的,让我爹也知道了。” “当时谁也不知道我怀了孕,那时的九爷,只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意气风发,权柄在握,却还没有这倾天权势,先帝也还在。我父亲便跟先帝说好,让九爷娶我。可是我怀孕了,害怕极了。” “我怕那个强暴我的人知道,到时候拿出来威胁我。我当时年纪那么小……纪叔,我当真不是想要扔下整个山庄不管的。”qqxδnew 段凌宵哭着跪上前,匍匐在军师的膝盖上痛哭:“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从小是个什么人,你最清楚不过的!那个强暴我的人,还暗中给我写信,说只要我嫁了,他就把事情宣扬出来。我当时只能想着逃了……呜呜呜,纪叔,那个时候,我也是意气风发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啊!您不知道,这十年,我吃了多少苦!” 段凌宵回想往事,痛不欲生。 “明明我回来了,我想要跟九爷完成婚约。可是他不要我了,身边……居然还有了旁人!这个人,居然是他的前皇侄媳!今晚,若不是他只护住云姒,我不会瞎的。” 段凌宵抬起眼。 她的眼睛,当真瞎了! 军师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那你不能生育,又是怎么说?” “纪叔,九爷是我的,难道我不应该拿回来?他身边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难道我不应该站过去?做错事的,本来就是强暴我的男人,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些?” “我若是不以退为进,九爷怎么肯要我?纪叔,我爱他,是当真爱他。这十年,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他。” 段凌宵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九爷看。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错的。承诺是当初他站在我爹面前许的,孩子不是我想要怀的。我想要跟他生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我才不敢落下当时的胎儿。” 段凌宵哭得泣不成声。 军师把段凌宵看成自己的女儿一般。 如今看着她家也没有了。 亲人也不在了。 十三四岁,都还没有及笄,还没有成年,就…… 这种耻辱,这种遭遇,军师心痛地闭上眼。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过来的?你爹死的时候,都在念你的名字。我们派了许许多多的人去找,硬是没有发现你的一丝一毫。你到底……去了哪里!” 段凌宵想起自己的父亲,便如剜心一般。 “纪叔,我为了不叫那个强暴我的男人发现,我去了西洲,躲在了山里。可是我没有出过远门,在路上,被人骗光了钱,若不是有点功夫底子,我还差点又遭难。我费劲力气,一个人生下了孩子,又遇到大出血。我是想着父亲,想着九爷,才挣扎着活过来的。这十年,我种植草药,独自带着孩子为生。” 段凌宵伸出手。 从前一双白嫩的手,早就疤痕遍布,苍老无比。 她歪歪倒倒地站起身,把袖子拉起来。 上面,都是一些陈旧的鞭痕。 再说曾经时,段凌宵已经很平静了: “我生下孩子,下山卖草药时,遇到了骗子,把我拐去了青楼,他们鞭打我让我屈服。我假意屈服,下药弄死了那一整个青楼的人。” “纪叔,帮帮我吧。只要能做侧妃,那正妃之位,就不晚了,怀上九爷的孩子,更是可能。” 军师叹了口气:“你以为,那种男人,是你想要算计,就能算计的?你当初算计他,又言而无信先背弃誓言。不管是不是你的错,这誓言都不作数了。段氏山庄他筹谋十年,到手一半,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撒手。若是现在让他收手,他宁可倾尽一切弄垮段氏。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十年,段氏是靠他在日益壮大到如今人人惧怕的地步的。而且,那还只是他掌控的段氏小半势力而已。” 段凌宵知道九爷的可怕之处,更是难过:“纪叔,帮帮我!” 军师敛眉:“那就看你……豁不豁得出去了。” “我什么都愿意!”她恨不得把心拿出来,给九爷看看。 听了计策,段凌宵毅然点头。 “九爷,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第817章 慎姒感情被发现 段凌宵想了想,摸索着让人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军师:“纪叔,这个叫云姒的,脚踏两只船,很是无耻。” 军师挑眉:“什么意思?” 段凌宵道:“纪叔,你打开锦盒看看。这是我之前在军营,从陆鹤那里得到的东西。是楚王霍临烨,给云姒找的调养生子的秘方。说是之前云姒因为割血伤了身体根本,难以生育,有孕也难保胎。楚王对她有所亏欠,就给她寻药,希望她身体能恢复如常!” 军师打开看了一眼,又问:“这只能说明楚王跟她余情未了。” 段凌宵急忙道:“今晚我从俪妃那里出来,知道九爷离开,就回来。遇到了刺杀,看见是云姒的马车,本不想管。谁知道,九爷从里面下来!大半夜,孤男寡女同乘已经是大忌,更何况,九爷还身负重伤,愿意为一个弃妇拼命。 纪叔,你说这个叫云姒的是不是个贱人,一面勾搭着楚王,一面还要勾引九爷!那样的容貌,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勾的九爷完全不顾我是去为他挡刀剑的,只护她一人!” 军师的脸色,刹那之间难看到了极点。 “你若是死了,段氏的权势就很难落到九爷手上了。这一点,九爷肯定知道,但是还任由你不管,只顾那个云姒。这个云姒家世背景不俗,这可难办了。” 段凌宵跪在军师面前:“纪叔,你一定要帮我,把云姒从王府赶走,否则,我就算坐上王妃之位,也不一定能够得九爷的爱。” 军师站起身,目光紧紧眯了起来:“那还不简单吗,让楚王早点回来,让她看看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让楚王收拾他!” - 黎明前的夜,最是黑暗。 云姒才进房间,十一就眼巴巴地站在了她身后。 十一想要跟云姒说,要是明天给他检查,万一他的眼睛合适换,也能不能不说出去,就说不合适。 他可不想要变成瞎子! 拐弯抹角地问:“你们说,我的眼睛不会跟她的合适,刚好能还给他吧?” 云姒闭着眼睛,依靠在椅子,任由空青坐在自己身边给她摘耳环。 今天的心情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听十一这么说,只道:“明天检查了就知道了,还是你心急了,现在就想要换啊?” “主~~子~~!”十一着急了,直接屁股一抬,一下子就把坐在云姒的空青从凳子上顶开,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拉着云姒的袖口,狠狠扯了两下:“你明明知道我想要说什么的啊!要是我瞎了,谁给主子你卖命?” “空青?”十一看了看刚从地上站起来的空青,一脸不屑:“除了一张嘴厉害,别的什么都不行。她能把段凌宵骂死吗?顶多骂骂我跟陆鹤。” “至于陆鹤?”十一更是摇摇头:“医术上靠谱,医痴一个,其他的地方都不靠谱。南绛年纪有小,你现在还有了,现在这个家里,可就只有我能独当一面了啊!你想好哦?” 云姒笑着看向了十一。 恍惚之间,想到了那天。 她让十一去烧万寿堂,抓回那两个小孩。 只要做了,十一就是她的人了。 地方烧了,小孩抓了,可是十一来求她—— “主母,段氏山庄对我有恩,有恩不能不报。今日让我把两个小孩放了,就算我为段氏山庄做了最后一件事情,从此,我再也不姓段。” 云姒首肯,十一感激她体贴,转头把人给放了。 再然后,就是那一天。 空青跟十一骂得不可开交。 进了屋,云姒跟十一说:“空青应该提前跟你打过招呼了,我现在要你去段凌宵那边做内应,做整个段氏山庄的内应。” 十一也没有问个理由,直接点头:“好。” 云姒的思绪,渐渐收回,在看着十一跟她坦诚心扉的样子,笑道:“你肯我还不肯,回去吧。” 十一点点头,起身离开前,扔给空青一句:“下次别骂这么毒,真难听。” 出了门,十一抬头看了一眼天边。 他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理由,一定要选云姒这边。 大约是舒服,大约……是因为云姒给了他一种“家”的感觉。 陆鹤虽然贱不拉几,但是他受伤还是会关心他。 空青骂人难听,可是有人说他,她是第一个不乐意。 南绛虎了吧唧,每天晚上会把累得要死的他揪起来练拳,练到最后,他只恨得教了她一套寡妇拳,他也没有厌恶她。 云姒会体贴他的不容易,会站在他的角度去跟他共情。 不像那些没脑子的人,想起什么就是什么,她耐得住性子去循序渐进,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去管旁人的嘴。 他们都把他当人,也会担心他受不受伤。 十一眼睛忽然有点湿润。 他真的觉得,有种一大家子的感觉。 又觉得……当初自己骂云姒骂对了,才能加入他们这“一大家子”。 “十一?” 段一忽然过来,就看见十一眼里的泪水。.qqxsΠéw 他们这些暗卫死士,是不能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的。 十一心中一紧,转身一拳头砸在了墙上,懊恼:“我方才去问了六小姐,六小姐给我检查了,说我的眼睛不合适!大小姐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吃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要成为瞎子了……”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段一叹了口气:“无妨,你的眼睛不行,不是还有我的吗?若是我的也不行,总有人的可以。我们段氏这么多的人呢。九爷现在又掌控了段氏山庄,一定不会把大小姐扔在一边的。是个男人,都不会做这种没情没义的事情。” 十一点点头,叹了口气,诚恳地看着段一:“你也别悲戚,你的眼睛,说不定可以呢。” 段一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天色渐渐地晚了下来。 空青拉起被子,躺在了云姒的身边,看着云姒还睁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便以为是因为九爷的事,出声宽慰:“主子,睡吧。现在段凌宵眼睛瞎了,是不能在做军医了。陆鹤跟南绛现在在军营里面,忙如鬼。听说,陆鹤累得躺在茅房边上睡着了。” 第818章 挑拨,你不是我九哥! 云姒缓缓转过头,看着空青:“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是皇族,怎么就九爷的银子跟流水一样,花不完的。现在我知道了……段氏山庄是很多代人累积下来的势力,在九州四海,都有脉络延续,朝堂之外的势力,当真是厉害的不得了。那些虞晚栀的虞氏一族,苏韵柔母亲的徐氏,这些大家族如今都走向衰败。 如今段氏山庄,轮到了段凌宵这种不争气人的手上,也开始走向衰败,兴的九爷在帮扶。段凌宵却半点不珍惜,把几代人的血汗当成谋求男人的工具,拱手让人……如果能把段氏山庄变成医家帝国,让天下百姓不受病痛折磨,就好了。段氏山庄刚开始,就是以医为尊的。” 空青坐起身来,看着自家主子。 她清清楚楚地从自家主子那往日温和从容的眼睛里,看见了某些渴望。 在这样的夜里,这种眼神,就像是朱厌盯上了猎物的兴奋。 平白的,叫空青打了个寒战。 “可是主子,你不是还要给九爷治‘病’吗?” “我没有完全把握能在一个月之内治好他,除非苏韵柔那边能给我答复。” 云姒看着自己这一双曾经治病救人的,它沾过血的。 那么,怎么样,才能将段氏山庄撕开一道口子,把手伸进去呢? 云姒缓缓闭上眼:“等明天,去把我准备的药,交给陆鹤跟南绛。之前的那些药,想来他们也都用完了。” 人立于名利场,敢以血肉之躯拼力往前,抛开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冠冕堂皇。赤裸来说,只是去不断地争夺占有为数不多的权利,抢夺在他人身上东西。 平庸到最后,只能在事起时狼狈求告,被站在头上的人随意安排。 - 翌日。 云姒才把保胎药喝完,段凌宵就被人搀扶着过来了。 云姒在内室,淡淡地瞥了一眼坐在屏风外八仙桌跟前的段凌宵:“我的人已经去给你段氏山庄的人验哪一双眼睛合适你,你倒不必到我这里来。” 段凌宵让身边人出去后,沧桑的手,轻抚过怀中的盒子:“你的秘密,我已经发现了。” 云姒拧眉,将与卿欢插在发间:“什么秘密?”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已然落在了窗外的死角处。 段凌宵冷冷一笑:“你仗着自己有一张漂亮的脸,上好的家世。一面勾引九爷罔顾人伦,犯天下大不讳上你的勾。另一面,又紧抓着楚王不放,让楚王成天惦记着你的身子,都去驻守边关了,还要寻求生子保胎的秘方,不远万里寄来。啧啧啧,你这勾引人的手段怎么这么厉害,教教我啊!” 云姒挑眉:“段凌宵,你眼睛瞎了,嘴倒是活得很啊!” “怎么,害怕了?我早就发现你手腕上没有守宫砂了,头上还插着一支价值连城的珍珠发簪,是叫与卿欢吧?听说,这可是件古董,是以前的首辅,送给自己妻子的东西,寓意非凡,千载难寻,真东西摆在眼前也没有几个认识的。” 段凌宵站起身,摸索着朝着云姒去:“当初楚王也寻过这只发簪,想来,是楚王送给你的吧?啧啧啧,九爷领兵打仗,不懂这些风花雪月,你胆子真大!带着楚王送给你的发簪,还卖力地勾引楚王的九皇叔……真是不要脸的东西,还嚣张什么劲儿?” 云姒反感地看着说话不照镜子的段凌宵,已经想要给她一巴掌了。 “你爹娘支持你揣着野种到处找给孩子找爹,让男人接盘吗?你爹以前做过接盘的觉得无所谓,所以也把这种好习惯传承给了你,让你觉得天下男人都应该喜欢接盘,女人都应该给你让路?” 段凌宵的脸,在刹那间涨红:“九爷自己给了承诺会娶我,我怀了孩子,也是有苦衷的迫不得已,而不像你,不知廉耻勾搭男人!” 段凌宵的话音才落,云姒的身子就被一个力道拉开。 还没有等云姒看清楚人,段凌宵就被一个巴掌狠狠抽倒在地! “云姒,你敢打我!” 段凌宵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打! 云姒看清楚了柳太妃,还没有出声,柳太妃抬手就又给了段凌宵一巴掌:“姒儿娇贵得很,你也配挨她的打?” 柳太妃本来是想要来看看云姒的。 因为云姒怀孕了,昨夜这么折腾,怕她不舒服。 总归已成定局,加上蒋淑兰的那些“温柔威胁”,跟自家儿子走时的告诫,她已经想通了。 谁知道,居然就听见段凌宵如此大放厥词。 她可是私下问过陆鹤了,云姒的孩子怀得不容易。 现在云姒又要担负治疗阿九的重任。 这要是把云姒肚子里,她的孙子或者孙女有个什么好歹。 到时候,云家的人追问好歹。 她扒了段凌宵的皮都是轻的! “姒儿,母妃没有来晚吧?她可有伤到你?”柳太妃气得厉害,上下打量着云姒。 云姒不是不知,柳太妃对自己的好,掺杂了九哥给她的筹谋,云家的权势……无数的利益交缠。 但是这样,也够了! “没事,太妃来得很及时。”仟千仦哾 柳太妃看向了云姒:“对这种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不用讲道理。她也听不懂你的道理!” 段凌宵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太妃打她,还说这种话。 云姒到底给太妃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刚想要辩驳,就听见外面一声—— “九爷!” 段凌宵心中一闪,站起身来,抬手就把桌子上的锦盒打到了地上。 太妃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拉着云姒往后退。 盒子甩了出去,直接砸在了门口。 段凌宵听着声音,双手抬起,摸索着喊:“九爷,要给我做主!我是为了给云姒送楚王写给她的情信,还有楚王为她千辛万苦寻的能够让她恢复生育之能的药。谁知道,云姒居然蛊惑太妃打我!” 霍慎之面色淡薄,伸手接过段一从地上捡起地上已经被打开过的信,看着上面“云姒亲启”的字样。 那眸色薄凉,喜怒难辨的目光,落到了云姒身上—— “你过来。” 第819章 赌一把,把怀了九哥孩子的事告诉他 云姒走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霍临烨写给她的信。 霍慎之看着地上的药包,嗓音沉冷:“楚王待你倒是不错。” 云姒心中一哽,慌忙看进了他毫无温度的眼底。 “这是什么信,什么时候的,为什么会落在段凌宵手中,我完全不知。” 段凌宵笑了一下:“这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信是真的,楚王的情,也是真的。信中,字字关切体贴。说是陆续吃这个药,能让你恢复生育之力,修复根本。楚王肯定想着什么时候跟你和好如初,让你给他生孩子呢吧。否则,哪个男人能考虑这么长远?云姒,你们平时,没有少联系吧,楚王待你真好,还把你交给他的皇叔照顾,让你住在这里。” “给我闭嘴!”云姒转头冷呵。 段凌宵登时被呵得一愣。 等云姒在回头,就看见身后的男人正看着自己,寒意凌冽,没有一丝温度,让人不敢直视。 他整个人,明明逆光而立,却更像是站在一团迷雾里。 云姒没有说话,就静静看着他。 她要看看,她的九哥,在这种时候的态度! 因为很有可能,往后他都想不起来,这种情况,会遇到很多。 柳太妃看着两人之间的沉默,已经有些急了。 现在阿九“病了”,忘记了前一年的东西,情情爱爱都不记得,更遑论信任。 不知他方才听见了多少,现在段凌宵又在,她也不能直接地告诉阿九——云姒早就跟你成婚了! 当真是要急死人! “你出来!”柳太妃看见段凌宵还想要开口挑拨,转头就命令段凌宵。 段凌宵还没有张口,就被太妃身边的人拉出去。 云姒侧过身,段凌宵与她擦肩而过。 同为医者,段凌宵敏锐地闻到了云姒身上一股淡淡的药味,很……熟悉? “难道太妃你都没有想过,云姒是楚王放在九爷身边的奸细吗?她想要败坏九爷的名声,让他受千夫所指,无处容身!” 段凌宵挣扎的厉害。 柳太妃已经懒得理会她了:“把她嘴堵了,送到本宫园子里去。都已经瞎了,本宫亲自‘照顾’,方才对得起段氏山庄的老庄主。” 段凌宵觉得太妃简直是失心疯了,居然不相信自己:“太妃,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一定能够找到云姒勾引九爷的证据的!” 被扭送着离开,段凌宵隐隐之间想起云姒身上的药味。 似乎是…… “来人!”柳太妃哪里有时间理会段凌宵,赶紧就找来了王叔:“你快吩咐人去军营,把陆鹤给弄来,一定要快!” 王叔急忙去吩咐,转头才道:“可是九爷出什么事情了?听说陆鹤最近跟南绛,忙得心力交瘁,连睡觉吃饭都顾不上,不如老奴现在去请就近的大夫来?” “马上去叫陆鹤来!”柳太妃一声令下,王叔不敢再问。 等柳太妃转身进院看时,门已经关了,两人现在,不知如何了。 - 霍慎之坐在桌前,看着从门棂里透射进来的光,低沉的嗓音,在荒寥的光线中,分外清晰:“云大夫,临烨倒很是关心你。” 云姒站在他对面,将看完的信,放在桌上,随着她抬眼,落在她脸上的阳光,明明灭灭:“我跟霍临烨和离了,断得干干净净。” 霍慎之侧首,瞧着云姒,淡淡吐出两个字:“是么。” 云姒的目光都跟着僵硬起来:“你不信我?我知道你寡情,可即便你对我只有责任,难道你也生不出半分去查查前尘往事的心?” 霍慎之沉寂的眼眸审视着她:“你药堂的药材很是充沛,其中有一个商人,只给药材不收分文。若是跟前尘往事断得干净,哪怕霍临烨用多大义凛然的名头给你赠药,你都不应该要。让不让一个人心存希望,全在于另一方给不给他这个希望。” 云姒知道,他忘记曾经她跟楚王断绝关系的时候,是有多惨烈。 若是他记得,他就会知道,霍临烨完全是因为出于愧疚才做这些的。而是不是想现在,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这些。 云姒哑声问:“那个药我不知。” 霍慎之看着她,声音平淡:“未曾查查?” 云姒心口像是被人塞进一团沙子:“你还是不信我。” 霍慎之起身,走到云姒跟前,握住了她的手腕:“云大夫,本王记得你说过,我没有碰过你。霍临烨,也没有碰过你。” 他拉起云姒的手腕,看着上面光洁干净:“云大夫,你说,你有没有骗过本王?” 云姒从第一次见到霍慎之,到后来跟他在一起。 两人之间,有个什么辩驳,有个什么好坏,云姒从未辩赢他过,哪怕是她当初现在一起跟他承担事情,在他强势的口齿之下,她连跟他打个平手都未有。 如今他强势地看着她,审判她…… 云姒抽出手:“我现在说,你现在会信?” 她怎么能跟他说。 他现在“病”都没有好,说了她就要被送走。 苏韵柔说,“治疗”的事情,拖的时间越长,越不可能恢复。 她还不是为了他。 可是,人心的裂缝一旦产生,就不是三言两语能修复的了。 云姒忍着眼底的酸涩,转头的刹那,耀目的光,划落霍慎之的眼底。 他的目光,落在云姒发间,那折射万千光芒的与卿欢上。 ——我夫君给我的。 霍慎之眼底暗不见底,抬手间,发簪已经落在他手里。 云姒伸手要去拿。 他根本不知道。 根本忘记了。 这一支发簪,对云姒来说意味着什么。 还没有触及,云姒的手,已经被他按住:“云大夫,本王忠诚于双方共守的誓约。可你这样的态度,你说我应该信,还是不应该信?” 云姒眼眸紧绷地看着他。 手,紧紧地抓住腰侧的衣服。 心里一个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赌一把,云姒。’ ‘把你怀了他的骨肉的事情,告诉他。’ ‘你有医术能为孩儿作证,不怕他怀疑腹中孩儿的真假。’qqxδnew 云姒心底发了狠,冲动的想要把之前所有的筹谋,全部压在这一刻:“九哥……” ‘哒’! 清脆的一声,骤然响起。 云姒低头看去,浑身如坠冰窖。 天地万物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消失,时间似乎也已经静止。 她视为珍宝的东西,被她挚爱折断。 他信了段凌宵的话,以为这簪子就是霍临烨给的? 赌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输了。 第820章 婚书,九爷你跟云姒已经成婚了 看着手中折断的与卿欢,霍慎之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异色。 方才云姒沉默相对的态度。 让他不见天日的情绪溃堤。 脆弱的簪子在他手中误断,这显然是让他都觉得意外之事。 “你不是我的九哥。” 冷静的女声,不哭不闹地响起。 一句话,就让他隐起痛意。 与以往任何一次单纯的疼痛都不一样。 心内被尘封的东西,似乎要冲破什么出来,证明自己。 云姒把断了的与卿欢,握在手。 感受着断纹,心缓缓变空白,所有感情,在这一刻冰冷,凝固,停滞。 她抬头看着那一双甚至都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一字一句,理智清醒地重复:“你,不是我的九哥。” 他折断的不是与卿欢,是她一根敢为他豁出一切去豪赌的脊梁,是她源源不断送到他眼前的爱。 柳太妃看着云姒出来,跟空青一起迎上去。 “主子?” “姒儿?” 云姒避开柳太妃的眼神,万分冷静地吩咐空青:“备车。” 空青不敢多问,跟着就出去。 柳太妃原本想着追着云姒出去问问,可是转头看见霍慎之也出来。 她这便迎着上去,想要问个究竟。 “九爷,这是云大夫今天为你准备的药。”段一端着药,始终快了太妃一步。 霍慎之的目光落在那一盅药里。 旁人以为这是治他伤的药。 只有他跟云姒知道,这是治他“病”的药。 - “六小姐!” 王叔看着云姒上马车,赶紧追出去:“九爷是怎么了?” 云姒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叔:“您应该问他。” 王叔看云姒要走,言简意赅地开口:“昨晚六小姐你吩咐人每日一早这个时辰给九爷送药去,可是刚才段一送过去,九爷没喝,看一眼就走了。六小姐想个办法吧,你说话,九爷还是会听的,若是不喝药,身上的伤,什么时候会好?” 云姒想到那治疗他的药,凉凉地笑了一下:“我开错方子了,‘九爷’他不必喝那个药,不喝也不影响。空青,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一趟后厨。” 王叔以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除了字面上的意思,也想不到别的了。 云姒去了一趟后厨,回来又上了马车,就吩咐:“走。” 马车又稳又快。 柳太妃追出来时,只看见下马车的陆鹤跟南绛,哪里还有云姒的身影。 “太妃娘娘,我师父呢?”陆鹤忙了很多天了,嗓音沙哑,面色也不好,眼下,更是有两个黑眼圈。 南绛从来能撑,这次也好不到哪里去。 柳太妃拉着南绛往里,吩咐人让小姑娘先去休息,才带着陆鹤往书房的地方走。 路上,看着四处没人,才把事情说了一遍,真真操心。 “你把这些告诉他,其他的都不要说。这个时候说这些,最有利!” 陆鹤还不懂什么叫“这个时候最有利”,人已经来到了书房。 “九爷!”陆鹤看着背对他,负手而立的男人,快速上前:“与卿欢是九爷给的啊!” 顷刻之间,书房之中安静到陆鹤都能听见自己呼吸。 霍慎之缓缓转过身,深沉冷静的眼眸落在陆鹤身上:“你说什么?” 陆鹤难过,为云姒难过:“九爷您忘了,当初西洲破庙,除夕一夜,您许那女子此生唯一。一年后九爷守疆扩土征战得胜,双腿生疾,遇到了那时还是楚王妃的云姒。云姒医术展露,九爷由怜生爱。” “九爷!” “是您,是您连人伦礼法都不顾,先去设局谋她的。起初师父不愿意,她知道如果跟九爷在一起,会让云家身陷险境,当时师父跟楚王的事,闹得云家如同过街老鼠,在西洲全然没脸。” “我阻扰,太妃阻扰,师父是要走的,是九爷您自己用了什么手段把人留了下来。而后,便是云江澈反对,是九爷您拿您现在所有的一切许云江澈心安。若有违背,一无所有!” 陆鹤说起来,都会心疼:“九爷更是忘记了,您为了光明正大的拥有云姒,为了让师父能在最大限度下跟别的女子一样。您带着她远赴西洲,费尽心思得云家的人同意。更是为了云姒,在云家许下承诺,签订无数白纸黑字的条约。” “若有违背,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这时候,南绛敲了敲门,把一个盒子送到了陆鹤面前,就赶紧离开。 陆鹤轻轻地抚着盒子,打开,递到了正在消化这些的男人跟前: “九爷,这是您在西洲给云家人的许诺,白纸黑字都在这。师父甚至问家里人要了回来,带了回来。即便是在最难过的时候,都没有想过把这些拿出来示威。” “只因为九爷说了一句——深情不能自控,带来的,只有软肋跟多余的情感。情爱,毫无价值。” “在师父眼里,在一个女子眼里,这些不是承诺,不是筹谋,是你对他的爱,只是爱。她把爱保存,随身携带,珍重万千。九爷,师父从没有对不起谁。你们已经完婚了啊!是您谋她的!去西洲之前,师父受伤昏迷,从不信鬼神的您,为了让她醒来,远赴灵隐寺,数万台阶叩阶而上,舍心血炼护身佛珠,只为让她醒来的可能再多一个。” “九爷,你怎么舍得伤她?” “她不跟九爷说,是因为她‘懂事’的过头,爱的过头,知道轻重,知道这些日子九爷忙得厉害,空不出时间给她,她愿意退后等。是一切,都以九爷的您的事情为先,她才把这些情爱之事放后的。” “九爷……” 陆鹤哽咽:“这样的人,您怎么舍得伤的……与卿欢是您‘病入膏肓’的最后,给她的。她帮做命来爱惜,时时刻刻不离身……” 柳太妃站在书房门口,轻声道:“这些事情你隐瞒得滴水不漏,无从查起。若是你还是不信,就去找李善慈查查吧,那孩子现在变了很多,也是知道你们之前的一些事情的。我本是不同意的,也为难过云姒,你为解决我这个‘障碍’,洗清我身边的人,行军前,还托我关照爱护她。”qqxsnew 霍慎之站在阴影里,手中是他亲手签下的白纸黑字,还有他的随身印鉴,绝无作假。 陆鹤说的所有,他如听旁人的故事一般。 他从来不屑情爱,很难去想,自己竟能爱一个人,爱到那种地步。 匣子的最后,一封婚书,落在了他的眼里—— 某霍慎之,仅立婚书一封。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高堂在上,立此书为证。 予爱妻云姒,永世同心。 —霍慎之亲笔 轰然之间,疼痛的感觉,遍及肺腑。 似乎要有什么东西,狰狞着从他身体里冲出来。 模糊的窥不见面貌,他只觉得是最重要的东西。 “九爷?” 书房里面,陆鹤已经被柳太妃待下去了。 霍慎之身体里的痛尽数消磨,他叫来王叔,撑着桌案问:“云大夫留的那些药呢?” 王叔愣了一下:“今天六小姐不知怎么了,去了后厨,把药全砸了,说是九爷不用喝这个药。” 第821章 九爷寻云姒,太妃攻心计 ——你,不是我的九哥。 她的九哥需要喝药,九爷不用喝药。 她把药全砸了…… ——是个烈性的。 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形立在桌案边,微微阖眼,沉声问:“她人呢。” 王叔一愣:“老奴不知。” 霍慎之撩起眉眼:“平时会去。” 王叔有些紧张:“这……老奴也不知。六小姐毕竟是个女儿家,做什么,老奴也不好过问。不过她平日……” 王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去把段一叫来。” “是,老奴这就去。” - “太妃娘娘,我这么说真的没事儿吗?这种话,是不是师父自己说比较好?真的没事儿吗,太妃我有点害怕……” 书房外的园子里,凉亭下。 陆鹤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南绛也有些紧张,怕坏了事。 柳太妃瞧着今日大好的天气,笑了笑:“没事,都去找段一了,瞧着这个势头足的很,也很让人满意呢。” 陆鹤不明白:“太妃娘娘,什么叫势头足的很?这事儿是不是都怪我?我应该早点赶着师父把话说清楚的,我看军营那些士兵死了那样多,就劝师父把事儿压下来。那信,只不过是楚王送点药,我也没当回事……” 柳太妃看向了陆鹤。 挨着陆鹤坐在旁边的南绛,此刻也紧张的随着陆鹤说话跟着点头。 那大眼珠子滴溜溜的圆,满眼的担忧。 柳太妃笑了笑:“他刚来的时候,对云姒只有些小责任,连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个时候说出这些,他只会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哪里会放在心上?现在出来个女子说是爱人,一股脑的告诉你曾经,你会动心吗?” “非得让他自己亲眼看看自己做了些什么,又从他信任的旁人里知道了以前,看见了证据,他才更加深刻,更催情!疑惑也好,亏欠也罢,更有甚者是落差,这种情绪在男人的身上越多,对想要稳固地位的女人来说,也就越有利!” “太妃娘娘,您说的是那么回事。”陆鹤看着柳太妃站起身,也眼巴巴地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歪着脖子,越过太妃的肩膀,去看太妃。 他身后的南绛,跟条尾巴一样,歪着半个身子,伸出耳朵去听:“对对!” 两人跟在太妃身后,朝着书房外的园子逛去——太妃不知是在等什么。 陆鹤小声道:“那师父怀孕的事情,太妃为何不让我说?” 柳太妃道:“男女之间的事情,不能光用感情,得动脑子。谋七分利,给一点心。出一分爱,装十分情。” “爱的太满,毫无保留,哪怕是对方一个冷眼,都会受伤。这就是慧极必伤,物极必反。姒儿爱阿九,比爱她自己多。这样无知无觉的交付了太多,以前就算了,现在这个时候,若是把怀孕的事情说出去,两人之间的感情还不到火候,男人的一点点小情小感,撑不住女子的爱,女子便要大伤。” 他们谁都明白,把怀孕的事情说出去的后果。 这个时候,三人都远远的看见了九爷的身影,瞧着,是朝着外面去。 陆鹤着急道:“太妃,九爷是去做什么?师父的身子快瞒不住了啊太妃,现在,就像是走悬崖!九爷对师父只有责任,到时候……” 柳太妃笑笑:“现在只怕不只有责任了,还有感觉。” 太妃朝着前面抬了抬下巴: “哪个有对女人只有责任的男人,还会亲自出去寻人?现在,他们之间只差一把火了。” 陆鹤不太明白。 南绛更是不懂。 柳太妃也懒得跟两个“小孩子”说太多,只道:“你们先去休息,等会儿差不多了,出去找姒儿回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看着太妃离开,南绛小声道:“陆鹤,我之前听空青同我讲,你们中原皇宫里面的那些妃子,生不出儿子来,都抱别人的儿子,是真的吗?” “你什么意思?”陆鹤挑眉。 南绛追在他后面:“九爷是太妃亲生的对吧?” 陆鹤:“你有病吧!当然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南绛:“那太妃为什么要教阿姐对付自己亲儿子?” 陆鹤停下脚步,细细思索,只觉得有些可怕:“太妃知道,师父要是被伤的跟九爷和离了,代价巨大。太妃看似是对师父好,其实是在维护双方利益。越聪明的女人,越会站在新妇的那边说话。说白了,太妃还是为了九爷。太妃这种喜欢玩脑子不沾感情的,你指望她会对谁真心?” 南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京郊小院,白泽在明守马车,十一在暗保护。 云姒带着空青,弯弯绕绕的找到了苏韵柔。 苏韵柔现在瘫痪在床,除了头能动,手能动,其余的都不能动弹了。 看见云姒来,她笑了笑:“怎么样,九爷不爱你,你是不是很难过?尝过情爱的滋味,如今只能得到寡淡的责任,谁又能受得了?可是云姒,当初楚王也是爱我的,他的爱一点点减少,对我而言,我比你更不好过。不过还好,我从未拿出太多真心。” 空青搬来椅子,云姒坐在了中央,静静看着苏韵柔:“左相死了,你父亲现在又成了权柄在握的唯一丞相,官运亨通。前几天,又纳了小妾。上个月,还添了两个儿子。” 苏韵柔的笑容在刹那间收起,脸上的皮肉都开始颤抖:“我娘尸骨未寒,外祖死不瞑目!徐家被他榨干,我的人生被剥夺。那作恶多端的贱人,他怎么配多子多福,还官运亨通!老天不长眼!”.qqxsΠéw 苏韵柔眼里出现血丝,恨意透骨! 她看着云姒,忽然涌现出一个疯狂的,从来没有的念头! “云姒,我们做个交易!” 云姒静静地看着她:“给我解药。” 苏韵柔摇头,眼泪滚落,不知是因为对生父的恨,还是因为云姒这件事情的悔。 或者,都有。 “没有解药,谁想毒着一个人死,还会顺便做解药?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药效都生成了。像是煮熟的鸡蛋,哪还能变成生鸡蛋。可我能把战奴给你,做不出解药,起码,能有希望做出治疗的药。” 第822章 九爷来了?云姒直接送九爷走! 云姒看着苏韵柔,没有说话。 这些东西,显然不够打动她。 毕竟苏韵柔之前,恶贯满盈,谁知道她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苏韵柔悲戚一笑,迟钝地抬起手,从头上拔下簪子,打开,里面藏了一颗红色药丸:“扔在火里,它在哪里燃放上天,战奴就会找到哪里来。” “还有……” 苏韵柔颤抖着嘴唇,哀求地看着云姒:“我的孩子……没有死。战奴把孩子送去给他师父了,只要你找到战奴,就能找到我的孩子。” 看着云姒还是不为所动,苏韵柔狠了狠心:“我愿意做药人试药。” 云姒的眉心一蹙:“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苏韵柔实在是受不了在这里等死的日子了,她光是听着丞相府的种种,无疑都是剜心之痛。 “我母亲死了,孩子被送走了,因为跟你斗,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是苏桓那个狗杂种,却能步步高升!老天不惩恶人……苏桓身上,背着徐家血债!他的那些嫡子女享受的,是我们徐家拿命铺垫的一切。我娘死不瞑目,我外祖死都不知是苏桓害的他。” “云姒,我求你了,我但凡能出去,就绝不跟你作对。我自愿服毒,让你牵制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出去!” 苏韵柔眼底烧着狠辣的光。 哪怕出去,一刀子捅死苏桓,她也是快活的! 云姒缓缓站起身:“让我相信你,不是用嘴说说而已。” 苏韵柔点头:“我知道,我明白!你把我找人送出去,我去召唤来战奴,你也可以用毒药牵制战奴。我的孩子,我会让战奴送到你手底下。我不想跟你斗了,从一开始,我的重心就放错了。我想要丞相府落败,想要楚王的爱,想要王妃之位,想要出人头地。我想要的太多了,贪心的下场,就是什么都得不到,我想清楚了。云姒,我求你!” 云姒垂眸看着苏韵柔:“我给你的药,是终生瘫痪的,你出去还能做什么?” 苏韵柔为云姒松了口,眼角发酸:“只要我活着,我就能弄垮苏桓,我绝不跟你为敌,我甚至自愿做你手里的刀子。我愿意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皇宫里的,武宗帝的,还有那个俪妃的。” 苏韵柔是下了决心了,所以愿意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坦白给云姒。 云姒看得清楚。 整整一个早上过去,她才从小院走了出来。 这个小院隐秘得很,里面住的是别的人家,苏韵柔藏在隐秘的地方,不是云姒的话,其他人难以找到。 上马车时,一声红色的信号冲天而起。 云姒看着在高空之中持续了很久的红光,才缓缓回头:“那个战奴,一直在寻找苏韵柔,看见这种信号,一定会找来。找云家过来的人看着他们,等苏韵柔说服战奴,就带来见我。” 空青有些担心:“主子,苏韵柔可信吗?万一她心大了,再把刀子对准我们怎么办?到时候,可就是放虎归山了。” 云姒看着马车外不断变化的风景,淡声道:“人性易变,知道苏韵柔是一枚险棋,就得用雷霆手段来下。等会儿回去,找南绛要蛊毒。只要战奴点头,就把蛊毒给他们吃下去,以此作牵制。” 空青点头:“那苏韵柔的孩子呢?” 云姒缓缓合上眼:“她还算是有人性,没有打掉孩子。大人的事情,跟小孩子无关。但是孩子,也不能就此放置一边。孩子一到,就把孩子护送去西洲。把前因后果告诉五哥,让五哥安置好孩子,但是不要告诉苏韵柔。只有让她提心吊胆,才能敲打住她。” 云姒的马车才进城,段一就发现了她。 段一心中一喜,原本想要上前去寻,可是转念一想,又吩咐下面的人:“去,跟九爷说,找到六小姐了。我在这里看着,以防六小姐出意外。”m.qqxsnew 云姒丝毫不知,现在又不想回摄政王府。 叫停了空青,两人就在一个馄饨摊子前坐下。 空青瞧着旁桌地吃的清汤寡水的,担心不干净:“主子,咱们去别处吃吧?” “今天有点馋这一口了,别处倒没有这个气氛跟味道。等会儿多放点醋,我都饿了。”云姒的眉眼,被蒸汽熏出一抹温暖。 本就衣着不俗,如今坐在这里,叫有心人,一眼就发现了她。 “六小姐?” 男声很轻,很柔,生怕吓到云姒。 云姒的笑容还没有落下,转头就对上一双惊喜无比的眼睛。 “当真是六小姐?”江时阙完全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云姒。 而且她一点也不矫情,就在这里吃了起来。 云姒愣了一瞬,看见江时阙身后还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看起来约莫是上了年纪的,衣着贵气低调…… 云姒起身:“这是?” 江时阙忙介绍:“是我父母。我要在京城的大理寺做大理寺卿,父母离我太远,我就想着,将他们接到这里,与我同住,也不算冷清。” 大理寺少卿,若是放在后世,那便是最高人民法院的副院长了。 云姒朝着江家父母见礼后,笑道:“江公子如此年少有为,可见家风。” 一句话连夸了整个家族,没有人会不喜欢好话的。 江夫人瞧云姒,顿觉喜欢,声音和缓大气:“俗话说相由心生,像是六小姐这样漂亮的姑娘,我都没有见过。今日好不容易能见到,我先前有些不舒服的地方,可否找个地方坐下,请六小姐给我看看呀?” 江时阙还怕唐突,刚要解围。 便听得云姒笑道:“行啊,那就天香楼吧。” 江夫人打扮的不算是无比奢华,就干净简单,头上一支八宝玲珑镶金嵌玉,让人不敢小觑。 举手投足和气大方。 云姒想,若是真正的书香门第豪门世家有模子,那江夫人这样的,当称第一。 席间,江时阙会说话,谈吐之间进退得宜,又颇显文人风骨,把气氛拿捏得恰到好处。 莫说是云姒,就连云姒身边的空青,都被逗笑了好几次。 云姒随着江夫人去隔壁望闻问切的功夫,江大人道:“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她家世门第太高,我江家虽然是书香世家,但云家也不差。” 江时阙含笑道:“今日能遇到,实属意外。只是父亲不觉得六小姐先前做的事情糊涂,而轻看她?” 江大人朗朗一笑:“交友先看品行。时阙啊,为人首先不能胸襟狭隘,也不要太过自以为是,小瞧旁人高看自身。哪有人,一辈子不犯错的。好坏二字原本难分,日日烧香,若是心术不正,那也是奸恶小人。便是错了,能及时回头的人,更是难能可贵。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 江时阙笑着举杯:“谢父亲教诲。” 就在父子两人交谈之际,忽而听见外面江夫人一声—— “九爷?……我今日真是好运,一来就见到六小姐不算,还碰到了九爷呢。” 一听居然是九爷,江大人跟江时阙皆出去相见。 父子皆行礼,江大人道:“九爷,我们在这里准备了薄酒,九爷可去坐一坐。” 云姒:“江大人不知,九爷不喜应酬。” 江家三人皆是焕然大悟。 霍慎之沉淡如常,目光朝着云姒看过去,就见云姒直接朝着自己行送礼:“送九爷。” 第823章 九爷在桌下,握住了云姒的手 男人眸色转沉。 此刻他心境倒也觉得不同。 云姒先前的宅院被火烧了,没了去处,总能回王府地。 他又何必寻。 只是这种念头,倒是晚了,他如今已寻到她了。 现下瞧着,想来她先前那柔软的样子,竟像是装出来一般。 霍慎之眼底溢出似是而非的薄笑,隐没的瞬间,淡声与江大人道:“小姑娘在摄政王府养娇了,不懂规矩得很。” 他还没有说话,云姒就开始送人,要论是不是没规矩,那也是的。 云姒没想到,从前他就什么都占上风。 现在他听了段凌宵挑拨,怀疑自己跟霍临烨有私情,不调查算了,还把与卿欢给折断了。 都这么没理了,现在居然还能给占上风,把她压制住。 这语气,还像一个长辈教训一个小辈一般,让人都挑不出错来。 不愧是九爷呢! 云姒眼底跳出恼意,坐下之后,冷冷移开眼。 江时阙是敏锐地发现了云姒的情绪往下走了,想着是九爷在旁人面前下了云姒的面子缘故,遂而笑道:“原是六小姐怕我们唐突邀请,九爷拒绝,让父亲与我尴尬,所以帮我们圆了场。六小姐,是最好的心性了。” 江大人跟江夫人一起帮腔,圆满周到,谁的脸面都没有落下。 云姒和缓一笑。 霍慎之的面色依旧如常。 如此,江大人举杯:“初来盛京,就能遇到九爷,下官敬您一杯吧。” 霍慎之握住酒杯,看向了云姒:“云大夫,本王可能喝酒?” 云姒又恼得很! 早前在那咄咄逼人如同审问什么犯人一样,现在又来问她能不能喝酒? 好一阵歹一阵,不像安好心。 云姒道:“九爷又不喝药,那喝不喝酒,都无妨。” 霍慎之仿若未曾听明白云姒的话里的意思,举杯朝着江大人示意后,便一饮而尽。 云姒看着他百无禁忌,想起当初父母来大周,要走前的宴席,他也在。 他在那之前就对她有了心思,她说他不能喝酒,他举杯也放下。 跟现在…… 云姒茫然地垂下眼,摸了摸贴在怀里的断簪。 明明人就在自己身边,她还是好想他啊。 江大人欢喜得很,笑道:“九爷看上去并未带仆从出来,是出来办急事吗?” 霍慎之淡淡道:“王府养了一只猫,今晨不见了踪迹,本王亲自出来寻。” 江时阙讶异:“未曾想,王爷居然喜欢那样温软的小动物。” 霍慎之徐徐缓缓开口:“江卿过誉。” 他目光睨向了一旁不悲不喜的云姒:“云大夫最是知道,这只小狸猫的脾性烈的很,是个多面的。平日无事,在本王怀里倒也乖腻,今晨这小狸猫亮了爪来了性,把王府后厨给折腾完,就跑无踪迹。” “是也不是,云大夫。” 霍慎之垂眸,看着一旁低着头的云姒:“猫找到了吗?” 江时阙道:“云大夫也是出来找猫的吗?” 云姒诧异,缓缓抬头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霍慎之在桌下,便直接握紧了她的手:“江卿问你话,寻到没,可送回王府了。” 云姒不敢抽手,怕动静大一点,桌布都要跟着晃,到时候旁人都要看见发现。 云姒目光看向了江家人。 他们都用一种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尤其是江夫人。 江夫人似乎明白,为什么在路边能看见云姒了,而且刚才云姒见到九爷就要送人走。 原来是寻猫,偷懒,害怕的。 如此,九爷先前落云姒面子,倒是有迹可循。 云姒这会儿要说没找到,她就跟人家来这里吃吃喝喝,那更不太好看。 她现在对这个男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找到了。”云姒声音里都带了一丝委屈。 不为别的,就为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只要动动心思,就把她路堵得死死的。 就如同他现在,他握着她的手,她连挣扎都不敢。 以前是为情爱动心思,现在是为掠夺跟占有动心思。 她觉得有些害怕。 以前就算了,现在他“病”了,她如此倾尽一切爱他,就成了他案板上的一条鱼。 霍慎之余光掠过她,想她的委屈是因为今早的事。 握着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轻轻刮过,似是安抚。 声音,也不着痕迹地缓和了许多:“可有送回王府?” 他在问她等会回不回去。 云姒抿唇抬头,看见他的眼睛,静静的,沉沉的,也似乎有了一点温度,也那么,让她心动。 霍慎之轻轻刮着她的手背,像是在给猫儿顺毛:“除了王府,别的地方养不好那样娇贵的小狸猫。” 在旁人看来,他的一言一行,像极了告诫。 “送回去了。”云姒的心绪,随着他话里的哄慰,慢慢漂浮上来……他是出来寻她的。 只是,为什么他会特意来寻她? 是心里,还是有她的? 霍慎之松开了云姒的手,起身:“如此,本王不便久留。云大夫先回王府,看看那养娇了的小东西出去一趟如何了” 话是这么说,江夫人还是亲自起身,将云姒送到了天香楼门口。 云姒才要上马车,就见到王府那边的人匆匆过来—— “终于见到六小姐了!” 云姒回头,看见的,居然是段凌宵身边的婢仆。 “我家大小姐眼睛很不舒服,让六小姐回去看看呢。九爷也出来找六小姐了呢,还是九爷先找到了!” 云姒的目光骤然冷了下去。 一旁的江夫人恍然大悟:“我还当九爷当真是出来找猫的呢,原来是打着找猫的幌子,为那段军医寻六小姐回去呢。” 如此,这段军医,在九爷心里,不一般啊! 那婢女愣了一下:“什么猫?是我家大小姐不舒服,派人去跟王叔说。王叔去禀告给九爷之后,九爷就让人段一寻六小姐。九爷还亲自出府了,回去禀告的人,说是九爷找到了六小姐了!我们见六小姐迟迟不来,特意来催的。” 江夫人倒也诧异:“看来这段大小姐,倒真是不一般。” 能让九爷用云姒这样身份的人做幌子,还提前让云姒回去。qqxsnew “九爷!奴婢终于见到您了,您快去看看我家大小姐吧,她不好了!”婢女忽然朝着云姒身后喊。 云姒回头,将好就看见霍慎之出来。 难怪,早上还严加审问的样子,折断了她的簪子,连药都不喝。 现在却来到她身边,让她回府。 她前一刻,还觉得他应该心里起码有自己的。 是她多虑了,他怎么可能有那些情情爱爱的心,他如今的眼里,只有权势,跟夺段氏山庄。 一时间,云姒感觉像是喉咙里又像扎了一根刺。 说出来矫情,吞下去又疼。 她倒是想要肆无忌惮地问问他。 ‘九爷,你出来,是专门来找猫,还是专门为段凌宵找猫。’ 第824章 慎姒当着段凌宵的面亲吻 霍慎之并不知道那婢女说了什么。 上马,也未曾看那婢女一眼,只与云姒道:“恰好,云大夫随本王一起回去。” 他只想把她带回去。 他反悔了,想知往事。 江夫人笑着与云姒小声揶揄:“九爷对段军医挺好啊,看来六小姐有的忙了。我呀,只能改日上门去拜访了,顺便见一见太妃娘娘。……送九爷!” “太好了,我这就先回王府,告诉我家大小姐,不用担忧,九爷带着六小姐回来了。” 婢女匆匆地就跑了去。 - 摄政王府才一到,云姒下马,就有人迎了过来。 众人都以为霍慎之出去,是为段凌宵去找云姒。 催促着云姒: “六小姐,九爷终于将你寻来了。你快去给我家大小姐看看,她说不舒服,疼得昏迷过去好几次。” 云姒一点点抬起下巴,看向了下马而来的男人:“九爷,段凌宵的眼睛只有换才能有用,我怎么治都无用。九爷与其费尽心思来找我,让我给她看,不如说服其他人,同意段凌宵的儿子捐出眼睛。” 说完,云姒回头嘱咐空青:“走,收拾东西。我的府邸虽然被烧了,但是先前父亲母亲安置的府邸,还在的。我给段军医腾个地方,我也好清闲。” 霍慎之的情绪被云姒的态度带起,看着云姒的背影,冷厉出声:“段一,你去把段凌宵带到云大夫的院子,让她治。” 云姒身子狠狠一滞,纤细的手瞬间收成拳,看着走到她面前的男人,她压着声音:“我就不给她治!” 霍慎之眼底沉暗,不温不火的声音再次响起:“段一,去。” 云姒狠狠转身,吩咐空青:“空青,走,收拾东西!” 她的脚步快了起来。 空青都被拉下了。 急忙追了上去。 偌大的院子,干净空荡。 空青站在云姒身后,看着自家主子收拾着东西,都快急哭了:“主子……” 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就看见了进来的人。 空青刚要叫出声,便看见九爷抬手,示意她出去。 空青看了一眼云姒,在看看九爷眼底的温和,身后也没有什么段凌宵。 原来如此…… 她就说,九爷才不在意什么段凌宵! 九爷这样的人,肯定有别的安排! 空青转身就悄悄出去,应了吩咐,没有关门。 云姒将常用的收好,站在床前,朝身后的“空青”吩咐:“空青,那一个小盒子来。” 霍慎之站在她身后,睨了一眼妆台那边,伸手取下盒子,递到她手里。 云姒头都没回,声音哽咽低哑:“再把我的小本子拿来,给人家腾窝,出了这扇门,我永远不回头。” ——“小本子在哪?” 熟悉的声音在云姒身后响起。 她眼底转身,果然就看见他站在自己身后。 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哽咽开口:“九爷非得亲自过来逼着我给段凌宵终医治吗?若是我今天不给她医治,你准备怎么收拾我?” 霍慎之看着她委屈的样,又想起陆鹤说的那些。 因为“懂事”,所以把那些事情一压再压。 他说了从前不重要,所以她也不说。 弄成现在,其实,是怪他。 看她转身就要走,霍慎之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看着眼底有泪意,委屈得不行的云姒,缓声道:“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 云姒忍着泪意,朝着他身后看,什么人也没有。 霍慎之的手下滑,握住她纤细的手。 手指交缠,她冰凉的指尖染上他的体温。 云姒甚至,贪恋这份温暖,没有抽出手。 霍慎之看着她眼角的湿润,心起怜惜。 近了她一步,怜爱地握住她的后颈,为她俯首:“予,爱妻云姒,永世同心。” 这是他写给她的婚书! 云姒的眼眸一震:“你……” 他“病愈”,记起来了? 霍慎之带着她往后退。 云姒身子一跌,坐在了床边。 男人高大的身躯,也压了下来,撑在她两侧:“云大夫,今晨你砸了后厨,本王出门寻了你两个时辰,想知晓你我曾经。外人,想来不清楚细微,你说呢?” 霍慎之握着她的后颈,轻轻抚弄,气息压进。 这样的距离,很适合低头吻她。 云姒仰着头,睫羽在眼下落下淡淡的阴影。 她消化着他的话,从讶异,到了然,然后是委屈。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急躁。 他这样的身份愿意跟人解释,云姒想想他从前,也舍不得抓着不放。 “我不知你是专程寻我……是你说,一年前的那些东西不重要。” 霍慎之垂眸,嗓音低沉温和:“人不能把话说太满,云大夫高明赐教,本王亦愿受教,日后当谨记。” 他在哄她。 他也愿意哄她。 这个认知,让云姒眼里彻底柔了下来。 她居然生出一股满足。 ——他们的关系,进了一大步。 霍慎之看着她眼眸湿软的看着自己,可怜,又含了浓稠不化的情爱。 他在冷在稳,也有一息悸动。 指腹轻轻擦过云姒柔嫩的唇,他抵着她鼻尖:“云大夫,我还有许多事,需请教。” 云姒眼底有些烫,看着他:“我也有一件事,想要问问王爷。” 关于……如果有了孩子的事。 ——“主子,段一带着段凌宵来了!” 空青的声音,在外响起。 霍慎之停在她唇角,转瞬而上,咬住她的耳垂:“应卯即可,给段氏那边看。你今后也能做好的,云大夫。” 他让段凌宵给她看,原来是这个意思。 云姒方才在气头上,没想到这么多。 只是段一带着段凌宵进来,几乎连头都没有抬,只把段凌宵抚在桌前,低头就出去了。 段凌宵听着云姒的脚步声过来,缓缓一笑:“今日我跟王叔说,我不舒服,九爷出去就去找你了。这世间,除了从未得到过权势的白丁,以及一些没脑子的蠢猪,只要是个人,都不可能放得下段氏的权势。 云姒,你勾引他有什么用,你勾得到吗?你只怕是侧妃,都做不了。” 云姒才刚坐下,就听见这种话。 她诧异地抬头看向了内室整理好衣袍要出来的男人。 看来他是猜到了下面的人,因为他这一趟出去误会了他是为了段凌宵。 他才到她面前,先把事情解决清楚的。 真是有先见之明。 云姒转身看着段凌宵。 段凌宵精通中医之道,毒理药理更是不在话下…….qqxsnew “我有些怀疑你是真瞎还是假瞎?” 话音才落,云姒身子一轻。 竟被从身后而来的男人抱起,直接坐在了放段凌宵茶盏的那个茶案桌上! “我成了这样,都是怪你!”段凌宵只要稍微抬手,就能碰到云姒的身。 云姒低头看了一眼段凌宵,直接吓得屏住了呼吸,要下去。 九哥这个胆子真是太大了! 她受不了! 霍慎之直接按住她,眼底的意思很明显。 他也想要知道,段凌宵是真瞎还是假瞎。 所以…… 还没有等云姒反应过来,霍慎之扣住她的后颈,握着她的腿,低头强势又控制的吻住了她。 “唔~”就算是再怎么小心,这么突然地吻下来,云姒也忍不住发出了细微暧昧的喃喃。 这样近的距离,那么暧昧的声音。 段凌宵一个过来人,几乎是一听见,就感觉到了猫腻。 她狠狠一皱眉,忽然挥手,将好抓住了一只手。 第825章 云姒:九爷,我怀孕了呢? 云姒余光看见段凌宵的手居然握住了…… 她整个人,都被激得紧绷了起来。 “谁!你是谁!居然不声不响地在这里跟云姒苟且!”段凌宵死死握住了那只有男人才那么粗硬分明的手腕,站了起来。 云姒活到现在,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大胆的事情。 她看着段凌宵另一只手伸过来,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推开扣着她后颈,还紧握着她腿根的男人。 霍慎之却丝毫未在意段凌宵发没发现。 云姒的力气施在他身上时,撼动不了他分毫,他甚至俯首亲了一下云姒的唇角,同时抽出被段凌宵握着的手腕。 云姒只看见他手起时的残影,伴随着骨头错位的声音。 段凌宵甚至没有大叫出声,就整个倒在了地上。 云姒惊得厉害,抬头去看霍慎之:“段凌宵……” 身子一轻,她被他抱了起来。 霍慎之连看都没有看段凌宵一眼,淡淡扔下两个字:“没死。” 他面色淡然地抱着云姒往里走,仿佛方才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只垂眸看云姒时,多了几分嘲弄:“值得吓成这样?” 云姒被他放在床上,心有余悸地看着他,蹙眉道:“这都不算事儿?” 段凌宵可是知道了她这里有男人了,万一猜到他身上…… 霍慎之拥着她的身子将她按在床上:“能算什么事儿?” 他垂眸,薄唇在她唇边,言语之间,有若有似无的接触。 分明是方才没够。 此时那手,已然撩起她的裙摆,贴着薄薄的布料,从膝盖处一点点攀升。 又点到为止地下滑,没有冒进,也很是温柔,显然是想让她适应,是要一点点攻溃她。 霍慎之不是个沉溺于肉体欢愉的人,可上次见过了她露出的一双腿,便上了心。qqxδnew 他很是喜欢地抚弄着。 低头,深深浅浅地同她接吻,一点点的勾弄着她沉沦。 身下的小姑娘,身子软得厉害,更是引他催折。 霍慎之是个成熟的男人,懂得不动声色。 气氛,也在刹那间直逼最暧昧。 云姒眼底氤氲着水汽,才一眼,便看见了他眼底的情动,堪堪别开眼。 霍慎之明知她是羞涩了,却因为喜欢他,也不躲。 他却故意地捏着云姒的下颚,逼着她转过脸来,坏得厉害地问:“为什么移开眼,不敢看我?曾经,你我是如何行房的。” 云姒紧紧抿唇。 他此刻的目光,充斥着凶猛的侵占欲,看一眼,便容易臣服。 她很清楚他想要做什么。 一个念头,也在此刻,快速地滋生起来。 他现在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些期待她怀了他的骨肉? 云姒思索了一瞬,抬手覆在他的眉眼间,试探:“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现在是冬日,她穿得多,肚子还没有显到那个程度。 不真的接触,光是看,看不出怀孕。 可是再过十来天,就不一定了。 霍慎之眼底温和,轻刮弄着她的脸:“现在这个时候,还不适合要孩子。” 云姒从他身下起身,看了他好一会儿,问他:“那……那你就不能再碰我了,万一有了怎么办?” 霍慎之注视着她:“你从前未喝过避子药?” 云姒蹙眉:“我身子也不是很好,大夫说难以成孕,便是怀上,也不好保住。若是保不住,下次就别想了。你舍不得我喝那些东西。而且,我也从没有想过要喝那些东西来成全欲望。” 为了肉体上的欢愉,或者为了成全男人,自己选择吃避子药避孕药,伤自己身子。 对云姒来说,这样的人,太过不可取。 霍慎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眼前,既然她提从前,他也不是那么混账的男人,便遂了她的心愿:“怀了,那便生下来。” 云姒回味着这句话,心脏跳动得厉害:“真的?” 霍慎之眼里有些许宠溺的笑意:“将你安顿好你,等天下大定,你再回来。只是如此,便是多了一重危险,为保万无一失,你便不能露面。” 云姒忽然之间醒了。 看着他理智冷静的眼,云姒知道了,他对她,真的还没有到那个份上。 可是还有十几天就彻底瞒不住了。 她的路,现在越走越少。 “谋天下大业,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若是得等到三五年,十来年才能回来,那你就永远治不好了。”云姒凑近他:“以前的那些事情,对你来说,真的不重要吗?” 霍慎之眼底的温度淡了下来:“云大夫,本王想听听你口中的那些往事,一字不落。” 云姒想着都说出来,会不会他能有所触动,便不再隐瞒。 包括连他为什么失忆的事情,她都一字不落地告诉他。 只是怀孕的事情,她没有提。 毕竟,他的观念里,外面所有人的眼里,能调查到的版本里。 都有云姒被割血一年,伤了根本难以成孕这一说。 加上霍临烨不远万里送药,这件事情,倒也能周全过去。 外面的段凌宵,这会儿被空青叫人处理了。 空青跟陆鹤,还有南绛,三个人坐在门口。 听着云姒清晰干净的声音讲着他们的从前的点点滴滴。 一时之间,跟随在云姒身边最久跟她最亲的空青,如同感同身受一般,想想云姒现在,在听听以前,都觉得这条路苦。 忍不住的,抹了眼泪。 经历过的人,都有些感同身受。 可是完全不记得的人,就如同在听别人的故事,没什么起伏。 云姒看着他神色平淡,想起他从前说。 ——等从西洲回来,咱们就要个孩子。你怀孕之后,我将你送去段氏山庄。 ——怀胎十月,加之你修养身子,便要在那里度过一年四季。春日里,我与你一起酿你爱喝的梅子酒。夏日,我便给你建一处纳凉的阁楼,你怕热,到时候为你存许多的冰块,给你用上。 ——秋日,我为你移植寒梅。等冬日寒梅傲霜而开,那时,我们便能看见看飞雪漫天的段氏山庄,绽放耀目梅海。这四季之中,但凡孩子出生,那我们便带着孩子,一起看。 可是现在,段氏山庄不安全了。 他会把她送走。 云姒抬手,去触碰他英挺的眉眼,再做最后的挣扎:“如果怀孕了,可不可以也不走啊?就留在你身边,我小心一点,不出去了。我想要帮你治,让你早点想起来,让我们回到从前。” 霍慎之看着她眉眼间的温柔,似乎是在透过自己,怀念另一个人。 ——你,不是我的九哥。 他耳边似回荡起这么一句话。 蓦地,他握住云姒的手,按在床边:“你很执着曾经,你爱的,是从前的霍慎之,还是现在的我。是某个时段的人,还是他这个人。” 第826章 云姒:他居然否定她的情爱? 云姒微微一愣。 这么锋利的问题,竟然叫她有些无从回答。 霍慎之垂眸看着她的眼睛:“今晨折断了你的发簪,你说我不是你的九哥。那云大夫,你把现在在你面前的人,当什么?” “我听完了曾经,到不知,是当时我朝你频频伸手,你因感动而生错觉,以为自己我爱,还是你爱的,只是那个时候的我,爱的只是那种感觉。” “情爱固然是很多东西组合而成的,权势,地位,能力,相貌。但这些是为爱加码的条件,不是爱的原因。” “你爱的,到底是什么?” 云姒从没想过,他的锋利言辞会有用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而且,他居然否定她的情爱? 从前她就被他吃得死死的,现在,更是连反驳的依据都没有。 “我想要个完整的你,喜欢就是喜欢,我就是爱你。”云姒不跟他讲道理了,她讲不过他。 霍慎之瞧她耍赖,只淡淡一笑:“那你把如今的本王当什么?一个长得如同从前,权势地位如同从前的躯壳?一个代替品?若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你的爱,是不是就没有了,只将就着与我一生。” 云姒从床上下来,又得仰头看着他。 “你就说你喝不喝药。”管他说什么,她才不进他话里的那个套。 反正,她就是要给他治。 怕他反悔,云姒还提醒:“你答应过的,你会喝药,会配合治疗的。” 等他好了,他就不这么说了! 霍慎之垂眸,轻轻一嗤。 门外,响起段一的声音。 “九爷,皇宫那边来消息了。” 霍慎之侧眸朝着门口睨了一眼,轻抚了一下云姒的脸,朝着外面走去。 段一看着九爷出来,身边还跟着云姒,低头目不斜视地开口:“靖王无能,掌了兵权,那是他原先的那些兵马懒散得很,咱们之前的那些士兵过去,跟他原先的那些士兵,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跟在就九爷手底下久了,有了血性。看着那么懒散的士兵,又想着曾经战死沙场的兄弟,刚开始有些怨气,慢慢的,见靖王不加约束,在跟九爷的管教对比,心中就有了高低。这段时间,咱们过去的那些士兵开始不满,今天,彻底闹起来了。” 霍慎之似乎早就撩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只颔首,示意段一继续说下去。 “军营里面打成了斗兽场,靖王没本事压下来。好不容易万副将让他们停了,靖王也不追究自己的责任。有人就开始说。” “当时九爷无过,身受重伤,还受了两百鞭子的刑罚。靖王管教不严,却半点表示都没有,还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下面的士兵不服他,闹得越来越大。靖王拿捏不住那些有血性的士兵,兵权,怕是危了。” 云姒终于知道,那两百鞭的作用还在这里。 真是一箭数雕! 所谓“罪己诏”的大用,延伸到了这个地步。 士兵们就如同一匹匹烈马,在九爷的手下出来,靖王接手,软的硬的都做不到九爷的地步,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放眼京城,更是没有哪个将军,能够让他们心服口服。 这兵权,兜兜转转,还是要合情合理地落在九爷手里,谁都拿不走! 两百鞭,收拾段凌宵,送段凌宵做靖王军医,安士兵躁动,收服士兵心,更是昭示天下,靖王无能。 再来一个,照样丢人。 很快,这兵权,就又要回到九爷的手上了。 这种在走一步能看十步,乃至于更远的手段,云姒只在他身上见过。 果然,段一的话才说完,皇宫里面就来宣召了。 等着九爷离开。 空青匆忙过来:“苏韵柔已经见到战奴了,战奴现在去找苏韵柔的孩子。走之前,苏韵柔跟战奴,都一起吃了南绛给的蛊毒。这个毒,除了南绛这个巫族圣女之外,无人会解。” 云姒颔首。 十一匆忙过来:“主子,九爷同意治疗了吗?” 云姒皱眉:“嗯……同意了。” 十一愣住:“可是我们都没有听见。” 云姒沉默了一下:“他悄悄跟我说的。”qqxδnew 不管,反正就是同意。 不治也得治。 她才不听他的那一套。 是喜欢从前的他又怎么样,不喜欢又能怎么样? 吃了甜的,谁还会喜欢吃苦的。 十一拧眉,看着云姒,陷入了深深的怀疑:“那怎么医治呢?还是吃之前的那些药吗?” 云姒沉思了一瞬:“在我的医术范畴,遗忘分两种,永久性遗忘和暂时性遗忘。永久性遗忘又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自己不愿意可以去记。一种是病理性的,伤害了头部,永远失去回忆。暂时性遗忘并不是时间上的长短,这一暂时可能是几十分钟,也可能是几十年。” 十一的面色更不好了:“九爷是哪种?病理性的?被药毒到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人储存记忆的部位,是大脑颞叶内侧。 诊断看来,九爷是伤到了这个区域。 云姒看着他天真的样子,道:“我有许多能恢复刺激头颅之中掌管记忆的颞叶的药。吃十几天,有没有效果,很容易能看得出来。” 十一忽然就有了点希望,才想起来: “对了,永王前些日子去喝酒,喝醉了回王府,耳朵被人割了。这会儿,正眼巴巴地过来,想要主子你给他缝合一下呢。” 这不就是之前云姒让十一去干的事情吗。 靖王那个无能的,把控不住兵权,永王又遭殃了,正好给武宗帝长点记性,让他不敢再对那些躁动的士兵下手。 十一补充道:“陆鹤连觉都不睡了,冲去给永王缝合去了。但是,我还有一个事情,要告诉主子。” 云姒看他很是神秘,便问:“什么?” 十一凑过头去:“九爷去皇宫了,段一不能跟去,刚才我看见段一,被大小姐找过去了,十有八九是要问方才屋子里她抓的那个男人是谁!” 第827章 发现云姒跟男人的奸情! 云姒笑了笑:“太妃是不是找我?” 十一点了一下头:“找了,可是主子,你不先管管段一的那事儿吗?这死家伙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什么,万一段一去告诉了大小姐今天跟主子你在房间里的是九爷,到时候怎么办?” 云姒眼底沁出一抹嘲讽:“谁看见了?谁能证明?看见了又怎么样,我是西洲国医,西洲权贵嫡女。再过几天,还是大周的国医,两国要臣。段凌宵敢怎么叽歪?段一现在跟在九爷身边,只要段一瞎说话,那就证明段一明面上已经是你们大小姐的人了。到时候,九爷就直接能在明面上收拾段一了。” 说到这,云姒停下,转头看向了十一:“九爷要用人,肯定有手段收人心。要么,就是只给段一一些简单的活儿……所以十一,你确定,段一死忠你们大小姐?” “他们大小姐!”十一抬起手指着段凌宵那头的院子:“他们,他们大小姐!” “我确定!” 他冷下脸来:“我们段氏山庄的人,优点,就是忠诚。而且段一曾经一直期待着大小姐回来,期待着段氏真正的人能执掌。刚开始的时候,霍影执掌段氏,段一第一个不服。真的,我有很多他的证据。” 瞧着这样子,倒像是十一要公报私仇一样。 云姒挑眉看着十一:“你今天怎么背叛段氏的,有天会不会同意的背叛我?” 面试说来就来。 十一道:“我忠的是良主。先前我确实是很看不惯女子,见不得女人,看不起女人。后来发现,其实有些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跟性别无关。是我浅薄了。” 云姒这一次,又试探地询问了十一从前是怎么进的段氏山庄。 可是十一怎么都没有说,只笑笑就过去了。 - 柳太妃跟段凌宵是住在一个园子的。 几进几出的大圆子,宽敞得很,大得很。 只要不刻意去找,完全跟段凌宵碰不到面。 但是云姒来找太妃的消息,却能传到段凌宵的耳朵里。 段凌宵让人下去,才问段一:“你就跟在九爷身边,云姒房中的男人,真的不是九爷吗?” 段一摇摇头:“属下送大小姐进去时,真的没有在里面看见什么人。至于云姒跟九爷,云姒之前为九爷治疗过双腿,是一个秘密。其余的,属下就不知了。毕竟那时候,九爷还没有重用属下。” “得了,你走吧。接下来的日子,你好好地看看九爷对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是个什么态度。我也会让十一,好好的看着云姒,虽然你们是段氏山庄的人,但是她只要用你们,就一定能发现端倪。”段凌宵冷下脸来,冲着段一挥挥手,示意他离开。.qqxsnew 等着这屋子里面干净了,段凌宵才气得咬牙:“要是我的眼睛好好的,今天就一定能够看见云姒是跟哪个男人勾搭。万一是九爷,那可怎么办!我分明听见她发出那种声音,一定是跟男人苟且,她跟那奸夫的胆子,真是大!” 段凌宵的儿子慕凌走过去安抚:“娘亲,现在大家都觉得你已经失明了。” 慕凌这么一提醒,段凌宵顿时被点醒:“是啊!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已经瞎了……像今天,云姒毫不避讳地在我脸上偷情偷爱。凌儿,是时候了!” 慕凌摇摇头:“娘亲,药只能给您用一点点,让眼睛稍微能看得见就好了。如果都能看得见,倒是不好装了。毕竟,那九爷看上去,不是个善茬。” 段凌宵自然是这个意思。 低头让自己儿子把药用在眼睛了之后,眨眨眼,眼前原来的白茫茫一片,像是雾气消退。 很快,段凌宵就能模糊地看清楚了。 这种感觉,难受得很! “远处的看不清楚,近处的要凑近才能看。如此一来,若是我一不小心眯眼去看,岂不是更加泄露了?” 段凌宵不满地拧眉:“索性,用都用了,倒不如看个清楚。” 慕凌还是觉得这样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没有那点铤而走险的功夫,你娘亲我怎么做侧妃?怎么拿整个段氏去赌?给我用上吧,我绝不会叫任何人发现。军师那边,也不能让他知晓,明白吗?” 当晚刺杀云姒的人,可是有她安排进去的人在里面呢。 药全部用上了之后,段凌宵的眼睛虽然还是那白茫茫的样子,可是已经能够全部看清楚了! 段凌宵深吸一口气:“这个贱人,居然还敢说挖我儿子的眼睛。现在我好了,这会儿,就等着她往我身上撞,把把柄送到我眼前了。而且,我还怀疑,她应该是怀孕了!” 段氏山庄是天下间最大的药商,段凌宵从小就跟草药医术为伴儿。 练就了一手厉害的医术毒术不说,什么汤什么药,她只要闻到味道就知道。 如此厉害的手段,也是她当初一人艰难生下两个孩子还能保命的关键。 慕凌轻轻一笑:“想要试这个,还不简单吗?” 段凌宵凑过去,听慕凌说完,顿时笑开:“这个办法甚好,如果云姒真的怀孕了,那未婚先孕,足够她死无葬生之地,也足够云家,成为笑柄。让她给我斗,这就是叫她滚她不滚的代价!” “准备一下,我这就去找云姒,看看我的眼睛。” 此时,云姒还在太妃面前。 太妃一句“爱谁,都不能超过爱自己”,深深落在云姒的心里。 云姒心中有些震动:“太妃,可那是九爷啊,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心给出去,收不回来了。” 柳太妃笑了笑:“当初他盯上你时,是那么势在必得。又从未尝过什么挫败,从未让什么事情超出过手掌心,习惯了掌控一切才安心。” “从前对你有情,所言所行,都会让着你体贴你。现在病了,忘了,即便对你有责任,也只是想着掌控住你,按部就班地负责任。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从前你就被他吃得死死的,现在更是逃不脱他的手掌心。” 第828章 云姒被九爷拿捏,狠虐小段 ——一个后世女,怎么盘算得过如今的高门大户深宅大院里,精心栽培十数年的嫡女贵女? 云姒定定看着太妃。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当初太妃想要拆散她跟九哥,只怕是投鼠忌器,忌惮着自己儿子,才没有对她用全力。 否则,她这会儿,应该是在西洲过冬的。 “是……太妃真的很懂九爷。”云姒想起今日在天香楼。 明明他折断了他的发簪,一点道理都没有了,可还是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柳太妃给云姒泡了一杯花茶,递给云姒,慈爱地笑:“我懂的不是自己儿子,我懂的,是情啊。” 依稀的,云姒还能看得出来,柳太妃的眉眼细致漂亮,可想而知,年轻的太妃,是如何倾国倾城。 “姒儿,早做打算吧。他本就是个厉害的,你又喜欢他,是哪哪都被他拿得死死的,你得翻身啊。否则被送走,你跟孩子,想要回来,可就不知道是什么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回来,也不知是什么光景了。这种人,你想要他的心,难。” 云姒心念一震,手,轻轻落在小腹。 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再过十几天,会长得更快。 “太妃,如果再让他吃十几天的药,他还是不能记起来,那我只能悄悄回西洲了。” 云姒有些舍不得。 回去,就意味着以前的九哥,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等她再回来,面对的,只是一个想要对她负责任,却难以爱她的九爷。 柳太妃看得出云姒的伤情,含笑道:“你们现在还差一把火,本宫愿意帮你一把,挨不挨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云姒诧异地看着柳太妃:“什么火?” 柳太妃深吸一口气,眼眸逐渐深了起来:“靖王掌握不住兵权,你跟阿九之间的这把火,马上就要回来了。情爱这种事,没有大度一说。更没有男人不在意自己女人从前的男人,就算没有关系,也是膈应在意的!男女,都一样。” 此时,段凌宵刚到院门口。 楚王即将回京的消息,已经传到京城。 兵权还没有落到九爷手里。 武宗帝还存了点希望,想着楚王回来,当时能镇压得住这些兵马地。 谁让他这么多儿子,就楚王一个有大出息。 段凌宵笑着进来:“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楚王要回京了。云姒,你跟楚王总归是夫妻,他回京,少不得安顿兵马。我现在眼睛不方便,到时候,你得去给他安顿那些受伤士兵了。” 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在段凌宵过来时,就叫云姒皱起眉。 她下意识地起身:“母妃,我先走了。” 段凌宵现在看得见了,但是也不好盯着云姒观察,只道:“云姒,我是来找你看眼睛的,我有些不舒服。这样,我们去隔壁的房间看。” 柳太妃没有给段凌宵什么好脸,只吩咐人准备屋子:“以后别到我这里来。” 段凌宵看着太妃半点不给自己面子,心内更加记恨,只柔柔地说了一句:“是。” 偏房之中,云姒闻着段凌宵身上的那股淡淡的幽香,隐隐的,就有些想吐。 段凌宵见没了人,任由着云姒给自己检查,便缓缓开口:“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在摄政王府偷情。说说看,跟你偷情的那个男人,是谁?” 云姒放下镊子,看着段凌宵:“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人偷情?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瞎?” 被说中一半,段凌宵硬是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的——没有点本事,她怎么活到现在。 “你跟那男人苟且的声音,难道我听不见?这王府,没有女主子。等过那么十几二十天的,我成了侧妃,到时候就是这王府的女主子。让我发现你跟哪个男人牵扯不清,你就等死!” 就凭云姒这种货色,被人和离,又在王府勾搭男人,这样也还想要勾引九爷? 真是做梦! 云姒眯起眼,直接将手中的镊子砸在地上,忍着隐隐想吐的感觉,朗声道:“大事不好!段大小姐的眼睛恶化了,若是再不换眼睛,那会有生命危险!” 段凌宵神情一凝:“你胡说!” 她的眼睛都已经好了。 这个贱人,这么说,是想要挖她儿子的眼睛吗! 恶毒! 云姒吩咐空青提起药箱:“你连大夫的话都不听,以后就别来找我。现在只有你儿子能够给你替换眼睛。养育之恩大过天,先前慕凌也说过,愿意给你换眼。我现在就去禀告九爷,让他安排,马上给你儿子换眼!” 段凌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你站住!” 门在这个时候,已经被云姒打开。 就在段凌宵要追出去时,恍然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人。 九爷! 段凌宵差一点吓得叫出声,差一点泄露! “九爷来得正好!”云姒开口就道:“段凌宵的眼睛不好了,必须马上换眼睛。若是再耽误两天,只怕到时候,段大小姐的性命不保!” 霍慎之身后,还跟着军师。 他目光落在段凌宵身上,侧首与身后的军师道:“你的意思呢。” 军师看了段凌宵一眼,随后问云姒:“当真?”.qqxsΠéw 云姒:“当然!眼睛必须马上换,即便不换,也要马上挖掉,否则,性命危矣!” “她胡说!”段凌宵急得要命。 她眼睛可是好好的,若是真的让云姒换,那她还不得……还不得完全把自己整瞎了! 这个贱人! “我的眼睛只是看不见了,怎么会威胁性命!” 云姒颔首:“那是用毒把你眼睛毒瞎的,毒药随着眼睛进入身体。我方才还在她眼里面发现了药物残留的痕迹!” 她拿出一张试纸:“只要有药物,那这一张纸,必然会变色。方才我试了段大小姐的眼泪,试纸变色,则证明,毒药还停留在她身体了。若是九爷跟军师不信,可找人查验!” 军师自然是不信的。 一连找了好几个人,在当场验段凌宵的眼里的泪水,果然就看出了差别。 段凌宵顿时有些慌乱。 这个贱人,分明是故意的! 她的眼睛本来就是用药维持着,才看不见,怎么检查不出毒来? 再说了,今天她还用了解药。 可是,段凌宵又不能把这种话直白地说给人听——我用了解药,我没瞎! 霍慎之看着云姒呈上来的结果,道:“军师,看来这眼睛,非换不可了,你的意思呢?” 段凌宵浑身紧绷:“不!九爷,军师,云姒是记恨我,想要挖我儿的眼睛报复我!什么危及生命,都是假的!我自己也是大夫,我难道不知道吗?” “哦?你是大夫,你知道你自己中了什么毒药?”云姒挑眉,看着段凌宵。 段凌宵一惊。 她现在是个瞎子,怎么能说知道,也不敢说能治得好。 若是治得好,那她就不能留在王府了,就别说嫁给九爷! 云姒:“段大小姐舐犊情深我理解。可以先不用急着换,先把眼睛挖下来,免得毒扩散。我自信有个好医术,等找到跟大小姐眼睛符合的,到时候再换,也不迟。我现在就可以给段大小姐挖眼,只要军师跟九爷同意。” 第829章 云姒打压小段,九爷钓小段 云姒朝着霍慎之看过去。 霍慎之眼底潋起森寒:“自是人命要紧。” 云姒当即道:“空青,去把段大小姐的儿子领来!” “不!”段凌宵的苦胆都要吓出来了。 她的眼睛又不是真的瞎了,只是暂时瞎的,而且现在都能够看见了,只是用了毒,看着像是瞎的。 要是真的挖了,可就是真瞎了! “我怎么相信你能够医治好我?万一你把我的眼睛挖了,也治不好,那怎么办?”段凌宵声音颤抖。 云姒笑道:“当时你们段氏的大夫也给你看过了,段大小姐你眼睛已经永远瞎了,我就算是治不好,你也不吃亏,反正都是瞎了的。但是不挖,你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漂亮姐姐,你不要挖我娘亲的眼睛!” 云姒的话音才落,一个奶软的小声音,就飘了过来。 段凌宵的小女儿慕宵跑过来就跪在云姒眼前:“不要挖我娘亲的眼睛!” “怎么是我要挖你娘的眼睛呢,我是要给你娘保命啊。你娘又要让我治,又不听我的,到底想要怎么样呢?”云姒的面容冷静,整个人宛如一块沉在水中的冷玉。 云姒回头看着军师:“我挖了段凌宵的眼睛,把慕凌的给她换上。若是到时候段凌宵还不好,我愿意把我的这一双眼睛赔给她。我是个大夫,看不得疾苦,段凌宵的这条命要不要,都在你们。若是你们不听,以后就不要找我治,我最烦的就是自以为是不听话的病人。” 段凌宵气得要命。 她还没有试探到云姒闻到自己身上的这股幽香的反应呢! 若是以后云姒不给她医治,她还怎么进行下一步,怎么窥见她跟男人苟且的事情? “军师,我不要她给我治了!若是治不好,我不但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到时候我儿的眼睛也会瞎。我不信她的医术,我宁愿永远瞎着!” 段凌宵心中快要气死。 云姒:“这不是你瞎不瞎的事情了,这是你有没有命的事。你先把眼睛挖了,治不治的再说吧!” 段凌宵的拳头握紧:“你胡说!” 这个贱人,怎么就惦记着挖她的眼睛,真恶毒! 云姒轻轻笑起来:“段大小姐信不过我还总是来找我医治?还是说,其实你自己有办法给自己治好,但是你不治,就这么拖着,想要借故威胁,达到你留在摄政王府,嫁给九爷的目的?” 段凌宵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她真是小看了这只金丝雀了! 这个贱人,当真不是那些只懂得后宅手腕的贵女! 现在,她算是被云姒逼到了份上…… 军师冷声道:“九爷,看来这六小姐是不想要给我们大小姐医治,所以才总是出挖眼睛这一出。我们以后,不会再找六小姐来医治。” 云姒闻言,缓了口气。 段凌宵太危险了。 她现在身怀有孕,哪有功夫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到时候若因为段凌宵磕了碰了,那就后悔也来不及。 而且,她实在是受不得段凌宵身上的那股味道了。 眼下甚至被激得隐隐有些想吐了。 霍慎之睨了一眼云姒,淡淡道:“哦?那她的命,军师你也觉得无所谓了?方才六小姐可是说,会有性命之忧。” 军师面不改色:“我将大小姐带回山庄,治疗几天,先把蔓延到身上的毒解了。至于大小姐的眼睛,是被毒彻底毒瞎了,若还是无法医治,到时候再考虑六小姐说的换眼睛。还请九爷早点定下日子,纳我们大小姐做侧妃,也好早点接手段氏山庄,安定段氏的心。” 云姒道:“除了换眼睛,别在来找我。” 段凌宵狠狠咬了咬牙:“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霍慎之略有些可惜的开口:“侧妃岂不是委屈了你们大小姐。只可惜,这正妃,不能是个眼盲的。” 段凌宵心思顿时一动。 只要她眼睛好了,就能做正妃了? 回到了后院,段凌宵还没有开口,就被军师结结实实地给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替你爹打你的!你个愚蠢的,差一点把自己算进去!我今日若是不来,你的眼睛,就要让那六小姐给挖了!” 段凌宵捂着脸,心里把军师恨了一遍。 奈何,军师就跟她另一个爹一样,她不敢反驳。 段凌宵不在装瞎,抬起头看着军师,把事情说了一遍给他。 “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今天才用了药让眼睛能看见,谁知道就遇到这种事情。纪叔,这办法还是有点用的,起码九爷愿意让我做侧妃了。刚才……刚才还说我好了,就能做正妃!” 军师气得又想要给她一巴掌:“这种人说的话,是只能听皮毛的吗?他那是在钓你呢!” 段凌宵愣住:“什么?钓我?” “他从来没有相信过你已经瞎了!这种人做事,除非是他自己动手,或者是他最信任的人,譬如那霍,否则,他绝不会轻易信任何人。但凡你露出马脚眼睛又好了,他脑子都不用动,就能猜到你是故意欺骗!” 军师刚才都觉得心惊肉跳,生怕段凌宵露出马脚。 还好,段凌宵会演,九爷也还没有证据,真是万幸! 段凌宵听了军师的分析,瞬间遍体生寒:“那……那怎么办?难道我只能做个侧妃?一个……妾?还要一辈子装眼瞎,什么都管不着,像是猫儿狗儿,被养在这王府?那跟猫儿狗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军师回想着方才九爷的细微表情,当真是看不出半点情绪,他根本无从分析:“你想要逃过这一劫,只能瞎一辈子。方才未免你被挖眼睛,话已经说死了,你彻底被毒瞎,若是哪天突然好了,他肯定能拿住你收拾你。” 段凌宵欲哭无泪:“可是……段氏山庄就这么给他?我这辈子,就得装瞎一辈子,成王府的小猫小狗?” 军师狠狠地闭了闭眼:“你与虎谋皮,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那个分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那可是霍慎之!你敢骗他?” “他不查是好,查了之后,我们有理也是没理!到时候,段氏山庄就彻底被动了!现在段氏山庄就已经被他拿住不撒手,他是碍于要收服人心,才肯让你留在这里的。接下来,就是试探你眼睛真瞎还是假瞎,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拖着不肯早点纳你做个妾!他只要拿住把柄,就有话权!” 第830章 九爷生情,云家二哥五哥即将来京 段凌宵忽然就开始害怕起来。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成长得这么恐怖起来。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纪叔,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以退为进的。他不想要履行当年的承诺,不然我不会这么被动。”段凌宵只感觉遍体生寒。 军师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把你的目标看清楚。你的目标,是九爷,是嫁给他。不要在去扯什么云姒,那更是不动则已的。” “可是云姒想要勾引九爷,怎么赶都赶不走。她跟野男人在房中卿卿我我!她很有可能,是楚王安排进来想要败坏九爷名誉的人!”段凌宵在身上涂了药,只要怀孕的人闻到,那肯定会吐的。 可是云姒跟她接触的太短,又起了事儿,她不但没有试出来,还要搭得后半辈子都成瞎子。 真是……气死了! “我现在,恨不得要了这个碍事儿东西的命!” 军师深吸一口气:“这怕什么,你现在是个‘瞎子’,看什么,都比别人清楚。但是你也要记着,从现在开始,九爷会无时无刻不在试探你眼睛的事情。只要你泄露,那谁也帮不了你,你就算是侧妃,也做不成!” 段凌宵气恼得很,但是这会儿,也只能认命地点头:“我会小心的……我也会离云姒远点。” 军师才一走。 段凌宵的小女儿慕宵就回来了。 “娘亲,那个云姒,没见吐,但瞧着确实是不舒服,我没能跟上看个仔细。” 段凌宵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她十有八九是怀孕了,什么人吃过什么药,我闭着眼睛都能闻出来。而且这段时间,她根本没有出去给谁医治过!” “那我们要不要告诉九爷,云姒怀孕了,让九爷来查?”一直不说话的慕凌,突然的开口。 段凌宵今天被治了一回,现在谨慎了:“没有十足把握,到时候恐怕会云姒大做文章。今天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军师说得对,我得先放过她,先把九爷拿下再说!” - 入夜时分,南绛把一碗药,端到了书房:“九爷,这是阿姐给你的药,说是先喝一段时间看看效果。” ‘哒’一声,男人合上奏章,手指贴上碗边,很烫:“嗯,下去。” 也是在这时候,南绛一眼就看见了九爷手腕往上一小寸,内侧的皮肉里,一小段约莫有半个指节长,细如发丝的红线! 几乎是才看见,南绛脑海宛如炸开一团火,紧着就不着痕迹地退了下去。 段一正巧进来时,就见到霍慎之端起药,喂了桌案旁的一盆花。 腾腾的热气,在冬夜的烛火下,分外鲜明。 段一诧异道:“主子,这是六小姐给您配的药,您就算是不喝,倒在这里,若是叫六小姐看见了,知道了,只怕也是不好。” 立在窗下的人,指尖抚过脆弱的叶片,毫无顾忌:“知道便知道了,也省得她折腾。” 段一顿了顿:“只怕六小姐会不开心,她期盼着九爷能记起从前,变成往昔的九爷。” 霍慎之重新坐下,淡漠的目光,看向了空了的药碗:“往昔归往昔,现在是现在,她总得知道,从前回不去。若是非得执着从前的‘霍慎之’,不肯往前迈,那也不算真情真意了。本王只当她还小经历的少,情爱总归不成熟。一心一意地,想要从前那个人。” 段一倒也觉得九爷说得对。 只是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主子嗤笑了一声,感慨道:“瞧着她这么积极,如今的本王在她眼里,倒真像一个躯壳代替一般。” 现在的人,她不要,觉得怎么都不是她的九哥,她也不让他碰。 她就要以前的那个。 霍慎之眸色淡了下来:“以后送来的药,倒给这盆花。” 九爷啊,现在还不急呢。 他也怎么都想不到,再过不到十天的功夫,他得用那些攻城掠地周旋朝堂的心思,去悉心哄慰着云姒给他治。 段一点了头应声,才说:“主子,中午段凌宵找我过去了,询问白天在六小姐房中的是谁,属下圆过去了。只是不知跟在六小姐身边的十一,会不会看见了,把话说给段凌宵。虽然十一是个暗卫,不能进院子,但是有时候也不好说。” 霍慎之垂首看着奏折,不经意地问:“你确定十一会归从那边?” 下个月中,就到武宗帝寿辰了。 折子上,写着四海列国派来朝贺的使臣名单。 西洲的使臣,便是云令政跟云江澈。 一个西洲最年轻的首辅,一个是最年前的皇商。 云家当真是人才辈出。 段一点头:“十一是杀了自己父母跟妹妹,才进的段氏山庄的。虽然不知原因,但他进了段氏山庄之后,一直忠心耿耿。且先前又多番看不起六小姐是个女子,几番镇压他才勉强跟随在六小姐身边。属下打听了,十一还经常跟六小姐吵闹。” 霍慎之起身,寥寥扔下一句:“那你好好探探十一的口,别把自己露了。” 天色昏暗。 南绛到云姒那边时,云姒已经睡着了。 她紧紧地抓着空青,大口地喘息着,是满脸的着急。 空青快速放下正在雕刻的紫檀木,急忙问:“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别吓到我家主子!” 南绛绽开一个笑脸:“空青,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只是九爷先前不让我说出去,但是现在……我觉得可以跟阿姐说了!” 空青把南绛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南绛才把蛊虫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除了能让九爷感受到阿姐加倍的悲痛,跟能在阿姐身上长出象征携带子蛊者的生死征兆印记之外,还有一个大用!” “九爷只要跟阿姐到生死不渝,非她不可的地步,手腕两三寸之上的位置,就会围绕手腕长出一整圈圆满的红色血线,象征着母蛊者已经将子蛊者绑牢!” 南绛比了半个指节大小:“九爷已经出现这么长一小段了,代表……代表有了感觉,可能……可能都生了喜爱的根。我去告诉阿姐,阿姐一定开心得睡不着,以后就多了一个希望!” 空青惊慌地将南绛一把拉住:“你不能说!你忘记了九爷当初叫你守口如瓶,死都不能说出来是为什么吗!” .qqxsnew 第831章 情丝缠腕,同喜同悲 四下无人的角落,南绛愣愣地看着空青,想起当初九爷把自己叫去书房的种种。 她跟空青讲了“共生”蛊的好处。 好半天之后,才又摇摇头:“九爷……九爷没跟我说,他只说,除非他记起来,否则这个事情,谁也不要提起。还让我……还让我用我养的蛊王起血誓,让我用巫族圣女的名义,朝天发誓,若有违背,巫族灭绝。” 当时南绛都会怕。 她们巫族信仰天神,虔诚无比。 空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南绛:“只要你把这个事情说出来,任何人都会开始心存希望,等着九爷手腕上的那一圈情丝圆满。可是不圆满呢,是不是天天愁着?九爷怕你说出来,给了我家主子希望,又让她失望。” “他不让你说,那就是连自己都不信了,更是万分的了解自己,不会轻易为爱折腰。自己给自己下蛊,为的就是早点催发情爱,去跟我家主子感同身受。就算是对我家主子无情,为了他自身情绪,也能做到不伤害。” 空青说完,难受地看着南绛:“你还要去说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又是我家主子的人,到时候有心人利用,或者九爷知晓了,误会了是我家主子故意给他下蛊,那怎么办?” 南绛被点醒,慌得厉害:“我……我……我太笨了!” 空青看着南绛不对劲,立即抓着南绛的手腕问:“你跟谁说过这个事情?” 南绛死死闭紧嘴巴,瞪大眼睛看着空青。 空青急得低声喊:“说啊!” 南绛泪眼朦胧地开口:“我……我跟白泽说了,当时……” 把当初的事情说了一遍,南绛后悔得厉害。 她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那样多,那样深,又那么的长远。 空青一听是白泽,心中逐渐放下心来:“没事,白泽没事。” 这半年多的时间,白泽是个什么人,他们心中有数的。 若是白泽有异心,早就泄露出去了。 “真的没事吗?我以后定然听你们的,再也不自作主张了!”南绛死死地捂住嘴巴。 空青叹了口气:“你本就应该在西疆那样山水之地,快快乐乐地养养蛊,治治人,跟在我们这些人身边,你定然觉得累。” 南绛垂下头:“可是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也长大了。吃一堑长一智,再给我点机会吧。” “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机会不机会的。我只是为我家主子,你阿姐,担忧罢了。她怀孕怀的不是时候,路难走。”空青有些难受,这才拉着南绛出了偏僻的地方,走到光亮里来。 有些好奇,才问南绛:“那蛊长满了,是什么样?” 南绛伸出左手,指尖落在手腕往上两三寸的位置,绕了一圈:“情丝缠腕,同喜同悲。只要圆满,阿姐的悲欢,九爷离多远都能感觉到。阿姐身上的苦乐欢愉,九爷也能感觉得到。” 空青感慨九爷的良苦用心。 又有些难过,现在的九爷理智冷静。 是可以去打天下了,但是不太适合谈情说爱了。 所以说,最了解自己的,果然还是自己,所以九爷才做了这么多准备。 空青走到廊下,一屁股坐下,拿起了她雕刻到一半的一对小宝宝:“爱……” ——“叹什么气呢,小空青?”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空青跟南绛一跳。 云姒走了过来:“南绛也在,今儿是不是又打鸡血了,现在还不睡?” “主子,你不是在里面休息吗?”空青过去搀扶云姒,顺便看了一眼天色。 这会儿,可不早了。 云姒拍了拍胸口:“我出来不见你,又感觉屋里闷得慌,白天闻到段凌宵身上的那股味儿,现在还犯恶心,就去我院子的后厨,看了一眼明天给九爷的药。” 云姒坐在了廊下,空青跟南绛一人一边挨着她。 南绛心中感触,伸出手抱住云姒的手臂,乖乖地依靠在她肩膀上:“阿姐的孩子怀的不是时候,若是没有孕,就能够跟九爷重新开始了。现在想要重新开始都不行了,肚子瞒不住,会被送走。阿姐心里苦……” 云姒笑道:“这有什么好苦的,尽人事听天命。” 她已经把后面的路,做好了安排了。 今夜星辰璀璨,银河如带。 大周十里不同天,而京城的冬日并没有多冷,甚至没有雪,不像西洲,四季分明。 三人依偎在一起,瞧着夜空,是这几日以来,难得的舒心。 而此时,十一正拿着一封信封慢悠悠地过来。 刚想要进院,就被段一拦了下来:“手里拿了什么?” 十一愣了一下,直接把信递给段一:“是西洲那边给六小姐的信,要不要拿去给大小姐看看?” 段一不动声色地伸手去,掏出刀子,小心的拆开信封,当着十一的面,看了一遍:“原来是首辅大人跟五公子要来。” 看完了之后,段一又重新封上信。 这种小事,他们做过许多,拆开再封,完全能够达到让人察觉不到的地步。 段一把信递给十一。 十一心中冷笑,故意问:“这五公子不好对付,那首辅大人就更加不好对付。那可是年纪轻轻,凭着自己本事一步步坐上去的,多智近妖,冷血无情,手腕冷硬,收拾过很多人。你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大小姐,让大小姐早做准备?” 段一自然点头:“我去提醒大小姐,免得你去,让云姒怀疑。十一,你对大小姐的忠心,是一大功!” 十一:“不,还是你的功劳最大!我只不过是探消息而已。” 段一点头,示意十一可以离开。 瞧着十一的背影,段一的脸色黑了下去:果然是个心留在段凌宵那种人身上的“忠仆”,是非不分,看来,留不得的! 与此同时,十一紧着跑进了院子。 看见云姒,一口气冲了过去。 空青吓得抱住云姒:“慢点!急冲冲地干什么?” “段一果然是个奸细!” 第832章 慎姒关系被小段发现,云姒发怒 十一把信递给云姒:“段一看见我了,管我要了信来看,这信他打开过。还好,重要无比的消息,都是口传,从不用信件,也只经过云家暗线那边。” 云姒快速看完,让空青拿去放下。 “这么说,这段一,就彻彻底底的是那边的人?” 十一当然点头:“这家伙之前执行任务,只管任务,根本不管下面人的死活。对段氏,更是尽心尽力。他还眼巴巴地来堵我,肯定就是想要从我嘴里打听东西。九爷身边没有人了,段一是个厉害的,九爷应该只把跑腿的功夫给他做。他不辨忠奸,找个机会,弄他吧。宁杀错,别放过。” 云姒垂眸,朝着十一勾手。 吩咐完了之后,才道:“你先下去,继续跟段一这么周旋着,或许,他能够有大用。也或许,他能成我把手伸入段氏的有力武器。” 段一那边,得到的吩咐,也如此。 “十一本就是个不羁的,属下想要看信,他脑子都不动就给属下了,还提醒属下,去跟段凌宵说,这足以说明,十一的心在段氏。主子,宁杀错,不放过。要不要十一的命,什么时候要,在主子一句话。” 段一垂眸,面色冷硬。 霍慎之看着手边高高的折子。 武宗帝给他的,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没什么大用不说,还消磨浪费时间。 霍慎之冷冷轻嗤,遂而道:“无妨,只要会用,敌人也能成一把趁手的刀,你过来。” 段一凑近,听了吩咐,顿时清明:“属下定不辱命!” - 王府里,一连太平了三天,直到第三天傍晚,段凌宵回来。 云姒还在后厨,亲自看着人煎药: “今日我有了些精神,我给端过去吧。” 空青当即点头:“早该主子你送过去的,段凌宵一回来,就去书房找了九爷,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妖言!哪像是主子你,人在眼前,你这几天连找都不带找一下的。” 云姒端起药:“我也不是不想去,只是觉得,现在的九爷,总差了点什么。我只能把精力全部投放在治疗上,而今天,恰巧就可以去看看,治疗的成果如何。” 云姒到的时候,段凌宵正在里面哭得梨花带雨。 霍慎之垂眸看着新鲜的奏折,余光瞧见了站在的书房外的云姒。 便扔下了折子,朝着云姒颔首,示意她进来。 这书房里,没有别人了。 云姒挑眉看着段凌宵,小心翼翼,不发出一丁点声音的过去。 走到段凌宵身前时,云姒停下了。 段凌宵装瞎装的起劲儿呢,嘴里还说着:“九爷,我用了好多的药,好不容易保住这条命,这眼睛,是完全瞎了……” 她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了云姒! 这个死玩意儿,居然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段凌宵恨不得给她一耳光。 未免泄露,只能掩面痛哭。 云姒觉得没什么意思,耸了耸肩膀。 端着药,绕过桌案,走到了九爷跟前。 打开盖子,示意他喝。 霍慎之面色倒也不错,只看见云姒打开了药,那熟悉的味道,便是令他面色冷淡了下来。 倒真是个目的明确的。 一心一意只要以前人。 这三日,连找都没有找他一次,唯一过来一次,还是特意来看着他喝药的。 段凌宵哭声断断续续,实则一直小心看着他们。 云姒瞧着霍慎之不懂,伸出手戳了戳他肩膀,冲着他抬了抬下巴,无声开口:喝啊,温度正好。 霍慎之心内又无端的不悦,面上依旧不温不火。 伸出手,就将云姒拉到了腿上坐下! 云姒没有来得及反应。 段凌宵更是没有! 她的哭声,直接戛然而止!! 从那离了老远的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九爷居然……居然!!! 霍慎之按住挣扎了两下的云姒,冷淡的眼眸朝着段凌宵扫了过去:“怎么?” 段凌宵的演技不可谓不好,她握紧袖子里的手,目光空洞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九爷,我心中难过!我怕再也看不见你,我该怎么办啊!”qqxδnew 云姒推了推霍慎之,要下去。 这般拒绝的行为,叫男人眸色下沉,轮廓的线条紧绷,忍耐跟不悦,毫无掩饰地彰显。 硝烟,无声无息弥漫。 云姒愣住,从未见过他这样。 便是从前他心生不悦,也只不过是先不理会她。 他自己,就去自我调节清楚了,是舍不得真的对她如何。 可是现在,这赤裸裸的负面情绪,却真实地针对着自己。 现在她这样,她完全不知他是怎么回事,哪来的怒意。 下意识的,看了害怕,就想要起身。 霍慎之紧揽住云姒的肩膀,按住她的腿,示意地朝着段凌宵看了一眼。 云姒随着看去,段凌宵此刻期期哀哀地哭着,好不伤心。 云姒不想看她,转过脸来,就被吻住。 吻的凶猛,恍如从前情浓时,他在床上折腾她,恨不得将他揉碎在身体里。 霍慎之握着云姒肩膀的手,骤然用力。 唇齿之间更是带了强势无比的力道,没有一丝温度跟柔情,只有危险的侵略。 云姒身上疼,心更疼。 她的九哥,舍不得这样对她的。 可是现在,他病了…… 恍惚间,霍慎之感觉到心口那股折骨断筋的疼,才骤然停了下来。 看着云姒丝毫不挣扎,就泪眼盈盈地看着自己。 只是一眼,他就心软了。 骨节分明的手,在她唇角血渍上划过。 意识到方才的失控,他再低头,轻柔含弄,照顾着她的感觉,温柔辗转,蛊惑着云姒沉沦。 在一旁亲眼看着这一切的段凌宵,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她完全不敢去想,眼前抱着女人温柔肆意的男人,是霍慎之。 那个不近女色,玩弄权术跟人心,更是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 她几乎要窒息。 这会儿拼命的忍着,甚至指甲都陷入了皮肉里,都感觉不到疼,口中,更是血腥弥漫。 不! 是云姒勾引九爷的,她现在完全确定,云姒是楚王派来故意勾引她的九爷,害九爷的! “九爷……”段凌宵恨不得冲过去,狠狠给云姒几巴掌。 “嗯?” 霍慎之甚至没有兴趣跟她搭话。 他松开云姒,贴到云姒耳边,压低了嗓音,蛊惑一般的开口:“娇滴滴的小姑娘。” 云姒眼底一亮。 他从前也喜欢这样调弄她。 难道,药有用了? 霍慎之看出了她的心思,低头,将人往怀中带。 衣袍将她包裹紧密,身子相贴,再次俯首,目的性极强的吻咬。 反反复复,怀中的人,软得不成样子。 霍慎之抱着云姒,就要转过身去。 桌案后那一盆快要死的花,被衣摆误碰了一下,轰然落地。 “啪拉”一声。 段凌宵借此机会,猛然站了起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过去:“九爷,你怎么了!” 云姒余光一扫,见那四分五裂的花。 顷刻之间,身子僵硬了下来。 “怎么回事?”云姒甚至无视段凌宵在不在,从他怀里离开,指着地上的那盆花:“药,你全倒了?” 第833章 九爷的追妻大礼包筹备准备中 “怎么有云姒的声音,六小姐来了?” 段凌宵装模作样地凑着上前:“怎么回事啊?” 就在段凌宵的手快要接触到云姒时,云姒毫不在意抬手挥开:“你给我滚出去!” 话才出口,云姒无端地犯了一下恶心。 段凌宵眼眸深处的震惊,差一点就藏不住! 她果然……怀孕了! 不但勾引九爷。 还怀孕了! 而且,还是个野种! 怀着野种,还敢勾引九爷! “九爷!”段凌宵完全无法消化短短半盏茶不到所看到的这些东西。 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脖子上,就传来了清晰的痛意。 那感觉,完全跟几天前在云姒那,被跟她苟且的野男人打晕的感觉,一模一样,甚至,比当时还狠! 她闭眼的前一刻,都听见了肩膀脱臼的声音。 书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霍慎之甚至并未隐瞒,淡淡开口:“如你所见。” 云姒闻言,嗤笑出声:“原来,是我自不量力了。” 看着那些土吸收不了她特制的药,在土壤表面结了块。 她俯身捏起一块,轻轻捏碎成粉末。.qqxsnew 是她的希望,也跟着碎了。 “你不吃,可以跟我说。可是你没有,你非要让我亲眼看见,好彻底断了我所有的想法。” 耽误了三天。 她没有时间了。 也没有机会了。 他把她的路,彻底封死了…… 霍慎之看着那一双的眼睛,感受着心口的痛意,清晰又理智地告诉她:“在你面前的,只是本王,从今往后,也只有本王。云姒,接受现实。” 云姒眼睛酸涩,看着他,只轻轻笑了一笑,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从没有想过,他那些理智又有用的手段,有朝一日,她能吃上。 这样理智又冷静的一个人,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谁能让他被动动情? 她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接受现实?我跟你重新开始,若是我怀孕,你会让我留在你身边吗?你会给我情爱吗?” 霍慎之轻蹙眉,忍受着那挫骨扬灰般的疼痛,冷静无比地看着她: “我说过,情爱易消磨,责任比情爱可靠。若你有孕,你愿生,那便生。只是为大局,必须送你走,未定之日,你皆不能回来,亦不能露面。说爱你的男人,未必肯许你一生一世此生唯一。说爱你的男人,未必能为你做这些。” 如今的九爷,是从前的九爷,上战场,依旧杀人屠城灭族绝种,与往昔并无区别。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如今不够爱云姒。 也不会沉湎在往事之中。 他眼里,有此番征战,数十万将士全军覆没。 只顾自己私情,那便是将跟随他的那些人,推到悬崖边。 他能轻易地查到失去记忆这一年为巩固权力所做的一切。 皇族子弟,从出生开始,骨子就扎了权势的根,而非情爱的种。 但他把云姒跟他的情爱,藏得太深,护得太好。 即便是从云姒口中得知当初种种,自己又是如何成了现在这样,于情爱而言,终究如听他人故事,做不到感同身受。 云姒都知道,都明白这些。 可是,她又哪里有错呢? “你会送我走,会把天下大局放在情爱之上,可是他不会。他会留我在眼前,起码我早上想见他,晚上我就一定能见到。” 霍慎之轻抚她的发顶,忍受着心口传来的疼痛,沉沉呼吸:“云大夫,本王给得了你现在,给得了你将来,给不了你从前。也无法做一个从前的代替品,陪着你活在往昔。” 云姒垂眸,嗤笑了一声,自觉难堪:“我明白……我明白了,你不是我的九哥!” 霍慎之没有给她半点从前的幻想,清清楚楚地告诉她:“的确不是。” 云姒僵硬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下一刻,她抬手,当着他的面,砸了那盅药。 “哗啦”一声。 碎了一地,药液流得满处都是。 “不喝那就别喝了,再也别喝。我也清楚地告诉九爷,我只要从前的九哥!” 给不了爱,一辈子相敬如宾,她图什么? 霍慎之再想去拉云姒,疼痛的感觉更上一层。 如同要将他每一寸折断碾碎成灰。 翻腾起五脏血海,他清晰地尝到了口中的腥甜。 云姒的身影消失在书房。 九爷重重坐在椅子上,伴随疼痛而来的,是一股陌生的情绪。 像是要冲破什么尘固的封印,疯狂地撞击着身体,嚣张着要出来。 “九爷!” 段一才见云姒出来,急忙过去,就看见九爷满身血渍。 “九爷,你怎么了!” 霍慎之眼底的痛意清晰无比。 恍恍惚惚的声音在他耳边,似乎是在亲昵地唤云姒,他却怎么都抓不住,听不清。 从前铭刻入骨隐藏至深的爱意,此刻在痛苦挣扎希望破土。 云姒不知。 而云姒如今的悲伤在加倍,仿徨为难地找不到前路跟出口。 他不明白。 “九爷——!” 段一的声音清晰又震撼。 淹没在了这宅院之中。 - “晕倒了?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晕倒了?” 段凌宵醒来时,连脖子都抬不起。 肩膀的骨头错位了,才接好,就听见了这些消息。 “是啊娘亲!”小女儿慕宵在段凌宵耳边道:“我打听了,她才出书房,就晕倒了。现在被送到了自己院子里,还没有醒来呢。至于九爷,段一说,九爷伤势发作,寻不得那个云姒,就出去寻医了。娘亲你怎么也晕在了九爷的书房,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凌宵眼底的记恨,瞬间将她的脸扭曲。 她现在都不敢相信书房里面亲眼目睹的那些事情! “什么?九爷居然跟云姒行亲密之事,而且九爷居然还打晕了娘亲?上次在那云姒院子里,跟云姒苟且,还打晕娘亲的,也是九爷!”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慕凌疾步走了过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娘,你确定吗?” 段凌宵回想起当时,脸上的每一寸皮肉,都扭曲着绷了起来,脸色忍耐的涨成紫红色,紧咬的牙关,像是在嚼骨头,咯咯作响:“我亲眼看见的!亲眼看见的!” 第834章 云姒:我的九哥死在边陲了 “当时我还傻的以为,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 “纵然是贱人勾引,九爷那样的人,总归是清醒的。不可能犯禁,去跟自己皇侄和离的女子勾搭在一起。他再怎么算,都是皇叔啊!” 段凌宵现在脑海里,全是九爷主动将云姒拉到怀中,肆意索吻的样子。 甚至,她都“看不见”。 九爷还抱着云姒转了身去,下意识地将她护得连一丝风都不让窥。 “贱人!” 段凌宵举起手,狠狠地将药砸在了地上。 手上的臂膀,牵连着疼的她脸色泛白:“为什么会这样,九爷怎么会这么糊涂!那个贱人还怀了身孕!”qqxsnew 又是一个重磅消息,砸了下来。 她一双儿女,都惊得瞳孔放大。 慕凌:“当真怀孕了?是九爷的吗?” 段凌宵狰狞:“我身上的药,只有那些个怀孕大于一个月,又不超过三个月的人,闻了才会想吐的!怎么可能会是九爷的?九爷才回京不到半个月!若是云姒怀孕,九爷绝对不可能冒险让她留在京城,肯定趁着她没有显怀,就把她送走了。” “这个贱人,肯定是怀了野种,想要把这顶绿帽给九爷!” 段凌宵又哪里能想得到。 云姒先前胎位不稳,吃下了许多药去,跟她的药相冲了,如今四个月,闻到也吐,只是不太厉害。 小女儿凑上前:“娘亲,我们跟九爷说吧!” 慕凌拧眉:“怎么说?证据在哪里?说是娘亲看见的,试探的?这样岂不是把我们自己暴露了。” 段凌宵从床上站起来,带着熊熊怒火,疯狂的开口:“现如今,最紧要的,就是找到她腹中孩子的爹到底是谁,让她孩子的爹,亲口站出来承认这件事情。让九爷知道,她的真面目。” 段凌宵想起先前,楚王给的那信。 “楚王也这么关心云姒的身体,关心她能不能生孩子。” “那就证明,楚王肯定也跟那个女人有染过!这个女人贪慕权势,在西洲不能嫁给权贵了,就把眼睛放在了大周。她肯定不会找那些没有权势的人,上位不了的男人。这个孩子……” 段凌宵眼底一凝:“去查查楚王到底是什么时候离京的,排除一下这个孩子是不是楚王的。若不是……她脚踏两只船,这个孩子,一定能够叫她翻船!” 段氏山庄消息网庞大。 段凌宵几乎才放出命令,下面那个归属她的人,很快就传来了消息。 “楚王当时并没有急着离开京城,军队虽然走了,但是他却暗中折返,留了下来,好进了皇宫。等到九爷走后一个月,楚王才走的。当时六小姐闭门不出,成日龟缩在自己府邸。” 段凌宵笑出声来:“这不就把时间对上了吗,她很有可能就是趁着九爷不在,跟楚王在自己府邸偷欢,所以才龟缩不出的!” 慕凌挑眉:“娘亲,下面的人说,前几天楚王听召回京,在路上,只见到他的亲兵,却没有见到他人。” 段凌宵拧眉:“派人好好查查看楚王的踪迹!还有,后日就是节庆,让纪叔好好准备一下,早些让我嫁入王府。” - 另一边。 云姒回去,一连安静了两日。 在大周开国佳节这一日傍晚,吃了她的那些安胎药,终于开口:“九爷在哪里。” 在一旁剥瓜子的南绛,顿时欣喜:“阿姐,两日前你从九爷那回来,只吩咐了不医治九爷了。随后便不哭不笑也不说话,安静了这两日,也不去找九爷,九爷也不来寻你。吓坏我了,今日,终于愿意打听九爷行踪了。我这就去寻!” 云姒看着南绛跑出去,垂眸,手缓缓落在肚子上。 为了孩子,她该吃吃该喝喝,不能动怒也不能悲伤。 如今,她想明白了,不赌了也不拼了。 “等会儿他来,我就告诉他孩子的事情,然后,就回西洲。他是孩子的父亲,有资格知道孩子的存在。” 云姒完全是念着当初的九哥。 而不是现在的九爷。 空青愣了一下:“主子这不像是想通了,倒像是……心灰意冷了。回西洲,再回来,这辈子跟九爷,可能就这么相敬如宾的过了,真的不九爷接受治疗了吗。战奴那边还在研制药,也不等了吗?西洲路途遥远,主子大着肚子,颠簸到那,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怕伤身子伤孩子。” “留下来只会让他安置,我自己走,还有选择的余地。五哥他们很快就过来了,到时候一起走,他们会帮我的。这段时间,我就出摄政王府,不在这里住了。”云姒来凉凉一笑,拿出小本子,写着这几日的种种。 从前他是怎么样的,现在他又是如何的。 云姒知道这样没出息,所以不会跟空青抱怨。 她无人可说,只能把这些写下来,心中又会好受些。 不过多时,南绛回来了。 南绛脸色木讷,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开口:“九爷今夜有事,出去了,不在府中,可能,也不回来。” 深冬之夜,大周开国佳节。 莲灯漾细波,烟火腾空绽夜,映照百姓欢颜。 云姒面上无悲无喜。 带着空青,穿梭在跺脚轻嗔猜灯谜,眉眼含笑玉面开的欢喜之中。 所有的欢乐,此刻都不属于她。 轰然冲天而起的烟火再次升空,云姒抬头望去,漂亮的面上,被映照出五彩斑斓的光。 不可避免地,她便能想到,当初七夕之夜。 他连夜横渡寒江,不远千里纵马归来,只为陪她过第一个七夕佳节。 那日,他在樊楼高处,拥着她,在她耳边说。 ——唯愿你我长相守。 他拉着她,穿过大街小巷。 即便他们当时还没有成婚,没有得到父母肯定。 他也竭尽全力地让她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爱,跟旁的男女,那些光明正大的感情一样,没有差距,干干净净。 云姒回忆起往事,缓缓笑开。 空青却从云姒眼中看见了苦涩。 她原本想着,催着主子来散散心的。 可是现在…… 情爱,果然伤人,伤身。 非亲身经历,不得知其甜苦。 空青深吸一口气,抱住云姒的胳膊,撒娇似的开口:“主子,天香楼就在前面。咱们都出来快一个时辰了,空青也饿了,走去用些饭!” 云姒自是不会赌气亏待自己的身子。 刚要开口,南绛快速过来拦住了云姒:“阿姐,咱们回府吧!我难受,肚子疼!” 云姒挑眉,缓缓一笑:“真稀奇,我们小南绛居然不喜欢热闹,急着回去了?”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见路过的人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九爷要纳侧妃了,那侧妃,还带了两个孩子,是九爷的儿子跟女儿,真是有福气啊!” “我听说这位未来侧妃,一手的好医术,为了九爷,敢冒着欺君之罪,女扮男装进军医做大夫,帮了九爷大忙呢!” “你们听说算什么?我刚才从天香楼那边过来,听说九爷带着未来侧妃跟儿子女儿,在天香楼用饭呢!瞧着,真像是一家四口!”…… 南绛下意识地就要去捂住云姒的耳朵。 却看见云姒,缓缓笑开。 烟火的光芒在她脸上,映照出一抹难辨的诡谲。 “南绛。” 云姒叫南绛,她眼里含了凉凉的笑意,问:“你去寻他,那边到底说了什么?” 第835章 云姒清醒,保住孩子 南绛紧张地看了一眼空青的眼色。 见到空青摇头。 南绛立即低头道:“九爷就是不在!” 云姒轻轻一笑,转身就朝着天香楼去。 刚到天香楼门口,云姒就见到了他们出来。 他走在前,段凌宵笑意盈盈地被人搀扶着,光明正大地走在他旁边。 而段凌宵的那一双儿女,尤其是那个小女孩。 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欢欢喜喜地绕在他身边:“可惜九爷繁忙,要是以后能常陪娘亲跟我们,那就好啦!” 段凌宵余光看见云姒,闻声,去摸孩子的头,声音朗朗:“别在外面胡说,叫旁人听了,还以为就九爷沉迷享乐。而且,九爷忙得很,哪能天天出来呢?” 跟在九爷身边的段一笑道:“等大小姐嫁给九爷做侧妃了,一起用饭什么的,就是常有的事情了,小小姐啊,也不算是胡说的……” “六小姐!”毫无预兆地看见了云姒,段一的话音,忽然一顿。 段凌宵像是才发现云姒,眼中毫无焦距地问:“六小姐也来了?早前六小姐身边的人去请九爷,说是要紧的事情。只可惜,我许久没有回京城了,趁着今日节庆,九爷陪我们母子三人到天香楼说说话。六小姐,没有耽误你的事儿吧?” 云姒目光沉静地看着霍慎之:“段凌宵说的是真的?” 他这样身份的人,段氏山庄又被他掌控了那么多年,将近一半的势力都在他手上。 若非他自己愿意,就根本不存在需要逢场作戏这一说。 他的心机城府,更不存在需要跟一个女人逢场作戏…… 云姒没有等到回答。 他只看见他那一双凉薄的眼眸,清淡地睨了自己一眼。 遂与她……擦肩而过。 段凌宵心中大喜,拉着孩子紧随其后:“走喽,咱们跟九爷回家喽!” 空青回头看了一眼,急忙来拉云姒:“主子!” 云姒轻轻挥开空青,转头看过去。 热闹的街道,他一袭华服,与段凌宵同登马车。 携家带口的模样,当真像是段凌宵的好夫君,她孩子的好父亲。 他们……真像一家人! 这样的画面,每看一眼,都是凌迟。 对云姒而言,都是……屠宰! 她从未想过,他们都能走到这种地步。 “主子,咱们去跟九爷说,说怀孕的事情!我去说!”空青松开云姒,就要过去。 云姒紧紧拉住空青,面上的笑意,越发惊人:“不要去,他不是我孩子的父亲。” 空青没有听懂:“主子,你说什么?”qqxδnew 云姒笑意越发浓,隐隐地,就有些即将溃堤的泪意:“那是九爷,不是我的九哥。我的九哥,死在边陲,没回来,再也回不来了。” 眼泪始终没有落下。 云姒在刹那间,清醒。 也在刹那间,万念……俱灰。 “去父亲母亲在京城安置的府邸,明天一早,我亲自去,把东西收拾回来。从今以后,再也不踏摄政王府的门,永不!” “不……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把东西收拾出来,我已经是个多余的人,一刻也不要留那种地方。那不是我跟九哥的家,多留一刻,都是在玷污我们的曾经。” 云姒踉跄的转身,仓皇的走出去几步,身子就直直的往下摔! “啊——!”空青吓得尖叫。 全身的血,都在此刻凝聚在了一起。 “阿姐!!!”南绛紧着整个身子扑出去拉云姒,只碰到了云姒的衣摆。 天地万物,似在此刻凝结成冰。 一个满身风尘的身影,在云姒落地的前一刻,紧紧地抱住了她。 街道上的人,纷纷转头。 只能看见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抱着云姒快速起身。 南绛疯了一样地跑过去,伸手就按住了来人:“你是谁!” 空青拉来南绛:“不知您是谁,今出手相救,可否带我家主子先去前面的药堂!” 带着面具的人点了一下头,示意空青带路。 云家留在京城护佑云姒平安的人不少。 季大夫才看见云姒,就直接让人将云姒带到内室,吩咐南绛:“你进来!” 空青留在外面,转身就去寻那个送自家主子过来的人,却发现,身后空空。 “十一!”空青唤了一声,十一才出现。 十一不是贴身保护的,方才也晚了一步。 空青问:“方才那个人呢?” 十一摇摇头:“那人厉害的人,今夜人又多,我追出去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门忽然打开,南绛哭着跑了出来:“不好了,阿姐地胎不稳了。我去王府,去拿之前的药!” 空青一下没收住,眼泪滚了出来:“你……你快去!” 南绛抹着眼泪,冲着出去。 空青急忙进屋。 就听见季大夫责问:“怀孕的人,忌讳极端大喜大悲,尤其是小姐这样的身子!” “我家主子没有大哭大闹。”空青跑过去,跪坐在昏睡过去的云姒床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季大夫道:“心伤重啊,悲到极致,眼中无泪,心中泣血。这样下去,不行啊。” 云姒隐隐睁开眼。 季大夫激动的过去:“小姐,您怎么样?” 云姒平缓了两口气,手落在了小腹,还有胎动:“好些了,谢季大夫施针保我。” 季大夫面上有些恼怒:“小姐,我问你,你这孩子,要不要保?” 云姒自知有愧,点了点头:“要,说什么也要保住。” 季大夫叹了口气:“我知道,身为人,是难控制住喜乐悲欢的。有些道理,说着简单,谁都会说,可是知易行难。既然不能控制……” 云姒:“既然不能控制,我就避开。从现在开始,一切重心以我的孩子为先。季大夫,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我方才,醒了。” 守住本心,才是。 爱谁,都不如爱自己。 空青是最了解云姒的人。 看着云姒眼底没了哀愁,转瞬之间,为了孩子,再次如同以前一般的坚强。 那一双眼里,唯有许久不见的坚韧跟冷静。 “主子……” 云姒垂下眼眸,握紧空青:“不值得,什么都不值得。” 空青道:“那咱们还去王府收拾东西吗?” 第836章 太妃助力,云姒开始翻身 云姒心绪平和了:“你去帮我收拾吧,我就留在这里。现在,除了我的孩子跟我自己的身子,什么都不值得我着急,也不值得我忙了。” 季大夫故意给云姒把脉看看她是不是还憋着。m.qqxsnew 这一看。 就发现云姒脉搏平稳了。 能这么快调整过来,也是难见。 季大夫想要多嘴问问,可是想想,还是算了。 与此同时,九爷的马车上。 段凌宵紧张地握紧手,瞧着马车停在了巷子口,坐在正中央的男人,又阖眼一言不发…… “九爷……怎么停下来了?” 霍慎之甚至连眼都没有睁,开口,嗓音冷冽刺骨:“下去。” 段凌宵心口猛然一窒:“九爷,怎么了?刚才……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而且刚才,大家都很开心啊。” 窗外的繁华灯火,隐隐从外面透进来。 男人抬眼,眸色转深。 段凌宵没看见,都平白打了个寒战。 她娇声道:“九爷~你是不是不开心了?我做错了什么啊?我……呃!” 突如其来的转变,叫段凌宵半点没有预料。 慕凌看着娘亲瞬间涨红的脸,那纤细的脖子在那只手里,很快就要被折断! 他登时就去拉霍慎之的手:“九爷,您这是做什么!” 霍慎之面色寡淡,握着段凌宵的脖子,一用力,就将慕凌那只手,连同他的人,撞到了一旁。 段凌宵已经感觉脑海开始出现空白了。 “呃……呃……” 慕凌拉着哭喊的妹妹猛然跪下:“九爷!” 霍慎之松了一下手。 在段凌宵以为自己得救了,刚要吸气,气息就再次被掐断! 这种反复无常玩弄人命,漠视人命的行径,让他整个人在顷刻间恐怖到了极点! 仿佛,他手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件。 他要她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九爷!段一,你快来求求九爷啊!”慕凌转身就去求援。 段一撩开帘子。 就看见九爷松开了手。 在刹那间,再次面无表情的掐住了段凌宵的脖子。 她的这条命,就在他手里被肆意把玩。 段一因这明面上的身份,开口道:“九爷,大小姐是段氏山庄的人,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九爷无法跟段氏那边的人交代。九爷高抬贵手,放过大小姐吧!好歹,顾念以前老庄主的情分啊!” 霍慎之这次,彻底松了手。 段凌宵重重地倒在地上,捂着脖子重重咳嗽,只觉遍体生寒。 霍慎之倾身下来。 段凌宵便像是应激一样,吓得往后退:“九……九爷!” 霍慎之面无表情地看着段凌宵,眼里盛着一股漠视:“窥听本王行迹,死不足惜。” 他的整个人,陷进了黑暗里。 唯有一双眼睛,冷得可怕,像是会吃人! 马车里,便是还在哭的慕宵,都吓得没了哭声。 段凌宵的呼吸,也在刹那间屏住。 太可怕了! 他太可怕了!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我只是想要寻九爷,说说关于段氏山庄的事情。而且纪叔那边,也说了,要九爷早些娶……啊!” 段凌宵的话还没有说完,霍慎之已然伸出手,准确地握住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拖到了脚下。 “九爷!”段凌宵吓得大喊。 霍慎之拎着她的脖子,将她拎起几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跟你的纪叔说,娶你,不可能。” 段凌宵浑身都吓得抖了起来:“可……可是段氏山庄已经给九爷了,九爷若是不娶我,那段氏山庄,便不能给您……您只能将段氏山庄全部交出来。” 仿佛听了什么笑话。 霍慎之唇边的冷意,缓缓蔓延开:“没吃饱前,本王很难离桌。这段氏山庄,要么是本王的,不然,也不可能是别人的。这样不合胃口的话,今后不用再开第二次口。听清了,嗯?” 段凌宵恐惧又难堪地被他这么控制着,心中悲愤害怕到了极点。 她终于知道,纪叔为什么总说,他是一只喂不饱的野兽,轻易不能招惹…… 她不说还好,说了,他就一定要得到。 “我……我会去跟纪叔说的!”段凌宵不敢在激怒他,只能先退。 此时她说话,嗓音都是沙哑难听的。 霍慎之松了手,看着连滚带爬下去的人,淡声道:“今夜传的那些流言蜚语,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段凌宵呼吸颤抖着,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可是转头看见里面端坐在中间的男人。 他整个人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容。 方才差点弄死自己,如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浮动…… 段凌宵忍了狡辩,害怕地开口:“我……我会去查查看,是谁乱传流言蜚……” ——“走。” 段凌宵的话还没有说完,马车里面的人已经发话了。 看着马车远去,段凌宵身上的力气在刹那间被抽走,瘫软在了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他半点都不想要遵守承诺了吗?他不是……不是最遵守承诺的了吗?” 段凌宵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她只是爱他,又做错了什么? 慕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蹲下身子死死拉住自己娘亲:“什么重诺,这只不过是他想要服众,收服人心的一种手段。帝王无情,这个人,更是无情,他的眼里只有皇权!守信是做给大多别人看的,等到真动了他利益,什么承诺,他都不可能会考虑!娘亲,我们不是在与虎谋皮,他比虎狼还可怕!” 慕凌恍惚之间,想起那数十万将士的死。 换了别人,哪怕是再厉害,都不会这么轻易走出死亡阴霾。 可是九爷能。 他甚至利用这数十万将士的死,利用了他自身,高高在上的人去受鞭刑,笼络稳固住将士的心。 以至于现在的将士,谁也不服,就只要他! 段凌宵遍体生寒,颤抖着出声:“去找纪叔,走,快点!” 热闹的街道,霍慎之撩起帘子,朝外看去。 余光,不由地落在了手腕上几寸的位置。 段一回头看见,忍不住开口:“主子手腕上的血线先前就半个指节的长,才过了两天,这道血线,约莫有两寸长度。主子,不如去找六小姐看看?那些庸医,也查不出个什么来,无缘无故长出来的东西,而且还惹得九爷每每心绪难控,怕是不妥的。” 马车里,霍慎之放下手腕,擦拭着手,漫不经心地开口:“放从前,这般的人,倒也不必本王亲自处理。” 段一立即明白:“是……属下确实不比霍影统领。只是如今,段凌宵那边还不是特别信任属下,属下一定抓紧时间,赢得他们的信任。而且今晚,属下也不知,那段凌宵会带儿带女的出现在天香楼。” “如果段凌宵再出现得晚一点,六小姐在出现得早一点。那……她就能跟九爷遇上了。” 马车里的人,眼眸深沉,蓄着让人看不懂的凉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吩咐:“回王府,看她回来没有。” 而此时,南绛跟空青在路上相遇,两人已经匆匆跑到了王府。 南绛一股脑冲着进去,一头撞到了人。 差一点,就是人仰马翻。 “你这孩子,再着急也不能不看路啊!” 柳太妃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被南绛这毛毛躁躁的,吓了一跳。 南绛看见太妃,就像是看见了救星:“太妃娘娘,我……” 空青上前推了南绛一把:“去找药!” 柳太妃看着南绛跑进去,才问:“怎么回事?” 空青附过去,将今晚的事情说给了太妃,也把云姒的吩咐,告诉了太妃。 “太妃,怎么办?” 柳太妃沉思了一瞬,恰好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便朗声吩咐:“云姒现在也不是随行军医了,常在王府住着,始终是不好。既然她自己决定要搬走,那就请人帮着她,一并搬走吧!” 第837章 云姒:段凌霄,下辈子我做男的娶你 空青整个人愣住。 太妃这是怎么回事,她看不懂! 柳太妃拉开空青,瞧着下马车过来的人,笑道:“阿九,你来得正好。这不,云姒自己觉得长时间在这里住着也不好,让她的丫头了将东西搬走呢。” 空青在柳太妃身后,紧张兮兮地看着九爷。 随着霍慎之的靠近,四周的光火在他的脸上交错。 无论何时,都难以窥见他真正心绪。 那一双冷淡过头的眼睛,睨了一眼众人,勾出些许凉薄嘲弄:“勿落东西。” 空青听见的:收干净些,别落了东西,到时候,还要回来拿。 “太妃!!”空青看着九爷就这么走了,恨不得气地跺脚,压着嗓子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太妃眉头一挑,不屑地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索性啊,这王府也没有什么需要云姒的地方了。你去收拾干净点,别落了东西,到时候还要回来拿。” 那一袭华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游廊。 南绛这时候拿着药都出来了。 空青朝着她挥挥手,示意她先走。 “太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家主子怎么能走?将士不离战场,她跟九爷的事情,太妃不是不知道。若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把自己的‘家’都让给那个段凌宵!” 要不是知道了太妃已经晓得了九爷先前做的那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牺牲。 空青都要怀疑太妃跟自家主子是不是一条心了! 柳太妃瞧着那空空的游廊,轻蔑一笑,领着空青朝云姒之前的院子走去。 言语之中,多了些许不耐跟恼怒:“他从生下来,便得他父皇亲手教导,更是将他送到段氏山庄磨砺。小小年纪就跟着上了战场,从成年开始,便是处处运筹帷幄,从来算无遗漏。揣摩人心,掌控人性,这些他太会了。” 柳太妃转身看着空青:“云姒跟他板上钉钉了,他又拿定了云姒非他不可,觉得云姒不会沦陷在别的男人手里。本宫虽然是他生母,也想要看看他败一次。” 空青摇摇头,抹了眼泪:“我家主子搬走,九爷就能败吗?太妃,我家主子没有退路了,现在每走一步,都可能决定未来的路,错不起。九爷怎么样,不是我一个奴婢关心的,我只想要我家主子好好的。她……太苦了。” 柳太妃笑了一声:“你怎么又聪明又笨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吃一点亏,得十分利,云姒有的赚。” 空青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家”是两个同心所居才叫家,一个人的算什么家? 搬吧搬吧,总比在这里受罪强! 空青的手脚快得很。 按照太妃所说,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带不走的,一把火烧了,半点东西都不留在这里。 花草的,只要云姒养过的,全砸了。 就连那小厨房,也算不换新,半点云姒的痕迹都不留。 空青心越来越慌。 弄着这样,真的叫九爷“败”一次? 真的能叫自家主子,反拿住九爷? 空青收拾好了,看着还没有烧完的那些东西,问:“太妃,您真的不是在泄愤吗?” 柳太妃轻轻把空青瞧着,忍不住笑起来:“去把我的也收拾好吧,我随着去住几天,我也不爱在王府住,死气沉沉的。” 太妃啊,要去陪还未落地的两个小孙孙呢! 到时候云家的人若是拿住这件事来说,也说得过。而云姒,她也能看在眼皮子下,不会让她有事。 有利无弊。 趁着空青去的这个功夫,柳太妃看了看都收拾了些什么。 无意之间,就翻到了一个小本子。 翻开看了几页,柳太妃脸上的笑意,变成了一抹叹息:“唉……” 拿着那小本子,环视了周围,随后走到了床边,直接将小本子扔在了靠墙的那个缝隙里。 这样就像是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的,不刻意,但是能让那些细致入微的人发现。 出去的时候,柳太妃特意吩咐:“不要让段凌宵那边的人过来。”段凌宵才回来,在马车上,就看见了摄政回王府门口的那些东西。qqxδnew 她继续装着眼瞎,被自己儿子搀扶着出去:“是在做什么?” 对柳太妃而言,段凌宵没什么价值,她今天也懒得跟她多言。 空青这会儿跟白泽一起搬着东西出来。 白泽忽然把东西扔了。 “白泽!你怎么乱扔我家主子的东西!” 空青赶紧弯腰去捡,一抬头,就看见坐在马车里的云姒,正朝着她招手:“主子,你怎么来了?” 段凌宵是看得见的。 这会儿眼底空洞地看着一旁,听着身边的人说了前因后果,方才还惊恐的心里,多了欢愉。 贱人,我就说你斗不过我! 早点收拾东西滚不就好了,非要闹这么多事情! 看来今天,还是有收获的! “六小姐?” 段凌宵让慕凌搀扶着自己过去,像是询问一个老朋友:“我听说你是要走吗?为什么要走?先前都没有听说过,你这么忽然走了,倒是挺奇怪的。什么时候回来呢?” “管你什么事儿!”空青生怕云姒看见段凌宵,情绪好不好了,说话也不留情。 段凌宵忍着没有给空青一巴掌,倒是装出哀怨的样子:“云姒啊,你别怪我多嘴。你走的这么着急,会让那些有些人觉得,你是因为今晚看见我们跟九爷在一起,所以生气才走的。你的身份,也不能有这种流言蜚语啊。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总得说清楚,这样才好给大家交代。” 云姒坐在马车边,清清楚楚的看得见段凌宵。 她帮着空青接过来东西。 放好了之后,眼底含着若有似无的冷笑,看向了段凌宵:“大家知根知底,你少给我装。” 云姒探出身,手落在了段凌宵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笑着开口: “你把整个段氏山庄都给了他,就换一个侧妃的位置,我瞧着都感动。下辈子我要是做男人,我要我全家老小天天烧香祈求我能遇你这样的女人。凌霄啊,你下辈子等等我啊,我变男人肯定来找你,你把家产给我,我一定麻溜的纳你做我的妾。我可不会像摄政王一样,拖着连个妾的位置都不给你。” “你个贱人!”段凌宵脸色瞬变,抬手就要给云姒一巴掌。 第838章 云姒想给小段的娃做爹,太妃想带云姒相亲 “哎?” 云姒一把握住段凌宵抬起来的手,爱惜又感慨地开口: “凌霄啊,我现在当真恨我是个女子,要我是男人,你只要把段氏山庄给我,别说你带着两个野孩子找我当亲爹。你就算是当着我的面偷人,我看见了,也要关心一下那男人累不累,伺候得你舒不舒服。摄政王是一点都不懂事,换我,我给你跟那野男人熬补汤,让你快快活活不要脸。” 段凌宵没想到云姒能说出这种话。 她恶心地将手从云姒的手中抽出来:“你算是什么东西,你配吗,你也配跟九爷相提并论!说这种话,你可真是不知廉耻!” 云姒感慨地摇头:“空青你看看,真是痴情啊。凌霄你越这样,我越是怨天怨地怨阎王爷,怎么就不给我个男儿身!摄政王不惜福,慕凌跟慕宵这俩孩子的亲爹也不惜福,还的你这样身份的人,到处给孩子找野爹。惨啊!” 段凌宵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云姒!你敢口出狂言!” 云姒收回眼,吩咐空青:“走吧。” 马车启动,云姒还瞧着段凌宵:“凌霄,我这都走了,要是这样你都进不去王府做妾,那我会看不起你可怜你的。不过到时候,你可以带着段氏山庄家底来找我,我胃口小,你孩子,以后可以跟我姓云,上我云家的家谱。” ——“噗嗤!” 空青的马车行得慢。 云姒的声音也没有半点收敛。 王叔听见了,忍不住就笑出声…… 马车上,空青道:“刚才可担心死我了。主子怎么会想到这么说她的?刚才我瞧着段凌宵都被你说得说不出话来了,我心中爽快!” 云姒闭着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眼底寒意冷冽:“我是有一转念的想过,要是下辈子做男人就好了。我现在很懂苏韵柔当时的心情了。如果我身为女子,不但拥有段氏山庄,还跟段凌宵一样拥有一身医术,我一定死死地抓在手里,绝不会放给任何人。” 马车里安静了一瞬。 云姒道:“苏韵柔那边怎么样了?” 空青开口:“苏韵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跟靖王府搭上边了。主子,她会不会利用靖王,对付我们?那靖王妃看上去不是个好人!” 云姒摇摇头:“我跟她的战争,结束了。就别说,靖王妃不喜欢苏韵柔,她们两人牵扯不到一起去。而且,苏韵柔的孩子在我手里,她身上还有除了南绛谁也解不了的蛊毒。她会利用好靖王,把丞相府拿下来。徐家还有最后残存的势力,会含着徐老最后的怨气,给苏韵柔助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徐氏一族这一次之后,将会彻底消弭。 云姒的马车远了。 段凌宵站在原地,一股气过去之后,反而笑了出来:“逞口舌之快算什么本事?几句话能杀了我吗?她现在还不是走了?没人能斗得过我!摄政王府未来的女主人,终究是我的!” 这时候,段凌宵的人匆匆过来禀告。 回到了房间之后,慕凌才道:“娘亲,十一派人过来说,咱们跟九爷离开之后,云姒有些失控。之后,晕倒了,差一点跌倒在地上。当务之急,被一个人男人扶了起来,送到了药堂。” 段凌宵敏锐地问:“男人,什么男人?” 慕凌摇摇头:“说是戴着面具,不知道是谁。十一追出去,也没有发现人影。看来云姒是伤极了,才晕倒的。” 段凌宵冷冷一笑:“带着面具?那肯定就跟她有点什么关系了。去查查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对了,再去查查,看看楚王到底什么时候进京!云姒虽然走了,可是不弄死她,我始终是不放心。” 她现在,闭上眼,就能想到九爷那恨不得将云姒揉在身体里的样子。 凭什么! - 这头,云姒才回到府邸,就有人上门了。 “齐王殿下,许久不见。只是今夜,我体力不如从前,怕是招待不周了。” 云姒在赶客。 齐王不是听不出来。 观星搀扶着齐王出来,他已经瞎了十几年了,听力好得很,笑着就朝云姒走去:“本王受人所托,一定要来,今夜,也一定要打扰。” 云姒请着齐王坐下:“谁的托付?” “自然是……”齐王缓缓一笑:“九皇叔。” 云姒的笑容,有些许的淡下去:“九爷?他有什么事,还要殿下亲自来一趟?” 齐王:“非也非也,不是现在的九皇叔,是从前的九皇叔。他料定你会因为他的冷待,而心灰意冷。所以他早前就叫了我过去,嘱托我来当这个说客。让本王在发觉事态不对时,及时站出来。” 齐王的手,缓缓抚摸过桌角,感受着这陌生的环境,笑着开口: “九皇叔让我同你讲,若当真心灰意冷,不妨想想曾经。若曾经跟现在差别太大,让你愈发伤怀,住的地方可以搬,走也可以走,但决计不能提和离。” “提了,就算有朝一日他病愈,你与他之间,便是他要神仙插手,请破镜重圆,你们,也再无转圜余地。” “他知道,一个楚王让你成了惊弓之鸟,让你害怕。但他即便病了,只要知道你与他成婚,便不会提和离,你亦不要提。待他日,轻舟渡过万重山,再同心,再携手。” “九皇婶,九皇叔会竭尽全力,回到你身边的。” 云姒眼底有一瞬间的痛色。 他真是了解她,每一步都算好了。 他是真的想要拴住她,舍不得她。 “我……我知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好好的保住这个孩子。 她一定要让这两个孩子活! 柳太妃此时过来,见齐王在,笑道:“齐王也来了?这么晚了,姒儿去休息吧。明日,母妃还有事情找你呢。” 齐王到不曾想,柳太妃都搬来了:“太妃怎么不在王府?” 柳太妃皮笑肉难笑:“从门口到本宫院子那,足足要走大半个时辰,那还是本宫腿脚好精神好的时候。本宫搬过来,让姒儿照看照看本宫的身体,本宫,也照看一下她的婚事。” 云姒一愣:“婚事?什么婚事?”qqxδnew 柳太妃:“你早些去休息,养个好精神。明日午后,母妃带着你去见见那些个好儿郎们。齐王,你也未曾婚娶,可同行啊?” 第839章 难不成,九爷跟师父要和离了? 齐王笑容一滞,转瞬间,笑得越发浓:“太妃就是喜欢捉弄人。既然话带到了,我就不留了。” 齐王起身,云姒便要相送。 才走出去几步,齐王忽然站住脚,回头: “其实,九皇叔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大可以想想他为你做的。现在他失去记忆了,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随随便便爱上谁。若是随随便便都能爱上谁,也等不到你了。云姒,想想九皇叔为你付出的那些吧,或者,想想他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 顷刻之间,云姒感觉有些无法呼吸。 “错了!” 柳太妃过来,声音掷地有声:“齐王说错了,姒儿不用听。” 齐王眉头一扬:“愿听太妃娘娘教导。” 柳太妃沉了口气:“两个人相守,相互付出理所应当。非要计较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的话,那就要从他们所拥有多少,又给出来的来看。是阿九非要姒儿不可,没有他,姒儿现在她父母面前承欢膝下。又何愁解决不了西洲那些事儿?” 柳太妃拉住云姒的手,给予她力量跟安慰:“姒儿在她力量之内,也倾力去付出了,拥有一百,给出九十。不能因为阿九身份高,拥有三千,给出三百,就说阿九付出的多。要姒儿去体谅,体谅什么?若是一个男人打一个女人,女人要跟男人和离,还要惦记着:他平时不打我的时候对我那么好,我不离开他了。”.qqxsΠéw 柳太妃拍了拍云姒的肩膀:“你足够好了,给的也足够多了。若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不会弄成这样。” 太妃说某些原因时,背着齐王看了一眼云姒的肚子。 空青也点点头:“对,我家主子已经在她拥有的范围内,给的足够多了。齐王殿下不能因为谁身份高,拥有的多,给出的多点,就表面上来判断,用这套说辞来绑我家主子。” 齐王含笑点头,唇边有些许满意:“是,受教了。” “齐王殿下,多谢你今日前来。” 云姒慢慢出声:“在一起的时候,倾尽全力去对对方,遇到事情,先考虑当下。不能总是活在以前,被以前的情谊拴住拖泥带水。日子,是要往前过的……我也不会放弃他。” 齐王这次放心了。 出门时,笑着与观星说了一句:“看九皇叔事事在握惯了,这回倒是有些期待九皇叔算盘失手。” 观星疑惑:“九爷为何不写书信,更为表达情谊,让六小姐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惦记一下。” 齐王道:“给书信,就是把把柄留给人。坐到九皇叔这个位置的人,不可能轻易相信任何人。何况,人心最易变,本王懂,九皇叔也知晓。本王自己,尚且不敢保证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观星搀扶着自家主子上马车,疑惑道:“王爷为什么要说最后那番话?” 齐王面色淡了下去:“试探一下柳太妃罢了,往常遇到这种事情,那些肤浅的婆婆,都会站在自己儿子角度,拿这种说辞绑架儿媳呢。” “这么说,柳太妃倒真是为六小姐好,把六小姐当自己女儿!六小姐这次,是无恙的,肯定能顺利。”观星驾驶着马车,远远,就看见他们齐王府那边的人过来。 齐王道:“无恙是真,太妃把云姒当自己女儿是假。太妃搬过来,站在云姒这头,实则是因为云姒现在处在下风,她的目的是平衡住云姒跟九皇叔之间的关系。说白了,还是为利,为九皇叔。至于对云姒有没有一点真心,就不好说。” 马车停了下来。 齐王府的管家匆匆赶来:“下个月陛下寿辰,帖子已经送来了,北凉的使臣不来,礼物却送到了,让北凉公主呈送面圣。王爷,下个月,您要带北凉公主出席的话,最好早点将她从别府接过来。” 齐王可有可无地应声:“你看着办。” 他跟李善慈成婚也有快一年时间了,期间倒是没有相见过。 算算,跟摘星,也分别一年了。 齐王下马车时,仰起头,朝着天上“看”去:“观星,今夜有星辰吗?” 观星鼻子一酸,看着连月亮都没有的夜空,轻声道:“王爷,有的,是满天星辰,璀璨耀目。” 齐王垂首,笑容温柔。 他想他的摘星了。 天色茫茫,云姒住下之后,很快便睡着了。 空青从云姒房中出来,找了南绛:“我有事儿跟你说。” 趁着这个时候,白泽进了云姒的房间。 少年跪坐在云姒床边,伸出手,握住了云姒的脉搏。 那脉搏虽然顽强地跳动着,可是他却都能感觉到一股虚弱。 今夜阿姐大耗元气,这孩子…… 白泽悄悄站起身,再看了云姒一眼——阿姐,你等着我,我给你取药来。 白泽出去的时候,空青正巧见到他出来,也放心地拉着南绛坐下。 今夜无眠,空青询问起蛊虫的事。 南绛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起自己养的蛊虫,还有一对蛊王。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军师还没有登门,陆鹤已经大晚上吭哧吭哧地从军营里面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云姒,看看小宝宝还好不好。 这几日,九爷跟师父,怎么样了! 结果—— “什么?我师父搬走了?” “空青呢?” “南绛呢?” “十一呢?” “都走了?” 陆鹤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里里外外,比他的脸都干净:“我这就出去几天啊,回来,老巢都给让姓段地给端了?” 陆鹤狠狠地拍了拍脑门,做梦都不敢相信,师父居然搬走了? 这个过程,不就是跟当初和楚王要和离的时候一样吗? “啊?!”陆鹤惨叫了一声。 给一旁的王叔吓了一跳:“怎么了?” 陆鹤死死咬着牙。 怎么了? 师父要跟九爷和离了! “走开,我去找我师父去!” 王叔追在后面:“段大小姐让你过去一趟呢,她说她眼睛不舒服。现在六小姐不给她看,她寻大夫麻烦,听说你回来了,正好叫你过去呢!” 第840章 陆小鸡脱裤治小段眼睛,九爷心念云姒 陆鹤没想到,出了院子到正堂,就遇见了段凌宵。 段凌宵现在舒爽得很。 云姒走了。 那烦人的太妃也走了。 现在这摄政王府,基本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陆鹤回来了?正好,我有些不舒服,想要请你帮我看看呢!” 段凌宵被搀扶着坐下。 陆鹤站定在原地:“你们段氏山庄是以医道发扬起来,别跟我说你们段氏连一个大夫都找不到,真是废死了,就这样,你还做军医呢?把军医的令牌拿来,我给你治!”qqxδnew 陆鹤现在快要厌恶死段凌宵了。 段凌宵期期哀哀的:“军医的令牌,不好随便给人的,你不要逼我。” 陆鹤冷笑:“你也知道军医的令牌不好随便给人,当初怎么逼我师父交出令牌的?你现在都瞎了还把持着令牌,把师父他们全都赶走了,还好意思找我看病?段大小姐啊……” 大晚上就开始做白日梦了? 脸呢脸呢? 段凌宵顿时就悲伤了起来:“陆鹤,你是不是因为云姒的事情在怪我?我也不想得,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搬走。而且,九爷看见了,也没有挽留。” 陆鹤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段凌宵私自进他的军帐,拿走楚王的点小东西,挑拨离间。 现在还挑拨的九爷不管师父了。 这两人距离和离,不就是一指头的事儿吗? 段凌宵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云姒了,这样,我准备了些许吃食跟用具,你拿去,帮我给云姒。让她不要计较,咱们都是大夫,以后说不定,还要一起合作,我也是很想找她帮我心平气和地看眼睛。” 陆鹤本来都要走了。 听见这话,转头过来,就看见段凌宵的人拿了东西把桌子摆满了。 放眼看去,基本上都是孕妇不能吃的! 陆鹤眯起眼眸,走到了段凌宵身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有办法帮你治眼瞎,你让你的人离开。” 段凌宵笑了笑:“是吗?太好了,有什么办法,我一定配合。你们都下去。” 看着这正堂只有王叔了,陆鹤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心中怒火难平。 段凌宵:“你要用什么办法帮我治病?” “你等等!”陆鹤轻哼了一声,走到段凌宵跟前,低头就开始脱裤子。 段凌宵余光才看见,下意识就想要偏过头去,可是这样就泄露了。 王叔快吓死了,按住陆鹤的手腕:“你怎么能在这里脱自己裤子!” 段凌宵借此机会急忙起身:“王叔,你说什么?” 陆鹤转瞬反应过来,转头就抱住王叔,要去脱王叔的裤子:“段凌宵,反正你是瞎的,看不见的。可你要是故意躲了,就证明你能看见!你说谎欺骗九爷,还到处挑拨离间,甚至还枉顾军医职责,你还陷害我!数罪并罚,你等死吧!” 王叔快要吓疯了。 想他在王府兢兢业业几十年,今天要老脸不保了! “陆鹤你这小子,住手啊!”早知道不拦了! 陆鹤坐在地上,双腿死死缠住王叔的一条腿,手狠狠扒拉王叔的裤子:“段凌宵,头拧过来,你不看,就证明你心虚!你都瞎了,你怕什么怕!” 王叔涨红着老脸,急得跟段凌宵一起大叫:“来人,来人!” 陆鹤更用力了:“王叔,她瞎了,看不见的,你害羞个什么劲儿!要是她能看见,你也不吃亏啊!” 王叔咬牙切齿:“好小子!你怎么不脱你自己的!” 陆鹤声音都开始用力了:“我!太!年轻了!还有大把日子做人呢!” 王叔死拉裤子,咬牙切齿:“你王叔我也没活够呢!!” “撕拉——!” 陆鹤被下面的人拉走时,硬是把王叔裤子撕了一片下来。 看着王叔光裸的大腿,还有段凌宵急得别过身去的样子,陆鹤大叫:“段凌宵,你就是装瞎的!你没瞎你为什么不敢看!” “大小姐!” 军师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热闹”场面。 段凌宵气哭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我看不见了,可是我有廉耻!我是当真看不见了。” “你那两个孩子比狗都高了,爹是谁都不知道,你有廉耻?大晚上说什么笑话?” 陆鹤从来平和,今日发了狠,狠推开众人:“你瞎了?保佑保佑,如果是真的,希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明天就要成真的!” 军师怒道:“没想到摄政王府还有你这种胡搅蛮缠不讲规矩的人,我要去禀告九爷,让他给我们一个说法!” “用不着!”陆鹤死死地攥着王叔的裤料:“我现在就走,我也不在这里呆了!” “段凌宵,别让我看见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不然下次,还是这种办法试你!” 陆鹤是连衣服都没有收拾,直接让人把他的东西扔了,只身一人,提着医药箱,就要走。 临走前,还想到了霍影,随即去找了人,心绪缓和下来,吩咐:“把霍影一起搬走,留在这里,没人治疗,我回来,还要遇见装模作样的人。我会去跟九爷说的。” 陆鹤去见九爷时,九爷还没有休息,还在书房。 段一领着陆鹤进去:“陆鹤,九爷刚回来,执掌朝政,是累的。还有那数十万将士的后续安抚都要他来一一完成,许许多多的眼睛都在他身上。他熬了好几日了,每天就睡两个时辰。身上的伤,总是不见好。” 陆鹤听了这些,又不好说什么了。 九爷不记得了。 他怎么怪呢? 要怪,就怪苏韵柔,怪楚王,不早点把苏韵柔弄死。 陆鹤没走进书房,只站在门口:“九爷,我带着霍影去找师父看病,就先安置在那边了。您一个人,保重身体。今晚段大小姐非要我给她医治,我用了点极端的办法,闹的有些难看,伤了王叔的心,陆鹤知罪的。等会儿陆鹤领了杖罚,安抚了王叔,就走。” 陆鹤提着医药箱,融进了黑夜之中。 霍慎之依靠在椅背上,面上清淡。 看着手腕上的血线,似乎在他可见之时,慢慢的,往前爬了一小寸。 占满了他半边手腕。 段一进来,看了一眼,便忧心忡忡:“那些个大夫都不怎么样,九爷,不如去找六小姐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霍慎之倒是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反而看着这血线,心中居然多了一股安稳,半点不担心。 半晌,他起身,不知不觉,到了云姒的院外。 第841章 逼婚,九爷封了云姒院子 云姒的院子距离东院不远。 偌大的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住过的痕迹。 霍慎之就站在门口,目光一寸寸地打量过去:“原先的那些东西呢?” 段一复述王叔的话:“六小姐是让手底下的空青来的,说是六小姐让把带不走的全砸了烧了,一点不留,要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 干干净净? 霍慎之眉眼淡漠,看惯了人心,倒没什么语气:“真要干干净净走,也不必大张旗鼓。” 他没有进去,转身时,恰巧就看见了军师领着段凌宵过来。 军师瞧了一眼段一,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霍慎之并没有那么高的兴趣来处理这些小事,只朝着段一示意,让段一开口。 “陆鹤已经受了刑,而且,离开了王府。”段一说得简单。 实在是段一现在也没有那么好的心绪了。 这都熬了几日了,还要解决这些小事。 军师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我听大小姐说……” 段凌宵紧张了起来。 这是要说关于纳侧妃的事情了? 却不曾想,军师话锋一转:“九爷身子不舒服,不如让段氏山庄的大夫,为九爷看看?” 段凌宵的眉头紧拧,有些烦躁。 纪叔为什么不提做侧妃的这件事情? 段氏山庄的大夫,一个个的也不是吃素的。 那医术手段,实在是厉害的不得了。 把了脉,求医者是个什么情况,都能说得完整。 只是…… “九爷手腕上的这道血线,实在是奇得很。九爷身上也没有毒,什么异常都没有。只是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这些日子,又熬得厉害,有些疲乏。仅此而已……” 一连看了好几个。 就连最厉害的毒师看了,有用毒给演示了一遍。 都是一样的说辞。 “要么是我等医术不精,要么,便是九爷手腕上的血线,这样长出来,也没有影响。毕竟,九爷也不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 霍慎之看了好几个大夫都这么说,已经觉得他们的说辞是可有可无了。 段凌宵眼瞧着军师不给自己说,她也不敢冒险,只道:“现在太妃出去外面跟云姒住了,云姒的那个空了出来。九爷,能不能让我搬进去?我现在住的那里,实在偏远。” 霍慎之依靠在椅背上,形容冷淡,兴致也高不到哪里去。 段凌宵说完了好一会。 他才吩咐段一:“把院子封了。” 这是不让住的意思了。 段凌宵也不敢说什么了。 听着军师跟九爷寒暄了几句,才跟着离开。 走到安全的地方,段凌宵才忍不住开口:“纪叔……”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但是问出来,九爷当着我的面回绝,你就彻底没有机会了。现在能拖一时是一时,我就当做不知道,你也当做没有这会儿事儿。总归,段氏山庄各个地方掌事的人都快要入京了。到时候,众人一起为你‘说话’,你还愁做不到正妃的位置吗?” 段凌宵欣喜:“纪叔果然是最疼我的!只是,我当真能做正妃吗?” “有什么不能?”军师负手而立,眼底精明无比:“他们这种人,身边人的位置,不需要貌美如花,但肯定是要能帮助自身的。不然你以为,古往今来的‘联姻’,从何而来?就是利益跟利益的结合,把利益最大化!” 段凌宵还是有些担心:“可是那个云姒……她现在怀了不知道谁的野种,想要嫁祸给九爷。九爷还对她有情,现在九爷也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了孩子。” 军师冷冷道:“有权者谈利益,没权者谈感情。自以为聪明的蠢货,谈良心跟谈感情。九爷这样的,就算是真的跟她有什么,也只不过是玩玩她而已,当不得真。你不要放在心上。” 可不管军师怎么说。 段凌宵直觉,云姒威胁到了自己。 就在军师走了之后。 一个消息很快传了过来。 段氏的人,发现了霍临烨的踪迹! 段凌宵很快就觉得机会来了。 “如果能抓到云姒怀的孩子,是楚王的,那就能彻底铲除云姒!你们,去查!看看霍临烨,会不会在云姒身边出现!” - 昼夜轮转,天色亮开。 等到日上三竿,云姒起来,才听见下面的人说:“主子,白泽不见了!” 云姒拧眉:“上哪去了?” 空青摇摇头:“昨晚还在的,我亲眼看着白泽进了房间,看了主子你。之后他转身去了自己院子那里,今早南绛去找他,就发现四处空空!” 云姒眼前浮现少年乖巧温和的脸,笑起来,当真是温暖,像是一杯温水。 “把人派出去,找他,务必要确保他的安全。” 空青已经让人去找了。 南绛进来,看见云姒面色不好,忍不住道:“阿姐不要焦心,白泽能御兽,厉害得很。不会有事。他身上有种兽性,想来只是出去玩几天,很快就回来了。朱厌跟小白,不也是经常约着出去吗?我已经送信去西疆了,不过小半个月的时间,能把西疆的好药带来。” 这时候,十一过来,敲了敲门:“主子,陆鹤带着霍统领回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管怎么样,云姒还是吩咐人去找。 只是听说陆鹤也回来了,起身就去看。 才走到门口,就看见十一的脸有块紫青。 “怎么回事?”云姒边走边问。 十一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昨晚陆鹤带着霍统领回来,这里没有收拾好。我是十分敬仰霍统领的,主动把地方让出来。谁知道……” 十一跟在云姒后面,开始咬牙切齿起来:“陆鹤这个死小子,直接躺了上去。把霍统领推到了角落里,自己四仰八叉睡上了。我忍了他,大家一起睡到了半夜,他梦里发狗疯,骂着大小姐,还给了我一拳!” 在挨着她院子的另一个院子里,云姒见到了陆鹤。 霍影安安静静地躺在小角落里。 陆鹤…… “空青,多找几个人,务必让人把宅子收拾出来。” 云姒抿唇,看着趴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陆鹤,腿还放在霍影的身上呢! “你打他没有?”云姒转头问十一。 十一道:“懒得跟他这种人一般见识,而且他受了刑。” 云姒听了昨晚的事情,只低头笑了起来。 十一道:“大小姐真是真瞎还是假瞎,要不要我也试探试探?” 云姒轻轻一笑:“真瞎也行,装瞎最好。” 第842章 云姒怀了霍临烨的孩子? 云姒没想到,搬出来自己住自己的,倒是舒服了。 也不用顾忌什么,吃吃睡睡,开开心心。 等到午后,柳太妃还带着她,出去长见识。 直接去的是天香楼,丝毫没有顾忌。 “太妃,我知道您是想要帮我的。但是这样做,九爷也是看得出来的。”云姒随着柳太妃上楼,还不忘小声提醒。 柳太妃笑道:“你管他呢,你想着他,做任何事情,都觉得刻意。不想着,那就是自己快乐,跟别人无关。” 果然是活了许久的厉害人物,说起话来……反正说到云姒心坎了。 云姒不知道啊,这些,还只是太妃准备的开胃小菜呢! 落座时,那些个夫人小姐公子们,见到云姒,都喜欢得不行。 现在的云姒,已经不是当初名声破烂的云姒了。 她算起来,是西洲重臣。 如今她们大周新的国医眼瞎了,不好治病,搞不好,云姒很快就会成她们大周的国医。 两国重臣啊!.qqxsnew 可不得捧着! 云姒体会到了站得高的好处。 这些个贵夫人官娘子,嫡女公子们,很是会说话,很捧她。 她又跟在太妃身边,光明正大地叫一声“母妃”。 太妃从前的威望跟名声,这些人更是给她面子,句句话都说得漂亮。 云姒难得从雅间出来了一趟,正巧,店小二就迎了上来。 “六小姐,有贵人在对面的雅间,请您过去。” 随着店小二指的方向,云姒只能看见紧闭的雅间。 店小二送上信物:“那位贵人说,怕六小姐心中有所防备,所以给您看看这个。他是有话,想要跟六小姐您说。” 云姒看见店小二手中的托盘,上面有人用茶水写了一个字,“楚”。 时隔半年,再见霍临烨。 只觉,一切都不同了。 霍临烨身着一袭浅淡衣袍,立于窗边。 看着站在门口的云姒,目光凝固了一瞬,才开口吩咐店小二:“把门带上。” 末了,才与云姒道:“过来吧。” 云姒带着空青进去。 瞧了一眼桌上的菜。 都是她爱吃的。 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居然没听说。”再开口,熟悉又陌生。 霍临烨也随之坐下,抬眼,静静地看着云姒:“今早。” 他昨晚节庆时回来的。 这一路,跑死了八匹马。 彻夜不眠,日夜兼程,只为能够早点见到她。 他以为……离开之后,想通了之后,就能不想她了。 可是不行的。 爱了就是爱了。 看不见,不在身边,只会让想念更加入骨入髓。 他听到可以回来的那一刻,在边疆,就坐不住了。 霍临烨垂眸,给云姒倒了一杯茶:“九皇……你如何了。” 云姒垂眸,叹了口气。 霍临烨看着云姒,思念并没有得到缓解。 他依旧想要她,想要得厉害。 只是,没有那股死活非要得到的戾气了。 “我能帮你什么。”霍临烨问。 云姒摇摇头:“不需要的。” 苏韵柔真的是厉害的。 他们那么多人跟她斗,只斗了个平手。 到头来,也说不上是谁赢了。 霍临烨一场空,永远失去云姒,永远失去竞争资格。 云姒跟霍慎之,又遇到了今日的诛心劫难。 霍临烨犹豫了一下:“话别说得太早。你跟他之间弄成了现在,我也有责任。是我当初手软,一而再再而三地宽纵了她。” “云姒……” 霍临烨唤了云姒一声。 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却只觉得恍如隔世:“保重。” 柳太妃站在远处,将云姒跟霍临烨的相见,看在眼中。 第二日一早,段氏的人就带来了消息。 慕凌道:“娘亲,你提前安排在楚王府的人,起作用了。下面的人说,楚王昨日傍晚其实是去见云姒了,他们在天香楼,关上门,偷偷摸摸的见面!” 段凌宵一惊:“当真?青天白日的,那个不要脸的,居然私会楚王?还是偷偷摸摸的?她胆子这么大?” 慕凌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不去查,谁能想得到呢?天香楼的小二被我们的人收买了,亲口说的!” 段凌宵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楚王府那边怎么说!” 慕凌笑道:“楚王清晨回的王府,休息了之后,去了皇宫,回来就去见了云姒。回去之后,楚王就去了云姒之前在楚王府住的院子。” 段凌宵摇摇头:“这些都不能证明云姒肚子里的孩子,楚王的。” 慕凌轻哼了一声:“这些当然不能,但是……” 慕凌从袖口拿出了“证据”,直接递给了段凌宵。 段凌宵狐疑的打开,刹那之间,一口气,差一点提不上来:“贱人!” 她死死地握着手中的纸。 慕凌道:“这一张纸,足够证明了!还是我们下面的人,拦截拓印下来的,是要送去楚王府,通知楚王的!” 段凌宵瞪大眼睛,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一张纸。 上面的字迹,跟云姒的字迹,一样! “这个贱人,我就看出来,她就是想怀着楚王的孩子,然后嫁祸给九爷。让九爷,养楚王的孩子。若是楚王争夺江山败了,那最后得利者,还是那个贱人腹中之子。谁让这个贱人,家世背景,这样厉害!” 段凌宵火冒三丈,完全想不到,云姒居然这么下作:“她现在成功地勾引到了九爷,说不定,她早就爬上过九爷的床了。再过几天,她肯定要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九爷的。贱人贱人!” 段凌宵抬手,就把手边的碗砸了:“到最后,九爷看中她家的权势,肯定会用某些手段给她正当的名分的。” 这种方法太多了。 让真的云姒死,到时候,换另一个身份在九爷身边。 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她又不是没见过! 慕凌冷冷一笑:“娘亲,现在看来,她没有本事跟您斗了。” 段凌宵看着手中的“证据”,冷笑了起来:“备车,我要去见见这个胆大包天,不知廉耻的贵女云姒!我现在,拿出她的把柄了!” 第843章 九爷:云大夫想和离? 第二日一早。 段凌宵还没有到,九爷先到了。 柳太妃坐在池边,瞧着欢腾的金鱼,笑道:“来看望本宫的?晚风,去带你们九爷进来,记住了,绕开云姒所在的地方。” 当初九爷指派给太妃的贴身大婢女晚风,干脆地应了一声“是”。 只是,事不遂人愿。 晚风还没有去迎,霍慎之已经进来了。 远远地,他站在云姒后面,看着她挽弓射箭。 那百发百中的功夫,夹杂着欢愉。 一天不见,她过得倒开心得很。 ‘嗖’的一声。 又中。 空青高兴地跳起来,转身去给云姒拿箭:“主子,您的箭法真是越来越……九爷!” 云姒闻声,转过身来。 霍慎之走到她面前,远远地看了一眼靶子:“箭法不错。” 云姒想起他那天晚上,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带着段凌宵跟他的便宜儿女,直接跟她擦肩而过。 现在又来这里主动朝她开口。 这算什么? 以前有点什么问题,他就好一阵歹一阵,可那好歹他是去自己说服自己,先冷着自己怕伤害自己。 现在呢? 他当她没脾气,任由他拿捏死了? 云姒放下弓箭:“九爷说笑了,我箭法好是自然的。毕竟是我九哥教我的箭法,他那么厉害,我也不会给他丢人的。” 霍慎之眼底的眸色,有瞬间的凝固。 云姒没有去看他,只垂着眼眸,脸上是跟他以往如出一辙的冷漠:“九爷,恕不奉陪。” 九爷说云姒把他当代替品,现在云姒是直接赤裸裸的把他当代替品了,一点也不掩饰了。 这种感觉,云姒心里舒服了,不憋屈了。 “怎么说是来看我的,却到了这个地方来?”柳太妃过来的时候,将好就看见了云姒消失不见的背影。 霍慎之眼底勾起凉薄嘲弄:“太妃故意的?” 柳太妃笑开了:“她与你成婚了又能怎么样?她要的情爱你给不了,还不允许我带着她去外面相看了?左右她在西洲嫁不了权贵,嫁大周的也行。反正,你们的事情也没有公之于众,悄悄和离,也是可以的,谁也不知道,只当没有发生过。本宫没有故意,本宫是真心喜欢云姒。她给了本宫亲生儿子都没有给过的亲人感觉,本宫就给她撑腰。” 母子对打,柳太妃从未胜过。 但是今日她有云姒在手里,再怎么说,都能跟眼前的人打个五五开。 “前朝有丞相之子娶了妻,结果那男子对妻子不好,成日拳打脚踢。那丞相直接认了儿媳做女儿,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去,还陪了不少的嫁妆。本宫虽然是个太妃,但在这京城的权贵圈里是说得上话的。阿九,你对她也无情无爱,不如就放了她吧,她也开心。” 霍慎之低淡一笑,骨子里的那股嗜血戾气,再不压制:“她说的要和离?” 柳太妃看着他,朝着身后的晚风扬手:“备茶。” - 正堂,陆鹤刚出来活动,就看见段凌宵坐在那等云姒。 身边,还带着她的女儿。 角角落落里,陆鹤抓住十一:“等会儿你过去,冲着她脱裤子,给她看。她要是不躲,那就证明是瞎的。” 十一真是怕了陆鹤了,狠狠地将自己的衣袖扯过来:“你发什么疯啊,我这样,不久暴露双面奸细的身份了吗?” 陆鹤四处看看云姒还没有来,道:“那你想个办法把她女儿弄走,我自己去。我今天,一定要试出这个死人头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是让她偷拿东西害我的!” 段凌宵坐着,下面的人过来,说是云姒想要先把慕宵请去一旁,毕竟大人说话,小孩在不太好。 段凌宵冷冷一笑:“去吧。” 陆鹤瞅准时机,拉着个小厮轻手轻脚地凑到了段凌宵跟前。 段凌宵现在看见陆鹤就厌烦。 但是只能装作看不见。 谁知道,他跟云姒一样,又伸出只手在她面前瞎晃! 烦死了! 段凌宵目光依旧空洞,装得天衣无缝。 除了跟九爷的事情相关,别的事情,她稳得住。 陆鹤看着她无动于衷,上手就把小厮的裤子扒了。 那小厮死死闭着眼睛,满脸涨红。 段凌宵早就料到他要这样,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是真的看见了,还是觉得陆鹤这个人简直是又出格又不要脸又离谱的要命! 她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内心已经排山倒海波澜壮阔惊涛骇浪风雨交加。 袖子里面的手,都紧紧握了起来。 陆鹤惊奇地观察着段凌宵,狠狠地晃了晃小厮:这样都没有反应,难不成真的瞎了? 听着有脚步声过来。 陆鹤才急忙叫人赶快走。 那小厮像是失了清白,无声地哭着捂着脸就走了。 此时此刻,段凌宵发誓,只要有机会,先宰了陆鹤再说! 陆鹤哪里知道惹了大麻烦了。 见到云姒来,只欢喜地开口:“师父你来了,我也刚到呢。” 段凌宵怒火更上一层楼。 云姒笑着上台阶:“凌霄真是一天见不到我,都急得慌,看看,这都自己送上门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她刚坐下,没看见,正准备走的九爷,刚到影壁那处,将云姒的话,听得清楚。 段凌宵压着想要现在就把陆鹤弄死的冲动,冷笑着开口:“我女儿呢?” 慕宵被骗过去,发现没人,这会儿才过来:“娘亲,我去找漂亮姐姐了,没找到。” 云姒啧了一声:“凌霄,瞧你的孩子跟我多有缘,咱们一块过,我连孩子都省了。” 段凌宵气得眼皮直跳,冷声道:“六小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这种话叫旁人听见了,我还要做人呢。” 云姒坐下:“看你害羞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外面的人只会觉得咱们姐姐妹妹关系好,在家嘛,你女儿叫我一声爹。只是凌霄,你不能偏心的,段氏山庄我也是真心想要。” 段凌宵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师徒,一个赛一个的不要脸! “云姒,你伶牙俐齿是能杀我,还是能伤我?我今天来找你,是要跟你说,你昨天在天香楼秘会楚王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还知道了你跟楚王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影壁那处,霍慎之眉眼沉寒。 转身,就朝着刚过来的路,再去。 第844章 九爷动情,期待云姒怀有自己骨血 “昨日午后,云姒跟楚王相会?” 柳太妃身边的贴身婢女晚风,没成想能遇到九爷。 她是九爷手底下的人。 按理来说,是要一五一十地说出所有前因后果的。 可是想起当初九爷离开时的叮嘱——qqxsnew “从今往后,你便听太妃的。便是本王问你,你也只管听太后的嘱咐答话。” 晚风想到这,立即开口:“是,是的。太妃不让提,说是怕到时候惹麻烦,毕竟两人都和离了。” 那就是真的了。 彼时,正堂。 段凌宵拿出了小纸条:“你写给霍临烨的东西,你没想到能够落到手里吧?云姒,别逼我把话说开,大家都是聪明人,说完了就没意思了。你跟楚王联手,想要图谋九爷权力的事情,我都知道。只要你以后别惹事,帮我做几件事情,我就放过你。” 云姒看着段凌宵手中的纸条,忍不住皱起眉。 恰巧是这细微的表情,让段凌宵更加肯定。 “段凌宵,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像个爱我爱而不得的怨妇了,什么你都敢臆想。”她什么时候给霍临烨写过什么小纸条? 段凌宵笑着起身:“看来你是不想要承认了?” “我又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承认什么?你现在很像是想要逼我娶你啊。” 段凌宵恼怒:“你给我住嘴!” 云姒:“越发像了!” “好!你不承认,就别怪我去跟九爷说了,到时候,人赃俱获,我看你怎么狡辩。别怪我不给你机会,我只等你两个时辰。知道错了,就来找我,跪下来求我!” 段凌宵起身,拉着自己女儿:“走!” 云姒满脸的不解。 陆鹤也是一脸的迷惑:“师父她怎么了?” 云姒摇摇头:“谁知道这个疯批,年纪轻轻长得还不错,又有大把的家业,这么好的条件,旁人投十次胎都遇不到,她却这么疯了。” 就在两人靠着感慨的时候,空青匆匆过来了:“九爷让主子过去!” “不去。”云姒摆摆手。 刚拐了弯,就看见了九爷。 她吓了一跳,肚子里面的孩子也跟着动了动。 霍慎之甚至没有一刻思考,已然伸手拥住云姒不稳的身子。 将她带入怀中。 “放开!” 云姒挣扎了一下,靠在了墙上。 霍慎之看着她的抗拒,眼底的寒意骤增:“云大夫昨天去见霍临烨了。” 云姒不知道他哪来的占有欲,只定定看着他:“九爷用什么身份问这句话?” 看着朝自己亮爪的小野猫,霍慎之眼底的笑意凉凉铺陈开,他捏住她的下颌,沉声开口:“你男人的身份。” “错了!” 云姒眼底赤红,心头逐渐蔓延起一股难以控制住的悲哀:“我的男人只有一个,是疼我爱我,将我与大局放在同样位置的霍律行。是我那死在边陲,再也回不来了的九哥。您如今是谁啊,是那世人敬仰的九爷,是逐鹿天下的摄政王,霍慎之。” 几乎是在瞬间。 男人的眼瞳蓦然发沉。 他抬手,撑在云姒耳边的墙上,袖口下滑,露出手腕上的红色血线:“云大夫。” 嗓音低到了极致,淡淡的轻嗤里尽是讥诮:“云大夫是动了和离的念头。” 他已经不是询问,而是在陈述云姒的内心。 撑在云姒耳边的手,指节此时隐隐发白。 云姒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面色如常的男人,不说话。 一时之间,在一旁的陆鹤看得心惊胆寒。 他转头去寻空青,想要空青快点想办法。 可是一眼,就看见空青目光直直的看着一处。 随着看去,竟是九爷手腕上的那条血线。 在此刻,隐隐之间往前爬了一小半寸! “和离?” 云姒缓缓一笑:“怎么可能呢,我要看着九爷这张脸想念我的九哥呢。九爷不是说了吗,您是代替品,既然都挑破了,那我也不装了。九爷,我就是把你当从前的替身了,把你当我记忆里的人了。回不来有什么关系,看着你就行。” 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慎之扣住她的头,拉到眼前。 垂眸看着云姒眼底赤红,他喉咙深处,溢出低哑微凉,沁着凉意的笑:“云大夫的这张嘴真厉害,出口就是刀。本王倒不能怪你,毕竟是本王亲手将刀递到你手里的。” 他心意难以揣测。 云姒只艰难开口:“九爷,放过我吧,责任不需要上门。让我安生过日子,再也别来找我。” 男人的呼吸声开始绵长低缓。 最后,他的淡漠重现,嗓音平缓淡淡开口:“云大夫,本王如你所愿。” 云姒看着他转身,这次没有掉一滴泪。 柳太妃站在远处,眯起眸子,冷淡地开口:“情爱,由无数意料之外的感情浇灌,如此才得生长。”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 马车里,霍慎之眉眼微垂,面上除了淡漠,看不出半丝情绪。 只他心绪,不是第一次被云姒搅到难以压制了。 只越是压制,便越是牢固。 甚至无端滋生出一种狠厉阴沉的侵占欲。 让他现在便想折返回去,云姒带回来。 强迫着她,接受现实,接受现在。 “九爷?九爷!” 段一叫了好几声,终于见九爷睁眼。 他终究行事光明,不会做那种逼迫之事。 纵有千般折了云姒的手段,竟舍不得往她身上用。 依稀之间,霍慎之垂眸轻嗤。 段一道:“九爷何故笑?” 霍慎之垂着眼眸,手中多了一个物件:“太妃告知,本王曾经为了让她能如正常女子,能生儿育女,不惜重金,更不惜人力,为她寻药调理。” 他曾经多看中她? 放药的盒子,用的都是最顶级的紫檀木。 段一犹豫了一下:“云大夫看似温和从容,其实性子烈。当初决定跟楚王和离,任凭楚王后来怎么后悔,她都没有动摇过半分心意。这种女子,决定了就不会走回头路。” “九爷,段一也曾有过心爱之人,虽无疾而终,但清楚,一个头脑清醒的女人最大的爱,便是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那是用命换命。云大夫是个清醒的,也一直在吃调理身子的药,那便是极爱九爷的。若是伤到底,那也能干脆收手的。” 云姒现在,不就干脆收手了吗? 霍慎之看着小巧精致的檀木盒。 他倒期待,她能有自己的骨血。 “现在的六小姐,执着往事,倒不愿重新开始。” 他又何必去强迫一个感情用事的小姑娘。 思及此,九爷又缓缓一笑,多了几分自嘲。 从回来到现在,才几天,他竟起权势之外的心思。 ——“九爷,我有话对你说!” 马车在这时,忽然停在了路上。 段一定睛一看,急忙与里面的主子说:“九爷,是段凌宵!” 段凌宵简直迫不及待! 她现在就要把云姒怀了霍临烨孩子的事情,告诉九爷! 让云姒,彻底完蛋! “九爷!” 段凌宵装模作样地拉着慕宵朝前:“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九爷您说,是关于云姒的!云姒跟霍临烨!” 第845章 九爷,云姒怀孕了,楚王的! 段凌宵是太不了解九爷了。 换了别的男人,不管多厌恶,可能也听个三言两语的。 不过九爷也没这个兴致,在这个时候从她嘴里知道个什么真假。 云姒若是在,那倒是可以利用段凌宵试试手。 段凌宵看着马车直接越过她,要不是她躲得快,都要被撞死了! “他是有多恨我,我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好歹对我温和一些?不求他满心满眼都是我,起码能相敬如宾。” 段凌宵心中悲痛,绝望更是在她内心蔓延。 慕凌小声提醒:“娘亲,你实在是太着急了。只要跟九爷的事情有关系,你都那么着急。从前的娘亲,可是有勇有谋的。” 段凌宵抹去眼泪,快速地平息着内心:“可是我看着他对我越冷漠,我就越害怕。他离我越来越远,也半点不听当年的解释。没关系,他不想听,我就把事实摆在他的也眼前。到时候,他不得不做决定。” 段凌宵吩咐慕凌拉着自己往摄政王府走。 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把云姒跟楚王的奸情给勾出来。 “云姒现在是重臣,更是百姓们心中的神医,高高在上,受人敬仰。想要动她,不是三两句话的事情,一定要把所有事情摆在明面上。” 段凌宵闭了闭眼,快速地想着周璇的办法:“口说无凭的话,那就……抓奸在床,让九爷亲眼看见,如此,有多看得上她,就会有多厌恶。” 段凌宵的话才说完,就听见了外面的人禀告: ——“大小姐!段一说九爷今日不回来了,齐王邀约樊楼,九爷傍晚会去赴约。” 段凌宵几乎是在刹那间,就想到了办法! “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妙极!” 慕凌道:“娘亲预备怎么办?” 段凌宵抓住自己儿子的手腕:“提前让人打听九爷是个樊楼的哪个雅间。樊楼是权贵豪奢的,每一层楼,就两个雅间一东一西相对。别让另一个雅间也成别人的。” 很快,事情就办妥了递到了段凌宵这。 “齐王订了雅间十四……那就好办了。用云姒的名义,将楚王约见出来。楚王那么喜欢云姒,必然会来。至于云姒嘛……” 段凌宵找来了一张纸,快速写了几句,递给了慕凌:“让人按照这个办,不愁云姒不上钩。只要她也去了樊楼,进了跟楚王一样的房间,一切,就都好办了!到时候,我要去找九爷,让九爷亲眼看看,云姒在他眼皮子下面跟楚王偷情!” 慕凌快速地看了一眼,笑道:“娘亲,你还是这样好。之前,您太着急了。我这就让人去办。” - 傍晚时分,晚霞织就奇景,漫天琉璃色彩。 云姒坐在太妃对面,喝着安胎药,还跟太妃一起下棋。 太妃身边的婢女一声急唤,打破宁静: “王叔来说,九爷在樊楼出大事了!” 云姒下意识起身:“怎么了!” “九爷伤情复发,吐血倒在了樊楼。王叔不敢随便找大夫,怕事情流传出去,引来更大的杀身之祸。六小姐,快去看看,我们所有人,只能信你!” 陆鹤跟南绛现在都跑去军营了。 如今唯一能撑得起来的,只有云姒。 云姒眼底有一瞬间的紧绷,转头吩咐空青:“去取我的医药箱,快!” 柳太妃也跟着着急:“段一身份不明,但王叔来请,那肯定是极其关键重要的。我不好大张旗鼓地过去,你过去一定要小心,不要把事情泄露。” 云姒转身,朝着太妃点了头。 柳太妃垂眸,看着手边亮起的烛火。眼底,跳动着火光。 夜色开始弥漫,云姒的府邸外,远处马车里。 段凌宵的一双眼睛看着云姒离开,缓缓呼出一口气:“另外两边呢?” 下面的人干脆道:“楚王已经到樊楼三楼的十三号雅间了,就等着云姒过去呢。那里有最好的藏香,无色无味,点起来,闻到了,足够他们喝一壶的。等事情差不多,大小姐就可以去找十四号雅间的九爷,带九爷,去抓奸!” 段凌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里紧紧攥着云姒亲笔写给霍临烨的纸条: “人证物证都全了,加上她肚子里面楚王的孽种。先前九爷多看得上她,今夜过后,就会有多厌恶恶心她。就算是有楚王护着,九爷也会弄死她,跟她肚子里面的孽种。” “只是可惜了,樊楼不像是天香楼。樊楼每一层只有两个雅间,还遥遥相望。若是像天香楼,今晚的事情闹起来,必定整层楼都会知晓。不过,不着急,慢慢来。” 樊楼高耸,还有个俗名,唤“摘星楼”。 云姒提着药箱,进门之前。 空青身子一顿,急忙道:“主子,我去跟马车那边的人说一声,让他们把南绛跟陆鹤找来,主子先上去。” 云姒提着药箱上楼。 空青才出去,就被人捂住嘴,拉了下去。 悄无声息,没有一个人看见。 云姒这会儿门打开,里面伸出一只手,直接将她快速拉了进去。 “嘭”的一声。 门重重关上。 黑暗之中,云姒被捂住。 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冲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是刚要点头,就感觉肚子开始有些许的不舒服。 “怎么了?”霍临烨松开她,眼底的担忧,真真切切。 云姒身子发冷,隐隐有些想吐:“我……我刚才太着急了。” 九爷对云姒的爱太重,付出得太沉。 重到即便云姒能嘴上说着决绝的话,能以腹中孩子为先。 可真当事情来临,她便连自己都忘记了。 九爷曾为云姒,倾尽一切过。 而现在的云姒,正在倾尽她自己的一切。 霍临烨扶着她朝前走:“先去坐一下。” 云姒摇摇头,脑海之中一阵发白,艰难地问了一句:“九爷呢?” 她环视了一眼四周,身体传来的眩晕感,让她发现了不对。 可是从府邸到路上,她从没有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东西,难不成是…… 霍临烨的目光一暗,在这昏沉的雅间之中,他的呼吸,多了几分沉着:“云姒,对不住了,其实……云姒!” 话还没有说完,云姒就直直地晕了下去。 霍临烨顾不得别的,抱起云姒就上了床。 与此同时,齐王同九爷,进了十四号雅间。 门,轻轻地被关上。 - “大小姐,那个叫空青的丫头,已经被我们的人抓住了。要不要弄死?” 段凌宵摇摇头:“我是非常想要弄死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可是若是把她弄死了,今晚的事情,就不好继续下去了。把她弄晕,等事情差不多了,再把她弄醒,放她来。到时候,就可以说是她的主子偷情,特意让她去外面守着的。这样,‘偷情’一事,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段凌宵下了马车,由人搀扶着往前走:“九爷也到了,今晚真是天助我!等会儿我先在门口禀告,你们听我的号令。只要我带着九爷出来抓奸,要就把这件事情闹出去。我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云姒怀了楚王的孩子,到时候,她就再也没有退路。九爷就算是再怎么看得上这种破鞋,也不可能再捡回来穿上!” 段凌宵沉下心,一步步地朝着楼上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登天一般。 樊楼里的人有头有脸。 一楼有个戏台子,戏子正唱到高昂处,喝彩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段凌宵是第一次来樊楼。 为保万无一失,等会儿有的解释,她还特意带上了自己的女儿。 装着眼瞎,被搀扶着,抵达三楼。 “娘亲,到了!”慕宵抬头,看了一眼门头上挂着的竹排:“十四”。 段凌宵深吸一口气,笑意瞬间变成了惊惧: “九爷!九爷不好了!” 段凌宵狠狠的拍着门,压着声音恐惧地喊:“我的人发现了六小姐跟楚王牵扯不清,两人联手要对九爷图谋不轨!我有证据!云姒怀了楚王的孩子,还写了信给楚王!现在,她居然跟楚王在对面的雅间颠鸾倒凤!” ‘轰——!’ 段凌宵的话还没有说完,门一下子就被人送里面重重拉开! 第846章 楚王弥补:九皇叔我会好好养孩子的! 段凌宵跟她的女儿,直接被拉了进去。 还没有等慕宵挣扎,就被劈晕。 “慕宵!” 段凌宵抱住被人扔过来的女儿。 抬头,背对着她的男人,点燃了今夜这雅间之中的第一盏灯。 等他转过身来时,段凌宵浑身的血液,几乎都逆行了。 “怎么是你!” 段凌宵瞪大眼睛,转身要走。 霍临烨是个征战沙场的男人,速度何其快。 在段凌宵刚转头,就已经抓住了她的头发。 “碰”的一声,段凌宵被十分粗暴地扔了进去。 霍临烨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曾经的云姒,也挨过他不少收拾。 如今对段凌宵,那就更加不用提了。 更是现在,段凌宵的一句话,激怒了他:“你方才说,她怀孕了?” 段凌宵抬起头看着霍临烨:“就是我说的!你别在我这里装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把她送到九爷的身边,让她怀着你的种还恬不知耻地勾引九爷,到时候生下来,就说是九爷的孩子。真是会算计,真是好谋划啊!” 霍临烨的面色,在刹那之间,沉到了极点:“我劝你最好逼紧你的嘴,再敢胡说,本王拧断你的脖子!” 段凌宵忍着疼,从地上站起来:“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外面有我的人,我要是两刻钟不能完好无损的出去,他们就会把云姒怀了你的孩子的事情,传扬出去。九爷最恨的就是欺骗,到时候,九爷才会拧断她的脖子,再要了你的命!”.qqxsΠéw 霍临烨深吸一口气,朝着云姒看了过去。 她居然怀孕了? 怀的九皇叔的孩子。 果然,一步错,步步错,时时刻刻都在错过。 他们之间,果然从无可能。 段凌宵看着霍临烨面上的凝重,更加肯定了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肯定是他的! “楚王,你还不知道呢吧,云姒这个下三烂,跟着我的面,都能跟九爷卿卿我我。这种女人,你是怎么看得上的。她早就脏了,是个破鞋!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也不是你的,趁着孩子没有生下来,不如早点弄死,就说她突发疾病暴毙。我也不把这个事情,传言出去。” ‘啪!’ 段凌宵的话才说完,就挨了霍临烨一巴掌。 霍临烨甚至不等段凌宵反应,就已经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把你的话咽下去,再敢说她半句,本王在这里让你成真正的破鞋!” 段凌宵纵然是有本事在身,也抵抗不住一个男人的力气。 在顷刻间,她脑海就开始空白。 死亡的感觉,清晰无比。 霍临烨松开手,走到了慕宵的身边,敛眉看着段凌宵:“去门口叫小二,找东城的季大夫过来。别胡乱嚷嚷,不然,你可能还没有叫唤出声,就已经死在这里了。” 段凌宵现在也不着急了。 她笃定了霍临烨不敢杀自己。 只要她有事儿,云姒也别想好过! 她在外面,可是留了人的。 季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云姒只是露出了一条手臂,其他的地方遮掩得严严实实。 季大夫也不知道床上的人是谁,把脉完了之后,快速写了一张纸,递给楚王,这才悄悄退出去。 ——此女身怀有孕,已四个月有余,脉搏跳动有力,应是双生胎,虽昏睡,但无碍。 霍临烨看着这一张纸,沉暗的眉眼,涌现赤红,恍惚之间,嗤笑了一声。 双生胎,四月有余。 那不就是九皇叔出征的时候有的。 云姒知道九皇叔出征,九死一生,可是还是愿意把孩子保住。 就算是知道九皇叔忘记了她,知道前路艰难。 她还是愿意要这个孩子,保得更是小心翼翼,步步艰辛。 霍临烨心口已然麻木了。 段凌宵看着霍临烨,心中恨得不能自已。 凭什么云姒能抓住另个男人的心! 她沙哑着嗓音开口:“你抓了我有什么用,你不放我出去,我的人等会儿就会闹起来,照样会让云姒怀了你孩子的事情,天下皆知。届时,九爷不会放过你们两个。我要看看,你楚王,愿不愿意为了一个一人身让叔侄两人享的货色,去跟自己的九皇叔斗个头破血流!” 霍临烨眼底掠过一抹邪肆,将那一张纸狠狠握紧,缓缓笑了起来:“对,你说极对!” 第847章 九爷:你说,云姒怀孕了? 段凌宵心中一喜:“楚王你也觉得这种女人不值得了吧?如果我去跟九爷说云姒怀了你的孩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霍临烨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就将人提起来:“本王把你放出去,让你去找九皇叔,你就这么去跟九皇叔说。” 段凌宵愣住:“你说什么?” 这是疯了吗? 旁人想要瞒住还来不及呢。 这会儿,楚王居然要自己去跟九爷说? 是不想活了,还是太闲了,想要找个由头,跟云姒斗? 霍临烨眼底无限嘲讽,侮辱性地拍了拍段凌宵的脸:“你方才在门口跪着怎么说云姒肚子厉害的孩子是本王的,等会儿出去见到了九皇叔,你就继续这么说。知道吗?敢说错了,本王弄死你。” 段凌宵心口猛跳:“楚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还是,你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把云姒从九爷身边夺回来?这样一个人,你居然还想要往回要?” 这个贱人,为什么会这么好命。 而且,如今的情况,不但跟她最初想的不一样。 跟她的预料,也不一样。 霍临烨松开手,看着段凌宵:“你的初衷,不就是要跟九皇叔去说吗?本王现在成全你,你倒是不乐意了。去,本王不信你有这个胆子敢。” 段凌宵还没有反应过来,霍临烨已经将她提起来,扔了出去。 段凌宵不敢置信地看着紧闭的门。 在心底就把霍临烨这个贱男人骂了个遍! 起身时,她看见。 门上挂的,确实是十四。 可是为什么是楚王跟云姒在里面? 不应该是九爷跟齐王吗? 段凌宵心中一凝,转身去敲了对面十三雅间的门。 得到的消息,却是九爷跟齐王觉得下面吵。 临时换了楼层,在上面的十四雅间。 如今,人已经走了。 而恰巧楚王多心,让小二领着云姒到了雅间十四号。 如此,倒是楚王心思缜密呢! “九爷走了多久了?”这样好的日子,这么大的事情,九爷怎么会提前走啊! 若不然,就能看见云姒躺在床上跟霍临烨偷情的好画面了。 段凌宵不敢再耽误,着急地下了楼。 直接去寻马车那边的人,她一定要让人去传云姒怀孕的事。 她一定要让这件事情,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叫云姒,彻底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彼时,樊楼上。 霍临烨站在窗边。 看着段凌宵站在那个马车那里,只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烈风。” 烈风的身影,从黑暗之中显现出来:“王爷。” 霍临烨的目光静落在内室:“段凌宵送舌头出去了,你让那些准备好的人跟着去,看看有几条舌头,全收拾干净。” - 夜色漫漫。 段凌宵还不忘记装瞎。 让人用马车带着自己,去追寻九爷。 摄政王府的马车很好辨认。 几乎是在回府的路上,段凌宵就遇到了九爷的马车。 她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云姒的倒下,似乎就在眼前! 她甚至,可以想见,云姒会怎么被九爷弄死! “九爷!我有话对你说!” 这次,段凌宵没有半点犹豫,十分确定的开口:“云姒怀孕了,怀了楚王的孩子!他们两人,现在还在樊楼的雅间,颠鸾倒凤。段氏的人看见了,来禀告给了我。我去试探真假,结果楚王直接威胁我,还承认了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他的!” 几乎是话音一落,马车帘就已经被狠狠掀开。 凌冽的压迫感,倾泻而出,隐隐之间,叫段凌宵有一瞬间的难以喘息。 她浑身狠狠地抖了一下,空洞的目光看见坐在马车里,浑身陷入黑暗的男人,声音都开始发颤: “九爷,我用命担保!云姒就是楚王安插在你身边的一把刀。她故意怀了楚王的孩子,说得不定,就是想要勾引九爷。到时候,把孩子顺理成章地变成九爷您的孩子。” “到时候,她这样的家世背景,肯定能够让九爷忌惮。更是拿住了九爷的软肋,以人伦纲纪要挟九爷!她跟楚王的目的,就达成了!”仟仟尛哾 暗黑弥漫的偏僻街巷,忽然安静得可怕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段凌宵都要着急了:“楚王跟云姒现在还在樊楼,九爷不信,自己去看!若是再不信,就找人给云姒诊脉!” 安静,还是死一般的安静。 坐在马车边上的段一,此刻也是面色凝固,朝着里面看去:“九爷,要不要去樊楼?” 可是马车里面太暗了。 谁也看不见男人脸上的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 里面的人,才沉沉出声,冰冷刺骨:“你说,她怀孕了。” 段凌宵连忙点头:“怀的是楚王的孩子!他亲口承认的!楚王见到事情败露,我威胁了他,他不敢杀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把我放出来。他这是跟云姒挑衅九爷!” - 摄政王府的马车到樊楼时,天色已经暗到了极点。 雅间的门被推开时。 霍临烨只坐在屏风外,笑看着进来的人,吩咐道:“把门给关上。” 段一心口猛跳,等着九爷跟段凌宵进去之后,就把门给关了。 段凌宵简直大喜特喜:“楚王殿下,没想到我真的敢把九爷请来吧。你方才也承认了云姒腹中的孩子是你的,现在,是不是预备狡辩?” “狡辩?”霍临烨笑着站起来,目光定定地看着九爷,走过去:“瞎说什么,本王没想过狡辩。” “那你当着九爷的面,大大方方的承认,云姒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毕竟,我也有证据来证明!”段凌宵神经紧绷,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霍慎之站在光影暗淡的地方,目光依稀是看着内室那边。 霍临烨心口一疼,还是缓缓笑着开口:“哦?你还有证据?” 段凌宵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那天就闻到了云姒身上安胎药的味道,发现不对了。我用药抹在身上,试探云姒怀孕月份,我身边的人说,她有隐隐呕吐之象,证明云姒是怀孕不到三个月。” “九爷出征四月,她怀孕不到三个月。九爷离开京城,楚王其实是回京来过的,如果这些不足以说明两人苟且。那么,楚王千万里送能够让云姒恢复身体,受孕的药。足够证明他是跟云姒颠鸾倒凤之后,发现云姒难以成孕,隔了老远还这么关心云姒的。” 说着,段凌宵拿出了纸条:“上面是云姒亲笔送到楚王府的信件,我了解了异样,截断之后拓印下来的,可看得出云姒亲笔!上面,云姒清清楚楚写了怀了楚王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楚王想办法。” 段凌宵故意摸索着,到了九爷的跟前,递给九爷:“今夜,是我摆了局,让人悄悄告知云姒,是楚王身上受伤,在樊楼等她,所以她才来的!” 第848章 局中局:九爷确定云姒怀了自己骨肉 “九爷啊,这么多的证据,足够证明了。楚王,你又有什么好狡辩的!那孩子,就是你的,你现在到不敢承认了!” 霍临烨用看小丑一样的目光看着段凌宵。 算计人,终究会被人所算计。 段凌宵,自以为是她摆的局。 可笑无比。 霍临烨眼底有一丝看不见的落寞,随即笑道:“孩子,确实是本王的,本王承认。” “九爷您都听到了!”段凌宵简直不知道应该说霍临烨为了个女人犯蠢,还是该说霍临烨胆大包天! “云姒怀的,是楚王的孩子啊!” 霍临烨轻轻嗤笑,抬眸看着从阴影里走出来的男人:“既然孩子的身份说明白了,那九皇叔,我就得带着云姒走了。等孩子满月,你记得来吃一杯水酒。”.qqxsnew 段凌宵闻言,激动地转头,都来不得隐瞒瞎眼了。 就想要看看就能被气成什么样,会不会在这里,就杀了云姒。 只是,她回头。 只看见九爷垂眸,面上并无任何起伏,缓缓将信折起。 甚至,她都感觉不到九爷的半点情绪! “九爷……” 霍慎之踏出黑暗,暖黄的烛火,从内室雅间,透过屏风,落到他的身上。 随着他的走动,光影在他身上,明暗交错。 霍慎之抬手,将信,重重放到了霍临烨的肩膀:“连同你王府那一封假信,一起烧干净,别惹麻烦。” 霍临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仰起头,接过信,压抑着声音笑着开口:“九皇叔,我现在学会了不少东西,怎么尊重婚姻,怎么去爱一个人,都是你教我的。九皇叔,您要是现在只能给云姒责任,不能给她情爱,就把她交给我。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补偿,怎么让她看见我的改变。” 低低淡淡的轻笑,从霍慎之喉咙里溢出。 他甚至没说话,就已经让霍临烨伤到了。 只是,他依旧开口:“九皇叔,你曾说过,已经得到的都不珍惜,那就不配拥有。你不珍惜云姒,那我来帮你珍惜好了。反正现在,没人知道你们的事。至于孩子,我带着她回去后,转头就能弄死。” “我跟她,干干净净,重新开始。我现在,都会!” 霍慎之拦住霍临烨。 明明是含笑的,只是那一双眼里,全无温度,只有透骨的凉意,让人从心底开始发寒。 到了这个份上,段凌宵全然愣住了:“九爷!” 霍临烨为什么这样还愿意要云姒? 居然为了云姒,跟九爷对上? 如此,必定两败俱伤。 他不应该把云姒带回去弄死吗? 而九爷……九爷不应该大发雷霆吗? 为什么……会这样? “九爷,云姒跟楚王……呃!” 段凌宵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悄无声息出现的段一从后面打晕。 段一:“属下将人送到王府去。” 霍慎之从霍临烨身边过去,淡淡落下一句:“太妃的手笔,送还太妃。” “是!”段一扯出面巾围上,提起段凌宵跟她的女儿,迅速消失在雅间之中。 昏黄的内室,霍慎之走到了云姒的跟前。 他的手从被下伸进去,挑开云姒外层的衣服,贴着她里衣,落在了云姒的小腹。 几乎是才接触到的瞬间,霍慎之手下,就传来了动静。 是……胎动? 这个意识,叫他心念微凝。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云姒漂亮的脸,旋即徐徐笑开:“她昏睡是什么原因?太妃可有跟你说过?” 霍临烨从未听见过他这高高在上的九皇叔,能有这般有温度的声音。 只是想想,也觉得可笑。 这样覆盖甚广精致险局,甚至连他跟齐王都甘愿做太妃手中的棋子。 却被他九皇叔一眼就看穿了。 也确定了,云姒怀的,是他自己的骨血,不是别人的。 “太妃未曾跟我说过云姒怀孕的事情,只是写信告诉我,所谓的亏欠,可还了。至于更多的,九皇叔自己去问柳太妃。” 霍临烨站在屏风那处,看着安静熟睡的云姒,声音寡凉:“至于她为什么会昏睡过去,我方才在你还没有来之前,把云姒怀孕昏迷的事情派人去问了太妃。太妃说云姒没有中药,只不过是她喝的保胎药里有巫医给的一味药,能在她情绪复杂且又突增时,发挥药性,让她暂时昏睡,保护她,还有……她的孩子。想来,也省得听段凌宵的话,搅乱心境。” 霍慎之侧眸,淡淡睨了一眼霍临烨。 霍临烨缓缓走上前,目光一直在云姒身上:“从前的事情,你可都忘记了。这样的局,你是怎么一眼看出端倪,看出是太妃的手笔,又如何确定,云姒怀的,就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若是旁人的呢。你倒没有一丝一毫地怀疑她?” 段一还没有回来,云姒还未醒来,九爷倒是不能急着走。 他开口,语气不经心,甚至有些许嘲弄:“你们和离的事情闹得难堪,更是让云家颜面扫地。我倒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赌上云家如今好不容易赚回来的名声,心甘情愿怀上你的孩子,做你的内应,怀着孕,还上雪山为我采药。再者,记忆虽然没了,什么人是什么心性,会做什么事情,若是揣测不出,本王还做什么摄政王替你父皇分忧。你折返京城所做的事情,我在回京之后,都收到了消息,事无巨细。” “太妃不是在今晚开的局,棋盘在她随着搬走之前就摆好了,一切都有迹可循。今晚这个局,哄哄贪心者,譬如那段氏大小姐,亦是可行,本王,却是自愿进局者。” 看得出端倪,也愿意陪着玩。 霍临烨还要开口。 段一回来了。 霍慎之抱起云姒,看向段一:“怎么?” 段一犹豫了一下:“九爷,太妃与属下说,让九爷将六小姐送回府邸。” 第849章 云姒:以我之身,孕你之子 雅间里,幽幽的一盏火,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多了一丝静谧。 光影把人的影子拉长,最后消失。 霍临烨看着他们离开,唇边,才多了自嘲的笑。 烈风从黑暗里出来,看着自家王爷,声音干涩地问:“王爷方才那么说,是故意激九爷,让他对六小姐好些的?” 霍临烨看着窗外。 鸦青色华服被风撩动起,他的声音也模糊了起来:“本王说的是心里话。” 依稀间,他的思绪回到了那天。 柳太妃亲自约见他—— “楚王,你也知道,如果你没有被苏韵柔哄得团团转,没有纵容苏韵柔,而是早早的就结果了她,也不会让她搅浑所有人。” “阿九何其无辜,云姒何其无辜。因为苏韵柔想要报复你,因为你转头爱上了姒儿,就不让任何人好过。好好的两个人,弄成现在。一切的源头,你说在哪里。” 霍临烨自不是没心肝的,他听了太妃说了云姒身怀有孕,远赴雪山寻药。 又因为九皇叔无情无爱,知道了她艰难,遂生愧疚之心。 心甘情愿,做了太妃手里最要紧的一步棋。 想到这些,霍临烨垂眸,难堪地笑了:“她……怀孕了。” 他原以为已经断了所有的念想。 可是现在看来,才更难过。 双生胎,她与九皇叔,便是再也不能如从前,此生此世,也要纠缠下去,再也容不下旁人的。 烈风垂眸,忍不住落泪:“王爷,烈风看不得您难过。您这样骄傲的人……” 边陲苦寒地,自家王爷日日夜夜的思念,只有烈风看在眼里的。 日夜奔赴进京,为的只有见云姒一面。 只是,佳人有孕,心赋他人。 霍临烨转身,看着烈风。 幽黄的烛火,他俊美的面容,多了几分浅浅笑意:“你倒是哭了。” 烈风:“属下……属下为王爷难过。王爷忘记刘小姐,重新找一个好女子吧。” 霍临烨眼底多少无奈:“情爱青涩时,不能经历如烈火焚情的入骨情爱。烧过头,旁人再好,只不过如清粥小菜,难抵那把燎心火。” 烈风没有经历过,并不明白这些。 他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离开,只觉越发难过。 若是真有忘情的药,该多好。 - 到摄政王府时,夜已经深了。 段一吩咐人把原先封了院子,整理出了一个房间。 霍慎之抱着云姒进去,将她安置在床上,也没见她有醒来的迹象。 他面色微凝,沉声问:“太妃当真说那药没事?” 段一手中拿着个小本本过来:“太妃说就是特别的安胎药,没事。自从六小姐怀孕之后,情绪经常有起落,就这个月,好几次差一点保不住孩子。还上雪山,斗群狼,回来那晚上就有些不行了。在军营,还见了红。那一夜,国之大庆……” 霍慎之将被子给云姒拉上,握着她冰凉的手,看了一眼床旁烧得通红的铁炉:“说下去。” 段一犹豫了一下,道:“那一夜之前,六小姐原本就因为九爷不喝药,心绪难平,本是出去散心的。谁知道,遇见了九爷跟段凌宵三人。九爷与六小姐擦肩而过后,六小姐就有些崩溃了。” 房中唯有一盏烛火,光线幽黄。 霍慎之未曾说话,只静静看着段一。 段一:“她晕倒,差一点摔倒,得了好心人相救,送找季大夫。季大夫说,怀孕之人,忌讳大悲。何况是六小姐这样的身子,怀孕生子,大悲大怒,如同燃烧寿元,即便孩子生下来,她的寿命也有折损。生儿育女,于旁的女子而言,便是以命换命。六小姐这样的身子,就更不必说了。” 炉火映照着霍慎之一半的身子。 房中陷入了安静。 他拉着云姒的手,却没有看他。 左手手腕的血线,悄无声息向前爬行,无人知晓察觉。 段一将手中的本子递了过去:“是属下吩咐人整理这里时,发现的。卡在了床内侧,应该是六小姐走那天,不小心遗落的。” 霍慎之接过来,朝着段一颔首:“下去。” 黄昏的光下,本子被翻开。 第一页,便是云姒那铁画银钩的字迹,清清楚楚只有一句——把你如今的不好写下来,一笔勾销。 霍慎之无声轻笑,睨了云姒一眼。 原是她记仇的小本子。 他对她不好,就写下来,写完就不追究了,一笔,勾销。 ——我已有生,却不能与你道明。若说了,你我便只能别离。待天下大定,我与孩子归来,见到的便是只有一个躯壳活着的九哥。我如何忍受呢?仟千仦哾 ——你曾期待,说有了身孕,就将我送去段氏山庄安置,你定会来陪我。今日一试,你想要将我送走。若不是因为你曾经对我那样好,我今日气性上来,便走了。 ——但凡我未怀孕,与你重新开始又何妨?天要戏弄我,你要诛我心。 ——你不是我九哥,他舍不得这样对我。 ——我该如何同你说,你哪是什么代替品,我又怎会不愿意走出从前。 ——以我之身,孕你之子。腹剖七层,骨开十指。暂舍医途,不言悔路。不求爱我入骨,百般呵护。但求遇事,你我不合之处,能念我此番之苦,让我一分,也不枉顾。 到此,这本子后面,只有最后一句——是我自己要生的,与人无尤,不怨天地。 女子生育艰难。 即便往后真的有什么苦,妄图让人体谅,有可能换来的只会有一句:这不是你自己要生的吗,怪得了谁? 男的说这种话,女人也会这么朝女人挥刀。 觉得怀孕而已,有必要吗? 云姒在失望至极,写下最后那一句。 ‘是我自己要生,与人无尤,不怨天地。’ 但凡有人呵护理解,也不至于会说这样的话,逼着一个身怀六甲的人,“为母则刚”。 足够了。 这些已经足够了。 此时云姒也没醒。 他的情绪,开始出没。 身体里面,似乎有什么又要隐隐冲破出来。 那股不同于以往的痛意,折腾得他血海翻腾,口中很快就尝到了腥甜。 ‘啪啦’! 手边的茶案,因九爷起身时,轰然倒地。 段一冲进来,便看见自家主子的血,湿了衣襟。 “主子!” 轰然而来的痛楚跟挣扎,像是要将他的骨头一根根咬断,把他的血肉一寸寸撕扯下来。 “主子,属下这就去找寻那个大夫过来!” 第850章 知道慎姒成婚,牢不可破 段一才转身,就被霍慎之按住。 “主子?!” 霍慎之忍耐的绷紧,眼底的厉色骤起,是想要跟这股力道较量。 没有什么配要他的命。 也没有什么,配操控他! ‘撕拉——’ 本子的倒数第二页,被他在离开之前撕下。 他的所有痛苦,没有惊扰屋内的云姒半分。 只是门才关上,翻腾叫嚣的痛苦便要如同浪潮将他吞噬。 “主子!” 段一声音之中的惊恐,伴随着九爷一口口的血而起。 记忆如同被一双手紧紧握住,碎骨糜躯的痛,能绞断撕烂一个人所有的意志,让完整躯壳下的灵魂变得鲜血淋漓。 在寒夜里,看不见尽头的游廊内,他在抗衡,亦在被痛苦撕咬吞噬。 最后一口血湿透衣襟之前,一个模糊的名字,依稀之间涌现。 “主子!”段一死死撑住九爷的身躯:“九爷,再坚持一下,马上就来了,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阿、姒!” 霍慎之竭尽全力的一句,彻底淹没在痛苦里。 寒夜茫茫,云家府邸。 “太妃,云姒把九爷勾引得魔怔了。” 段凌宵刚被带回来,便死死拉着柳太妃的衣袖陈禀完所有:“太妃,我说的都是真的!” 柳太妃依靠在太师椅上,手在铁炉跟前炙烤着,佛珠随着她的拨动而转动着。 末了,太妃笑着看向了段凌宵:“你摆局诱云姒跟楚王的‘奸情’,有一点出了错,不然的话,这是个非常好的局。” 段凌宵装着眼瞎,却看见了太妃不但不生气,却笑得无比和善:“太妃,您说什么?” 现在不是应该考虑怎么收拾云姒,还有她肚子里面的孽种吗? “多亏了本宫,提前知会了下面的人,让他们说是阿九重伤,而不是说什么楚王重伤。如此,云姒才出去的。否则,她身怀有孕小心得很,想想就知道,楚王不可能大晚上往樊楼约她,就算是真的,她也是吩咐陆鹤去。” 段凌宵不敢置信地看着柳太妃:“太妃您……您的意思是,你也怀疑他们的奸情?” 柳太妃笑起来,雍容的气度尽数展现:“为了让云姒只身前往,本宫提前让陆鹤跟南绛去军营,空青在到樊楼门口,临时说是要去马车那边通知一下,让陆鹤跟南绛过来。” 太妃摆局,所见之处皆棋子。 段凌宵心口猛跳,她不敢相信,这个局里面,还有太妃插手。 柳太妃瞧着烧的红火的炉子,笑容淡了下去,多了几分轻蔑:“本宫知道,你会让人把空青抓起来,最后放出来说云姒是把婢女支使出去,自己偷情,如此这个局才算是周全。所以……” ‘啪啪’,太妃磕了两下手。 空青从外面走进来,朝着太妃行礼。 段凌宵惊恐到忘记了装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青道:“我假意被你的擒拿,而后你的人把我带着去巷子口想要糟蹋我,以此做要挟。太妃早就有所预料,等我被拉到巷子,你的人也当场毙命!” 段凌宵的脸色骤然一白:“太妃!可是我有证据的,云姒给楚王写了……” “本宫从前就仿过她的字,不说完全像吧,总归空青陆鹤他们,都没有看出来。” 柳太妃斜倚着身子,拿着佛珠的手,抵着太阳穴,华服被炉火照出红光:“你以为,齐王怎么可能今天这么巧的约见阿九,还是大晚上的事。莫非你觉得,是天助你?” “是本宫帮你。” “樊楼是十分安全的地方,只招待权贵,跟有名望的人。可那是齐王手里的产业,让他换个牌,扔个藏香,轻而易举。楚王跟齐王自愿做本宫手中的刀……” 柳太妃笑着俯身,轻轻拍了拍段凌宵的头:“如此,才砍下你这块木。给阿九跟姒儿之间,添了最旺的一把火。” 段凌宵不敢置信地看着柳太妃:“利用我?你利用我?你早就知道,云姒肚子里的孩子是九爷的,本来就是九爷的!她跟九爷之间,本来就有奸情!太妃,那可是你的儿子,他跟云姒能在一起吗?你这是要害死他!”qqxsnew 柳太妃抬手,让空青搀扶着自己起来:“姒儿已经是阿九明媒正娶的正妃了,她跟楚王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只不过加了个玉牒草草了事,算不得成婚。阿九若是有负姒儿,那便是要失去一切的。他可是给云家,立重誓了。” 段凌宵心中的期颐,在瞬间被柳太妃掐灭:“不……他答应过娶我的,他答应过的,怎么能食言!” 柳太妃没有接她的话,继续告诉她:“段凌宵,如果你非要嫁给云姒,惹恼了云家,云家必然让阿九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明帝更是会叫阿九成为大周罪人,受人唾弃。云姒,则半点事情不会有,只会是个受害者。你若是在起恶念,那你得到阿九的那天,就是他一无所有之日。你要个那样的男人?” 段凌宵怎么能信。 九爷为了一个云姒,居然舍了那样多。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一无所有,手中另一半段氏山庄,也要归云家所有。段凌宵,你的命,捏在云家手里,捏在云姒手心。” 柳太妃甚至都不动她。 起身出去时,还不忘提醒空青:“给她点药,等姒儿回来处理。” 段凌宵的反抗显得尤为可笑。 最后,还是倒在了地上。 空青搀扶着柳太妃出去。 陆鹤跟南绛随后。 南绛不解地问:“九爷还没把阿姐送回来,太妃,为什么非要这样做?若是九爷信以为真,到时候把阿姐弄死,或者,两人之间产生矛盾,老死不相往来……” 太妃看了看小孩,今夜倒也欢喜,喜欢说两句: “七情六欲能生爱。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六欲眼、耳、鼻、舌、身、意。” “非得让阿九这样凉薄难动情的人有这么一遭,有感情的累积。贪嗔痴恨爱恶欲,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各中滋味尝透,见局都心甘情愿走进去,一步步陷下去。” “若是无爱,只有责任,那云姒怀的不是时候,四个月,又不好颠簸着送走。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会以大局为先,则就要落了孩子。” “至于会不会老死不相往来,那等经历少的小男孩,小姑娘,是会的。做局,得看一个人的心性。” 站在一旁的空青,想到了九爷手腕上的血线情丝在这几日的疯长。 操控人心,还要让人心甘情愿的这种手段,她很服太妃这样的人,也很怕很担忧。 太妃做这些最大的根本,是为了九爷。 是知道她家主子是个果断的,跟别的女子不同,她敢和离分开,届时,会影响九爷的大业。 空青垂下眼。 太妃终究不是拿出真心,为她家主子好。 这种人,怕是不会对人有真情真意的。 “对了!” 柳太妃转身离开之际,吩咐空青:“现在就去摄政王府,悄悄把姒儿接回来,明儿一早,处理完了段凌宵,姒儿开始随我一道去寺庙吃斋念佛,不见任何人。” 第851章 说出去给九爷丢人 “九爷的内伤怎么会这么严重?” 陆鹤给九爷把了脉,发现九爷的五脏六腑全伤了。 最为要命的,是九爷还抵抗,压制,导致气血攻心,越发的严重。 “你怎么跟着九爷的?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看着段一摇头,陆鹤本能的就不高兴了。 十一在旁边补刀:“谁知道九爷是受了伤,还是被是谁伤了。” 段一猛然转头:“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伤了九爷,故意派人出去找你们的?” 十一一愣:“段一哥,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我都是兄弟,我怎么会这么编排你。”就是编排你的。 陆鹤是听懂十一的暗示了。 他现在,对段一也起了念头,这家伙跟在九爷身边,十有八九没有好事。 找个机会弄死才好。 也好,为主分忧啊! 什么时候呢……就现在吧! 陆鹤起身,暗中跟空青交流了一个眼色。 空青慢慢地就往后退了。 段一多放心他们啊。 甚至一点防备都没有。 听见空青叫自己,还跟着回头:“九爷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他……” 段一的话都没有说完,后背就麻了。 很快,他整个人都动弹不了,甚至连开口都困难。 陆鹤举着麻醉针,没想到这么顺利:“十一,把这个奸细抬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小心地送了。” 段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十一走上前,狠狠地拍了拍段一的脸:“哼,没想到吧,我不跟你一伙儿的。你效忠你的段大小姐,你可知道你段大小姐不是良主。你个死家伙,你还偷看云家那边给六小姐的信。” 南绛上去就帮忙抬了一条腿:“九爷手腕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操心啊。你谁啊你,一张嘴你吃两家饭,下辈子投胎入畜生道!” 十一力气大,直接把段一扛了起来。 南绛提着段一掉了的两只鞋,追着就出去了。 刚到书房院子外,就碰到了云姒。 云姒已经恢复了,起来时还觉得奇怪,怎么就在摄政王府了。 寻了一周也没有见到人,出来就碰到了十一跟南绛。 “阿姐!”南绛冲着云姒晃了晃手。 云姒快步走过来:“你们怎么也在这,太妃也来了吗?” 段一全身上下就只有两个眼珠子能动了。 听见云姒的声音,就像是遇见了救星,一个劲儿地想要云姒看看自己。 只是现在脑袋下垂,只有余光能看见云姒。 就别说要云姒看看他了。 十一毫无察觉,像是扛着半扇猪,拍了拍段一的屁股:“九爷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陆鹤揣测是段一干的,就给了他一针,让我去把他给弄死。” 段一心中恼火:你个蠢货,你是半点不提自己的原因呢! 偏偏现在云姒都看不见他,他更急了。 难不成,今天就要冤死了? 他怎么能想到,十一这个蠢货居然归顺了主母啊! 云姒听着十一这话,就觉得不太对劲。 陆鹤在医术上,天赋是非常高的,他的聪明,全在医道上了。 什么时候,还把脑子往人心算计上用了? 云姒一边低头下来要看看段一,一边开口:“陆鹤揣测的,还是段一承认了?” 十一:“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反正他是个奸细。主子你可别忘了,上次他拆你的信,还告诉了段大小姐。我去段大小姐那里演的时候,明确地打探了,段一把消息送给段大小姐了。” 南绛:“阿姐,我们这就悄悄把段一处理了,你快去看看九爷,九爷不好了!” 云姒立即点头,直接与他们擦肩而过。 段一的心都凉了。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是战死的。 好歹光荣。 可是哪能想到,会是冤死的。 云姒走出了两步,回头的时候,刚好就看见段一眼珠子晃动的厉害。 依稀之间,想到了什么,急忙压着声音喊了一声:“慢着!” 十一跟南绛同时转头。 被扛着的段一,脑袋甩了一下。 云姒:“九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留个祸害在身边?即便是没有可用的人,不信他,反过来利用他,也是有可能的。他的人,等他醒来再处理……万一有什么没有交代呢。” 十一扛着段一往里走:“也是,让段一把知道的吐吐干净,在他身上给他下点什么,让他为我们所用。段大小姐现在很是信任段一呢!” 段一被扔在地上,脑袋狠狠地砸了一下。 陆鹤上来就给他捆起来了,用的还是沾了水会收缩的牛皮绳。 他这辈子就没有在谁的手里栽过。 到头来,栽到了陆鹤的手里! 他妈的……说出去都会丢人的程度。 他还是九爷的人,折在陆鹤手上,传出去都要给九爷丢人。 还没有等段一恨完,十一跟南绛就围了上来……仟仟尛哾 整屋内室,云姒提来了药箱,坐在了霍慎之身边。 一支镇定剂打进去,脉搏开始平稳下来。 “他身上没有中毒,也没有别的伤,这内伤……跟苏韵柔给的药有关系。” 云姒垂下眼眸,眼底无悲无喜。 陆鹤上来:“师父,你怎么知道?” 云姒看着床上的人,纤细的指尖,抚摸过他英挺的眉眼,心中滋味交杂,眼底微红:“战奴说这种药暂时没有解药,大脑里管控记忆的区域……通俗来说吧,他的记忆如被一只手攥紧,他有感觉浮动,想要挣出来,这只手就会越握越紧。不让他的记忆出来半点,也会让他受千万之痛,来让他打消这股念头。” 陆鹤道:“我明白了,这只手,就是让九爷变成这样的药。师父,怎么样才能让这个药失去作用?这样,九爷不就能记起来了吗?” 云姒垂下眼眸,声音寡淡:“战奴已经在研制这种药了。等药物有结果,就用苏韵柔试药。” 云姒看着他,留了药才起身:“我该走了,等会儿天亮了出去,会惹人起疑。我也有事,要问你们。” 陆鹤以为云姒要心疼九爷的,起码要陪着他的。 可是她很理智,真的说走就走。 马车上,空青把太妃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高高兴兴的道:“主子,九爷是对你有感觉。这一次,你不用走了。” 云姒目光冷清的看向了空青:“我是不是得感激你们。” 第852章 你被九爷勾的迷了魂,彻底疯了 空青跟着云姒很久了。 从来没有见到过云姒冷脸对她,更是没有听过云姒对自己说过一句冷话。 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得空青急忙跪下。 人总是得一想二的。 云姒从不让她下跪,以往就是跪,云姒也会快速将她扶起来。 可是这次,云姒没有半点阻拦,只告诉她:“你今天跪的不是你的主子,是你的亲人,是你的姐姐。” 空青吓坏了:“这是……怎么了?” 云姒静静看着空青:“我从没有怀疑过你,即便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别人隐瞒我,我管不了他们。空青,但你不行,唯独你不行。你不知道,你是除了九爷以外,对我最重要的人。你甚至比任何人陪在我身边的时间都多。我把你当什么,你低头看看你穿的,想想你平日吃的,心里就知晓。” 空青看着自己穿的一身上等丝绸,便是站出去,说她是哪家的大小姐,也是有人信的。 至于吃的……哪家的婢女能吃血燕,能跟主子在一个床上歇息。 哪个婢女在跟主子一起遇到危险时,能被主子护在身下。 又有哪个主子,愿意给婢女豪掷千金,买那些价值连城的木材养婢女本事。 空青马上反应过来:“主子,我不应该瞒你。太妃的心思那样深,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主子你有得赚,我被说动了。我没想过,太妃若是有恶心,或者有别的情况出现,你该怎么办。除了咱们自己,谁都不可信。” 云姒仰头,闭目依靠在马车上:“太妃其实是可以跟我说的,但是她没有。她在深宫之中屡战屡胜从无败绩,她的儿子在战场,朝政之上,更是如此。她很骄傲。可是事无完全,如果真出纰漏,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连你都瞒我,到时候我就只能任人安排,听人宰割。” 空青还想不到这么远,如今听了,害怕极了:“对不起,对不起……”仟千仦哾 云姒有些疲累地闭着眼:“安胎药是你在负责,只经你手。但凡是别人递给我的,如今这个时候,我都不放心喝。你听太妃的,把南绛给的药,悄悄往安胎药里加,你是谁的人呢?身边人不可靠,以后我吃点什么用点什么,是不是都要提心吊胆怀疑一遍。空青,你让我觉得自己很挫败,连你都骗我,如同打了我的脸。” 空青低下头,眼泪滚落:“主子……对不起!经此一遭,我一定再长个心眼。我看着你跟九爷成了这样,我……着急。” 云姒朝着空青伸出手。 空青起身,抱着云姒小声啜泣。 “空青,我若是哪天死了,我的孩子,与你是最亲的。你只是因为我这个人,才喜欢孩子的。” 空青心中越发难受:“是……是的主子,我以后一定提个心眼,不让任何人拿着我担心的事情,攻下我的心。” - 云姒回来时,夜色已经很深了。 她并没有急着拜见太妃,而是先去休息。 等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 空青提着药箱,跟随在云姒身后。 柴房的门打开。 云姒提着灯笼,明亮的烛火,落在了段凌宵的脸上。 段凌宵听见了动静,就睁开了眼。 “云姒!” 眼下,段凌宵被五花大绑,看见云姒,就开始不断挣扎起来:“你还不放了我!你敢对我怎么样,哪怕是要了我的命,你都别想跟段氏山庄有交代!” 云姒走到凳子旁边坐下,轻轻地抚了一下小腹。 她今日没有穿那么多,四个月的肚子,没有太多衣服遮掩,就看得出来了。 段凌宵怒极:“云姒你真是疯了,九爷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居然勾引九爷犯错。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 “唉……”云姒无奈地叹了口气:“瞎了都看见这么多。” 段凌宵冷笑:“你没想到吧,我根本就没有瞎,我是装的!现在,我也懒得装,没有必要装了。你的恬不知耻,我都看在了眼里!” “我不信,你肯定瞎了。”云姒伸手,空青递给了她一支药剂。 隐隐的天光,跟烛火的光芒,叠成阴沉的颜色,将云姒整个人,分割成了明暗两面。 她举起药,排除空气,看向了段凌宵,重申:“你本来就是瞎的,我的诊断不会有错。而且,大家都知道你瞎了,你现在说你没瞎,是装的,岂不是骗人?” 段凌宵咬牙:“你想要怎么样?我就算是骗人又能怎样?我背后有庞大的段氏山庄,你敢动我一下,九爷的所有计划都会因为你的愚蠢坍塌。段氏也跟你西洲云家,不共戴天!你自己能躲,你的家人他们呢?” 云姒朝着身后云家的死士颔首示意。 段凌宵直接就被提起来,按在了凳子上:“云姒!你敢动伤我试试!你云家虽然是朝堂之上的家族,可是你可以试试,段氏山庄在这天下,在四海列国盘桓住的人脉跟威力。无数的人脉加起来,足够让你一个云家覆灭。随便一样谋反的东西送到你家,云家都会万劫不复。” 云姒面色淡漠的走过去,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么好的段氏山庄,怎么就落在你的手上。我看你是被九爷勾得迷了心魂,彻底疯了。” 药液毫无预兆地打入了段凌宵的身体里。 段凌宵不知那是什么,只觉得皮肤冰凉:“云姒,你要对我做什么!” “正如你所说,我也不好要你的命。只是对你做什么……我已经说了,你怎么总问,真的有些烦你这种蠢人。”云姒叹息着,将最后一滴药,推入段凌宵的身体里。 很快,段凌宵就不再挣扎了。 她僵直着身子,大口地呼吸着,视线也开始空洞了起来。 “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作用,送她回去,她的孝子孝女,也想她了。” 云姒擦拭着手,到如今,做这种事情,她已经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了。 出了后院,柳太妃就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这就要带着云姒去寺庙,顺便规避下个月武宗帝的寿辰。 只是刚上马车,还未落下马车帘,远处,就见到骑着马过来的男人。 云姒垂眸,淡声吩咐车夫:“启程。” 话音才落,九爷已经骑马过来了:“云大夫,将药留下,再走不迟。” 第853章 九爷才知道云姒怀了双生胎 云姒眉眼寡淡地看着他,不悲不喜:“很多男人都不如九爷能承担起责任,其实有责任也好,儿女情长不堪大用,情爱毫无价值。九爷,我要陪太妃去寺庙几天,您多保重。” 云姒放下马车帘,淡声吩咐:“启程。” “主子,你这是……”空青急忙从马车窗看出去。 她只能看见九爷的背影,还有陆鹤急匆匆提着医药箱朝九爷过去的身形。 九爷没有再追上来,反倒是随陆鹤一起离开。 “主子,九爷好不容易找上来,主动要吃药了。这……这怎么又不让他吃,还说气话?” 云姒轻轻摇摇头:“我不是说气话,我是仔细想过的,他不会娶别人,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其实也行。做人不能太贪心,有些东西尝过味道就好了,不能一直钻牛角尖,为难自己,为难别人。他从前待我那样好,足够了。我不能因为点情爱,就把自己变成疯子。这世间,除了情爱,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她低下头,声音很平静,事到如今,倒是没有点什么心伤了:“而且,药物最佳使用期,已经过了。现在吃,也没有用,除非战奴能研制出药。将来我跟他会如何,顺其自然,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孩子,跟我自己这条命。” 空青听着自家主子不是说气话,也不悲观。 只是这种豁达,让她这个旁观者,都有些……意难平。 她真怕九爷跟自家主子一辈子这样,平淡如水,貌合神离。 这不就是很多人婚姻到最后的样子吗? 空青想要跟云姒说情丝的事情了。 但是又怕情丝不满,自家主子希望破灭。 感业寺是大周香火最鼎盛的地方,比起灵隐寺,有所不同。 柳太妃拉着云姒住进了厢房:“灵隐寺太高了,数万台阶呢,还不能托人去,得自己上去。就这一点,不是有什么大灾大难的,就很少人会去。” “这确实是个好地方,太妃费心了。”云姒看着简单雅致的房间,远处还传来了佛音,确实是能够叫人心神宁静。 柳太妃瞧见云姒喜欢,倒也放心:“咱们就在这里住几天,安安心心。本宫并未声张身份。” 等柳太妃出去,空青匆匆进来:“主子,十三皇子想要见一见主子。” “十三皇子?”云姒想起来。 当初在西洲,她跟九哥完婚时,明帝也到了。 婚宴后,明帝说是要把十三皇子悄悄送到大周,毕竟所有人都觉得十三皇子死了。 送到大周,能接受更好的教导,能避开皇后的爪牙。 空青道:“说是想要请主子定个时间,他以平民的身份,来找主子你问诊。听着来人的语气,十三皇子生病了。” 八岁的小孩子,虽然是帝王之子。 离开生母,背井离乡,唯一熟悉的,就是云姒这个“老乡”了。 “让季大夫过去看,看了什么情况在给我消息,我让人送药。病嘛,始终不能拖,我现在又到这里来了,也不方便。” 空青抿唇:“我们才出府不久,俪妃的帖子就送到了王府,说是让主子你进宫一趟。” 云姒才抿了一口水,皱眉道:“我出个门,事儿就来了。十三皇子是算是自己人,理所应当的给予照看帮助,可俪妃她又怎么了?” 空青道:“不知是从哪里打听了主子你能够看出胎儿的男女,想要悄悄找主子你,问问她的胎儿是男是女。” 俪妃顶着一张跟故去的周皇后一样的脸。 云姒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 “我自己尚且谨遵医德,连我腹中孩子的性别如何我都不看,怎么可能给她看。若是女胎,她准备怎么样。悄无声息地做掉。这个罪过,不就我来背了。打发掉,让她找大周国医段凌宵。” 云姒现在,是有拒绝医治的权利,且不受任何强权压迫。 这便是在她不断挣扎努力下,为自己争取到的,可以对权势说“不”的能力。 在云姒跟空青交代的功夫,感业寺又来人了。 是丞相府的马车,华贵无比。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南绛正在外面给段一解蛊毒…… 陆鹤在书房,给九爷看了手腕上的血线:“这血线,还有一个指节的长度,就会缠满手腕。但是昨夜师父给九爷诊治,也未曾发现九爷哪里有什么不舒服。这是不是跟九爷身上的‘病’有关……”仟仟尛哾 陆鹤拿不定主意,转头叫了南绛来。 南绛灰头土脸,跟十一一起进来,两人被段一教训了个底朝天。 天知道,段一居然被九爷收为己用,跟十一一起做双面细作。 南绛看着九爷手腕上的情丝,面上镇定,心中早就惊骇。 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就能长到这种地步。 南绛都不知道应该夸太妃厉害,还是夸阿姐厉害。 这样都能把九爷给拿下。 霍慎之静淡的看着他们。 陆鹤用手肘捅了捅南绛:“说话啊。” 南绛松开把脉的手:“没有中毒,只是受了内伤。至于这个血线,也没有大碍。疼痛嘛,只要不抵抗,不勉强去回忆,就不会再有事。” 霍慎之看着手腕上的那一道血线,眉眼之间是难以揣测的淡漠。 陆鹤留下来之后。 他才淡淡开口:“她先前要本王吃的那些药,你可能配。” 陆鹤心中一喜,九爷这是要主动吃药了。 但是转念,又觉得有些失落:“九爷,师父的药很特别,我给不出来。” 九爷你得去找我师父要。 霍慎之深静的看着陆鹤,再开口的兴致,显然不高。 陆鹤知道,这会儿自己应该识相点,退出去。 可是想想,他还是忍不住为云姒开口:“师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脸上也不见喜怒,每日平静的很,像是一滩死水。她怀这个孩子不容易,女人怀孕,其实都不容易。若是能有自己夫婿体贴呵护,哪怕怀孕再苦,她们都傻傻的觉得值了。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女子,她们图的很简单。” 霍慎之抬眼看陆鹤。 如同是一种鼓励,陆鹤再接再厉:“而且,怀双生胎,就更不容易了。后期,还很危险。” 霍慎之原本波澜不起眼底,有了稍纵即逝的细微变化:“双生胎?” 陆鹤讶异:“师父没跟九爷说吗?” 他忍不住想要捂嘴。 完了完了,是不是多事,说错话了? 这个是能说的吧? “九爷……我先退下了……”陆鹤低着头,这就要走。 陆鹤加分! 第854章 小苏的战绩,云姒下狠手 霍慎之嗓音骤然下沉:“陆鹤。” 陆鹤死死咬着唇,害怕地转身:“九爷……” 霍慎之静静看着陆鹤,眼底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新开口,嗓音依旧有条不紊:“把曾经的事情,同本王说一遍。” 陆鹤断断续续地将前后知道的所有,都仔仔细细的说着。 霍慎之的思绪,逐渐沉了下去。 怀着双生胎,在知道他有事需要药,毅然上了雪山,力战群狼,给他取药。 是带着三条命在身上去的。 就算得到了他的冷待,也未曾把做过的这些事情,当成交换他态度的筹码来说。 真的做到了——是我自愿,与人无尤,不怨天地。 她舍命去为他采药是如此。 选择保孩子离开,也是如此。 九爷始终都是九爷。 从来都是理智冷静的。 鲜有在处理事情时,还能把情绪带入进去。 体会别人的悲欢苦乐。 如今,他觉察到,云姒看见他的冷待,毅然地搬走时的感情。 又为什么再后来接受“只要责任不必情爱”这样的对待。 是为了保住孩子顺从了。 也是因为接受了,她的九哥,真的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不知过了多久,陆鹤退出去了。 段一进来,听了吩咐,就去准备晚上去感业寺的马匹。 他是不能多留的,但是能做到瞒天过海,夜夜去陪她一个小孕妇。 身为男人,也应该,去给自己的女人一个交代。 陆鹤也不知自己这次做得对不对,垂头丧气地走到大门口,腰就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谁啊,不长眼睛!” 抬头去看,是段凌宵的儿子跟女儿,急匆匆的出去。 撞了人,连头都没有回。 陆鹤忍不住又是一阵骂骂咧咧。 傍晚时分,感业寺。 云姒没想过在这里还能遇见苏韵柔。 “战奴那如何了?”苏韵柔脸上蒙着面纱,坐在轮椅上,目光落在云姒的肚子上。 手里,还拿着两支木签,在炭盆前炙烤。 云姒朝着她身后的婢女看了一眼。 苏韵柔笑了笑:“她不能开口说话,也听不见。我亲手制的忠仆,很可靠。” 云姒寻了个地方坐下,手伸出去烤着火。 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了不远处吵嚷了起来。 空青回来,看了苏韵柔一眼,才道:“是丞相府的嫡小姐苏芷,跟苏芷的嫡亲哥哥苏棋,在寺院的禅房之中颠鸾倒凤,被人发现了。嫡小姐的肚兜,还被她的亲哥哥贴身收着,上面还写着苏芷的名字。苏芷在惊恐时,还划烂了脸。前面的禅房,闹成了一团。” 云姒看向了苏韵柔:“你做的,你来这里,亲眼看自己的成果。” 苏韵柔一双妙目看着云姒笑:“可不是,蛰伏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下手的机会了。苏棋平日最喜欢之乎者也,仁义孝道。苏芷是我的好爹爹最好的一颗棋子,我年幼时没有少被她欺负。如今高高在上的月亮脏了……如果可以,我会让他们兄妹,跟他们的嫡母睡一张床,算我仁慈,没这样做。” 云姒冷笑:“是没有这样做,还是想要给丞相夫人最大的下场。” 苏韵柔手里拿着的木签,翻转过来。 云姒这次看见了,木签上面,写了苏芷跟苏棋的名字。 苏韵柔手一扬,就将木签扔到了炭盆。 看着火舌慢慢将木签吞噬,苏韵柔眼底燃着火苗,轻轻笑起来:“咱们交手多了,你成了最了解我的人。孙氏的下场,当然不能这么简单。她还有好几个儿子女儿呢。还有那些庶子庶女,妾室欺负过我跟我娘的,都别想得好。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报应,父债子偿,最后,我好爹爹亲自偿,谁也别想逃。” 云姒目光安静地看着苏韵柔:“你舍了身子给靖王,无名无分的做他的盘中餐……” “我如今什么都没有,靠的就是一身烂皮贱肉。到现在,我还是有些恨你的,可是最恨的,是霍临烨。若不是他一直拖着我吊着我,我何至于没有一点安稳感,何至于害怕地去除了所有靠近他的女人。一个女人变成什么样子,完全取决于男人对她的态度。” 苏韵柔想要走了,她有些受不了云姒赤裸的目光。 “我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为达目的,我什么都敢做。云姒,你是个可敬的对手,你有原则,有底线,你说话算数。我会履行承诺,做你的药人给你试药,你别苛待我的孩子。我徐氏一门,唯一的血脉。”m.qqxsnew 苏韵柔朝着身后抬了抬手,临走前,还笑着跟云姒开口:“又有些羡慕你,若是能有九爷这般的男人,只要答应给我责任,哪怕没有爱,许我一个此生唯一,我也不至于要这样。你们这些什么都有的人,真不知足。” “云姒,过几日,我替我娘送你一个礼,算是你放我出来,让我为她报仇的恩情,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了解我的敌人。” 良久,云姒看着炭盆烧没了的木签,没说话。 吵闹的那处禅房,已经停歇了。 空青小声道:“苏韵柔……怎么是这样的呢?” “所有人所有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人性很复杂。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不会因此对苏韵柔心软半分。” 天色渐暗,云姒起身。 刚进了禅房,依稀就见到了里面一片熟悉的衣角。 还没有等她看清楚,就听见外面的叫喊: “云姒!出来!” 这声音? 云姒转身出去。 段凌宵的女儿跟儿子,虽然被人拦着,可是俨然是一副要冲进来的架势。 慕宵才看见云姒,就忍不住问:“云姒,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云姒挑眉,眼底逐渐浮起一片寒意,抬手就捏起慕宵的下巴:“我的名讳,是你能叫的?直呼我的名讳,是你能的?” 慕宵没想到云姒变脸是这样的。 她一个小姑娘,挣扎不过,只能喊:“你害了我娘,还住佛寺?你不怕佛祖降罪在你身上,你不怕遭报应吗!” 慕凌脸色难看的上来,拉开妹妹,直视云姒:“六小姐,请出诊,为我娘治疗。我娘现在,昏迷不醒,口中念着你的名字,说是你害了她。是非如何,也请你配合我们查一查。” 云姒眼底显出几分不耐烦。 这两个孝子孝女,跟他们的娘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所以—— 第855章 九爷:本王想看看孩子 “十一!” 云姒的话音一落,十一带领着几个暗卫出现。 两兄妹看见是十一,心中松懈了下来。 十一是他们自己人,绝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可是下一刻—— “凌宵与我姐妹同心,她如今卧床不起,两个孩子不能无人照拂。为表我心意,将这慕凌带下去好好学学规矩,至于小姑娘慕宵,就跟随在我身边,我亲自教导,方能彰显我跟凌霄的友谊深厚。” 慕凌的脸色一变。 云姒分明是要打着教授规矩的名头,名正言顺地收拾自己! 慕宵马上就变了一副脸:“漂亮姐姐,我们只不过是来询问个清楚,你怎么就闹这样大的动静,让旁人知道了,还以为你心虚了。我哥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交代?” 云姒缓缓一笑,倒是觉得这两个小东西还是有脑子的,起码比段凌宵有脑子多了。 段凌宵只会横冲直撞地奔赴目的,这两兄妹就不一样了。 “放心,你哥哥不会怎么样的。”云姒抬手,笑着摸了摸慕宵的脸。 “至于你们的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要等她醒来之后再定夺。如果她真的有个什么异样,你们就请九爷来罚我,我绝无二话。只是这样上来就栽赃,实在是不好。” 说罢,云姒冷眼递给十一一个眼色。 十一立即带着人上前,就将段氏所有的人,都给按住。 慕凌狠狠地挣扎了两下:“六小姐这是做什么?” 云姒淡笑看着两兄妹:“主子有错,奴才受罚。你们这么没规矩,都是这些不懂事儿的奴才惯的。自然,地处理了他们。十一,将他们带下去,做干净。” 慕凌也没有来得及再开口,直接就被钳制住,拉了下去。 云姒看着禅房外终于安静了,才轻松地笑了笑:“好了,你们段氏的大夫是蠢笨的,连你娘怎么了都看不出来。放心,等会儿我会让陆鹤跟南绛,亲自去给你娘治。至于你,你就好好跟在我身边。” 空青无比的不解。 可是还是按照云姒的吩咐,去给慕宵收拾房间。 慕宵跟在后面,气愤得要命。 她哥哥最是聪明,今天居然也栽在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货色身上…… 不过还好,这种贵女,说来说去,只不过会弄点什么学规矩的借口来处置人。 她云姒……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房中,云姒面色冷淡,拿着剪刀挑着烛火。 眉眼之间,隐隐显现一种快意跟深沉:“空青,你吩咐下去,让陆鹤好好给段凌宵治,他扬名立万的机会,一展抱负的机会,来了。” 空青瞬间明白了一切,马上就转身出去。 云姒放下剪刀,眼中含着一抹不屑的轻蔑。 就在她入神之际,身后无声无息地传来了一声—— “好谋算。” 熟悉的声音,让云姒下意识地转了过去。 就看见站在内室门口的男人。 他迎着烛火的光,英挺的眉眼清晰冷峻。 只是伫立在那里,就有足够的压迫感,让人臣服。 彼时并无外人。 霍慎之看着承受着他骨肉的小姑娘。 暖黄的烛火下,她依旧漂亮得不像话。 更是娇弱的,惹他怜惜。 霍慎之眼底敛着温度,朝着云姒伸手,低低沉沉地唤她:“阿姒,过来。” 云姒的瞳孔瞬间紧缩,连呼吸,都屏住了。 就“阿姒”二字。 足够让云姒成为他的猎物,心甘情愿入网。 什么冷静。 什么平和。 全被一股酸涩的委屈疯狂的想念灌满。 云姒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身子僵持住,下一刻,在看见他朝着自己走来,云姒终于忍耐不住。 几乎是张开口,哽咽着朝着他冲过去:“九哥!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一声“九哥”,是云姒无数的眼泪跟委屈,以及日日夜夜求而不得的思念。 拥着怀中悲戚的人,霍慎之的面色一沉。 这一声“阿姒”,是他用重伤换来的结果。 只是看着怀中的人,他想,这一声“阿姒”,唤错了。 她以为他记起来了。 不应该给她这种虚无不实的希望的。 云姒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压抑的呢喃:“九哥,你……你回来了,我没有做梦吧?” 她抬眼,斑驳的眼底有欢喜,满是希望跟悲哀。 霍慎之垂眸,英挺的眉眼覆着看不清的迷雾。 他未曾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此刻,手托着她的纤细的后颈。 像是掌控了云姒的这条命。 他只要说一句否定,就能亲手掐灭云姒的希望。 彻底的摧毁她日后所有的期待跟幻想。 把她变成一个跟自己一样,理智冷血的人。仟仟尛哾 霍慎之抬手,怜爱的抚着云姒的脸:“想我?” 云姒哽咽开口:“这样的梦,自你走后,我做过无数次。次次醒来,都是我承载不起的失望,我从不敢把这样的软弱给人看。你说过,你霍慎之的女人,不应该软弱,也不应该跟‘怕’,牵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九爷,师父经不起打击了,有些人只是看上去坚强。” ——“再有一次打击,师父会变成什么样,谁也预料不到。她爱你,如爱自己那条命。” 陆鹤声声哭喊,近在耳边。 云姒的希望跟哀痛,就在眼前。 霍慎之垂眸看着她的小腹。 ——念我此番之苦,让我一分,也不枉顾。 撕下的那一页,他还随身带着。 是理智的告诉她,他还没恢复。 或者顺从她的心意,安抚她。 后果,都不好到哪里去。 “阿姒。” 他唤她阿姒,如从前最爱她时。 云姒抬头,看着爱人,眼底的光明明灭灭。 似是在反反复复的确认,这不是梦,是真的。 他手里的温度,是真的。 “是你对不对?九哥!” 第856章 九爷:我是第一个感觉到胎动的? 霍慎之抱起她,将她安置在床上。 一举一动,跟从前爱她护她时,一模一样。 这让云姒越发确定,这是那个爱她的九哥,无疑。 云姒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霍慎之的指尖触碰过云姒的鬓发,连声音都有了温度:“还不完全是。” 只是记起了曾经唤她的一个称呼而已。 在情爱里欺骗爱人,太过低三下四。 谎言的背后又标有巨大的代价。 理智又睿智的男人,都不会走这条路。 可不代表,他只会理智冷漠地向前。 只会毫无手段跟城府的谋取。 去把控着,这份摇摇欲坠的感情。 云姒愣了一下:“是还是不是呢?” 低低沉沉的嗓音,带了安抚:“你看见的,却终究不完整。” 云姒明白过来:“现在能记起来,记起来的并不多。但是,即便如此,也是疼我爱我的九哥来找我了,是这个意思吗?” 霍慎之半阖着眼眸,所有情绪敛得深不见底:“有时能想起的不多,有时,什么都想不起。只要能来寻你,便是疼你爱你,却不完整的我。若是平日,便不是。” 他没有把话说绝。 在源源不断地给她希望的同时,又给彼此留出正确的后路。 因为他意识得到,现在即便是为眼前的小姑娘折腰,也未曾能达到从前那般的地步。 若是把话说绝,他日有什么必须要忽略她的地方,她接受不了。 爱或者不爱,云姒是能感受到的。 眼前的人,不是那个只有理智跟责任的九爷。 云姒眼底亮了的彻底。 她的欢喜,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那……”云姒推开他,从床上爬起来。 霍慎之看着她下床。 寻了一圈,寻来了笔墨纸砚,放到了他眼前。 就紧着依偎进他怀里,一双眼睛泪眼朦胧地把他看着:“既然你能清醒的时间很少,那我说,九哥你写,好不好?” 霍慎之未曾应答,只拥着她,另提笔添墨,等着她开口。 云姒把能想到的交代,都说了清楚。 等写完,还问他要了随身的私印,盖章。 而后,小心地收起来:“君子一诺千金,有白纸黑字,等药能够研制出来,我把这个给你,你就能吃药,是吗?” 她是练聪明了,吃一堑长一智。 霍慎之淡淡笑道:“若是好不了,你我便重新开始。阿姒,把你的本事拿出来,令我再为你折腰。” 云姒的手,落在了小腹,重重点头。 霍慎之随着她的手看下去。 她穿得太多了,小腹隆起的并不明显。 霍慎之轻抚着云姒的身子,缓缓往下落,扯开她的衣带。 衣服没了束缚,很快便散开。 云姒吓了一跳:“九哥……” 霍慎之垂眸看她:“不碰你。” 他眼底并无情欲,握着她的手,将她轻轻压在床上。 这样的动作,很容易让女子心起被温柔呵护的感觉。 他一层层剥开云姒的衣服,很快,就看见了她雪白的肌肤,跟隆起的小腹。 是双生胎,比寻常四个月的肚子要大。 她纤细的腰身已经不见,只是雪白细嫩的身子,刺目又招人。 一双细嫩的腿,隐隐泛着如玉的光泽,漂亮极了。 也,柔弱极了。 这样柔弱的身子,能承担起多少东西? 霍慎之俯身,将她拉入怀中,怜爱地亲吻她的眉心,哑声问她:“拿着你方才那白纸黑字,搬回摄政王府。居我羽翼下,倾力护你。” 这是云姒从这半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九哥!” 她忽然叫了霍慎之一声,倒是将他的警觉激起。 却是被云姒拉着手,落在小腹。 是胎动。 动静很大。 一些男人,有多爱自己的女人,就会有多爱自己的孩子。 霍慎之拉起床被,感受着胎动渐渐平息,轻声问她:“我可是第一个感觉到孩子胎动的?” “不是,第一个是我自己,第二个是……空青。”云姒裹在被子里,依赖地闻着熟悉的沉水香,心中不知如何欢喜。 爱她的人,回来了。 虽然不完整,可是她很满足。 霍慎之的面色淡了几分:“那我是第三个。”qqxsnew 云姒从他怀中抬起头,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第三个是白泽。” 霍慎之静静地看着她。 云姒:“第四个是南绛,第五个是陆鹤,还有十一,太妃。” 左右,再怎么说,往前的也没轮到他。 霍慎之垂眸,唇边有浅浅的笑,似乎有些嘲弄。 云姒紧紧依偎进她怀中,还有话与他说。 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外面的声音吵闹起来—— “你发什么疯,差一点就把你的那间禅房给烧了!现在床被弄成了这样,上哪给你找新的,我家主子又为什么要让给你?” 空青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云姒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 她这就准备穿衣服出去。 霍慎之拥她起来,为她着衣,嗓音冷淡缓慢:“不急,你预备怎么解决。” 他才说完,就看见了云姒腰间的刺青图腾。 这个图腾,是…… 云姒仔细听着外面,未曾发觉细微变化,只道:“我留这个小女孩在我手里,只为了手里多一张底牌。慕凌少年老成,心思多。慕宵能说会道有点小聪明,她很好把控住。段氏山庄的人很在乎这两兄妹,只要有一个在我手里,段氏的人也不敢对我做刺杀的事。” 霍慎之眼底多了一分欣赏:“你的本事,不在那些妇人之间的阴谋算计上。” 云姒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话,他从前也是说过的。 光影在云姒脸上不断变化,最后,门外的暗色笼罩她身。 慕凌抿唇看着出来的云姒,抱着个枕头,可怜兮兮地道:“云姒姐姐,我还不想睡,你身边的丫头非要我睡。我方才笨手笨脚,不小心就把灯火落到了被褥上,差一点就把禅房烧了。现在我那住不了人了,怎么办啊?” 哼,想要留我在身边,我不折腾死你,我娘亲出气,我就不是我娘的女儿! 云姒挑眉笑看着慕宵,看来还是熊孩子呢! “行啊,那今晚就在我这里睡。” 寺庙的禅房都是大通铺,太妃来,就吩咐在通铺旁边布置了独立的床。 云姒进去的时候,九哥已经走了。 桌子上,有他留的消息。 字迹一如往常,只写了“保胎”二字,被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压着。 云姒还没有打开看看是什么药,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空青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第857章 爽死,段娃末日 慕宵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磕头认错?让我跟那些人磕头认错?” 云姒道:“对。” 慕宵看着瞪了云姒好一会儿,看云姒态度强硬,她直接也点了头:“好啊,漂亮姐姐要我去,那我就去!我一定啊,好好给那些贵人们磕头认错!” 贵人? 一群贱人罢了。 她今天晚上就要好好教训云姒,给娘亲报仇出气! “主子,我也跟着一起过去吧。”空青看着是一个小厮跟着过去的,就有些担忧。 云姒颔首:“暗处看着就行,有情况就过来找我。” 火灭了。 慕宵瞧着哪家比较贵气,就跑了进去。 一个小姑娘,又是能进来这里的,总归那些贵妇人们的婢女没有多防备。 结果,就叫慕宵端起茶盏,直接往夫人们的身上砸过去。 “啊!这是谁家的孩子,我这件衣服,可是上等的绸缎,价值百金!” 慕宵张口就朝着夫人的身上吐口水:“呸,什么上等衣服,还没有我漂亮姐姐的一双鞋贵,你也好穿出来!” 她今天,不弄得所有人记恨云姒,厌恶云姒,她就不是娘亲的好女儿! 那夫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当即气得跺脚:“抓住她!” 慕宵转身就跑,到了第二个禅房,见到那千金小姐,上去就吐口水,吐完了之后,掀翻人家的桌子,哈哈大笑:“长得真丑,还没有云姒姐姐好看!也好意思跑出来丢人现眼!” 空青看着慕宵到处招黑,转身就去找云姒。 这时候,慕宵已经得罪了许多人了。 还砸了不少贵女们的东西,吐了人家一身口水,简直脏死了。 婢女老婆子们,一个个地将她围住。 慕宵却完全不怕,掐着腰,得意的道:“你们谁敢动我,我可是神医云姒,就是西洲六小姐,带在身边的。你们敢碰我一下试试?” 这些贵妇人是知道柳太妃带着云姒过来的。 现在的云姒,可是她们高攀不上的存在。 “六小姐怎么会纵容这种丫头这样?” “六小姐医术无双,咱们论权势论地位论什么,都不能跟六小姐的人一般见识,今天就算倒霉!”…… 慕宵看着这些人,笑道:“一群丑货,外表端庄,内里不知多脏。也配叫云姒姐姐的名字吗?你们都给我滚,不配在这里住,玷污云姒姐姐的眼睛。” 一时之间,这些人嘴上不好说什么,心里就开始怨恨起了云姒。 特别是慕宵,得了缝钻出去就开始闹。 掀起那些贵女的裙摆,吓得她们花容失色,还张口吐她们口水。 云姒到的时候,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大家看见云姒,是敢怒不敢言,只说:“小孩子吗,不懂事,正常,正常!” 慕宵也道:“云姒姐姐,还是你面子大,这样大家都不说我呢。我是个孩子,她们都不愿意跟我一般见识。” 云姒微微一笑:“诸位,她是段凌宵,也就是大周新国医的女儿。段凌宵眼睛早前就瞎了,现在重病躺在床上,这个孩子的爹也不知是谁,没人管教,就让我看着。今日她来,先是烧了禅房,我让她来给各位赔罪,她却打着我的名头做这种事情……” 慕宵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你说什么!” 空青上去,直接将慕宵按着跪在了地上。 抬起手中的戒尺,一戒尺下去,慕宵疼得大叫。 那些夫人小姐吓了一跳,顿时又觉得…… “打得好!免得有人说这孩子,有娘生,没爹教,没教养!”是被慕宵祸害的第一个夫人。 云姒看过去,竟是蒋国公府的国公夫人,秦王妃的母亲。 空青看慕宵又要乱说话,一戒尺又朝着她嘴打下去:“可不是嘛,她自己没教养,还要坏我的主子的名头,真是白眼狼!” 有些贵女看见慕宵一个小孩子,被按在地上打嘴,有些不忍心,便求情说算了。 蒋国公夫人第一个不乐意:“她亲娘都管不住她,把她送云姒这里来了,谁说算了?哪个这么善良?不如好人做到底,把我们被她毁坏的衣服跟杯盏赔了!” 一呼百应,其他的年长见过风浪的贵夫人也跟着点头: “这么小的孩子不好好教,长大成祸害。哪来的菩萨心肠,不见救苦救难,倒是会空口替人原谅了?” 慕宵被按在地上跪着,气得要命。 这些无知的妇人,居然敢这么说她! 她才要张口诋毁云姒,空青拿着戒尺狠狠挥下去,打得她叫了起来。.qqxsΠéw 空青有手艺在,不会见血,只会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云姒:“你还敢不敢随便吐人口水了?” 慕宵死死地等着云姒,也不见流泪,就是恨。 “她还掀我衣裙!”有小姐开口:“还好没有男子在,若是有男子,我的名声就毁了!六小姐,既然段大夫把孩子交给你看着,那你一定要好好教教,别弄出个祸害来!” “呜呜呜!”慕宵挣扎着支支吾吾,又挨了一戒尺。 云姒厉声道:“我一定会好好教,大家放心。你们的损失我替她赔偿,算是我照看的过错。至于她……空青,让她给每一个夫人小姐磕头认错。哪只手掀小姐们的衣裙,就打那只手。孩子还小,千万不能轻纵过去。” 蒋国公夫人道:“云姒就是实诚,给人管孩子,还要给人还债。这样,我派人记下各个人的损失,你送到她娘面前,让她娘赔。” 慕宵气不打一处来。 云姒这个不要脸的,居然算计她,真是…… “啊!” 慕宵还没有恨完,脑袋就被空青直接朝着地上一按。 她挣扎得厉害,云姒也不是吃素的。 “她愿不愿意没关系,让她认了错就行,这孩子顽劣,得慢慢教。” 云姒一走,空青更加不会手软了。 拿着戒尺,打慕宵喜欢吐口水的嘴。 打得她再也张不开口,又抽她的双手。 再按着她的脑袋,让她一个个磕头过去。 这么多贵夫人跟小姐们看着,简直丢人极了。 等慕宵被押送着回来,熊孩子也消停了。 她一脸愤恨地看着云姒:“伤我一个小孩子,你够不要脸的啊!” 云姒接过送来的赔偿单子:“满打满算,加上你烧了人家寺庙的禅房,你娘得赔三十五万两银子。” 慕宵的脸色,瞬间就僵硬了:“你胡说!我只不过是打碎了杯子,把水弄到了她们身上!” 这话说出来,慕宵就后悔了。 这不就更加证明,她是故意的了吗? 第858章 九爷进攻:云大夫准备玩玩本王? 云姒含笑收齐单子:“几位夫人出行都用专门的杯盏,你打碎的,是古董,一整套,坏了一个就全废了。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这禅房也非比寻常,为了接待贵人们,可是花足了心思在里面的。” 慕宵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都是你……是你故意害我的!怪不得你的婢女不叫人及时救火,你还不让人故意跟着我,就是让放纵我惹那些人!你的心肠真是歹毒,你害我跟我娘!” 云姒起身,朝着内室进去,准备休息了:“你们这类人,遇到事情,只会怪天怪地怪别人,你们一点错都没有。空青,把她拉去佛前忏悔,让那些贵人们看见她认错的决心,跟我管教的决心。” 空青回来之后,上了床,小声与云姒道:“主子是把她的女儿当成手里的底牌,可是也犯不着教她的女儿做人,费心得很。” 云姒转过身,看着空青:“这些都是蝇头小利。等出了感业寺,这些贵妇人就会把她女儿的光荣事迹到处传。我要让段氏那些人看看,他们段氏的根已经坏了,大的眼睛瞎,小的一个个是废物。” 云姒眼底显露出一抹铁血狠厉:“我不稀罕大周国医的位置,但是也不能落到旁人手里。这些日子,我也终于想到了,撕开段氏,把手伸进去的好办法。最快,武宗帝大寿之前,我要把这京城里面,所有归属段氏的大夫,捏在手中!” 落后必然挨打。 段凌宵不珍惜祖宗给的“江山基业”,就难怪旁人惦记。 只要拥有段氏山庄,假以时日,便能组成最强的医药帝国。 万物皆惜命,医者更为尊。 空青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忍不住道:“主子,你怎么还有时间想这个呢?我以为,你就顾着难过了。” 云姒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是有难过过一段时间,可是遇到事情可以难过可以哭。但站不站起来,什么时候站起来,就是自己说了算。人永远不能回头看,也永远不要在一些事情上投入太多不切实际的期待,即使不甘心,也要狠下心让自己接受。” 她现在,经历了一遭,情绪已经很稳定了。 空青等着云姒睡着了,才小心朝着云姒挪动过去。 蜷缩起来,脸贴在她肩膀的位置,小声的开口:“姐,我会永远陪着你的,除非你不要我了。” - 清晨时分,云姒被空青叫醒。 她喜滋滋地开口:“主子,你猜怎么着?” “你猜我猜不猜?”云姒爬起来,迷茫地看着空青,听了外面的响动,问:“是不是九爷亲自来接咱们回摄政王府了?”仟仟尛哾 空青兴奋地点点头,开始给云姒收拾:“主子说再也不会摄政王府,九爷就亲自来迎接,给足面子,让主子下台阶。” “他这一举,最重要的是告诉世人,摄政王府的那个军医彻底不行了,还得靠我。他身份本就贵重,值得他来一趟,我就会被抬得更高。” 马车上,柳太妃坐在中央。 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人都不做声,她便先开口:“本宫想要下去多走走。” 如此,把地方腾出来,就名正言顺。 马车原本就大,这下就更空了。 霍慎之看着做得端端正正的云姒,目不斜视地瞧着外面,也不主动开口。 他便先挑了话,嗓音比之前温和:“孩子可有闹你?” “我是大夫,能照顾好自己,九爷不必担心。”云姒的回答更是理智沉稳,找不出错。 可偏偏但凡女人起这样理智的心思,那就只能证明,她的心远了。 霍慎之是操纵人心,玩弄权术的男人,不会不知道这些简单的东西。 从前云姒想要的情爱,他给不了,那是知道人心不可控。 而现在…… 他看着云姒,淡淡开口:“云大夫跟本王很生分,倒不是夫妻间应该有的。” 云姒一双漂亮的眼,带着挑衅,声线柔软:“九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不过是紧追着九爷的脚步,给出一份跟您一样的责任。” 霍慎之眸色暗了下去,眉眼间弥漫起危险的笑意:“云大夫是准备玩一玩本王了?” 云姒抿唇朝着他看过去。 他看上去恪守规矩,确实最不遵循规矩,喜欢找厉害的刺激。 以前是,现在也是,骨子里的东西,改变不了。 云姒摇摇头:“我玩不过九爷。” 霍慎之是拿定了要得到她了。 孩子都怀了,她走不了。 人是他的,心也得是他的。 看着她移开脸,霍慎之抬手便握住云姒的手。 “九爷!”云姒心脏瞬间一紧。 马车帘可都敞开着呢,冬日,这地方行人少,可不代表不会被人看见! 霍慎之逼近她,嗓音沉暗:“云大夫,本王让你玩儿呢?” 云姒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曾经跟他在床榻上,他贴着她的那些话: ——不急,今晚让你玩儿个够。 ——云大夫玩儿够了?到本王了。 霍慎之看着她的面色泛起红晕,含笑唤她:“是想起从前怎么同本王玩儿的?” 云姒抬头,鼻尖蹭过他的下颚。 不知不觉间,马车帘已经放了下来。 她已经被困在了方寸之地。 云姒勉励镇定,皱眉问道:“九爷此番作为,非正人君子!” 霍慎之知道她怀着孕,不敢胡乱挣扎,便捏着她的下颌,让她被迫迎上自己:“正人君子亦是男人,亦有七情六欲。何况,本王向自己的女人问诊,能牵扯上七情六欲?” 他并不想她这样终日不悲不喜,如此的话,合该出家做姑子。 把他拉下来七情六欲的沼泽,她倒是爬上去了,不能。 云姒稍敛神色。 问诊? 问诊是吧? 她挪开脸,去把马车帘撩起,坐得离他远了些,声音里带着一股情绪:“九爷,您哪不舒服,说吧,我一定给您好好治治!” 霍慎之看着手段稚嫩的小姑娘,耐着性子冷静开口:“本王忆不起从前云大夫怎么玩本王的,云大夫,开药方还是口述。” 第859章 云姒:九哥真是坏透了! 云姒移开眸子,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衣服,羞恼地开口:“你可真是……真是……” 真是坏透了! 什么都忘了,本性没改。 以前收着手,现在在外面都敢这样。 还一阵一阵的。 之前说情爱无用,责任能永远。 现在倒是来招惹她了。 她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不可能上钩的! 霍慎之看着她躲得厉害,马车外也渐渐有人了。 倒没有再靠近,只有些兴味地看着她。 像是抓到了猎物的猛兽,戏弄着自以为能逃的口中食。 快要到了,云姒没听见动静,便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也敛眸,定定看着她。 他眼眸里,携带着浓重的侵占欲,跟半点没有掩饰的征服意。 像是在打量着应该怎么把云姒给吃干净。 从前的九爷,知道云姒在楚王那受了惊,很容易起抵触,他便放了耐心,徐徐图之。 现在,他们的起点都不同了。 她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逃不掉了,他自不会担心她会不会被吓跑。——“主子,到了!” 空青的一句话,叫云姒如获大赦,起身就要下去。 身后的人,却比她快些,先出去了。 摄政王府门口许多的仆从,声势浩大。 霍慎之下了马车,转身朝着云姒抬起手臂。 路过的人,全都看见了摄政王亲迎云姒下马车,是给了足面子了。 云姒之前放了狠话,即便是再回来,有他放下身份做这种事情,心里也会舒服。 “不避嫌吗?会被人看出来。”云姒又不敢太犹豫,隔着帕子,搭上他的手臂,下了马车。 霍慎之等着她将帕子从自己手臂上取下,平淡道:“不过灯下黑,这世道,没人敢做那种事,自不会有人将你我想到一起。” 云姒胆子没他大。 准确来说,没几个人有他这样大的胆子。 “云姒,你为什么要囚禁我的儿女,为什么要害我!” 才进王府,段凌宵就过来了。 她鬓发松散,满脸泪痕,看上去,是才醒。 云姒朝着段凌宵迎上去:“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囚禁了你的儿女,什么时候害了你?九爷也在,要不,九爷别走,先留下来评评理?” “樊楼里你……我昏迷了,我的儿女说是去寻你,但是你呢?我听说,你把慕凌送去立规矩了。留我女儿在你身边,结果你却是鞭打她,让她跪了一晚上佛堂!九爷,给我做主!” 段凌宵死死抓着搀扶自己的婢女,才能忍住不拿那天的事情说事儿。 而儿女之事,若不是十一派人来告诉她,她都不知道! 云姒进了正堂,坐在了九爷下首,轻轻一笑:“凌宵,不是我说你。孩子没有父亲,你这个做母亲的也要好好管管。空青,你来说说,昨日这兄妹两日多丢人。” 空青站上前,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段凌宵:“慕凌慕宵两个孩子,见到我家主子,半点尊重都没有,张口就污蔑我家主子害了你。我家主子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朝廷的人,是随便能污蔑的?” 段凌宵争执:“他们只不过是孩子,关心我,替我问两句而已,怎么就被怪罪,又是立规矩,又是鞭打还跪佛堂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云姒道:“我把你的儿子送去京城最好的学堂,找了最好最严厉的师父叫他规矩,怎么就成了立规矩了?我是为她好!” “至于你女儿,火烧禅房,侮辱权贵夫人,打砸东西。我让她赔罪,再让她跪佛堂向佛祖谢罪,我有何错?难道做错了事情,不用负责吗?” 段凌宵站起身,呼吸都气得不顺了。 她没想到,就是她晕倒的功夫,云姒害了她不算,还要害她的孩子,还打了这种不要脸的名头! “他们还是孩子……” “嘭!” 云姒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孩子?穿开裆裤的才是孩子,两兄妹现在都十岁了,再过三年,大的都可以娶妻,小的都能怀孕了。就算是孩子,犯错都不用负责吗?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怪不得把两人教成这样。”.qqxsnew 空青插嘴:“段大小姐,现在满京城的人,都说你的儿女没有有娘生没娘教。我主子帮你费心了,你不谢谢我家主子,反而还怪她?空青真是替我家主子不值,您太不知好歹啦!” 两人口齿一个比一个还厉害。 段凌宵是被拿住了痛处,恨又说不出。 想要去看看九爷的脸色,可是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九爷……”段凌宵嘴唇颤抖。 而此时的九爷,正坐在主位,瞧着送上来的一封信,却也没有多管。 闻声,只将信收起,起身吩咐王叔:“六小姐年纪尚浅,教不好孩子,请太妃去寻了从前宫中经年的老嬷嬷进府教规矩。” 云姒不知那是一封什么信。 他说完就走了。 段凌宵听身边的人耳语,说是云姒也要走。 她狠声叫住云姒:“你站住!你把我的眼睛弄瞎了,就想走吗?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云姒笑着转身:“你糊涂了吧,怎么是我把你眼睛弄瞎的,你眼睛不是从那一晚开始一直是瞎的吗?” 哑巴吃黄连,也不过如此。 “我女儿在哪里,我要见我女儿!”段凌宵这次损失颇大,满腔怒火难发泄。 军师在路上了,她先见到了慕宵。 慕宵哭着说了昨天的事情,这让段凌宵更是怒火冲天:“云姒,我跟你不共戴天!” 她抓着女儿的肩膀吩咐:“你就去她身边,她不是喜欢玩让人哑口无言那一套吗。你在她身边,好好地折腾死她,不要再让她拿到把柄说你。” 送着慕宵出去,段凌宵的心,也越发的狠了。 等见到了军师,把前因后果说遍,等来的,却是一耳光。 军师气急:“我不是让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吗!” 段凌宵捂着脸,这次真是狼狈到了极点。 “我没想到……没想到云姒跟楚王毫无关系,而是跟……我的消息出了错。我哪能想到,她跟九爷成了婚。九爷只要娶别的女子,云姒就能让九爷一无所有。怎么办纪叔,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这次,真知道错了。”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若不是那一点岔子,今天云姒早就凉透了。 没把她算计到手就算了,还把自己儿女搭了进去 军师真是恨铁不成钢,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惊心:“你这次,也不算亏!” 第860章 云姒的手段,杀人不见血 “起码你知道了九爷这么大的秘密!” 段凌宵心中一动:“可是段氏有一半儿都在九爷手中,我也不敢说出去,不敢去泄露。到时候,抓不到狐狸惹一身骚……” “错!”军师不是莽撞之辈,他眯起眼眸看着院外:“现在我们知道了一个大阻碍,就是云姒。只要除了她,一切就好说了。从现在开始,你按照我的做,不要轻举妄动。” 段凌宵现在眼睛都瞎了。 不管用什么药,都没有效果。 她哪里还敢自作主张,擅自行动。 “我听你的,纪叔!” - 云姒重新回到了摄政王府。 最开心的,就是—— “哇哈哈哈哈……” 陆鹤笑声,门窗都扛不住。 “我把国医治好的事情,已经被我娘到处宣传来了!” 他在云姒面前手舞足蹈:“今儿一早,她先跟我们陆家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炫,炫完了之后,又去天香楼,开~了~场!!!” 云姒目瞪口呆地看着陆鹤。 她在路上,甚至还打算了,回来之后,就让人到处宣扬这件事。 届时,就方便她把陆鹤推上国医的位置。 现在……她的思考不周,忘记了一个喜欢炫儿子炫丈夫的陆夫人。 “什么是开场?”云姒不敢用寻常思维去揣测。 陆鹤把嘴凑到了云姒耳边,大声说:“就是包场,把天香楼包圆了……当然了,天香楼是我家的。今日大家出去吃饭喝酒,都不收银子,就是为了庆祝我治好了国医,段凌宵!” 这种阵仗,可是比让人去传,还……来得猛烈。 “怎么办师父!”陆鹤坐下,直接抓住了云姒的袖子:“虽然很缺德,但是我真的很想去感激段凌宵啊!” 云姒笑着看了一眼空青:“万寿堂很快就能改成济民堂了。” 经过了柳太妃的设计,云姒现在可以留在摄政王府。 云姒自己再耐心吞吃设计,京城段氏的那些医疗资源,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是她的掌中之物。 陆鹤在一旁美滋滋地坐下,抢了云姒的一块软糕吃:“对了,我娘给我包场,那些人口中,还说出一件事,这是如今京城里,最热的了。” “什么事?”云姒给他们每个人倒着水。 陆鹤满脸的八卦之火:“师父你去感业寺肯定知道的,苏丞相的嫡女跟嫡子兄妹苟且!这嫡子苏棋我见过,温文尔雅,为人正派,恪守礼仪。苏芷已经许了人家,冬日一过就要风光大嫁。两人居然在感业寺苟且,被抓了个正着!” 这件事情,云姒自然是知道的。 “后来呢?”她倒是想要知道,后面的事情。 陆鹤更激动了:“后来更不得了,兄妹苟且,逆人大伦。苏棋自觉无脸见人,今天凌晨吞金自杀。把我叫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凉了。他的妻子受不了这个打击,也上吊了。留下一双可爱的儿女,还不满三岁,没了爹也没了娘,以后也没法做人了。” 苏韵柔的手段又阴狠又毒辣。 带来的连锁反应,力量无穷。 云姒垂下眉眼,没什么反应。 空青问:“还有呢?” 陆鹤:“苏芷也自杀了,不过我去看见有挣扎的痕迹,谁知道是被人按着杀了,还是自杀的。她们的嫡母孙氏,受不了这个打击,一夜之间得了失心疯。苏家的那些庶子庶女,因为这件事情,就影响嫁娶了……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云姒放下杯子:“大家族的事情,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陆鹤,你去问问看,白泽找到了没有。” 等着房间只剩下空青,云姒才吩咐:“派人去告诉苏韵柔,让她为她儿子积点德,那些无辜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人,不要再动。” 权利之事,此消彼长。 苏丞相是朝中重臣,遭此重创,靖王必定借此机会攀升。 加上现在霍临烨回来了,朝堂之中,又会有新的变故。 云姒也不闲着,转头,就开始让人去搜寻京城之中,所有厉害大夫的名单来。 方便日后,全部收拢在手。 事情才吩咐完,南绛就一脸兴奋的进来:“阿姐,两个大喜事!我让我阿爹阿娘寻我们西疆的安胎灵药,居然就真的找到了。还有,白泽回来了!” 云姒起身:“在哪里,我去看看他,他上哪去了?” 南绛把药放下,拉住了云姒:“白泽不知道上哪去了,弄得脏兮兮的回来,现在在床上躺下了,我去看他,他还恼了,把我推了出来。九爷找你过去书房,先去见九爷吧。” 云姒才走,慕宵就带着几个自己的人,搬着她的一应用品诚心诚意的过来了。 她接触不到云姒的主院,只能住在外院。 眼下过来,就开始四处摸索。 白泽警觉,听见点动静,下意识的爬起来。qqxδnew 慕宵看着白泽兽性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是这种不人不狗的东西,他住的地方,居然都比我们的好?” “这是九爷允许的,不过他好像是个傻子,不会说话,平时也是跟条狗一样坐在门口晒太阳。谁骂他,他也不反抗。”随身放马的小厮开口。 慕宵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条狗,还是个傻的不会说话的,居然也能得到九爷的善待。浑身脏的要命,也配睡床?” 一想到昨晚自己的遭遇,再看看白泽,慕宵便耐不住性子,上前了。 没有等白泽反应,她抽过小厮身后的马鞭,扬鞭打在了白泽身上:“你敢反抗一下试试,我就告诉九爷你是个不干不净的东西,把你赶走!” 白泽一愣,一鞭子,狠狠甩在了他的身上,疼的他呜咽着,抱住脑袋,躲到了床角。 “哈哈哈,真的好像一条狗,狗被打被训的时候,也会这样!” 慕宵心中爽快极了,见到白泽也不动不叫,就是跟个傻子一样,便是把所有对云姒的怒气,都发泄了到了他的身上。 爬上床,一脚就狠狠踢在了他的腰背上:“贱人,让你打我。” “呜……”白泽跋山涉水回来,身上本就受了无数的伤,这一脚,正好踢在了被狼撕咬过的地方,疼的他变脸。 可是他也不敢喊叫,生怕连累阿姐,到时候,他被赶走。 慕宵的怒气在这一刻汇聚到了顶点,拳打脚踢不过瘾,鞭子毫不留情的抽:“让你跟我娘抢!让你不知廉耻胡乱勾引不应该勾引的人!” “呜!”白泽死死抱紧自己,缩在边上。 下一鞭子落下,终于看见了皮开肉绽。 慕宵怕被发现,开始狠狠踹打。 “收拾不了云姒,收拾她身边的人,给我娘出口恶气!狠狠的踹!” 几拳几脚过后,小厮道:“很快就过来人了,可以了小小姐。” 慕宵喘息着跳下床:“算是出了口恶气,你也别怪我,谁让你愿意做云姒的狗。以后她对我不好,我就来收拾你,要怪就怪云姒。” 白泽疼的脸色惨白,整个人环抱着自己,倒在床上,身子隐隐颤抖起来。 临走之前,慕凌还威胁:“你敢弄得让人知道你试试,我们是没有办法弄走云姒,但是完全可以让九爷弄走你。你一条狗,我可是段氏的小小姐,看九爷会不会保住你!” 门关上,白泽一时受不住,呕出了一口小口血。 见到血迹,他忽然着急起来。 耐着身上的疼痛,弓着腰,把带血的褥子藏起来,拿出了新的。 再衣服换好,掩饰好伤痕。 白泽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受点打无妨的,反正死不了,不连累阿姐就好。 也不能叫阿姐知道,为他操心,阿姐的孩子,怀的多不容易。 第861章 云姒提要求:九哥你不能碰我 书房之中—— 霍慎之找云姒,也不多说别的,只给订了几个条件。 不搬出府,与男子避嫌等等,诸如此类,都是对云姒自身有好处的。 云姒一一看下去,没有不同意的,只拿了笔墨,添了墨:“这些我都答应,但是我也有一条,唯有一条。” 霍慎之颔首,示意她说。 “你不能碰我。”云姒提着笔,等着他点头。 霍慎之的目光,深沉又隐晦的落在云姒身上。 她漂亮的很。 进了书房,娇滴滴的嫌书房热,便把斗篷给脱了。 回了王府,许是知道安全了,她的衣服穿的并不臃肿。 包裹着她饱满的身子,以及显露起伏的小腹。 每一处,都漂亮的不可方物,显露着娇贵。 他在外也听人议论。 云姒从前也没有这般的漂亮。 她跟着霍临烨,一路割血回到京城,说是乡村野女,是有人信的。 可见,今日他所能见到的云姒,出自当初自己的精心养护了。 云姒抬眸看着他,声如绕指柔:“九爷可答应?” 霍慎之自是看了一眼她的腰身。 这个样子,他也不好碰她,便点了头。 云姒垂眸之际,掩住了眼底的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才添了条件,外面就响起嘈杂的叫喊。 摄政王府东正院,跟云姒的内院,严如铁壁,没有允许,一般人是很难进的。 段一急匆匆进来禀告:“出事了!” - 云姒到的时候,段凌宵已经被人从井里面拉上来了。 浑身湿透不说,脑袋上还碰了一头的血。 陆鹤一边给她做按压急救,一边骂骂咧咧:“好好地为什么要跳井啊!” 王叔对人命很是关心:“是啊,也不知怎么这样想不开!” 陆鹤:“这井水没法喝了!” 话音才落,云姒就看见浑身湿透了的段凌宵,呕出了一口水。 “醒了。”云姒拥着披风走上前:“段凌宵,你好好的为何跳井?”仟仟尛哾 段凌宵睁开眼。 还没有说话,一个婢仆跪到了霍慎之跟前:“九爷,我家大小姐看不见,是被人推下去的。奴婢端着果盘过来,就看见一个奴仆打扮的人,推大小姐下水。奴婢叫喊了一声,那人就走了,连头都没有回!” 军师面色冷凝:“不知是何人要害大小姐,居然在摄政王府都敢动手!九爷,这件事情如何办?” 云姒挑眉,转头朝着霍慎之看去。 他面色淡然,揣测不到任何情绪。 就在众人紧绷之时。 在地上躺着的段凌宵,被人搀扶着起来,渐渐回了神,睁大空洞的双眼,慌张的伸手到处去摸:“这是哪里,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你们是谁!” 云姒目光一凝,这是…… “把你们大小姐送回房。” 说罢,云姒示意的看向了陆鹤。 陆鹤提来了医药箱,师徒两人,一起跟着过去。 军师回头看。 九爷自始至终,如同局外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九爷……”军师面色凝固,痛心疾首道:“不知是什么歹人,居然敢在摄政王府干出这样的事情。万幸的是,大小姐还活着,只是不知,会有什么伤出现。若是段氏那些元老们知晓了,定然会异动。请容在下,去查查。” 霍慎之语调寻常:“你段氏的大小姐的如此贵重,守在她身边的人,并不中用。段一,去把本王的人调集过来,守着这个院子,在安排人近身伺候,表本王诚意。” 顺理成章的严密监控了。 军师深吸一口气,缓缓一笑。 这样心机城府的人,有一便能做出二,睿智无比,做什么不会成。 真是可惜了之前大小姐那样鲁莽,不然,现在早就进门了! 屋中,云姒指挥着陆鹤给段凌宵做完了检查。 一旁段氏的大夫才问:“六小姐,老夫的诊断,是我家大小姐伤到了头部,造成了失忆。且不知,六小姐的结果如何?” 云姒看着满脸单纯懵懂的段凌宵,好半天之后,才叹息了一声:“凌霄命苦啊,伤到了脑子,成了这种样子。” “呜呜呜,娘亲!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你这样,让我跟哥哥怎么办啊!”慕宵跑过来,就跪在段凌宵身边,拉着她衣摆哭。 段凌宵下意识的往后缩,很是害怕的四处摸索:“什么娘亲?是在叫我吗?我……我竟然有孩子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军师走进来,看着这种画面,急忙走上前,安抚:“大小姐,你伤到了头,很多事情不记得了。没关系,九爷会照顾你的。他会纳你做侧妃,让你好好在王府居住。” 云姒往后退了退,挑眉看着段凌宵。 如果是假的,段凌宵不得就坡下驴,点头同意了么。 谁知,段凌宵惊恐的摇头拒绝:“做侧妃?那不就是妾吗?妾本贱藉,妾通买卖。我虽然忘记了事情,可是怎么能随便嫁人呢,还是做个妾,那更不可以。” 看着段凌宵忽然激动了起来,云姒他们赶紧出去。 “她失忆了,还是全然失忆,怎么还知道妾本贱藉?”陆鹤一脸的不解。 云姒扶额:“人家是失忆,不是傻了。” “师父,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当真是失忆了?会不会装的,之前装瞎,现在装失忆?”陆鹤对段凌宵,是满脸的不信任。 “虽然刚才检查过段凌宵的情况了,可是现在,我连我自己的医术都怀疑了,一定是我检查错了!” 陆鹤可是最在意自己医术的。 云姒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有些对段凌宵的仇恨在身上的。 两人说着便走远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不远处的那双眼睛。 “肯定是云姒派人把我娘亲推到井里,才变成这样的。这个恶毒的东西,我一定要给娘亲出气!” 只是慕宵进不去云姒的内院,只能住在外院,也只能在外院行走…… 她愤恨的开始想着办法,转头,就去问段氏的大夫,要了药! 云姒回去之后,就吩咐:“今天段凌宵坠井的事情,实在是蹊跷。未免再出什么风波,南绛搬进内院来,随我同住。陆鹤跟白泽……男女有别,依旧在外院。” 坐下之后,云姒看着饭菜,寻了一圈,才道:“白泽呢?” 第862章 二哥五哥到京,白泽伤势被发现 白泽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端了个碗,就要到门口坐着吃。 云姒还奇怪了:“失踪了这么些天,怎么又变得跟刚来的时候一样了。白泽,上桌吃饭。” 白泽像是没听见,抱着碗,就蹲在了门口,缩成了一团。 云姒走近,就看见白泽捧着碗,浑身都在发抖。 “白泽?”云姒的手才落在白泽身上,白泽疼得差一点叫出声。 匆匆地站起身,把碗递给云姒,摇了摇头。 云姒迟疑的接过来:“你不吃吗?” 白泽摸了摸肚子,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饿,要去睡觉了。 比画完,还笑了笑。 瘦小的少年,迎着冬日的阳光,一双透着温暖的眼睛,干净得厉害。 多年以后,云姒回忆往昔,很多东西都模糊了,可唯独没有忘记这样一双清澈的,不掺杂任何心机算计的眼睛。 “他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空青从云姒手中接过碗坐下:“主子,要不要再查查这个白泽?当初他因为速度力量有异常人,就被明月带来刺杀。明月降服不住他,他跟了我们,倒是相安无事。只是这一出去就好几天,回来又有些古怪。” 云姒垂下眼:“这几日不都查了吗,什么也查不到。他也不会说话,也没有做什么坏事,行为上,也很单纯。九爷看了,也没说什么。” 他们不信旁人,但是九爷说什么,总归是没有错过的。 云姒没吃多少,喝南绛跟空青一起熬煮的安胎药时,总觉得心神不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或者……是因为今天段凌宵的事情发生的突然,我太警觉的缘故。” 云姒叹息了一声。 西洲一行,韩仲景下落不明。 战奴的药也还没有研制出来。 九哥还“病”着。 她又怀了孩子。 “主子,不要烦扰。现在生下孩子为头等大事,别的都可以往后放。九爷现在对主子,生了情愫,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空青拨弄着炭火,安抚云姒。 云姒让人给白泽留了饭菜,笑道:“你怎么就看出来他对我生了情愫?” 今日,空青刻意地去看九爷手腕的上的情丝。 本以为马上就能缠腕,谁知道,还差两个指节的长度。 不过南绛说,这样也非常足够了。 她没跟云姒开口,只笑道: “哪有口口声声说要负责任的男人,还专门去接主子回来的?若说是因为主子肚子里的孩子,那九爷这样的人,要个孩子还不容易?可见,还是在意主子。我也知道,主子既然能留下来,那便不会甘心就这样顺其自然下去,定会重新拿下九爷的。” 云姒轻轻一笑,瞧着日头,岔开话题问了一句:“白泽起来吃饭了吗?” 空青摇摇头:“南绛偷偷扒窗户看了,睡着了没醒。” 等到了傍晚时分,十三皇子都派人来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找云姒问诊了。 白泽还是没有起来。 云姒亲自过去,推开门,就看见白泽连被子都没有盖,整个人蜷缩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连呼吸,似乎都听不见。 “白泽?”云姒快步上前,碰了白泽一下。 被接触到伤口的白泽,哀哀地哼了起来。 就像是一条受伤的小狗,压抑又呜咽。 云姒当即就发现不对劲,伸出手去,触碰到了白泽的脸。 “发烧了,拿医药箱去。”云姒将白泽转过来,就看见他嘴唇乌青,脸色发白。 散乱的衣襟下,还隐隐有血痕。 就是昏迷了,他还是紧紧的蜷缩起来,牙齿痛苦地打着颤。 “主子,剪刀!”空青把医药箱放下,递给云姒剪刀。 剪开白泽的衣服,那伤口,叫云姒看了都觉得惊心。 “怎么会这样,满身的伤。白泽,白泽?”云姒拍了拍他的脸:“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体温一量,已经烧到了四十,人都迷糊了。 陆鹤听了消息,也赶紧跟了过来:“师父,白泽怎么了?” 看着床上正在输液的人,云姒拧眉:“白泽腰腹有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身上有很多的鞭痕,后背都是被踢打过的淤青,紫青一片。头上也有被打的痕迹,下手的人挺狠,都是往软肋上打。” 才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好好的日子似乎一天都没有过过。 这时候,白泽悠悠地睁开了眼,口中呜咽了两声。 云姒从来都关心身边的人,听见声音,立即起身。 这会儿是真的觉得,女子怀孕是真的很麻烦的一件事。 “白泽,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在哪里伤的?”云姒坐在床边,轻抚着白泽的额头。 白泽小心地伸出手,摸了摸云姒的小腹。 他闻得出来,阿姐吃了那个药了。 那是他找了马,以最快的速度日夜不眠地去了一趟西疆,寻得药。qqxδnew 因为背叛了狼群,它们并不让自己把药带走,还较量了一番。 动物的世界,好与不好能与不能,总是格外清晰。 不像人,有许许多多的弯弯绕绕,跟许多的心眼子。 可是他好喜欢阿姐,不后悔做人。 原本他是想要自己把药带来的,可是见到了西疆来给阿姐送药的人,就把最好的放进了他们的药包里。 这样,就谁也不知道了。 他也能安安心心,好好地陪着阿姐,等着小宝宝生下来。 白泽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云姒恍惚地觉得有些心疼:“伤是在外面跟人打斗弄的?” 白泽笑点点头。 他很是满足了,什么都不在乎。 反正,也不会死的。 “漂亮姐姐!” 门外一声喊,叫众人转了头。 慕宵趴在窗口,笑得甜:“太妃派来给我教规矩的老嬷嬷,才来,就闹肚子闹得厉害,说是今天教不了规矩了,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你们在做什么呀,这个小哥哥,是怎么了呀?” 说着,走了进来:“要不,还是漂亮姐姐教我吧,这些嬷嬷年纪大了!” ——“我家小六最没规矩,如今还能教旁人规矩了,真是稀奇!” 第863章 云姒当爹,收付小俪 来人含笑立于门外,日光斜影,他的轮廓晕染上了人间颜色。 一袭月白华服下,身子修长挺立,是别样的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谁能想到,这是行走在狡诈人性之间的西洲唯一皇商,云江澈。 “五哥!”云姒的脸上绽开笑意,欢欢喜喜地起身去迎。 云江澈也想念妹妹,抬步便进去。 眉眼之间的笑意没有丝毫压制,握上云姒的肩,上下打量她:“可见是过得不错的,都圆润些了,母亲在家想你想得厉害,嘱咐我一定要多看看你,回去说与她听。” 云姒拉着云江澈的衣袖,眼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家人,无论何时都不会抛弃彼此的家人。 云江澈看出云姒的不妥。 才要笑着开口,就听见一声娇俏稚嫩: “这是漂亮姐姐的哥哥吗,那我也要叫一声哥哥呢!” 慕宵笑眯眯地看着云江澈,无害得很。 云江澈笑道:“这就是大周国医段凌宵的女儿慕宵吧,是不是还有个儿子,叫慕凌。” 慕宵点点头:“是呢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们?” 这一声“哥哥”,叫云江澈的目光微妙一变。 “上京城的路上,都听说了。说是九爷的私生子女,而后传,其实是两个没有爹的孩子,闹腾得很。一个被带去了学堂,一个火烧佛寺惊吓夫人小姐们,传得精彩。确实应教教的,怎的小六你来呢?” 一番话,直接把慕宵的笑脸说出。 云姒道:“当个暂时爹而已。” “那就给她先立个规矩,点明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叫你的人动作快些,陛下等会儿就过来了。” 云江澈笑着出去。 听见这话,慕凌都快要气死了。 一个男人,说话这样刻薄,真是让人高看不得! 今日虽冷,但有阳光。 武宗帝来得突然,不但让霍临烨陪同,身边还带挺着大肚子的俪妃。 瞧着样子,没一个月,就快要生了。 “真是巧了,看来不只是朕跟老九有喜事。”武宗帝坐下之后,便看向了云家的人。 云令政坐在对面首位。 他浸淫官场数载,推杯换盏之间,应酬自如,又无比敏锐。 只浅淡含笑,问了一句:“外臣猜测,陛下的好事,当是身边的娘娘腹中龙子了,外臣们的好事,是亲人相聚。九爷的好事,是……?” 武宗帝笑着看向了眉眼沉静的霍慎之:“老九这个年纪,也应该成家了。这次朕的寿辰,朕当选好女子,与之相配。如此,当不负他开疆扩土的功绩啊。” 云姒下意识地看了霍慎之。 理智虽然明白用不着多说什么,可是女子感性,心里的想法,都是希望爱的人能在遇到这种事情时,直接拒绝,不要犹豫。 可是他并无任何动静,亦是沉得住气,什么都没有说。 “老九,你意下如何?”武宗帝回头问。 霍慎之老练的开口:“那臣弟要好好挑挑。” 在一旁静默的霍临烨,平静的心池,在刹那间,翻涌起波澜。 这是从灵隐寺离开之后,第一次再有这种感觉。 他……想要云姒,光明正大的要! 武宗帝很是满意地点头:“放心,这次朕会给你准备最好的王妃,配得上你的。除了王妃,还有侧妃。如此,也省得朝臣们说,朕苛待你。等,明年的今天,你的孩子们呱呱坠地,朕对先皇,也有给交代。” “陛下爱重摄政王,兄友弟恭,世人典范。”云令政含笑开口。 云江澈亦是点头附合。 武宗帝瞧见了云姒不搭话,便道:“朕今日来,还有一事。俪妃,你也见到云姒了,有什么事情,就去吧。” 云姒没想到,俪妃还没有放弃这问男问女这一出。 这次,直接把皇帝都搬出来了。 偏院里,俪妃开门见山:“今日本宫来,不为别的,就想要跟你交个朋友。” 云姒懒得跟她打太极,直接开口问:“娘娘是想要跟我交朋友,还是知道我医术过人,不好收买,怕到时候知道肚子里面是女孩,等生的时候不好弄成男孩,先拿朋友来说事儿,套套关系。” 见到云姒不好糊弄,俪妃越发把语气放软了:“云姒,你也知道,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靠的就是这一张脸,在虎视眈眈的深宫之中存活。 我要求的不多,我也知道你医术无双,若是女孩,你当有药让它成男孩的吧?我听说过民间有这种药!从前的皇后吃过,只是吃出问题。我不敢随便寻,因为我不相信旁人。” 无知是人最大的愚蠢,愚蠢出自人的无知。 云姒抿唇:“小丽”真像后世的那种极度无知的封建迷信分子。 “没有这种药。” “怎么会没有呢?你这样厉害!”俪妃着急了,却也不敢得罪,只能哀声道:“我们结个善缘,你也能多一条人脉。今后有什么需要本宫,本宫一定念得你恩情。” 云姒移开眼:“能够相互提供帮助的才叫人脉,我能给你帮助,你能给我什么?你又怎么让我相信,我帮了你,你真的能帮我,而不是哄骗我。” 现在的云姒,还真的什么都不缺。 缺,也不是俪妃给的起的。 俪妃有些着急了。 换了旁人,她早就拉下去收拾了,可是眼前的是云姒,她不敢,也不能。 “只要你能保证我生出龙子,坐稳中宫之位,我一定报答你。你想要什么,我给得起,我都给你。”qqxδnew 云姒看着俪妃,轻轻挑了挑眉:“你们怀孕前后,不都是会去拜送子观音吗。神仙给的孩子,凡人之力怎么能操控男女。是不是?” 俪妃有些动摇。 云姒不过笑了笑,手就搭上了俪妃的手腕,感知了脉搏,才说:“我能告诉你孩子性别,能保住你跟孩子这两条命。你也得答应我,帮我做事。你身边,除了苏韵柔,还有谁?” 突然之间,俪妃觉得不划算了。 云姒只不过是告诉她男女,就要她卖命。 倘若孩子是个女孩,在这大周生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又不能继承皇位,又不能跟靖王楚王他们去争。 可是……她太想知道了。 孩子,是她后半生的指望。 “你对我来说,有也好,没有也行。你自己想想吧,不过我看你已经七个月了,随时可能会早产,给你的时间不多。宫中的陷阱多,楚王我不知道,但是靖王想来不想多一个争夺皇位的人,小也不喜欢。” 第864章 楚王告白云姒:九皇叔把她还给我吧! 人最容易被利用的,就是贪心。 俪妃几乎是被云姒后半句,攥住了心,开始摇摇欲坠。 云姒看出来了,加足了筹码:“这个若是女孩,你还想接着生,我甚至能给你调理,用药促你生双胎。女子生孩子如走鬼门关,有个能保住你命的大夫多重要,况且这个大夫,还背靠摄政王府。俪妃,你好好想想。” 俪妃的心彻底倒向了云姒:“除了苏韵柔,还有段凌宵!苏韵柔没有死,她还活着,我也不是什么左相之女,我是她找的相貌相似之人。她连同靖王,一起把我送到了陛下眼前。” 慌张的俪妃以为把所有事情告诉眼前人,就能够得到信任。 殊不知,这样卖队友的行为,已经让云姒思考着,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控制住她了。 “段凌宵又是怎么回事?”云姒打开医药箱,开始为俪妃找药。 俪妃看着一样样的药推到了自己眼前,欢喜起来。 她就说,云姒医术这样厉害,死人都能给救活。 怎么会没有能让孩子在肚子里转变男女的药呢! 孩子就是慢慢在母亲肚子里长的,用点药让孩子把该长的长出来,就行了! “段凌宵给我出主意,让我去凤仪宫,复宠。” 云姒疑惑:“段凌宵怎么盯上你的,或者说,她离开京城十年,知道陛下对周皇后的情爱有多深?” 俪妃如实相告:“那天她给我出主意,没提什么要求,只是说,还回来找我的。”这时候,空青带着南绛过来了。 俪妃还搞不清什么事情,云姒已经直接告诉她:“在你身上种下蛊虫,你若是背叛我,你跟孩子都别想活。若是你愿意,咱们就开始。” 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俪妃还有的选吗? 她就算是再怎么恨云姒心机重,也不敢有埋怨。 云姒退到一边看着。 巫族最厉害最年轻的圣女,不同凡响。 只是这种蛊的手段……怎么这样熟悉? 云姒抬手,摸了摸颈后。 很细小的伤口,现在早就愈合的什么都没有了。 等着种完了之后,俪妃紧张的问:“当真不会对孩子有什么?” 她这次发现,只是简单的一个合作。 却让云姒话赶着话,说了许多,甚至还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就被种了蛊虫。 “咱们真诚合作,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云姒示意俪妃拿走药,再道:“好好保着你的孩子,最后的结果,会是你想要的。” 俪妃更加看中那些药了! 等人走了之后,空青才道:“不是说不跟她说孩子的性别吗?” “因为这个结果如她愿,我又能从中得利。而且,我什么也没说,是她自己误以为,吃了那些补铁补钙的药,能够把女的变成男的。” 云姒带着她们出去,随口问了一句:“南绛,你们种蛊全往脖子后面种,那有没有直接吃的?” 南绛扁扁嘴:“吃进去,变成便便,吐给茅房。” 新鲜的说法。 云姒展颜一笑。 没有走几步,就看见了霍临烨。 霍临烨是特意来找云姒的,光明正大的,也没有回避谁。 “云姒,借一步说话。” 他心不死。 云姒与他朝前走了几步。 霍临烨低头看她:“回头看看我吧,我一直在。” “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云姒诧异地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自嘲一笑:“放下的是狰狞的非要不可,现在仅存的,是诚心所求,小心守护。云姒,我不放下你。我知道,很多话说出来可笑。” 他顿了顿,倒也坦然:“如果能回到从前,我必定倾尽全力去爱护你,给你最好的。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不在那些虚礼,只想要你。”m.qqxsnew 云姒叹息了一声:“你把你的心思,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吧。” “云姒。”霍临烨态度平和,叫住转身的云姒:“我知道,你如今这样,是因为我的过失。现在我跟你说这些,总归不光彩。可是人都是趋利避害,向着自己的。但凡你回头,我必拼尽全力舍命疼你爱你护你,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只要你想,只要我能。” “啪啪啪!” 背后,有人磕掌。 云姒跟霍临烨,同时转过身去。 就见到武宗帝跟九爷,站在了不远处拐角的地方。 瞧着,是什么都听见了。 云姒没有料到。 霍临烨也没有想到。 武宗帝倒是感慨起来:“临烨,这段时间你若是得了空闲,不妨叫上云姒,带着云令政跟云江澈,一同在京城逛逛,也好看看我大周的壮丽山河。” 这是要给两人创造机会了。 末了,还回头问霍慎之:“你这个做皇叔的,觉得如何啊?” 霍慎之眼底没有什么情绪,只徐徐开口:“天冷了,这小姑娘娇气得很,龟缩在府中哪也不去。昨日随着太妃去了一趟感业寺,还巴巴地回来了。” 武宗帝看了霍临烨一眼。 想想当初,若不是云姒隐瞒身份,他是说什么都不让两人和离的。 如今,他是希望霍临烨能成事的。 云家那样肥的一块肉,在西洲又是举足轻重。 云姒的分量,不亚于一国公主了。 武宗帝笑着转身:“是么,朕听说她前几日搬出去了,是怎么回事?” 霍慎之颔首,示意云姒到他身边来:“不过规训她两句,她便恼上了臣弟,连夜收拾了东西,鼓动太妃,一起出去住了几天。太妃想回,她也就跟着回来了。” 说罢,恍若云姒不在一般,点评了一句:“妮子年纪尚浅,倒也不是个爱记仇的。” 那语气,像极了长辈在说小辈。 武宗帝听得笑。 唯有霍临烨,面色寡淡。 霍慎之也不留云姒,只当着武宗帝的面,从容的拍了拍云姒的头:“去寻你的哥哥们,本王与陛下还有事要说。” 云姒有种做女儿的感觉。 这地方她也不想要多留,行了个礼,就匆匆走了。 看着云姒离开,霍临烨道:“父皇,儿臣有话要对九皇叔说。” 是爱的深了,什么都不管了。 没了旁人,霍临烨直言:“你如今什么都忘了,可我还记得。若你不想要,把她还给我,我要!” 第865章 九爷撑腰,一如既往刚 霍慎之看着霍临烨,缓缓一笑,低沉的声线依旧是淡淡的,波澜不起:“她怀孕了,双生胎,本王的骨肉。” 霍临烨也随之笑起来:“九皇叔很了解人性,懂得刀子往人身上哪里捅下去最痛,可是却已经不懂她。怀了孕又能怎么样,那是个因为孩子,就委屈自己一辈子的人?九皇叔,以前我对她不了解,现在的你,对她不了解。一个孩子,只能留得住那些依附男人而活的小女人,留不住她那样有本事有胆识的。”qqxsnew 他眼底一切都是真的,骗不了人。 就连在霍临烨身边的烈风,也看得清楚明白。 霍慎之未曾开口。 霍临烨继续说着下去: “九皇叔若是不信,自是可以试试看。我会一直在,风吹草动,都能燃起我的不甘。她愿不愿意无妨,我愿意对她好,哪怕此生不娶,我亦是要等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不信她不回头。” 言尽于此,霍临烨也没有什么再说的。 看见远处是德胜公公来寻,霍临烨绕开霍慎之,便过去。 烈风回头看了一眼,急忙跟上去:“王爷,你真的要跟九爷争吗?” 霍临烨停下步子:“不是本王要跟他争,是云姒不会回头。本王不会出手去搅混水,可若是九皇叔自己寒了她的心,那本王便没法坐得住了。” 他回头,朝着云姒所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烈风,去查查那个叫段凌宵的……” 云姒,这些都是我能还的,我能给的。 烈风听完,诧异地看着自家王爷:“王爷,往事清零,不必如此了吧?若是六小姐知道了……” “用不着她知道,是本王自愿给的,跟她没关系。”霍临烨迎着德胜公公走过去。 “总归,这种事情男人都不吃亏。” 烈风怔愣地看着自己王爷的背影,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 此时,正堂,武宗帝还顺便见了见段凌宵。 段凌宵眼睛空虚,懵懂地应答着武宗帝的话。 九爷就在武宗帝身边的主位,跟武宗帝平起平坐。 微倚着身,洞悉着众人。 武宗帝感慨叹息:“这眼睛,既然云姒能治,那也好。你的医术,也没有全然忘记,也是能有全部记起来的希望的。只是,朕先前不是听说你要嫁给老九么?” 说罢,武宗帝暗幽幽的目光,朝着霍慎之看了过来。 霍慎之没应答,目光浅淡,显然是没有多少心思在这里应付。 段凌宵柔柔地开口:“有劳陛下挂心,只是凌宵不想要做侧妃。而且,凌霄如今这个样子,是有自知之明的,怎么好配九爷这般人物。” 她顿了顿,让人搀扶着起身跪下:“若是九爷能将我当做妹妹来照顾,凌宵就很满足了。” “哈哈哈,你倒是聪明。做老九的妹妹,到时候仗着老九的势,嫁一个好人家,也不会受委屈。不错不错,你一退再退,那朕就成全你。下一道口谕,让太妃,收你做这个义女吧。老九,你说如何?” 武宗帝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敛眸,玩笑般地开口:“那臣弟要是拒绝,皇兄还能允臣弟反抗吗?” “人家在边疆为你做了那样多,回来又一直为你奔波。听说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没了,如今就只想要求个庇护。你若是还推让,显得小家子气。当你妹妹,还能少了你一块肉不成?”武宗帝大方得很。 这件事情,传到了云姒那边。 空青说得绘声绘色:“九爷当时就说,只要太妃愿意就行。瞧着语气,是跟他没关系的。” 云江澈笑道:“九爷这人,不想的时候,谁也别想从他身上占半分好处。只是如今,九爷是浑然都忘记了你们那一年的事情?” 彼时,云令政刚好也过来,在门口,没进来。 这内院守得严密,一般的人进不来。 云姒说话自然也不用顾虑,只道:“嗯,都忘记了。虽然不如从前,但是也相敬如宾,相安无事。至于前几天我搬走,那是因为……” “当初家里人万千阻拦,是你自己非要选这条路。怎么,现在后悔了?”云姒的话才说完,云令政才走了进来。 云姒看着这个冷心冷情的二哥,道:“我没有后悔。” “那方才的不是抱怨么?”云令政的面上并不好看,更是对云姒的失望:“母亲若是知道这些,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当初是你一意孤行,现在又说这些,指望你五哥去跟九爷理论,还是相互打一架给你出气?你当初沉迷情爱,就应该想到这样的后果。” 云姒起身:“我只是把我的情况告诉五哥,二哥不喜欢听,大可不听,没必要嘲讽踩低我。生活里谁不会遇到点波折困难,我就算是抱怨,也是说给愿意听的人听。二哥你自己非要躲在外面偷听,转头还怪我抱怨了?” 云令政的面色冷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云姒颔首:“你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 “既然骨头这么硬,那等哪天出了事,就不要如同先前那样,劳动全家来大周,为你撑腰,给脸争脸。或者,眼巴巴的和离,回娘家去寻求庇护。”云令政说这些话,不带任何感情。 云姒也干脆:“我跟他在一起,从无后悔。即便他现在不记得了我,我也不怕不悔,真的和离,也不劳碍您的眼。” ——“谁要跟谁和离?” 门外,清晰的男声传进来。 云姒抬眼,便看见了霍慎之。 他来得巧,听了些。 此时迈进门,瞧着站在两个兄长之间的云姒,倒是淡淡笑了:“本想让她与家人聚一聚,故而让她先回。现下瞧着,倒多此一举。” 他朝云姒示意:“过来。” 云姒微有一滞。 云江澈直接在云姒身后轻轻推了一下。 他是压制不住二哥这种冷心冷情只会讲道理的怪物的,但是九爷能! 霍慎将云姒半揽入怀,低垂着眼眸看着云姒,好整以暇地取笑:“嫁于本王,便是本王的人。即便如今不能公之于众,她也从了本王的姓。在旁人那里她尚且未曾受过委屈,今日在她自家人面前受委屈,是本王未曾料到的。”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将好就对上了他低头时的目光。 这样的呵护,当真……久违了。 第866章 九哥:我不来你会哭 “我云家上下将人交给你时,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你会让她哭让她愁,让她抱怨,让她忧。我母亲在家对她日思夜想,但凡九爷见过,今日也不会能说这种话。” 云令政转身便走。 云江澈本还想要多留一会儿,见状,只能先追出去。 出了摄政王府,云江澈才开口:“牙齿跟舌头尚且会相互碰撞,九爷已经够好了。他成了现在这样,难道是他想的?谁也预料不到会这样,二哥何必这样说话?” “谁也预料不到?”云令政看着云江澈,轻嗤了一声:“那是个什么男人要做什么的男人,你会不知?以后要跟多少人逢场作戏,要跟多少人周旋,你们谁想过?你们每个人考虑问题,只会想当下的快活。但凡有谁反对,那个人就该死该被排挤。等出了事,怨天怨地。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情谊了。” 云江澈深吸一口气。 还要开口,同坐在马车上的云令政睁开眼:“你最大的错,就是当初没有在大周时,发现就将他们的事情扼死在萌芽之时。否则,何故会有这些事情?” ——“停车!” 外面有人拦车,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还没有等马车里的人反应,车帘就被人撩起。 “你——!”南绛一进来,一脸的怒容,抬手就指着云江澈。 云江澈眉头一挑:“我?” 南绛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转手指向了他身边的人:“你知道什么,凭什么那样说话?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磨难,难不成有点难题就想退缩,想着后悔,想着当初要是不嫁给他那就好了!” 云令政沉眼看着剑拔弩张的人:“若是你的女儿背弃家人非要远嫁,去做别人的血袋子,转头又开始喜欢前夫婿的皇叔。且明知不一定能成,还非要一头栽进去,转头又倒苦水埋怨后悔。你在家中一无所知,为这个女儿担惊受怕日夜难安,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 南绛拧眉,疑惑地看着云令政。 云令政嘴下自是不饶:“年纪小可以,蠢就不行。凡有个男人爱,就千好万好,只顾着当时快活,丝毫不考虑后悔。只要谁阻拦,谁就有罪,谁就该死。出了事,家人不帮,又怪家人不是家人,爱人不是爱人。” 南绛脑子是有点更不上了,但她诚恳:“阿姐现在身怀有孕,艰辛无比。所有女子都知道生儿育女艰难,生儿育女可能会把自己的命弄丢,按照你的说法,知道这些后果,她们不应该去生儿育女,是不是?” “人终有一死,生下来那天知道死是后果,是不是也别活了?” 云令政冷漠地看着南绛,是看不上跟她开口辩驳了。 这些事情,根本不能一概而论。 南绛也不恼,下马车时,开口道:“就你聪明就你厉害,就你有本事。我们这些蠢人,有我们的活法,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好好待在枝头上,别来跟我们杂交!” 看着南绛下马车,云江澈心中愉悦,有些想要提醒南绛,“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个话不是这么用的。 可是看看自家兄长的脸色,根本没有一点被撼动的。 云江澈道:“二哥,你不懂,世间之事,总要轰轰烈烈一场。那小女巫说得对,您久居朝堂,不理解这些俗气的情爱。我先下马车了,我还想要跟小六说话。” - “祖宗,你那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用错了,还有,杂交是什么意思?”陆鹤追在南绛身后。 他跟空青是来阻拦南绛的。 奈何南绛体力太好,冲得太快,他们硬是没跟上,也没拦住。 刚才南绛说云令政时,他们就在外面,听得头皮发麻。 “杂交就是杂七杂八的交朋友!”南绛红着脸,眼中有些不自然。 陆鹤还没有发现,空青是看见了。 一向厚脸皮的南绛,怎么还有点……羞涩扭捏? 陆鹤叹了口气:“这云令政在西洲,是出了名的铁面无情,这种人最适合做官。不会容情谁,最能做到公平。当年大将军进军营,二公子也同年考学,年纪轻轻凭借自己本事,一路高升到如今首辅的位置。两兄弟一武一文,举起了云家。你得罪了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跟你计较。”.qqxsnew “谁怕他啊?”南绛哼了哼:“谁还没有点身份了?我可是西疆巫族一等一的巫女,我是最厉害的圣女!” 就是…… 空青看着陆鹤进了府,及时拉下南绛:“你怎么脸红成这样,怎么回事?” 南绛低着头,手死死地抓着袖口:“就是……就是刚才,在五……” ——“姒儿可还在?带我去见她。” 云江澈一过来,南绛的肩膀都缩了一下:“五公子,我带你去找阿姐!” 南绛跑着过去,空青给她差一点撞倒在地上。 云江澈笑道:“你叫姒儿阿姐,那便随姒儿叫我一声五哥便是。” 南绛的眼睛水亮:“五哥!” 空青:“……”天爷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居然半点没有察觉? 彼时,云姒坐在了窗下,翻阅着医书。 霍慎之走过去,将她医书接过来:“瞧着是不开心了。” 云姒抿了抿唇,抬头看着他。 他现在对她也挺好的。 可是想着从前,总觉得有些意难平。 人……果然是永不知足的。 “你怎么会过来的,还为我说话。”云姒轻轻看着他,声音也柔柔的。 霍慎之看着她被衣服遮掩的小腹。 想到他如今随身携带着她那记仇小本子的那一页——但求遇事,你我不合之处,能念我此番之苦,让我一分,也不枉顾。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云姒,怜惜地轻抚她的脸,低低开口:“我不来,你会哭。” 云姒因着这一句话,差一点没控制住。 她低下头,霍慎之靠近她:“可要我抱?” 条例上,是不能碰她的。 云姒皱眉咬紧唇,眼底湿润,面上有些难忍的颤抖。 他曾在她最难堪最脆弱时,来到她身边。 今日,亦然。 第867章 九爷:我们重新开始,我做你验 霍慎之低眸看着她,俯身将她抱起,拉入怀。 云姒隐忍溃堤,伏在他怀中,肩膀有些颤抖。 霍慎之眼底清明,面上毫无情绪。 手落在她后背,将她按向自己,温和开口:“哭吧。” 云姒从他怀中抬头。 红着眼,怔愣地看着他。 霍慎之撑着桌面,俯身看她:“哭吧,哭完后,我同你重新开始,我们试试。” 他让她看见,他在努力地找回自己。 云姒这几天的压抑,在重重喘息了两声之后,彻底绷不住。 霍慎之拥她入怀,抱着她坐下,听着她的哭声,一声声,不再压抑。 他心口开始跟着疼了起来,又是那股挫骨扬灰的撕扯。 霍慎之拥紧她。 云姒抓住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姒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才出来。qqxδnew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十一出去拦了。 云姒从他怀中出来,鼻音浓重:“你得走了。” 有人来找她了。 霍慎之低垂眼,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将她困在怀中:“不急,哄好你再走。” 云姒看着他:“你今天给我吃一颗糖,明天会不会给我一巴掌?”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她实在是失望了好几次了,有些害怕了。 霍慎之握着她的手,沉思了一瞬,也不问她应该怎么做,只道:“我做,你验。” 他很顺着她,云姒想信。 外面,十一是个识相的,并没有阻拦云江澈。 云江澈站在远处,看了一眼里面,才问十一:“九爷像楚王那样折腾姒儿了?” 十一赶紧摇摇头:“段凌宵连九爷的身都进不了,九爷更是厌恶她。就算九爷不厌恶段凌宵,知道跟主子成婚了,也不会为难她。只是感慨是没感情,一切都是空白的。现在九爷,渐渐接受主子了。” 云江澈眼中略微有些诧异的看着十一。 他怎么称呼姒儿为……主子? 南绛在云江澈身后,小声唤了一句:“是的呀五哥,他们现在好起来了。” 十一余光看见云江澈朝着前面走去。 便用看鬼的目光看着南绛:“你喉咙里面卡了什么了,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南绛惊慌地看了一眼云江澈,气恼但是又不能踹十一两脚,只能咬牙:“你说什么,人家本来就是这样说话的,不要乱讲啦!” 十一一脸的不理解,看着南绛跑过去,自己也跟了过去:“被鬼附身了还是大补汤喝多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这样就这样了。” - 云江澈到的时候,云姒也好了。 霍慎之还要陪着小孕妇。 只是云姒推了推他,要从他怀里起来:“我五哥是有话要跟我说,才会去而复返。” 霍慎之扶着她的后颈让她起身。 她在他怀中,软的不思议。 像是第一次这样的亲密,又有些熟悉。 九爷只感觉云姒处处都是合自己心意,每一寸,都像是按照他的想法长的。 身上幽微的香味,隐隐令他上瘾。 “咳咳!”云江澈已经走到门口了,他背对门口,提醒地咳嗽了两声。 云姒回头去看。 霍慎之低头,沉声道:“阿姒,你身子很软。” “阿姒”? 两个字,足以让云姒的脑海绽出一束光。 “你叫我什么?”她很难不去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霍慎之抱她起身,看着她惊诧的样子,微微一笑:“晚上来找你。” 出门时,霍慎之与云江澈颔首,这便离开。 “瞧着九爷能不能恢复如初,其实也不是很要紧。”云江澈进来,便打趣。 云姒看着那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有些出神的问:“二哥是否还生气?” 他叫她阿姒? 还是她是太过想念,执念过深,所以……听错了? 他可还没有恢复呢。 “二哥那样的人挺特别的,从小便没什么情跟欲,他也不理解这些。若是母亲父亲说,跟谁成婚,能给家族好处,他也是愿意的。他眼里,只有问题,跟解决问题。” 云江澈看着云姒,想要抱抱她,又想起来,西洲的规矩,妹妹嫁人了,便不可以抱了。 大周这里,便是嫁不嫁人,兄妹之间,都不能过秘接触的。 云姒回过神,看出五哥的心思,拉着凳子到他身边,低头靠在哥哥肩膀:“五哥,我好想你。” 云江澈何曾不想妹妹? 他跟云姒年纪本就差别不大,从小一起长大,他带着她玩耍的时间最多,他们也最亲。 如今看着她嫁出去,嫁了这么远,便是男子心硬,如今也软。 “姒儿,五哥也想你的。”云江澈抬手,碰了碰她的肩膀,才松开。 云姒抬起头,才问:“家中如何了?” 云江澈感慨一笑:“真是要来与你说说这些事情呢。” 谁知话音才落,南绛直接摔在了门口。 十一在后面哈哈大笑:“你那补药怎么吃的,自己绊自己?” 南绛羞恼的站起来,转头狠狠瞪了十一一眼,就跑到云姒身边坐下。 云江澈惊奇:“你一个小姑娘吃大补药?” 南绛也不知如何开口。 就听十一把她老底给揭了:“甲鱼,羊腰,牛冲,玛卡,虫草枸杞鸽子老母鸡,然后自己再加一些奇奇怪怪的药进去,隔三差五来一盅,猫头鹰都没有她能熬啊!” 云江澈诧异:“一个姑娘家喝这些吗?” 南绛满脸涨红:“我……我哪有!” 云姒也意识到南绛不对劲。 谁知道不等云姒开口呢,十一这个没眼力见儿的,直接道:“你怎么还不承认!我亲眼见到你大半夜睡不着起来拉着羽哥儿养的狗蹦,那狗差点没被你熬死!是真的,我真的见过!” 南绛气的狠狠跺脚,看向了云江澈。 完了,人家西洲的姑娘都温文尔雅,她这样,五公子肯定是不喜欢她的。 “哼!”南绛气的要哭,恼的厉害,转身就走。 云姒看出意思来了,直接把十一赶走。 十一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怎么主子就冷脸了。 等着人走了,空青端着茶水进来。 云姒才问:“五哥,母亲可有为你说亲?” 云江澈笑道:“正要说这些。母亲着急我们的婚事,你走之后,母亲就要给大哥说亲,说是想要大哥成了婚再走,最好是留个后。大哥连夜带着兵马去边城了。” “这可太像大哥的性子了,那二哥呢?”云姒问。 云江澈摇摇头:“母亲跟二哥闹矛盾,现在都不理他。三哥出家跟了国师,潜心修道,不能娶媳妇。四哥是个不羁的,红颜知己多,没个定性。母亲就给我说了一门亲。” 云姒:“啊?” 空青:“啊?” 云姒跟空青相视一眼。 南绛啊…… 第868章 南绛失恋,云姒为白泽做主 云姒急着问:“谁家的姑娘?五哥你喜欢吗?你是自愿的吗?” 云江澈倒是并不能理解云姒那些后世的观念,他与情爱之事淡薄,只道:“这有什么自愿不自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那唐家嫡小姐是书香门弟,只是身子柔弱,不怎么露面。虽没有见过,倒也有耳闻她的种种好。我也未曾有什么特别中意的,就由母亲做主,并无二话。” 云姒想了想,忍不住小声问:“二哥,你喜欢哪样的?比如南绛那样的喜欢吗?” 云江澈喜欢娇小的,柔弱的,想了想刚才南绛的样子,便含蓄开口:“当有人喜欢这样活泼的小姑娘,娶回家也热闹。” 这便是不喜欢活泼的了。 云姒跟空青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见了可惜。 南绛啊,你这……还没开始呢,就结束了。 家人相见,自然是许多话要说的。 云江澈还给云姒带来了不少吃的用的,还有些,是蒋淑兰特别吩咐带来的。 母亲的心意总是很实在,担心云姒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直接给了不少银两。 随后,云江澈才絮絮给云姒说起大哥的事情。 “大哥的位置被盯上了,慈卿眼里赤裸裸的野心,想要大将军的位置。每次征伐灭敌特别卖力,屡屡立功。大哥承诺,等慈卿有朝一日打赢了他,让他统领整个军队出军。慈卿念着这个,好几次找大哥挑战。将士比武生死有命,好几次慈卿差一点被大哥打死。” 云姒不知为何,从一开始见到慈卿,就最是喜欢。 慈卿看上去虽然不是很魁梧,但是眼里有赤裸裸的野心,目标清晰从不掩饰。 天近黄昏,云江澈也应该走了。 云姒才要回院子,准备去看看白泽,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妹妹留步!” 段凌宵被婢女搀扶着,走了过来。 “妹妹?”云姒挑眉,上下打量着段凌宵。 段凌宵道:“是呀,我听下面的人说了你的身份。太妃认了你做干亲,我也是。按照年纪来算的话,我应该叫你一声妹妹,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没有关系。” 这段凌宵也不知道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假的失忆了。 云姒总感觉是她装的。 可是……这也装得太像了! “妹妹,今后你我就同住一个屋檐下了。我不知道以前有没有让你有哪里不喜欢的地方,若是有,你跟我说,我跟你赔罪。” 云姒也没工夫跟她废话,直言:“有事儿就说,妹妹就不用叫了。” 段凌宵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 “看来确实是有得罪之处的,六小姐,我听说你能治好我的眼睛。我现在什么都记不住,又看不见,心里空荡荡的。段氏那边已经找了不少的人,可以供你挑选眼睛换给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帮忙呢?” 那声音轻轻柔柔的,半点不像是从前的样子。 云姒深吸一口气:“把人家的眼睛还给你,人家就瞎了。” “纪叔说,是他们自己愿意的。说是奴才的作用,就是为了主子。好比一棵菜,长出来就是要被人吃掉的,不是吗?”段凌宵声音干净极了。 若不听内容,仿佛便是在说什么寻常事。 云姒细细打量着她:“好,我会尽力的。” 就算是要治,也不是这个时候治。 段凌宵心满意足地离开。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慕宵。 慕宵拉着段凌宵,小声问:“娘亲,你当真不记得了,当真失忆了?” 段凌宵被她突如其来一扑,吓了一跳,直接将慕宵推开,又恍惚觉得不应该:“我现在还有些没有适应你是我女儿之事……你当真是我女儿吗?我如今二十有四,你十岁。那我十三岁怀孕,十四生了你?” 慕宵重重点头,又知道娘亲看不见,便道:“是真的啊娘亲,你……你当真不记得我跟哥哥了?” 一生,还生了两个。 段凌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孩子们的爹是谁? “你……你先在六小姐这边吧,好好学习规矩。外面,可是说你不懂规矩的。” 慕宵看着自己娘亲逃一样的离开了,心里气得要命,狠狠地跺了跺脚:“云姒,都怪你!是你把我娘亲害成现在这样的,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转脸,慕宵直接就到了外院,悄悄从后面的窗户,进了白泽的门。 她气恼地看着白泽,发泄一样,把手里准备好的一把针,狠狠冲着高烧后疲惫昏睡的白泽扎了进去。 “呜……”疼得要命,白泽咬着牙,都不敢叫出声来。 “不知廉耻的东西!” “让你害我娘!” “让你嚣张!” “你给我把嘴闭上,你敢出声,我就说出去,你会说话。到时候云姒跟九爷肯定知道你居心叵测装哑巴,赶你出去弄死你!” 白泽睁大眼,狠狠地咬紧牙。 还没有等他反应,针就狠狠捅了上来。…… 云姒在路上耽误了一会,这会儿正朝着白泽住的地方过去。 “主子,那段凌宵,真的失忆了吗?我看着她,真的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空青小声问。 云姒瞧着白泽的住处,缓缓道:“之前检查的时候,确实查到脑袋里有一个血块,有可能会引起失忆。假的,总有露马脚的时候。不管如何,当她是装的,照样防,不会错。” 推开白泽的门,云姒就听见了白泽细微的呻吟。 夹杂着痛苦,一声声的,就像是小狗被打了,回到窝里睡不着下意识的哀嚎。 “白泽?”云姒手落在白泽的身上,就感觉到了白泽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好些了吗?”云姒紧拧着眉,将白泽翻过身来。 他闭着眼,蜷缩着身子,浑身都在颤抖。 “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遇到什么了?”云姒心急,白泽他不会说话! “哪里不舒服,嗯?还有哪里疼?白泽,白泽?”她坐在床边,伸出手,想要顺顺他的后背。 才碰到后背,白泽就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 云姒急忙起身:“空青,找剪刀来,把白泽的衣服剪开。” “刷啦”的一声。 云姒看着被空青按住的白泽,全然不敢置信。 他的后背,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正在冒血点! 白泽浑身疲惫,空青才松手,他就害怕的拉着衣服,睁大湿软的眼睛,恐惧地看着云姒,往床里面缩。 ——姐姐会不会送他走? ——他是不是要被送走了! 第869章 云姒摆局,借刀杀人 云姒的面容阴沉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看着恐惧无比的白泽不断地往角落里面缩,眼神不断地在躲闪,那喉咙里因为疼痛发出阵阵的呜咽,每一声,都能割断云姒的理智! 她仿佛看见了前世还是孩童的自己,一个孤儿,被人欺凌,毫无依靠,更无还手之力。 她是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抓住一切机会才活下来的! 如今记忆再次被勾起,她浑身的戾气跟恨意也一起被勾了起来。 “主子!”站在云姒身边的空青发现自己主子不对了,急忙出声提醒。 云姒转过身朝着外面走去,阴沉的脸色杀意腾腾:“找人给他包扎,不要声张。”.qqxsnew 空青急忙吩咐下去后,才追上来:“主子不去查查吗?” “白泽单纯的就跟个小孩子一样,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在他身上查?昨日还没有那些伤的,现在就有了。除了这王府里面的人,不会有别人了。”云姒站在院子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空青急忙道:“会不会是段凌宵?她假装失忆……不对啊……” 云姒回头看空青:“你也觉得不可能了,段凌霄失忆了,不管真假,没必要对一个白泽下手,直接朝着我来就好了。可是就是有人这么做了,那就只能证明,做这个事情的事情,力量微薄,只能对白泽这样弱小的人下手。又不弄死白泽,只是用针戳,虐待,那就证明是为了发泄愤怒。用我的人,发泄对我的愤怒。而且,还能三番两次到外院,这人是谁,还用猜吗?” “小小年纪,如此恶毒,当真前所未见!”空青想到了慕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良心里,甚至希望这样的一个小孩子起码能够改邪归正,好好做人的,可是…… 云姒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都是前所未有的狠辣:“不管是谁,做得出来,就别怪我把它往死里弄!” 有事可以往她身上来,对她身边人下手,不行! “主子你准备怎么办,现在天快黑了,把慕宵绑来,狠狠收拾?”空青气的脸色涨红。 刚才白泽的样子,谁看了不心疼。 云姒轻轻摇了摇头:“到时候她不承认,闹大了怎么办?白泽平时就单纯得很,就算是让白泽来指认,又有几个人会信?她敢这样,就是仗着段氏山庄的庇护,我们若是莽撞把人叫来,又拿不出证据,到时候收拾不了人,反而白费力,增加对方的气焰。” 这么说,叫空青有些着急了:“主子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要借刀杀人,让它连狡辩都说不出的。” 云姒扬声叫来十一:“跟着空青去给白泽打一针镇定,将他送出去。悄悄的,别惊动旁人。再把白泽的屋子收拾干净,全部换成跟之前一样的,崭新的。动作快点,弄好了过来。” 空青办事的效率是没的说的。 很快,两人就过来了。 云姒坐在桌前,一口将安胎药喝完,才吩咐:“之前我跟着太妃去感业寺,十三皇子不是开消息说自己病了,一直想要约见我一面吗。空青去把十三皇子叫来,跟他说,二哥五哥都来了,在外面会面不方便,让十三皇子装病,今晚先住在这里,等我明天找二哥跟五哥来,跟他说西洲陛下的事。办得干净些,不要让人知道。” 天色快黑了,空青赶紧的就去办。 十三皇子在京城,有明帝的人保护,又有九爷的人庇护,比在西洲过得安泰。 又是文武双修,短短时日,进步非常。 “十一把十三皇子进府,要跟我二哥五哥会面的事情,告诉九爷,这样一来,就能得九爷身边人帮助,从后院悄无声息地进来,谁也不会知道。让他住在白泽的屋子里,不会被人发现。” 云姒倒是希望不是慕宵做的。 一个十岁的孩子,虽然按照现在的时间算,十三成年,十岁也不算小了。 可是在云姒心里,这么点大的年纪就这么恶毒,将来,会是十个段凌霄都比不过的。 只是,种种证明,都指向了她。 空青办事快得很。 将十三皇子安置在白泽的房间,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现在天色晚了,您先休息。等明日一早,五公子跟首辅大人会过来陪我家主子用饭。这里是摄政王府,主子已经安排好了,您只要不出去,就不会有人发现端倪。毕竟,您的身份有些敏感,不能让人发现了。” 十三皇子站在内室的阴影里,闻言,不过冲着空青摆摆手:“知道,退下。” 空青点头退了出去。 转身就去慕宵那里绕了一圈。 看见慕宵坐在屋子里面训斥着段氏那边给她的小厮,空青故意开口:“没教养!” 慕宵本来气就没出够,现在正拿着小厮撒气。 听见有人说她,抬头就看见了居然是空青! “这漂亮姐姐身边的狗一个比一个会咬人,做婢女的,穿得跟个二小姐一样就算了,难怪看不清自己身份!”慕宵站起身,拿了杯子就朝着空青砸过去。 空青看着身上的水,笑了:“外面可都是这么说你的,说你娘段凌宵刚成年及笄,就怀了你兄妹两人。你们有娘生没爹教,是野孩子。说你娘不检点,带着你们两个野孩子,还想要嫁给九爷。你们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慕宵气冲冲地站起来,就要收拾空青。 空青哼哼一笑,故意激怒:“我家主子最是疼我,你敢动我一下,你娘就做一辈子瞎子。不信的话,你尽管试试!” 小厮急忙拉住了慕宵:“小小姐息怒,咱们现在,可还指望着六小姐治眼睛呢!” 空青瞧着慕宵不动了,轻蔑地哼了一声,腰一甩,转身就要走,还不忘嘲讽:“老嬷嬷虽然暂时不能给你教规矩,但是没关系,等明天我好好教你,你坏孩子!” “啪!”慕宵气到了极点,抬手就打翻了桌子上的所有杯子。 “一个贱婢也能来嘲讽我,我段氏山庄是纸糊的吗?她算是什么,居然敢说我?我跟着我娘,就算是还没有回段氏的时候,也没有被人这么说过!” 第870章 九爷做主,谁拿命长记性 空青走远了,都能听见慕宵的叫喊。 回到了房间,空青把做的事情说了一遍给云姒。 云姒点头:“我还没有说,你就已经知道我会想要去激怒慕宵动手了。” 空青坐在云姒身边,悠悠道:“还是能猜出来一些了,主子你在进步成长,我也一样想向你看齐。而且,主子你去激怒一个小孩,跌份儿。现在你的身子,也不适合做那些事情。都交给我吧,让我多多历练。” 云姒含笑,摸了摸空青的头发:“接下来,就看十三皇子在京城学了多少本事了。让人保护好他,万一他不敌,也不会出事。” 登上高阁,云姒一眼就看见慕宵趁着天黑,四下无人之际,悄悄地进了房间。 - “你还睡得着!” 慕宵憋着一肚子火,连续两次虐打白泽,都没有被人发现,如今这个胆子,就更加的大了。 她让小厮在外面盯梢,自己进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盖着被子休息的“白泽”,抓起针就狠狠扎了过去。 “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床上的小少年转身就握住了慕宵的手腕。 慕宵显然是没有料到“白泽”居然敢还手。 漆黑的屋子里,床上的帐子下垂,更是遮住了许多的光。 “你居然敢阻拦我?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我今天打死你这条狗!” 话音才落,慕宵的手就被松开。 她非但没有下床,还直接抬起脚要踹。 脚才刚抬起,就被人硬生生一脚踹下了床。 “哎呦!你居然敢还手?信不信我说出去,让云姒跟九爷把你赶出去!” 她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床上的人下来了。 这哪里是什么白泽! “你……你是谁?那条狗呢?”看着穿着,也不能怎样! 十三皇子面上有怒意:“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动我!” 话音一落,十三皇子抬起脚,就狠狠踩在了慕宵的手上。 “疼……唔!”还没有喊出声,慕宵就被按在了地上。 她的脸疼的扭曲,恐惧地抬头,只看见内室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寒意的针,朝着自己扎了过来。 “啊!” 这下,慕宵是再也忍不住,疼得大叫出声。 “好疼,好疼!救命啊!” 拿着针的人,手下半点不容情。 方才他要是反应慢一点,现在说不定就死了! 他怎么可能对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人心慈手软! ‘碰’的一声,外面的小厮听见动静冲进来,就看见了地上的慕宵被人踩在了地上。 最后一根针,直接没入自家小小姐的皮肉之中。 “啊——救命!救命!” 慕宵疼得大哭,叫喊着朝着门口爬过去。 这下,惊动了不少的人。 云姒听见动静,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奄奄一息的慕宵被小厮抱着冲出原先白泽的房间:“这是怎么了?” “六小姐快救救我家小小姐,她被人用针扎,还被人打!” 说着,小厮就看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抬手便指:“就是他!是他做的!六小姐,你这里留的是什么人,我要去告诉军师他们!” 云姒面上有一瞬间的慌张:“可能是什么误会……快,把人送到她的房间,我给她看看。” 慕宵疼得快要在地上打滚。 军师他们到的时候,她的叫声跟哭喊声,就更大了。 “我要死了,好疼!我好疼!那个人用针扎我,漂亮姐姐,你为什么要让人用针扎我!针全部扎进我身体里了,我要死了!” 军师怒不可遏:“六小姐,这到底是这么回事,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你说把孩子带在身边学规矩,结果,就让让人用针扎她是吗?未免,也太过恶毒了!” 段凌宵也在,听着小孩的哭声,忍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九爷呢,九爷来了吗?九爷给这孩子做主吧,怎么会弄成这样?六小姐,就算是你不喜欢我,可是也不应该拿孩子撒气啊!呜呜呜,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云姒听着他们的指责,叹息了一声,朝着门口看去。 是九爷来了。 霍慎之进门,寻到了云姒身影。 见云姒安好,才转身去看角落里坐着,默不作声的小少年。 段凌宵被婢女提醒,让婢女搀扶着过去,痛心开口:“九爷,你终于来了。也不知道慕宵做了什么,居然让这个孩子这么欺负。用针扎慕宵,还踢打她,这样恶毒的孩子,六小姐为何要养在身边呢?” 里面,慕宵哭得极其惨。 云姒看了一眼,便急忙走着出来,慌张地开口:“九爷,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军师冷冷转过脸看着云姒:“还能有什么误会?慕宵的伤真真切切,还会有什么误会?六小姐,今天我们必须要一个交代!” 云姒紧皱着眉,十分为难地看着军师:“你想怎么样?” “我段氏山庄虽然不是朝廷里的什么权贵,但是在朝堂之外,是数一数二的。我们的小小姐被这样欺凌,他便应该用命长记性!否则,什么人都以为我们段氏山庄是好欺负的!” 这是要给云姒下马威了! 只是,好一个用命长记性! 猪狗不如的东西,今天若是白泽的事情就这么没头脑的捅出来,段氏山庄的人肯定随便几句就过了。 可惜,这次慕宵惹上的,可是受不少人保护的十三皇子! 西洲陛下最爱的孩子,把他当成未来储君保护,为他弄死太子姬澈,为他能安全能学君王之道,更是让他跟着九爷来到了这里,避开西洲耳目。 十三皇子在角落里,缓缓抬起头,看着说要让自己用命长记性的人。 ——“出什么事儿了?” 这时候,云令政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外。 霍慎之才看见这些,便把视线落到了云姒的身上。 他才听说是十三皇子在白泽那里,跟慕宵闹起来,就知道是云姒设局了。 “六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请来了自己的哥哥,为自己做主,就以为能够开脱,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不负责任了?”军师的声音,冷了下来,看向了云姒: “九爷,今日,不管是谁来,我们也要追究这个孩子伤我段氏山庄小小姐的事情!六小姐,也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第871章 出气:把命留在这里 云令政进来,看见十三皇子没事,才把目光对准了段氏的人:“九爷,您怎么说?” 霍慎之睨了一眼云姒:“伤人者自然不能姑息,既然人都到齐了,本王也断一断这个案。” “九爷,他伤了我们段氏的小小姐,是事实。”军师提醒。 霍慎之并未理会,只问:“不急,把前因后果询问清楚。天色已经黑了,你们段氏的人,为何要去别人的房间?他又为什么对你们段氏的人动手。” 两个问题,已经直接问得在里面哀嚎的慕宵声音都吓小了半截。 云姒垂眸,冷冷一笑。 而十三皇子看这形势有利自己,才开口:“我本来是来找六小姐求医的,吃了药,自然先休息一下,观察观察情况。” 他自然不会说是先过来住下,等着见云令政了。 “结果,就有人闯了进来。拿着针,要扎我,还对我多番辱骂,说是要我的命。我为求自保,自然只能还手。就这么简单。” 里面的慕宵吓出了一身冷汗,紧张跟疼痛瞬间持平,让她瞬间忘记了感觉,只痛苦地叫喊了一声:“他说谎!” 云姒回头:“他说的是谎话,那你说说到底是这么回事。正好九爷也在这里,给你申冤!我也想知道,你大晚上不在自己屋子里面待着,跑别人的屋子里是去做什么。” 段凌宵什么都看不见,匆匆道:“孩子已经成了这个样,怎么还能为自己证明?不如请六小姐给她治治,帮她拔针再说!” “空青,上去给她打一针麻醉。”云姒找出药剂递给空青:“麻药打下去,你就不疼了。天大地大名声最大,你小小年纪可不能被灌上随便进男子房间的名声,不然外面的人,更要说你没教养。” 很快,慕宵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满头的汗,真是要把云姒恨死了。 好好的,为什么里面会换人! 她被搀扶着出来,瞪着角落里的人——不要命的东西,居然敢把真话说出来! “我在外面好好的,是听见里面有动静,就进去看,心说会不会有人需要帮助。谁知道,进去之后,他打我还不算,还拿着针扎我!” 十三皇子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 云姒的脸色,也变得尤其微妙。 还好不是直接把白泽扯进来。 若是白泽,他连话都不会说,更是没有半点背景,今晚就要被段氏的人活吃了! 云姒借刀杀人,自然不准备现在出手。 她坐到了一边,看着她的好二哥跟九爷发挥。 惹了十三皇子,光是二哥就能把她皮扒了,就不要说,还有暗中护着的九爷会送礼! 而这一切,慕宵丝毫不知。 段氏的人,只以为十三皇子就是个来找云姒看病的小孩。 云令政轻嗤:“这倒是稀奇了,这个少年看病还带了许多的绣花针,跟你无冤无仇,还专门扎你打你,没个理由?” 慕宵咬牙:“恶人行事,我这样正常的人,又怎么猜得到他的想法?” 十三皇子听到这里,忍不住鼓掌:“当真叫我长见识了,谁的女儿?这样的坏种,满口谎话,心思歹毒,不愁家族不倒不烂啊!” 慕宵涨红了脸:“你伤我还污蔑我!岂有此理!” 军师也道:“今日之事,确实是这位少年伤人在前,不管怎么说,他动手了,便是他的错。动手的人,当重罚!” 等的就是这句话! 云姒眉眼一挑,就听见十三皇子问:“敢问六小姐,我今日住的那个屋子,是不是还有别人住过。” 皇位继承人果然会问。 云姒点头:“有,是个比你大三四岁的少年。今日不知怎么了,惊慌怕人的人,一直想要逃离这里。我于心不忍,就让人将其送走了。” “那就对了,她闯进来袭击我时,显然是把我当成了别人。屋子里面暗,内室帐子里更加暗。她看不清人,但是那动作很熟练,还提前拿了针,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说不许说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说出去,就告诉云姒跟九爷,赶人!我猜测,那位被六小姐送走的人,惊慌不想要留在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受到了她的虐打。他身上,肯定有针眼。找来查验一番,就知道了。”.qqxsnew 言尽于此,慕宵彻底慌了。 “你胡说什么,你想要陷害我。云姒姐姐,你怎么就偏帮着这个人,你是故意看我不顺眼,想要害我?” 云姒安抚地笑了笑:“傻孩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一个好人受委屈,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只要查出来是谁说谎,今晚,说谎那个,就别想站着走出这里。是不是,军师?” 军师现在是把大的给解决了。 但是怎么都没想到,小的又闹这种蠢事! 现在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段凌宵倒是点点头:“那还希望六小姐好好查,给我们个公道。” 白泽这时候被带回来了。 检查了之后,就发现了他满身的伤,还有身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所有人,都静了声。 慕宵这时候,终于开始慌张起来:“云姒姐姐,你的人,他的身上怎么这样多的伤,难不成,是你打的?” 这样的闹剧,无端低级。 霍慎之看着段氏这群人,抬眼间,寒意渗骨:“王府哪来的针?” 他便是不开口,开口则是至关紧要。 云姒看着慕宵。 今天不把这个小祸害按死,她怒火难消。 “王府没人用针线,只有太妃请来的老嬷嬷用。方才我让人查了,老嬷嬷的针昨日就少了许多。从老嬷嬷来,接触过她的,就只有慕宵了。” 慕宵彻底的紧张起来了。 她匆匆看向了军师,军师正用一种厌恶冰凉的目光,看着她。 无端的,叫慕宵打了个寒战。 “云姒姐姐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吗?那老嬷嬷难道不是被你买通了,故意说谎,你是想要……想要害我?” 云姒冷冷一笑:“你知道白泽单纯,是小孩子心性,又不会说话,有了气就往他身上撒。却没想到,今天那个屋子住着的另有其人。事情被戳穿,你居然还说我污蔑你?我在问你一遍,你要不要承认?” 慕宵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我没有做过,什么都不知道,我承认什么?” 霍慎之将云姒递来的针,放到了军师眼前:“你自己处置,还是本王帮你处置?” 军师一眼,就看见了那针,是非比寻常的。 云姒朝着空青递了一个眼色。 空青直接上前,按着慕宵,找到了她身上的一根针,拔了出来。 云姒拿着带血的针,问慕宵:“你常年跟随你母亲在外,不知道,这皇宫里面的东西都讲究。老嬷嬷从皇宫里面出来,自然也有皇宫里面的习惯。她的针针眼上,为了方便穿线,特意做了改动。你身上的针,都是老嬷嬷的。人家才从外面回来,上哪去老嬷嬷的针扎你。到现在,你还不承认?” 汗珠子从慕宵的额头滑落,因为紧张,她的嘴唇都开始抖了起来:“我……我……” 云姒:“非要我把你身体里的针都找出来,在跟老嬷嬷丢失的对比一下,你才肯认罪是不是?” “啪!” 军师知道不妙,上去就给了慕宵一个耳光:“慕宵确实是缺乏管教,还好六小姐身边的人只是皮肉伤,至于来找六小姐看病的少年,还好没出什么事情。我现在就将慕宵带回去,好好管教!” 霍慎之的目光越过军师,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冷冷一笑:“带回去管教就完了?” 军师抓住慕宵:“这件事情,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害。她也还是个孩子,多多管教就行。” 一个奴仆一样的白泽,一个普通少年,难不成,还要他们段氏的小小姐偿命不成? 云令政眼底有着尖锐的讥讽:“在我们西洲,只有穿开档裤的,才是小孩子。十岁的姑娘,做出这种事情,我要她如何?” “我要她把命留在这!”否则,回西洲,怎么向陛下交代! 第872章 云姒给段娃求情:不如算了吧 慕宵的脸色瞬变:“不……不!军师爷爷救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没有!我……我只不过是看不惯白泽,打了他而已。而且这个来找云姒治病的人,他又没有受伤,已经打回来了!我成了这样,难道还不够吗?!”.qqxsnew 军师也觉得这样就要了慕宵的命,过分的离谱:“六小姐,这件事情不至于要慕宵的命吧。她才十岁,有点脾气,有点毛病,可以改。动辄就要人死,非医者所为。谁年幼的时候,没有做过些难看的事情。” 不敢对着云令政一个男人施压,就朝着她云姒开口了? 云姒点点头,惆怅着开口:“军师说的对,孩子还小,谁年幼的时候没有做过些不好的事情。这样吧,你代替她死。小孩犯罪,大人偿命。” 这话一出,军师的脸阴沉的都能滴水。 “六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是一个你的随身奴仆,另一个更是一个普通孩子。你这是要借题发挥,故意为难了?”军师到现在,已经看出来了是云姒设局故意弄慕宵的了。 他怎么可能让云姒如愿。 这点小事,居然就要人偿命! “呵!”云令政冷笑出声。 普通孩子? 那可是西洲未来的皇帝! 明帝若是知道自己精心筹谋,以身相护的儿子,被人差一点虐打。 定然是要把慕宵跟生养慕宵的人,但凡是有关者,全折断手脚做人彘的! 他现在只是要慕宵的一条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方才不是你这位军师说,要让人拿命长记性?你段氏的人,心肠歹毒,虐打旁人,恶毒到了事情摆出来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否认,居然还栽赃。现在到你嘴里,成了别人为难你了?别人都有罪,就你没有,你最无辜?”云令政除了他自己愿意低头放手,可还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今日,依旧如此! 军师看向了云姒:“六小姐,你的哥哥未免心太硬了些,病人是你的,仆从也是你的,这件事情还是你说了算。你当真是要这么狠心吗?” 慕宵也非常会看势头,在这个时候哭了起来:“云姒姐姐,不要杀我,不要啊。慕宵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任性了。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你打我骂我杀我,我也不会说什么的。云姒姐姐,别要我的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能不能放了我……” “六小姐……”段凌宵也及时开口:“我们段氏一定会补偿这两个孩子的损失,闹到要杀人的地步,实在是过头了。慕宵也已经知道了错了,我看这件事情,你就高抬贵手吧?” 云姒在心中泛起冷笑。 这帮人真是够会的。 专门找她下手,踩着道德条例,给她施压。 怎么就不敢直接说二哥呢? 说出来要慕宵命的人,可是二哥呢! “唉……你这孩子啊,以后可不要这样了。”云姒感慨了一声,看向了云令政,给孩子求情:“二哥,这件事情,不如就这样算了吧,也算是给慕宵这个孩子长点记性,她以后不敢了。我跟你保证……行不行?” 云令政眉头一挑:“你用什么保证?现在把她的命留在这里,才是最大的保证。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听了这话,云姒无奈的看向了军师跟慕宵:“我二哥行事掌权,从来不徇私情,今日之事,我也帮不了你们了。” “可是这是你的仆从,你的病人!”军师是咬死了云姒,要拉着云姒下水了。 云姒低头“哭”了起来:“我自己的人受欺负,我都不能保护,弄来弄去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大家都来为难我。做错事情的人明明是慕宵,慕宵不想要负责,你们段氏就欺负人,想要我打落牙齿往回吞。惊动了我二哥,我二哥最是说一不二,军师,段大小姐,我说不过你们,你们想要怎么样都行,谁让你们人多呢……九爷,我……我有些不舒服了……” 霍慎之没把云姒说不舒服当成是装的。 他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现在这个时候,她可是都该睡了。 军师看向了霍慎之:“九爷……”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收回目光,看向了十三皇子:“你的意思呢?” 十三皇子朝着慕宵轻嗤:“若是可以的话,方才说要我死的那个叫军师的,也一并处死。否则,呵呵,就不是死一个这么简单的了。” 霍慎之起身,沉沉吩咐空青:“送你家主子回去休息。” 这是……要动手了? 云姒是不想要错过这个时候。 只是做戏要做全套。 慕宵看着“最软弱”“可拿捏”的云姒走了,只剩下这些说一不二的人了,登时就开始紧张了。 “云姒姐姐,你不要走,我真的知道了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她还没有喊完,就让人捂住了嘴巴,拉了进来。 段凌宵盲目的扑过去,死死抱住慕宵:“不要……不要伤害她……她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你们再给她一个机会……军师,你救救她啊!” 军师看着现在这种场面,直接朝着霍慎之追了出去。 不可能的,一点小事而已。 九爷怎么能对段氏的人下手,这可是慕宵啊! 段凌宵在里面死死护着慕宵:“你们不要碰她!” 她的本能,在开始作祟。 慕宵哭的厉害,脸上也显现出狰狞:“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段氏山庄的人,我娘是段凌宵,我爷爷是段天鸿!你就算是首辅大人又怎么样,你为了个平头老百姓,为了个仆从,想要给云姒出气,就要我的命。今天你但凡是碰了我一根头发,段氏山庄的那些元老们,军师爷爷,都不会放过你,放过云家!” 云令政当真是烦跟这些蠢货打交道。 不用脑子就算了,只知道亮背景。 他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手里染过不少所谓比他厉害人的血。 云令政还没有动手,就等着军师进来。 一小会儿之后,军师来了。 慕宵身上的麻药劲儿开始消失,她疼的喊:“军师爷爷,九爷怎么说?” 第873章 九爷:别人有的,你比之更甚 军师看了一眼慕宵,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平民百姓孩子”身上。 他方才说话的时候,军师觉察出不同。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身份。 云令政端着茶盏,雾气氤氲了他冷漠的神色,唯有声音,依旧刺骨:“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军师低头,看向了慕宵。 慕夏狠狠地摇头:“不……军师爷爷,不!为了两个废物,就要我给命吗?九爷怎么说的?元老们……你去找元老们,给九爷施压!元老们若是知道九爷因为这种事情就要我的命,一定会反对的!” “来人,送小小姐上路。”军师转过身,不再看。 慕宵吓得尖叫:“军师爷爷!” 她怎么都想不到,只不过是打了“一条狗”,又差一点打了一个普通人,怎么就到这种地步了! 十三皇子在这时含笑开口:“我看她喜欢虐打别人,也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就用她的方法对她。加上她满口谎言,也应该好好惩罚。” 云令政面容更是冷漠,只冲着军师颔首:“做到让他满意。” “不……不!” 慕宵被拉着进了院子。 段凌宵哭求不听。 只是军师,只能抬头看着漆黑无星的天,沉沉叹息。 ——老主子,纪澜无能,护不住您的孙女,您在天有灵,千万赎罪啊! “啊——!” 哀叫之声,在今夜,响彻外院。 云姒看着白泽,帮他拉了一下被角:“我不知道你是不愿意说话,还是根本就不爱说话。不过都没有关系,在我身边,我不会逼迫你。你的仇,我帮你报了,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下场也依旧如此。只要你不走,我绝不会赶你走。我云姒,言出必行。” 白泽的目光在颤抖。.qqxsΠéw 这是懵懵懂懂活到现在,听到过最动听的话。 眼前的人,是他见到过,最漂亮的人。 他颤抖着伸出手,紧紧地握了一下云姒的衣摆,又快速松开。 他触碰过他的月亮了,怎么都是安心满足的了。 云姒看着他睡着,才起身出去。 空青跟在云姒身后,叹息了一声:“还好主子知道用十三皇子摆局,不然只是凭借白泽,今天就算是把嘴都说破,段氏的人都不会动慕宵。现在她死的有理由,就算是段氏的元老要调查她的死因,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主子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妙。” “呵……”冰冷的笑,从云姒喉咙里溢出:“欺软怕硬,趋炎附势,不就是人性的常态吗。这件事情不会完,段氏的人欺负了明帝的儿子,明帝一定会收拾段氏在西洲那边的势力。五哥能趁着这个机会,把段氏那些营生纳入手中。我要还跟五哥说,让他把那些医药资源一网打尽,留给我。” 空青跟在云姒身边,进了内院:“主子是要回西洲吗?” “不一定要回去才想要那些。四海列国之中,大周的面积最大,物产丰富,百姓之间的贫富差距也大。西洲最为富庶,更因为有大哥那样的将帅之才守疆土,而发展得更加强劲厉害。北凉偏远是李善慈的国家,偏远极寒,物产贫瘠,但是却有北凉独有的猛火油,能震慑列国。大魏女国,女帝当政,注重国之根本,国家根基扎实。就不要说还有南汉跟大金。” 原本是还有一些大国的,但是这些年,都被九爷领兵灭了,变成了大周的领土。 他的宏愿,是统一天下。 如今却因为跟明帝签署条例,统一天下的心思缺了一角。 云姒的宏愿,是让天下每个角落,都有自己的医者,建造属于自己的医疗帝国。 而如今,生怀有孕,很多事情都有些力不从心。 天意,果然不会让人过得太过舒坦。 “想什么?” 云姒站在窗口出神,丝毫不知道,空青已经走了。 霍慎之站在她身后,手绕过她的腰,按在了她身侧的窗边,将她笼入自己范围内,声音听不出悲喜:“我抱你去休息。” 云姒犹豫了一下,才转身:“肚子渐渐地就会更大了,等到生产的那天,也是在摄政王府吗?” 他顺着云姒的目光看下去。 手,也轻轻地落在云姒的小腹上。 稳沉的面容,透出几分凝色:“送你去段氏山庄,只要无事,我便每晚过去陪你,直到你平安生产。” 云姒嗓音寥寥:“段凌宵没回来之前,段氏山庄还是安全的。现在呢?” 还有五个月,就是云姒的生产之期。 很多事情,慢不了。 手下传来了胎动,霍慎之看着云姒的眼睛,嗓音低沉:“我可有说出口,却未曾做到或反悔之事。” 云姒仔细想了想,从前到现在,只要答应过的事情,他都竭力完成。 说是跟着他能让自己自由,他做到了。 说是一定让家里人答应他们在一起,他也做到了。 一个个反对的声音,他都一次次地平息。 “凡你所应,皆无食言。”云姒不知他要做什么。 霍慎之抬手在她微凉的脸上轻轻刮了刮,平缓的声线带了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最迟不超过四个月,我会为你撑起一片天,让你跟孩子安然无忧留在我身边。别的女子为人之妻,为人之母,所能拥有的,你亦会有,且比之更甚。” 云姒定定地看着他,好像九哥回来了。 霍慎之淡淡道:“只不过男人对自己女人应该负起的责任而已。” 他是个男人都会去做的事情,没什么值得云姒多想的。 云姒垂下眉眼,看见他手腕上有一条血线。 之前只有短短一点,现在还差一个指节的长度,就能缠绕住他的手腕。 云姒刚想要问。 便听见了他的声音,清清沉沉的,带着些哄慰的味道,徐徐缓缓:“我会保住你,你只用想如何保住孩子。” 他今晚有些不一样,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做。 答应了不碰云姒,他也做到了。 守着她睡着,便离开。 才出了院子,段一就过来了:“战奴找到了!” 第874章 失恋了,要饿死自己 京郊,云姒置办在别人名义下的宅子里。 九爷见到了战奴。 战奴带着面具,裸露的一些皮肤上,还能看见曾经被火灼烧过的痕迹。 人有对强者敬畏低头的本能,战奴也如此。 他恭敬地叫了一声:“九爷。” 霍慎之寻了地方坐下,看着台面上的那些药,方才开口:“这样的能耐,如何甘愿低头为奴。” 战奴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自己可以糊弄的,便开口实话实话了:“我十八岁那年从背弃师父逃出来,夫人救了我,我见到了小姐。那年小姐只不过十一年华,她那时她眼里尚且还有一丝光明,也不曾嫌弃我丑陋。我虽卑下,但我喜欢小姐,夫人送我去了江南徐氏门庭,给了我一个家。而后,夫人召我回来,我便心甘情愿跟随在小姐身边,陪着她……上刀山,闯火海。” 段一忍不住开口:“苏韵柔做的可不是什么山上下海的事情,是一些下三滥的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人所不齿,猪狗不如。” 这些天,丞相府之中屡遭横祸。 所有人都以为是苏丞相倒霉了。 苏丞相甚至不知道苏韵柔还活着,是苏韵柔报复他! 战奴几乎是立即开口:“小姐以前不是这种人,如果能选,谁会做这种事情,哪个女子会出卖自己身体给男人换取复仇的机会。我见过小姐最美好的样子,都是苏丞相,是楚王,是六小姐,一个个地把小姐推向了深渊!我家小姐……没有错!” 段一还要开口,却被九爷打断了话:“药可能研制出来?” 战奴不说话了。 研制那些药的时候,他是下了死手的。 “我不敢保证,可是我会尽力的。因为六小姐给我们下了蛊毒,还要用小姐试药。” 霍慎之并不想听这些,只问:“你有多大把握,说实话。” 战奴微微抬眼,他看不清这个男人的情绪,揣测不到他若说一句实话,会是什么后果。.qqxsnew 他死不要紧,小姐不能。 “我……” 段一:“我家主子让你说实话,你最好说实话。若是在你说的时间之内不能出药,苏韵柔还是个死。” 战奴猛然下跪:“机会渺小。” 霍慎之垂下眼,沉思了一瞬,方才起身。 独留战奴在屋子里,提心吊胆。 段一道:“主子,要不要解决他?” 上了马车,霍慎之轻合眼,声音不辨悲喜:“留着,给她个希望。” 段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他是觉得自家主子做得足够多了。 为了云姒,也一点点地在妥协,也行了。 没必要非要执着曾经。 念头才转,死士便策马而来。 只将一个拇指大小的竹管抛给段一,便离去。 段一打开一看,神色一暗:“主子,慕宵一死,惊动了段氏山庄的那些元老们。消息送来,说是元老们不日便会聚集上京。不知道是不是要找六小姐还有九爷的麻烦。” 马车之中的人,并没有回应。 段一也没有再说。 而此时,摄政王府,除了云姒他们好睡。 段凌宵看着自己烧成了灰烬的孩子,几乎是要哭断肠。 “你不是说我以前带着孩子在外面生活吗?其实我就不应该回来的,这样的话,我的孩子还是会好好的。军师,我要报仇,我要为我死去的孩子报仇!我虽然记不起来,可是她是我的孩子啊!” 军师看着这样的段凌宵,比之前那个只会惹事的,强了些。 起码,听话了。 “不着急,你段氏的那些叔叔伯伯,很快就来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赶紧修养好身子,把眼睛换上,重见光明。” 段凌宵哭诉:“换眼的本事,只有云姒一个人有。能不能换,都是她说了算。我不会有能重见光明的一天的,军师,咱们要坐以待毙,指望着她一个人吗?” “自然不是,我已经让段氏的人寻找了。四海列国都有段氏的人在,消息网巨大。已经有人打听到,有位厉害的大夫,能够用刀给人治病消灾的。有一就有二,你放心。你的女儿,不会白死。” 军师心中,余怒未消。 从段凌宵的院子出来,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笑出了声:“老庄主你在天有灵,看看你亲手培养了一头白眼狼,他不但不遵从当初的承诺娶大小姐,还要吞吃偌大的段氏山庄!今日,更是看着您的孙女惨死在西洲皇子的手中,半点不作为!” 那些皇帝只知道段氏山庄只不过朝堂之外的家族,唯有他们跟九爷知道,那是一个庞大的势力,遍及诸国。 现在,老庄主的心血嗯遗愿,只有他一个人在苦苦抓着了。 出了王府,军师悲哀的笑声,朗朗传开,无比凄清。 - 朝阳照常升起,笼罩四野。 云姒起来时,还不忘提醒空青:“暂时先不要直白地跟南绛说五哥的事情,免得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接受不了。平时你们说话时,循序而进,提几句,这样她最后晓得了,也有心理准备,不会太打击。” 空青是明白的,刚要点头,门口忽然一声—— “呜哇——”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云姒跟空青平白一跳。 甚至肚子里面的孩子,都跟着躁动了起来。 “南绛?怎么哭了?”云姒起身,朝着门口看去。 南绛哀嚎了两声,指了指外面,张了好几次嘴,哭得都开不了口,最后剁了脚,转身就哭着跑了。 ——“蠢笨就算了,怎么又不长眼?” 云姒都没有出去,就听见了她二哥的声音。 出去时,云令政刚收回眼。 昨夜他可没留情。 军师想要玩假死那一招,云令政直接把人烧了。 回去就写了书信送去西洲给明帝。 “二哥,你把南绛怎么了?”云姒冷面看着云令政。 云令政道:“她让我帮他把东西交给你五哥,我见是些女儿家的东西,便告诉她,你五哥已经有婚约了。就算是没有,也不会喜欢她这样闹腾的。” 小巫婆蠢笨,听了之后,仰头就开始哭。 云姒皱眉看着云令政:“二哥来有事?” 云令政是亲自来跟云姒说十三皇子之事的,可见十三皇子的分量。 说完便走了,公事公办,也没有再说别的。 倒是南绛…… 云姒推开她房门,听她哭伤心: “呜呜呜,五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我?他还跟人定亲了。都定亲了,我要是还往上凑,那我成什么了?” 云姒:“吃饭了。” “呜呜呜,阿姐我今天不吃饭了,我吃不下,以后也不想吃饭了。”南绛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用枕头捂着脑袋,哭得更伤心了。 云姒想了想,试探似的开口:“有鸡腿,是专门给你做的。” 南绛的哭声忽然小了些。 云姒忍着笑:“鸡腿腌了一晚上,今天早上用油炸得外焦里嫩。咬一口,酥酥得掉渣,里面又有很多的汁水,鲜嫩多汁,肉质滑嫩。混合酥皮,口感多样。还有酱卤的,油滋滋的,拿起一个来,棕红色,滴着油,咬一口,满口油香。真好吃!” 南绛不哭了,甚至在咽口水。 云姒叹了口气:“今日陆鹤还从家里弄了不少的鱼虾蟹,西疆是没有的,你真是不吃了?” 南绛犹犹豫豫地跪坐起来,吸了吸鼻子,迟疑的开口:“那……那我还是吃点吧。” 第875章 救命霍影醒了! “家里有钱的烦恼啊!天天不是吃鲍鱼就是燕窝,这些鲍参翅肚,我吃得烦死了。真想要像你们这样,每天吃点寻常的小猪肉过日子。唉,这么大的螃蟹,我都吃腻了。真羡慕你们这些暗卫,每天不用为了吃什么烦恼,左右都是那些菜,昂十一?” 饭桌上,陆鹤优雅地拆着一只螃蟹,忍不住跟一旁正在翻白眼的十一感慨。 “阿姐,陆家有钱还有你们云家有钱?”南绛哭得鼻子囔囔的,说话都带着一股闷闷的劲儿。 现在有的吃,暂时先不想那些烦心事儿了。 只是云姒都没有开口呢,陆鹤着急地说了:“我们陆家,确实是万顷良田,千亩屋地。亭台楼阁,金碧辉煌。酒池肉林,美不胜收啊。真所谓食客三千,仆人五百,熊掌做早餐,豹胎当宵夜。师父家就不一样了,他们家儿子多,再有钱有势,平分一下就都没有了,不好跟我们陆家比较的。” 云姒想要说她那几个哥哥都是凭本事吃饭的。 根本就看不上那点子家业。 可是看陆鹤吹得起劲儿,就没有开口。 倒是南绛,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听他吹吧,陆鹤做大夫的,他弟弟继承家业,做皇商,以后你们陆家跟你也没有关系。”十一把鲍鱼塞在了嘴里,还不拆台。 这个时候,又上来一笼。 陆鹤积极地递给云姒一只剥好了的虾:“吃,师父!” 云姒看着陆鹤这豪迈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声:“谢谢昂。” “客气死了。”陆鹤拆好了螃蟹,问空青:“你怎么就只顾着自己吃,你给我师父剥虾啊。她又不能吃螃蟹,我今天带了很多过来呢。” 空青甚至伸过碗去接过了云姒拆好的螃蟹:“主子自己会剥的!”她还没吃过蟹呢! 陆鹤跟十一感慨:“真是烦死了,我说我不要我弟养我,我弟非要养我,还说养我一辈子。唉,这些东西我从小就吃腻了,无所谓了,这日子,就这么过吧。十一我真羡慕你,不用接受这些。” 十一已经吃不下去的。 他现在想要抽陆鹤! 陆鹤懵然不知。 云姒想要提醒,可惜隔了一个桌子,有心无力,只能暗示:“你说的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我觉得这不是人过的日子,哪个人会过这种日子啊,你说是不是,十一?我都吃腻了,这些在我们陆家,脸大的不值钱的小鲍鱼。” 陆鹤今天嘚瑟疯了,故意刺激着十一。 说完还要催促十一:“吃啊十一。唉,我也就只配过这种日子了。” 十一忍不住了,起身:“你们吃吧,我不吃了。” 陆鹤:“别走啊,等会儿还有好多没上来呢。你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做白日梦你都没有素材。你想你晚上做梦,梦吃的,你见都没有见过,你怎么梦?你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真是讨打欠揍的要命啊! 十一的拳头捏得嘎嘎作响,转头叫云姒:“管管他啦!” 云姒不太理解这两个人是有什么仇。 就朝着陆鹤看了一眼:“差不多的了。” 陆鹤点点头,只跟十一道:“以后出门行走,你要记得一件事。” 十一还是舍不得这些吃的,厚着脸皮坐了下来。 他确实是没有吃过这些好东西。 “记得什么?”揣了两只螃蟹在怀里。 陆鹤:“琵琶虾煮熟了之后是紫色的。” 十一眼睛一亮:“为什么要记得这些?虾蟹煮熟了不都变成红色的吗?” 陆鹤低头笑,没有再开口了。 云姒头疼地看着十一:“他在笑话你。说是没吃过,知道个颜色就行了。” 眼看着十一要揍人,云姒啧声:“陆鹤你今天是怎么了?” 陆鹤在凳子上屁颠屁颠的:“师父,霍影怕是要醒来了,我挺开心的。今天早上我回来的时候,顺路去看了一眼霍影,我看见他手动了一下!” 云姒眼底一喜。 她现在怀孕了,不方便给霍影施针。 所以施针的工作都交给了陆鹤。 成了植物人,在西医上是有些难恢复的。 不过有老祖宗传下来的针灸术,三天一次行针,刺激着穴位,就有希望醒来。 “情况比我预计的好,现在手指就能动了,我在换换治疗办法,说不定……再过三四个月,就能醒来!” 陆鹤:“太好了!” 十一:“那真是挺好的。”收拾陆鹤指日可待!m.qqxsnew 今日是难得的悠哉悠哉。 霍慎之带着云江澈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云姒躺在摇椅上,身上盖了个毯子,说是要补补钙,坐在院子里,闭着眼睛晒太阳。 南绛跟空青坐在她身后的石凳子上,写写画画。 陆鹤叫了十一把霍影搬到了院子里,放在花圃边上晒晒。 顺手还指挥了白泽,打着一把伞给霍影的脑袋遮着太阳。 转身就要十一把衣服脱了,用十一练习一下扎针。 十一哼哼唧唧的,最后还是答应了。 霍慎之目光一转,看向了云姒。 云姒就躺在那里,闭着眼晒太阳。 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在阳光下面,似乎在发光。 他戎马一生,见惯了流血牺牲,见惯了心机算计。 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从未见到过。 在他现在仅有的记忆里,是没有的。 平白的,让他心中安宁。 多年以后,这个的画面,在他记忆之中,依旧鲜活,他的云姒,依旧明艳发光。 “主子,九爷来了!”空青眼尖,第一个看见了。 南绛也随之看过去,见到还有云江澈,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不自然起来。 云姒起身,看了一眼霍慎之,便朝着云江澈道:“五哥,你们怎么来了?” “发生那样大的事情,你都没有跟我说,只跟二哥说了。我今天一早,听见外面的人都在议论。说是段凌宵的女儿突然之间生病暴毙了,仔细去查了,才从二哥的口中知道了昨天的事情。” 云江澈有些惊魂未定,看了看云姒的肚子:“你没事儿吧?” ——“救命啊,九爷,主子,霍影睁眼了!” 第876章 我去接我的九哥回家 十一的一声嚎叫,直接把云姒他们惊了过去。 “醒了醒了!”十一指着睁开眼睛的霍影,激动得很。 唯独云姒他们,一脸的无语。 云姒转头跟霍慎之道:“霍影现在不能动,在我的医术范畴之中,把这种症状叫做植物人。植物人确实会把眼睛睁开的,但是是无意识的眼睛运动。” 霍慎之目光落下去,霍影又把眼睛闭上了。 云姒道:“植物人睁开眼,跟闭眼,都是无意识的行为。有时候他会吞咽,这些都是身体日常反射表现。” 十一白开心一场。 可是看着这样厉害的霍影,成了这种样子,又觉得有些可惜。 霍慎之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想起了当时霍影冒死领先锋队出去送死的样子。 霍影给所有人撕开了活着的口子,等他转身去寻霍影,只看见了满天箭雨。 霍影手持利剑,远远地朝着他的方向下跪—— “主子,霍影此生无悔,以侍奉您一场为荣!” 转身,霍影便折断了胸口的剑,举起高喝:“霍军不退,死战!” 霍影是拿了命换了所有人活。 九爷则搭上自己的命,换回现在只有半条命的霍影。 “九爷?”云姒唤了霍慎之一声。 霍慎之的思绪抽离,徐徐开口:“给他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让他醒过来。” “霍影随九爷出生入死,已经不是简单的主仆之情。”云江澈顿了顿,心有感慨:“姒儿,能治得好吗?” 云姒点点头,她知道那一场战争的惨烈更残酷,十数万的士兵全死在了边疆,十家九户无儿郎,妇孺提刀上战场。 武宗帝不仁! 而九爷,他活着,要承受这一切。 云姒心疼他,心疼那些失去儿郎的人。 她伸出手,握住霍慎之的指尖,轻声道:“今日一早,陆鹤已经看见霍影的手动了动了,我在根据他的情况改变着治疗的办法。相信等到我生产之前,霍影能醒过来的。” 霍慎之反握住云姒的手,带着云姒转身坐下:“今日无事,我陪陪你。” 只是话才说出口,事情就找上门了。 段一进来时,知道打扰的不是时候,但也只能匆匆迎上来:“陛下急召九爷进宫。” 大事未成,他太忙了。 云姒想要他陪,可是很多事情由不得他们。 “九爷去吧。” 霍慎之起身看了云姒一眼。 他们之间还缺些东西,出了些问题,他能感觉得到。 从前她会叫自己“九哥”的,现在,即便是单独相处,她也不曾再心甘情愿地唤过一声“九哥”。 云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收回眼。 “其实也可以了,他也在慢慢地找回自己。” 云姒思绪涌动之时,云江澈开口了。 “五哥?” 云江澈叹息了一声:“成这样,没有几个男人想,何况是他曾经肯为你给出一切。姒儿,二哥这个人说话有时候为什么不中听,因为他说得句句见血,不会去想什么有可能。他给出的,都是最露骨直白的真相。你跟了九爷这样的人,你这一生,就注定不会普通太平。” 云姒垂下头,眼底依稀有些难过。 云江澈声音和缓:“五哥知道你曾经经历过楚王那一遭,不知道怎么对待情爱。你不能他拿什么态度对待你,你就用什么态度对待他。夫妻之间相处,不是较量谁最狠,谁最豁得出去。这是你们的磨难,你们的考验,你不能把这件事情当成你自己一个人的磨难,是不是?” “五哥……”云姒有些哽咽,抬手去抱云江澈。 云江澈心疼妹妹,坐在她身边,轻轻抚着云姒的头:“昨夜我一夜无眠,查问了你们所有的事情。九爷本来就是个凉薄的性子,他肯负责,是好事。他现在肯为你放低自己,也是好事。九爷昨夜去找战奴了,你不知道吧?” 云姒置办的那个宅子里面,是有云家的人在的。 消息还没有传到她这里,可是云江澈刻意去查,是知道了。qqxsnew 云江澈再次叹息:“姒儿,九爷也想要‘康复’的。先前他说情爱无用,是你一个女子不懂,可同为男人,在经历数万将士死在他面前,最爱重的霍影也成了这样。一路回来,他自己九死一生。看着那些士兵一个个流血牺牲的样子,他哪有心思放在情爱上?这些,你想过没有?” 恍惚之间,云姒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想过的,所以她把自己的事情延后。 可是后来她做了什么? 她只顾着自己了。 他把一根簪子折断了,她就说他不是自己九哥了。 “五……五哥……”云姒声音多了一分哽咽。 云江澈柔和地看着云姒,轻抚着她的头发:“他在尽力了,他在靠近你了,他想跟你重新开始了。太妃为你出谋划策,没有掺和任何感情,只想着解决问题,让九爷把你留在身边,仅此而已。你不能跟着一个从未往男人身上付出感情的人走,是不是,姒儿?只有爱你的家人,才会为你考虑,而不是单纯地去解决问题。” 云姒刹那间通透,她起身:“九爷走了没有?” “早走了。”云江澈跟着起身:“其实,九爷也有不对的地方。” “不……他没有不对。”云姒摇头。 “有,他做了很多的事情,但是没有跟你说,不让你知道。这叫你想要念他的好,都找不到机会。而你……你先前在楚王那经历了一场婚姻的绝望,让你在如今,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像刺猬一样地把自己的刺竖起来保护自己。” 五哥说得中肯,他真的想要妹妹好。 “环境造就了人改变了人,你跟九爷,身在其中,你们迄今为止谁都没有错。哪怕是有朝一日,你们走不下去,云家也不会为难九爷,叫他真的一无所有。” 她不应该再用那些招数了。 对一个竭力想要找回自己的人,用什么招数呢? “五哥……” 云江澈叹了口气:“好了,我今天来就是来跟你说这些的。若是九爷对你,跟当初的楚王一样,我也不会为了他说话。从前不重要了,过日子过日子,最重要的是‘过’,往前看,不要回头。” 婚姻不是一场较量,没有胜负之分。 有的,只是为彼此的付出,跟为彼此的改变。 云姒先前怕了,这些日子沉浸在自己的天地。 只想着怎么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只想着怎么把段氏弄到手。 根本就没有为九爷想过。 她甚至,有好胜心,一心想要在他手里翻身。 现在恍若大梦一场,梦醒了,雾散了,什么都开了。 云姒起身,换了衣服,披上披风。 “我想要去迎迎他,接我的九哥回家。” 第877章 让九爷给我们一个交代! 云姒的马车才出王府,就被人盯上了。 皇宫门口,只是等了半个时辰,云姒就见到了霍慎之。 远远的,云姒就下了马车,冲着里面的人摆手:“九爷!” 霍慎之的面容带了几分寒意。 在见到云姒时,稍有缓和。 今日的日头只能算是晃眼,不能算暖和。 霍慎之近她的身,面上并无什么情绪,只朝马车里看去:“收拾得倒也暖和。” “我是专门来接你回家的。”人太多了,云姒不能去拉他的手。 只是“回家”二字,让男人原本薄凉的面色,有些许动容。 云姒上了马车,才朝着他招手:“上来啊,上来你才知道有多暖和。” 这是迄今为止,霍慎之第一次看她笑得这样漂亮,无忧无虑。 上了马车,马车帘敞开着,两人光明正大同乘。 ——“六小姐救命!” 云姒脸上的欢喜还没有消退,还要跟他开口,说关于以后的事情。 就有人冲出来,拦住了马车。 “六小姐,我家夫人远道而来,在城外突发疾病。我们知道这里就数六小姐最是厉害,我家夫人愿意出重金,请六小姐移步!” 那人急匆匆地跑过来,看见了马车上还有九爷,急忙道:“若是六小姐不放心,也可以请九爷一起前往!” 周围有不少的百姓,云姒不可能当街就拒绝出诊。 她现在在百姓之中的名声,不是一般的好。 云姒瞧了一眼那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家的仆人。 刚要开口,身边的男人已经吩咐:“带路。” 马车调转,云姒察觉出了一些端倪。 转头去看身边的人,他从出宫之后,情绪就很淡泊。 如今同乘,也看不出一点愉悦或者是其他,只是淡淡的。 “在皇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云姒轻声询问。 是想要跟他和好的样子。 霍慎之看得出来。 但是很多事情,不是说出来就能解决的。 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个人烦恼而已。 他只安抚:“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其他事情,一概不用问,以后也如此。一切,有我承担。” 云姒轻轻碰了碰小腹。 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做不到跟他分担什么的。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一个大宅院面前。 云姒进去之后,没有见到什么患病的夫人,倒是见到了军师带领了不少人,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 “九爷,我等恭候多时了。” 军师起身,其他的人,也纷纷跟随着站起来。 云姒跟随着进去,很快就看见了坐在最里面的慕凌,身上穿着一件白衣,面容冷肃地看着自己。 就连段凌宵,也在他身边。 脸上甚至还有未干的泪痕。 听见云姒来的消息,段凌宵被搀扶着起身:“云姒,你终于来了!既然你来了,那就说说,你害死我女儿慕宵的事情。今天,段氏的长老们都到了。” 云姒眉眼深寒,听见熟悉的声音唤自己:“过来。” 她寻声看过去,从容地走到了九爷的身边,坐在了段氏众人的对面。 段氏的长老不知是有几位,云姒打眼看过去,除了军师等人她是认识,其他的,就只有五个陌生面孔。 坐在末端,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一身道师打扮,更是满脸的怒容,丝毫不加以掩饰。qqxsnew 见到云姒坐在,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设计人,杀了人,你还这么从容,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样子,你真是顶好的心态啊!” 云姒轻轻嗤笑:“设计人从何说起?是我让慕宵去虐打别人的?还是我抓着她的手,让她去用针,一下下地往别人的身上戳,用鞭子狠狠打的?是我让她做的吗?还是我亲手杀了她的?她小小年纪,咎由自取,针没有扎在你身上,你倒是挺会替她喊疼。你什么身份,也能质问我!我倒是要问问你们的段氏山庄,凭什么这么欺人!” “碰”的一声,云姒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茶水震得飞溅,盖子直接滚落在地,碎得四分五裂。 云姒看着怒目瞧着自己的女人,再次开口:“你说说,为什么!我还没有问你们段氏山庄要一个交代!” 女人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云姒还有这么嚣张,半点都意识不到自己的错! 她转头,就看向了霍慎之: “九爷,老庄主死之前把段氏山庄托付给你,你却一面要想着怎么吞并段氏山庄,一面又不想要对我们大小姐负责。你不择手段,纵容你手底下的人对大小姐还有大小姐的孩子进行残害,口口声声在外面标榜你说一不二,重承诺,你这样的伪君子,你配执掌段氏山庄吗!” “老庄主要是知道自己当初费劲心血,培养出了一个白眼狼,表面上仁义,内里阴险歹毒,自私自利,唯自己利益最大。他死也不安息!” 说罢,她起身,从随从的手上接过来一个盖着黑布的东西。 揭开黑布,赫然就是段老庄主的排位。 拿着排位,她大步走上前,直接放在了主位之上,朝着灵牌狠狠一拜:“老庄主,您在天有灵,看看您亲手在栽培出了一个怎么样唯利是图,忘恩负义的小人!” 字字指责,句句血泪。 云姒手下意识地握紧,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他自始至终淡然,仿佛刀剑加身,也不过云烟,更是没有把任何事情,当回事。 “九爷,你不说话了,你心虚了!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其他的人,没有表态。 就这么看着霍慎之。 云姒想要开口,霍慎之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去外面等。” 云姒摇摇头:“我不去。” 这件事情,也有她的一份在里面,没道理什么都让他扛。 况且,云姒她也想要知道,当年段氏山庄的事情! 霍慎之收目光,看向了大长老:“今日本王愿意来,便是来解决这些事。” 大长老重重呼出一口气:“既然九爷是来解决问题的,那咱们就一样样地把事情拿出来说。” 第878章 九爷的秘密曝光 他转身,便从军师的手里,接过来一封信,打开。 “段氏山庄,是我大周朝,初代君主暗中建立。最开始,权利紧握在皇帝的手中,唯历任帝王知晓段氏山庄的存在,也是培养下一任皇帝的地方。朝堂之外,只把段氏山庄当做一个鼎盛家族。.qqxsΠéw 而后,段氏山庄在数十年前,遭逢变故,不断演变,开始从帝王手中脱离,彻底离开皇权禁锢。当时的段氏山庄,已经脱离皇权,跟霍氏皇族没有任何关系的,不存在要为皇权效忠。是先帝,跟老庄主关系交好,才把你作为皇位的备选人,悄悄送到段氏山庄历练。你有现在的武艺,智谋,能力,除了你自身有这个接受本事,都是老庄主提供给你的条件,倾尽一切地去培养你。九爷,我说的,是也不是?” 霍慎之没有犹豫地应声:“是。” 大长老点头,知道霍慎之是明理的,也有些庆幸。 便继续的,把话说下去。 “你十岁就跟随先帝上战场历练,开阔眼界。十三岁封王,十六岁战功无数回京。老庄主要你迎娶他的独女,段大小姐为妻,做正妃。甚至得到了当时尚且在世的先帝肯定,柳太妃尚且知道此事。这上面,白纸黑字,是九爷你的承诺。” 信纸打开,所有的一切,写得清清楚楚。 甚至,还有当初九爷的印鉴为凭。 “九爷,我说的,是不是?” 霍慎之颔首:“是。” 大长老直接问:“你当初既然答应了,那又为何做不到?这不是食言吗?你这样,对得起老庄主在天之灵!老庄主悉心栽培你,到头来是喂大了一头六亲不认,承诺不遵的白眼狼吗?” “我们今日来,第一件事情,只为了要九爷娶我段氏大小姐为妻,履行你当初的承诺。” 霍慎之眼底有股异样的安静,他一人,护着云姒跟他们未出世在孩子,在跟所有的声音对抗。 等着大长老把话说干净,他方才开口。 声线清冷,字字清晰:“段大小姐现在失忆了,很多事情,天知地知,死去的老庄主知,现在,就只剩下本王知晓。” “诸位再三相逼,那今日,本王便做一回不守承诺的,将话说明。” “算算,当日之事,到如今,也有快十一年。” “当年本王立下战功回京,老庄主大摆宴席。段大小姐,你做了什么,现在还想得起来否?” 段凌宵看不见,但是感觉得到九爷那一双寒厉的眸子是在自己身上的。 她摇摇头,迟钝地开口:“九爷,你想说什么?左右不过是不想要负责的话罢了。” 霍慎之眼底掀起一抹讥诮,淡淡一笑:“如此,那极度不堪的丑恶往事,只本王一日记得。” “当日,本王自是签下这些白纸黑字。酒宴过后,你们的段大小姐给本王下了十足十的烈性猛药,想要爬本王的床。” “胡说!”段凌宵不敢置信地站起身,颤抖着身子:“九爷,你不想要负责,也不应该编造这样的谎话。我跟你既然先有婚约,我迟早都是你的人,何必给你下药!” 还是……还是下烈性猛药。 段氏山庄是医家为根基,能够被称为烈性猛药的会是什么程度,他们自然是知晓的。 而在他身边坐着的云姒,早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发展。 她不知道,九哥一直不愿提起的丑恶往事,现在被这些人逼着说出来。 不单是他尚且少年时的不堪,还是违背了老庄主守住这个秘密的承诺。 霍慎之饶是再自控,眼底,都浮现出了隐怒憎色:“你知行军打仗之人会服用药物,循序渐进达到抗药的程度。便给本王下那药药性最是异常凶猛的,下的是十足十的量。而后,你害怕本王在与你行房途中,弄掉你肚子里的孩子,惹来怀疑,怀疑你刚跟本王有怀孕,还有就有一个月大。” “你索性先找了十几个女子,喂了她们药,进本王当时留宿的客房。本王打开门,就能看见满房间失控的白花花的身子,缠上来。” 云姒听到这里,已经有些犯恶心了。 的是多淫乱不堪的画面。 让从未接触过女色的少年郎,从此厌恶女子,更是不再碰酒。 霍慎之的话说完,所有人都安静了。 他们这些人,多少接触过医术。 什么药,如何的隐秘,十几个女人在一个房间里多么失控,他们难道会想象不出来? 段凌宵遍体生寒,不断地摇头:“不……我……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呢……你……你胡说!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婚约,你可以直接废除婚约了!” 云姒看着手足无措的段凌宵。 安静,充斥着整个正堂。 她目光,渐渐落回到身边的人身上。 他眼底的神色未能安宁。 轮廓上每一条线都绷着,昭示着他的隐忍跟怒意。 云姒知道,他不喜欢把情绪挂在脸上。 哪怕是以前,吃醋了闹矛盾了,也是先不理会她。 刚开始她以为是他给她的冷战。 后来才知道,是他自己先寻了个安静地方,去静静消化完所有负面情绪,自己说服完,安抚完自己,才来找她。 他真的什么都是自己放在身上,自己扛起来的。 云姒心脏剧烈地收缩着,她此刻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去安抚他的情绪,就像他安抚她一样。 可是,现在做不到。 大长老他们皆是静默下来,事情到这个地步,是他们都没有想过的。 霍慎之很快平息,再次淡淡开口:“本王是男人,是皇家子弟,可以拥有很多女人,哪怕不负这个责,也没人敢说半句。当夜,即便是要了那些女人,也是无妨。 可人跟畜生有区别,本王为不至于失控在那样一个极端淫乱的地方,用随身带的匕首刺伤自己,保持了片刻理智。你段氏的大小姐见到,依旧不饶,自己扑了上来。而后,她被本王割伤,事情闹大,是老庄主用了药,封住了本王的血脉,保住了本王的性命。” 段凌宵慌了起来:“不可能的,我不会做这种事情!军师……” 第879章 逼迫九爷娶妻,杀云姒! 军师抬手按住段凌宵的肩膀,将她稳住在椅子上。 云姒心中怒火遂起:“失忆并不是你作恶的借口,段大小姐!” “这是我们段氏山庄的事情,你的事情,我们还没有跟你算,你不要插嘴!”最末的女人厉声呵斥。 霍慎之淡声开口,这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连半个月,药效才在不断地施针之后才平息。而后方才查出,是你段氏的大小姐,与人珠胎暗结,知道要嫁与本王,便设计让这孩子顶上本王的名头,到时候,怀着别人的孩子,名正言顺嫁进九王府。明着勾引未遂,便用了这么一招凶险无比的。老庄主对本王有教导之恩,哀求本王发誓,不把这些说出来。本王今日,食言了。” 他回头,看向了空荡荡的主位正中央,桌案上放着的老庄主灵牌。 一时之间,静默无言。 “你们也实在不配把老庄主的灵牌,请到这里来。” “老庄主一生义胆忠肝,对本王,更是倾尽力教导,不存半点私心。” “只是白纸黑字,承诺就是承诺,答应了,就无从反悔。本王依旧要娶你们段氏的大小姐,谁又能知晓,你们段氏的大小姐,被老庄主训斥之后,怀着孩子离家出走。到如今,已是快十一年。”.qqxsΠéw “你们让本王履行承诺,只是所谓承诺,便是要双方共同遵守,那才叫承诺。你们段氏大小姐离开十年,期间且不知生死,是要让本王不婚不娶,等她十年。你们之间,觉得这样的承诺,本王一个人遵守着,可行?” “若是这么说,你们还是听不懂,那边这样。你们今日之所以会这样说,无非是因为段凌宵活到了如今地步。若是她这十年风风光光,归来之后拥有无上权力,甚至已经婚嫁,对方权利更是至高无上,而本王一文不名,本王要履行承诺娶她,你们只怕阻拦还来不及。” 云姒轻轻一笑:“什么承诺呢,不过是利益的借口罢了。” 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段氏的长老们,一时无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末端的女人才开口:“九爷,您在我们这里的信誉,已经没有了。当年的事情,我们并不能确定真假。我们现在就想要问一句,九爷现在想要怎么办?” 霍慎之淡淡道:“你们想如何。” 大长老起身:“当初你答应老庄主,娶大小姐,段氏山庄归你。现在你既然不想要娶,那是不是,也应该把段氏山庄还回来?我们今天,就交接清楚。”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脸上都露出一抹深刻的笑。 九爷执掌段氏十年有余,获利颇多。 段氏已经不单单是个名字,而是巨大的利益。 他不可能舍得把段氏让出来。 不让,那就得接受他们的大小姐。 霍慎之自是将他们的野心都看得清楚,只目光,落向了灵牌,轻轻一笑:“把段氏山庄给你们?那不能。” 果然! 最末的女人越听越气,甚至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老庄主,看看这个算计您毕生心血的人,你费尽心思,培养了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大小姐可怜啊,自家的产业被算计到了别人口袋里面。您的孙女只是因为打了人,就被他纵容别人直接弄死。你泉下有知,看到这些会不会后悔!” 就此,段凌宵开始痛哭:“九爷,你不履行承诺可以,可是就不要霸占我的家业。你现在两头都想要的好处,半点利益都不想失去。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今日,段氏山庄,我就算是死,我也要要回来!” 军师在这时候开口:“九爷,我们等了你很长时间让您考虑。考虑到我们大小姐,从本应该的正妃,变成了侧妃,现在,又变成了太妃义女,小小姐惨死,段氏全在你手里。我们不想要在等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一个交代。” 大长老也点头:“要么把段氏山庄还给我们,要么,兑现你的承诺,让我们大小姐做你的正妃。再把算计设计小小姐的人,就得正法。” 说罢,大长老的目光,看向了云姒:“出了这道门,这位六小姐就是因病暴毙。” “今天不管怎么说,九爷您总得舍弃些东西。” 第880章 云姒护夫,关系暴露 云姒的目光扫向了每个人。 他们不是要什么公道。 不是要来讲什么道理。 不管公道能讲成什么样子,最后只会演变成利益。 他们每个人,像是张着嘴,永远喂不饱的伥鬼! “九爷选择放弃段氏山庄。”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时,云姒看了一眼霍慎之的脸色,代替他说话了。 末位的女人先开腔了:“你的账,我们还没有跟你算,现在轮不到你插嘴。你以为你们云家在西洲举足轻重,就以为走到哪里你最尊贵,什么事情你都能够插上一嘴了是不是!现在,我们要九爷表态!九爷要么娶,要么还段氏山庄,你说了,不算!” 段凌宵也在这时轻啜点头:“云姒,你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还要说不停了,现在不是你能插嘴的时候。九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给我们个说法。否则今天,不能就这么算了。” 霍慎之侧眸,对上云姒的眼睛,嗓音之中覆上一层薄笑,不紧不慢地开口:“云大夫说的,正是本王心意。” 此话一出,段氏众人的目光,在刹那之间变了。 大长老声音凝重:“九爷说的可是真的?我不相信九爷会愿意这样就放弃段氏山庄。段氏山庄十年经营,有九爷一般的心血,九爷舍得这么干干净净地撤手?” 这简直是出乎意料的事情! 九爷怎么会放弃呢? 若是这个段氏山庄现在这个时候离了九爷。 段凌宵又是个不成器的,十三,刚成年就有了孩子,未婚先孕,到时候如果九爷小人之心,到处去宣言此事,段氏的人怎么肯叫段凌宵统领。 亦或者,让慕凌来? 慕凌一个小孩子,又如何能够服众?.qqxsnew 几个长老的争执,都足够让段氏分崩离析。 就更不要说,撑起段氏所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还”,还是“不还”的问题了。 要利益最大化,那他现在就需要强者稳定整个大局,等待时机成熟,慕凌能够通管段氏的那天。 云姒直接代夫开口:“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她就没有霍慎之那样沉稳深重的脾性,那股子嚣张劲儿,现在直接摆脸上了。 斜倚着身子在椅子上,轻挑眉眼悠悠冷嘲:“我家九爷为你们段氏山庄矜矜业业呕心沥血十年,现在你要他撤手的干净?嗯,你生个野种,不养了,扔给我。我把这个孩子养大了,让他考上状元了,你想起来孩子了,跑来把我赶走,你想要享福了。这究竟是你们段氏的人脸大,还是你们习惯把人别人都当冤大头,嗯?” “这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末位的女人怒声开口。 云姒挑眉看向了她,眼底带着一股轻蔑:“我的身份,我现在站的阵营,你说这里没有我说话的份儿,那把我一并请来作甚?看你们表演无耻,秀你们的下限?” “我代替我家九爷开口,是他都烦你们了,但是又不能拉下身份像我一样跟你们说话。九爷,昂?” 云姒示意夫君。 霍慎之起身,唇边有清清淡淡的笑:“如你们一样,本王也喜欢讲公平。十年心血,本王当往回收。” 他知但凡撤手,段氏很快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不过多久,段氏便如同一个小国家一样,没了首领而开始割裂。 大长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说白了,很多人也不是忠心段氏。 只是因为没了段氏,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利,至高无上。 “九爷!”大长老开口:“老庄主把段氏山庄交给你,你便是要这样不负责任?你明明知道现在随便撒手,段氏会是什么结果,你这是故意报复?” 云姒轻笑:“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说白了,你就是想要我家九爷娶段凌宵,执掌段氏山庄。等过些年,段凌宵身子调理好,生一个一男半女,到时候段氏山庄怎么都是段氏血脉在继承。再不然,的一想二,找机会就能让长大了的慕凌上位。你怎么尽想着好事儿落自己头上呢?” 说着,云姒缓缓一笑。 霍慎之起身,颔首示意云姒离开。 段凌宵听说他们要走,着急了。 军师更如此。 “九爷!” “不用追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 大长老跟着军师的脚步,齐齐被叫停。 所有人转身看向了正堂后,发出声音来的地方。 “冯老?” 大长老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身就要绕过去。 小童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苍老的声音,就在里面响起。 “他不会这样收手的,撤手之后,所有心血也要付诸东流。这是鱼死网破,两方不讨好的局面。此人城府颇深,是等着你们送上门求救,到时候,他就能反过来拿捏你们。你们这是,在与虎谋皮。” 大长老等人面色发白:“从老庄主仙逝后,冯老便隐居了。今日而来,辛苦冯老。” “段氏山庄,是生我养我之地,是我的根。你们之中,或许有人是为了自己的利,所以才那样咄咄逼人。我为我自己的根在忙碌,谈不上辛苦。”旁人是为了利,冯老为守一片心。 大长老羞愧:“可是九爷自己答应的事情反悔了不说,还在外面标榜他言出必行。当初他白纸黑字写的承诺,现在却转头不认。他在段氏山庄筹谋十年,如今,差不多半个段氏山庄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现在他要撤手,过于不讲道义。做不到的事情,他当初为何答应老庄主,答应得这么果断?我们只是想要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仅此而已。” “你们这是问人要交代的态度?你们自以为拿着他当初的承诺,就能要挟他为你们效劳,教他做事?”冯老轻轻咳嗽了几声,缓了缓气,才嘲笑起来: “我以前就说过了,教别人做事之前,先低头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如果你还没有他的成就,你拿什么教他?就因为你们这些人,年长他几岁,活得比他长,用你们年纪教他是吗?” 大长老等人,就算是不服,也不敢多言一句。 冯老不是一般人,老庄主若是这段氏的“家主”,那冯老,就是当初的老庄主背后至关重要的支撑。 段氏至关重要的生死决定,他们可以不知道,但是冯老,一定是知晓,参与决策过的。 “冯老,我等唯您马首是瞻!”军师带着段凌宵,一同下跪。 第881章 夫妻同心,孩子想父亲了 冯老鼻子轻轻一应。 小童出来就道:“除开军师跟段大小姐,还有慕凌,其他人,都可以先离开。” 五个长老面面相觑,不敢有违。 等着正堂安静了,军师他们才进去。 是一个一人坐的小步撵,上面垂着黑色的帐布。 从外面,看不清里面。 倒是冯老,苍老的声音,微微颤抖:“凌宵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孩子的爹,是谁?” 段凌宵有些难堪。 她失忆了,现在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十三岁怀孕,十四生子的事情。 军师把段凌宵这些日子的情况说了一遍,才道:“现在她的眼睛瞎了,孩子没了一个,都是拜那云姒所赐。而且,那云姒还怀有身孕,肚子里面装着的,是九爷的种。冯老,若是十年前,这山庄没有落在九爷的手中,而是在您手中,那我们断不会如此受制于人。坏就是坏在九爷这个人不可控,不可靠,老庄主信任他,他现在唯利是图,不想要负责了。”.qqxsnew 步撵里的人,似乎沉思了一瞬,军师才听见声音—— “你们想要依靠人家,就得搞清楚,是你们在求人。你们把他当做愚昧的人,他说了个承诺,就死咬他到处作死。到头来,能得到什么?除了让他对你们的耐性,一再降低,就没有别的了。你们这些招数,只有对那些愚昧,善良过头的人管用。” 忽然之间,这正堂后,安静了下来。 只有段凌宵期期艾艾的哭声,断断续续。 冯老突然问:“现在,你的孩子没了一个,你自己又成了这种样子。虽然只要九爷自己首肯,他的王妃,就算是断胳膊断腿的都没有关系,可是你们拿什么让他点头呢?除了拿着人家当初的承诺,死逼人家答应?你们的心思,要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段凌宵渐渐地止住了哭声:“您是说,云姒?” “对。” 冯老说话到是心平气和的,继续开口:“我刚过来,就听见那姑娘说话了。能这样插嘴,且不被九爷追究的,我就只见过霍影。可见,九爷并不把她当做繁衍后嗣的工具,而是瞧得上她的,她说话,是有几分分量的。” 军师连连点头,把先前段凌宵没有失忆之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冯老。 段凌宵没有失忆之前,原本是知道了九爷跟云姒两人已经成婚的事情,回去就跟军师说了。 现在军师感慨:“九爷真是胆大包天,为了权势地位,完全不顾那云姒是楚王的前王妃,他的前皇侄媳。颠倒人伦,直接让云姒怀了他的孩子,还娶了人家。用一堆子承诺,包裹住了云家,让云家都承认了他们。” 冯老点头:“那现在要九爷和离,娶凌宵,也不现实。到时候惹怒了云家的人,九爷成了一个声名狼藉,一无所有,人人喊打的,对段氏非但没有用,还会叫段氏的人起反心。这事儿,我们还不能说出来,只能给他保密,但凡是泄露,就是个鱼死网破的局面,谁也捞不到好处……嗯……难啊!还不如不知道,下手痛快些。” 九爷现在被惹恼了,他们除了求九爷,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谁又能想到,当初的九爷只是动了念,就达到了今天布局千里效果。 在给云姒别的女儿家也有的婚姻之时。 还拿到了明帝的赞许跟后续的支持,又在后面,利用两人得到父母同意已经成婚的事,打垮了霍临烨。 更是在今天,把让两人原本就十分危险的关系,反利用成了一柄利刃,扎入每颗蠢蠢欲动的心。 当初任由谁看这件事情,九爷都是觉得亏的,在云家成了被动的,付出巨大。 而如今? 云姒想到这些时,转头看向了身边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 这世间,再也找不出这样一个谋略心机皆是无双的男人。 若有还有能超过他的,那应该,就只有他自己。 而今,他似乎是累了,从上了马车到现在,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云姒挪动到他身边,想要开口唤他,马车已经到王府门口了。 霍慎之才睁眼,示意云姒先下马车。 他从皇宫里回来,兴致就不是很高。 看着云姒的背影,依稀之间,似乎又是在谋算什么事情。 “九爷?”云姒在马车外面等他。 霍慎之淡淡颔首:“先进去。” 云姒回头看了他一眼,带着空青,一进了王府。 段一收回眼,问马车里的人:“九爷,陛下给您赐婚的事情,不用跟六小姐说吗?” 霍慎之下了马车,便朝着书房走去。 王府的其他地方可能都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不痴不聋不做家翁,他不会管,知道也不会剔除。 到是他跟云姒的院子,这一条路,只会有他的人在。 段一还道:“若是让六小姐知道了,只怕不好,毕竟现在,她是有身子的人。而且,过几天,那和亲的人,就要进京城了。” 霍慎之瞧着窗边生长茂盛的松柏,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断地在花盆边缘敲打:“他怎么就那么闲不住呢。” 倒是有些宠溺的语气,带了些许不屑的调笑跟叹息。 段一也觉得武宗帝烦人,成天操这种心:“之前把事儿做得那样绝,还打着要六小姐嫁给楚王的念头,以为时间能够冲淡一切。其实,给楚王最合适,他现在孤家寡人,就是不知道,到时候那大魏的和亲公主,能看上谁了。就算是看上别人,皇帝也说,这次,一定要给九爷指婚,让九爷完婚的了。” 这可怎么办啊。 到时候,九爷跟六小姐的事情,可有就暴露的危险。 大事未成,绝不能暴露的! 段一很是警觉:“九爷,这件事情属下会瞒住的。” 霍慎之扬眉,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段一。 段一还有些奇怪。 转头过去,就看见了一个脑壳,从窗户那边冒出来。 “嘻~” “两个孩子想父亲了。” 第882章 九爷提点云姒,跟着云姒过好日子 “六小姐!你这是什么时候来的?”段一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霍慎之抬手示意云姒进来,转身坐在,方才道:“你说瞒着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窗户那偷听了。” 说得云姒怪不好意思的。 她走进来,手中还端着些吃的。 “不是故意过来偷听的,是无意听见的。” 段一看着云姒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忍不住道:“六小姐知道这个事情,不生气吗?这种事情,其实六小姐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毕竟不是什么好的,就算是六小姐知道了,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去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 云姒松快地看向了霍慎之:“虽然我知道,我自己也不怎么样,只不过是会点医术而已。跟你比,是天上地下,但是我知道,你挑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就算是充数,你也会挑的。” 霍慎之看着那些汤饮,有淡淡的药味。 再看看妄自菲薄的云姒,他便淡淡一笑:“就算是这世上的人都有平等的机会,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能像云大夫这样肯吃苦,有本事学这样一身医术。时刻清醒,也不靠男人,也不靠家人,自己把自己的名声撑起来。转头,怀了孕,也不松懈。依旧学习自己不会的针灸草药之术,连骑马射箭,都学得那样好。” 云姒被他夸,有些不好意思。 段一在一旁,听得不好意思。 九爷这样的人,不管是谁站在他面前,总是能生出一种自卑感,被压制的感觉,他也是一样的。 自从跟了九爷之后,压力非常大,总是担心哪里做错,做得不够好。 有时候,还会想一下,如果这个事情让霍影来做,他会这么样。 只是没想到,六小姐也是这样的,真是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 可是…… 他跟在九爷身边时间也算是有点久了。 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夸过呢。 云姒笑容之中带了些许小女儿家的被心爱之人夸赞之后的腼腆。 她又勉力地想要落落大方些。 霍慎之扫了一样自己的腿,低低沉沉道:“坐过来。” 云姒走过去,便听见霍慎之吩咐段一出去。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她小心地坐过去,原本嗓音就是温和的,如今与他独处,娇软下来,带着一丝温柔,又含了几分惭愧自馁:“我有时候看着你,总觉得你在天上,我需要抬头才能仰望。你心智成熟,做事果断沉稳,总有决策千里之能。我……只不过会点医术,仅此而已。” 从在一起到现在,云姒也是第一次跟他袒露自己的自卑。 “我有时候,在遇到事情时,会想,如果这件事情是你做,你会怎么样来下手。可是我想不到,我达不到你的高度。有时候你做的事情,看起来是吃亏的,可是时间一过,就有翻江倒海之力。” 武宗帝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根本就不需要摄政王辅助政事。 可是他就是这么突兀的存在朝堂之上,多少人想要把他拉下去,他却越坐越稳。 到现在。 很多人以为他出征回来只是杀了些贪官污吏,给那些战死的士兵出气。 却无人知晓,再次上位顶替那些贪官污吏的,全是他手底下出去的。 如果不是云姒之前在书房,看过他的那些东西,知道些许几位大人,又在靖王的阵营那里见到那几个位。 她都不知道,他已经把耳目眼线,送到了朝堂之内,异党身边。 他回来才多久,就已经做了这么多了。 接二连三的谋划,让人防不胜防。 静静听云姒说完,霍慎之才知晓,以前自己还教过她政事。 这样的女子,确实不适合那些后宅的阴谋诡计,应有更广阔的天地。 他看出云姒这是想要靠近,是想要递给“重新开始”的心意。 霍慎之看着她,只带着肯定平和开口:“便是人人都有平等的机会去学你那一身医术,又有几个能有你的坚韧,能到你的地步。不必妄自菲薄,若是人人都一样,谁人都能问鼎那最高位。” 到如今,云姒已经忘记了。 她从一个孤儿开始,抓住资助人给的机会,接连跳级努力拼搏缩短学业,去维和战场,做无国界医生,二五年华成为顶尖名医,最后猝死在了手术台…… 她的年纪之下的成就跟名誉,就已经足够说明,她是顶尖了的优秀。 而有本事的女人,总是会让男人高看一眼。 霍慎之垂首,握住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细细抚弄,扣着她的脖颈,鼻尖扫过她耳垂,嗓音凉淡:“把你脚下的路看清楚,真正的权力,永远不会属于天生睿智者,它只属于能看清楚所行之路,乃至于愿意不惜一切抵达目的之人。我并非生来便如你眼中那般,人只有跟次次的劫难抗衡,翻身,雕琢,才是活着的目的。”.qqxsΠéw 算计慕宵那一步,云姒走错了。 她把心思,放在了一个个小喽啰的身上。 他在提醒她,该做应该做的事情。 云姒此时,也听清楚了。 - 书房院外,段一拦住了想要进去的人。 “拦着我们做什么?我是来找主子禀告很重要的事情的!”十一又不敢乱闯。 “九爷跟六小姐在书房,现在不好打扰。”段一皱眉,上下打量着十一一遍。 十一被看得有些心虚奇怪,甚至低头看看自己:“一哥,你看我做什么?” 段一的目光冷了下来。 这个死小子,看着怎么胖了一圈。 想他跟在九爷身边,最开始的那半个月,几乎夜夜睡不着,总担心哪里行差踏错。 而十一? 笑容都比以前灿烂了! 段一刚想要训斥十一两句,就看见前面熟悉到不想要看见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过来。 “九爷,听我一言!” 段凌宵面上的悲痛,无以言表。 这一天,接连不断的打击,让她有些心力交瘁。 看上去,面上都是无力感。 段一上前就拦住了段凌宵。 奈何,段凌宵身边的慕凌出言:“段一,你是不是跟着九爷时间久了,忘记了,你姓段!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拦住的人,是谁。” 第883章 求助,云姒你让九爷给我一个名分 段一低下头:“属下姓段,不敢忘。是段氏山庄赐给属下的姓,吃的,也是段氏山庄的饭。只是,这是九爷下的命令,书房重地,闲杂人等,不让进出。” 段凌宵紧咬着牙,还要说什么,就听见了身边的慕凌疑惑地说了一句“云姒”? “云姒能进去,我为什么不能呢?” 段凌宵现在看不见了,一切都很不方便。 她想要闯,都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而远处的云姒,看见了段凌宵,就绕了路。 十一见状,朝着段凌宵行了一个礼,便匆匆离开。 段凌宵感受着不近人情的众人,心一横,直接跪了下去:“我就在这跪着等,等九爷愿意见我为止。” 云姒在远处,是能看见这些的。 她叹了口气,收回眼瞧着十一拿来的信:“跟放才我在书房里面问九爷的一模一样,段氏山庄搞得足够神秘,埋藏的也足够深。怪不得,是数十年前,历代帝王培养下一任储君的秘密基地。” 只是朝代有更替,段氏也在不断的改变。 十一道:“还有一件事,陆鹤他们在药堂坐诊,来了一个人,说是要请主子你出诊。” 云姒从十一手中接过火折子,看着信被火吞噬,才问:“没有说我不出诊吗?” “说了,但是对方说,就在药堂里面问诊,别的地方都不去。对方很有诚意,更是允许陆鹤他们在场,也给足了银子。陆鹤治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才让我把消息带来。” 云姒仔细的思索着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开口决定:“让空青准备马车。” 几乎是云姒前脚才出王府,段凌宵身边的仆人,就将段凌宵搀扶了起来。 - 济民药堂人多的很。 如今或者后世,医药堂里,总是不缺人跟苦难的。 云姒从药堂后绕进来。 到了坐诊那间屋子,便看见了是个带着斗笠的男人身形,斗笠两边垂下巾纱,看不清那人的真实面容。 云姒便觉得是来者不善的。 “既然是看病,总得摘下遮挡的东西,我才好给你望闻问切。”她坐下,直面对方。 闻声,帽檐下的人,便缓缓笑了起来。 “段氏的军师?” 云姒挑眉,看着摘下斗笠的人。 “你们段氏的人,当真是没好大夫了,需要让堂堂的军师,来到我这里看病。” 军师打量着云姒,将斗笠端正的放在桌上,感慨着叹道:“是,确实是没有好大夫,来医治偌大的段氏了。” “瞧着军师的样子,我是那个好大夫么?”云姒缓缓依靠在了椅子上,笑容不变的睨着他。 很快,外面响起了争执的声音。 空青出去看了一眼,回来:“是段凌宵。” 段凌宵才进来,就哀哀哭了起来:“我想求云姒你可怜我。” 说着,她就跪在了军师的身旁。 那态度,当真是卑微极了。 慕凌也没有想到,自己母亲居然这样的卑微。 他一时心痛,又恨自己年纪尚小,不能为母亲做主,也救不了妹妹。 云姒清楚的从慕凌的眼中,看见了忍耐的恨意。 而军师,身上仿佛多了一层苍老,看着段凌宵这样,只是闭了闭眼,便起身走到了一旁,不再看她。 云姒道:“我能可怜你什么?” 这种场面,是云姒她们没想到的。 段凌宵抽泣着:“段氏山庄是我爹的心血,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我当真想要从头再来。失忆,可能就是老天爷给我重头再来的机会。你曾经嫁给楚王,得到了血泪,但是你回头了。云姒,我也想回头了,我真的想要回头了。” 云姒不解的看着段凌宵。 “你要回头,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段凌宵跪着就朝她挪来,抓着她的衣角,如同抓着救命稻草:“有的!只要你愿意帮我,不,愿意施舍我,我就有重头下再来,重新做人的机会。云姒,我求你了!我的孩子已经没了一个,惩罚对我来说,足够大了。” 她压着声音,泣不成声:“你即将为人母,看在我们都为人母的份上,我求求你,网开一面,给我一条活路,给段氏山庄一条活路吧,求求你了!” 段凌宵脸上的泪是真的,她现在是求无可求了,找无可找了。 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带着一股压抑的哀痛,彻骨的很。 “我拿什么帮你?”云姒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qqxsΠéw 段凌宵身子轻颤:“你……能不能请九爷给我一个名分?我要的不多,就只是一个名分。我绝不会跟你争什么,真的,绝不跟你争。我现在,也争不过啊!” 云姒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要求。 “六小姐,她说的是真的。” 军师转过身,眼底也跟着苍老了几岁:“我们确实是为了段氏的利益,才让九爷一定要负责。可是你想想,换做你是段氏的人,九爷白纸黑字承诺了娶,我们拿偌大的段氏做补偿,还不够吗?她这个样子,段氏的担子她挑不起,慕凌也挑不起。 十年前九爷不碰段氏,我们是有办法挑起来的,有的。可是他碰了,段氏的人很多都跟了他。他撤开手,段氏得倒一半。剩下的一半,一定会让那几个长老撕扯干净。我不想要看着老庄主的基业,毁于一旦。我们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找到你。你只要开口,九爷肯定会听。” 字字句句,言辞恳切。 军师闭了闭眼,也跟着跪了下来。 “我们可以保证,只要一个名分,等慕凌成长到足够执掌段氏,我们将段氏慢慢接管到手中。到时候,九爷可以休弃凌霄,我们毫无怨言。六小姐,你就当做是救救我们了!无数代人的心血,不能葬送在我们手里啊!” 云姒的脸上,没有半点动容。 只垂眼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人,问:“你们想要这些,完全可以去找九爷,何必来为难我?万一他也不愿意呢?” “先前凌霄说过,九爷若是有负于你,就会一无所有。但是给九爷娶亲之事,只要是你提出来,就不会有什么损害。不但九爷能够得到再次执掌段氏获利,又能完成对老庄主的嘱托,就连段氏,也能活起来。而且,你们之间的事情不能公之于众,有凌霄给你们做挡箭牌,你们也安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几乎是一个名分的事情,他们拿出十足的诚意,军师想不通云姒还有什么不会同意的。 第884章 云姒建造医疗帝国的第一步 “我不答应。” 云姒答的斩钉截铁。 军师跟段凌宵的面色微微一凝,脸上都露出了相同的痛苦之色。qqxsnew “只是一个名分而已。”军师重申:“她怀孕生双生子,已经伤了根本。你若是不放心,可以亲手查验,你是大夫,这些骗不了你。你的利益不会有损失,九爷反而能得到很多好处,九爷好了,你也能好。” 云姒笑了笑:“不管你说什么,我绝不跟人分享男人,更不会跟人分享婚姻。我不需要挡箭牌,眼里更容不下一粒沙子。你们段氏的事情,我无能为力。” 军师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云姒会有这样的思想。 “现在哪个男人身边没有三妻四妾,云姒,你阻拦得了一个,你阻拦得了其他的吗?后续陛下要给九爷身边安插进自己的人做九爷的王妃侧妃,到时候你还要应付。不如现在,一劳永逸。况且,九爷娶了凌霄,只是王府多了一双筷子,并不影响你跟九爷的感情。” 话说到这个地步,军师觉得聪明的女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了。 段凌宵如今,真的没有半点可以跟云姒争的条件,只能作为一个工具,一个筹码。 甚至,都不算是人。 云姒叹了口气,跟这些三妻四妾满脑子利益的人,是说不下去。 军师看着云姒这么固执,也不想再劝,只问:“六小姐,这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看着军师,云姒心念一动,吩咐空青:“把段大小姐先送出去。” 段凌宵自从失忆了之后,就像是被李善慈附身了一样,以前嚣张跋扈,现在只会哭哭啼啼了。 等着人一走,云姒眼底露出一抹笑意:“我要是真的给自己的男人找女人,才是真的蠢。你们段氏一天之内换了十张脸,我看的眼花缭乱。军师,苦肉计对付涉世未深女子,是好办法,女子都心软。但是我啊,不一样的。我从生下来走到今天,就见惯了世态炎凉,我的心,早就麻木了,只是有医德束缚着我不忘初心,否则……哼。” 军师自觉已经剖心以待,但是看云姒这个态度,也觉得没有必要继续留下去。 他抬手抱拳:“告辞。” 几乎是才转身,云姒就轻轻地拍了两下桌子。 十一从外面进来,拦住了军师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军师拧眉看向云姒。 云姒沉吟了一瞬,才笑着开口:“我要把你给我安插得‘唯利是图’的名头,彻底坐实。你既然来了,那就别想从我手里走。” 军师挑眉看向了十一。 身后就传来了云姒的提醒:“十一早就是我的人了。” 果不其然,十一大胆抬头,面无表情直视着军师。 军师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段氏的人,接二连三被九爷跟云姒收心。 此刻,军师他心中,更凉。 “我若是不回去,你也会跟着倒霉。” “谁能证明你来找过我,或者,谁能证明,你被我留了下来。”云姒端起桌上的一杯茶,转过身去,看着身后木柜上的种种药草,缓缓笑了起来:“空青?” 空青从后绕进来,低头与云姒禀告:“主子,按照您的吩咐,已经让人乔装改扮成军师的样子,出了药堂。” “听见没有?”云姒侧脸睨向身后的人:“我的地盘,不是好入的。我,也不是你好找的。” 军师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你想要做什么,泄愤?” 云姒收回目光,冷幽幽地打量着木柜上的草药,嗓音冰凉:“我先前就想过,扩大我的药堂,从自己做药材开始。但是后来屡屡不成,因为你们段氏垄断了药材行,药材在你们手中倒腾,价格变得高昂,再过一遍药堂的手,那百姓就更加活不起了。我要用你跟段氏交易,扯开段氏的第一道口子,做起我自己的药堂。或者,你自己把垄断段氏药材的那些人,告诉我,我去各个击破。” 军师忽然笑了一声。 “我可真是看走了眼,忘记了一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能跟九爷,除了你的家世,还有你跟他,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永不知足,永远喂不饱!”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过,随你怎么说我,我不在意。我在乎的,是我能不能在你身上,得到我要的东西。”云姒动了动手:“带下去。” 十一说了一声“得罪了”,麻醉药,就捂上了军师的嘴。 军师到底是体面的人,没有狼狈的挣扎。 云姒看着他倒地,只蹙眉道:“这样厉害的说客,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呢。” “带下去,等段氏的人发现他,我会换一种方式,去跟段氏的人交涉。或者,他会自愿吐出垄断段氏的那些人到底是谁。” 她在这里见到了太多沽名钓誉的大夫,也见过太多百姓因为疾病死亡。 虽然现在她的招数有点狠,可是只要把这一步走出去,药堂就能突飞猛进。 假以时日,把四海列国的医术资源控制在手,建造属于自己的医疗帝国。 她手下的大夫遍地,一呼百应,可为万民谋福,可得万世永昌。 “自愿吐出?”空青不明白。 云姒道:“饿着他。” “能行吗?”空青有些担忧。 这毕竟是段氏山庄号称“军师”的人物。 云姒看着十一把人给扛了起来,还贴心的盖了块布。 “你可能不知道,闹饥荒的时候,人们易子而食。饥饿听上去不过如此,可是真的饿到那个份上,人可以变成畜生,六亲不认,把自己至亲骨肉也吃下去的。” 这么久,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天要她来到这里,必然是有大用的。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云姒不再安于现状。 今日,就是她的第一步。 第885章 九爷为云姒肃清王府,安心养胎 “你们用这些手段,也不过如此。”军师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十一叹息了一声:“军师大人,您恐怕还不知道,段一也跟随了九爷。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做内应。”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 军师脸上的愤怒骤然升起,恍惚之间,又升起一股悲凉之色。 他紧紧地闭了闭眼,才不至于失态落泪。 “段氏山庄,曾经无比辉煌,现在……你们每个人,一个个的要么为了自己的利益去背叛,要么,就是倒向九爷。如今,你居然倒向了云姒,一个跟段氏山庄毫无关系的人?” 他看着十一,只觉得心寒,只觉得痛心更愤怒: “你们每个人,为什么都要这样!背叛段氏,背叛老庄主!你忘记了你们能够有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段氏山庄给你们的了吗!” 十一低下头,有些惭愧,可面色严肃:“没有段氏,就没有我们。可是现在的段氏,已经变味了。大小姐找到我的第一天,就是要我去害人。六小姐从不叫我去害人,人不犯她,她不犯人。若是大小姐能够回头,不要在沉迷情爱,不要在想着怎么依靠九爷的势力壮大自己,我们何尝会想要去寻明主?” 云姒就在外面,听见了这些。 她清楚地从缝隙里面,看见军师的嘴唇,正在颤抖。 “滚,滚吧。”军师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 大的扶不起,小的指望不上。 那些个长老们离心,一心想要往利益上靠拢,从来不考虑段氏的死活。 如今,就连段氏山庄的那些暗卫死士,也一个个的开始离心背德。 十一知道,军师是个忠诚无比的人。 他不敢再说。 转身之际,却听见军师悲恸大喊:“老庄主——!” 十一侧脸去看他,他低着头,肩膀一直在抽动。 “军师大人,段氏山庄秉承施医救人的理念,可是现在却成了藏污纳垢谋取私利之地。六小姐有仁心,她医治百姓,用自己的银子贴药钱。我跟着她那么久,她是什么人,我是知道的,您不如……” “滚!”军师赤红着双眼抬起头:“你自己做了叛徒,还想要让我做跟你一样的叛徒吗!滚!” 门关上,军师重重地靠在了身后的草堆上。 十一出来,看见云姒,面上寂寥,只是低下头。 云姒朝着外面走,默了,顿了顿:“别饿着他,好吃好喝的待他,但是……也别让他走。” 军师没想到,第一碗饭,干干净净,里面甚至也没有下什么毒,也没有任何手脚。 云姒也没有真的饿他。 他想了到段凌宵,闭了闭眼,掩盖了内心的挣扎,随后睁眼冷笑了一声:“妇人之仁!” - 云姒听了,不过一笑了之。 “这种人的骨头硬,若是受辱,只怕会咬舌自尽,也不把真话说出来。” 刚进王府,云姒就看见了段凌宵。 她到了自己面前,哑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云姒摇摇头:“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在擦身而过之际,段凌宵抬手,居然就抓住了云姒的手腕:“你还装!” “难道不是你去跟九爷说了今天中午我去找你,请你让九爷给我个名分的事情,让九爷不高兴了,所以他才要把我们赶走吗?” 云姒顿时了然,朝着前面看了过去。 王叔已经派人收拾着段凌宵的东西出来了。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九爷把段氏山庄还给你了,你现在又是国医,又不是九爷的随行军医,自然就不能住在这里了。”qqxsnew 云姒抬起手,重重地将段凌宵拉着自己的手,狠狠扒开。 段凌宵一个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听着云姒从耳边过去,她忽然笑了起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们会遭报应的,迟早会遭报应的!” “报应”二字,让云姒的身形凝固。 她抬手,不着痕迹地落在小腹:“我会不会遭报应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是遭报应了。” 段凌宵面容凝固了一瞬,大声地笑了起来。 王叔这会儿,已经过来了。 他年纪大了,看着段凌宵成了这个样子,感觉还挺可怜的。 只叹了一声,便道:“段小姐,请吧。这摄政王府,终究不是你应该多留的地方。” 慕凌狠狠地看了王叔一眼,便抬手推开他:“用不着你们假好心!杀我妹妹的时候,一个个凶神恶煞,现在知道装好人了?” 他走上前,将段凌宵搀扶起来。 段凌宵整个人都有些垮了。 她现在没了记忆,孩子也没有了,眼睛也瞎了。 想想这些,不由得悲从中来:“军师呢?” 上马车之际,她哽咽地问出声。 慕凌看着娘亲,心中也痛:“军师没有回来,娘,我们先去万寿堂,已经重建好了,咱们先在那里安顿下来。” 段凌宵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回头,伸出手,似乎在触摸什么。 恍惚间,她笑了:“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狠心凉薄的男人了,把一切的事情都做得这么绝,没有一点情面。他跟云姒,真是绝配啊。一个女子,心也这样硬。我只是想要要一个虚假的名分,王府多双筷子而已,就算卑微的做个小猫小狗,维持着段氏山庄的命,他们都不给我机会,也不愿意……” 慕凌赤红着眼。 想当初,娘亲在战场上救死扶伤。 而后风光回来,他们还想着九爷配不配做自己的父亲。 那时候,他们还什么都有。 而今,看着摄政王府的门楣依旧。 妹妹已经殒命在了里面。 娘亲也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怪九爷为了得到云家的支持,不守信用,更怪云姒不知廉耻勾引为了权势勾引长辈……娘,你怎么了!” 慕凌的话还没有说完,段凌宵就重重地吐了口血,直直地倒在了马车上。 “快,去万寿堂,找军师!” 军师下落不明。 冯老看着现在的局面,陷入了沉思。 “只是想要九爷给凌霄一个名分,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不过举手之劳,段氏山庄会念他的好,也会念云姒的好,这样,他们居然都不愿意。好,好……” 第886章 九爷不回来了,别等了 武宗帝寿辰在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霍慎之望着漆黑如墨的苍穹。 他从段氏撤出手,段氏就如同被抽去了脊梁,一点点往下倒。 原先段氏的那些人,像是野狗一样,什么都顾不得了,扑上去,就开始撕扯偌大的段氏。 而云姒的身孕,很快就要瞒不住了。 他务必要加快脚步,不惜一切代价,在武宗帝寿辰之后,为她撑起一方安全的天地,让她安心待产。 云姒在深夜,见到了霍慎之。 她张张口,想要唤他,便看见他熬得有些暗红的双眼。 纵横谋划,一个人对抗朝堂,对抗段氏,还要顾及她,如何说得上不辛苦。 霍慎之看着她醒了,手便落在了她发顶,轻轻怜爱抚弄:“接下来的日子,要冷落你。” 云姒点点头:“我有自己的事情做。” 霍慎之知道她理解错了,便同她说明:“如今段氏一半的肉,已经被撕下,彻底落在我的砧板之上。接下来的日子,需要去冷落你,跟旁人逢场作戏。若是我哪里言语上有怠慢,行动上不守承诺,云大夫不许闹委屈,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家出走,嗯?” 云姒看着他的眼睛。 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记起来。 她现在,也分不清他是因为爱,还是因为责任。 总归,应该都有,哪个更多一些,云姒看不见他的心,说不清。 “好,我答应你。” 云姒才说完,霍慎之便起身了。 “你不留下来休息吗?” 霍慎之转身,抬手碰了碰云姒的脸:“好好休息。” 云姒看着他走的。 第二天一早,云姒才知道。 “段氏山庄没有了九爷的支撑,底下的那些跳梁小丑就以为自己能站出来挑大梁。他们像是恶狗一样,想从段氏的身上撕扯下肉来分红利,最后,都悄无声息地落到了九爷手里。兜兜转转,也逃不过九爷的手掌心。” 空青从十一那边得来的消息,顺便就将云姒需要的名单递给她:“段氏现在内乱严重,按照主子你的吩咐,把那些准备回去的长老们弄了一个半个地来。饿着他们……很快就能吐出有用的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云姒在摄政王府,开始见不到九爷的影踪。 她只知道他很忙,忙到连消息都难得送一个过来。 偶尔见到,问他晚上会不会回来,她等他。 结果剩下的,就是等。 她从白天等到黑夜,再从黑夜等到白天。 云姒再也没有去打扰他。 看着安静下来的摄政王府,云姒甚至会有一种感觉:从前的那些欢愉甜蜜,都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 “武宗帝寿辰,点名要你过去。”.qqxsnew 云江澈看着云姒,眉眼之间,有些担忧。 他还顺便将段氏山庄药材垄断的那些人的名单,交给了云姒。 审问收拾了那么久,总算是把那些人的名字,给撬出来了。 云姒接过名单,愣了一下,看着五个月的肚子:“我若是去了,那便是走悬崖,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叫人知道我怀孕之事,那所有事情就会暴露,功亏一篑。我吩咐人去九爷说一声,让他去跟武宗帝周旋。” “九爷?”云江澈脸色极其差,定定地看着她:“小六,你说实话,九爷这段时间,来看过你几次?他有没有关心过你?” 云姒还没有出声,就有霍慎之的消息送了过来。 云江澈从十一手中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就跟云姒开口:“九爷也要你去武宗帝的寿宴。说是都安排好了,这一次的铤而走险,能换日后每一天的安心。” 云姒刚要接过来看,云江澈就将消息揉成了一团,扔在了火盆里:“你怎么能让你过去!” “五哥,你这是怎么了?” 这段时间,云姒一直在王府,没有出去。 外面的消息,也不往她这里传,打扰她养胎。 云江澈本也是沉得住气的,可是…… “小六,九爷最近都没有回府,没有来陪你,对不对?”云姒是他的亲妹妹,肚子里面怀着两个,现在五个月了,稍有不慎,母子俱损! 他不能失去家人! 云姒敏锐,听出了点不对味。 “五哥,你想要说什么就说,免得去了武宗帝的寿宴,见到了什么不应该见的东西,你说了,也好给我一点心理准备。” 看着云姒的镇定,云江澈和缓地告诉她:“大魏女国,和亲的公主来了,九爷跟大魏的公主走得很近,最近……都在作陪,当然,这也是武宗帝吩咐的。只是现在外面都在传,九爷快要娶公主了,九爷也始终没有否认过。” 云姒有些恍惚。 怪不得,他这几日都见不到人。 原来是在陪大魏的公主。 云江澈怕云姒心中不舒服,连忙安抚:“姒儿,五哥早些时候就会知道,但是一直没有跟你说。就是害怕你会多想,毕竟九爷这种人,做这些,当是有道理的。就算是咱们的西洲的陛下,贵为皇帝,都免不得逢场作戏。五哥现在跟你说,是不想你到时候看见,太突兀,以至于接受不了。” 云姒忽然笑了笑:“他之前就提醒过我的。原本他不用这么快做这些,可是我肚子等不了。现在是他收拢权利最关键的时候,只要能成,就能把我送去离他最近,最安全的地方。” 云江澈算是松了口气,可是还是担忧。 陪了云姒许久,快到傍晚才离开。 云姒送了云江澈离开,回来时,有些失神的看着霍慎之院子的方向。 白天五哥说的那些,若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云姒想要差人去问问他今晚回不回来,可是又不知道让人上哪去找他。 就在她放弃这个念头,准备回自己院子时,段一来了。 “九爷派我来带话,说是落日之前,让六小姐做一碗先前做过的清粥,他回来,便想过来喝。” 他要回来了。 云姒想要问问段一,这些天他怎么样。 可是想了想,只说了些菜。 段一走之前,还叮嘱:“九爷说让六小姐好好养身体,别的事情,一概不用操心。” 云姒眨了眨眼,笑了笑。 饭菜好了,云姒的粥,也熬好了。 她一直等着他回来,从落日等到日落。 看着最后的一丝光在天边消退,粥也凉了。 云姒起身:“十一,你去寻寻段一,问问他还回来吗。” 十一刚出去,在门口就遇到了送消息回王府的人。 “主子。” 十一回来,看着云姒坐在冷掉的饭菜面前,有些于心不忍地开口:“九爷今夜,也不回来了。他让你……别等他。” 第887章 前夫带云姒抓奸九爷 夜色茫茫,摄政王府已经开始掌灯了。 暖黄的火光,映照着云姒的身形,多了几分温柔。 “他又不回来了……”云姒垂眸,面上的神色淡淡的。 虽然之前是说好了的,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唉,做人,管控制感情这块,都是麻烦。 云姒自嘲地笑了笑,吩咐人把饭菜热一热。 十一走上前,道:“主子,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反正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呢。” 云姒看看十一,再回头看看空青:“南绛跟陆鹤这几日都没有回来,药堂忙得厉害吗?” “主子还说呢,今年是大周最冷的一个冬天。虽然没有下雪,可是干冷。好多地方干旱,百姓颗粒无收。又有很多人,冷死的也在其中。病的人很多,南绛跟陆鹤,也忙得厉害。” 云姒点点头,安安静静地用完了饭菜。 收拾下去的时候,到底有些冷清。 看着天空上悬着的一轮孤月,云姒睡意全无。 起身去,看了南绛跟陆鹤,在半路,就遇到了不应该遇到的人。 霍临烨特意来找她的。 他满身风霜,看见云姒时,想起了外面的那些男人对她的评价。 医者仁心,姝色无双。 “我带你去个地方。”霍临烨眼底,逐渐浮现出一抹残忍。 云姒摇摇头。 她现在,哪也不想去。 霍临烨看着她疯魔了的样子,就如同曾经一门心思用在自己身上的人。 “你难道不想要知道,九皇叔背着你,都在做些什么吗?还是你实在是信任他,就算是他跟别的女人上床了,你也觉得,他是为了你好?”霍临烨步步靠近。 他当初,就不应该放手的。 或许争取一下,云姒的日子,就不会如同今天这样难了。 云姒的心念微动:“我信他。” “信他为什么不敢去看?”霍临烨朝着云姒伸出手:“走,换一身衣服,乔装改扮好。就去看一眼,省得你在摄政王府,每天望眼欲穿。” 云姒的心狠狠一动。 霍临烨连她每天望眼欲穿都知道。 看着云姒的神色,霍临烨继续开口:“我不是在争取你,我也不想争。我知道,你的心在他身上。可是我实在是想要让你看清楚,他是什么人。云姒,就去看一眼。我便是从那里回来的,我是看不下去了,才挣扎着过来找你的。” 云姒摇头,眼神开始回避:“你借口是来找我问诊,转头却又说他的不是。我不去,我只信他,你走吧。” 霍临烨走上前:“云姒,你清醒些,你到底是怎么了!跟我和离时的那份清醒哪里去了?你知不知,九皇叔跟大魏公主如今如胶似漆,甚至到了能够上床的地步!他骗了你,你还信他?有多少难言之隐,需要他跟个女人……那样!” “云姒,你跟我走!” 霍临烨解开披风,落在云姒的身上。 云姒还想要挣扎,可是手腕被霍临烨抓住,只能被动地跟着他走。 十一在暗处,非到万不得已,不敢现身,怕让云姒暴露。 - 皇家的温泉山庄,是招待各国贵宾的地方。 云姒身上披上了自己的披风,笼罩住了身形。 她甚至没有半点防备,就被霍临烨带了进去。 曲水流觞,杯盏碰撞,吟诗作对,欢愉声声。 真真热闹极了。 乃至于多了一个云姒站在门口,都没有人发现。 云姒寻着想要找的人看过去,在最明亮的位置,看到了他。 他骨子里,一如既往流露着上位者的尊贵沉稳。 只是那英挺的面上,有她尚且难得见到的宠溺淡笑。 他的目光,全集中在中央跳舞的女子身上。 女子身段玲珑,面容魅惑,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诱惑。 明明隔了些距离,可是目光却紧紧地迎着下面的男人,充满了引诱跟热烈。 一条丝带朝着他抛去,他便紧紧抓住,将人带到身边。 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 云姒的耳边,嗡嗡作响。 “云姒,你看到了,他哪里是为了你,他是为了他的大局。是现在这样,方才我走时,还有更过分的。云姒!你为他辛苦怀孕,他在这里消受美人恩。你若是再说你信任他,他是为了你的蠢话,我都要怀疑你,变成了以前的那个云姒了!” 霍临烨恨不得将九皇叔抓回来。 可是他想要云姒看清楚。 “云姒,我自问不是你的良人,可是你真的了解九皇叔吗?他做的这一切,有几分是为了你,又有几分,是为了他自己。他这种人滴水不漏,做这些之前,是不是还让你在府中好好待着哪也别去,还特意提醒你一遍!” 云姒的目光颤动。 她想不了什么,只想要转身赶紧走。 只是走的时候太急了,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进来的人。 ‘哗啦’一声,一坛子好酒,全砸在了地上。 尖锐的声音,让所有动静安静下去。 “你怎么看路的,你……” 小太监的话说到了一半,抬头看见是云姒,一时之间,哑了声。 所有人,都朝着云姒看了过来。 这种境地,太过难堪。 云姒只想要赶紧走。 她信他,她要信他! “六小姐?” 云姒才踏出一步,就被靖王叫住。 上次靖王妃给云姒“说媒”,云姒不识抬举,他还是有点恼云姒的清高。 如今看见云姒跟霍临烨在一起,便像是嗅到了什么,道:“原来楚王中途离开,是去找六小姐了。怎么,看大家成双成对,你心里头不自在?六小姐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看看玩玩吧!” 云姒回头,朝着霍慎之看去。 那个男人依旧淡漠地看着自己,仿佛从来不认识她。 那一双凉薄的眼睛,是刺人的。 “这位就是西洲云氏一族的六小姐吗?” 坐在霍慎之身边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披上了一件披风,明眸含笑,朝着云姒招手:“六小姐,你医术无双,今日真是天意让我在这里遇到你,我想请你为我断断身子呢。” 她说“断断身子”时,娇羞地朝着身边的男人,看了一眼。 云姒没有动静,她甚至觉得无比难看,都是她自找的! 她想回头,已经不能了。 霍临烨站在她身后,告诉她:“云姒,你看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没什么好怕的,你也没有必要往死了信他。” 他为云姒,不值! 第888章 九爷:这么晚了,去她床上陪 “我信他。”云姒低低淡淡的声音,只让霍临烨一个人听见。 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怕的了。 她会一直信他,他值得。 看着云姒这样的义无反顾,霍临烨抬手就静静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当真是疯了!” 在旁人眼里,他们争执拉扯。 云姒并不在乎。 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看着霍临烨:“这一场情爱,输了算我的。” 说罢,她朝着霍慎之看了过去。 男人的目光一如既往,跟看陌生人,并无什么区别。 大魏公主作势要朝着云姒过来。 还没有抬脚,就被沉冷的男声拦住:“六小姐身子不好,恐染及公主。” 这样的言行,引来了席面上不少的人揶揄:“九皇叔对大魏公主就是爱护啊!” “说到底,六小姐只是个晚辈,跟未来的王妃,可是不一样的,当然爱护了。” “之前大魏公主说是想要什么,九皇叔也给她寻了来。本王反正是第一次见九皇叔这样对一个女人好,看来,我们马上就要有九皇婶了!”…… 这里的每个声音,都像是在嘲笑这云姒,笑她跟九爷,只是永远见不得光的地下夫妻。 云姒面上无悲无喜,看着大魏公主娇羞地低下头,而她的九哥,也没有反驳。 “九哥哥确实是对我挺好的。”大魏公主脸颊绯红,美艳若天人。 云姒看不见霍慎之的表情。 他回头去看大魏公主,大魏公主笑的满足,想来,他是朝着大魏公主笑。 而后,云姒看见他回头,吩咐自己:“回去吧。” 云姒看着他冷淡的眼眸,直接转身。 霍临烨却在此刻,握住了她的手腕。 瞧见此,靖王调笑:“瞧着我大周皇室是要双喜临门了,楚王跟六小姐,很快就有好消息了吧!哈哈哈哈……” 云姒背对着众人,在那些笑声里,抬头看霍临烨:“你要让我难堪吗?” 霍临烨终究舍不得,松了手。 他想要云姒看清楚,哪怕是悬崖勒马,也足够的。 云姒一走,霍临烨便追了出去。 这一幕,更是叫众人议论纷纷。 “好事将近啊!” “六小姐先前跟楚王闹和离,若是两人能重修旧好,也不失为一段佳佳话。” 大魏公主坐在九爷身边,听着这些议论,倒有些兴趣:“九哥哥,我看六小姐跟楚王很是般配呢,你说呢。” 霍慎之垂眸,目光冷淡的看了大魏公主一眼。 大魏公主对上他的眼睛,瞳孔骤然一缩,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九哥哥如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再看时,他眼底的神色平常。 是她看错了么? “等会儿宴席散,你便去休息。”霍慎之的开口,语气之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大魏公主最近跟他相处下来,觉得他只是个面冷的,还撒娇一样的开口:“那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呢?” 他目光没有聚点,只唇边噙着淡淡薄笑,毫无温度:“明日会让人送来给你。” 像是在引诱猎物进入圈套。 大魏公主喝了几杯,甚至都有些分不清他的语气是宠溺还是凉薄。 只觉得,他怎么都是好的。 “我要你送给我!”大魏公主歪头去看他,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霍慎之只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 “云姒!” 霍临烨追上了她,要去拉她的衣袖。 云姒转身,狠狠一挥:“够了!” “霍临烨,你还要怎么样?我上去跟他闹和离?再弄得风风雨雨,人尽皆知?我不是一个人在活着,我还有我的家人,现在,我身上还担负了……两条命!” 昏暗的角落,马车就在不远处。 云姒压着声音同霍临烨开口,最后的三个字,咬得极重。 霍临烨目光颤动:“你就这么信他?就算他跟那个大魏公主上床,就算他娶了大魏公主,说是权宜之计,让你等,让你体谅,让你理解,让你信他,你也信?云姒,你什么时候糊涂到了这个地步了?!” “他不会,他有底线!”云姒情绪平稳,并无太大感觉。 他在做事,她不要给他拖后腿。 现在,是他们最关键的时刻。 “你们的事情,我知道清楚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非要你不可的心思。云姒,我这么做,只想要让你看清楚。我怕你受骗,怕你受伤。前程往事,是我的错。可是现在,我想要你好好的。九皇叔是个什么人,你真的觉得自己了解吗?” 霍临烨眼里是真真切切的感情,没有掺杂半丝心机城府。 可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看到的这一切,只知道,云姒最后会受伤。 长痛……不如短痛。 云姒看着霍临烨,深深呼出一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真的不像你说的那样,你这么来找我,到时候我糊里糊涂的误会他,对我来说,伤害又要有多大?我现在,还是有身子的人。” 霍临烨一时没了话可以说。 云姒也不再多言,转身就离开。 不远处,一辆马车清清楚楚地看见这一切。 她看着云姒上了马车,最后目光落在了霍临烨的身上,不知不觉笑出了眼泪:“爱而不得,霍临烨,你活该的!” “走吧,回靖王府。” 马车都消失在夜色之中。 霍临烨看着这天色,居然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 他想过不去管这些了,可是……他眼里看到的九皇叔,跟云姒以为的,不一样…….qqxsΠéw “今天真开心!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远处,大魏公主从皇家温泉宫出来。 她身边,是他的好九皇叔。 看着这些,霍临烨会为云姒担心。 而想想云姒刚才的态度,他又觉得自己贱。 他再怎么样,云姒都不稀罕。 大魏的马车离开,霍慎之仿佛知道霍临烨在这片暗处。 他转身看了一眼,便上了马。 云姒也在将要入睡之际,见到了他。 人的感情很复杂。 自己在乎到骨子里的东西,别人碰一下都觉得在抢。爱到骨子里的人,别人聊一下,都担心。 由爱,故生怖。 霍慎之俯身,看着她并未有哭过的痕迹,只温声问她:“粥呢?” 先前看到的那一幕,还在心底萦绕……没人能做到不在乎! “这么晚了,粥早就凉了。” 她面色温婉,无悲无喜:“你不用去陪大魏公主吗?” 霍慎之眸色淡下去,声音低冷:“这么晚了,去她床上陪?” 第889章 九爷开局铺天盖地,公主上门好事将近 云姒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之后,也没有什么情绪的点了点头:“哦。” 她没有太多的感情,理智是能理解他,只是……总觉得哪里空空的,空的有些可怕。 安安静静地躺下之后,看着还站在床边的男人,她声音平淡:“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说罢,她侧身去,背对着他,就闭上了眼。 霍慎之感觉到自己心中有所不同。 恍若身处寂寥空旷之地,什么都抓不住。 这时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像是属于他,又像是不属于他。 床上的人呼吸均匀,甚至没有半点吃醋的样子,是他想要看见的,这样对孩子对她都好。 可是,也是他不想要看见的。 云姒没听见声音了,以为身后的人走了,心就更加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兀地听见一声——“你不应该去。” 云姒睁开眼,平静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再也不会有下次。” 霍慎之就站在床边,看着床榻上裹得严实的小一团,目光,越发冷寂下去。 女人足够理智,只能证明不够爱。 她想的是,还在期待着那个“九哥”,但是无能为力之后,就顺其自然地跟如今的自己过着。 云姒感觉到肩膀上的异样,抬眼去看,便看见了他的手。 “碰过别人的手,就别碰我了吧。我能接受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霍慎之的心绪并不好。 转身时,看见了放在一旁被喝完了的安胎药。 云姒以为他该走了。 可是却没想到,他去了外袍,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沉水香的味道,陌生又变得熟悉起来。 霍慎之握住她的肩,强迫着她转过身,深邃的眼眸并无任何欲望,声音也干净稳淡:“云大夫,本王的劲儿,从未往别的女人身上使过。” 他知道云姒介意什么。 拥紧了她的身子,他与她贴紧。 云姒眼中有一瞬间的诧异,彻底的恼了:“你……” 霍慎之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看着自己,让她贴得更紧,一双眼清清静静地看着她,徐徐开口:“我都给你留着。” 云姒下意识地往后退。 霍慎之看她恼得厉害了,才缓声道: “等这两个局一起过去之后,你便能够安心生产。之后,你可以去行医,去完成你医家心愿。两个孩子,更可以让你随便带出去。” “别的男人,他们的妻子能的,你都能。四海列国,只要你能保证自己安全,我都让你去,你也都能去。我会让你在我撑起来的这片天里,得到自由。” 他在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他在为了他们今后的将来谋划。 可即便是这样,人心都是肉长的,云姒还是会在意。 她是第一次,有种自己见不得光的感觉。 “那大魏公主呢?”云姒问。 霍慎之神色安静了下去:“这个局结束,就能保证武宗帝再也不会打给我送女人,或者让我娶和亲公主的念头,就连朝臣,也不会在提半句。” 他的手,落在云姒隆起的小腹上。 云姒的身孕,无形地催赶着他,更是容不得他片刻停顿跟懈怠。 铺天盖地的局,耗费心血…… 这样的男人能在不冷不热的态度里,放下身段来哄,来解释清楚,总归能让人心里多少舒服些。 霍慎之看着怀中的人,轻易地有了感觉,便松开了手:“到里面去睡。” 今夜他不走了。 云姒懂,所以挪到了里面。 这次,才看清楚,他不是穿的先前的那一身。 是换了衣袍,整理干净了,他才过来寻她的。 云姒趁着他睡着了,往他身边靠近了些,一夕间,就摸到了被子里面多了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条珍珠手链。 上面雕刻了龙鳞纹路,每一颗几乎都是一样大小。最奇巧的,是边缘镶金包裹,周围嵌四颗极小宝石在内,贵重得很。 是她喜欢的东西。 戴上手,也是合适的。 他虽然不记得了,但是知道去询问自己喜欢的东西来送,云姒心里是有被安抚到。 将珍珠重新放回去,等着他明天给自己,云姒心中念念: ——‘云姒,别拖后腿。以后,再也不出去了,安心等他把所有安排完。’ 这一夜,云姒睡得很好。 第二日一早,云姒醒来时,已经不见了九爷的身影。 倒是空青,帮着云姒收拾了之后,才美滋滋地进来:“等会儿首辅大人跟五公子会过来陪着主子用朝饭,在这之前,主子,你猜猜看这是什么?” 空青从身后拿出个盒子。 云姒想起了昨晚上的那一条珍珠。 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空青去看了一眼,便回来:“大魏公主来了,说是来找主子你帮忙看看身子的。看着态度不错,人也和善得很。但是主子我跟你说,她有可能是装的!” 昨天晚上的事情,空青也是跟着去看见的。 因此就有些不喜欢大魏公主了。 云姒看着空青笑了笑:“人在哪里?” 如果就是因为个男人,连来求医的人都不见,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云姒见到了大魏公主。 她没有自持身份硬是要进来,而是在外院的亭子里等着。 昨夜匆忙,云姒来不及看。 如今一见,便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美人,肌肤赛雪,眼波流转。 身段更是柔弱无骨,想来是从小学舞的缘故。 她整个人也温温柔柔的,见到自己,便笑了:“云姒?可以这么叫吗?”qqxδnew 云姒坐下,拢着披风,尽医家本分:“当然。公主是哪里不舒服?” 大魏公主坐在云姒对面,有些局促,压着声音开口:“是女子那方面的事儿……唔……我月事来完之后的四五天后,都会再见血,不多,就零星一些,每次就三四天也就干净了……” “大致听完了你描述自己的情况,应该属于排卵期出血。”云姒看人不会先入为主,因为哪不合心意就不喜欢人家觉得人家讨厌,也不会带着情绪做事,是很可靠的。 大魏公主听着云姒沉吟,有些紧张:“很严重吗?可会影响日后生育?” 现在的女子最在意的,就是生育之事了。 第890章 都为云姒撑腰:五哥找九爷算账 云姒吩咐空青去拿笔墨来。 空青心底愤愤。 “下次月事来潮之前的十四天左右的这个时期。期间会出现小腹坠痛,或者见血丝。若是这样,倒不严重,也不影响你受孕。” 大魏公主凤眼微挑,重重点头:“真不愧是做过两国国医之人呢,我只是说了一句,你居然就什么都知道了呀。你说的,就是我呢。你要不要再给我把把脉,我看外面的大夫,都把把脉?” 云姒也没有拒绝。 她已经很久没有帮人看病了。 也想要试试,这日子,在那些书上学得古医本事。 尤其是切脉! 大魏公主伸出手,放在了云姒跟前,将袖子拉下一些。 而这时,站在云姒身后的空青,刚好就看见不远处的首辅大人跟五公子。 刚要提醒自家主子,就发现…… 云姒愣愣地看着大魏公主的手腕,整个人凝固住了。 大魏公主也觉得有些奇怪,柔声问:“云姒,怎么了?” 她一动,手腕上的那一串粉色的龙鳞珍珠,跟着下滑。 云姒抬起头,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只问:“你手腕上的那一串珍珠是?”.qqxsnew 大魏公主面上一红,娇羞地开口:“你说这个啊?” 她大方地摘下来,递给云姒看:“是九哥哥送给我的,好看吗?” 云姒看着大魏公主手心的东西,跟昨晚她看到的是同一串。 沉默了一瞬,她含笑,轻轻开口:“好看。我给你把脉,为你开药。” 大魏公主就是这么一点小毛病,听云姒说可以治,便很是开心。 看着云姒写药方,大魏公主眉眼欢喜地看着云姒:“云姒,我很喜欢你。等再过不久,我入摄政王府,你又是太妃娘娘的义女,我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大魏使臣那边,已经在跟大周陛下商议我跟九哥哥的婚事了,九哥哥这一趟进皇宫,应该也是为了我们之间的婚事。” 这婚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云姒闭了闭眼,手中的笔,被人抽走。 “自己都不舒服,还给别人看病?医者仁心,是不是也要先把自己顾上?你这样的大夫,有病的人看见是高兴了,我看见是不高兴了。没人心疼你,你五哥还心疼你呢!” 云江澈心中有火,看向了大魏公主:“姒儿这些日子身子实在是不好,我们正准备过几天把她挪去别处住。公主若是有什么事儿,可以去济民药堂,寻陆鹤跟巫医南绛,也是一样的。” 大魏公主没见过这样疾言厉色的男人。 大魏是女国。 女子为尊,男子则卑。 她又是公主,没人敢对她大小声。 来到了这里,因为她背后的大魏,更是没有人会说重话。 大魏公主起身,有些局促,接过了方子:“那……我先走了。” “我送送大魏公主。”云江澈几乎不给云姒说话的机会。 大魏公主眼红红的,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离开时,还回头看了看云姒,说了句:“对不住,不知道你不舒服,过几天你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云江澈直接送着大魏公主走的。 云令政看着坐下的云姒,目光冷漠且理智:“九爷这样的人,心思缜密。是不是做这些事情之前,还跟你说开了。他都说开,你若是还不高兴闹委屈,那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你不懂事,你不应该,你耽误事,扯人后腿。” 云姒面上没有什么情绪。 云令政看着她,陈述般地开口:“我曾跟你说过,你正在走的路,如今一样样的,都开始应验。你现在走到了感情的死胡同,一面知道九爷是为了一劳永逸,一面见到这些是个人都受不了。你还得自己安抚自己,看看这些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们之间的信任,会在这些事情之中,一点点消磨干净,会……” “啪!” 响亮的一巴掌,在云令政的脸上响起。 南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转头,再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云姒。 她……气急了,不是故意的。 可是事已至此—— “你是家人还是仇人?谁会说阿姐?大家都是女子,都有过喜欢的人,知道感情的事情知易行难。你以为各个都跟你一样?她现在怀着孕,也想要自己好,九爷也想要她好,才开始筹谋,而扯她后腿的人,是你啊!是你这个家人啊!” “阿姐不能打你,我打!你这种人,冷心冷肺。你除了会说这些,帮阿姐解决过实际的问题没有!只会在阿姐身上找问题,我打死你!” 南绛怒极,抬手还要打。 云令政伸手,便扼住了南绛的脖子:“原先只觉得你蠢,现在蠢得令人生厌恶心。我明明说过前面是悬崖,她自己非要跳,转头却怪我没有给帮助?” “放开她!”云姒上前,握住了云令政的手腕。 针还没落下之际,云令政已经甩开了南绛。 他厌恶地擦拭着手,森寒的目光,从南绛身上,落到了云姒的身上:“好自为之。” - 而此时,书房之中。 霍慎之已经把之后的所有事情,布置妥当。 段一欣喜的看着消息,忍不住的激动跟敬佩:“现在所有的局面,都在按照主子你的控制在走。” “段氏那些长老们以为是逼婚,自始至终都没想到,从段凌宵住进摄政王府,局就开始转动。慕宵一死,大契机出现,段氏的人坐不住,开始逼婚,以为主子会顺从。” “谁知主子放手段氏,让段氏的那些长老措手不及。他们没有能力掌控段氏,段氏开始被分尸。最后主子您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把那些分出去的重新网回来。所有的局面,都是主子意料之中的结果。等陛下寿辰一过,主子就能把六小姐接过去,让她安心待产。段氏,就是主子您的了!” 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霍慎之倒没有什么意外之喜。 他扫过那些情报跟消息,只道:“段氏,永远是老庄主的,永远姓段。” 他会寻最好最合适的孩子培养,届时,过继到老庄主名下。 他活过久,段氏便保多久。 今后他的子孙,也会有所助力,尽最大可能,让段氏屹立不倒。 这是他给老庄主,微薄的交代。 段一没想到,主子会这样说。 他点点头,眼中有敬重:“老庄主在天有灵,定然欣喜,段氏根基存在。” “且等大魏公主这个局结束之后,九爷更是再也不用受闲杂人等的婚姻缠身,就算是一生不娶,武宗帝再也不会说半句。” 段一只觉得跟着霍慎之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心中有忍不住的兴奋:“属下脑子笨,先前能想到的,就是九爷娶了女人,有名无实,这样陛下就不会总用婚事要挟主子了。或者,过继一个孩子到名下,先为未来的小主子占着身份,也能堵悠悠之口,皇帝再说,也有的交代。” 霍慎之提笔写着给下面人的交代,可有可无的开腔:“让女人占名分,她不会愿意,本王亦不会愿意。且,也绝不了皇兄送女人过来的心思。至于过继嫡子,瞧着倒是好办法。若是这个嫡子收拢了下面人的心,假以时日,本王真正的孩子,到无法立足。” 唯有走大魏公主这个局,才能彻底把事情解决清楚。 做一个月的局,等一个月之后,好处会蔓延到今后的每一天。 也能让云姒跟他,日后永远安心,再无女人插进来。 “主子,段一拜服!”这时万无一失的局面跟手段,又快又狠。 段一越想越觉得九爷厉害。 他甚至有些期待,最终的结果,他等不及想要看到! “主子为六小姐筹谋得当,六小姐若是知道,主子为她……” “九爷!” 云江澈找了过来。 他才进来,看见九爷好好地坐在那里,又想到云姒,便是冷笑: “九爷现在跟当初的霍临烨,没什么差别!现在居然要用一个大魏公主来周旋拖延,真是看不出从前的半点影子!连自己的婚姻,都不敢跟自己的皇兄说个不字,被武宗帝拿捏得死死的!还要出卖自己的皮相来迷惑大魏公主,小六跟着你这样还有什么意思?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非要用这么下贱的跌份儿戏码?九爷先前的杀伐果断呢!” 第891章 二哥准备出手,五哥为云姒撑腰 云江澈气急了。 开口便是什么都顾不得,也顾不得带脑子多想想了。 他甚至没想过,皇权至上的地方,摄政王就算是能开口拒绝一次,难不成还能拒绝千次百次? 古往今来,功高盖主的下场,就只有死。从古至今,就算是皇帝,喜欢谁也没有说一定能够娶到手的。 没有谁能够有绝对的权利对任何事情说“不”。 做不到今日事今日毕,就是不够杀伐果断。在情爱里看不穿女子的小心思跟悲喜,迎合不住女子的心,再厉害的人都是蠢。 所谓的下贱跌份,就只是因为要做一个一劳永逸的局。 “我家主子,难道不难吗?是他想这样的吗?”段一忍不住,开了口。 他身为下属的,自然是不应该插这个嘴。 可是对方说得那样难听,把九爷所做的一切都否定。 他跟在九爷身边,九爷这几日怎么熬的,怎么忍着厌去布局周璇,他都看在了眼里。 若不是因为六小姐怀孕禁不起耽误,九爷何至于“下贱跌份”。 往年武宗帝送女人来,九爷都是直接扔在前院放着,最后在解决了的! 云江澈目光有些厉色,猛地看向了段一。 段一自知有错,只朝着九爷下跪:“属下不应该插嘴,这就自己去领两百棍。” 打一百就是顶天了的责任,段一要让云江澈看见他们这些人是怎么做事的。 看着段一下去,云江澈的火气也没有消:“九爷,当初是你苦谋了我家妹妹的!” 霍慎之并未跟他较真动气,只平静地问云江澈:“那你觉得本王现在应该如何?” 云江澈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直接去把武宗帝杀了自己做皇帝?要是这么容易,谁都能做皇帝了。 直接把大魏公主杀了弄死?那下一个“大魏公主”呢? 让九爷不做王爷了,带着小六走?那些依靠九爷的人怎么办? 云江澈知道自己不是九爷,他们之间面对的东西不一样。 他的火气掉下来,觉得有些悲哀:“不记得了就不记得了,没了情爱有责任也行,身为男人我也知道,责任比爱更可靠更牢固。”m.qqxsnew 云江澈寻了个地方坐下,眼底有些许难过:“我知道,登天之路,步步维艰。你苦心经营所有,也顾得上姒儿。对比你给姒儿的,姒儿给你的,那真是微不足道。对比你给云家的,云家给你的,也是微不足道。” “可是九爷,我先前才去劝过我妹妹,她才想通跟你好好重头开始,不再计较婚姻之中谁高谁低,转头,就多了个大魏公主。楚王那家伙,什么都不知道,还带着她看到了那些。” 霍慎之未曾出言打断,只静默着看着云江澈。 “她怀孕了啊!”云江澈扶额,似乎想到了往事:“我曾见到过我母亲因为生小六差一点死了。后两年,本来还有个小七的,也是个女孩子,后院那些小妾得不到我爹的宠幸就作妖,闹得我母亲难产,我爹决心保了大,小七死了……” 说到这里,云江澈自己也觉得难受得紧,略有些烦躁,抱怨似的开口:“女子生儿育女是走关门关,不少女子都折在了上面。我娘爱我爹,愿意给他生儿育女。姒儿爱你,那样的身子,都愿意跟你生儿育女。可……万一我的妹妹……就因为这样,没了呢?怀孕的女子,气不得的。” 他说到最后,甚至有些哽咽。 霍慎之知晓,云家这么多儿郎,就只有云江澈跟云姒情重。 先前也是云江澈第一个放心不下云姒,哪怕是云姒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他也赶来大周看云姒。 甚至于云姒的花销,都是云江澈偷偷给的,没让任何人知晓。 只是最后,还填了楚王府的窟窿。 “她发了疯一样到大周给个贱妾做血袋子的事情,我每每想起来都还会心疼,每每都要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孩子有什么影响。我现在看见楚王,依旧想要弄死他,狠狠地弄死他!不管什么对什么错,姒儿只要没害过人,我就向着我的家人,向着她。” “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也不曾跟我抱怨,是我听了那个大魏公主叫你‘九哥哥’,还显摆你给她的手链,我生气。姒儿喜欢珍珠,她可能以为那是给她的,没想到,在大魏公主手上看到了。九爷,今日我说话没过脑子,得罪了。” 霍慎之看着云江澈起身,凉薄的眼底沉静得像一潭波澜不起的湖面:“回去吧。” 云江澈自知失态,可是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九爷,不管你有什么局,希望当真像你说的那样一劳永逸,以后再也不要有下一个上门的女人了。当初是我第一个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如今是我第一个去劝她走下台阶好好跟你的。若是她有个什么,我最恨的,只能是我自己当初不够坚决阻拦你们了!” 出了书房,他就看到了云令政刚好也出来。 “二哥……”云江澈上前去寻。 云令政看了看他回来的路,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用跟我说,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你去找九爷理论,能理论出什么来?这种男人就不合适谈情说爱,跟了就不是一帆风顺的路。若我是九爷,只会让你们觉得麻烦,会觉得小六不识抬举。费尽心思弄这么大一个局,跟她说了是假的,她还要介意,还要自己上赶着见大魏公主,又自己难受,这不是自找活该吗?” 云江澈受不了二哥说话。 他说话总是这么不近人情,不讲一点感情! 跟太妃,其实并无区别。 全是技巧,不讲感觉。 “二哥有没有帮妹妹的办法?我不懂这些大政,起码你出手,她会好过。” 云江澈随着上了马车。 云令政冷笑了一声:“九爷做的已经仁至义尽,谋登天之路,还要顾着上她。想要时时刻刻体贴的男人,那就去找那些每天只知道闺房描眉的,没道理什么好处她都想占,什么苦都不想吃。” 忠言逆耳,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第892章 云姒知道九哥中情蛊,心疼九哥 云江澈默了默,又想不到拿什么来辩驳二哥。 “被什么保护,就被什么限制。猪到死都不会明白,杀它的人,没跟喂它的人是什么关系。” “现在唯一的办法……” 云令政看向了云江澈:“让她弄掉孩子,回西洲。把之前九爷给的那些东西,还给九爷。从此以后,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永世不见,再也不会有半点伤害。” 云江澈语气冲了:“我问的是怎么才能把大魏公主解决,怎么才能让九爷这个局快一些,不伤害到姒儿!你是不喜欢看到和和美美的人吗?” 云令政冷笑了一声:“要不是小六肚子里怀了孩子,九爷也不肯做这些。不是我向着他说话,是九爷现在做的,在我看来已经够了,这是最快最狠最好的办法,你怎么什么都想要。非要说一个,那你跟小六说,不出力的人,没有资格评价反对对方安排的人任何事,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了什么就吃什么,别挑。” 云江澈的脸色难看得厉害,起身就道:“首辅大人,我等凡夫俗子跟你不同路,告辞!” 下了马车,云江澈又觉得无处可去。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的妹妹,在经历诛心之劫。 若是平日就算了,可是现在怀着孩子,倘若真的身损,死在大周,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当初没有阻拦她。 “小六……五哥怎么帮你才好呢?” 云江澈眼底隐隐涌动悲色,转身他就去楚王府! 而云令政,本是要去谈公事的,路上突发疾病,耽误了大事。 夜暮时分,南绛站在云姒身边,看着云令政,只愧疚地说了一声:“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能往我身上下蛊,耽误我的事?我先前只觉得你蠢笨,现在,你可是又蠢又让人生厌!”云令政抬手就把小瓶子砸在了南绛的身上。 南绛从地上捡起来,藏在了袖子里,头低得厉害。 里面装了蛊虫,她打云令政的时候,给他下的。 “我下次不会了。” 云令政冷笑了:“下次?你做错了事情,会有人帮你担着,我不找你,我找你口口声声喊的阿姐。” 云姒在坐在南绛身边,有些疲惫地看着云令政。 南绛猛然抬起头:“这是我做的,跟阿姐什么关系?” 云令政看着蠢得要命的人:“如何没关系?你犯了错,你父母是不是要被牵连?你出半点错,是人都会把责任往你身边的人身上怪。” 南绛太年轻了,才十五的年纪,被家里宠着,来到了云姒身边,云姒他们宠。 这些心思算计,她从没接触过,哪里能想这么多。 她吃惊地看着云令政,再看看云姒——她把云姒连累了。 云姒看了南绛一眼,颔首示意:“出去吧。” “阿姐,我……” “出去。”云姒再次吩咐。 南绛没法再执拗,小心翼翼地出去,就跑去找空青。 内里只有他们兄妹了。 云姒才道:“二哥,谢谢。” 云令政目光微垂,觉得有些讽刺,又有些…… “你连你身边的人都教不好,还想把这关挺过去?你后悔没有?” 云姒摇摇头:“我当初敢走这条路,就不后悔。就算是他忘一辈子,我也不后悔。我如今也不难过了,重来嘛,总是需要时间的。我会做我自己的事情,等着这些过去。” 云姒已经猜到霍慎之要做什么了。 他忍着厌恶做给外人看,足够了。 让她忍着恶心去做戏周璇,她不一定能做得到。 云令政起身,走到门口时,侧眸唤她:“我以为你只懂情爱,不动脑子,跟那些期期哀哀每天情情爱爱的蠢女人一样。如今看来,你尚且有几分可救。既然已经是夫妻,那最重要的,就是齐心施力,别再给他拖后腿,他现在拉你往上走,别自己挣扎着往下掉。等你们把这一关挺过去,天就亮了。” “天,总会亮的。” “而且,那大魏公主,并非大魏公主。” 冬日寒风中,摇摆的烛火里。仟千仦哾 南绛气喘吁吁回来的时候,云令政已经不见了。 她小心走进去:“阿姐,我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 说好听点,是赤子之心,直率,说难听点,在就是这里不适合她,她不动脑子。 云令政骂她,她听得进去的。 “我去找了九爷,段一透露,九爷已经开始清理段氏山庄了,现在掌控了……”南绛扒拉着手指: “十,掌握了六七!干干净净的清理出来了!只要武宗帝的事情过去,阿姐就能过去安心待产。之后,不过五六天,九爷也能彻底把武宗帝的心掐灭。阿姐,你们在一步步地走向光明,很快就能看见亮了。” 一步步的,走向光明。 就像当初他们的关系不被承认一样。 他拉着她,朝着光明里踏进去。 现在,他拉着她,冲破这个樊笼。 云姒问南绛:“二哥这么说你,你不恼?” 南绛摇摇头:“不会,我打了他,他也没有说什么。给他下蛊,他只是骂了我。而且……骂的是对的,我确实碍事了。我会改的哦!” 这便是南绛最好的地方了。 云姒心思一转:“蛊虫是怎么下进去的?” 南绛也没有防备,便开口道:“下蛊虫的方法有很多,让人不舒服的小蛊虫,一天就会死,只需要随便放耳朵里,嘴里,鼻孔里就好了。厉害的蛊虫,就要剖开血肉,放进去。若是想要破蛊,除非携带母蛊的人死,子蛊才能失效。母蛊者断气的一刻,母蛊必死,子蛊虽存,但彻底失效。” 剖开血肉……云姒心思一动。 “剖开哪里的血肉?” 南绛接过云姒递过来的鸡腿:“除了蛊王,其他厉害的蛊,都是剖开后颈放进去,用自身血肉滋养。蛊虫也会滋养人,毕竟是寄生,它不会希望宿主死,承受者若是有死亡之相,蛊虫会消耗自己救承受者,妄图同生。” 剖开后颈血肉…… 云姒立即就想到了当时九哥剖开她后颈皮肤的事。 之后,她心口就长了一个红印,说是他只要死,红印就会消失,他让她早做打算。 所以当初九哥给她中的蛊是…… 第893章 云姒:我才没有吃醋! “南绛,你是巫族圣女,那肯定什么蛊都能下吧。” 云姒打开食盒,递给了南绛一只鸡腿。 南绛吞了吞口水,就接了过来:“那当然!我什么蛊都有!平日睡不着,没人陪我的时候,我就在家里养蛊的。” 云姒心思一动。 南绛性子单纯,藏不住话。 若是九哥要了蛊虫,那南绛肯定是给她说了。不说,那就是九哥当时交代过她不要说。 “那蛊虫进入身体里面,是不是有特征?是有什么特征?” 南绛不知道,她正在往云姒的坑里面掉:“给那个大魔王下的那种没有!” “大魔王?”云姒会心一笑:“二哥说话是不中听,他为人理智,很适合为官权谋。无情无欲的人,不会偏私,能做到最大的公平,对百姓来说,是好事。” 南绛已经在嘬骨头了:“嗯嗯,除了蛊王入体我不知道是什么特征,其余的,都有。阿爹阿娘说我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育蛊师,传说中的蛊王,一定能够被我培育出来!” 这个傻孩子把话题扯远了。 云姒将南绛拉回正轨:“听起来很厉害,有没有小本本,让我了解一下你们的蛊虫的?” 南绛点点头,去了屋子,把小本子递给云姒:“我养出来的蛊,全在这里了!” 云姒翻开一看,好了,全是西疆巫族的文字。 叫南绛讲,南绛以为是云姒来兴致,除了蛊王没养出来,显摆不了,加上共生蛊,其他的,全给云姒显摆了一遍。 云姒记下南绛刻意漏掉的那一页,派人出去寻了西疆的人,翻译了文字回来。 夜色之下,她看着翻译出的那一页…… 回想起当初九哥说的话—— ‘夜之后,你心口会长出一个图腾,若是我死在战场,图腾,就会消失,你也早些为自己打算。’ “原来,当初九哥给我下的是蛊,叫共生,还是情蛊。母蛊者,心口有子蛊性命图腾特征。子蛊者,手腕生长血线情丝。情丝缠腕,相隔千里,同喜同悲。情丝不满,唯有相近,方能感受到受母蛊者的悲痛,而子蛊者,将成倍领受。” 云姒有些懂得他不让南绛说的用意。 应当是怕说出来,他开始怀疑是旁人给他下的,与她两人起隔阂。 ——‘我私心极重,哪怕是化成灰,也不想你名字前冠上其他男人的姓。所以,等我出征归来后,你若因我受了点委屈,亦不准离开我。’ 他也料定了,他失忆,她会受委屈,才做了很多的打算。 “唉……”云姒坐在床边,回想往事,一切有迹可循,心中不知是何感想。 再看那一张纸…… “子蛊者若情入膏肓,生死不渝,缠腕情丝,由红变黑。此乃传说,未有现世者。”m.qqxsnew 云姒将那一张纸燃烧起,看着火光,低声呢喃:“寻常人的情爱单薄,亦不能够达到满腕的地步。他现在要对面这样多,哪有心思放在情爱上。” 云姒放过了自己,不会去计较这些。 夜色越来越深,云姒睡得倒是好。 陆鹤忙得接连好几日都没有回来,南绛也开始不见人影。 这个冬日,生病的人,开始慢慢增多。 武宗帝的寿辰,也来临了。 巍巍皇城,坐落在一簇簇的光火之中。 傍晚时分,使臣百官的马车,陆陆续续地进宫门。 云姒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后面,不怎么显眼。 云江澈并不放心,就让人也将自己安排在了云姒身边。 他看了一眼云姒,身上衣服宽松,又有披风加身,看不出肚子,也可以说是走悬崖了。 打眼一扫,就连段凌宵都来了:“今日真是热闹了。” “武宗帝整寿,大周又是诸国之中最大最强,除了热闹,脸面也是要争的,自然是办得越大越好。”云姒依靠在椅背上,看上去有些慵懒松快。 云江澈忽然提醒了一句:“齐王来了。” 齐王身后,跟着的是李善慈。 云姒看过去:“算算,也有快一年没有见她了。太妃说……她变了些。” 人经历过大灾大难,都会变化的。 李善慈随着齐王,坐在他下首,自始至终低垂着头,把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传来。 云姒随着看过去。 “九哥哥坐在哪里,帮我安排过去吧。”大魏公主衣着鲜艳,容色绝美,嗓音温柔动听。 这样无一不美的女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德胜公公提醒:“公主,能够坐在王爷跟各位亲王身边的,都是王妃或者府中贵重女眷。” 大魏公主只是笑了笑,绕开德胜公公,走到了霍慎之跟前。 “九哥哥,我能坐在你身边吗?”大魏公主娇嗔。 霍慎之位居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位置就在武宗帝下手,最尊贵的位置。 他还没有开口,倒是从后走出来的武宗帝,见状开口:“你这笨奴才,没有眼力见儿。迟早都是一家人,现在安排过去,又有什么?帮大魏公主,安排好。” 远处的云姒看不见九爷是什么表情。 只见到大魏公主含笑坐在了他身边,小声的跟他说了句什么。 他只是点头,回了一句,便叫大魏公主娇嗔着羞红了脸。 云姒端着杯茶,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那茶水一晃,摇摇摆摆,全部飞溅出来。 醋劲儿不小。 上面开始说着每个国家进贡的东西。 云江澈注意着云姒,想要提醒。 云姒道:“正常正常,正常人,都会有点正常的小情绪,五哥不用担心我。” 她整个人往椅子上靠,手指抵着太阳穴,闭上了眼。 云姒实在是想不通。 明明心里知道不可能的,怎么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别的女子说句话,她这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可能是怀孕的原因? 云江澈调笑安抚:“当初你跟楚王说话,被他看见的时候,他也如你这般吃味儿呢。就别说,后来楚王还躺在了你床上,还抱你,都被她看见了。你们啊,这是一报还一报,当初你不理解他,现在你理解了,他那会儿,还是自己回去把事情消化平复的。” 云姒睁开眼:“我才没有吃醋。” 云江澈特意逗她开口:“全身上下都死了,就嘴最硬。” 第894章 九爷订婚,一无所有 ——“西洲贺礼,佛雾一对!” 德胜公公一把尖细的嗓子起,所有人都不在说话,朝着正中央看了过去。 武宗帝看惯了礼物,左右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可是…… “这难道就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东西?” “正是。”云令政身份贵重,就坐在最前面。 云姒转头问云江澈:“哥,什么是佛雾?” 云江澈道:“顶级寒玉,玉中的稀有极品,无比罕见,百十年也不一定能见一块,如今天下间不过五件。是无数的玉匠,在西洲极寒之地,一代接着一代苦寻,才找到的。夏日里,佩戴在身上,能感受到凉意。说是能养人,玉嘛,本就能养人的。” 居然是这么好的东西…… 云姒看着武宗帝脸上的欢喜神色,忍不住想:其实,也没必要送一对吧? “咱西洲陛下真大方!”云姒也晓得,这礼物,是代表了两国至交的重要东西,忍不住嘀咕两句。 云江澈笑笑,目光看向了武宗帝下手的方向。 正巧,就看见了九爷朝着这边看过来。 大魏公主不知在他耳边说什么,说得喜笑颜开。 他的目光,依稀只在云姒身上。 云姒却没有看见。 云江澈叹息一声,收回目光之际,就看见了霍临烨也在看云姒。 这些,云姒都没有注意。 抬头时,倒是听见武宗帝朗朗笑起来: “朕很是喜欢你们西洲送来的礼物,把佛雾送下去。” “陛下喜欢西洲的礼物,难道不喜欢我们大魏的?”大魏公主含笑轻问。 大魏送的也是贵重,但是物以稀为贵,比不得西洲的。 武宗帝自然不会把这个话说出来,只道:“大魏的东西自然是好,朕还想着,怎么给你们回个礼呢!” 云姒听这些,已经心中有数了。 果不其然,大魏公主起身:“陛下要赐什么呢?” 武宗帝大手一挥:“赐婚吧!” 这三个字一出,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云姒的目光,直直地朝着霍慎之看过去。 他的面色一如既往,不见半点异样。 云姒忍不住想:他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呢…… “老九也二十七了,换了别人,孩子都已经十来岁了。他这个年纪还不成婚,不知道的人,经常说朕不关心自己的皇帝,只顾着让他为朕守疆扩土。现在,他有了中意之人……” 武宗帝端着酒杯下台阶,到了霍慎之的跟前:“今日是朕的寿辰,那不如就好事成双。大魏公主容色世无双,英雄配美人,跟老九,正合适。” 大魏公主娇羞地低下头:“陛下……” “你跟老九的事情,朕都有所耳闻了。老九从来不近女色。这二十几年,也没过个女人。你一来,他的心思就放在你身上了。朕可是听说,这几日,你要什么,他给什么,更是多陪伴。你手腕上,还带着他为你寻来的龙鳞珍珠链。” 霍慎之面色平淡如常。 武宗帝早就习惯了。 所以看看大魏公主,又看看他:“老九独身二十余载,原来就是为了等对的人,可见专情。看看你身旁的人,跟你当真般配。” 大魏公主曾有大魏明珠之称。 美的耀眼,是千秋难寻的绝色佳人,夺目鲜艳。 众人皆道:“难怪九爷动心!” “老九,你乃摄政王,朕的左右手,婚事的每一步,都不能怠慢。订婚之礼,就在这个月底吧。到时候,朕邀请满朝文武,与大魏使臣,交换聘礼嫁单。” 云姒心里有些堵。 武宗帝笑问:“可好?” 霍慎之从来稳重从容,自是淡声应答:“皇兄成全,甚至欢喜。” 武宗帝大笑了起来。 大魏公主脸颊绯红,娇羞的看着霍慎之。仟千仦哾 云江澈担忧地看向了云姒:“姒儿?” “我没事。”云姒面色平静,只有握着杯子的手,在不断收紧:“就是想砸东西。” “九爷跟大魏公主确实是般配,等大魏公主嫁入摄政王府,届时,六小姐就要多一位长辈了,是不是,六小姐?” 云姒还以为是谁说话。 抬头看过去,居然是段凌宵,在诛心! 段凌宵眼不能看,但嘴没死,她笑道:“六小姐在九爷身边做事的时间久,听说前几天公主还去找过你。你不如说几句祝福的话送给大魏公主跟九爷,也好祝两人,幸福美满,能白头偕老啊。” 不是嫁给了九爷吗? 见不得光就是见不得光! 让妻子去祝挚爱的夫君跟别的女人白头偕老。 便是知道是假的,云姒也忍不住想要把杯子砸段凌宵头上。 自己酸,拉上她做什么? 云姒笑笑:“凌霄,你还说呢。之前公主本来是想要找你这个大周国医给看病的,但是听说你这个大周国医,最后还要找陆鹤看病,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来找我看了。而后,还让人去陆鹤那边拿药。” 大魏公主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受了风寒,顺着云姒的目光,朝着段凌宵看去。 段凌宵的面色难看的很。 云姒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这种事,就等于说她医术不好,国医虚有其名。 此时,秦王妃眼明心亮,笑着开口:“前几天我母亲还跟我说,段国医的女儿顽皮的很,在感业寺火烧禅房。我以为是国医专心医术,救苦救难,没有功夫管孩子。现在看来……” 秦王妃摇了摇头。 现在看来,孩子也管不好,医术也不怎么样。 诸国皆在。 段凌宵身为“国医”下不来台,就是让大周难堪。 武宗帝的笑容消停了些:“嗯,段凌宵眼睛伤了,确实不好治病救人了。” 段凌宵有些气愤跟害怕:“陛下,我这眼睛一定会治好的。” “什么时候能治好?”云姒悠悠的问了一句:“百姓跟各位大人,可不会等你眼睛治好了,在生病。” 秦王妃接过话:“陛下,陆鹤倒是不错。继承了云姒的医术跟自己的融汇,这些日子,京城百姓官员生病,就算是秦王生病,也是找他看的。他现在的名声,医术,可不亚于他的师父云姒呢。” 淮王妃点头:“秦王妃,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陆鹤当真是厉害,为了百姓,不眠不休,熬到好几次晕过去呢!” 段凌宵的手,在桌子底下握紧。 云姒跟人一唱一和,这是要她一无所有了! 可是她现在的眼睛,确实是不能看了…… “陛下……” 武宗帝抬手打断了段凌宵,叹息着说道:“朕的大周,当真是人才济济。段凌宵不如就休息一段时间,这国医的位置,让陆鹤顶替吧!” 云姒看向段凌宵,眼底划过一抹轻蔑。 这就叫一无所有了? 她继续开口:“陛下,凌霄看不见,无法做镇药堂。医家本不分彼此,只要为民谋福就行。不如,就将万寿堂合并到我济民堂,凌霄眼睛看不见了,不好带领。让陆鹤带领万寿堂的好大夫,为百姓谋福啊!” 第895章 霍临烨当着九爷带走云姒 “你想要我的万寿堂?”段凌宵气笑了。 段氏山庄现在已经风雨飘摇。 现在,云姒居然想要把她的万寿堂都给谋了去? 哈哈哈哈哈! 这个……贱人! “凌霄,你非要这样误会我的话……那我把我的济民堂转赠给你!换取你同意让你手底下的那些大夫跟随陆鹤,为百姓治疗的机会。你知道我的,宁可药架常蒙尘,不愿人间多疾苦,一个药堂而已!”云姒眼底的狠辣之色,初见雏形。 段凌宵脸色阴沉。 这是一个药堂的事情吗? 云姒分明是想要谋她万寿堂的大夫们! 偏偏不等她拒绝,秦王妃就道:“云姒医者仁心啊,为了让黎明百姓免受疾病之苦,宁愿把自己的药堂都给送出去。” 淮王妃也开口:“是啊,我听说这些感染风寒的百姓可多了,只有陆鹤带领着手下的大夫们救治百姓。万寿堂的大夫,一个都不出。虽然不能强求每个大夫都做到一样,可是段凌宵是国医,云姒可不是国医,陆鹤也不是。国医,就要有国医的担当!段凌宵的担当,是在哪里?我愿意转增我家淮王名下的几个铺子给段大夫,换你名下大夫随陆鹤出诊的机会。” 段凌宵现在已经处于骑虎难下的局面。 她以为云姒是一时之气。 殊不知,云姒早前就谋划好了一切。 就等今天把她吃干饭的那些手下一举拿下了! 霍慎之适时开口:“皇兄,既然陆鹤是国医,那国医,就应该有国医的权力范围。这大周的大夫,都应该归国医调配。如此,若是有个什么大灾,也好得到迅速调配。” 段凌宵不敢置信地将脸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云姒不好这样插手大周的官员朝政,只能往小地方推波助澜。 可是九爷便不一样了。 他开口,就能把事情往大了推。 这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按理来说,不应该拒绝。 可是武宗帝知道,陆鹤是霍慎之的人。 战乱之时,大灾之年,医者是千金难求的。 医者稍微存一点私心,从左右性命的角度,就能达到动摇官员的地步。 别人没有这个本事,可是他信,他的这个野心勃勃的好皇弟,有这个能耐! “嗯,陆鹤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国医的这个职责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这样,每次他调遣下面的大夫,都需要经过朕的允许。这也是防止有些人,以功造过,扰乱民心。” 如此,陆鹤也就还是变相地在武宗帝手里。 “来人,把陆鹤宣进来,朕今日,也算是三喜临门了!” 段凌宵的指甲,已经快要嵌入肉里去了。 接二连三,万寿堂,算是没了。 哼,云姒,你够狠! 云姒朝着段凌宵看过去。 她本来都没有注意到段凌宵,还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谁让她叭叭来着。 给她弄得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得干。 很快,歌舞之后,下面的人就来禀告:“陛下,陆鹤连熬了好几天,这会儿已经昏睡过去了。” 武宗帝大手一挥:“无妨,等他睡够了之后,就把朕的旨意给他。对了,段凌宵,你把国医的令牌拿出来,朕一并让人带给陆鹤。” 现在,段凌宵彻底成了个三无人士。 云姒看着令牌被上缴,算是达成了一步。 “五哥,京城百姓病多的,大夫都不够用了吗?”云姒还是觉得奇怪。 怎么就到了让陆鹤都累得昏睡不醒的地步了。 云江澈沉吟了一瞬。 其实这段时间,百姓们感染风寒,头疼脑热的人,是挺多的。 往年也差不多这样,天冷了,风寒容易传染,所以也没有跟云姒说。 “有……” “我从前听说云姒也是舞艺超群的,只是不知道,云姒的舞艺,跟大魏公主的相比,如何啊。不如,云姒跟大魏公主比比,也让我们开开眼。” 云江澈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靖王妃给打断了话。 兄妹两人,齐齐朝着靖王妃看过去。 云姒垂眸,低低说了一句:“真是没事儿找事。” 靖王妃这段时间经常想要约她出去,来了好几回了,可是云姒都没有应得。 今日见到云姒,可不得杀杀云姒的威风。 靖王妃看了云姒,等着云姒站起来出丑。 这么多的人,她就不信,云姒会拒绝。 可是,云姒就是一直没说话。 依靠在椅背上,静静抿着杯子里面的水。 云江澈开口了:“女子学舞,在这样的宴会,舞一曲,本就是高雅之事。只是姒儿是西洲国医,到这里传播医术的,跟一般的闺阁女儿,始终是不同。不如靖王妃舞一曲,叫我等开开眼。” 云姒什么身份,你们什么身份? 云姒都不用开口,靖王妃就被扼杀了。.qqxsnew 她静静地看着靖王妃惊慌失措的模样,只觉得讽刺。 说话做事之前,能不能低头先看看自己的能耐。 靖王厌烦地瞪了靖王妃一眼,她出头,被叫上了中央一舞。 云姒偶尔看了过去,只见到皇帝下首,首位的男人。 他身边的大魏公主,时而露出嗔怪,时而撅起嘴撒娇。 宴会还很长,云姒看不下去了。 再看一眼,她肯定得砸东西。 “五哥,我带着空青出去转转。” 霍慎之注意力,一直在云姒身上。 她起身,他就注意到了。 而霍临烨,也几乎是随之起身的。 靖王妃刚好舞完,回到了位置,等来的,是自己夫君靖王的冷眼嫌恶:“没脑子能不能就别丢人了?” “是。”靖王妃心中委屈得很。 她也只是想要为靖王分忧,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好过他成日被府中那只妖精,缠得都不见她。 可是现在,她在他面前,做什么都是错。 - “云姒!” 云姒刚到假山这边,身后就传来了动静。 转头一看,却发现是霍临烨。 霍临烨今日身着华贵,俊美的面容,带着寒意。 走上前,便直接不管不顾地握住了云姒的手腕:“走,跟我走!” 他忍不了了! 说好了放手的,可是他放手,是想要看着云姒过得好。 如今呢? 九皇叔直接答应了别人的婚约,两人还有说有笑。 那云姒呢? 他的放手,意义在哪里? 第896章 九哥,我想要你 “上哪去?”云姒狠狠地扯了两下手。 霍临烨回头看她,眼底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离宫!我带你离宫,离宫之后,你爱去哪里去哪里。你想要回西洲……” 话出口,霍临烨又知道不可能。 云姒现在怀有身孕,受不得长途奔波。 “你去你自己想去的地方,落一个清净,不比在这里看着别人恩爱好吗?” “放手啊!”云姒张口就去咬霍临烨。 霍临烨没有松手,眼底带着火气,就看着云姒咬。 就算是云姒再怎么用力,甚至都已经把霍临烨咬出血了。 他握着她的手腕,始终都没有松动半分。 云姒尝到了血腥味,抬头看霍临烨。 他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自己。 “你有病你!”云姒也不给他好脸了,张开满口是血的嘴,骂了他一句。 狠狠甩了一下手,甩不开。 转头看空青,空青已经被烈风捂起来了。 “发完疯没有?”霍临烨死死抓着她,当真是被她气到了:“发完疯,我带你离宫。” “我不走!”云姒压着声音。 霍临烨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非要在这里犯蠢!” “也比你犯贱强!”云姒狠狠地打了两下霍临烨的手背。 霍临烨冷嗤。 是,现在这年头,深情就叫犯贱。 “霍临烨,我现在肚子里是有别人的孩子,你就真的这么不介意吗!” 霍临烨拉着他朝着最近的路去,看不见人烟。 闻声,他面色冷漠地看向了云姒的肚子:“两团肉罢了!” 云姒想起来麻醉针,刚调出来,假山前面,就出现了个人影。 “九爷!” 霍临烨顺着云姒的目光转头。 霍慎之神色冷淡,站在假山旁,看着他们。 云姒挣扎想要过去。 霍临烨为防止云姒暗算,一只手就把控了她两只手,再朝着霍慎之看去:“皇叔不用陪未来的九皇婶吗,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霍慎之语调寻常,难以揣测情绪:“放开她。” “她是你的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又凭什么要放?” 霍临烨冷笑溢出,觉得分外讽刺:“九皇叔,你也是得到了,就不珍惜的人。说白了,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大业。当初谋她,只不过是你打发闲暇时间罢了!” 霍慎之仿佛置身之外,看着霍临烨身后的云姒,面色竟能保持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不紧不慢地靠近,在手快要触碰到云姒时,霍临烨拉着云姒一动,他的手,便停下。 但凡云姒没怀孕,霍慎之是能强硬过去把她强抢到手的。 只是此时,他眉眼深沉,眼底冷静得有些骇人:“她今日若因你有半处不妥,你远在塞外的皇妹,跟你的两个外甥,今晚定能死无葬身之地。” 霍临烨的心狠狠一震,低头看向了满是抗拒自己的云姒。 他不管怎么靠近,结果都是这样。 云姒似乎,自始至终都不属于他。 云姒的手,得了自由。 霍慎之朝她伸手,她却只是看着他往假山最里面的阴影里退。 “九皇叔!”看着与自己错肩而过的霍慎之,霍临烨开口:“你的心还是真大,居然在边塞,都能有耳目!” 霍慎之侧眸,冷淡地看着他:“未曾有,只不过你不敢拿亲人来赌,所以你放了手。” 他一句话,就像是在嘲讽霍临烨,手段太嫩,不够狠。 霍临烨的手,不断地收紧。 再回头时,九皇叔已经走进黑暗里,拥住了云姒。 ——女人说狠话,男人办狠事—— 霍慎之敛眸看着在怀中挣扎了两下的人。 他眼中晦暗,低头吻住云姒。 深深浅浅,辗转缠绵,渐渐地,开始往更深处掠夺。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近了。 云姒的所有感觉,都绷到了极致。 等她反应过来,去推他。 手刚触碰到男人的胸口,就被他握住,按在了心口。 这样的挣扎,除了平添了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便是毫无用处了。 他手段多得很,轻易地将怀中的人驯服。 撑着她软下去的身子,反反复复地感觉着得到的温度。 直到这一刻,霍慎之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并不是单纯的只知谋划的刀刃。 他更是放不开怀中的人,连哄慰,带强硬,让她跟着沉溺。 云姒生不出力气,酥酥柔柔的感觉,从心口蔓延,呼吸交缠间,她的唇舌发麻,他才松开她。 霍慎之拥着她,让她靠在怀里,温声问:“方才想要砸东西。” 云姒耳尖有些热,闻声抬起头。 似乎是很久没有亲近,也没有见面,感觉他有些熟悉,可是心里又觉得是陌生的。 以为他的注意力都在大魏公主之上,却不曾想,他连自己想要砸东西都关注过了。 情热如潮,如今潮退,巨大的落差,让云姒情绪没有绷住。 有些委屈,也不管有没有出息,那声音里,不知不觉带了点招人心疼的哭腔: “我感觉不到你在疼我爱我。我知道你在为我谋算,都跟我说了是假的,不可能的。我闹这些,是不是无理取闹,是不是矫情?可是……我总忍不住生气,想砸东西,想打你,觉得你负心觉得你不好……怎么办,我等不了了,我撑不住了。九哥……我觉得,我是被你扔在角落里的,我积灰了,你不愿意看我一眼,我见不得光的……” 那眼泪要落不落,强忍着流露感情。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招人怜惜。 云姒不知道,她把眼前人的心哭软了。 霍慎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你当早些闹给我看的。” 原先她不哭不闹,甚至会给他一种感觉,她心如死水,怀念着从前,接受了现状。 如今,云姒依偎在他怀里,忍着眼泪,抽噎着呢喃:“可是我怎么感觉不到你半点的疼爱呢,我只感觉到了你在对我负责,对孩子负责。” “记不起来没关系,我要你疼我爱我一如往昔。” 这些他能给她的。 他会给吗? “九哥,我想要你。”.qqxsnew 云姒看着他。 还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就听见—— “九哥哥,你在哪儿?” 云姒抱住他,不让他去,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厉害的男人,会怎么办! 第897章 慎姒:本王教你,怎么勾引本王 “九哥哥,你在哪?” 大魏公主的声音,越来越近。 云姒仰头看着霍慎之,伸手把他的衣带解开,弄乱。 犹觉不足。 又拉着他的衣领,把他往下带。 霍慎之也配合。 只是才俯身,侧颈就被云姒狠狠咬住。 倒是突然。 他沉静的眼底,有微微的变化,是淡笑,也是从他“病了”以来,第一次显露清楚的宠溺。 只是这些,云姒都没有看见。 只能听见他低哑的声音,混合着沉稳的气息,裹胁着丝丝缕缕的笑意:“醋劲儿不小。” 大魏公主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我不管,我就是要这样。”云姒就是不撒手,攀着他的肩,拉开他衣服下一小寸,委委屈屈地咬了上去。 肌肤上传来的疼痒,陪着怀中娇软贴着他的身子,无疑是一剂猛药。 霍慎之眼底一暗,拥着她转身,挡住她后低头便压了下去:“云大夫,本王教你,怎么勾引本王,更有效。” 他没有给云姒反应的时间,就握住了她的身子。 小姑娘在他手里轻轻发颤,他含住了她的耳垂,低哑开口:“像这样,把身子送我手里,才最有用,嗯?” 云姒被他抱起来,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假山外面。 大魏公主的衣摆,显现出来。 他们,即将被发现。 云姒的呼吸一滞,就被男人吻住。 他竟是丝毫不在意的! ——“公主,九爷在前面。” 段一的声音,出现得那么合时宜。m.qqxsnew 高大的身子,将假山这头挡住,给大魏公主,指了相反的去处。 云姒都忘记了,他事事严密谨慎,会不会被发现,全在于他愿不愿意。 “你……你骗我!”云姒推他。 她怀着孕,霍慎之记挂于心,被她轻轻一推,就跟她分开了。 假山外面的脚步远去了。 霍慎之拖着她的身子,手扣在她腰间,让她免受山石的磕碰。 见到她气恼,霍慎之抵着她的额头,鼻尖亲昵相贴:“骗你什么,你在恶人先告状。” 云姒攀着他:“你胡说。” 霍慎之拥着娇嫩的小姑娘,便是喜欢她与自己撒娇的:“你存心勾我,我如你意愿上钩,哪里有问题。” 云姒还想要看他怎么去应对那个大魏公主,她想过好多可能,唯独没有想着他处处留一手。 她有些气恼,白出力一场,还叫他占了便宜去。 忍不住的,就在他唇角狠狠咬了一口:“那你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来找我?霍慎之,你不要为了哄我而哄我,我想听你真话。” 霍慎之此刻是没有面具的。 他在云姒面前,只是她的男人。 见不到她,倒是会想起,不过并不浓烈。 只是见到,那感觉便骤然攀升,便非得要了她,占有她,似乎才得以缓解。 他俯首,贴着云姒的耳垂,并无情欲,只明白告诉她:“见你,便想要你。云大夫只要肯给,便每晚都能看见本王。” 他是克制着没有去找她的。 这样合他心意的人,便是每一寸都让他放不下手,也更想下手。 如何会想冷着她,只是怕情动难自控,伤了她跟孩子。 云姒一时没了话,想走了。 霍慎之倒不松手了,怜爱地抚弄着她的腰身,哑声问:“从前我们也是如此?” 云姒是存了要跟他重新开始的心,可是他说话太过放肆直白,半点不含蓄。 她总不至于跟他说,从前他跟她五天五夜之后,跟朝堂请休一个月,那三十天,几乎夜夜都要…… “从前你很能忍耐,婚事没有坐定,没有得到家人同意之前,你没有与我……那样。”差不多也是真的吧。 霍慎之倒觉得是假的。 他现在,可没有这样能忍。 记忆没了,感觉没有丢,吃上瘾了,就是吃上瘾了。 再看见,还是上瘾。 他放下云姒,为她将衣服整理妥当:“十天之内,所有事情都会平息。” “万一十天没有呢?” 霍慎之抚平她领口的褶皱,声音平稳:“不会。” 别人说不会,可能是过度高看自己了。 可是他说,那就会是真的。 看着她,霍慎之取出一枚药,送到她嘴里,低声,在她耳边说起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 云姒看见李善慈,是从假山后出来,路过御池时。 李善慈看着云姒,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可怜跟羡慕。 跟云姒擦肩而过,她们谁也没有开口。 李善慈看着云姒消失在夜色之中,刚要回去,就被叫住。 “北凉公主?”段凌宵找到李善慈。 她看不见,身边的人会提醒。 李善慈知道段凌宵,只是点了点头,就要走。 段凌宵叫住她:“北凉公主这么好的一个人,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可悲可叹。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报仇吗?” 李善慈止住脚步,回头看段凌宵:“你说什么报仇?找谁报仇?” 段凌宵叹息:“我可是听闻,你当初是要跟九爷成婚的,都八九不离十了。想来,也是云姒做的鬼。你难道,就不想要很找云姒报仇吗?” 她就不信了。 北凉公主能看得下去! 李善慈眼底有着一股清澈的愚蠢:“怎么报仇?” “只要你跟我合作,我必然能帮你。”段凌宵看着李善慈一次上钩了。 李善慈眼中一亮:“你当真这么厉害?” “只要你愿意!”段凌宵继续抛出诱饵。 李善慈疾步走上前:“那你能不能先帮我恢复名誉?”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段凌宵也是一愣。 李善慈抓住段凌宵:“你若是能帮我恢复名誉,让我翻身,你要什么,我便答应你什么。” 她现在名声烂了。 跟云姒当初,是差不多的。 可是云姒有本事翻身。 她似乎再怎么挣扎,都是在一团烂泥里。 齐王府她去不了,只能在别的府邸,每天养养花草,日子过得平安。 可是,她想要回北凉,她想哥哥,想北凉的冰雪琉璃世界。 段凌宵心中的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原本听说李善慈就是个蠢货,才着了云姒的道,没有嫁成九爷,嫁给了那个瞎子齐王。 现在,她居然敢提这么大的要求? 段凌宵都不想要告诉她,这得下辈子投胎才行。 “你不能吗?”李善慈的语气之中,带来真诚的失望。 她方才,真是有些相信的。 段凌宵哄骗着段凌宵:“公主,这是大事,急不得。” “是把云姒弄垮简单,还是你的眼睛复明简单?如果你能重新得到国医的令牌,我可以相信你。”李善慈被苏韵柔骗到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第898章 吐血,云姒不行了! 段凌宵只是想要找把刀。 谁想到找到了个蠢货! 真是气死人了! “那我有了消息,再来找公主。” 段凌宵迂回的开口。 李善慈并不能听懂期间的意思,还存了翻身回家的希望:“好。” 答应的,干干脆脆。 等着人一走,段凌宵便露出了本来面目:“蠢货,一个个的都是没用的蠢货!” 段凌宵捂着头,无比的痛苦。 自从那日受到了重大的打击,离开摄政王府时吐了口血。 她被救醒之后,脑袋里面的瘀血散去,就恢复了记忆。 “这几日,每天每夜,我都会想起我的女儿,一声声哭着喊着叫我救她……可是我根本拿不出半点办法,只能叫她死在我的面前。” 那时候,段凌宵甚至没有恢复记忆。.qqxsΠéw 只能感觉,心里甚至只有着急,没有难过。 如今,层层叠叠的痛楚加剧,她恨不得把云姒跟云令政,碎尸万段! “大小姐,咱们先回去吧?”婢女劝阻。 段凌宵死死抓着池塘边缘,身子摇摇欲坠:“对,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云姒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夺走了,我确实是应该回去……可是我不甘心!” “云姒这个贱人,今天眼睁睁地看着九爷跟大魏公主议亲,她活该!九爷不可能只会有她一个,等大魏公主嫁过去,她肯定难过得母子俱损!可是……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段凌宵的恨意,到达了顶峰。 今晚上她手里,最后的权利,都被云姒夺了。 这一身医术,从前不给人看病,现在想给人看病,都没有机会了。 云姒不是好人,九爷更不是! 她一腔情爱错付。 从今天开始,她要为了弄死云姒,弄死霍慎之,而活! 段凌宵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狠狠地推开婢女,脚站在了御池边:“等会儿云姒给我看诊的时,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撞到见红!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怀了个野种!到时候看看九爷,敢不敢认他的种!” - 与此同时,宫宴门口。 云姒后来,就见到宫门口,大魏公主看见九爷,就迎了上去。 “九哥哥,上哪去了,我找了你许久。” 公主的眼睛,直直的停在了霍慎之侧颈之上。 那痕迹…… “九哥哥背着我偷吃什么了呢?” 大魏公主眯起眼眸,佯怒地看着他。 霍慎之平静地抬手,碰了碰侧颈,未曾看大魏公主一眼。 云姒的声音,这时候刚好就在他身后响起:“咦?九爷,你侧颈是怎么了?” 大魏公主也随之回头,寻着云姒的身影看了过去。 霍慎之看着云姒,眉眼之间有极淡的嘲弄:“云大夫来得巧,帮本王瞧瞧。” 云姒这次不上钩,看了一眼,才道:“有个牙印,九爷,这是被谁咬的?是谁这样大胆,居然敢咬您!” 霍慎之是背对着大魏公主的,抬眸间,意味深长。 大魏公主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声音都是撒娇的软:“若非九爷自己愿意,旁的女子想要亲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瞧着,这宫中还有我不知道的妹妹在呢。九哥哥可问问那个妹妹,愿不愿意一并进府,到时候妻妾同娶,也是热闹呢。” 别的女子看见喜欢的人脖颈上有这种东西,早就不高兴了。 可是大魏公主,却把不高兴,都拿捏得像是撒娇。 只是九爷到底是九爷,怎么会跟人解释。 而且,云姒吃了药,不能耽误。 看着他进了殿门,大魏公主咬唇,叫着:“九哥哥等等我,你不要生气!” 这就进去了。 云姒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大魏之前被九爷打得节节败退,却送了她们的公主来跟仇人和亲,嗯,有点意思。 宴席已经进行到了后半场。 武宗帝看着人到齐,当众宣布:“方才找人看了日子,八天之后,使臣离京城。离开京城之前的一夜,不如就为老九你跟大魏公主定下婚盟,也是让四海列国的使臣,都见证见证,你们觉得如何啊?” 大魏公主起身谢恩。 武宗帝很是满意地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就传来了吵闹。 “段国医……不,段大夫落水了!” 声音很急,惊扰了许多人。 武宗帝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下来。 今日是他的寿辰,这么晦气的事情出现,他就算是不高兴,还是要在其他国家的使臣面前维持住仁善的形象。 “快,让人去打捞!再把太医找来!” 说罢,武宗帝直接看向了云姒:“云姒,你医术高超,跟段凌宵的关系又好,你速速去看看。” 云姒起身,咳嗽了两声。 云江澈的手还没有碰到云姒。 云姒忽然身子朝前重重地呕了一口。 “噗!” 鲜红的血喷涌入桌面。 精美的菜肴,全部染上了血! “妹妹!” “姒儿!” 云江澈跟云令政的声音,几乎是在同时响起。 离得老远的云令政,最快的赶到云姒身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整个寿辰的喜庆,彻底被打破! “云姒!”秦王妃跟淮王妃,也在同一时刻,先后跑了上来。 霍临烨厉声吩咐:“快,送到偏殿之中!” 他转身时,余光瞥见他的九皇叔,端坐在位,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动一下。 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好像所有事情,都与他毫无关系。 霍临烨狠狠收回眼,眼底的痛惜激增:“查一查,菜里是不是有毒!” 值得吗云姒? 值得吗! 他连看都没有看你一眼! 场面乱了起来。 武宗帝转身问霍慎之:“菜里干净得很,人在你府上,可是有什么问题?” 无人看得到,霍慎之波澜不起的面色下,骨节握得发白的手,正在慢慢松开:“六小姐与太妃同住,臣弟不曾知晓。只是听说,她这几日身子不适,也曾跟陛下说,是不来寿宴的。想来,是病重至此,病来如山倒,倒是突然。” 武宗帝的面色一沉。 这还成了他的错了? “人在你的府中,你为何都不关切一些?就算是作为长辈,也应该关切!” 话音才落,就有消息传了进来。 “陛下!六小姐不行了!必须马上出宫,寻陆鹤诊治!” 第899章 云姒将死! “不行了?怎么会突然之间就不行了?” “快快快,送出去!”可不要死在皇宫里面。 武宗帝气不打一处来。 他好好的一个整十寿宴,变成了这样。 当真是……晦气! 晦气晦气! “陛下!” 就在武宗帝转身想要回去之际,大殿门口,忽然响起了声音。 武宗帝看过去,居然是云令政。 云令政的面色阴沉,雷霆之怒隐隐藏匿在眼底,快要突破出那层教养:“我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宗帝皱眉,语气之中到底是有些烦躁:“你妹妹不是说生病了吗?具体是生了什么病,太医看了不就知道了。带出去,让陆鹤看看。” 云令政步步压进:“外臣当然知道妹妹是因为生病才这样,她最近一个月就开始断断续续生病。柳太妃甚至带着她去感业寺求安康。可是妹妹早前就说过不能来参加寿辰,陛下为什么一定要点名要她到场!” 这是要赖皇帝身上了? 武宗帝的脸色,差到了极点,转身就问霍慎之:“老九,人在你府上,按理来说,你让云姒教陆鹤医术,你最只知道情况的。如今,你预备如何交代?” 祸水东引,真是武宗帝的一贯手段。 他也是真的不在意云姒的一条命。 反正,厉害的大夫,现在有了陆鹤,云姒死不死的,无所谓了。 霍慎之起身,面上甚至都并无半点担忧之色。 这种漠视人命的行径,谁不说一句:“摄政王当真是凉薄,枉六小姐先前还为摄政王医治疾病,给他军营里面的兵治疗。到头来,六小姐都这样了,他一点都不着急。” 武宗帝看着霍慎之带着云令政离开,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水。qqxsnew 转头,德胜公公进来:“陛下,段凌宵已经被救起来了。” 好端端的寿辰,又是有人落水,又是有人快死! 武宗帝当真觉得不吉利。 碍于这么多人在,只能道:“嗯,人命关天,让皇宫里面的太医跟着出皇宫,去跟六小姐医治。再让几个留下来,给段凌宵医治。毕竟,段凌宵也是国医。朕,不会枉顾一个性命!” 如此宽容大义,为人赞许。 - “六小姐呢?” 段凌宵被淹的难受。 躺在宫院的床榻上,吐出一口水来:“云姒怎么还不来!” 等会儿云姒只要一到,她就要让人上去,撞烂她的肚子! 给她的女儿报仇! 给她自己报仇泄愤! 这样,才不枉她毅然决然地往水里跳! 李太医才进来,就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才道:“六小姐病重,来不了了。” 突然之间,段凌宵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做声了。 那脸色苍白,眼睛空洞,浑身滴水的样子,就像是死了一般。 李太医吓了一跳。 急忙上前,狠狠地拍了拍段凌宵的手臂:“段大夫?段大夫!你可不能有事儿啊!” 今日是陛下的寿辰,什么时候死都行,就是不能现在死! 死哪都行,就是不能现在死在皇宫里! 段凌宵感受到疼,甩了李太医一脸的水:“怎么可能,她自己都是大夫,怎么可能生病!莫不是假的,你们被骗了!” 肯定是假的! 李太医瞧着段凌宵也没什么事,就道:“这……是我们好几个太医去给她把脉的,她脉象虚弱,命悬一线。而且,还连连吐血,不会有假。” 段凌宵忽然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要死了? 云姒要死了? 李大夫走了,段凌宵知道没有人,才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怀着孩子,母子俱损不说,九爷肯定也要发疯的!毕竟,好不容易谋划的云家权势支持,云姒只要一死,他所有的计划都会崩!这种男人,利益至上,根本没有什么真心真情,所有都是为了他自己!他不好过,我就好过了!” 婢女小声地提醒:“现在是在皇宫里……” “怕什么?皇宫里又能怎么样?”段凌宵寻声转过头,厉声呵斥。 与此同时—— 宫门口,云令政抱着云姒,稳稳当当上了马车。 看着云姒呕出的一口口血,云江澈几乎红了眼:“妹妹!妹妹!” “别慌。” 云令政抱云姒入怀,抬手落在她小腹。 很轻易的,就能感觉到云姒隆起的小腹。 胎儿在里面动了动,并不剧烈。 “启辰,去济民药堂,九爷很快就会过来。” 云令政将云姒拢在怀,面色沉寒。 云江澈刚要吩咐。 马车帘就被掀开。 外面漆黑一片,霍慎之登上马车,将云令政怀中的云姒接过来,及时给她喂下药。 “九哥……”云姒满口的血,尤其吓人。 霍慎之握住她抬起的手,拥着她温软的身子,他低头,与她的面颊贴了贴。 压着呼吸,缓缓松了下来,有些许喟叹:“一切有我,你必不会有事。” 云姒拉着他的手,放在小腹,强撑着虚弱的声音:“孩子……孩子不要有事,我们的孩子……” 外面的风大了起来。 雨更是下得突兀。 砸在马车顶上,像是无数双手,敲击着顶棚。 霍慎之拥着她,更紧了些,宽大的衣袍,将她整个人笼罩住:“我们的孩儿会很好。” 药才吃下去,她就已经不吐血了。 云令政看着他们,只觉得有些讽刺。 好好的权贵,不谋权位,往儿女私情上费时间做什么? “她吃的是什么药才会吐血?”云令政是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局的。 云江澈倒是有些后知后觉。 霍慎之才将要开口,云姒在药物的催发下,已经有些迷糊了。 她拉着他,哀哀呢喃:“九哥,别娶大魏公主,我不准你娶。” 霍慎之哪还有兴致应别人的好奇心。 他从战场上回来,到今天。 云姒是第一次这样在他怀里撒娇闹脾气。 “你……也不准真的跟她订婚……我不准你这样。”云姒攀着他的肩膀,药物的作用,让她魔怔了,眼里湿润一片,就只有眼前人。 霍慎之握着她发凉的指尖,应她:“不娶,更不订婚盟。” 云姒依靠在他怀里:“什么时候能把事情办完?明天行吗?” 明知道她现在是吃了药才会这样,九爷还是不厌其烦地耐心应她:“再宽容些日子,嗯?” 在马车里的云江澈没有见过九爷这样温和的时候。 他是从心里为云姒高兴。 而云令政,只是默默叹息了一声,就转过头去。 这种情爱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他看不明白,也希望这辈子都不明白。 太麻烦了。 ——“到了!陆鹤不好了!” 第900章 是救百姓,还是只顾自己! 大雨夜,济民药堂灯火通明。 里里外外的病人聚集,将药堂里塞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除了雨坠落在地的杂乱声,还掺杂了百姓们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九爷才看了一眼,便知不对。 先前病患也多,但远远不如现在多。 段一过去叫陆鹤,推了好几下,陆鹤从床上直直掉了下来,更是不醒:“怎么回事,睡这么死?” 空青跑进来,就发现了不对。 做大夫是辛苦。 但是也不至于从床上摔下来,都感觉不到。 “陆鹤!” 空青伸出手,拍了拍陆鹤的脸,手下传来的寒意,冷的,像是一具尸体! “他生病了!”空青的指尖往陆鹤的脉搏上一抵,感觉到脉搏在跳动,只是微弱得很。 段一迅速穿过人群,朝着外面跑去。 积水被踩得飞溅而起,药堂里外的百姓,或男或女,或老或幼,挤在一起,挣扎求生。 一声声的咳嗽起起伏伏,有些人咳的,像是要五脏都喷出来。 跟随而来的太医看着出来的段一,急忙上去问:“陆国医呢?” 段一急忙道:“陆鹤生病了,现在昏迷不醒!” “那怎么办?六小姐的病来势汹汹,若是拖延下去,只怕真的会殒命啊!”m.qqxsnew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病人?” 雨声混杂着杂乱的人声,场面在瞬间乱到了极点。 云令政看了一眼在九爷怀中的妹妹,毅然带着云江澈下马车。 “怎么回事?”云令政到底是西洲的百官之首,一声询问,就叫太医们闭了吵闹的嘴。 段一把情况说了个明白。 一旁的太医道:“六小姐耽误不得,不如现在先找地方安置下来再说?” 如今是这个局快要圆满的关键时刻。 霍慎之带着云姒这样地来,就是要云姒有理有据地“死”在所有人的眼里。 如此,便能够保云姒跟孩子的绝对安全。 马车调转,这就要去云氏府邸。 太医急忙叫喊:“你们快让开,别拦着六小姐的马车回去!” “六小姐?马车里的是六小姐?” 挤在一起的百姓,听到里面的是云姒。 一个个纷纷抬起头,不顾大雨,朝着云姒的马车围了过去。 “六小姐,救命啊!” “六小姐救救我们!我们快要病死了!” “救救我的妻儿,他们咳嗽不断,今日手脚冰凉,昏迷不醒!吃了好多药,都不见好!”…… 杂乱的声音,传进云姒的耳中。 她疲惫得睁开眼:“怎么回事?陆鹤呢?” 霍慎之抬手,遮住她的眼,眼底没有半丝情绪跟温度:“启辰,去云氏府邸,路上任何人阻拦,都不要停。” “六小姐,救命啊!救命!” 凄厉的声音,撕心裂肺地传了进来。 云姒拉开男人的手,转头看出去。 云令政跟云江澈刚好上马车。 云姒的精力还没有彻底恢复,就听见外面空青的声音—— “我家主子病重垂危,实在是无能为力。这几位太医是宫里出来的,今日先留在这里。等会儿,就会有新的大夫过来,一定能助大家渡过难关!” 云姒的思绪还未起,就听见二哥的吩咐:“启程!” 关键时刻,一切,都不容有失。 云姒从马车的缝隙里,看见了外面一群群的可怜百姓。 他们跪在地上,跪在雨里,不断地朝着马车磕头。 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被动清晰。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姒拉住霍慎之的衣服:“外面的百姓,他们……” “他们怎么样,都不关你的事。”云令政的声音,冰冷无情: “现在是最紧要的关头,你还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不要随便乱发善心。你能救别人,出了事,谁来救你?这个局天时地利人和齐聚,七天之后,你就能彻底消失在众人的眼里。到时候,你想要怎么出去救人,都没有人管你。” 云姒的呼吸,开始剧烈了起来。 她抬头去看抱着她的男人。 霍慎之面容淡漠如常,只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成大事者,必须狠心。别在不合时宜的时候,乱发善心,否则后果,你负担不起。到时候,还要我们每个人给你收拾摊子。”云令政已经看出云姒的心思了,出声不断提醒。 云姒已经全然清楚了。 她从霍慎之的怀中挣扎出来,掀开了马车帘。 冰冷的雨水随风打在她的脸上。 刺骨的疼! “陆鹤呢?” “冬日的风寒,如何会闹成这种地步?” “是病疫!” 这几日她只知道陆鹤在忙着给百姓们看病,累的好几次晕倒。 而南绛,也早早的回来了,就没有在去药堂。 现在看来,是陆鹤知道了那是病疫,提前把南绛骗回来,不让她去药堂的! 霍慎之平静的握住云姒的手腕:“七天之后,你想做什么,我不拦你。” “七天?”云姒摇摇头:“外面的百姓等不了七天,陆鹤病了,他也等不了七天!” 她这一去,是能活,是能彻底脱身。 可是陆鹤不能。 那些百姓也不能。 霍慎之眼底看不出半点温度,只平静的回复她:“我会让段氏所有的大夫上京,勉力驱病。” 云姒身子绷紧,看着他。 云江澈在这个时候,也出声:“姒儿,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你若是真的去,那腹中的孩子便会暴露。到时候,你要说孩子是谁的?你们所有的计划,都会一朝丧!” 云姒的呼吸急促起来:“可我是个大夫,我学医就是为了治病救人。我若是在这个时候退缩了,我还学医做什么?那些百姓在等着我,他们刚才叫我救他们啊!病疫不容耽误,我但凡犹豫一天,就会多死一个人。我不一定能把他们治好,可是我会良心不安。我……” “不能去!”云令政沉声开口:“天塌下来,也跟你没关系!” “当权势不为百姓谋福,而是时时刻刻想着为自己谋利……” “住口!”云令政眼底的威压骤起:“得权,七分为自己,三分为百姓。你真要找举世清流,哪怕寻边天底下的所有名利场里,也找不到半个!若是有,也没有好下场!” “五哥!”云姒看向了云江澈。 云江澈这次,出奇的跟他们一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现在,当独善其身。” 云姒的心,一点点的冷下去。 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身边的人身上。 “九哥,那是陆鹤!病如猛虎,耽误不得半分。晚一刻,哪怕能救的人,都会因为错过抢救时间而丧命。百姓也有妻儿老小,病疫如山,他们不是蝼蚁,那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是救百姓,还是只顾自己! 第901章 人心所向,天命所归! “阿姐!” 南绛在这个时候,冒雨飞奔而来。 她没有撑伞,但是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空青见到她,急忙将伞给她挪了过去。 “阿姐,病疫骤起,所有人都得到了消息。有消息说皇帝下令,在半个时辰之后要,把东巷街所有百姓封死在里面。如果死了的,就用火焚烧。陆鹤还在东巷街!” 南绛的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声音哽咽:“我现在才知道,他为什么要我们所有大夫都离开。他自己一个人承担了,现在,他被困在里面了!我刚从那里回来,听说陆鹤病危不起,阿姐把陆鹤带走医治吧,剩下的病人,我来!” 云姒的手腕被霍慎之紧紧握住。 云令政看向了云姒:“上天不会眷顾一个人两次,机会出现一次,若是不珍惜,就再也没有可能了!这样大好的局面,不可能有第二个!” 云姒心口一紧:“那陆鹤……” 云令政看了一眼南绛,声音冰冷无情:“这个局本身就是做给所有人看的,现在又遇病疫起时,定然会有许许多多的探子昼夜不分来探真假。更会有一些染病的达官贵人,陆陆续续登门造访。皇帝,更是会派人来看着你什么时候好,到时候好给所有人治病。” 南绛睁大眼睛看着云令政:“陆鹤不管了吗?你也有家人,如果你的家人你的同伴在里面,你也要弃之不顾吗?” 云令政闭了闭眼:“要是把陆鹤弄过去治,谁能保证一帖药他就能好?这样的病疫离不开人,云姒更不可能分身。只要分身乏术,露出半点破绽,一定会被那些探子发现她是想要金蝉脱壳。传出去,轻的是她不想要给百姓医治,装病装死,到时候名声尽毁。重的,就是给了别人蛛丝马迹可乘之机,用力一查就能查到她为什么要金蝉脱壳,届时,就不是名声尽毁的事。” “姒儿,你能做的,只能躺在床上,一天天自然的‘死去’,这个时候,你谁都不能管。这个局,半点错都不能出,更不能抱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 南绛眼中的泪水滑落。 她知道阿姐难。 也知道陆鹤难。 更是知道,百姓难。 她不怪任何一个人。 谁也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候,遇到这种事。 就在南绛低头时,眼前伸出一只手:“上来!” 她抬头,是云江澈朝她伸出来的手。 看着云江澈的面容,南绛觉得,似乎有什么正在破碎。 她往后推了推,眼底有着一股毅然: “今日我但凡是普通人,那我就安安心心地上去,跟你们一起走了。可是我不是,我不能。病如敌,医如兵。作为医者,若是在敌病来时,医兵临阵脱逃,何以为医,如何配行医!我阿爹阿娘,曾经这么教过我,她们会以我为荣的!” 南绛把伞一把塞进了空青的手中。 纷乱的雨扑在她的脸上,她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她转身时,雨已经开始变小。 跑出去老远,回头看,马车已经朝前不见。 “阿姐保重,希望你此局顺遂!” ——“帝令至!所有百姓,不得离开东巷,但凡染病死者,现在开始焚尸,以保大局!” 东巷里,百姓哀嚎呼救声盖过雨声。 蒙面的官兵已经撕扯着那些百姓怀中咽气的人下去。 “我娘子跟我女儿还没有死!他们还没有咽气!” 男人怀中护着的妻儿,被强行拖走。 他一个人,两只手,撑得起家,护不住两个人。 焚烧的坑甚至都没有挖开。 尸体扔在屋子里,火就燃起。 还有人没有咽气,男子被扔进去的妻女还在叫着“相公”跟“爹爹”,救命救命!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难道让你们出去染及大众吗?要为更多的人着想啊!那些未曾染病的人,也怕!” “谁来救救我们,六小姐,你在哪里!天花你救了我们的性命,现在你在哪里!” “求苍天垂怜,我们没有做过恶啊,求天神保佑我们!” “我才刚娶妻,我妻才怀有身孕,还在等我归家!”…… 东巷乱成了一团。 官兵已经把东巷给围堵了起来。 哭嚎之声,响彻云霄。 南绛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在快要靠近济民堂时,便在雨里转身,朝着西疆的方向重重跪下去,双手交叉贴在胸前祈愿: “阿爹,阿娘!女儿承担巫族使命,选择做圣女,当巫医之前,你们就曾说过,一行有一行的责任,每个人都要挑起自己的职责之内的担子,圣女跟巫医都意味着牺牲,事到临头时决不可退缩。当初南绛不懂,如今都明白了!” “今日,南绛虽身在大周,医治的是大周百姓,但人命就是人命,无关地域。若是南绛不幸染病亡故,那便是光宗耀祖,不辜负当初从医的决心,更不负做巫族圣女的路!阿爹阿娘,女儿今日,要挑起自己的责任,若生则满门荣耀,若死,则光宗耀祖!” 南绛朝着西疆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 再起身时,娇弱的身子,面向了那些眼中含泪的哀哀等死的百姓。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不舍自己,谁入地狱。” 当时陆鹤哄骗着她离开,还开玩笑跟她说了这样一句。 陆鹤把自己都舍进去了。 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南绛!” 一声呼喊,从南绛身后传来。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人会往这种地方来? 只是南绛转身,便看见—— 季大夫撑着油伞,手里还提着药箱。 他来了! 季大夫衣摆跟鞋子,已经全然湿透,在雨中步步前行。 随着他的脚步前进。 南绛看见,季大夫身后,一把把油伞,也随着他,涌入光明之中。 “季大夫!” 平时在药堂,病人多一点就嚷嚷着累,到处偷懒的季大夫,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而且,不单是季大夫自己。 就连济民堂当初阿姐拢入手的大夫们,在这个时候居然都来了。 他们看见南绛,显然也是惊奇的。 “你们怎么会来的?”南绛不敢相信。 这进来,便是九死一生了! 第902章 百姓归心,慎姒逆行! 其中的大夫抚须朗朗笑道:“当初归到六小姐手下,她便说过,医者仁心,选了这一行,就意味着遇到紧急情况要随时准备牺牲自己。我等当初下定决心跟随她,那就是有准备的。六小姐呢?” 南绛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阿姐……阿姐生病了,来不了。我代替她来了。” “南绛,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当初陆鹤一己之力将我们所有人劝退出去,就是不想多一个人牺牲。我们这把年纪,早就活够了,你还是个小姑娘,有的是日子!” 季大夫劝着南绛回去。 一起来的六个老大夫,也跟着一起劝南绛出去。 “你这年纪,就跟我小孙女一样的。哈哈哈,我们送你出去,你没有接触过那些百姓,我们可以给你作证。” ——“我们要出去!” 太医们已经出去了。 段氏万寿堂的大夫,在街口跟士兵们争执了起来。 这种时候,谁想死? 雨渐渐有停的趋势。 被大雨冲刷过的街道,干净的纤尘不染。 房檐上的雨水,还顺着不断往下流。 而百姓们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小姑娘,旁人怎么劝都劝不走。 而宫里的那些太医,还有万寿堂的那些大夫。 恨不得脚下生风,拼死逃离这里! 济民堂是真济民。 万寿堂,原来是唯利者万寿无疆! 讽刺,真的是无比的讽刺! 当初他们,还觉得万寿堂比济民堂的大夫好。 原来无事时,人人看着都是人,出事时,是人是鬼才显形! 南绛收回目光,朝着围在济民堂的百姓喊:“我阿姐云姒,病重了,不能来帮你们。我们都是济民堂的大夫,我们一定竭力救治大家。当初阿姐怎么在天花里带着你们逃出生天的,我们更是会拼尽一切手段。” 南绛他们什么都没说,蒙上脸,直接进去。 这世间,总要有人逆行。 雨更小了。 屋檐下的水,一滴滴地往下落。济民堂门口四个灯笼照亮了一方天地,给出一片光明。 与此同时,夜幕之下。 太医们在夜间进宫: “此次病疫来势汹汹,还好陛下英明,封死了东巷。若是传出来,染及各国使臣,到时候就是大灾了。” 武宗帝的面色难看:“这云姒病的真不是时候,她是想躲掉吗?找几个太医过去她府上来回看看,一来,她一个西洲来这里传医术的,若是真的要死,我大周也算是尽力过。二来,若是她装的……那也不配做个大夫了。” 就在武宗帝的话音落下之际,有人速速赶来。 “陛下,天象奇异,臣不得不报!这几日原本的紫微星隐隐发黑,天府星也开始偏离南斗。紫薇主龙,乃帝星。天府主凤,乃坤极星,乾坤中心。天相异常,主大乱!” 武宗帝从龙椅上猛然站起:“你说什么?皇后早就薨逝一年,莫非是皇后泉下有知,不愿意原谅朕?”看书溂 钦天监急忙下跪:“但是大雨停后,紫微帝星开始明亮无比,就连天府凤星,也回归南斗正中央。帝星凤星乃天命感召而化,如今双星正在上移,大吉之兆!如此轻奇异之天相,那便是证明了这次的病疫,得陛下的英明跟皇后娘娘凤魂护佑,绝不会有问题的!” 这么一听,武宗帝的心绪,顿时好受了许多。 “若是这次病疫能消停,朕会给皇后建地宫,以安慰她泉下凤魂!” “报——!” 武宗帝才坐下,就有新的消息传来。 “陛下,九爷把六小姐她……” - 雨停了,风声歇了。 一轮明月高悬天际,天机不可测,人心窥不见,良心却能生。 云氏府邸门口,马车里,只余下云江澈跟云令政两人。看书喇 云令政面色森冷无比。 唯有云江澈,眉眼舒展开: “二哥,方才那个叫南绛的,说的一番话,还有九爷跟妹妹毅然放弃大好局面,让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其实都是‘达’者保命保利的借口。二哥,我们不‘穷’,我们甚至拥有普通人几辈子努力都达到不到的‘达’。” 云令政嘲讽地看向了云江澈:“这就是你悟出来的道理?我说,九爷为了情爱,也糊涂了才是!这样的善,只能是愚善。” “不!” 云江澈转身下马:“人在有选择的时候,都会忘记自己是民,都会觉得自己是当权者,永远没有可能成为那些求救的‘蝼蚁’的一天。今天是那群百姓,如果有一天那群百姓变成你我呢。若当权者不能为万民谋福,而只想着自己,那这世道,就真的烂了。所谓愚善,是好心做坏事,无底线的让步。” 他声音顿了顿,眼底有着最深处的自责:“当初小六弄垮咱们西洲太子之前,曾说过一句话,‘当权者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只想牺牲别人谋取利益壮大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做圣人,无私为它奉献’。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我从前觉得我不是,现在,这句话狠狠扇了我的脸!” 雨已经停了,云令政看着弟弟下了马车,面容依旧冷漠:“你不会医术,能去做什么?” 云江澈转身:“我要去陆家,以我西洲第一皇商之力,协同陆轩,开始让我们名下所有商铺停下手上的事情,去进药材。我已经站在这个高度,总能为生灵做事谋福。” “而且,九爷说的是对的。他一句话,点醒了我,我们都被自己的权益迷了眼,没了心。二哥,你从来无情冷心,你也醒醒吧。” 来西洲的第二天,云江澈自觉学到了很多,得到了很多。 云令政看着云江澈走,脑海之中,还回荡着九爷带着云姒走时,说的那句话…… 良久,他漠漠吩咐:“调转马车,去皇宫,找大周陛下。” 风雨停歇之夜,一双人,逆着所有逃命之人不断前行。 济民堂外,百姓们已经不在哭嚎了。 而是呆呆的麻木的看着一个个染病倒下的人,他们的尸体,被扔街头的人堆火海里,蝼蚁无力抗争。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夜间尤其清晰,混合着焦臭味,掺杂上没死透的人痛苦呼喊声,显得尤为寻常普通。 济民堂外坐着的人,觉得自己是人,可是这一刻,却好像又不是。 那一堆火里,有他们挚爱的妻儿,依赖的丈夫,苦熬大半辈子的父母……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踏过积水。 还有谁会来这种地方送死? 第903章 天给慎姒的另一条路 “九爷?你们看,是九爷来了!” 济民堂外面,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叫所有坐在地上等死的人,都纷纷站起身。 能驱除敌军,守护国土的镇国大将。今日,是否也能为他们,驱除病疫,给他们一丝生机? 霍慎之身上已然湿透。 朝着身侧倾斜的伞,在抵达这里之后,也落了下去。 黑色的披风收回,众人这才看见,他披风下的人,居然是—— “六小姐!” “云大夫!云大夫自己病重吐血,都不顾自己来救我们了!” “九爷也在,云大夫也来了,我们能得救的是吗!”…… 百姓们的感激,无以言表。 他们纷纷下跪,朝着九爷跟云姒叩头。 没有什么,比两个至关重要的当权者,不畏生死还出现在百姓之中,更能安抚人心。 其中的云姒,甚至还重病缠身。 百姓心中,他们这是放弃了他们自己来的。 他们,也本就是放弃了自己,来的。 云姒服用过药物,面色并不是很好,还需要搀扶。 她跟九爷离得远。 只是朝着百姓们吩咐:“你们自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不要聚集在这里。接下来的日子,我济民药堂,会同诸位同舟共济。” 清晰稳重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百感交集,纷纷起身,不敢过去,怕染及来救他们的人。 等着云姒进去,空青才道:“诸位,我家主子云姒,这几个月都不好,陛下寿宴她吐血,这一路上依旧屡屡吐血。她原本可以不来的,但她身为医者,放心不下大家,九爷也放心不下大家。主子强撑着身体,来跟大家与病敌拼死一搏。希望大家也打起精神,最差,不过我们一起死。” “六小姐跟九爷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 “济民堂的大夫舍己为人,而朝廷却直接放弃我们,高下立见!我们的税务,便是养猪养狗,也有所回报,今天,居然养出了随便就放弃我们,要我们命的豺狼!狼心狗肺!” “不管我们能不能活,都感激九爷跟六小……不,是云大夫!” …… 外面支持的声音,云姒听得清楚。 开始收拾着医疗用品,依稀间,云姒就想起在马车上—— “走。” 云姒看着原先阻拦自己的男人,朝着自己伸出手。 他说:“你说的是,一个问题,能走千百种解决之法。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保你跟孩子平安。放弃能消失在众人面前的机会,你我夫妻,亦能得到另一种福报,不亏,更无愧天地与你我之心。” 为了成局,放弃百姓。本质上,跟武宗帝要把生病的人烧掉,也无差别。 放弃这个局,竭力保住妻儿的同时,再保住百姓。 足够。 “百姓将骨肉送于我手下为兵为刃,随我开疆拓土守卫家园。今日若因灾疫让百姓家亡,数十万忠魂何处安身。走,我带你去。你且稳坐后方,其他的,我来办。” 过来的路上,他将云姒护在斗篷下,手持令牌,畅通无阻。 “虽道善不于人知,人知不觉善。但你如今身怀有孕,虽只是坐镇幕后不动手,却也要让所有人知晓,你是怎么来的。等他日紧要关头,百姓们能帮你大忙。”看书溂 他是怕这个局放弃之后,他们的关系泄露,到时候引来天下唾弃。 换了一条路,他同样为她铺好后路。 云姒在他披风之下,轻轻应声:“我必保护好自身,若我无能医治,那我一定及时后退,绝不逞强。而且我不露面,我把病的情况弄清楚,教好下面的人,在保护好自己跟孩子的同时,尽我能尽的力。” ——“主子,好了!” 空青的声音,将云姒拉回现实。 空青道:“已经让那些百姓把应该弄的都弄好了,之前对抗天花最有经验的是陆鹤。他死死坚持了好几天,防得足够到位了。除了陆鹤,就是皇宫里面的那群太医参加过之前的天花。” 云姒垂眸。 “季大夫医术高超,但是缺乏经验,其他的大夫亦然。南绛也足够厉害,但是她的经验更是不足。让他们先不要往上冲,不要去接触那些病人。你去找个小本子……” 话还没有说完,云姒就看见空青拿出了个小本子来:“是陆鹤记得,他之前有对抗天花的经验,所以这次也同样做了一份每个人的病症变化。我已经喷了消毒的,现在给主子你看。” 陆鹤当真是做到仁至义尽了。 云姒看着这个小本本,每一笔一划,都竭尽全力。 还是他一个人做的。 事发突然,他想到的不是怎么保全自身,而是把事情先控制下来,再把南绛哄出济民堂。 他也知道,这次事态严重,更知道,他的师父身怀有孕,所有选择一个人单打独斗。 云姒叹息了一声:“现在先不着急,你去……” “我知道!”空青转身就指着云姒拿出来的那些药:“撒石灰,把之前病人用过的东西全部沸水煮一遍。然后各处消杀,我都知道。主子,你放心,我也是有经验的人。” 云姒笑着点头:“好,你去把你知道的交给南绛还有季大夫他们。” 转头,她就吩咐:“十一,跟我来。” 打开门,云姒就看见了刚过来的霍慎之。 他也不说别的,只将手中的令牌交给云姒:“见令牌,如见摄政王。拿着这个,下面的那些官兵,会听你的调令。但是千万记住,只动嘴,不动手。太医院的那些人,今晚就会过来帮忙。” 不愿意,也得来。 云姒拿令牌时,紧紧握了握他的手:“把段一留下来给我,有个什么事情,我让人及时通知你。” 霍慎之反握住云姒的手,朝她点头一笑。 云姒看着他转身,叫住他:“九哥!你说这是不是天给我们准备的另一条路?一条更好的路?得民心,得天下。我们的事情,若是有朝一日暴出来,朝廷不点头,百姓之力支持,是否是你说的福报?这两个孩子的福报?” 霍慎之回头看她。 云姒道:“我以前也不信天命,可我遇到了你,我信天不亏待好人。只要这关能过,那就是天我们一家人最好的一条路。” 夫妻再次分别。 挂在天空的明月,越发皎洁。 紫微星于天府星,在这一刻,抬眼便可见到。 九爷要去为云姒把另一条路安排好,保妻儿,保百姓,安太平。 - “主子,军师就关在前面,你要去见他吗?”十一随在云姒身后,忍不住提醒。 云姒点头,推开了柴房的门。 陆鹤是个仁义的,就算烦军师烦得要死,都没有亏待他,更没有叫他染病。 军师看见云姒,却也是意外的:“你来做什么?” 第904章 慎姒同心,另一种福报,民心! “你在这里,听见外面的那些百姓哭嚎了吧?”云姒坐在了十一搬来的凳子上,面上倒无疲惫之态。 她这些日子,虽然醋劲儿大,但养得还是挺好,尤其是吃了南绛给的西疆秘药后。 更是在吃了九爷为她寻来的安胎药之后,状态到顶。 军师冷哼了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走吧。”看书溂 云姒眼底隐藏着一抹看不见的谋算,也不废话,直言道:“前段时间出现了病疫,陆鹤一直照顾你,但是也不敢放了你。你如今未曾染病,我也得到了药材垄断者的名单,现在,你对我没用了。我愿意让一条生路,给你。” 军师忽然就笑了起来:“你会这么好心?” “我若是要你命,不需要大费周折。十一,给他解开绳子,让他走。” 十一有些不想去,但是碍于云姒的吩咐,就去了。 军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你真的要放我走?” “去吧,段氏山庄的军师。”云姒颔首,起身给他让路。 军师走出门,回头看云姒。 门里,云姒面容淡然,根本就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军师不知为何,心中开始有了些异样。 等着他一走,十一才着急:“为何要放虎归山?军师若走,到时候把名单的事情说出去,对我们不利!” “谁说我要放虎归山?”云姒眼底亮出冷冽果断:“你跟着他出去,如果他真的毫无心肝,不顾百姓死活,带着段氏的那些大夫走,那你便召集下面的人。段氏的这些活口,一个不留。” 十一猛然明白。 “主子原来是在试探军师!我这就去!” 云姒深吸一口气:“危急时刻,当行雷霆手段。现在缺大夫不假,可是那些有异心的大夫,有还不如没有。军师是个忠心的,忠心之人,必是良心之辈。只是如今时刻,我也不好凭主观推测。段一,现身。” 话才落,段一就已经从暗处出现。 “做好防护,去配合空青,把陆鹤弄到一个干净的地方。在让南绛来,我现在不好多操劳,便迂回来,南绛熟悉我的治病办法,最好教。只要能治好陆鹤,下面的人,就不需要我劳心。” - 南绛她看见段一跟空青时,做梦都没有想到。 九爷跟云姒会放弃好不容易做成的局,踏进这人间地狱。 只是此刻,南绛看着万寿堂的大夫们都要走,顾不得其他,只能上前去拦住:“你们是大夫,怎么可以走?” “大夫也是人,我们也有家人。我们死在这里,到时候我们的家人怎么办?” “是谁规定,大夫就要牺牲自己的?我们不是人吗?为什么非要给我们镀金身,让我们普度众生救苦救难?” “这病疫被陆鹤弄成了这样,谁都知道,留在这里是把命往里搭。看着是仁善,实则是愚蠢!百姓的命是命,我们医者就非要把自己点燃了去给他们取暖照路了?” “对,你不能自已要牺牲自己,就要挟着我们跟你一样去奉献,绑着我们跟你一块死!” ——“那你们当初还从什么医!” 就在万寿堂段氏的所有大夫要跟那些官兵说完,可以走之际,一声怒喝,回荡在深夜安静的街道之中。 他们纷纷回头,看见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人,顿时大惊: “军师大人!” 军师面上带着全所未有的愤怒跟厌恶。 他从后面出来,便看见了那尸体成堆的一幕幕,知道了这次的严重。 谁能想到,看了一圈,看见的,都是云姒手下的大夫。 而他段氏的大夫……不但一个没有,现在还嚷嚷着逃跑! “当初从医时,你们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凡进山庄药堂从医者,老庄主皆要你们发愿——”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 “这些是什么意思?” “是不管是仇人还是亲人,都要一律同样看待,也不能瞻前顾后,考虑自身的利弊得失,爱惜自己的身家性命。” “这些都是你们的誓言,你们当初一心一意承诺要承担的责任!你们现在正在背弃誓言,还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怪别人绑着你们去牺牲?今日谁都能退,唯独你们不能!医兵遇病敌猛退,为人不齿!” 十一就在不远处。 他心中百感交集。 看着军师的背影,忍不住低声开口:“主子说让你一条生路,你选对了生路。” 军师拿出段氏山庄的令牌,那些原本隶属济民堂的大夫,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带着段氏的大夫直接朝着济民堂去。 门口看见了空青他们,倒也意外:“这是作何?” 空青看见军师,下意识的想要翻白眼,可是见到了他身后的大夫们,立即意识到了怎么回事。 “这是我家主子的独门秘方,这个药喷一下,这一片就干净了,不会有病残留在这里。就算是病人喝过水的碗,喷了这个,过一会儿,也能喝。” 军师有些狐疑,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他身后的段氏大夫们,一个个脸上露出了不屑,甚至都有嗤笑。 “怎么可能,说笑呢吧?” 空青也懒得跟别人争执。 还没有开口,云姒的声音已经从里面传来:“同僚既愿携手,还不快请进来。” 济民堂的人在空青的带领下,效率非常快。 这里,已经干净了。 云姒舒服地端坐在主位,身下还垫了个垫子。 她看着军师,便要起身。 军师知道她怀有身孕,只道:“不必了,听说你有这些经验,你说说应该怎么做,或者你现在去休息,明日一早起,看看我段氏大夫的本事。” “这不是争长短的时候,我今天也睡了一天了,现在天也才刚到二更天,早得很。坐下来,咱们先分配一下任务。”云姒把茶水放到一旁,十一过来接受。 段氏的大夫看见十一这个样子,又是一声冷笑:“你这个年纪,治好了天花就以为自己厉害了,现在能支使我们?我们就算是来,也只听军师的!你想要我们听你的,就出去治好一个给我们看看,让我们心服口服再说!” 军师闻声,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是谁。 因为这一刻,他觉得无比羞愧! 云姒身怀有孕,虽然不能亲自操手,但她都愿意冒险来坐镇后方。 而他们段氏的人,想着逃跑不说,居然还在这里冷嘲热讽,动摇军心! 军师忍不住的,就握住了方才出来时,云姒让人还给他的匕首。 只是还没等他动手,云姒瞧着浪费她时间的那个大夫只笑了笑,轻轻吩咐了一句: “十一,杀。” 第905章 离心:云姒装什么装,自己把自己当回事! 十一的刀,快得让人只看见了血扬起了一道弧度。 随着他的刀回鞘的声音,那接二连三挑事儿的,就倒在了地上。 段氏的大夫惊恐地看着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尸体,他脖子上,甚至只有一刀细如发丝的伤…… “十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忘记了你是哪的人,谁给你的饭吃吗!” 十一抬起脸,看着那指责自己的大夫:“六小姐给了我饭吃,让我知道,我除了是个无情的杀人刀,我拥有做人的权利。难不成,我要跟你们段氏的人一样,见到好处恨不得伸一百条手去捞,见灾,恨不得长一百条腿去逃?我从良主,无愧于心!” 段氏的大夫,在顷刻间全都变了色。 十一……叛变了! 他们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云姒。 云姒含笑看着他们,眼底隐隐之间有些许不屑。 原本他们以为可以拿捏这个小女子的。 毕竟,这只是个弱女子,能见过多少病疫? 可是现在,他们从云姒身上看见,那股只有在九爷身上才有的雷霆,不如九爷的强,却在此刻,清晰地存在着! 云姒颔首,声音清晰:“时间紧任务重,我也不能一直停留在疫区,我身子不适。我需要手上有更多的大夫,百姓也需要更多的大夫,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什么废物点心都要吸纳。这种时候,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别给我找事。” 万寿堂的大夫是个个有名望有本事的。 有本事的人,都有点傲气。 现在听着从未有过的数落跟震慑,心中生气。 转身时,一个个相互交换眼色: ——‘装什么装,还发号施令呢?以为这天下,离了她就不行了吗,装大义呢,一个女子,又蠢又作又矫情还跑这种地方来,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只不过是个小女子,现在应下来,到时候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也应该教教她怎么做人的!’ ——‘不就是想搏名声吗?陛下都下令要烧了,就她拿着鸡毛当令箭,假清高假仁善,自己把自己当回事。病疫完之后,揽功劳揽民心呗!下作!’…… 看着这些人的背影,云姒再次悠悠出声: “如果你们其中有人存了不忠诚不老实,表里不一,阳奉阴违,欺上瞒下,搞两面派,做两面人的心,那就看看地上的尸体。我不可能发现所有人这种人,但我只要抓到,解释我不听,理由我不信,你们的下场,只能跟躺着地上的这个一样。” 段氏的几个大夫眼底闪过一抹异样,回头看向了云姒。 心中,萦绕起了一股畏惧。 她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说得出,就做得到。 刚才的人杀的是半点不眨眼! 云姒笑着从桌上拿起令牌,亮给他们看。 上面‘霍慎之’三个字,清晰无比。 大周皇室的印记,更是在明亮的烛火下折射着光芒。 “你们自以为有靠山,又觉得年纪大就是你们说话的资本,或者你们不怕死也要把事儿搅黄,好给我难堪,没关系。这个令牌的主人能收拾你们的家人,就算你们是孤儿,只要弄垮了民事民生,他能把你一个孤儿的祖宗十八代还有亲朋友好给寻出来,陪着你们上黄泉路。” 他们可以不管自己,但是不能不管家人。 更不想遗臭万年! 这几个大夫终于消停了。 他们看着云姒,是再不敢说半个字。 云姒看着这些人,冷嗤了一声,不由想起后世,这些跟弱国无外交是一个道理。 没有杀器,跟人讲道理,谁搭理你? 而且,都是些老油条,前世她又不是没有见过! “空青会把要做的事情分发给你们,你们听她的。别自恃年纪大就倨傲,也别耍心眼儿弄得我的人染病。空青跟南绛这两个小姑娘,若是无故染了病,我弄死你们,跟你们全家所有人。记住,一个人做了,你们所有人都会受到连累,好好监督彼此,别办蠢事。” 最后的一点苗头,直接被云姒狠狠掐死。 紧要关头,半点不能手软。 “是……”段氏的大夫,走到了门口,才转身,声音之中夹杂了一股颤音,应了声。 比起他们大小姐的狠辣,眼前的这个,才是真的方方面面都洞悉得到的狠厉! 他们不敢怀疑云姒话的真假,因为同伴的尸体,还在脚下。 大夫们都出去。 云姒看了军师一眼,吩咐十一:“把尸体弄出去。” 十一走过去,一把拿起:“有些人就是贱,好话不听,非要抽他两巴掌,他才知道厉害!” 军师也不生气,他是个懂忠义的人。 “人也吩咐了,威胁也起作用了,杀鸡是要儆猴的。不知道六小姐,要对我说什么了。” 他是出去之后才知道,云姒放他走,是特意让他看看他们段氏的人的嘴脸。 说实在的,这种事情换了他们大小姐在,别说怀有身孕,就算是没有身孕,大小姐都不可能管的。 “我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替百姓们谢谢你。我手下人手不足,我又不能在这里常待,毕竟这里是病疫地,我得为我孩子着想。不能光顾着成全我自己的医心,就对孩子不负责任。” 十一这会儿也进来了,云姒说给十一听:“我是来坐镇的,现在所有都安排完了,开始按照我的想法走,等会儿,我就要把陆鹤带走,用陆鹤来做医治的开始。军师,你是懂医术的,不知能否跟我一同走,医治陆鹤。” 十一闻声,转身就去吩咐人开始带走陆鹤。 军师嗤笑了一声,忍不住扶额,摇头笑得有些失态。 老庄主当初就是舍自己成大义。 他做梦都没想过,居然在云姒身上,看见了老庄主的影子。 ——老庄主…… ——如果我眼前的人是你的女儿,是我们段氏的大小姐,今时今日,段氏就不会这样了。现在,段氏尽是狼心狗行之辈,您泉下有知,得多痛心…… “我是懂医术,我跟你去,治好了,功劳算谁的?”军师擦了擦眼角,叹息着抬头,笑问云姒。 云姒勾唇一笑:“我若没有腹中的一双骨肉,哪怕是我不要命我也会来这里,因为我是大夫。什么功劳不功劳,只要人医好,那就是你的功劳。 你是聪明人,现在我的情况,我不会跟你说我来这里冒险是为了牺牲自己成全医心。善心若不能自保,那就是愚蠢。我一为百姓,二为将来谋条活路。若这次这个劫难能过去,也有你段氏军师的功劳。” 说医心,她来了。 说利益,她不独占。 现在她的情况,容不得她纯粹地舍己为人,但她也是真实的。 军师见惯了人心算计,口是心非,如今云姒这么纯粹的真实,摆在眼前,他倒觉得不适应。 “我很想看看,能对抗天花的人,到底有些什么本事在身上。” 第906章 让云姒染病,就能让九爷生不如死! 云姒带着军师出来时,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空青跟南绛防护得严实,也为云姒开出一条安全的路。 “主子,陆鹤已经被十一让人安全的送过去了。我留在这里,你先回去。只要陆鹤有得救,其他的百姓,也有得救。” 云姒点头,看向了南绛:“你跟着我走,我怎么治陆鹤的,你就怎么过来教这里的人。你就当我与病区的桥梁。” “阿姐先走,我马上就到!”南绛说完就跑回去收拾。 军师就在不远处,看着她们,是如此的齐心。 男子就罢了,还是三个女子。 他回头,看着段氏的那些大夫过来。 “军师大人,我们当真要帮她?” “她就是沽名钓誉,以为这天下离了她不行了,小小女子也是伪君子行径,上来就杀人,还谈医心,可笑无比!” “大小姐若是知道,不会想您插手这个事情的。”…… 军师抬手就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最近的人脸上:“老庄主在天有灵,看见你们这样,才真是会弄死你们!在这里好好办差事,个人恩怨先放一边,别弄出事情来。” 几个大夫,心中积怒。 - 军师上马车之前,还被空青要求站在马车边上,全身喷了一遍。看书溂 “在我看来,你很蠢,我没有见过有你这样蠢的医者。自己怀着孕,还跑来这种地方,成全医心。那些老百姓,之后不一定能认你,人心嘛,易变的,我见过的多了。升米养恩,斗米养仇,人心样不熟,欲望填不满。” 军师上来,叹息地说了一句心里话。 云姒也不生气,只道:“跟我这么‘蠢’的医者,我见过很多。我知道有种病叫小儿麻痹,能危及无数小孩的生命。以为叫顾方舟的大夫,用自己的身体试药,之后,再瞒着妻子用自己刚满月的儿子试药,药成功了,挽救了很多人。军师,人间正道是沧桑,很多事情,不是一句蠢跟聪明就能说明的。” “顾方舟?”军师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云姒说的这种病。 他摇摇头:“我不认为会有这种人,用自己的亲生儿子试药,还瞒着妻子。这个故事,很假。” “你只能认同你自己认知之内的事情,因为你没见过。”云姒没有再开口,多说无益。 军师看着云姒闭目养神,不禁疑惑:真的有这样的人吗?他不信。 “我只见过一个大夫能治灾病,她刚开始治疗灾病大家很感激她。可是后来她怀了孕,为保孩子放弃百姓。最后百姓知道她是因为保还没出世的孩子才放弃医治他们,许多的人开始指责她: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可是她放弃了那么多条命,说她自私,让许多的家破碎。我那时候只是跟亲随,也是那时候知道,所有人不是我想象之中的好,他们只是披了人皮,人心不可见。” 云姒睁开眼,人心不可直视,她见过许多野蛮人,不敢说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谁?”她隐隐觉得,这人跟军师有关系。 军师低下头,眼底多了几分沧桑:“我们的老庄主夫人……后来她受不了扛不住那些人的恶言恶语,还未等孩子足月,就生下现在的大小姐,在月子里郁郁而终。死之前,给大小姐取名‘凌宵’,希望她有凌霄志,又希望她点到为止,不必事事凌霄,所以是个谐音,也想大小姐别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治病救人,点到为止就行。后来,留下老庄主一人,他终身不娶,我们的老庄主,背了无数的愧疚跟谩骂,就把所有的精力投到百姓之中。 他发展医药,壮大段氏,大小姐离家出走之后,老庄主带人抗击洪涝,累死在了洪涝的平息的当天,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他的成果。死时,嘴里还含了半个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馒头。” 所以段氏变成了现在这样,段凌宵不顾段氏,军师才那样气! 云姒想着,军师这么忠诚,段老庄主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却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牺牲。 抵达云姒的宅邸之后,军师还提前说明:“我不是归服于你,是现在这种情况,必须要共担灾病,不能顾私人恩怨。我还是觉得九爷言而无信,很卑鄙。你也不是很好,但也算凑活。” 云姒下了马车,听见这话,忍不住回头一笑:“那行,你先跟我进来。” 军师下马车,十一特意过去搀了一把。 很快,九爷回来了。 收拾干净之后,才来到云姒面前。 见到军师也在,并无多少意外。 他行至云姒身边坐下,先看了一眼天色,才道:“城外修建起了临时营,今夜那些百姓会过去。好在,有些士兵有对抗过天花的经验,能调用。今日天色晚了,你把要做的写下来让旁人做,你去休息。” 云姒已经写完了,先拿给霍慎之看了一遍。 军师头一次见九爷这么温和地跟人说话。 他凑过去看,发现云姒的字,跟九爷的如出一辙:“我抄录一份,不用你再多写,你既然身负双胎,那便去休息。” 他心里,始终存了当年老庄主夫人的事。 就算是再不喜欢云姒他们,一码事归一码事。 云姒点点头:“行,我看一眼陆鹤情况,就马上去休息。” 军师没停笔,抄了自己的一份,还陆续抄了几份,顺便递给九爷。 云姒已经过去了。 军师看着九爷接了过去,忍不住问:“九爷,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霍慎之收起云姒给的那一张,方才道:“你跟在老庄主身边,终究染着老庄主的秉性。段氏山庄的那些长老们,来接你回去了,就在外面。” 段老庄主是让九爷都敬重的人。 只是,段氏山庄,不是各个都是老庄主,正如人,不可能每个都一样。 “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她配不上九爷!”五长老是个年过四十的女人,今日是跟大长老一起来的。 听了军师简单地说了这些天的事情,忍不住再开口:“一场病疫,离了她还不行了?非要去那些百姓面前显,想怎么样,让大家都知道她仁心仁德?又没脑子又装!还说什么顾方舟大夫?哪?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大夫,用自己儿子试药,她可真会编!” 大长老也点头:“这两人假仁假义,算是把那些无知百姓,瞒在骨子里,哄得团团转了。军师,你不走,也行,你把这个那给她用。” 大长老递过来一个盒子,上面包裹了不少布。 军师拧眉:“何物?” “这是那些染病的人用过的一块帕子,我们用油纸封了好几层,不打开就没事,若她沾了身,到时候染了病,她就知道装模作样笼络人心的代价,看她还装不装!” 军师看着马车远走,那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就在他手中。 只要给云姒用,不但能够帮死去的小小姐报仇,还能让九爷失去妻儿,打击得他痛不欲生。说不定,九爷也会染病,到时候,也是对九爷的报复! 第907章 命运共同,命运与共 “这位就是段氏之中,号称军师的人物吧?” 军师正在出神之际,一个声音便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西洲首辅大人?”军师收回那个盒子,笑着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不负“智多近妖”之名,才一眼,便洞悉了一切。看书溂 他没有靠近,只笑道:“我那个蠢妹妹愚蠢的人,自己有身子,还到处施展大义,到处去高尚,以为这世上没了她就不行了。倒是多谢军师,能给她上一课。” 这是发现了他手中的东西,还是看见段氏的人来? 知道了段氏的人他们的打算,要给云姒长记性。 军师握紧了手中的东西,他未曾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厉害。 刚才,他又在哪里,看见了什么? “不,是六小姐给我上了一课。”军师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起进去,我刚好要寻六小姐。” 聪明人说话,总是不用说得太明白。 云令政轻嘲:“她自己都笨成那样了,还给人上一课,但愿她上得有用。” “用不着她给我上,我也知道该怎么做。”军师一眼就看出了云令政的为人。 太过……自傲。 似乎是不管在哪里没有受过挫的人。 到了院子里,云令政就发现,云姒还没有睡! 军师在外面等候,他先进去了。 还没有等云姒开口,他便道:“孩子不要就打了吧,我瞧着谁投胎做你的孩子,也是够冤够惨的。这个天下,离了你是不是不行了?九爷都说了会找大夫过去,你非不听,非要自己闯一趟?我告诉你,这次的局彻底毁了,你彻底的糟蹋了所有人的布局跟一番心意。今后九爷在做什么,你也没有资格埋怨,是你把局弄垮,辜负他所有筹谋。到今日,我甚至觉得你揣着一个圣母心肠,配不上他。” 云姒似乎早就料到云令政会这么说,也不意外,只平静地道:“二哥,你来得正好,有什么就一并说了吧。今日的事情,我在马车上来不及解释清楚,你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现在,我们把话说开。” 既然是这么说,云令政也不客气:“若是这次你‘被’染病,到时候你死,孩子也死。局不成就算了,所有人都会因为你一意孤行,酿成大错。你甚至,没有往前面考虑,就想着那些百姓了。你知不知道,整十寿宴,原本武宗帝是不过的,是九爷暗中筹划,后又让我在暗中出力,推动西洲陛下,让陛下修书攒动武宗帝过整十之寿,才有了今夜四海列国朝贺的景象。”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当你顺其自然地消失。他做的所有没有跟你提过一句,你轻而易举把他,还有我们所有人的心血糟蹋了。你知不知道,想要成一个局有多难?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我只想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这样?” 云姒沉吟了一会,才开口:“二哥,你应当没听过,什么是命运共同,命运与共?” “灾病比虎猛,别说我等不了七天,就是等一天,它都能有不可控的变数。这种东西,它不在我们的想法范围内。如果是知道的灾害就罢了,很多的大夫有这个经验。问题就是它现在未知,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未知的‘灾’会在一天之内,大到不可控制。甚至西洲那边也有,就连烧人的速度,都赶不上染病的速度。” “我是能躲七天,七天你们给我铺的局成了,那到时候如果灾病染及全城,乃至整个大周,四海列国处处都有,到时候,我哪里躲哪里逃?我的孩子就算是能生下来,那他们能不能在这个已经不可控的天下间活下去?” “今天你觉得你自己跟东巷的百姓无关,其实不是,你跟他们没区别。那些贪官污吏卷着钱到处跑,他们以为自己跟灾害无关,那是因为他们无知,他们不是大夫。真的不可控了,他躲哪都得死!” 前世她跟着老师上维和战场,在偏远的地方,经历过太多大大小小的疫病。 可是在这里,没有人理解她。 要么是以为她蠢善,要么是觉得她想要扬名立万。 云姒甚至觉得,他们要是知道“圣母婊”这个词,还得把这顶帽子往她身上带。 云令政没再说话了。 他以为云姒要说百姓的命也是命的那一套。 但没想到的是,云姒给出的是这种理由。 他这样睿智,又如何还不理解什么被称作“命运共同”? 在灾害发生的时候,他们每个生灵,都是其中之一,不管有没有受到波及,都是这其中之一。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云姒身为医者,看的比他们更多,所以才会选择回头医治百姓! “你说的,是对的。”云令政垂眸,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跟你现在说的比,我们的确只考虑了我们所谓的大局。也因为,每次有个什么灾害,都能得到平息,所有没有人把灾病当回事,能平息是有人在牺牲,所以活着的人都在抱着侥幸心理。你……” 这个妹妹,似乎真的不是以前那个蠢的让他这个做亲哥都倒胃口娇娇千金小姐了。 他也不应该用固有的思想去看待她了。 云姒无奈地笑了笑:“每个层面,都有每次层面的认知跟思想。二哥,我有时候不能理解你的那一套,就如同当时在马车上,你不理解我,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你还觉得,我这么去,是蠢是作是把大家的心血抛开不顾,是我想要扬名立万,更是我愚蠢的善良,是对孩子不负责任,甚至更难听。” “你刚才问我下次还会不会这样……二哥,我清楚地告诉你,除非我知道那是什么灾,有厉害,能叫我心服口服的大夫存在,能让所有人躺平无所谓的大夫来。”有些病痛就连后世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现在这些不团结的,能可靠吗? 云姒叹了一声: “否则,只要我身体条件允许,我睁着眼,能说话,有力气开口,我都得去!不单是我,季大夫他们,南绛他们,也会如此!” “这种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单一,什么因为善良,因为名利,为以后铺路,我想让别人知道我人格高尚,这些都不是!灾病起时,我们就已经是灾病之中的人,闹大了躲不掉的,今日我救他人,亦是在自救。唯有一些同行,才懂这些。哪怕是经历过的百姓,他可能都不会懂什么是‘命运共同’。” 这些,九哥懂了。 他没有只看眼前,而埋怨她糟蹋了他的心血。 他是选择跟她共同面对。 可是这样不用多说就懂的人,又有几个? 门口,军师转身离开,直接把手中的盒子,扔到了火盆里! 第908章 同心:我现在的唯一价值是给你们试药 今时今日,军师才明白,段氏为什么会成这样! 云姒不是一味的慈悲心,慈悲心不能救世。 也不是如同段氏的利己主义。 他现在终于信了有“顾方舟”大夫那种人的存在。 也是明白了什么叫“命运共同”,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未满月的孩子试药。 因为灾病面前,无人能做到独善其身,大灾病面前,不可能有旁观者。 研制不出药,别说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也会被灾病吞噬,这便是命运共同。 牺牲者们,是懂真正大义的者,所以就不怕牺牲了。 他现在更明白云姒哪句话:每个人只能理解自己认知之内的事情,认知之外的,它们没见过,只能以自己的层面来揣测。 当初他不明白老庄主为什么非要舍生取义,去救那些之前可能骂过老庄主夫人的百姓,那时候,老庄主也说他还不懂。 现在便是都懂了! 军师转身,就去找笔墨。 ——“老庄主,我做这些,你定然不会生气的!我要守住段氏山庄,守住你的心血跟你的大义!” - “军师?”云姒叫了军师一声,他才回过神。 “你过来,要跟我说什么?”云姒看了一眼天色,这可才蒙蒙亮的天,她才醒刚准备去看陆鹤。 “哦!昨晚没睡好,有些失神了。”军师马上回神,将怀中的东西递给云姒:“你知道的那些药材商并不全,这是我段氏在四海列国之中,所有药材商的名字。他们的地点,他们的习惯,还有家人的所在,以及用的那几个假名字,跟他们的把柄。”看书喇 云姒没有去接,她感觉军师有点不正常! “嗯……你之前不是不愿意说吗?” 军师怎么好说,他之前看不起她,觉得她那些都是愚善。 “哈哈,我啊,年纪大了。五十多的年纪,也不知道能帮老庄主守多久的家。云姒,我想让你,让段氏永远姓段,老庄主的家业,永远是老庄主的。我想让你跟九爷说,让九爷就算是把段氏握在手中,也不要更名改姓。” 这种人,段氏的人,斗不过,军师看出来了。 世间唯有通透大义者,才能永存。那些成日为了蝇头小利,争的头破血流,用各种阴谋算计来解决事情的,不会能活的长。 云姒看着军师,便知道,当初的老庄主是有多厉害,才能有用这么忠肝义胆的伙伴。 他都死了,他的人还能死死守卫他的基业。 “九爷没想过把段氏变成自己的,他心中也有老庄主。虽然说段凌宵不珍惜,我想替她珍惜,可是我也不会把段氏变成云氏。” 云姒起身,伸出双手,去接军师那几本厚厚的书。 “阿姐,陆鹤不好了!”就在这时,南绛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云姒没有半点犹豫,叫上了军医。 “军师,把这个穿戴上。”云姒拿出防护给军师。 军医也是见多识广的人,见到云姒的这些东西,觉得十分好奇。 但他毕竟不是没开化的愚蠢民众,知道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所以也不会大惊小怪。 瞧了云姒怎么穿,他照葫芦画瓢。 陆鹤病重了。 云姒看着他生不如死的样子,翻看着所有归档的册子,在根据陆鹤的情况,云姒拿出听诊器:“肺部有湿啰音,胸腔出现积液,而且……” “咳咳咳——” 云姒还没有说完,陆鹤就猛然睁开眼,趴在床边咳嗽了起来。 血痰污了一地,谁也没管,纷纷上前:“陆鹤,能说话吗?” 昨夜给陆鹤输了一夜退低烧的,就是为了让陆鹤赶快醒来。 果不其然—— “师……师父……你怎么在这里?”陆鹤急喘着,伸手推了推云姒:“你走,快走!这次的灾病不是天花那样的,它变法多……多样……你……” 云姒伸出手,便握住了陆鹤:“我跟九爷已经共同决定,放弃那些所谓的大好局面。但是只一种病,它出现的情况多,有你一个在我这里,我无法采集到更多的样本来准备判断这到底是什么病。现在你醒了,你接触过那些百姓,你是大夫,说得准确清楚。先把你现在的症状告诉我,在跟我说其他人的情况,就不需要我回东巷街找更多的病人询问病症了。” 如今今天陆鹤不醒,云姒就只能带着人去东巷街了。 陆鹤也不敢耽误,他脸色有些发绀,颤抖着开口:“我刚开始是咳嗽,出现低热,肌理痛。而后,心前区压迫痛。之后开始出现呼吸窘迫,气急,咳痰,初时稀薄,稍带泡沫,然后开始有血。就……就这些,我就这些。” “记了没?”云姒转头急声问南绛。 南绛写的字太过难看,军师拿过来写的。 听见云姒问,立即回应:“录毕。” 南绛急忙问:“能判断出来吗?” 云姒摇头:“太单一,不少病症都会出现这种情况。研究灾病,需要采集更多的人的症状。”看书溂 陆鹤气喘开始急了起来:“师父,你只是把我一个人弄到这来治,没有用。一个病会出现好多种状况,每个人身体不一样,产生的特征不同,一个病显现出的症状多,得投身进去一个个研究才行,不然就是纸上谈兵,就做出准确判断。你……你让人去济民堂,那里……最下面的抽屉有个本子,把我给每个百姓记录的症状都……都给拿来看!我有给病人记录每日情况的习惯。” 云姒隔着手套重重地握了住陆鹤的手:“陆老爷跟陆夫人已经来了好多次询问你的状况了,你弟弟陆轩更是倾其所有,同我五哥一起去大量购药。陆鹤,撑住,我一定努力。” 陆鹤摇摇头,嘴唇有些发紫,颤抖了两下才开口:“若是真的不能活,那你们也别为我难过。让我家人,也别难过。我这辈子的心愿,就是攻破天下病症,做最好的医者,让天下人无病无灾……现在……我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你们试药。用我身体来试药,如果我死,那我也是……光……光宗耀祖了……” 第909章 团结,把陆鹤打出血! ——“主子,九爷送东西来了!” 十一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云姒未曾想到,九哥送来的居然就是陆鹤说的那个本子! “九爷现在在做什么?” 十一急忙道:“九爷寻了先前经历过天花的人,询问当时主子你怎么布置的。现在在城外,也有很多人染病,比天花艰难。九爷督造了临时营,让那些染病的人先住下,再开始转移东街那些人,九爷还直接去开了国库。至于首辅大人……” 云姒刚要回去,听说二哥有也份,便停下来脚步,看着十一:“什么?” “首辅大人昨夜来找主子没说吗?他看着你们下马车没多久,之后就直接进皇宫,一人舌战百官,用词刁钻,说服陛下暂时放弃焚烧,还让那些文武百官把养在家里的大夫都送东街去。” 二哥抱着一种“今天我不好,你们谁也别想好”的心态,还让文武百官开始捐款捐物,甚至捐试药的人。 “现在五公子同陆轩购买的药材,全是首辅大人一张嘴弄来的。他虽然说话露骨不中听,但是该做的,他其实也做。” 云姒微愣。 昨晚他来找她之前就把事情谈成了,可只是数落了她一顿,也没有跟她说,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家人,永远会是家人…… “让他们避开人群,不要去人多的地点,买卖接触的人,也要小心。” “阿姐快过来,陆鹤昏迷了!” 南绛的声音传了出来。 云姒疾步进去,便看见陆鹤的手垂了下来。 本能的就叫云姒眼皮一跳:“看看还有没有心率脉搏!” “心率增快!” 话音才落,云姒就看见陆鹤开始打寒战。 “阿姐,我给他用药吧,先把他的寒战止住!”南绛按着陆鹤,看着都害怕,怕同伴真的会死! “你不要着急。”云姒是镇定的。 “我本身就是以前学的是西医之道,而后研习了中医之道,现在中西结合,若是都治不好,也没见有个站出来的,那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所有人逃不脱,一起死。” 云姒走过去,开始给陆鹤检查:“瞳孔散开,心率开始下降,引起并发症心肌缺血,拿强心针来!” 都是濒死之相! 且心肌缺血也就三分之一刻的时间,必死无疑! 南绛转身就去拿了针药递在云姒手上。 她不敢去想,刚才还能说话的人,转头就是要死的样子! “陆鹤,今天,我一定要留你!撑住,撑住!” 云姒眼底出现一股坚韧的狠色,抬手利落将强心针给陆鹤打下去。 药液尽,心率也没有起来半点。 “心脏复苏,南绛!” 云姒听着陆鹤的心音越来越弱,这种在死亡边缘抢人的感觉,甚至让她整个人在瞬间就达到了忘我的状态。 军师死死地握住笔,看着南绛趴在床边一下下地按压着陆鹤的心口。 云姒的脸色,没有好半点,这就是没有好起半点来! “让我来!”军师扔掉手里的东西,上去把南绛拉到一边。 “帮我把他衣服脱了,再找个力气大的来!” 军师上去就开始撕开了陆鹤的衣服。 十一进来,推开南绛递给自己的防护,哪有时间穿:“老子跟这个祸害一起死掉算了!” 他爬上去,跟军师同在陆鹤身侧。 军师快速抓起陆鹤的一条手臂,一边说一边动手:“用力拍他的胳膊内侧,狠狠拍!击打会让血往心脏猛冲,激心脏跳动。” 响亮的一声声拍打,很快就在屋子里面响起来。 云姒捏着一根银针过来,一针下在陆鹤急救大穴,内关穴。 这是她在那些药典里面学的,还没有用人试过。 却不曾想,第一次用,就是用在自己同伴身上。 南绛跪坐在床上,探这陆鹤的心音,压着声音开口:“陆鹤,这么多人都在救你,你千万争气!你的阿爹阿娘,还在等着你回家呢!” 抢救的时间比平时更快。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陆鹤一口气,忽然就上来了。 云姒的眼眸瞬间一亮:“南绛?!” “有了!心率开始恢复正常了!”南绛急急忙忙地就把听诊器挂到云姒耳上。 这个时候,还有“啪啪啪”的声音。 云姒来不及听,看着十一魔怔了一样还在拍陆鹤。 那手臂内侧本就是人比较嫩的部分,十一都给陆鹤拍出血来了! “可以了十一!”云姒喊了一声,十一还在拍。 南绛扑上去就拉住十一的手:“你怎么回事!他不死也要被你打死了!” 十一这才像是清醒了。 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反应过来,就问云姒:“我是不是也染上了?” 云姒蹙眉:“你这几天可以休息几天。” 十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从床上爬下来:“那我能跟他住一起吗?出事儿的话,你们发现的会早点。我要是这样了,你们找人轻点拍我。” “行。”云姒答应得很正经:“你穿了南绛给你的防护,在一旁待着。” 她转头才吩咐南绛:“对病人的血液,排泄物,分泌物,用消灭芽孢的方法彻底消毒。用高热量流质或者半流质饮食。昨天给他输抗生素他醒了,今天继续。再把这个消息传去空青那边,让她交给下面的大夫用。” 云姒转身就去偏房找了许多的药出来,让南绛一起带走。 她转头,再给十一口服抗生素。 “昨天陆鹤吃了之后稳定些,今天就睁开眼了。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得试着来。” 云姒刚出来,军师就过来了:“我把陆鹤的那个本子上面的病症都总结了一下,你看看。” 两人消杀完毕之后,就坐在了另一个偏房之中。 “你身孕现在如何了?”军师总是会看着云姒,想起老庄主夫人。 不知道是想要弥补自己内心遗憾,还是别的什么,他总不希望云姒在这个时候出事。 云姒拉开袖口,把胳膊递给军师诊脉,自己快速地看着病症总结。 “你的脉象搏动有力啊,丝毫不像是放了一年血的人,你是吃了什么药吗?”军师都有些诧异。 云姒道:“这个病症状表现很多,其中最典型的一个,就是皮肤坏死,皮肤溃疡,形成小水泡。军师,你帮我把皮肤表征患者,还有肠胃表征患者的各找一个来,他们的特征很突出。” 云姒翻阅了陆鹤的册子,圈了几个人的名字:“就这几个,如果找不到这几个,就问问空青他们。” 云姒已经大致的有些方向了,只要确定出来,那就方便了。 第910章 血债血偿,云姒南绛逐渐发现端倪 出了云氏府邸的门,还没有走多久,马车就停在了军师的面前。 马车帘缓缓被拉开,几张熟悉的脸,映入军师眼帘。 “纪叔,上马车!”段凌宵看不见,但是身边的五长老提醒她,她就朝着军师的方向出声了。 军师未曾想,他们还会过来。 “怎么样,事情办成了吗?”五长老坐在段凌宵身边,是一副道姑的打扮。 段凌宵笑道:“纪叔这样厉害,肯定是把事情办妥了,那个云姒,肯定得染病。到时候,九爷不得痛苦死。纪叔,你做得太好了。云姒也是蠢,居然让咱们的人进她的身。这不是自己找死,自己送死的吗!可千万不要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啊!” 军师紧抿着蠢,面色很是难看。 一个云姒,身怀有孕还能在事事周到。 九爷更是不懈怠,寻了不少的人在云姒那里护着不说,自己都奔赴前沿。 他们段氏的呢…… “段氏的人都是有医术底子在身上的,比任何人都知道这种事情带来的后果,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灾止不住,到时候肯站出来的这些,譬如云姒跟九爷他们,都倒下了。火蔓延开,烧到我们自己身上,那怎么办?” “怎么可能!”段凌宵皱眉道:“把那些人都解决,不就可以了吗。这古往今来,灾病也没有多少次的,最严重的,也就盘桓了几个月而已,不可能有不消退的。就只有那个云姒,自以为是,非要当初充好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种东西多难控制呢!” 五长老也道:“军师大人,你是被云姒唬住了吧?她那一张嘴,还挺厉害。说什么病火连天,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我们都是有医术底子的,谁都知道,切断一切源头,所有都能解决。” 军师现在非常懂了云姒的那句话,跟认知层次不一样的人,确实是难理论,因为他们没见过。 他叹了口气,看着段凌宵:“你们先走吧,我跟你们想法不同。” 段凌宵的脸色,几乎是刹那间就变了:“纪叔,你什么意思?什么想法不同?难道说,你没有把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用在云姒身上?” 军师眼底生了怒气:“我确实是没有用,把那个盒子烧了。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你从一开始就把力气用错了方向,你没事儿怎么非要想着为难那个叫云姒的。你的目标是九爷啊!若不是你……” “够了!” 段凌宵万万想不到,一声声叫着的“纪叔”,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你帮我才有资格管我,现在你向着云姒,向着九爷了!之前我刚进摄政王府,你就没有实质性地帮过我,只是一个劲儿让我稍安勿躁,不要动手。结果呢?我等,等来的是什么?现在你还是不帮我,还要我把目标放在九爷的身上!” 段凌宵手里抱着个暖炉,抬手就砸在地上:“九爷看着我女儿死的!你也是看着我女儿死的,你现在向着云姒那个不要脸的说话,可是她设计害死我女儿的啊!纪叔,我女儿教你一声纪爷爷,白叫了,你不配!” “啪!” 军师也不容情,抬手就给了段凌宵一巴掌:“慕宵死的起因是不是因为你教她收拾云姒?你自己没有那个能耐,你让一个孩子动手。你当时是短暂的不记事了,那一个孩子却什么都不明白,执意为你报仇出气。你现在半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五长老像是母鸡护小鸡一样护住段凌宵:“你可是段氏山庄的军师啊,当初小小姐死的时候你看着的,九爷多狠的心,放纵着云姒兄妹下杀手,小小姐尸骨无存!” 说到这些,五长老就气得发抖。 “那是咱们大小姐不要命生下来,艰难带大的。好不容易回京城,在段氏露面,就被人弄得那样惨死。她只是打了两个平头老百姓而已!当时小小姐怎么死的,你都看得眼里的!你忘了!” “我没忘!”军师眼前,恍惚浮现慕宵死时的场面。 云令政的心比冰冷,半点没有动容,看着人烧成了灰,才放心离开。 “那你就弄死云姒!最好也能弄死九爷!”段凌宵咬着牙浑身都在颤抖。 她的眼神没有聚点,只能疯狂地睁大,眼珠子里的血丝瞬间显露出,尤其可怖。 “军师大人!” 五长老看着下马车的军师:“弄死云姒,让我们知道你还是我们这边的,你是段氏的智囊,你有这个本事的。否则,冯老那边,你不好交代!下不了手,你就想想小小姐怎么死的!” 军师看着马车远去,浑身都忍不住轻颤了起来。 午夜梦回时,他还能梦见慕宵哭着说“爷爷救命,爷爷我疼”。 这是血债! - 人带回来时,云姒又休息了一转。 “应该是安胎药起了作用。” 云姒起身,看着自己脸色也并不差:“自从吃了你从西疆给我带回来的安胎药,我就觉得好很多了。再吃了九爷给的药之后,我就没有哪里不舒服了。” “那就好!”南绛听着云姒这么说,倒是很开心的。 “对了阿姐,我去了一趟回来之后,看见了百姓之中最常见的是陆鹤本子里面记得那些皮肤有水泡的。军师让我多带回来了两个,你去看看。” 陆鹤那个后院偏房之中,几个妇人跟孩子,还有一个表征明显的男子,看见云姒便有些泪目了。 “阿姐,这些人怎么样?”南绛忽然有些受不了这些人的眼神。 云姒神色平常地看着男子脖子手臂的部位,快速的记录着:“男子身上皮肤坏死,部分浅溃疡。你看看他溃疡周围是不是都有小水泡,检查一下他周围是不是有小水肿。有没有淋巴压痛,全身中毒症状,中毒发热。” 南绛速度很快,查验了一遍之后,当即点头:“有的!阿姐,你怎么看一眼就知道其他症状了?难道你已经……” 已经知道是什么病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第911章 医手遮天 云姒没有让她在病人面前说得那么肯定,当即打断了她的话,问另外一个妇人:“你是腹泻,便血,有些发烧,但是小腹不痛吧?” “云大夫我不痛,我怀疑我没染病,只是吃坏了东西。像我这样症状的人,他们之中都没有!而且……而且我有些带下病,小腹也是经常会针扎一样的刺痛的!” 那妇人才说完,另一个就靠过来:“六小姐我也觉得我没有染病!我只是头疼,有些犯恶心!” 云姒上下打量着妇人:“头疼,急性发热,惊厥。南绛测测她的颅压是不是也有增高。” 一测,果然是。 “阿姐……”南绛的眼睛都亮了。 云姒点点头,安慰道:“大家放心,治得好。首先要自己对自己有信心,我们济民堂的大夫,才好给你们医治。尤其是陆鹤陆国医,他已经开始以身试药,很快就能有药出来。” 陆鹤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开始不同。 ——“云大夫好些了吗?还吐血吗?” 云姒穿着防护,刚要走,就被叫住: “您早前在济民堂,给我治过妻子跟女儿治过。” 云姒治过的人太多了,她记不得,这会儿只看着男子身上的症状,道:“这世道女子不易,你妻子带着女儿一个人在外,又遇到这种病症,肯定是害怕的。既然来到我这里,也算是机缘。我可以做主,让人把你的妻女都带来这里一块治,不叫你们分开。” “云……云大夫……” 男子本来还没什么,云姒这么一说,他就忍不住挣扎着坐起来,哽咽出声:“我的妻女没福气,当夜没有等到云大夫你折返回来,就被官兵烧了,现在全家就只剩下我了。她们被带走时,甚至都没有咽气。您哪怕早来一刻,可能就……我没有埋怨云大夫的意思,您自己身子不好,还毅然挺着治疗所有人,我们所有人都特别感激!这……也可能是我的命,我无能护不住妻女。” 云姒默默看了这个男子,好一会儿之后,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出了门。 她心里难受。 一面她自己也是母亲,要护孩子。 一面,她又是医者,又遇到这种灾火。 “阿姐……”南绛说话时,也有些哽咽,可是又要忍着不敢哭:“这个病症,你知道是什么了,是不是?” “炭疽,为了保证诊断的准确性,达到万无一失的效果,你去找一个病故的人,抽取他的脑脊液,带回来给我。” 云姒声音有些凉,将器具递给南绛之后,站在廊下,忍不住垂眸喃喃:“后世时,倒不曾在病疫历程史上见到过炭疽。未知的东西,病症又都不一样,也不怪没控制住。” 思及此,云姒神经一绷:“不好!” “段一!” 段一几乎是应声就出现。 云姒急忙吩咐段一:“去!去把九爷找来!还有我二哥跟五哥,必要时,再准备随时进宫的马车!” 吩咐完,她寻来了信号放上天。 在东巷街的空青跟季大夫他们,看见东南方向高悬的火红色烟火,马上就知道了什么意思。 “季大夫,我家主子急唤,你随我去!” 通往云氏府邸的路早就被清空了。 除了他们这些医者跟帮忙的人,在没有人敢走这一条路。 短短时间,在外的众人,纷纷回府。 陆轩也跟着云江澈过来了。 与陆鹤不同的是,陆轩身上,自始至终都有一股稳重之气。 见到云姒的第一眼,就问:“家兄可还好?我母亲挂念非常!” 云姒做了个请的手势:“先坐下,我有话要说。” 她扫视了一圈,九哥还没有来,也等不了这么多了。 这会儿,倒是南绛急冲冲地拿着抽取的脑脊液过来。 云姒起身撂下话:“把军师找来,军师必须过来。我先去确定一下这是什么病,情况有些复杂。” “妹妹!”云江澈站起身,不放心地快步走出去,看了云姒的脸色很好,还是压着声音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胎动是正常的,现在到了孕中期,我又吃了许多非常好的安胎药,就不像初期那样,经常疲惫了。”云姒只觉得现在除了肚子沉一点,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变化。 “阿姐在此之前就多动,又吃着许多的好药膳,算是有体力基础了。现在是中期,只要感觉好,反而倒是不能经常躺着不动。而且,阿姐又不去前方,就在这里坐镇,也尽心意了!”南绛一边说着,一边把分装好的脑脊液给云姒。 “因为怕一个不准,我多抽了好几个特征病症的。阿姐,咱们得快点了,那边的形势不太好。” 做了脑脊液的涂片培养,云姒在其中全部发现了炭疽杆菌,可以确诊了。 “我现在确定了,他们确实是得了炭疽。这种病跟行业有关系,有接触病禽以及皮毛的人容易得。陆鹤是肺炭疽,还可以出现皮肤炭疽,肠炭疽,还有脑膜急性感染。后两种是比较少有的,表征并不明显,这些病症的表现分别是……” 云姒紧皱着眉看着他们。 云令政率先反应过来:“这么说的话,情况就有些棘手了。有些染病的,只是有腹泻的情况,或者是头疼的情况,就会被漏诊,是不是?” “对!”云姒没想到二哥一点就透:“而且每种表征表现,治疗用药都不一样,也是相当麻烦的。” 云令政也不多想了,只问:“你把我们叫过来,要吩咐什么?” “我想让你们知道这次事情的复杂性,你们但凡是身上出现我刚才说的那种表征,一定不要慌。再加上漏诊的人多,可能很多都不在东巷,很麻烦。” 说罢,云姒吩咐云江澈跟陆轩:“这个问题有得解决,你们在运送药材的时候,首先要筛选干净人。” 陆轩放下笔墨:“我已经把你刚才说的都记下来了,回去我就跟江澈开始排查。” 云令政倒是不慌,不知为何,瞧着云姒,他倒是有种定心的感觉。 他也是怎么都没想到,终有一天,他的妹妹居然能有安定人心的本事。看书溂 “我虽然是西洲首辅,但是官位高的好处,就是在哪都能说得上话。我在进一次皇宫,跟大周陛下说明一下情况。” “不要去了!” 云姒当即反驳:“二哥你就在府上,我怀疑武宗帝宴会上,已经有人染上了最常见的肺炭疽,它会有二到四天的不适,之后在发病 第912章 九爷的话开始应验 发现情况了,一切皆简单,又开始不简单了起来。 云令政眉心微蹙:“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还好当时九爷跟云姒放弃了那个局,又用如今迂回的方式帮忙瞧着这些。 若是不然,这么复杂的情况,又没有人接触过,可就是躲哪都在劫难逃了。 他们,也会正式沦为其中的一员。 “九爷之前说,有些时候,选择意味着失去,放弃意味着拥有。似乎,正在应验着什么?” 与此同时 军师在段氏山庄的一个隐秘的落脚点,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冯老。 床两边依旧是黑色纱幔垂下的,依稀能看见点人影,并不真实。 唯有声音,如果磨砂纸一样,苍老沙哑:“你让我段氏的大夫,去帮云姒了?” 军师当即跪下:“不是帮云姒,是帮全城百姓,也是帮我们自己。云姒她身怀有孕,虽然……” “不用说这些,我都听说了。她真的大医无畏,医者仁心的话,不会爱惜一己之身,选择在幕后坐镇,自己不亲自动手。说白了,还是为了点名利罢了,什么百姓大爱?装的!” 冯老叹息着摇头:“可惜啊!” 军师似乎听出了点味道,忍不住问:“冯老,您说可惜,可惜什么?” “嗯……呵呵……”冯老笑了两声,一双晶亮的眼睛,隔着黑色的纱幔看了出来:“可惜你还把我们段氏的大夫都送过去,你去把段氏的大夫带回来。” 这件事情,倒也难办,军师道:“云姒虽然是个女子,但是果断得很。只怕是宁愿弄死那些大夫,也不会让他们回来的。没用的人,她不会留。” “哈哈哈!”冯老笑了起来。 “那么你觉得,给敌对方做事,是不是等同于一种对段氏的背叛?既然是背叛,倒也不必活。你去,亲手弄死他们,让那丫头知道,我段氏的人,宁可弄死,也不会让别人差使。我段氏的水,宁可倒了,也不能给敌人喝。” 军师的面容一紧:“冯老,病如敌,老庄主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希望我们现在团结在一起,对抗这些。而且,若是火烧到我们自己的身上,没人能独善其身。” “大敌当前,更应该分清楚,谁是敌。团结是跟敌对的人团结的?”冯老挥挥手: “去吧,早去,得早回。我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交代,你得去办。” 没有给军师说话的机会,冯老就已经把所有吩咐完了。 出来时,军师看了一眼段凌宵,就知道,是她们告状了。 “慕凌在哪里?”军师已经有打算了。 慕宵已经废了。 慕凌如果还跟在段凌宵身边,很快也是一样的废物下场。 可是,段凌宵没有理会军医。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下巴,握住五长老的手,朝着里面走去。 像是个跟爹娘闹脾气的。 军师没有计较,而是吩咐了下面的人,将慕凌带来。 谁想到,下面的开口道:“冯老吩咐,暂时不许军师管理这些使唤我们这些人。冯老还派了人,让我们兄弟二人跟着军师大人去把我们自己的大夫带回来。” 军师只觉得隐隐窒息。 - “冯老,大小姐进来了。” 段凌宵跟五长老进来之后,五长老就退下了。 冯老轻轻应了一声,才缓缓开口:“我原以为九爷会带着云姒实行计划,开始让云姒金蝉脱壳的。只要他们开始这一步,我的另一个计划,也就又能开始了。” “计划?”段凌宵都未曾预料。 “嗯。只要他们心狠点,不管东街。如此,灾害就能扩大,到时候他们又必须留在京城,众人眼皮子底下,让云姒完成金蝉脱壳的死遁,顺其自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种病症问题多样,会有遗漏,大周又是四海列国之首,每日经营买卖的人多,等那些都没见过这种病症的大夫查清楚所有,只怕火都烧远了。她想完成死遁,就得束手束脚,成日躺在床上装死,届时,焉能不染病?” 段凌宵没想到,冯老打的是这个主意。 “该死的贱人,居然没有进局!怀了孕还装高尚!” “我也本就是知道她怀了孕,得完成死遁,才出这个局的。谁知道,她没进局,反而留了下来。没有死在大众眼前,如今,到让她侥幸捡回一条命,活在了百姓眼中了。” 冯老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轻轻咳嗽了两声:“大家知道她在宴会上吐血,还死撑着坐镇幕后。两次灾难加起来,她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肯定就高了。她是九爷那方的人,九爷本就在百姓心中是化神了的存在,若是这种病症云姒都能接触,她夫妻二人,更能收揽民心!” 民心啊,可不能小觑了去啊。 段凌宵脸上显现出烦躁之意:“怀了孕,连自己孩子都不顾,不好好的假死去,非要折返。折返了也不进灾情中心,反而选择坐镇幕后,真是个伪君子!冯老,你还有什么办法!” 云姒已经摊开在明面上了,冯老是不好动手了。 “这种病多样得很,难以捉摸。她在后面躲着不出,我们不好动她。可是她的两个哥哥,还有九爷,可是在最前沿的。”冯老轻轻一笑。 段凌宵马上明白了过来:“伤她至亲或者至爱,也足够要她命。尤其是她的两个哥哥,那个叫云令政的!如果死了,那她也不得好过,她因此大损,九爷也得折断。” 死一个,伤所有。 这种火烧连营的计策,又狠又毒。 - 军师露面时,恰逢就遇到了九爷的云姒的消息,赶回云氏府邸。 马车上,军师瞧着九爷的面色,便知道,九爷这是接连熬着未曾休息。 霍慎之淡淡睨了他一眼:“你去见段氏的人了?” 他人虽然不在云姒身边,但是云姒身边的消息,总是会源源不断地朝着他传去。 军师也没打算隐瞒,把这次来的目的都说明白:“你纵容云氏兄妹弄死了老庄主的孙女,这是事实,也是不同戴天的血仇。你愧对老庄主,也是事实。可是你又用另一种方式撑住段氏,完成着老庄主的遗愿。事到如今,我已经不能用好坏来评说你们夫妻二人。所以冯老让我将段氏的大夫,都召回。” 霍慎之只问他:“你打算如何?” “让段氏的大夫继续留在那里协助治病,一码事归一码事。至于我……等灾火平息,我愿以死谢罪。” 第913章 九爷:我绿我自己 等三人齐坐一堂,云姒开口:“军师,到现在为止,我夫妻二人可以跟你保证,不用你非要依靠在我们这一方,也不用你出卖段氏。等我夫掌控住段氏所有,就将段氏完完全全交给你。只是希望军师到时,能给出段氏的力量……助龙登天!” 军师疲惫的眼里,出现一抹诧异。 他看向了云姒。 云姒回头,伸手去与霍慎之紧握住手。 用力握紧,随后即分。 如此,霍慎之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军师声音哽了一下:“九爷要段氏,是为了以后的大业,那怎么舍得全给出来?” 霍慎之先带着云姒坐下,才平声与之开口:“你段氏在西洲的势力受到打击,就是因为慕宵当初打的其中一个,是西洲未来的储君的唯一备选者,冒犯皇权,非死不可。” 云姒接着道:“但是你只要愿意,把慕凌带出来,你自己教,循循善诱,总能引导他成大事。” 慕凌冒犯皇权,非死不可。 把段氏整理好,交还给军师,日后在用皇权支撑段氏,已经是大好局面了。 军师不是蠢人,知道应该怎么选。 “我去跟那些个长老那边,商议商议!”军师起身。 “慢着!”云姒叫停了他:“段氏的人不会听的,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他们巴不得段氏乱,好从中捞油水。军师,你可以从新打开一个新的局面,那些想要捞油水的不正之人,就让他们烂下去吧。” 像是心里最隐秘的地方被云姒挑开了水。 军师颤了颤,走出去,便告诉监视他的那两兄弟:“你们回去吧,那些大夫我不会召回来,危急关头,当以大义为重。”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段氏他们的人耳中。 而这个时候,段氏整整一半,已经全被九爷牢牢掌控。 有了军师在侧,能更快缩短收拢时间。 马车上,在前往皇宫的路上。 霍慎之取出巴掌大小的盒子,递给云姒:“安胎药,吃下去。” 云姒打开,发现是跟上次一样的药丸:“这到底是什么药,我吃了之后,比之前精神了。” 在她身旁的男人本就合上眼养着精神,闻声,也没有看她,只阖眼平淡道:“安胎药,开始吃便不能断,每隔十天,就得吃一次。其他药,可吃可不吃。” 云姒是信任他的。 拿起来,看他没有看着自己,就想咬下一小块,等回去研究一下。 谁知道身旁的男人都没有看她,便知道了她的心思。 在云姒快要下嘴的时候,轻笑着出声提醒:“云大夫,收起你的小心思。此药得来不易,且每一枚都是根据你的所有情况足量做成的,少吃了一星半点,皆能叫药效失衡。” 尖绝好药,毫厘显威。 - “六小姐只是一个弱女子,现在有病重,当初天花本就发作过很多次,她有这个经验。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是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灾。六小姐一人之力,只怕不行啊,陛下!” 武宗帝的御书房,段凌宵她们比云姒来得更早。 云姒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才随着霍慎之进去,就听见了声音。 看见云姒来,陪在段凌宵身边的五长老也没有客气,直接开口:“六小姐来得正好,你治疗疫病,也不到人中去,就龟缩在自己府中,是个什么意思?” 云姒接过宫人递来的暖手炉,扫了她一眼,便朝着武宗帝道:“陛下,今日我随九爷一起进宫,是有要紧事要跟陛下说。” 武宗帝瞧着样子很是憔悴,痛惜地感慨:“东街那么多百姓遭难,朕心甚痛。昨夜抄录佛经至今晨,只希望能解百姓之困。云姒,你有什么。尽管说就是。” 东街的百姓不是你下令烧的吗?在这里猫哭耗子装假慈悲! 云姒腹诽了一阵,才缓缓开口:“这次的灾很复杂,不是单一病症,出现的情况很多。希望陛下允许暂时封住城门,一个个排查。之后,在城外大建营地,我想已经有很多人漏诊了,不日,便会显现状况。到时候,我可去城外营地,稍远些的地方坐镇……” “云大夫此举,有装模作样的嫌疑啊!你要么就到灾情之中去,要么你就别去故意显眼,别说什么坐镇,纸上谈兵!”五长老一副菩萨面容,说出的话来,却刻薄无比。 云姒甚至都没有搭理这条狗叫,只看着武宗帝,等他的答复:“陛下,我身子不好,是撑着想要出一份力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这个灾病是什么了,有的治了是吗?”武宗帝眼底隐没出一丝担忧之色,却又很快变成了欣慰。 这些,都没有逃过霍慎之的眼。 “还没有治好的人,我不敢说这么确切的话。”云姒答得迂回,她还有别的安排。 武宗帝当即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段凌宵一起去。段凌宵现在虽然眼睛不能用了,可是她身边有人帮衬,也是能出力的。看到你们医者大爱,朕心甚慰啊!” 不但如此,武宗帝还特意地让德胜公公把旨意颁发下去。 就好像都是他做的决定一样! 云姒先行出去,御书房之中,武宗帝才道:“你订婚事宜,等灾情过去之后,再谈吧。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各国使臣也不好乱跑。只是老九啊,你的婚事是有着落了,可是也要顾惜一下小辈啊。” 霍慎之佯装不懂。 武宗帝直接点破:“朕诸子之中,唯有临烨还没有婚娶。他对云姒用情至深,你这个做皇叔的,不能只顾着自己,得为他想想啊!” 霍慎之沉吟了一瞬,淡淡一笑:“皇兄,臣弟会让人帮临烨留意女子的。皇兄之前说大魏女子不错,不如在找个大魏公主跟临烨联姻。” 眼瞧着霍慎之在跟自己打太极,几句话说不到点子,武宗帝直接挑明了:“朕想要你撮合临烨跟云姒!” 第914章 二哥危,慎姒同坐镇! 几乎是闻言,霍慎之的目光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唉……” 武宗帝叹了口气:“云姒离家远,没有长辈在身边,朕看得出来,云姒这孩子很听你的话,也很信服你敬重你。你只要让她去跟临烨多多相处,你又多跟云姒说临烨的好话,给他们相处的时间,朕相信,两人能成。”cascoo 这算盘打得足够响,霍慎之只道:“灾情还未过去,皇兄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他起身,告退时瞧着武宗帝轻笑了一声,似是嘲讽,又像是兄弟玩笑。 等着御书房安静了之后,武宗帝坐了下来。 他眯着眼,原本和蔼的上面,变得阴沉冷厉。 抬手,就将手边的茶杯砸在了地上:“混账!真是个混账东西!他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私自开国库,朕不追究他,现在居然还拿这种态度跟朕说话?简直是藐视君上!” 德胜公公赶紧吩咐人过来收拾:“陛下莫要动怒……” “闭嘴!朕怎么能不动怒?之前还好,但是这一年不到的时间,老九是越发不安分了。屡屡掺和朝政不说,还开始代天子行政。朕这个年纪,还需要他摄政,他分明是想要看朕的笑话!让每个人都知道,朕无能!” 武宗帝的怒气一直攀升。 逐渐地,到了一种忍耐不了的地步。 “云姒只要医治好了这个病,那她在百姓心中的声望,会更上一层楼。她若是能嫁给临烨,就能够帮临烨笼络人心。朕还担忧老九那个忤逆的东西吗?他这几日的动作,搅得朕夜不能寐!” 德胜公公马屁精一样的劝阻:“摄政王再怎么样,不过是给陛下做嫁衣,他只是陛下手中的兵刃罢了!” “你见过什么兵刃这么嚣张的?他根本就没有把朕放在眼里,还在一直地收买人心。” “朕说烧了染病的人,那是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是为大局着想,怕更多的人染病。他倒是好,直接把快要病死的云姒送去东街救人去,跟朕对着干!” “不但如此,他之前军营受鞭,城前斩官,收买了军心。乃至于当夜,他的人拿着他的令牌去调兵,甚至不用他出面,那些士兵看见他的令牌,就跟分不清主次一样服从他……” 武宗帝越想,心中就越发不安稳,越发恐惧,也更是生气! “军心他已经得了,若是在得全了民心,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朕还不寝食难安!” 这两天武宗帝就已经寝食难安了! 德胜公公小声道:“古往今来,名不正言不顺登上帝位的人,受后人唾骂为窃国贼不说,子孙后代,更是任谁都能起兵讨伐。摄政王不会这么蠢,为了自己这一时爽快,就不往子孙后代上想。” 武宗帝越发皱死了眉,大手一挥,宣召了靖王进宫。 “这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老九日渐壮大起来。说来,你才是朕最得意的儿子。若是日后朕去了,你登皇位,却有一个这么强悍的皇叔。这皇位,你是坐不上去的,明白吗?” 他活着,能守。 死了,就不是霍慎之窃不窃国的事了。 是子孙不行,皇叔沿袭,那可是名正言顺的! 靖王一怔:“父皇……父皇不是一直喜欢老六吗?” 怎么……会暗示自己,他以后能做皇帝!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 武宗帝看着靖王。 ——论什么你都不如楚王,只是需要你出头做先锋去解决老九! “他连一个女人都拿不下来,朕还能指望他拿下江山吗?你若听懂了朕的意思,就赶快去办。” 同样的话,武宗帝召见了永王,也说了一遍。 至于秦王…… “那是个没出息的,领军作战一样不行,就连管理官员他都没本事,每日就只会在王府给他的那个王妃描眉上妆。无用到旁人连个侍妾都懒得送一个给他,还不够浪费人的,朕还用他做什么?” - 与此同时,云姒跟霍慎之才到城外。 原本想着反正都是要死了,前一刻还在骂朝廷,骂官员,甚至暗戳戳骂皇帝的百姓。 现在看见云姒,一个个都像是看见了能救他们出苦海的活神仙。 都闭嘴了,纷纷开始,跪地叩拜,询问云姒能不能给他们治,有没有找到治疗的办法。 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把东街所有人转移到了这里。 九爷手下人的速度跟质量,是不用质疑的。 只是现在郊外跟东街两方的人加起来的情况,比云姒想的,要严重得多。 “去把空青他们都叫过来。”云姒吩咐段一。 转头,就跟霍慎之道:“死了多少人了?” 霍慎之寥寥看过去,自始至终,还是那么平静稳重:“两百有余。” 云姒的心冷不丁的一跳。 “这么多人……而且这个病症又那么复杂,不像是天花那会这么直观,一定还有许多染病的流落在外。就算是吩咐让那些有症状的过来,他们也只怕会因为恐惧,不肯露面。” 霍慎之淡淡勾唇,到也不在意,朗声道:“传我令。” 话音才落,所有人安静下来。 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染病不报者,若为布衣百姓,则满门抄斩。若为朝廷官员,不论官位高低,皆诛九族。” “地方官员,若有隐瞒,为难阻拦百姓求生者,诛九族。” “若有百姓举报地方官员不作为,且查明属实者,诛九族。” “但若能及时举报,又为官员九族中人者,便可全族皆不受牵连。” “但若使手段栽赃陷害官员者,一经查实,诛十族!” 九族牵连甚广。 父四族,母三族,妻二族,就算是嫁出去的女儿,嫁到谁家,牵连下去,全家都得死。 如此雷霆狠厉的手段下去,又是相互牵制,用死亡威胁着所有人人团结,谁还敢掉以轻心? 且怎么都是死的,谁又敢瞒报延误? 躲地底下都要给挖出来! 封建社会没人权这点,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派上这种用处。 云姒都不好做评了。 可是怎么说,都是利民稳固大局的铁血手段。 百姓们心中感怀。 ——“多谢摄政王!多谢云大夫!” 此起彼伏之声,如同在朝拜他们心中的神明。 令法一颁布,所有百姓官员,家中就开始自查。 之后把可疑者送到门口,接受季大夫他们的查验。 重重关卡过一遍,不误带,也不遗漏。 陆轩跟云江澈手下的商铺的人效率更快。 日头到了傍晚时分,灾民营就已经不够住了。 而人,还是从四面八方继续送着过来。 空青已经累瘫了,但是南绛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到云姒跟前时,还拍了拍空青的肩膀:“让你喝我的大补汤,你不喝。” 空青歇了口气:“主子,段氏的那些大夫,都给段凌宵叫去隔壁帐篷了。” 云姒挑眉。 话还没有开口,就收到了一封信:“二哥染病了!” 第915章 挑拨:云姒根本就是沽名钓誉 与此同时,段氏的几个大夫进了段凌宵的营帐,见到了段凌宵。 “多的话不用说了,我只想知道,云姒是怎么治疗这些病程的,有没有给出明确的解决药方?” 段凌宵看不见,这给她的诊断增加了不少的难度。 “刚开始都是熬煮一些可以退烧的方子,熬煮了大锅药,让大家喝。之后又让我们记录每个病人每天的情况,跟体温变化。” 为首的一个大夫说着,快速地写了一个方子递给段凌宵:“这就是云姒给的药方,百姓们吃着这个药方,倒不见得有多少改善,应该是在拖延病情,她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五长老把药方念给段凌宵听了之后。 段凌宵沉吟了片刻:“我现在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这次,国医的位置,我一定要夺回来。若是能成,我一个失明的,云姒都斗不过我,到时候,她的名声会一落千丈!” “我等愿意帮助大小姐!”段氏的大夫齐齐跪了一地! 段凌宵狠狠咬牙:“你们严密的看着云姒用的是什么药,什么方法。最好能把她手里大夫的那些本子偷过来,到时候五长老会念给我听。这种病疫前所未见,她肯定要研究一番才知道。我现在才着手,要是在她基础上,踩着她,就一定能够出结果!” 此时—— “首辅大人去安顿在大周的西洲百姓,不慎染病!” 这种消息,当真一个比一个还不好。 云姒倒也不慌,只吩咐:“去准备一下,把二哥接过来。再把陆鹤带过来,我开始给你们讲接下来的应对办法。” 陆鹤躺在担架上,被抬进来的时候,因为没有床,就两张桌子平凑一下。 当他被抬上桌时,刚开始还一脸的无所谓。 可是等云姒他们围上来,陆鹤就感觉自己是盘菜了。 “师父……”每个都穿戴得一样,他一时半会儿甚至还分不清谁是云姒。 “别说话……”在他脑袋前面的人说话了。 陆鹤翻起眼皮看她:“你想到治疗办法了吗?” 云姒点点头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16章 云姒很快就要完蛋了! 段凌宵拧紧眉,摸索着那张纸:“确实有够乱的,还什么肺部湿啰音,肺什么声音,她还能听得到?段氏纵横四海,什么药我没听说过,唯独她那些药,我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五张来狰狞道:“这个贱人,她打量着百姓什么都不懂,就瞎编乱弄,想要扬名!” “哼!” 段凌宵直接把那一张纸扔在了火盆里面,带上面巾就出去: “诸位,我怀疑,你们都被诊断错了!” 原本好好的局面,一下子被打破。 云姒在里面,闻声也忍不住出来:“段凌宵,你要做什么?” “云姒,你出来得正好,我问问你,明明是一个疫病,你却把许多不同症状的人都堆积在一起,你居心何在?” 段凌宵甚至把大周开国之前的那些病疫医术都翻了出来,拿在手里,高高举起: “古往今来,没有一种病疫有你判断的那么离谱。风寒,无非就是流涕,咳嗽,发烧,畏寒。天花,全身出花,严重时开始发烧,溃烂。就算是同样会传染的麻风病,病症表现也是皮肤受损,听觉感觉受损,这一系列的!” 她猛然转身,朝着云姒出声的方向指过去:“而你!随便编造出了一种病名,把有染的没有染的,全部都调集到了这里来关着,你居心何在!” “段大夫说得对啊,我只不过是有些腹泻,我之前就有痔疮,也有便血。而那些犯病的,是咳血呼吸困难,高烧不退,我们的症状,跟那些人不一样啊!” “别说你了,我跟这些人的病症就更不一样了,我只是头疼,给我测了颅压升高,也把我弄到这里来了!”…… 原本因为九爷下达命令才不得不过来的那些有权有势的子弟,这会儿听段凌宵这么说,都有些怀疑云姒了。 他们只是头疼,有些只是腹泻,怎么也叫染病了? 好好的局面,这就被人挑拨了。 空青气的要跟段凌宵吵架。 云姒抬手拦住:“咱们遇到的是猪,不用跟它谈思想,它关心的是饲料。” 说完,云姒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17章 认命,给情敌治病! 帐篷建造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病人送来的速度。 夜幕时分,云姒就看见了不少的熟脸。 “这样下去不行,那些官员侵占了帐篷,百姓们只能在外面蜷缩了。九爷是不是回来了,带我去见九爷。” 云姒跟段一刚到九爷的营帐跟前,就听见了悲切柔弱的哭声。 “我先前去找云姒开药方,而后亲自去找陆国医领药,谁曾想,就是那个时候染了病。” 云姒站在帐篷边,看进去,就看见大魏公主面上蒙着面巾,站得有些远。 一双妙目水盈盈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他似乎刚忙回来,身上看着多了些风霜。 眉眼之间,也更加的冷峻,让人望而生畏。 “九哥哥,我好害怕……我……我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霍慎之正是忙的时候,目光从那些上报来的折子上扫过去,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找大夫么。” 大魏公主从一接触开始,就知道九爷生性冷淡凉薄。 也知道他现在忙。 所以这会儿,并不怪他。 只是,还是有些委屈不已:“可是九哥哥,我害怕……我来的时候,害怕得很,可是见到你,我就好了许多。你能不能温柔些安抚我,若是如此,我便会好受些……” 那眼泪,要落不落,可怜极了。 她还从未见过九爷温柔安抚人的样子。 这个时候,生死存亡时刻,她提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打扰了!”云姒的声音,清晰出现。 大魏公主被吓了一跳,伸手捂着胸口,朝着云姒看了过去:“云姒?你怎么来了?” 云姒走过去,停在了四五步之外,上下打量了大魏公主一眼:“我有要事同九爷商议,公主若是没什么重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18章 雄竞:本王做你手里的刀! “轻一点,我怕疼!” 大魏公主是皮肤病症,后背出现了黑痂跟水疱。 如今在帐篷里,正脱了衣服,趴在床上,让空青给她上药。 空青满身怨气:“公主,我已经很轻了……” 大魏公主转头去看云姒:“什么时候能好,会不会耽误我跟九哥哥订婚?” 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现在听着别的女人叫自己夫君叫得这么亲昵,说没感觉是不可能的。 “很快,只要你配合治疗。” 云姒在心里劝自己: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不可能订婚的,忍住,别砸东西。 大魏公主点点头,有些难受:“那后背千万不要留疤,若是留了疤,九哥哥就不喜欢了。我以后,也不能穿舞衣,跳舞给九哥哥看了。” 云姒起身就要走。 她听不下去了。 可是大魏公主并不知情,还开口:“九哥哥最喜欢我的腰身了。” 云姒的身形愣住。 那些恩爱时,他轻揉她腰的画面,一触即发。 “他说他喜欢你的腰身?” 大魏公主羞涩的点头,有些结巴的开口:“是……是呀,他还说,我跳舞跳得好看,说是娶我回王府之后,让我穿着我最好看的舞衣,在我们的房间里,只跳给他一个人看。从那之后,他就不许我跳给别人看了。说……我是他的,只能跳给他一个人看。” “啪!” 空青手里的盒子,直直砸在了地上。 她听不下去了:“主子,我出去拿个药膏。” “去吧。”云姒转过身去:“只是不曾想,看上去冷淡得很的摄政王,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大魏公主看着云姒的背影,柔柔出声:“这都是私下无人时,单独与我说的。云姒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只是知道九爷信任你,不把你当外人,所以我才跟你说的。若是让旁人知道,我羞也羞死了呢!” 云姒手中握着一瓶药,半天没出声。 出去的空青,也还没有回来。 “是吗,你如何知道九爷信任我呢?” 大魏公主起身,穿上衣服,坐到了云姒的身边:“九哥哥不会放心别人给我治疗的,对吗?” “嘭”一声。 帐篷直接被人掀开。 云姒以为是空青,动静还蛮大。 谁知道看过去,居然是霍临烨。 霍临烨的面上凝固着寒霜,面上没有半点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19章 云姒,你怀孕了?谁的孩子! 黑夜之中,风声阵阵。 帐篷边上的火光来不到两人的身上。 云姒清晰的可以听得出他声音之中的不悦。 如果是换了以前,她会过去的。 可是现在…… “九爷,大魏公主还等着你安抚,你还是尽早过去吧。她身娇肉嫩,需要你多多疼惜。” 霍慎之的面色隐匿在黑夜之中。 唯独声音,依旧清晰,甚至带了隐隐的压抑,跟几分命令:“云姒。” 云姒的眼里,带着分明凉意,毅然转身离去。 不知道走出了多久,云姒再转身回头去看时,身后已经没有人了。 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也从未见过他。 “呵……”她轻笑了一声,这次转身,就再也没有回头。 暗处的身影,看着她离开,眼底显出几分少有的疲倦。 段一此刻就在他身边。 看着他的身形,想要去搀扶:“主子……” 所有的人似乎都以为他不会累,所有的情绪,都往他身上加。 段一有些心疼,可是他终究做不了什么。 走了良久,出了营地。 霍慎之上马,漠然垂眸看着段一吩咐:“去她身边守着。” 段一心中一震:“主子,您又要去给六小姐弄药了吗?太频繁了,还是随吃随取吧,不然您……” 马走得急,段一的话,只能说给自己听。 今夜城外来了不少的人。 秦王妃跟靖王妃她们,也在其中。 云姒看了一圈回来,就碰上了大魏公主的贴身婢女。 “我家公主不太好了,请六小姐过去看看吧!” 帐篷里,大魏公主容色鲜妍,担得起倾国倾城。 见到云姒,她便起身,也不近前,只蹙眉问:“方才我说你跟楚王,可是惹得你不高兴了?云姒,对不住了,我对你们从前的事情,了解得不是很清楚。” 云姒默了默:“你就是让我来说这个的?” 大魏公主摇摇头:“我是想要问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好。方才我听说平洲因为灾病出了兵乱,几个王爷之中,执掌兵权的,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20章 怀孕泄露,不堪设想 ——“主子?主子!” “放开我……别碰我,别碰我!” 云姒下意识狠狠抬手,一把挥下去。 “啪”! 响亮的巴掌,打在了空青的肩膀,指甲划过她的脖颈,出现道道血丝。 云姒被惊醒,浑身大汗淋漓。 她眼底的惊恐,清晰可见。 “主子,主子你做噩梦了!”空青赶紧去抱云姒。 云姒一把推开空青,眼底的惊惧未消,剧烈地喘息着,四处看了一眼。 没有武宗帝…… 没有太医…… 也没有泄露怀孕之事。 “主子?”空青还是去拉云姒的手。 云姒一口气憋住,眼中流出一股庆幸。 “是梦……还好是个梦……” 她声音紧张地有些发颤:“空青,我做梦了,梦见我跟他的事情被人知晓了。我怀着孩子,抵赖不得,他却不知身在何处。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武宗帝要给我验身!” 空青赶紧去抱云姒:“主子,你别担心,都是梦,只是个梦。” 云姒闭上眼,还觉得历历在目:“太真实了……” “若真的泄露,九爷不会不管的。九爷那样睿智的人,一定也能处理好。”空青轻轻给云姒顺着后背:“梦都是相反的!主子你说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怎么会没有?空青会一直陪着你,刀山火海,我都愿意为你闯!下地狱我都愿意陪着你!” 云姒目光有一丝丝的颤抖,她去抚空青的脸:“我们放弃了大好的局,一脚踏进这个未知的地方。天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死里逃生,可是我现在,倒不敢信天了。等病疫控制住,或者陆鹤康复,可以出来顶住大局,我一定要离开。” 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云姒的目光也逐渐开始清明:“现在不能长途颠簸……那我再走一个金蝉脱壳的局。” 空青一想:“可行啊主子!” “原本外面的人就知道我身子不好,宴会那天还吐血,是死撑着来的。这几天,我也没有太过表现的精神,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21章 冤家:云姒跟小段之间的比试 “师父!” 陆鹤忽然出声。 “要不然,我做好防护,也出去搭把手吧?” 云姒刚要走,听见陆鹤这不要命的话,下意识地回头。 陆鹤脸上有少见的认真,平日他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医术。 “师父,我听说很多人都来这里了。就连首辅大人,也到这里来了。” 陆鹤说得认真,“我愿意舍我自己。哪怕是不能好,我也愿意。” “等你好些了再说吧,这段时间,我会主要的给你治疗,再给你讲关于这次疫病的事情。我会把我见过的那些疫病,都写成册,交给你。” 云姒没这么周扒皮,要个差一点病死的上战场。 天上密密叠叠的云层乌压压的一片片,交叠在每个人的头顶。 不见天光,唯有阴沉。 刚出了帐篷,就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季大夫冒着小雨跑着过来:“六小姐,楚王的病情转重了!” 云姒神色一凝:“他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没有去找你们治?” “本来是来找我们治的,可是昨晚不少的权贵闹事,楚王去解决那些人,就没有顾得上。今早天没亮,还没有找到我,就病倒在了帐篷门口。南绛在照看首辅大人那边,首辅大人病得也很严重,南绛分不开身,我……我只能来请六小姐过去了。” 云姒到的时候,刚好就碰上了靖王妃。 靖王妃上来就拦住了云姒:“我们也不好了,你凭什么就只给楚王治,把我们交给别人医治,云姒,你是什么意思?” “不是因为他是楚王我才给他医治,是他现在病倒了!”云姒的目光越过挡在自己跟前的空青,看着靖王妃:“等你病重,说话的力气不这么大了,我也给你医治。” “你诅咒我!”靖王妃气得要命:“之前我多次邀请你,你不露面,也不搭理我就算了。你现在,居然还敢诅咒我?” “是靖王妃吗?不如我来帮你医治吧?”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 段凌宵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她面上带着笑意,被五长老搀扶着过来。 靖王妃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22章 她没听错,云姒怀孕了! “蠢货?”云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坐在他床边,把药送到他嘴里。 云令政吃下药,抬眼就朝着南绛看去:“你让这个蠢货……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云姒不太清楚,这一晚上,两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看向了南绛。 平时谁骂她,她早就扑上去打人了。 现在,完全是一副很心虚的样子。 南绛在云姒的目光下低下头,忍不住的小声嘟囔:“现在的人手紧张,又不是在你家里,你想让谁给你医治,谁就给你医治……” 云令政呼气都有些不正常了:“滚!” “滚就滚……”南绛低着头,这就要转身出去。 云姒及时叫住她:“回来,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看南绛折返,云姒又劝云令政:“二哥,南绛年纪不大,说话做事可能有欠妥帖。她就只是个大夫而已……” “那你让这个蠢货记住,自己只是个大夫!让她把这句话刻在自己的脑门上,除了会点医术,还会做什么?”云令政开口,字字带刀。 在看南绛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让他厌烦。 云姒也没再说什么,这就开始动手医治。 “二哥的情况比霍临烨的好些,他也是高烧。先物理降温,再用药也不迟。药还是我给你说的那些药,你先用着。我现在研制出一个草药的方子,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先去让空青弄。” 南绛点点头,朝着云姒挥手:“放心吧阿姐。” 云姒出去了之后,南绛上手就要来脱云令政的衣服。 云令政厌恶地挥开她的手,自己去了外袍,进了冷水里。 本就难受,看着南绛,就更加难受了,索性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过去了许久,南绛去拿了云姒给的药,看着云令政,她故意把静脉注射的藏起来。 等云令政起来,她才道: “我给你打药了!” 她拿出了注射器。 云令政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只是把手伸出去。 南绛报复性地看着云令政。 大魔王生的一副好皮囊,但是心又坏嘴又狠…… 云令政感觉有人再拽自己的下摆,睁开眼见到是南绛,抬手就将她推在地:“蠢可以,不知廉耻是否就更过分了?” “我要给你打药!”南绛举起针。 云令政甚至都不耐烦看她:“在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23章 云姒怀的是不是楚王的孩子? “见本王?” 靖王现在手握大权,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潇洒过。 听说靖王妃病还没有治好呢,就想要见他,便忍不住骂道:“蠢东西,不在那里好好的治病,非要闹着回来。本王千金之躯,若是被她染上了病,现在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利,还怎么拿?” 下面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将信呈起来:“王妃娘娘说她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得见王爷一面。如果王爷不方便见的话,看看这封信,也是好的。小的来之前,王妃娘娘还特意的嘱咐,一定要劝说王爷来见一面,真的是十万火急,危及靖王府的事情。”仟仟尛哾 靖王的面色难看。 想要去拿那封信,手才伸出去,一旁的女子便道:“王爷,不要去拿!” 靖王随之看过去。 苏韵柔被人推着出来:“妾身经历过天花之乱,知道这些灾的可怕之处。就算是一个物件,也有被传染的危险。王妃娘娘难道不知道,她接触过的东西,别人再碰,也让人会染上病吗?” 苏韵柔拿捏了靖王“只爱自己”的一点,果然,靖王的面色瞬间就不好了。 “拿去烧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就她那个猪脑子,平时只会在府上吃吃喝喝,什么事情都办不好,还知道什么重要事情?” 看着信在火盆里成了灰烬,苏韵柔姣好的面上,流露出几分笑意:“王妃娘娘可能也是思念王爷,万一王爷染病去那里陪她了,她倒是舒服了。可是她就没有往更远的地方考虑呢……” 靖王听苏韵柔这么说,就更生气了。 然而,深夜时分,靖王妃还在等待着。 她以为靖王会来,结果等来的是小厮。 “什么?王爷没有看,还让人把信烧了?” 靖王妃顿时万念俱灰:“那……王爷有没有问问我,我在这里如何?” 小厮摇摇头。 靖王妃眼中有泪。 在这种地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若是被人弄死在这里……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赶紧转身去找段凌宵。 “你再给本王妃想想办法,本王妃今晚上,一定要出去!” 她一定要见到靖王。 这么重要的消息,说不定能够挽回点男人的心。 “这……不太好办啊。”段凌宵轻皱着眉:“王妃毕竟是染病的人,若是我把你弄出去,你传染了谁,到时候这责任……” “到时候我就说我自己出去的,不会连累你。若是我这次能出去,回来之后,我家王爷必定要感谢你。”靖王妃着急地跺脚。 段凌宵眼珠子一转:“那倒是不必,我治好了王妃,王妃只需要帮着我坐上国医的位置,我就很满足了。” “成交!” 天罗地网,也不可能密不透风。 何况,段凌宵还有段氏的势力在。 所以听说靖王妃回来,在床上辛勤耕耘的靖王,差一点吓软了。 他伏在苏韵柔身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液交融时刻,又是害怕,又是恼怒:“贱人!她是不把本王也给上染病,就不罢休是吗,居然还敢逃回来!” 苏韵柔也烦。 她裹着被子滚到了里面:“王妃真是糊涂,若是让人知道了她逃出来,到时候可是要牵连王爷的。王爷快点去看看吧,省得王妃娘娘还往外逃,到时候,王爷就算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要死这夫妻两人一起去死。 可不要连累她! 靖王起身,还在苏韵柔身上摸了一把:“那个蠢妇要是有你一半的脑子,本王也不用发愁了。本王去去就回,事儿还没有办完呢!” 苏韵柔咬唇,面容含春,娇滴滴地喊:“王爷可快些回来呢,妾身一会儿不见王爷,就想得紧……快点呢~” 这舍不得的样子,看得靖王心潮澎湃,竟然有些舍不得挪开腿了。 苏韵柔除了不能行走,别的,可真是一等一的好。 且她图权,靖王图色,哪有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两个合拍得很。 在见到靖王出来,靖王妃都要哭出声来。 她从不知道,有一天见自己的丈夫,居然也这么难。 “王爷,妾身……” “有什么快说,离本王远些,就站在院子里,别过来!”靖王看着她要过来,吓得抬起手指着她怒喝。 靖王妃咬牙,原本想要说说她的害怕,的两句安抚,可是…… “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王爷屏退左右。这件事情,能危及到王爷的位置。” 靖王还真不信,这个草包蠢妇,还能有点什么不得了的发现了。 瞧着人都退下之后,靖王妃才开口:“云姒怀孕了,是楚王的孩子!” “什么!!”靖王原本端坐在上,为了安全,还特意让人挡了几块屏风,免得靖王妃把病传过来。 一听这话,靖王直接跳起来,绕出去,站在门里,看着院子里的靖王妃,不敢置信地问:“你再说一遍,谁怀孕了,怀的谁的孩子?” 靖王妃看着靖王这么激动,心中隐隐得意起来,有种立功了的感觉:“云姒,怀了楚王的孩子!” “你确定?”靖王的面色涨红,额间的筋脉更是暴起。 “今晚上我去找段凌宵治病,就在路上,听见了人议论。看着样子,是两个大夫模样的人,我怀疑,是她身边的大夫知道了这个事情!” 靖王妃把事情,又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我只是听到,但如果是真的,那楚王……楚王可就不同了啊!” 靖王面色铁青:“本王好不容易执掌了从前都未曾有过的权势,如果他真的得了云姒,那就等同于得到云家的支持。云家是什么权贵,世无其二!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查了不实,本王休了你!” 靖王妃吓得身子一抖,连忙道:“云姒在西洲是不能嫁给权贵的,但是不代表她不能嫁给别的国家的权贵。她现在身在大周,又嫁给过楚王,哪个皇族之中的人会要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动物都知道找个身强体健的繁衍下一单,只有那些草包蠢货,才会想着往下面找嫁娶的人。” “而且,楚王生病了,云姒还亲自照料呢,那样子,时分关切。” 靖王紧皱眉:“那云姒跟楚王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情?” 第924章 在众人面前说云姒怀孕了 这个原因靖王妃早就想到了,一听靖王说,她立即道:“那还用猜吗?陛下对楚王的态度不明,他之前又跟云姒闹得难看,虽然传闻云姒能知腹中孩子男女,可是真假谁也不知。两人不敢赌,就等云姒把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下来,男的,那就胜券在握了!” 靖王的呼吸,在瞬间紧绷了起来。 “云姒治疗百姓的人心,到时候再有个凤子龙孙地,楚王就更加节节拔高了。届时,哪里还有本王立锥之地?” “查清楚,一定要查清楚!” 靖王妃道:“王爷放心,我有办法查,这次,一定不叫王爷失望!” 靖王眼中的厌恶掩盖去,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你这次做得非常好,如此,才是本王的好王妃。你帮着本王,等本王登上大宝,你自然也是天下女子的独一份了!” 靖王妃欢喜不已:“妾身为王爷分忧,都是应该的,夫妻本就是如此的。” “好了你先下去吧,本王会送人去接应你的,有什么消息,也好传出来。你……就不要亲自来了,你生病了,应该好好养着,早点好起来才是。这府上大小事,没有你还真不行。” 靖王妃感受到了来自靖王的关怀,心中不知有多开心。 夜色深深,云姒巡了一遍秦王妃那边,瞧见靖王妃不在,还问:“靖王妃呢?” “找段凌宵治病去了,你管她呢,她要是能钉在段凌宵那里,我跟小霜不知多么开心呢。” 秦王妃跟淮王妃躺下了。 她两都希望靖王妃别回来。 跟不合的人住一起,简直是种折磨。 云姒回去时,恰巧就看见了靖王妃从段凌宵的帐篷里面出来。 对上眼,靖王妃的余光不自觉地朝着云姒的肚子那里看了一眼。 她现在,只要冲过去,狠狠推云姒一把,就能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怀孕。 可是云姒身份地位,不是她推得起的。 瞧着云姒的背影,靖王妃咬牙:“今天就先放过你,省得打草惊蛇!” 云姒从前就是个名声尽毁的,比现在的李善慈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居然能得霍临烨回追,还捧得跟什么一样,名声都这么好,简直翻身了! “一是有好牌打烂,转头又把一手烂牌打好,这个狐狸精,到底什么投胎,这么好的命!”靖王妃咬牙切齿,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云姒把全身消杀干净,回到了帐篷里面。 空青也跟着回来了,把今天的事情交给云姒,才帮着云姒收拾。 “主子现在月份大了起来,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了。”空青拿着柔软的帕子,沾了水,擦过云姒的身上。 落在她锁骨下方的肌肤时,隐隐看见云姒心口的那个红色图腾,边缘又一瞬间的消弭。 “主子!”空青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云姒低头:“什么?” 空青再看,那个图腾又恢复如常了:“我……我方才看见这个图腾边缘有些淡了去,像是要全部消退一样。” 云姒看着那个红色图腾。 “你是不是累了,眼花看错了?”明明就是十分鲜明的。 空青笑了笑:“这几天确实是累啦!” 两人相视一笑,帐篷里的烛火,很快就熄灭了。 第二日一早,云姒照样早起巡视。 刚从云令政那边出来,就看见了不少的大夫进来。 空青解释道:“说是靖王特地寻来的,帮着这里,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力。” 云姒凝眉多看了两眼,就听见季大夫在霍临烨的帐篷那边叫她。 “六小姐,楚王的情况平稳下来了,你交给的那个针灸法,配合着你给的药,还有那些汤药一起吃,有大用处!” 云姒也只是在之前段氏山庄的那些药典里面死记硬背了许多,还没有实验过。 这次的灾病,倒是让她见识了老祖宗的手艺,管用! 帐篷里,霍临烨已经能下地活动了。 看见云姒,刚要问点什么,帐篷外,靖王妃就进来了。 “看来云姒还是心疼楚王的,给他亲自治,他好的就是比我们这些人啊,好得快!” 云姒顺着声音看过去。 靖王妃还带了不少的大夫过来。 一个个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很不寻常。 “段凌宵不是也帮你治吗?我这里你还是不要踏足了,还有,管好你的嘴,别乱说!” 瞧着云姒这么不客气,靖王妃没来由地冷哼了一声:“云姒,我是听说你身体不好,关心你,所以特别找了几个大夫,来给你看看。我这也是为了百姓们着想,你坐下,让这几个大夫给你看看,号脉!” 她就是要杀云姒个措手不及! 如今云姒什么都没有准备,这才便宜她呢! 云姒的面色本能一变,看见靖王妃眼里,恍惚之间,就想起了几天之前的那个梦…… “很用不着,我自己手里的大夫多的是,用你给你诊脉?” 霍临烨这会儿也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你的人赶紧走!” 靖王妃瞧着这两个人。 说是他们没有奸情? 她绝对不信! 靖王妃故意扬声,引来了不少百姓在门口围观:“我前几天在宴会上看见云姒吐血,心中担心挂念。我家王爷特地请了大江南北的大夫来给云姒你看看,云姒,你现在肩负这么多人的性命,就让我的大夫给你看看吧。他们的医术虽然不如你,但是也能让我安心啊!” 只要一把脉,云姒必然露馅! 或者,让大夫将东西往她肚子上招呼,那肯定也会露馅! 百姓们不知情由,但是心中挂念云姒的身体,纷纷跟着说起来—— “云大夫,让靖王妃的大夫帮你看看吧!” “你为了我们那样操劳,我们也担心你累坏身子。”…… 老百姓们的心都是好的,他们现在尤其地信服云姒关心云姒。 靖王妃走上前:“云姒,外面有流言蜚语传你吐血装病,实则是为了让百姓心疼,好博名声。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不领情。” 这种话说出来,谁还能拒绝? 云姒扫了一眼那些大夫:“是你传我装病,还是流言?” 蠢人办蠢事。 靖王妃不绕弯子,直接在这里就开撕:“流言……还传你怀孕了!” 第925章 吵什么吵,怀孕的是我! “云大夫怀孕了!这是真的吗!” “若真是怀孕了还在这里坐镇,那云大夫当真是世无其二的神医!” “本来云大夫身体就不好,如果加上怀有身孕,还要肩负起我们……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靖王妃把这件事情直接撕开说出来。 百姓们出乎意料地高兴,叫靖王妃怒火中烧。 又不是这群百姓的孩子,在这里兴奋什么! 可由此见,云姒肚子里面的若是真的有了孩子,那就更不能留了。 这得给楚王带来多大的民心支持啊! 而且…… 靖王妃转过脸去看着这群愚民:“你们就不好奇,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吗?” 原本以为能一石激起千层浪,谁知道—— “爱谁谁的,要你管,又不是你的!” “就是!云大夫别说是怀孕,就算是没有怀孕,她都吐血了还死撑着来给我们看病,你这种矜贵人能吗!” “云大夫要是真的怀孕了,却不说出来让大家知道,让大家担心,反而自己偷偷摸摸的来这里为百姓谋福,那才是大仁大义,为善不欲人知,才是真的大善!你们这些权贵呢,吃我们老百姓的税务,吃得脑满肠肥,一来就跟我们抢帐篷抢大夫,还要所有人事事以你们为先!” “啪!” 一坨烂泥巴直接打在了靖王妃的身上。 这些百姓这几日经历了生生死死,早就压抑得不行了。 这会儿来了个出气筒,能不爆发吗? 靖王妃当时就气急眼了,看着衣裙脏污,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气。 “谁做的,我诛了谁的九族!” 围观的人这么多,都想要出口气,谁会把替他们出气的人供出来? “好了!”霍临烨面色不虞,走上前看着靖王妃:“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走,别在这里添乱!” “对,别膈应我们云大夫!云大夫不给你治,你就要找事儿是不是!人家爱怎么样怎么样,要你一个娇贵王妃管!” 云姒眼底有些湿润。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从百姓口中的“六小姐”,变成了云大夫。 变成了她自己。 “云姒,你不敢让我手下的大夫验证,那你就是真的怀孕了!怀着孩子都能到这里地方来,若不是有所图那才有鬼!你要么是想要邀买人心,动摇我大周民心,要么,就是你也治不好这些病,你想要借助这次病疫让大周亡国!” 靖王妃今天好不容易把事情挑起来,靖王妃怎么肯善罢甘休? 若是没有成事,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大家不要犯蠢了,云姒说不定根本治不好你们的病,是想要你们死!” 百姓们哪里会相信? 云姒的治疗有没有用,他们是能感觉到的。 顷刻之间,百姓们怒火焚烧,就觉得靖王妃又是跟当初天花时的楚王侧妃一样,是来挑拨的!qqxsnew 上了一次当,这些经历过的百姓,绝不会上第二次! 看着这些百姓一副愤怒的样子看着自己,靖王妃都有些愣住了。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你们……你们是怎么回事,听不懂我说的吗?” 如果靖王现在看见靖王妃用的这种蠢办法,怕是连杀了靖王妃的心都有的! 看样子是直接撕开来说能达成目的。 实则是蠢到家了! 如果真的证明了云姒怀孕,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楚王的,摊开了说,那其实不是更加让百姓拜服? 靖王妃想的,却是云姒之前百般说不愿意,等被证明了她怀了楚王的孩子,就能打她的脸。 到时候,更多的人忌惮楚王,就会对云姒肚子里面的肉下手! 她转头指着楚王:“楚王,你可真是够狠心的,云姒怀了你的孩子,你为了拉拢人心,你都不敢承认的!” 霍临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把嘴闭上!” “被我说中了,你心虚了吧!”靖王妃指着云姒:“你敢不敢查验查验,你肚子里面,是不是有了!” 云姒淡淡一笑,眼底寒意凌厉:“谁跟你说的我怀孕,我又怎么敢让你的大夫随随便便给我检查?若是你因为之前我不给你医治,心存报复,故意找人来接触我害我,我怎么办?我要是倒下来,这些百姓怎么办?大家说,是不是!” 云姒的余光扫过那些个大夫。 果不其然,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几个大夫的不自然! 靖王妃这种深宅妇人,没有一副好脑子。 那肯定是靖王,他存了宁杀错不放过的心,在这些大夫的身上动了手脚,不管她有没有怀孕,今天被这些大夫接触,都会有性命之忧! 一呼百应,要碰云姒,百姓们首先不答应! 靖王妃看着这些愚民:“云姒给你们吃的药是蛊吗,你们这么听她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是想要害你们,你们这些蠢货!” 烂泥巴一下子又招呼在了靖王妃脸上,她连是谁都没看见! “你们这帮刁民!”靖王妃这便是要气昏头了的了! “住手!”云姒目光一转,反客为主:“靖王妃,你在谁的嘴里听到的,说我怀了孕?” 既然对方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靖王妃怎么说得出来:“当天夜深人静,我就是在一个帐篷角落里,听见两个男子议论的了。看着模样,是你手底下的大夫!他们肯定是你的人!” “我手底下的大夫从来不乱跑,入夜了,都要守在营地周围,轮流值夜,片刻不能松懈。”云姒眼眸微眯,看着靖王妃:“靖王妃莫不是染病,染得都糊涂了,开始发昏了?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得关起来治的……但是我之前听人说你有癔症……” 她的一个眼神,给到了霍临烨。 霍临烨当即点头:“三嫂平日就有些癔症,确实是挺严重的……” 靖王妃的脸色大变:“你们胡说,我哪有什么癔症!分明就是你们苟合在一起,有了孩子又不愿意承认!” 霍临烨的怒火烧起:“本王对天发誓,永远不会跟六小姐有半点关系。事关我俩名誉,三嫂张口就污蔑,是可忍孰不可忍。三嫂有病,也不能容忍!” 靖王妃气得浑身发抖:“我没有癔症,我说的都是真的!” 云姒轻笑了一声:“你没有癔症,那我把所有大夫找来你找出议论我的那两个,你找得到吗?” 靖王妃如何能找得到,她只是听了声音,又看不见人。 看着靖王妃要走,一旁的大夫道:“是不是真的,六小姐让我们把脉就知道究竟!若是不放心我们,那就找皇宫里面的太医来。您若是真的怀孕,那就不方便在这里了……” ——“吵什么吵,怀孕的是我!” 第926章 云姒怀的是九爷的孩子 秦王妃的身影,显露在了众人之中。 云姒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时候,秦王妃居然愿意出来顶锅! 她走进来,直接把手腕放在了桌子上:“怀孕的是我,那两个大夫也是在议论我。靖王妃发癔症听错了,在这里胡说八道!” 永秦靖,淮齐楚。 秦王在皇子诸子之中排行老二。 秦王妃出马,端的是皇嫂的身份,家世背景丈夫宠爱上,直接压了靖王妃一头。 比起云姒跟楚王两个“晚辈”来说,话语权简直不要太大。 “我问你,你清楚听见大夫说是云姒怀孕了吗?”秦王妃看向了靖王妃,很快又扫向了那些个大夫:“云姒现在身份矜贵,担负所有人的命,是随随便便的人想要碰就能碰的吗?你们哪来的东西,也配碰云姒!” 这时候,季大夫过来,给秦王妃诊治。 “秦王妃,确实是怀孕了!” 云姒的面色,在刹那之间难看了起来:“你……” 秦王妃拍了拍云姒的手,示意云姒的过会儿再说。 “我怀孕了,但是又得了这种病,孩子难保,我就让大夫不要说出去。就当作……没这回事,也没人伤心了。” “只是,你却偷听还听错,赖云姒。人家就算是怀孕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该做的事情,她哪一样没做,要你一个发癔症的来这里瞎操心,来这里污蔑人家的名声?见不得人好是不是?” 秦王妃一个眼神甩给云姒。 云姒眼底的狠意一闪而过:“你病得这么重,靖王也没想过找个人给你看看。不如这样,我让人把你拉下去,单独隔开你,慢慢给你治疗。” 靖王妃的脸色瞬间一白:“我没病!” “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你有没有病,你说了不算,我是大夫,我最知道。这样吧,让我手下的大夫,都来给你诊治一番,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有病。” 说罢,云姒关切地拍了拍手:“来人,把所有大夫都叫来。靖王妃病发得这么厉害,是大事,所有大夫紧她为先。” 靖王妃不愿意,她又没有病,为什么要看? 但是霍临烨现在也不是摆设,云姒更是带着为她好的名义,可就由不得她了。 “靖王妃确实是有癔症!”大夫们的结果,出奇的一致。 “胡说,我才没有癔症,你们都是云姒的大夫,你们瞎说的!”靖王妃挣扎的厉害。 楚王不好对“嫂子”发号施令。 秦王妃就不同了: “老三真不地道,自己王妃得了癔症,都不好好给治的。可怜啊……来人,抓住她,好好医治!大家都是皇家妯娌,我决不能见死不救!” 靖王妃做梦都想不到,大好的局面,居然让云姒翻身了! “放开我,你们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病!” 云姒看着被按住的靖王妃:“这么多大夫都说你有病,你怎么证明你没病呢?” 一个正常人,怎么跟人证明自己不是疯子? 靖王妃浑身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看向了自己的大夫。 云姒声音清晰柔和:“几位大夫既然来到这里,不如就留在这里照看灾病吧。你们要不要跟着我手下的大夫下去?”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这几个老人精可不是白活的。 他们现在人这么少,根本没有办法跟云姒斗。 而且云姒医术高超,信众又多,说话令人信服,谁都站在云姒一边。 要是现在跟云姒唱反调,就会被冠上医术不精的名头,以后还怎么混? 而且云姒靠山这么多,秦王妃一个,楚王一个,她可是还给摄政王做事的…… 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得罪她,等于现在就自掘坟墓! “靖王确实是寻我等来帮忙的!”不急于一时,先把现在挨过去再去禀告靖王。 反正,靖王妃也不得宠。 靖王妃看着她带来的大夫跟着季大夫离开,睁大眼睛怒声大叫:“你们怎么回事!你们可是我家王爷的人!” “啧啧啧!”秦王妃忽然摇头:“这疯病已经初见端倪了!” “我没有病,我真的没有疯!云姒你让人冤枉我!” 靖王妃一介妇人,用过最厉害的手段,也不过栽赃弄死几个想要勾引靖王的小婢女。 现在…… “靖王妃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疯病治好。来人,把靖王妃请下去吧,靖王那边,我会派人去说的。”云姒态度好得很,更是不计较靖王妃的疯狂。 凡是要别有个起点,现在开了靖王妃有疯病的头,她跟云姒两相对比,这像是个疯子! “换了正常的皇族子弟,明面上装样子都得装出为百姓的来,她倒好,刚来的时候就叫嚣着要云大夫来给她看病,还一口一个我们是贱民,原来是有疯病啊,我刚开始还以为她蠢。” “靖王也怕有人议论他的王妃是个疯婆娘,所以才不让人大肆地给靖王妃治病的吧?”…… 百姓们看着靖王妃挣扎的样子,一定认定了她有疯病了。 云姒叹息了一声:“靖王妃你就好好去吧,还好你今天遇到了我,你放心,你的疯病,我一定给你治好。” “云姒!你让人觉得我有疯病我是疯子,到时候王爷就要跟我和离,你这是要害死我,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啊!”靖王妃不断地挣扎着,居然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云姒拧眉:“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了,让你的疯病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摊开。快把靖王妃待下去,今天的事情,还请各位百姓不要说出去。” 不说出去? 那能行吗? 一顿饭的功夫,靖王妃得疯病讳疾忌医这件事情,就地传得沸沸扬扬。 云姒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只是被秦王妃拉到了帐篷:“云姒,咱们的交情,你别必要瞒我了吧?靖王妃虽然蠢,但是不会听风就是雨,她也没有疯病。所以……你当真怀孕了,怀了楚王的孩子?” 云姒看着秦王妃,手,缓缓的落在了小腹。 随着她轻抚的动作,那凸起的小腹,显现出来。 秦王妃的面色,瞬间就变了,不知是欢喜还是忧愁:“当真怀孕了!这……这是几个月了?是楚王的吗?不是吧?到底是谁的?你说出来,有个什么事,像今天这样的,我才好帮你啊!你自己一个人想要单打独斗吗?” 如果是楚王的,何必隐瞒? 云姒抓住秦王妃的手腕:“蓉蓉,你是我的挚友,我不瞒你。我已经有孕五个月,孩子确实不是楚王的,怎么可能是他的。” 秦王妃的脸色一白,似乎猜到了点什么。 别人不知道云姒是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吗? 她跟楚王怎么还可能? 那这孩子就只能是…… “九……九爷的孩子?” 第927章 为了讨好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呸呸呸!” 秦王妃吓得赶紧吐了三声,打了嘴:“怎么可能是九爷的……我知道了!” “陆鹤!” 云姒原本平静的脸上,裂开一丝震惊。 秦王妃看云姒这么震惊,就感觉自己猜对了:“对对对,一定是的。你还把陆鹤弄去自己那边医治了,在他身上费心。你们平时在一起的时间,也多!” 人总会是把自己以为的事情强加入自己的主观意识。 云姒深吸一口气。 她现在倒是怕把真相说出来,秦王妃接受不了了。 秦王妃自顾自地说着:“你跟陆鹤又没有行师徒之礼,而且家世背景上……” “是九爷。”云姒不打算让她继续瞎猜了。 谁知道,这三个字,彻底把秦王妃惊得张大了嘴:“谁?谁的!” “摄政王,霍慎之。” 云姒目光冷静地看着秦王妃。 又亲眼,看见秦王妃重重跌坐在了凳子上。.qqxsnew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的肚子,满脸的惊恐着摇头:“天……我的天爷啊!” 云姒轻抚过小腹,静静看着她,等她适应冷静。 秦王妃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冲到了云姒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满脸惊恐跟恍惚:“你疯了,你真是疯了!这孩子不能要啊!” “云姒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九爷强迫你的?是不是!他想要做什么?他怎么能那样对你?你是楚王和离过的前王妃,是正妃啊!你不是一般的没有上名册的小猫小狗!寻常百姓家,都没有这样的!他是不是想害你?你跟我说!” 云姒自始至终平静。 可是看着秦王妃这么紧张自己,又觉得心中柔软,她伸手拍了拍秦王妃的手背:“我跟他,是情之所至。” 一句“情之所至”,将秦王妃打击得彻底说不出话来。 她只摇头看着云姒:“你疯了,你肯定是疯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让人知道了……你是要死的!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云家怎么办?” 云姒:“我家里都知道。” 秦王妃一时不稳,跌回凳子,好半天憋出一句:“天呐,你们全家都疯了不成!是九爷强迫你们全家的?” 云姒拉过凳子:“你听我把话说完。” 是漫长的一段了。 从开始到现在。 霍慎之遇她,寻她,见她,拿命护她,用尽心思筹谋她,在西洲明光正大的长辈嘱咐娶了她,上了玉牒得了婚书,到现在失去记忆,依旧没有苛待她。 又是云姒在楚王身边,挂了个名,做血袋子九死一生。 秦王妃听着他们这一路走来的劫难,心中的愤怒跟猜忌,一点点平息,只剩下眼泪跟苦涩。 “太苦了,怎么会这么苦。九爷忘记了那一年的事情,把你留在了从前的回忆里。你如今,还怀了他的孩子,双生子。” 孕妇的肚子是不能随便乱摸的。 秦王妃的手,只是覆在云姒的小腹上,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四妹:“我只以为摘星跟齐王就够苦了,现在想想,他们只是等待而已……” “我不苦,我什么都有。”比起以前,云姒并不觉得现在苦。 她现在锦衣玉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什么可苦的? 秦王妃呆呆的默了半晌:“楚王太不是人了,只是随便把你记在了玉牒上,连婚礼跟三书六礼都没有,这样算什么娶妻啊?你白白担了个名声不说,和离的时候还要费劲千辛万苦。现在跟九爷,还因为这点事,见不得光。说来说去,都怪他!” 云姒把这件事情岔开:“你不是说你怀孕了……” “我没有怀孕,怀孕了怎么能吃那些药。昨晚我就发现靖王妃不对劲了,昨晚她非常晚才回来。今天她闹事,我一听说,就来帮你了。” 秦王妃知道,云姒他们的关系要展开,除非等九爷……索性,秦王并没有什么大志,只求安乐和顺。 所以她和淮王妃跟云姒,会是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没有利益上的纠纷,会是最干净纯粹的。 “云姒,若是出事,我跟霜儿都会帮你的。这件事情我也要去告诉她,等事情捅出来,我们才好想办法帮你找人的找人,说情的说情。” 秦王妃这一早上,心情大起大落。 临走时,又看了一眼云姒的肚子。 双生胎啊,真羡慕啊…… 霍临烨这会儿刚过来。 跟秦王妃碰了正着。 “二嫂……” “哼!”秦王妃瞅着霍临烨就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理都没有搭理他。 霍临烨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转头,就看见云姒出来了。 霍临烨道:“我有话与你说。” 云姒摆摆手:“我先去看靖王妃。” “正是此事,一起去吧。她在帐篷里面大吵大闹,说你要害她,说她没病。” 云姒轻轻扯了扯唇角:“疯子的话,谁会信?” - 云姒都没打算把靖王妃挪窝地,就让她在离人较远的帐篷里。 这光明正大的举动,衬得靖王妃越发像是有病了。 “云姒!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能害我!我只不过是听人说你怀孕了,发现你怀孕了,你居然就污蔑我有疯病?就算是日后出去了,靖王也一定会不要我的。你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靖王妃是被绑在桩子上的。 治疗疯子嘛,差不多就这么个过程。 云姒轻轻一嗤,伸手去摸靖王妃的脸:“我曾听闻,不好的婚姻,会让女人变成疯子。靖王妃,你嫁人之前,也是这样的么?” 靖王妃眼中狠狠一晃,马上又反应过来,转头就去咬云姒的手。 云姒捏住她的脸,像是逗弄一只狗:“为什么非要逼到我头上,我没有害过人啊。” “我做过什么坏事吗,相安无事不好吗,你非要把手往我身上伸,就为了讨好一个不爱你的男人。” 云姒的目光沉了下来,在靖王妃的挣扎之中,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脖子:“这件事情,靖王也知道了?” 靖王妃被这样的云姒吓到了,她大口喘着粗气,目光斜到霍临烨的身上。 霍临烨只看着云姒。 她清楚地看见了霍临烨眼底从未有关的怜惜,是她没见过的。 这一瞬间,靖王妃的心里,又多了嫉妒! “看来你确实是怀孕了啊!”靖王妃额间渗出汗,死死咬牙看着云姒:“你把我这样关起来又能怎么样?你能杀了我?你敢!” “我是皇家正妃,在你这里哪怕是破了点皮少个一根毛发,你都要被查。到时候,你怀孕的事情,还不泄露?你这么死死瞒着自己怀孕的事情,肯定还有猫腻!” “等今天过后我家王爷知道了我的事情,就会来找你麻烦!” 云姒的目光变了几变。 靖王妃是把她逼到头了。 她伸出手,一支药液出现在手中。 靖王妃听说过云姒的那些奇怪器具,见到就吓地屏住呼吸:“你要做什么!” “给你治疯病,我想,靖王也不会想要把一个没有治好疯病,身上又染了病的王妃带回府地。相安无事你不爱,非要闹出点风云,别怪我了!” 云姒的眼底凸显狠厉。 手中的药液没有丝毫犹豫,全部推入靖王妃身体。 第928章 一把把她的孩子推没了 “她会怎么样?” 霍临烨站在云姒身后,这才看向靖王妃。 靖王妃开始浑身抽搐起来,也没了大喊大叫的模样。 “只不过是治疗疯病的第一步。”云姒面容平和,开口,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而靖王妃,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 霍临烨的眼底掠过诧异,他眼前的云姒,似乎有些陌生:“没病的人用了你的药会怎么样?” 云姒将药碾碎,放在了水里,让空青给靖王妃灌进去:“只这些疯病的药,副作用总是有些大的。她口吐白沫,只是太紧张了。” 她没说明白,可是霍临烨已经懂了。 “你要让靖王妃变成真的疯病?”霍临烨大步走上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 “不然我用什么自保,我夫如今可不在我身边,他甚至忘记了爱我!”云姒声音骤然扬起,双目赤红的看着霍临烨眼底的不敢置信,她冷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应该高高在上,救苦救难。不染血腥,带着仁慈跟爱看着世人像我朝拜?我告诉你,我手里,已经不止这一条人命了。你的四哥,是我弄废的,我亲手割了他,西洲太子也是我废掉的。”qqxδnew 她没有直接把人弄死。 而是选择结果他们最在意的东西。 男人最在意的,也就那三两肉。 而靖王妃…… 霍临烨看向了床上已经安静下来的人,她目光变得逐渐呆滞。 她最在乎的是靖王妃之位。 变成了傻子,她必然失去这个位置,世人也不会信她那三言两语。 尤其是现在,云姒在百姓心目中的分量尤其重! 云姒眼底寒意迸裂,声音带着股压抑的戾气:“谁敢打我孩儿的主意,我敢跟它拼命!” “碰!” 杯子被云姒重重砸在桌上。 她为了保住孩子,小心翼翼,已经压抑太久了。 他们每个人都在咄咄逼人! 霍临烨想要去拉她,让她冷静些:“他不在,你更应该小心些,而不是……” 云姒挥开霍临烨的手:“他不在,没有人在护我,我只会更不留情。” “空青,你嘱咐下去,靖王妃的疯病来势汹汹,双病同治,你亲自给药。一天四顿,一顿都不能少。” 说罢,她再看向霍临烨:“我给过你三嫂机会的,同为女子,我知道她嫁了个烂人,苦。可是我没有理由承担她的苦,接她的盘,她也未曾想过我是个女子,我也有苦。接下来,就是你二哥了。” 霍临烨看着云姒离开。 再看看床上的靖王妃。 云姒的这些手段,远远比把人杀了还狠。 据他所知,淮王已经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这其中又有几分淮王妃的力量,他不得而知。 “云姒,他不在,我在。”霍临烨不想她身负两个孩子,还造这些杀孽。 云姒回头,眼底的诡谲闪动:“他养护我至今,我已有自保之力。” ——“瞧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话音才落,云姒就听见身后的声音。 是靖王来了。 这可真是……巧啊! 靖王静静皱着眉,脸上蒙着厚厚的布,就算是看见云姒两人,也不过来。 只是离了老远,问:“本王是听说,王妃出了事,特意过来看看。云姒,你没事吧?” 靖王的目光,把云姒上下打量了一遍。 云姒缓缓叹息了一声,侧脸去,阴沉的天色,在她脸上笼罩,她的脸上也无半点光:“靖王妃病得很严重,但是我一定会保住靖王妃的。靖王殿下可以去看看,把防护带上,千万不要染病了。空青?” 空青得了吩咐,便将东西递给靖王。 靖王知道云姒这一套,带上之后,顿时觉得自己安全了。 “如此,本王便去里面看看。” 云姒点头:“靖王殿下去了之后,回来我还有一事要与殿下说。空青在这里候着,等会儿把靖王殿下带过来。” 靖王丝毫不知眼前柔弱女子是有多危险。 在霍临烨感慨的目光之下,靖王进去了。 才瞧见床上的人,他大步上前,但是又怕被传染,拔出腰间的软剑,戳了戳床上的人:“你还活着没?” 靖王妃有些呆滞的转过头,目光迟钝地厉害。 靖王拧眉,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枕边人的不对劲,只问:“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云姒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怀了楚王的孩子?” 靖王妃嘿嘿地笑了两声,在这样安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诡异吓人。 靖王只觉得瘆得慌:“本王跟你说话呢!你少给本王装聋作哑的,起来!” 一脚踹在肩膀上,靖王妃迟钝的转过头,眼神呆滞,静静幽幽地看着靖王。 帐篷里的光线昏暗,偶尔得有一声炭火的爆鸣,更加诡异恐怖。 靖王终于发现了不对,刚要走,靖王妃忽然从床上跳起来,疯狂地朝着他扑来。 “啊!” 惨叫声响起时,霍临烨掀开了帐篷。 靖王手里捧着一只耳朵,疼得面目狰狞。 靖王妃倒在地上,捂着被刺穿的手臂,发疯的一样的尖叫着。 “不好了,靖王妃疯病发作,把靖王的耳朵给咬掉了,靖王失手差一点杀了靖王妃!” 云姒一声喊,接连不断的大夫就朝着这头涌来。 靖王捂着耳朵痛苦哀嚎,根本没有听清楚云姒说的什么疯病。 “快,你们快进去帮忙,把靖王妃按住,将靖王救出来!靖王妃的疯病,发作得太厉害了!” 云姒使唤着人进去,算是把靖王给带了出来。 靖王妃暴躁骤起,指着靖王大吼:“你个烂人!每天除了纳妾就是睡女人,你连淮王都不如,我母家权势大那会儿,你跟条趴儿狗一样。现在我母家不行了,你就开始不拿我当人了!” “贱人你胡说什么!”靖王的面色涨红,男人的面子扫地,让他恨不得提刀杀了靖王妃。 云姒急忙道:“靖王妃疯病发作,说的都是疯话。让人把她嘴巴堵上,靖王殿下不要生气,且跟着我过来,我给殿下把耳朵接上,在慢点,恐怕不妙呢!” 靖王神色一凌,余光看向了云姒的小腹。 好啊! 到时候,一把推过去,不管她有没有孩子,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929章 医手遮天,我说你病了你就是病了 帐篷里面,靖王才坐下之后,目光就放在了云姒的身上。仟仟尛哾 他真是想现在就把手伸过去,但是耳朵还没有缝合好呢。 云姒走过去,含笑道:“会有点疼呢,靖王殿下忍忍。我给你用麻醉,很快就好了。” 这样的态度,叫靖王有些飘飘然,更甚至是嫉妒! 霍临烨这头蠢猪,到手的权贵之女,居然都能被他因为个苏韵柔折腾没。 不过想起苏韵柔的滋味……如果他也能像是得到苏韵柔一样,暗中得到云姒,那就好了。 “多谢了。”药液进体,靖王很快就感觉不到了疼痛,身上也有些麻木。 外面人来人往,他并不担心云姒会对他做什么。 云姒将靖王妃咬掉下来的耳朵扔在了生理盐水里。 在用生理盐水清晰了靖王的侧脸,涂抹碘伏消毒。 霍临烨就在不远处看着。 看着那褐色的碘伏,此刻在云姒手里,就像是一种烤制盘中餐的料水。 靖王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目光,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便朝着云姒看了过去:“真是可惜,如果你当时喜欢的是旁人,嫁给的是旁人,那必然不会闹到现在这一步。” 云姒双手浸泡之后,拿起靖王的那半只耳朵,抽出肠线,笑着道:“谁说不是呢。” 云姒开了头,靖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若是本王遇到了你,必然会百般疼爱……” 云姒没反应,他才故作惊奇以退为进:“唉,逾越了。你已经嫁给过本王的皇弟,说这种话,实在是罪过。不过本王说的都是真心话,发自肺腑的。” 渣男的惯用招数,试探底线之后,再开始拿真心说事儿。 云姒忍不住嫌恶,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没有早些碰到靖王殿下呢。” 靖王从其中听到了一种可惜的娇羞! 他整个人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丝毫没有注意到,云姒在他身后,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悄无声息的,割开了他的后颈。 细小如发丝的伤,完全不会引人注意。 “云姒,若是你愿意,本王可帮帮你。”靖王朝着云姒邪魅一笑。 云姒动了动手腕,看着靖王笑:“靖王殿下想要怎么帮我?” 麻醉劲儿过去,靖王从上往下打量过云姒。 他是见过云姒这张脸的。 长得无比的漂亮,一举一动,出尘绝俗。 苏韵柔在床上是妩媚的,床下是娇柔的。 他后院里面的那些小妾,一个个说不出的妖媚。 靖王妃那样死板的黄脸婆,他也见过不少。 云姒这样飘然如仙,她自己又有本事,家世背景都是最上等的,他还没有得到过。 如果能拥有…… 到时候她跟过霍临烨,自己就把她藏起来,好言好语地哄着,那就好了。 不过,靖王也没有忘记这次的目的。 他的余光,渐渐地扫向了云姒的小腹,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借着用了药,靖王摇摇晃晃站起来:“当然要这么帮你……” 那一只手,直接就朝着云姒伸了过去。 只要一把,就能验证真假! “啪!” 响亮的一巴掌出现在靖王的脸上。 靖王被打懵了,看着云姒,还反应不过来呢。 云姒甩了甩手,挑眉看着靖王:“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说的就是你这种蠢货!你自己的王妃得了疯病,现在生死未卜。你耳朵都掉了一只,才缝好,就开始跟只发情的种猪一样。你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我也是你配肖想的?” 话音才落,云姒又是一巴掌,朝着靖王扇了过去。 外面虽然人来人往,但是具体里面是做什么,也没人听得清。 靖王顿时恼羞成怒,捂着脸,狠狠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你这给脸不要脸的臭婊子!” 靖王彻底被激怒,抬手就要朝着云姒打下来。 门口的霍临烨登时就要进来。 只是还没有轮到他出手,靖王就已经疼得倒在了地上。 云姒面色冷凝,看着地上挣扎不断的靖王,缓缓叹息了一声:“靖王殿下也染病了啊!” 靖王猛然抬起头:“贱人你说……啊!” 话还没有说出口,靖王就已经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了。 外面围观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云姒愁眉紧锁,吩咐道:“去把南绛叫来,靖王这是疾病突发,很严重。” 帐篷落下,南绛走了进来:“外面已经都被围起来了。” “所以靖王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哦。”云姒垂眸一笑,走到了一旁坐下。 靖王还在地上打滚,恨不得将皮肤都抓破。 南绛轻声道:“阿姐放心,这种蛊虫,除了我,谁也不会解。发作起来,生不如死。但是疼痛过后,又会是无比的舒爽,很让人上瘾呢。我给它取名叫……肝、肠、断!” 靖王已经不知道应该捂哪里了,他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都在发抖!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贱人!本王可是王爷,是皇族,你居然敢对本王下手,你的胆子,也忒大了!” 云姒眼中的笑意越发浓厚:“我当然是不能要了你一个皇家子弟的命的,要是皇帝查起来,我也不愿意惹这个麻烦。我要求不高,只是想要让你的舌头,为我所控。” 靖王还从未受过如此大辱,还是在女人身上。 “你做梦!本王乃堂堂皇族,你一双破鞋,也配操控本……” 话还没有说完,靖王开始疼痛了起来。 南绛蹙眉:“阿姐,他不听话,怎么办?” 云姒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靖王在地上挣扎,眼里没有半点情绪。 “我刚才给你接耳时,顺便给你种了蛊。你可以看不起我,也可以不听我的话。没关系,训狗嘛,总要有个过程的。我有的是时间,训到你能听话为止。” 说罢,她直接出去,叫来了靖王手下的人:“靖王染病了,你们去跟陛下说。是要靖王在这里治,还是去他府中自己治。靖王身上还有别的病重,因为这次的病,一起并发出来。” 靖王就跟他手下的人隔了一块布而已。 他疼得连喊都没有力气喊出声。 亲耳听着外面的人走。 第930章 敲定九爷的婚事 云姒进来时,看着已经疼过一轮的靖王:“你别说,等假以时日,我身居高位,举世无双。就算你靖王成了皇帝,我说你有病,你皇宫里的那些太医,都要怀疑他们自己的医术不行,而不是怀疑我不精。” 靖王浑身骤起寒意。 疼痛,再次席卷他全身。 他抬起头,艰难地看向了霍临烨:“本王可是你的皇兄,你居然看着自己的亲兄弟被个女人……折磨!” 霍临烨看向了云姒。 若是换了他,不会用这么狠辣的阴谋折磨人,他只会给对方个痛快。 可是云姒身怀有孕,又是个女子,他又都能理解她的不易。 “三哥病重了……”霍临烨叹息了一声:“今晚若是回不去,不如就跟我住在一起。要是你发病,我还能看着你。” “你!”靖王没想到,霍临烨居然这么说! “你们果然有苟且,是不是!”靖王虚弱的“怒吼”。 如同一只在云姒脚下张牙舞爪的小蚂蚁。 疼痛又开始了。 靖王满头大汗,已经怕了! “别……别!”他狼狈地趴在地上,不断地朝着云姒摆手:“有话好好说!” 云姒越是这样,靖王越是确定了,云姒肚子里面的已经有了楚王的种! “你在我身上种了什么蛊?” 靖王狼狈地从地上坐起来,掩饰着眼底的恨意。 云姒看着靖王冷笑:“靖王妃怎么跟你说的,她说看见了那两个议论我怀孕的人,长什么样子。” “你不会自己去问那个黄脸婆吗?”靖王心中还是有些恼怒,说话已经不敢太冲了。 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这个地方,就像云姒说的那样。 她的权利跟话语权是最大的。 她说他有病,没人会觉得她在说假话。 到现在,靖王才知道,“一家独大”的恐怖之处! “你们把那个黄脸婆怎么了?”靖王现在才反应过来:“我来的时候,就听说她发病了,到底怎么回事!” “靖王妃胡扯说我怀孕了,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那些大夫个我查验。后来证明她癔症发作,我没有办法,就只能把她关起来,用药治疗了。” 靖王听得血脉逆行。 “什么癔症,她从来都是好好的!我知道了,是你污蔑她!她戳穿了你,所以你害怕了,就用这种方式让她成为别人眼中的疯子!因为疯子的话,不可信!” 思及此,靖王恨不得冲去掐死靖王妃。 好好的一个计划,全被她直截了当地让云姒反捏住。 悄悄证明了她怀孕,到时候下手不就行了,非要闹大! 这么好的把柄啊! 就这样被这个蠢女人给坑没了! “你现在,也有可能会得癔症。”云姒深吸一口气:“毕竟,这京城里面有名望的大夫,可都在我手里了。” 靖王眼底闪过一丝惊惧:“你把我蛊虫给弄掉,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qqxsnew “蛊虫会一直在你身体里面,直到我安全生产为止。你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吧?” 云姒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靖王。 靖王咬牙,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匍匐在一个女人脚下过。 这个仇,他记下了! “什么怀孕,并未有的事情。都是那个疯女人瞎说,她也确实是疯了。这一点,本王承认。”靖王是个懂得进退的人。 云姒颔首,吩咐人来将靖王搀扶起来。 “这种蛊虫在身体里面是很危险的,如果操控蛊虫的人死了,你也得死。如果她要你死,你也得死。靖王殿下,你这条命要不要,可就在你了。” 靖王觉得自己真是大意了。 居然会着了一个女子的道。 “本王知道了,靖王妃就留在你这里,你给她诊治。过后她好了,再送过来,她也不会再说疯话了。” 好好一局棋,被靖王妃生生玩儿烂。 靖王深吸一口气,恨不得现在提刀去砍了靖王妃。 出了帐篷,靖王转身,扬声朝着云姒道:“多谢六小姐给药,六小姐神药,本王已经好多了。王妃就交托在六小姐手中,好好医治,也算是了却本王一桩心事。等她一好,本王就接她回去。” 还挺会装。 云姒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分毫不露。 “好险啊!”空青拍了拍心口 她正要跟云姒感慨。 云姒便道:“你去查查这几天看,能不能查到可疑的人。” 她怀孕的事情,段凌宵知道。 但是段凌宵不会有那个胆子往外传。 那到底是谁在作怪? 云姒坐下之后,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段一,九爷现在在哪里?” 段一目光之中隐藏着一抹察觉不了的不自然,只笑道:“九爷一切都好,再过十天,就能回来。您只管照顾好自己,其余的事情,都不需要担忧。” 还是一样的话。 云姒也不在多问了。 彼时,靖王出了帐篷。 这一路上,恨不得一把火把这个地方烧了。 却丝毫没有注意,远处一直有人在看着他。 这才回府,小厮就急匆匆的来说:“王府遭贼了!” 靖王神情一震:“还有人敢往王府闯,这是要给本王示威吗!偷了什么!” “在王爷的院子里发现的及时,那贼人跑的也快,什么都没有丢!” 靖王恼怒的很,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不远处的马车里,瞧着他人影走后,便收回了眼:“这靖王夫妻两,都是胆小又胆大的莽撞草包,看来,还要我帮他们一把。” 苍老的声音从黑色的帽檐下传出来。 一张印着靖王私印的纸,跟有靖王亲笔的书信,被小童递了进去。 不过多时,已经被收整好的信送马车里递出:“趁着九爷不在,一切事情都好办。” - 一连好几日过去,疫病开始得到控制。 武宗帝特意召集了赶着要回去的使臣,还特别把云姒给请了来。 场面不算巨大,但也不小。 “朕今天开宫宴,遍邀所有,便是要给朕的皇弟一个盛大跟体面。” 武宗帝举着酒杯,面上俨然一副兄长的关爱模样:“他人虽然不在,但是也无妨。朕帮着他把日子敲定下来。也算是给即将离开的大魏使臣,一个交代!” 第931章 狗皇帝把摄政王妃睡了! 能嫁给大周的摄政王霍慎之,这是不少世家大族求不来的。 云江澈坐在身边,暗中捏了捏她的手腕。 云姒冷眼看着这一切。 大魏使臣在这个时候,忽然站了出来:“陛下,因为病疫,我等不日便要离京,看不见我国公主跟摄政王成婚之事,实在是遗憾……” 武宗帝笑容一转:“这有何难,反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选个日子,让大魏公主上先上玉牒,如此,也不怕夜长梦多。只要你们愿意,朕现在就可以吩咐下去。” 云姒的心忍不住一跳。 皇家玉牒,很厚重的一本,没什么事情,是没有几个人会去翻阅的。 她的名字,可就在那玉牒之上! “多谢陛下!”大魏的使臣有什么不愿意的。 这样做,反而更加保险! 武宗帝询问了身边的人,笑道:“今晚祈福礼之后是终年大吉之时。到时候,朕会带上你们,一起前往我大周的天坛祭宫,请出皇家玉牒,为大魏公主亲笔添名字。从此,大魏公主,便是大周的人了!” 大魏众人齐齐起身:“多谢陛下成全!” 云姒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今日玉盘珍馐,曲水流觞,又是大周尊贵的摄政王订下亲事,热闹程度,完全能赶得上当初国宴那会儿。 武宗帝目光扫向了所有人,心中满意得很。 随后,她的眼神,落到了云姒的身上:“大魏公主的病症能好,全赖云姒你的妙手。来人,赐酒。” 云江澈的眉心一动。 云姒身怀有孕,可喝不得酒。 但是这是皇帝所赐,又不能拒绝。 云姒含笑,朝着武宗帝看去。 武宗帝也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多谢陛下赐酒,为大魏公主诊治,是我分内之事。” 她身形娇柔,又特意穿得宽大臃肿些。 坐在那里,接过酒杯,还没有到嘴边,她就闻出了不同寻常。 这段时间,她努力研习中医之道。 又学了不少南绛的那些巫医的本事。 更是把之前在段氏山庄看见的那些药典上的东西,都融会了起来,可不是白学的。 这酒里下了东西,也不是春药,而是……幻药? 死皇帝,又想要做什么? 她张口,原本应该入口的酒,全部被她吐在了内侧的袖子上。 武宗帝看见云姒亮出杯底时,会心一笑。 “五哥,我的酒被死皇帝下药了。” 云姒笑着朝云江澈依靠过去,眼底已经露出了微醺之态。 云江澈的心中猛烈一滞,面上依旧含笑:“你喝了吗?” “吐掉了,五哥,将计就计。”云姒话才说完,就倒在了云江澈的肩膀上。 “姒儿,姒儿?”云江澈拖住云姒的头,扶着她的肩膀。 听见了动静,武宗帝也寻了看过来:“这是怎么了?” “我家妹妹许久没有喝酒了,不胜酒力,一杯就叫陛下见笑了。可有偏殿,把她送下去休息一会。”云江澈俨然是一副叹息的模样。 这时,坐在前面的大魏公主也身形摇晃着站起来,声音柔得能掐出水:“陛下,我也有些贪杯,不如,我跟云姒一起下去醒醒酒,再过来也不迟。” 武宗帝的眼底闪出一抹异色,朝着身边的德胜公公看了一眼:“你去安排吧。” “姒儿,一切放心,九爷走之前都安排好了。”云江澈看着云姒离开,整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武宗帝这会儿,借口要更衣,也离席了。 场面依旧热闹无比,丝毫没有半点影响。 武宗帝出了殿门,便笑着吩咐:“还得朕出手啊,添一把火,等下个月,不就是好事成双了吗?楚王进宫了没有,他的病症已经得到了控制,没什么传染性了,把他带去云姒那里。” “是,奴才这就去办!”德胜公公刚要转身。 前面不远处的宫殿拐角,一个端着酒水的小宫女,从武宗帝的视线下过去。 几乎是当时,武宗帝就愣在了远处。 “娇娇儿?” 惊鸿一瞥,他从未见过这样像的人。 十三四岁的年纪,侧脸几乎是一模一样! “娇娇儿!”武宗帝撇下德胜公公,直接就朝着那个已经走得不见的小宫女快步走去。 “德胜,快,让人去找那个小宫女!朕皇宫里面那么多像她的,可是就是没有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 简直是一模一样! 就连德胜公公刚才都看傻了一瞬。 要不是知道那是个稚嫩的小宫女,他都要怀疑是皇后娘娘活了! “快啊!” 武宗帝一边吩咐,还忍不住一边朝着刚才的方向去。 “是,老奴这就去!” 德胜公公才转身,武宗帝就看见了那小宫女的衣角一晃而过,正朝着光明殿的方向去! “娇娇儿!” 转角,武宗帝一人就在光明殿外的花丛里,看见了忽然倒在地上的人。 不知是不是酒劲儿上来了。 武宗帝眼前,就只是周皇后的影子。 与此同时,云姒才被送进光明殿偏殿。 还没有等她睁开眼,门就“吱——”的一声开了。 “哗啦”一下,床帐被人扯开。 云姒看见了霍临烨,眼中也有意外。 “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好好隔离怎么来这里?”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顿时知道了端倪。qqxsnew 霍临烨:“你……” “你爹真不要脸!”云姒从床上赶紧起来,直接离了霍临烨老远。 霍临烨心中一梗,没什么好辩驳的,只憋出一句:“不可对天子出言不逊。” 云姒整理好衣服,拢住肚子:“天子?你烧一张黄纸问问天,有没有这么不要脸面的儿子?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跟你不可能,之前暗戳戳的撮合不算,现在还要下药。这种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是不是以为自己的意思比天还大了?” “你被下药了?”霍临烨自觉亏欠,这事儿做得确实是恶心。 “当然不会着这种道!”云姒咬牙,转身就要出去。 霍临烨也没有阻拦。 他也是听说了皇帝找他有要紧的事情,所以才过来的。 还没有等云姒走出去,霍临烨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及时拉住了她:“外面有人来了!” ——“娇娇儿,朕抓住你了,你这辈子都跑不掉了!朕要把你困在身下,日日夜夜折磨你!” 武宗帝的声音一传进来,云姒几乎就要孕反。 “碰!” 门一下子被踢开。 霍临烨的神经一紧,还没有多想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去拉了云姒。 当务之急,把云姒按到了床底下,自己也躲了进去。 云姒:“……”你是不是疯了! 第932章 云姒跟楚王在床下,听狗皇帝给九爷戴绿帽 光明殿并不是供给休息的殿宇,而是供人放烟火祈福的地方。 等会儿,百官吃喝完,便要接着给百姓祈福,上光明殿。 云姒算是知道了武宗帝的心思了。 把她给霍临烨弄到这里,等会儿他们那样之后,百官过来,就能听见动静。 到时候,为了不辱没名声,她就只有嫁给霍临烨! 然而这会儿…… “碰!” 武宗帝抱着个女人,直接上了床。 那动静,把躲在床下的云姒,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吓得动了动。 她回头去看霍临烨,霍临烨紧闭着眼睛,眼底都是抗拒,恨不得现在出去! 听自己爹行房是挺难受的,云姒同情他,压着声音凑到他耳边:“嘿,我有麻醉针,要不要我跟你扎一针,这样你就听不见了!” 她一番好意。 霍临烨睁开眼,恨不得掐死她! “把嘴闭上!” 两人的声音很小,也是完全被床上的动静盖过了。 云姒真的害怕这个床不结实,塌了之后压到她。 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撑了一下。 而霍临烨,刚好就看穿了她眼底的心思。 这个蠢女人,都什么时候了,居然在想床会不会塌! “娇娇儿!” 此时此刻,床上—— 武宗帝兴致高的很,云姒还有点不太理解,武宗帝怎么会到这里来。 就听见女子“呜呜呜”的声音。 似乎是被捂住了嘴巴。 但是依稀之间,可以听得出来,她在喊……不要? 云姒拳头硬了,转头看着霍临烨:你爹不要脸啊!半个身子都埋在土里了,身上都有死人味儿了,居然还要糟蹋青春正茂的小姑娘! 霍临烨正要闭上眼,甚至连听都不想听。 皇帝想要个女人,再正常不过。 可是儿子听老子行房,实在是…… “啪拉!” 床边,一串珠子散掉了下来。 有几颗,刚好就滚进了床里。 云姒侧着身,伸出手就按住了一颗。 拿起来一颗,心都颤抖了。 “龙……龙鳞珍珠!” 就在她想要微微爬起来之际,霍临烨已经伸出手将她手里的珠子抢了过来。 他见过这特别的珍珠,在大魏公主身上。 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纹路。 床上的是…… 霍临烨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这就要出去。 父皇可是才把大魏公主跟九皇叔赐婚,明日大魏公主可就要上玉牒了! 要了自己亲弟弟的未婚妻…… 霍临烨想都不敢想这会带来什么后果。 必须要阻止! 他身子才一动,就感觉浑身麻木,不能动了。 转过头,她就看见了云姒,手中的麻醉针。 “你……”他张了张口,虚虚轻轻地说了一个字,就彻底地倒了下去。 “对不住,算我欠你一次吧。”云姒拿错麻醉针了。 她应该拿彻底昏迷的麻醉的。 结果拿的是让身上麻醉的,霍临烨意识是清楚的,就是动不了了。 床上,武宗帝抱着大魏公主,疯了一样地喊:“娇娇儿,娇娇儿,你不要离开朕。你永远是朕的皇后,朕除了你,谁也不爱!” 云姒忍不住作呕。 当初周皇后在世时,他连看都不去看一眼。 还弄来了什么药,让周皇后吃,说是吃了可以把女变男,害得周皇后…… 偏偏现在,他还抱着别的女人,叫着周皇后。 云姒出去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只是……武宗帝是怎么过来的。 大魏公主长得可并不像周皇后啊! “娇娇儿,你还是跟当初一样,朕真的好快乐!娇娇儿回来了!” 要死了! 云姒真的觉得恶心,想自己给自己一针。 狗皇帝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中了药…… 中了药! 云姒的神经一紧。 九爷不在皇宫,但是他已经布置好了人。 大魏公主,到底是怎么到武宗帝手里的! 思及此,云姒朝着霍临烨那边挪动了一下。 他的眼珠子可以动的。 因为她给了他一针,现在他正像是死不瞑目一样,瞪着她。 云姒抿唇,把霍临烨的衣摆掀起来盖在了他的脸上。 狗皇帝的声音伴随着床上女人从痛苦挣扎到顺服的低吟。 云姒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什么时候才结束啊,真熬人! 就在此时,窗户亮起一道白光。 云姒的目光一动。 这是祈福礼开始了! - 皇帝不在,祈福礼还不能举行。 百官已经聚集在了光明殿之前,等待着。 就在这时候—— “不好了五公子,六小姐不见了!” 段一急急忙忙地穿梭在达官贵人之中。 云江澈猛然转身:“不见了,不是有人说带到偏殿休息去了吗?” “不见六小姐!”段一的脸色急得煞白。 云江澈的面色,也在瞬间难看了起来。 “五公子不要着急,或许六小姐在那里休息呢,放宽心吧!”德胜公公寻皇帝,寻到了这里。 武宗帝让他去找那个小宫女,他并没有找到,想着陛下可能过来了? 毕竟,等会儿还有大戏要唱! “我们公主也不见了!” 这会儿,大魏的使者也带着大魏公主的贴身婢女,匆匆过来。 她们身上带着风尘,想来是找过一圈了,发现没有。 德胜公公愣了一下:“大魏公主可能不熟悉皇宫,走丢了也未可知。无妨,奴才这就吩咐人去找。” 云江澈简直想要打爆德胜的脑袋,他冷笑:“德胜公公真的好一副嘴脸,大魏公主是人,我家姒儿就不是了?大魏公主丢了你让人去找,我妹妹寻不见了,你让我放宽心?” 德胜公公嘴上说着:“都要找,都要找!” 心里却冷笑:找什么找,就在你身后的光明殿。 如今,怕是楚王殿下的种都种下了呢,嘿嘿! 德胜公公转身,就朝着下面的小太监做了个眼神:“来人,去寻了陛下,禀告陛下,六小姐跟大魏公主不见了。你们这些人,给我搜,每一处偏殿正殿,都不准漏掉!” 那小太监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就开始搜索各个殿宇。 就连皇宫之中的御林军,也开始出动。 云江澈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也开始跟着德胜公公亲自找。 有些个达官贵人们,瞧见这种架势,也随着云江澈开始找了起来。 蒋国公府跟黄将军府,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两家的女儿,跟云姒可是挚交! 就在路过光明殿偏殿门口时,里面传来了女子奇怪的声音,让德胜公公心中一喜。 就是这一间了! 让你亲眼看看自己的亲妹妹和前夫婿同床共枕的,也好! “碰!” 门被云江澈踹开。 第933章 云姒:我真的没看见皇帝睡九爷未婚妻 云姒侧躺在窗下,往前挪动着,正到了外侧。 还没有出来,一阵强烈的光就透了进来。 被刺眼的光晃得挡了一下眼睛,云姒本能的抬手挡了一下,就听见了一把尖细的嗓子喊了一声: “六小姐!” 云姒安静了,床上也跟着安静了。 跟着进来的几个朝臣,也安静了。 地上是龙袍,跟大魏的宫装。 床上,是一具发福的中年老男人身体,压着一具柔软白皙,玲珑有致的女体……难舍难分…… 而床下,是要进不进,要出不出的云姒。 在他们那么远的地方,甚至还可以看见,偌大的床底,还有个人,就是霍临烨…… 老天爷! 这是什么场面! 一时之间,德胜公公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他人,更是被吓得浑身血液逆流。 “放肆!” 武宗帝看见这么多人,瞬间清醒了。 扯过被褥,转身就朝着众人呵斥。 他身下的女子太过滑嫩,他可还没有享受够呢! “出去,都出去!”德胜公公连滚带爬地起来。 可是床下的云姒,忽然从床底爬了出来。 武宗帝转头看见床下的人,眼皮就是一跳,一张脸白得彻底。 而这时候,他身下,方才还呻吟的人,这会儿开始低声哭了起来。 武宗帝烦躁愤怒地低头,看见身下压着的人,那一张脸时—— “你……” 他……吓!麻!了! 不是皇后吗? 他不是抱着个长得跟皇后十分像的人上了床吗? 怎么会变成大魏公主? 这可是他亲自指婚给自己亲弟弟的未婚妻! 一个时辰之后,就要彻底成为摄政王妃的大魏公主! 武宗帝的嘴唇狠狠地颤抖了起来。 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一句。 方才还觉得身下的人皮肤光滑细嫩,他甚至用药都要在她身上爽个够。 现在…… “你怎么会……” 武宗帝倒打一耙,想要让人以为是大魏公主勾引他的。 谁知道云姒直接哭着从床下爬出来,便爬便喊:“哥哥救命……哥哥,哥哥!” 云江澈立即冲上去,环抱住云姒肩膀,伸手巧妙将她披风拢紧。 “滚出去!”武宗帝震怒。 他现在脑子乱成了一团! 谁知道云姒转身就哭着下跪:“陛下!云姒不是有意地躲在床下偷看陛下跟大魏公主行房的,请陛下恕罪啊!” 这句话,如同一块遮天巨石,凶猛地朝着每个人砸了下来。 原本想要还帮皇帝圆的朝臣,瞬间没了嘴。 在外面什么都没有看见的臣子,恨不得割掉自己的一双耳朵! “滚出去!”武宗帝在瞬间没有了法子。 云江澈赶紧扶着云姒往外走。 云姒哭得伤心害怕,身子还在微微发抖,甚至脚都站不稳,整个人的身子都依靠在云江澈身上。 到了门口,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煞白的转头,看向了德胜公公。 德胜公公看见云姒看过来,害怕地抖了一下:“六小姐快出……” “去”字还没有说出口。 就听见云姒扔下一句叫人恨不得吐血的话—— “楚王也在床底下……” “什么!!”德胜公公的脚都软了。 云姒颤抖着出声:“不知是哪个歹人把楚王殿下也塞进了床底,还弄得他浑身动弹不得!” 德胜公公浑身都开始发抖了。qqxδnew 给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在进去了。 可是……老子行房,儿子听了还不算,听得还是…… 德胜公公颤颤巍巍地进去。 武宗帝看着人将霍临烨拉出来时,几乎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逆行,差一点不稳,仰面栽倒在地上。 “滚……滚出去!都滚出去!” 床上,大魏公主哭声不断。 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她就能成摄政王妃,完成目的了。 现在……她被武宗帝破了身。 看着床上鲜红刺目的处子血,大魏公主心一横…… “碰!” 武宗帝在外殿,只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陛下,大魏公主撞墙自尽了!”德胜公公脸色涨红,满头大汗。 武宗帝声音带了几分怒颤跟慌乱:“宣太医,不准她死!” 要是没人知道,武宗帝还能弄死大魏公主算完。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武宗帝需要大魏公主活着,来证明是她勾引的自己,这样,才能保全名声! 要是死了,就彻底坐实了他奸淫手足之妻的名声了! “云大夫!陛下急宣您进去!” 德胜公公连滚带爬地冲出来。 云姒小脸煞白,浑身轻颤,缩在云江澈怀中。 看见德胜公公,她仗着云江澈护着她的身子,便猛扑上前,抓住德胜公公的衣领,失心疯一样地大喊:“陛下!我没有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一杯酒就醉了,被人带着到这里,刚进门,就被人打晕了。睁开眼,我就看见楚王在我身边,不能动弹。而陛下抱着大魏公主进来……就……就……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我不知道!”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完全就是把事情坐实。 她的眼泪,大颗小颗往下滚,完全是被吓傻了吓疯了的模样,如何还能给人诊治? “姒儿!”云江澈痛心地抱住云姒,按在怀中安抚:“没事儿的,不要怕,先冷静一下。姒儿,乖,不要怕,哥哥在你身边,有哥哥陪着你,谁敢动你,先从哥哥尸体上踏过去!” “哥哥,我害怕,我害怕!我要回家,快点带我回家,这里有人要害我!”云姒已经慌了。 她本就容貌绝俗,身量娇弱,如今这样,更是让人看了都觉得可怜。 一旁的蒋国公夫人好一会儿才找到声音,颤抖着上前:“云……云姒吓坏了,可是……可是今晚的事情不同寻常。五公子还是先不要把云姒带走……” “对!”云江澈把云姒抱在怀中,握着她的肩膀,看向了德胜公公:“姒儿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一定要查!对,那杯酒,那杯酒一定有问题!一切,都是从那杯酒开始的!” 德胜公公更慌了。 要是查那杯酒,可不得查到皇帝身上? “老奴先去找太医,五公子先带着六小姐在这里等着。” 第934章 开心,九爷被绿了 德胜公公脚底抹油,赶紧地溜。 他人才走,朝臣便开始议论开来了。 “里面跟陛下行房的人是大魏公主吗?就算大魏公主还没有正式嫁给九爷,可两人的婚事已经说定了,今晚就要上玉牒了啊!” 言官跟谏官们一时之间,激动无比,纷纷开口: “未婚妻也是妻,何况还是公主之尊!若当真如此,那……那便是罔顾人伦!君夺臣妻,还是兄弟之妻,先前就有一个昏君不顾人伦如此的,惹得当时的百姓唾骂,更是各个封地的诸侯愤怒起义攻打!” “皇室之中的人,更应该为表率,在人伦纲常上,更是不能有半丝踏错!陛下若真是如此,怎么跟九爷交代,怎么跟天下人交代!” “九爷开疆拓土,保家卫国,戎马一生,光明磊落!为了家国,二十又八的年纪,不曾婚娶没有子嗣,是把自己奉给了大周山河百姓。好不容易要娶大魏公主,结果陛下淫乱了他的未婚妻。九爷何其无辜,陛下这样做,怎么对得起给他守皇位的九爷!”…… 言官言语不受限,谏官是言官的一种,是是能指出皇帝的错。 自古言官杀不得,更是没有哪个皇帝敢随意杀言官的。 今日他们看见这样有违人伦纲常之事,便彻底安耐不住了! “六小姐,你确定那是大魏公主吗?”有言官特地上来确认。 云姒是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不断地摇头。 云江澈将云姒护住,拧眉道:“是不是,等陛下出来,大人们问问就知道了。今日在皇宫发生了这样的人,我家妹妹都被吓傻了,你们不要逼她了!” ——“你们这么在这里?” 才刚刚安静了下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云姒余光看过去。 大魏使臣怎么现在才来,错过好戏了! 大周的官员见到大魏使臣,完全说不出一句话,甚至不敢跟他们对视。 大周可是四海列国之首,他们的公主今天晚上就快要成为摄政王妃。 可是却被皇帝破身强要了。 他们抬不起头! 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解决不了,大周要成怎么样的笑柄。 “你们找到公主了吗?” 就在云姒想着接下来的事情,就听见人群里,不知道是哪位大人问了这么一句。 大魏使臣没看见是谁问的,只道:“我们还没有找到我们的公主!” 瞧见云姒,她们立即上前:“六小姐这是怎么了?我们公主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六小姐可有见到我们的公主?”.qqxsnew 听见这种话,云姒的反应就更大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她死死地抓着云江澈的衣服,眼泪跟惊恐,让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魏使臣才看见,就觉察出不对。 她的目光扫过这里所有人,看见百官纷纷移开眼,心中的疑惑跟怒火,瞬间燃上她的头: “我们公主到底在何处?她可是摄政王妃,是陛下亲自赐婚,九爷认准了且钟爱着的未婚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大魏,绝不善罢甘休!” “使臣先去休息,公主一定是平安的,不会有什么!” 霍临烨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今天就算是如何的难办,也要保全皇家颜面,把事情容后再说。 其他的言官虽然生气,但是也知道,这算是“自己家”的事情。 纷纷跟着劝。 眼看着大魏使臣就要被连哄带骗地带下去。 光明殿的门,忽然就被人推开。 “不好了,快传太医,大魏公主流血不止!” 小太监一声喊,云姒几乎是立即抬起了头。 这种事情,肯定是死死瞒住才好的。 这个小太监,居然胆子这么大,敢在这个时候,喊得人尽皆知。 不是坐实了武宗帝奸淫兄弟妻的事实吗! “公主!”大魏使臣几乎是痛呼出声,下意识地朝着光明殿冲过去。 朝臣贵妇们,却在此刻,凝固住了。 皇帝跟九爷的未婚妻行房,居然是真的! 难怪……难怪六小姐吓成了那样! “云姒!” 此时此刻,霍临烨站出来稳局面了。 “你进去一趟,保大魏公主一条命。” 云姒抬起头来,对上霍临烨的眼睛。 霍临烨清晰地动了动嘴:别再装了,人命关天! 殿内,武宗帝张口就下令,让人把刚才那个小太监五马分尸! 因为这个小太监,他隐约之间,已经感觉到了是有人在算计。 只是面对着大魏使臣的质问,他暂时说不了一个字来解释。 “都是误会,朕会找人查清楚为什么大魏公主会这样。而且,朕喝了点酒,当时大魏公主那样扑上来,朕一时糊涂了……” 武宗帝甚至不能说是有人算计了他。 一个皇帝被人算计可以,但是让人知道了,那就得说他无能了! 云姒在里面给大魏公主检查,听见武宗帝这么说,忍不住的觉得恶心。 这个时候,用喝了两口尿做借口,就把所有的错往被害人身上推? 恶心! 大魏使臣涨红了脸:“此事到底如何,等我们公主醒来,再说不迟!” 她大步进去,询问云姒:“六小姐,公主还好吗?” 云姒叹了口气,声音还是害怕断断续续:“房事剧烈,大魏公主黄体破裂,但没有大出血,不会有生命危险。她头上的伤……被救及时,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云姒说完,便想要走。 谁想在这里看好戏啊! “陛下,还请陛下给我们大魏,给九爷,一个交代!” 大魏使臣怒到了极点。 云江澈这时候也进来:“陛下,外臣也要一个交代。外臣的妹妹好好的,怎么会在这里,跟楚王殿下出现在床底下!” 武宗帝顿时觉得无比的烦躁! “朕说了,朕喝多了酒,你们大魏的公主勾引朕!朕思念皇后,将大魏公主当成了皇后,才会犯下如此错事。等她醒来,你们自己问问看!” “至于云姒跟楚王的事,还需要查!” 就在这时,大魏公主忽然醒来了。 她睁大眼,转过头,看向了众人。 “公主,你终于醒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怎么会跟大周陛下……你可是快要做摄政王妃的人啊!” 云姒退到了一边。 说出来! 就说武宗帝强迫你的,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大魏公主颤抖着,看向了武宗帝! 第935章 全国人民知道了武宗帝绿九爷的事情 大魏公主的恨意开始被理智压制。 逐渐“回忆”起刚才她撞柱之后被太医救醒的场面—— “朕喝了点酒,当时你就倒在花圃里,朕把你当成了皇后,就将你抱到了就近的地方。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大错已经铸成,只要你配合朕,朕可以保你平安。” 大魏公主清晰地看见了武宗帝品尝过自己身子之后的贪婪! 武宗帝纵然是皇帝,年轻时生得也不错。 可是他都已经年过半百了! 她才十七的年纪,心心念念都是九爷。 “九爷不在,陛下你要帮九爷做新郎,还用酒来做借口?九爷回来陛下你怎么交代!我可是你亲自指婚的啊,我是陛下亲兄弟的未婚妻!九爷如此爱我……” “闭嘴!” 武宗帝怒喝:“朕现在根本不想要听见这些废话!” 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大魏公主的手腕:“朕是一国之君,若说是你趁着朕喝醉酒,想要勾引朕,那你又能如何?满朝文武上百张嘴,你们大魏才来了几个人,能辩得嬴?” “九爷……”大魏公主还不死心。 “老九他现在不在!”也所幸,霍慎之不在,不然今天的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办法收场,一定要被他查个底朝天。 武宗帝可是听说过,霍慎之有多喜欢这个女人。 他上下打量了大魏公主一眼,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身段上:“你确实是不错,难怪迷的老九昏了头,要娶你。做朕的皇妃,不比跟在老九身边好吗?”.qqxsΠéw 大魏公主看着武宗帝半点不惊慌,甚至现在随时都能上来在压着她来一次的样子,她彻底绝望了! “如果你不从,那朕会说是你勾引的朕,这样,你就得死。如果你嚷嚷是朕强行要了你,那你自己也说了,你是老九的未婚妻。发生了这种事情,老九不会在要你,大魏也要把你当做耻辱,等公道讨回了,你也要死的。” 大魏公主浑身都打起了寒战。 好好的一条路,现在走成了死胡同! 这一切,都要怪皇帝管不住自己下半身! 武宗帝看着大魏公主凝滞的面色,不断地靠近,在她身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她的香味:“你刚才在朕身下,初初不愿意,后来,可叫得欢愉。楚王跟云姒都在床下,是听见了的。朕可以让朕的儿子为朕作证,是你勾引了朕。怎么样,是做朕的皇妃,还是死,你选一个。” 大魏公主猛地抬头,看着武宗帝。 武宗帝笑了起来:“这才听话,朕的小美人,你身子这样漂亮,让朕这样舒服,朕一定会夜夜宠爱你。不久,你就会有皇子,朕甚至,可以封你为贵妃。你要是再争气点,皇后的位置,也会是你的。” 不得不说,这么一番利弊分析,威胁利诱下来,每一条,都正中大魏公主的命门。 明亮的烛火下,大魏公主被大魏使臣叫了几声,幡然回神。 “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大魏公主张了张嘴,迟钝地开口:“我……我喝多了酒,陛下也喝多了酒,我们……我们……我不是故意的!” 云姒只觉得可惜。 要是大魏公主蠢一点,把实话说出来就好了。 不过还好,有这么一桩事情做把柄,从此以后,武宗帝是不可能再给九爷指婚了。 而且……大魏公主怎么说都无所谓,外面会不会传点不一样的,那就不好说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武宗帝这时候站起来,走到了大魏公主身边:“原来你也是喝醉了……唉,这醉酒误事。这下,要怎么跟老九交代,跟朝臣们交代?” 云姒嫌恶的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就在这个时候,霍临烨走过来,直接把她挡住,还不忘回头瞪云姒一眼:你就不能收敛点! 云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低下头去。 “这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到了这种地步,那朕只能让你们大魏公主入宫为妃。唉……还好,大魏公主还没有上皇家玉牒,这件事情,又是酒惹的祸,你们大魏的人,也去解释两句,算是能说得过去。” 这样,就不算是武宗帝强迫了,都是酒的错。 云姒快要吐了。 “云姒?” 就在云姒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便听见了武宗帝唤自己。 她收敛神色,从霍临烨身后站出来。 武宗帝只要看见云姒两人,就想起来他们在床底下的事情。 偏偏云姒现在不是一般的贵女,她背后,有一整个国家。又不同于皇室公主,她而是西洲重臣,医术高超…… “你跟楚王是怎么回事?” 云姒忍不住心中腹诽:好一个倒打一耙。 “陛下,我喝醉了,被人扶着过来这里。等我睁开眼,就发现楚王也在床底下,还不能动弹,陛下可以问楚王。” 霍临烨:“儿臣受父皇传召,进光明殿,就着了奸恶之人的道,之后便无知无觉了。其余的,一概不知。” 武宗帝叹了口气:“无妨,朕让人去查!” 很快,朝臣们就聚集在了殿前。 有大胆的言官上前:“陛下,今日之事,已经传了出去。现在外面的百姓,都在说陛下是想要提前染指摄政王的妻子,好让王妃怀上您的龙子,到时候彻底铲除摄政王!” “摄政王如今得到了消息,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陛下跟大魏公主酒后做出如此事情,虽不能说是陛下强迫,但这也对不起亲兄弟。陛下当给九爷交代,给九爷补偿,如此才能平息民愤。” “摄政王在外面刀山火海地闯,更是在病疫之中风进雨出,百姓们知道了陛下跟九爷的未婚妻因为醉酒厮混在了一起,百姓们都替九爷委屈,抱不平!” 云姒一眼扫过去,终于知道九爷为什么要从根源开始培植人手了。 他现在人不在,这些言官就是他的口舌! 他们,都是九爷的人。 武宗帝眉头紧拧:“传到宫外去了?” 才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居然就传到了宫外! 第936章 趁着九爷不在,把他跟云姒的事情公布 此时此刻,皇宫之外。 民声沸腾之际,一辆马车,停在了皇城门口。 “靖王殿下的奏折,是急奏,有关九爷之事,请速速上呈。” 来人穿的是靖王府中的衣服,而奏折上,有靖王的金印。 看着小太监接过,加急狂奔而去。 马车转头,里面人的笑声,才止不住的溢出,是一股苍老的沙哑的味道: “如今大魏公主跟皇帝踩在扰乱纲常的线上,就激起民愤。而他摄政王霍慎之,是彻底进了扰乱人伦纲常,违背伦理的圈。娶了自己皇侄和离的女人,叔侄两人享用一个女人,还是个这么有头脸的女人。百姓们,言官们,现在多愤怒,等会儿,只怕要掀了天去!” 苍老的手,从黑色的纱幕里伸出来。 “九爷啊,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得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今晚等你回来,只怕只能看见一尸两命的结果。云姒今晚,必死无疑。而云家,也要从西洲权贵,沦为过街老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小童凑上前:“此事可要告知大小姐?” “凌霄有勇无谋,算了,算了吧!” 苍老的声音,轻轻一叹:“我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死,也要带着这些人,下地府的。哈哈哈哈……” 皇城之外,百姓们议论纷纷。 “甚至这个消息,在眨眼的速度就传到了城外,就连那些生病的百姓,也知道了。那些没病的百姓,自发阻止起来,闹到了京兆尹跟大理寺,如今江时阙江大人,已经去控制局面了。” 这些话,如同把武宗帝放在火上炙烤。 他看着这些言官,再想想那些百姓,恨不得现在就下令,把所有人拉下去杀了算完。 还要补偿? 怎么补偿? 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今后就算是给他塞个女人做眼线,都成了奢望! 他也是受害者。 而且,只不过是未婚妻,连玉牒都没有上,这些百姓跟这些言官到底是在激动什么,心疼老九那个有狼子野心的干什么! 这件事情,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武宗帝按着太阳穴。 现在他的这个好皇弟不在,又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往他身上套。 思来想去,武宗帝道: “朕跟大魏公主因为酒的原因,做出了愧对老九之事,等老九回来,朕定然会给老九一个交代,也会承担起这件事情的责任。如今,朕得先对大魏公主负起这个责任!” 云姒心中感慨。 真会说啊,做出了愧对九爷之事,丝毫不提人伦了昂。 这时候大胆言官开口:“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 苏丞相站了出来:“大魏公主虽然是九爷的未婚妻,可是终究还没有成婚,更是没有上玉牒。只是口头上这么说了,一切都没有个结果。若是大魏公主上了玉牒,跟陛下做出夫妻之事,那才是大逆不道。你张口闭口说陛下的过失,欲意何为!” 苏丞相是武宗帝的人。 他一开口,其他的言官也纷纷站出来,跟九爷一党的人吵。 就在两方吵得面红耳赤之时,一个小太监,手中拿着一份奏折,匆匆赶来。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去,以为是九爷来的奏折。 “陛下,靖王殿下有重要之事,关于九爷,要启奏!” 靖王就在当场。 听见这话,自己都愣了。 他什么时候写了奏折,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武宗帝听见是关于九爷的,又不得不看:“快快呈上来。” 末了,他睨了一眼靖王:你最好是有事! 因为大魏公主这个事情,他到底在名声上有损了,不知道要做多少政绩,才能挽回形象。 朝臣们安静了下来。 就连云姒他们,也跟着看了上去。 靖王现在,还一脸的疑惑。仟千仦哾 武宗帝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奏章。 一张纸,也顺着掉了下来。 云姒只见到武宗帝伸手快速抓起那一张纸,一目十行。 “碰!” 突然之间,武宗帝在众人的注视之中,重重地把折子砸在了桌上,猛然站起了身。 奏折里面,也被他捏在了拳头里。 云姒目光一晃,刚好就迎上武宗帝的眼神。 那完全是一副震惊跟不敢置信的样子,转瞬之间,又带着重重的怒色。 云姒心中顿感不妙,狠狠转头看向了靖王。 靖王现在都还一头雾水,见到云姒看自己,便迟钝地朝武宗帝开口:“父……” “混账!” 武宗帝抬手,就把桌子掀翻,看向了云姒,怒极反笑:“好啊!真是好啊!” “陛下,发生什么事情了?”百官疑惑,纷纷看向了云姒。 “陛下为何看着云大夫?” “难道是灾民营地出事了?”…… 大殿之上,一下子就吵闹了起来。 武宗帝怒极反笑:“云姒,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云姒心中“咯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平白就想起了那个“噩梦”。 “陛下想要云姒说什么?”她声音怯怯的,带着颤抖。 武宗帝大步走下殿,环视了一眼四周。 最后,目光落在了霍临烨的身上。 还好…… 还好他的儿子跟云姒没有成,不然,就彻底废了! 今天,也是有收获的,天保住了他最看重的儿子! “靖王上奏,说你怀孕了!” 武宗帝的一句话,就如同一块无比沉重的铁铅,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叫所有人的脸色,都跟着改变。 云姒下意识回头去看靖王。 靖王更是想也不想地摇头。 没有啊! 他怎么敢说呢! “靖王殿下,你跟陛下说我怀孕了?”云姒的声音有控制不住的寒意。 便是霍临烨,也随之开口:“三哥,话可不能乱说!” 今晚刚有皇帝跟未来皇弟媳的事情,要是再出云姒跟九皇叔的,对比一下刚才群臣跟百姓的反应……那云姒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她得死! 霍临烨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看着靖王的目光,就更加愤怒:“三哥到底乱写了些什么!” 靖王爱惜生命,连忙摇头:“是谁害本王,本王可没有写过这样的奏章。父皇,儿臣没有!” 武宗帝看了一眼云姒的肚子,怒笑:“上面写得有鼻子有眼!临烨,你亲自念给所有人听听!” 第937章 云姒:我就是怀孕了怎么了? 霍临烨看见书信的那一刻,面色就彻底的变了。 武宗帝冷笑:“说是朕枉顾人伦是吗?你们所有人可能还不知道,真正罔顾人伦的人,是谁!念,怎么不念了!” 武宗帝说这些的时候,一直看着云姒。 云姒的面色难看得彻底,走上前两步,凑到了霍临烨跟前,要去拿书信看。 谁知,霍临烨直接将书信跟奏章揉成了一团,转身就准确地扔在了炉鼎里。 “三哥安的什么心,胡说八道!” 靖王懵得彻彻底底:“我……我……” 朝臣们也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 武宗帝怒喝了一声,看着靖王:“把靖王妃带上来,到现在,朕才知道,大魏公主跟朕的事情,是有人别有用心。至于云姒跟楚王为什么会在床下,也是有人设计。朕都知道,这一切是谁了!” 云姒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什么在一点点地坍塌。 靖王妃才被带上来,就疯癫地指着靖王咒骂。 武宗帝一声呵斥,她吓得跪倒在地:“失心疯?好个失心疯!云姒,你可真是会给人按病啊!是不是靖王妃发现了你跟老九不可告人的事情,你就把人弄疯了!” 云姒的心,狠狠一沉。 那个“噩梦”,赫然就在眼前。 只是眼下时刻,她面上并未有半点慌张,反而露出几分惊讶:“陛下说什么?我跟九爷有什么勾当?那到底是什么信,我不明白。” “好,你还装!来人,让靖王妃清醒清醒。她的疯话,说不定就是真话!靖王,你也来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王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算是个蠢的,现在也品味出点什么来了。 靖王迟疑着走出来,看向了云姒。 他可是中了蛊虫了,要是说了…… 可是现在,所有人的证据都指向他,就算是解释,云姒也不会相信他没有写什么狗屁奏折…… “父皇,儿臣的王妃发现了云姒怀孕的事情,她就把靖王妃弄疯了!不但如此,他还在儿臣的身上下了东西,威胁儿臣,说是儿臣说出来,就会要儿臣的命!”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了云姒的小腹。 呼吸间隙,朝臣们开始议论纷纷。 “靖王,你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云江澈怒声向前,却被云姒拦了下来。 事到临头,她反而无比冷静:“靖王殿下说这些,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武宗帝冷笑:“要证据是吗?来人,给云姒把脉!是不是怀有身孕,很容易能把出来。” “或者……” 武宗帝声音一停,怒色冲冲:“靖王在书信上写了,你的肚子已经五个月了。你穿得这么宽大,又有披风遮掩,去了你的披风,一切,自然知晓!” 霍临烨的瞳孔狠狠一缩:“父皇……” “闭嘴!”武宗帝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云姒,你认不认!” 他处心积虑想要撮合云姒跟楚王。 结果到头来,被老九捷足先登。 云姒居然还怀了孕! 这对皇家来说,可就是实打实的耻辱! 今晚上,肯定是他让人算计了这一出所谓的违背纲常。 那么,就让所有朝臣看看,真正违背纲常的人,到底是谁! 云江澈上前,要握住云姒的手腕,却被云姒推开。 云姒面容冷静,环视了一眼周围所有人。 她轻轻一笑:“我确实是怀孕了,那又如何?” 披风被云姒扔到了地上。qqxδnew 宽大的衣服被她收拢。 五个月的孕肚,显露在所有人眼前。 这一晚上,接连不断的重磅,已经让所有人心肝剧震了。 现在…… 更是让他们疯狂! “六小姐的孩子是谁的?” “陛下刚才说六小姐跟九爷……莫非是九爷的?” 苏丞相直接开口:“如此一来,那就说得通了。今晚的事情,莫不是九爷陷害陛下?好在大魏公主跟九爷可没有上玉牒,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六小姐跟楚王,可曾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算是民间,也没有侄子和离休妻之后,女人跟叔叔厮混的!这,才是真正的逆人大伦!” 刚才那些为九爷叫冤的言官,通通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 武宗帝跟大魏公主,九爷跟云姒…… 有了前者作对比,后者就更叫人接受不了。 武宗帝跟大魏公主的事情,甚至都变得不算什么了! 毕竟,大魏公主跟九爷,没有上玉牒,不是名正言顺的。 云姒的喉咙有些干涩。 她冷淡地看向了靖王。 今晚不是好时机,如果事情坐实,那百姓有之前有多维护他们,现在,就能转头来唾弃他们。 维护的人调转枪头来踩,才是最狠的报复。 好招啊! 今晚,她不可能让这件事情这样泄露,让所有的功绩,功亏一篑。 “九爷是不可能糊涂的!六小姐,你说句话啊,你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他们刚才,可还奋力指责陛下不顾人伦呢! 现在,居然轮到了他们维护的人了。 “大魏公主跟九爷到底没有真的有名有份,你们这些人刚才尚且搬出前朝有帝王颠倒纲常的事情来说事。现在真正塌掉的,可是九爷,靖王殿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苏丞相这时候站出来:“九爷是皇家中人,若真颠倒人伦,跟自己前皇侄媳不清不楚,不干不净,那便是皇家耻辱。枉费那些百姓,之前还奋力维护九爷,把九爷当神,把云姒当神,想不到,维护的是一个衣冠禽兽,膜拜的是一对脏东西!” 朝臣们争吵不休。 武宗帝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好了!云姒,你跟老九若真是不干净,那为了维护人伦礼法,为了皇家脸面,你们当以死谢罪。你肚子里面的孽种,更不能活!” 云江澈立即上前:“陛下……” 苏丞相高声附和武宗帝:“你们西洲若是觉得这是小事,那不如让五公子的父亲跟母亲和离,让你母亲嫁给你叔叔或者伯伯,怀个孕看看。” 此话一出,苏丞相一党纷纷大笑。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第938章 险关:云姒的孩子不是老九的也得是 “你这是不把我西洲云氏放在眼里了!”云江澈的声音夹杂了狞意:“都玷污到我母亲头上来了,我母亲,可是一品诰命!” “很多事情,只是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严重性。本相只不过是举个例子,看来五公子也觉得这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是羞辱。若六小姐跟九爷当真没什么,那本相甘愿给她下跪磕头认错又如何?只是……” 苏丞相的目光微挑,落在了云姒的肚子上:“算算时间,怕真的是就九爷的孩子。六小姐可是跟九爷住到一个府上的了,九爷孤家寡人一个,谁知道夜深人静,两人关起门会做什么啊!” “苏相这么提醒,朕也觉得有迹可循!”武宗帝的怒火烧到了头了。 这件事情是真的。 足见老九的狼子野心。 不顾礼法也要弄的云姒怀孕,好要挟云家服从他,到时候,谋权篡位? 真是越想越恐怖! “云姒,你是不是被逼迫的,若是,你说给朕,朕也是能给你们云家做主的!” 到了这个份上,云姒死不死已经无所谓,老九一定要死! 云姒窥见了所有,缓缓吐出一口气:“靖王,你在那些奏章里面,都写了什么。让楚王写下来,你原样背一遍,看看能不能对得上。” “你想做什么!”武宗帝拧眉。 云姒轻轻一笑:“我怀疑,有人冤枉我跟九爷。此人居心叵测,是要我们的命。” 靖王哪里有这个本事,知道这些事情所有的由来。 果不其然,靖王愣住了。 云姒冷嗤:“怎么,写不出来了?那就证明,那些东西,不是你写的,而是有人借你的手,送到了陛下面前。” “那又如何呢?你怀孕不是事实吗?”苏丞相看向了云姒。 云姒挑眉,她认得这个家伙。 苏韵柔那个凤凰男爹。 今天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这个领头的按死! “我怀孕当然是事实,可谁说是九爷的呢?” “那是谁的?”武宗帝的面色阴沉:“人家又为什么说,你怀的是老九的孩子呢?” 云姒轻抚着孕肚:“谁又能证明我怀的是九爷的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至于孩子是谁的,当然是我自己的。我不想要孩子的父亲,但我想要个孩子,就去父留子了!也省得很多不长眼的,总是想着给找人跟我相看!我想要留个后,想要孩子跟我姓,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四海列国,哪条律法规定了,女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非要个男人不可,有吗?拿这个律法出来我云姒瞧瞧看!” 一番话,凌然无比,不见半点慌乱之色。 就是在一旁的云江澈,都要信她了。 “不是九爷的就好,九爷跟六小姐怎么可能糊涂呢!” “就是啊,九爷什么人物,六小姐又是什么身份,不知是何人,居然胡言乱语。莫不是看着六小姐跟九爷的民心,故意来败坏的!”…… 舆论如风,四摇八摆。 云姒缓缓坐下,手落在小腹上。 现在把事情摊开了,她再也不用担忧害怕了。 生下来,这两个孩子甚至不需要隐瞒。 今天的事情,更不会影响大局。 至于苏丞相苏桓…… 苏丞相道:“我记得,六小姐有一个本事,孩子还在腹中,就能验证孩子父亲是谁了。当初齐王妃便是如此验证的……未免闲言碎语,还请六小姐自己查验看看,到底这孩子是不是九爷的。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了。” 武宗帝点头:“未免有人说云姒你弄虚作假,你把方法结果写出来,朕找太医跟你一起,到时候你也有人证。这是还你跟老九清白,最好的办法。只要不是老九的,孩子是谁的,那就是你们西洲皇帝,跟你云家应该操心的事情了。” 这话说得,倒是叫云姒笑了。 “回禀陛下,做那样的检查验证,对孩子是有危险的,外臣,不验!”qqxδnew “九爷的名声关我一个西洲人什么事?苏丞相是大周的官,关心朝廷,关心皇室,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帮九爷洗清。我凭什么冒险,帮你大周的皇室做证明?” 云姒冷笑:“我好不容易有的孩子,以后是要上我云家族谱的!苏丞相你是想要蓄意伤我云氏子孙?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容得你信口开河!” 苏丞相做梦都没想到,云姒巧言善辩,倒打一耙! 云江澈更是没想到,这种场面,都能被云姒拿捏住。 而人群里,唯有霍临烨,眼中只剩担忧。 她不知道,那奏章里,还有致命的东西! 霍临烨定了定神,低声吩咐人快去找九皇叔回来! “但是这个事情……”有苏丞相一党的言官想要跟云姒辩。 云姒直接开口: “九爷名声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现在怀疑有人想要污蔑我的清白,或者想要借这个事情,掩盖今日大魏公主跟陛下的事,此人就是要害我。” 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武宗帝吗! 是武宗帝想要掩盖他跟大魏公主的事情,所以弄这么一出,还故意想要除掉九爷! 底下的人这么一想,好像……说得通! 否则,何以解释靖王什么都不知道。 这奏章,又来得这么巧! 武宗帝听着云姒阴阳怪气的内涵,张口道:“云姒……” “陛下,您今日必须查出来到底是谁,给我个说法,不然今天我不走了!那些百姓,我也不敢管了。” 说着,云姒就哭:“我怀着孩子,还是双生胎,去病疫之中给百姓治病。从未想过有人把我供起来,却不曾想,会被人嫉妒陷害!我自己都保不住,我还怎么管那些百姓,我无能……我窝囊啊!” “妹妹,别哭了!”云江澈也大步向前,揽住了云姒。 云姒在云江澈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姒这样的身份,若是九皇叔的孩子,九皇叔怎么可能把云姒往病疫之中放,让她去给百姓治病呢?”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一个声音。 齐王被亲随搀扶着,缓缓走了进来。 云姒话中的潜台词,朝臣们心中的这个疑惑,被齐王挑破。 这时候,秦王妃跟淮王妃也在齐王之后,进来了。 看见云姒,便哭着上前。 秦王妃哀哀痛呼:“姒儿她劳心劳力,好几次累得差一点晕死过去。试问,若这孩子是九爷的,九爷怎么可能让她以身犯险?” 淮王妃抹泪:“云姒是个大夫,救苦救难,现在还是个母亲,承担着小生命。如今,却被人这么污蔑,做人好难啊!” 云姒哭得更大声了:“做人好难!” 武宗帝眸子一眯,这么好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齐聚,能弄死老九,他怎么可能放手? 今天云姒的孩子就算不是老九的,也得是! 他冷声道:“查验会伤胎,那无妨,靖王的那奏章上夹杂了一味奇药,能验证。你若是担心药来历不明伤害胎儿,那可以让人试了在用,到时候……” “父皇!”霍临烨在这个时候,忽然递上刚写好的东西:“请父皇一看!” 武宗帝不耐烦地接过来,一眼,便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是惊! “请父皇成全!”霍临烨重重跪下,屏住了呼吸。 第939章 逆转,狗皇帝维护九爷 武宗帝的太阳穴猛跳。 看向霍临烨的时候,还是满脸的震撼:“你……”qqxδnew “儿臣拿命担保!”霍临烨重重叩头。 那“咚”的一声,叫云姒忍不住皱紧眉头。 武宗帝的屏住呼吸,好半天之后,才看向了云姒,看向了她的肚子:“朕确实不能无凭无据就断定云姒怀的孩子,是老九的。靖王,你确定吗?” 这个转变,是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靖王急忙跪下:“父皇……” “三哥别说其他废话!就回答刚才六小姐问你的问题,你怎么答!上面的那些东西我也是看过一遍的,你跟我同时写出来,来证明那是你发现的。若你不能,那就是你失职!” 霍临烨眼底亮出一丝从未有过的狠辣:“王孙爵位的金印你都能丢了让人拿走,叫人写这种东西来害人,三哥,你这可不是一般的罪啊!” 靖王眼底是赤裸裸的慌张。 他看向霍临烨,在看向了云姒。 云姒淡挑着眉,完全是一副打量死者的态度,充满了不屑。 怎么会这样…… 顷刻之间,靖王身上大汗淋漓。 父皇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 霍临烨到底说了什么迷惑了父皇! “陛下……”云姒叹息出声:“靖王殿下让人污蔑我,不知应该如何惩罚。” 转瞬间,靖王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父皇……” “说实话!”武宗帝抬手打住靖王。 靖王的眼瞳狠狠颤抖:“是……那奏折跟密信,儿臣确实是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三哥的意思,就是自己无能,连守自己金印的本事都没有了?”霍临烨垂眸,声音之中满是讥讽。 齐王也随之点头:“皇族金印如此重要,三哥随便就叫人拿了去。还让人写出那种东西,来污蔑九皇叔跟六小姐。” “可是云姒怀孕是事实!” 靖王现在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云姒,你敢不敢说你肚子里面的两个野种的爹是谁的!别跟我说你医术高超,自己想怀孕都不需要男人的!这普天之下,可没有这种事!你生下两个不明不白的孩子,那就是野种!” 云姒轻嗤出声:“野种是不能入宗祠的,两个孩子是我的,跟着我姓,入云家宗祠,何来野种一说?而且,我就只是想要个孩子,不想要孩子的父亲,有问题吗?” “再者说,我想要我医术后继有人,想要个孩子。但是就厌恶这些没担当,遇事缩头,不能给我什么,反而要趴在我身上吸血的烂男人,我给全天下女子开个头,我为自己生儿育女,我哪里有罪?而且,关你一个大周人什么事儿,就算是我有罪,那也是我西洲明帝陛下审我!我父母追问我,你是我爹还是我娘,要你操这个心?” 云姒这张嘴厉害得很,云江澈是放心的。 齐王笑道:“六小姐医术高超,这种本事,传给别人自然不如传给自家人好。那么造谣的人究竟是谁呢?” 云姒目光一挑:“苏丞相刚才叫得最欢,还侮辱家母,你出来证明一下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九爷的,证明不出来,你跪地磕头可不行,我……” “要你的命!”云姒的眼底绽出一股狠辣。 苏丞相心中一惊。 这不是她自己证明不是吗,怎么要他证明,他怎么知道! “刚才白纸黑字……” “什么白纸黑字?靖王无能,自己尚不知道那是谁写来害人的。若是那人故意偷靖王的印鉴,写你苏相淫乱自己儿子也有人信了,那这朝堂成什么了?要个人死,随便造个谣就行了是不是?亲眼所见的东西,还抵不过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是不是陛下?” 云姒最后一句话,直接把事情又往武宗帝的身上抓。 武宗帝的脸色难看得要死,但是目光扫过云姒的肚子,他道: “只是一封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信,谁又能证明什么呢?” 齐王笑道:“六小姐怀有身孕还去给人治病,这种风范,是谁有的?苏相有吗?孩子跟自己姓,上云家族谱,日后继承六小姐一身医术,诊治百病。她自己不在意,父母也同意,西洲陛下更是没意见的话,那用苏相多嘴吗?人家要孩子的目的清清楚楚,且本王记得,去父留子,大魏也有,算不得天下独一份。” 大魏使臣上前,眼中有些许激动:“我大魏女国,以女子为尊。女子想要个孩子,有了孩子之后不要孩子的父亲,或者给孩子寻别的父亲,这很寻常。 如同大周的男子,养个外室,外室生了就把孩子抱走,把外室遣散,或者不要那个生了孩子的外室,是一样的道理。像是六小姐这样的女子,合该去我们大魏女国才是!”大魏使臣对云姒,隐隐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六小姐像是我们大魏的人,四海列国,唯有大魏对女子最为宽容。如同大周西洲,女子做生意都要被说成抛头露面,女大夫更是少之又少,何况您还给男子看病!” “话不要扯远了。”齐王声音温润:“如此,苏相是没有证明六小姐腹中孩子的本事了,那就是污蔑。三哥你呢?” “那封信不是我写的。”靖王只能承认自己无能了,那也好过没有证据强。 武宗帝深吸一口气,看着云姒,只觉得,有得有失。 今晚,是他的损失最大! “云姒,身为西洲国医,在大周传授医术,救治了大周百姓。老九,身为大周一等一的天潢贵胄,独一无二的摄政王,是朕的左膀右臂。” 云姒有些奇怪,武宗帝怎么开始说人话了。 然而还没完。 武宗帝走上高位,叹息了一声:“说云姒跟老九不干净的,连证据都没有,就凭一张连真名真姓都没有的纸,加上偷来的印鉴,这分明就是想要害朕最看重的皇弟,动摇朕的江山跟手足至亲。朕方才想了想,若是朕就这么随便信了,那朕岂不是糊涂?更损害了两国利益,更让皇室蒙羞!” 第940章 未来皇帝的诏书,楚王 云姒眉头静静皱起。 武宗帝的这么转变,不可谓是不深明大义。 完全就是一副维护九爷的正义模样。 而这些转变,全部都是因为霍临烨刚才的那一张信纸。 他到底写了什么,能有这种分量,都让丧良心的人,开始讲良心了! “父皇英明!” 霍临烨领着就开始下跪。 忽然之间,风向骤转。 身下苏丞相,看着周围跟自己一起的人,也接连不断地下跪。 他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刚才就他叫得最欢乐,这会儿跪了,就等于承认冤枉云姒,要被云姒追责。 要是不跪,那就是跟皇帝作对。 苏桓哪里想得到,关键时候,皇帝会放弃他! “陛下说的是,方才臣实在是太过激动,也是打心眼里为九爷着急,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着急让六小姐证明孩子不是九爷的。一时情急,居然……居然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若孩子是九爷的,六小姐这样的身份,又大了肚子,九爷怎么可能让六小姐去这么危险的地方,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说罢,苏丞相下跪,侧眸看向了云姒:“只怪那歹人心思狠毒,用这种毒招,想要除掉我大周的重臣,跟六小姐这样的人才。六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云姒真是被苏桓的变脸,给惊讶到了。 “你侮辱我家人,还叫我大度,我是个什么大怨种吗?”云姒笑得温和:“请陛下做主吧,毕竟他侮辱的,可是西洲第一权贵,一品诰命夫人,再加上冤枉我,西洲国医,至于九爷,更是陛下的亲弟弟。这么多人,都败在苏相嘴上了。” 她要让他效忠的人,来处置他,这样才更诛心! 苏桓看向了武宗帝,想来……陛下应该不会为难他的。 可是谁知道,武宗帝开口就是:“那就免除官职,终身监禁大理寺。” 终身监禁,生不如死! 苏桓的心狠狠一抖。 他这辈子从一无所有,走到位高权重,这短短的一晚上,居然就终结了? 他可是为皇帝效忠的啊! “多谢陛下!”即便如此,苏桓也不敢说半个字。 他相信,陛下还会有安排的! 云姒看着苏桓被押送走,唇边勾起一丝冷笑。 武宗帝当然不会放着苏桓终身监禁了,等二哥和五哥走了之后,武宗帝肯定会找机会想办法,名正言顺地让苏桓出来。 到时候下派,再一步步回到京城。 这种手腕,她从前在九爷书房里面,不是没有听说过。 “空青,现在马上把这个消息送去给苏韵柔。告诉她,想要报仇,就现在了。” 云姒压着声音,小声吩咐了空青下去。 死在自己亲女儿的手上,苏桓也算是还债了! 武宗帝面色好了些许。 这一桩事情没有闹起来,始终还是没有掩盖住他跟大魏公主。 “大魏公主之事,朕会给交代。你们先把大魏公主带去驿站,过几天,自然会有宣召。至于老九,朕也是要好好补偿的。都……退下吧!” 恍惚之间,云姒看着武宗帝,居然从他的言语神情,看出了一种疲惫跟可怜。 真会装! 朝臣们散去,武宗帝回到了寝殿。 还没有喘口气,抬手就把杯盏全部砸在了地上。 “废物!都是废物!” 他一把抓过德胜公公:“今晚的事情,明摆着就是有人算计朕。你们倒是好,让天子被人算计,朕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现在,还要了大魏公主,老九的未婚妻!明天那些人会怎么议论朕!” 武宗帝简直都不敢想。 德胜公公这会儿甚至都吓得尿裤子了:“陛下已经承担起来了,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陛下一个人的错,大魏公主也帮着圆这件事情了。只要多给九爷一点补偿……” “补偿?”武宗帝连连冷笑。 他死死咬着牙,甚至眼中都要沁血! “他不能回来,这次绝不对在活着回来!朕的密报,已经接到他受重伤的消息。这次再不能把他置之死地,朕要你们的命!” “只要老九不回来,朕甚至可以追封他,给他史无前例的至高之位,位同皇帝!一个死人,朕不会在意。可是他活着,活一天,朕就要被天下人耻笑一天。” 武宗帝甚至有些崩溃。 他已经五十整了。 是当年的皇子之中最年长的。 无论他做多少努力,父皇甚至都不想把皇位给他。 可是老九还那么年轻……身强力壮,又有能力。 “把临烨叫来,快去……”说到最后,武宗帝已经疲惫不堪了。 ——应该是刚才身子被掏空了。 霍临烨来时,武宗帝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严,瘫坐在椅子上。 “父皇……” 霍临烨才刚想要进前,武宗帝就抬起手拦住他:“你见过历史上,哪个做皇帝的,都五十了,还需要还有个摄政王操持朝政,从旁协助的?自古以来,只有五六岁的皇帝,才需要摄政王操持政事。老九狼子野心,不肯还政,还要事事插手,这样做,显得他很有能力,显得朕,跟你们,都是一旁庸才!” 霍临烨的目光一闪:“父皇不要这样说,父皇能坐上这个位置,就是您应得的……” “啪!” 武宗帝将一卷圣旨重重放在桌子上,递给霍临烨。 霍临烨打开一看,急忙举起圣旨跪下:“父皇年轻还正值盛年,这传位诏书……” “等朕死,这个皇位,必定是你的。但是你跟朕发誓,这个……” 武宗帝俯下身,一手落在霍临烨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拿出他写的那一张信纸,那双眼睛,似乎要看进霍临烨的血肉里。 “这个是真的!” 霍临烨抬头看去。 只要他摇头,云姒就得死! 武宗帝一双眼睛,露出分外的疲倦:“临烨,为父看重你,你自己知道的。你要娶当初还是‘平民’的云姒,我都可以点头。而这么多的皇子,君宴(齐王)是最聪明的,甚至从小就聪明到了能跟霍慎之比肩的地步。他的母族也是鲜有的有实力的,但是偏偏天不佑他,也不佑朕,让他做个瞎子。”qqxδnew “而你,你的能力是一流的,你年少出征屡战屡胜,到现在尚无败绩。你是我最看重的儿子!” 霍临烨的心神一晃,肩膀又被重重拍了一下。 “这诏书给你,我还再备一份,以后你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谁也抢不走。为父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做皇帝!” 武宗帝能这么说,完完全全是知道自己的本事也就到这个份上了。 霍临烨仰着头,跟自己的父亲对视:“这天下,只怕没有哪个有野心的男人,甘愿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儿臣……想!” “好得很!朕把权杖给你之前,会为你清除权杖上所有的刺!就算是朕死,朕也会拉着老九一起,到时候,让你清清静静地做皇帝。” “只是烨儿,你说实话,你写的这一张纸上,是不是真的,只要你说,为父就愿意信你。这诏书,就是你的!” 第941章 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 云姒他们正在宫门口。 秦王妃张开手,抱了抱云姒,压着声音在她耳边说:“姒儿,你现在不用藏着掖着了,可以光明正大了。” 松开云姒,淮王妃也走上了上来,拉着云姒的手,说着贴心话:“刚开始肯定会有一些长舌男女猜测你腹中孩子是谁的,不过不用管。相信等过几天,你们西洲的陛下就要写书信给你撑腰的,皇帝都赞同,你家里人也赞同,谁还会叽叽喳喳。大不了……等生下来,不行就说孩子的爹死掉了?” 云姒的心不知为何,“咯噔”了一下,随即无奈一笑:“多谢你们。” 她确实是不用躲藏了,现在可以活在太阳底下了。 有失有得吧! “只是不知道,楚王到底是跟把陛下说了什么。”秦王妃皱眉。 才说完,就听见一句:“楚王?” 顺着淮王妃的视线看出去。 云姒就见到了霍临烨出来了。 他走到云姒跟前,本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看见云姒不加掩饰的肚子,也没了什么要说的欲望。 “你等等!” 云姒上前去,拦住了霍临烨。 霍临烨冷冷扫了一眼她的肚子:“说。” “你跟皇帝说什么了,他为什么忽然变脸,还维护了九爷,还不追究这件事情了?”云姒好奇的厉害。 霍临烨的眼底涌现出不悦跟怒气:“要你管,管好你自己。你给我打药的账,我还没有算,等你情夫回来,让他连本带利还我!” 这里人很少,霍临烨压着声音,凑到了云姒耳边,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 “情夫”这两个字,让云姒深深地皱眉:“那是我名正言顺的……” “狗屁!” 霍临烨都想打醒她:“名正言顺?能公告天下的才是名正言顺,你们能吗?你当初到底是发什么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非要他?哪怕你随便再找一个,都不会有今天的这些破事!” 云姒也恼得很:“你自己当初就没有一点责任?你哪怕早点跟我和离,放我走,我转头就走了,我有机会跟他认识?” 霍临烨被气笑了,要不是她是个女人,他真的想要打她一顿的。 “都是别人的原因,你自己一点错都没有是吧?” 云姒仰起头,咬牙切齿:“有,我的错就是没有直接弄死你!” “滚!”霍临烨火大,指着前面冲云姒吼:“别让本王看见你!” 就在云姒跟霍临烨吵得厉害之时,大魏公主的马车,已经朝着这里过来了。 云姒往后退,情绪也渐渐平复。 霍临烨的怒火,也消下去一半。 看着大魏公主的马车,想起在床底下听见的那些龌龊。 他声音平静:“你不是要知道在那一张上写了什么吗?” 云姒仰起头。 霍临烨闭了闭眼,压着声音,在云姒耳边,把话原样说了一遍。 云姒的瞳孔狠狠一震,扶着孕肚后退:“你疯了?” “不这样还能怎么保你的这条狗命!让他来?事情都过去了,他现在在哪里?他是厉害,厉害到现在妻儿都管不了,还要我一个外人来插手。厉害到自己的种都不能认,只能憋着。你到底图什么?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 霍临烨冷笑:“真是被情爱熏了眼,昏了头了你!” “难道要他现在什么都不顾,出现在我面前,逞痛快,不用脑子,只图当下,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让算计我们的人得逞?让亲者痛,仇者快?你可真事情轮不到你头上,站着说话不腰疼!” 云姒甩手就走。 霍临烨扶额转身,重重呼出一口气。 去找霍慎之的人,现在才回来。 他回头去看云姒时,人都已经不见了。 “九皇叔回来了吗?” 探子摇头:“兵乱平息了,但是九爷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不过已经正回来了,天亮之前,应该能赶到。” “九皇叔从前可是厉害得很,小小一个兵乱,竟然也能让他受伤,倒也是奇了。行了,接下来的事情,跟本王没有关系了。” - 天色茫茫,靖王府,靖王被除权。 大半夜的,去找云姒认错。 云姒大门紧闭,不见。 而另一头,大魏公主伤了根本。 如今躺在床上,还不能下来。 丫鬟才走,大魏使臣就带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进来了。 “林大人,你来得正好。帮我写一封书信,给母皇。将今晚的事情,告诉母皇。再帮我……去找九哥哥,今天的事情,我要亲自跟九哥哥说。九哥哥……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大魏使臣闪开身。 她身后的小厮,便笑着站了出来。 “你怎么会以为九爷真的看得上你呢?” 清清冷冷的声音,甚至跟大魏公主有些相似。 大魏公主一惊,转头就看见…… “魏娆!你……怎么还没死!” 小厮走上前,一张脸,赫然跟大魏公主相差无几。 “啪!” 她抬手,就狠狠地给了床上的人一巴掌:“我们一母同胞,生同时,死也得同时!你魏长乐都没死,我这个双胞妹妹,怎么会死?” “你要做什么!”床上的假公主,忍着痛,一点点后退。 魏娆一把抓过她纤细的脚踝,拉到眼前:“从小到大,因为我没有你会装,我们又长得一样,我帮你背了多少黑锅,你多少次想要置我于死地。明明大家都是母皇的女儿,她却不喜欢我,可对你如珠如宝,用尽心思照顾,而把我扔在破烂行宫,随我自生自灭。原因,我都知道了,你想知道吗?” 大魏公主的脸色惨白:“你别在这里发疯!林大人,快把她赶出去!” 大魏使臣就站在魏娆身后,动也不动。 “九哥哥要是……” “狗屁的‘九哥哥’,九爷不近女色,你以为自己是天仙,他能看得上你?还是你以为,大魏之前跟他打得血海漂橹,他还能要大魏的公主做王妃?你以为他不知道,你是母皇派来的细作,想要窃他军事机密的?” 魏娆看着眼前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笑出了眼泪。 大魏公主心中颤抖:“不!九哥哥可不会这样,他才不会听你胡言乱语。” 魏娆笑出声来:“我被母皇派人追杀,逃难时意外得知九爷在寻大魏秘药,就用秘药换取跟九爷合作的机会,我告诉他,除非他愿意帮我,否则药我不会给他。” “他为了秘药,即便早知道你的来历跟目的,他也忍着恶心接近你,忍着恶心听你叫他‘九哥哥’!你糊涂了,怎么以为那样的男人,会看得上你,会被你迷得团团转?” 第942章 九哥:捡起来,我看着你吃 大魏公主怎么都预料不到。 自己以为的局面,都是个笑话。 魏娆笑着拍她的脸:“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把九爷迷昏头了之后,嫁给九爷做大魏细作。到时候就利用王妃便利,谋取情报送回大魏,等大周被你弄垮了之后,回国就能做女皇呀?” 大魏公主遍体生寒,想要叫,结果嘴巴里面被塞住了东西。 魏娆生长在行宫,如同一株野草,力气大得很。 反手就把她拉到了床下,踩在了地上:“你身上流着最下贱的血,怎么配做女皇呢?”qqxδnew 大魏公主被她踩在地上,简直快要疯了。 她跟她是双生胎,她说自己的血下贱,不就是说她自己吗? 魏娆踩着她:“今晚,是我跟林大人,特意串通在一起。将你打晕在地,让皇帝用了幻药,跟你苟且的。老皇帝弄你得舒服吧?当初你把我骗到宫外,你也是这么找男人害我的。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一晚上,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 魏娆仰头大笑,脸上显现出疯狂之色。 大魏公主匍匐在地上,完全无法挣扎。 只能呜呜大叫。 依稀听着,是在骂……贱人! “你害的我十六产女,害得女皇要杀我,害得我带着孩子,东躲西藏,你害得我好惨。女皇的心,偏的好离谱!余下的日子,你就好好在这里熬吧。” 魏娆伸手,抓起地上的人打晕,拔出她头上的簪子,就划烂了她的脸:“跟你一样,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世上,有人有一张跟我差不多的脸。” 转身,魏娆看着林大人:“我也是被追杀之前,才知道女皇不能生育,我们都是她从她亲姐姐那里抱来的。抱来之后,她就把我们的生母给杀了。这个蠢货,认贼做母,还心狠手辣害我。林大人……” “我明白!”林大人低下头,她是魏娆生母的旧臣。 魏娆点点头:“我魏娆,别人对我好一分,我还十分。林大人,我若能登上皇位,必要你此生顺风顺水。” 夜色茫茫,魏娆踏出驿站门。 “本想要在这里多谢一下九爷的,可是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不给人添麻烦了。我的女儿还在大魏等我,我得马上回去。林大人帮我多谢九爷的恩德,若是他日,九爷有需要,我定万死不辞!” 她把制好的药,还有一封信,全部给了林大人。 夜深时分,就已经离京城。 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因为在此时,苏韵柔也出了靖王府。 她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云姒。 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靠着云姒报仇。 “我在外面等你,你快点。” 云姒看着苏韵柔下去,声音平冷。 苏韵柔下马车,有了云姒的打点,自然是能进大理寺的。 苏桓见到苏韵柔时,还以为见到了鬼。 “你是不是还等着皇帝救你?”苏韵柔被推着向前,手痒难耐。 她现在,只想活剥了苏桓! “逆女,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为父说话!”苏桓气得要站起来。 苏韵柔笑的嗜血:“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看你怎么死的。今晚上,我要把你一刀刀活剐下来。徐家满门三百二十口人,加上我母亲,跟我母亲为生下的弟弟。一共三百二十二刀。” “战奴,按住他,我要……活、剐、他!” 大理寺这一块牢房,被打点的没有半个人。 苏韵柔雪白纤细的手指,捏着刀,按住被战奴拉倒眼前的苏桓。 ‘唰’一声,苏桓脸上的肉,就被迅速地割了下来。 “外祖,这第一块肉,是你的!” 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没有半点磕碰。 “这个方法,我想过成千上万遍了。” 看着苏桓因为用了药,疼却晕不过去,也叫不出声。 苏韵柔笑得眼泪滚落:“你知道吗,从我娘死在我面前开始,我每晚都做活剐你的梦!早知道,我还投靠什么靖王,出卖我这身贱皮烂肉做什么。我直接跪着求云姒就好了啊!” “不过也好,因为投靠靖王,你相府的那些高傲的子女,欺负我娘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又是一块肉,掉了下来。 “娘,这块肉,是你的。” 苏韵柔眼里逐渐猩红。 血腥的味道,弥漫了整个牢房。 云姒就在外面,等苏韵柔被战奴推着出来时,只看见了她满身的血。 曾经斗得最狠的人。 如今在一切仇怨散开之后,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心愿?” 云姒平静地问她。 苏韵柔木讷地点点头,说:“有,我想弄死霍临烨。我娘的死,他也有份。” 她上了马车,伸出手,去摸云姒的肚子。 云姒的衣服上,留下血淋淋的手印:“但是想想孩子,我想……还是算了,给我的孩子积点德。” 痛快过后,是铺天盖地的悲伤。 苏韵柔哭得无声。 她只觉得,这辈子,都毁干净了。 云姒拿出一支药,抓过苏韵柔的手腕,将药液推进去:“再过几天,你就能行走了。” 苏韵柔一愣:“你不要我的命?” “这几天,你有什么想要交代的事情,就写下来。吃了药之后,会忘记这一年的事情。” 云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送你回靖王府?” “不去了,那种男人,若不是因为我要报仇,我怎么会看得上他呢。云姒,药研究不出来的,一个鸡蛋煮熟了,怎么可能变成生的呢。九爷现在也不错,他起码不会因为失忆,像霍临烨那样对你……” 云姒回头看她,苏韵柔有些说不下去。 犹豫了好久,她还是继续开口:“能不能……放了我?我知道,我之前害你,可是我知错了。” “不能。”云姒回绝得很果断:“除非你得把药试出来,你的错误,你得自己买单。试不出来,那就一直试,直到能够出来为止。” 苏韵柔身上还有蛊毒,她想逃都逃不了。 别了之后,云姒回了府。 漆黑的房间,她自己点燃昏黄的烛火,便意外看见从内室走出来的男人。 是……许久不见的人。 昏暗的光影,如同给他披上一层看不清的迷雾。 可那一张英俊又冷漠的脸,还是熟悉,却又陌生。 “啪嗒!” 巴掌大小的盒子,被放在了桌上,推到了云姒的眼前。 云姒认得,那是药,好到极点的安胎药。 只是这一次,她轻轻一嗤。 抓起药,便砸烂在了地上:“我这几天每天的信给过去,你没有一封回的,哪怕是个消息,你都不曾带给我。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你在意的,到底是什么?现在给我这个,还有什么用!” 霍慎之目光平淡的有些过头,扫过地上那一枚药,只是微微蹙眉:“捡起来,我看着你吃。” 第943章 误会,为她豁出命去 “我不吃。” 云姒目光定定地看着他。m.qqxsnew 那颗药,在她脚下成了粉末。 她在用行动告诉他,她就是不吃! 霍慎之背着光,云姒看不清他的脸色。 只是现在,她觉得也没有必要看清了。 “从前是因为要装作个常人,所以必须要吃这种药稳固胎儿。现在,我根本没有再吃这种东西的必要,这孩子,已经昭告天下,我跟孩子,能见光明。我也不用如同以前那样,生里来,死里去。” 云姒不再看他,转过身去,苦笑着开口:“你走吧,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现在才回来,其实也没有那个必要,非要到我这里来一趟的。我不懂你的谋划,是真的不懂,我也不想再猜着过了。” “我累了,是真的累了。” 云姒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得自己心里无比荒凉。 “而且这孩子……”云姒抚上小腹,转头要说霍临烨跟她说的那些话时,身后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时至今日,他是连哄她一句,也不愿意了。 “行,挺好。” 云姒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个烛台上调动的微弱火光,心中有止不住的失望:“从前我一个人的时候,风里来雨里去,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如今,也没必要非得依靠个男人不可。” 恍惚间,云姒轻轻一笑。 夜色茫茫,大魏使者见到九爷时,是在后半夜。 “九爷!”林大人看见九爷下马,慌忙去扶。 霍慎之身边有段一,算是撑住了他的身。 林大人看着九爷的样子,有些心惊肉跳,连忙将魏娆留下的所有东西交给霍慎之: “公主都跟臣说了,说九爷一口气,吃了好多次秘药,炼制了许多的药。其实九爷不用自己吃的,找人吃也是一样。” 霍慎之打开看了一眼那信,上面写了炼制的方法,还有足量的秘药。 林大人跟随着进去,就见他什么都不说,又要吃那秘药制药。 她急忙上前拦住:“九爷是不是不知道,这秘药,说着是秘药,其实就是有两面性的毒。谁吃下去,就相当于用谁的身体把那些毒过滤掉,毒效发作过去后,秘药良药的药性会在短暂时间显现在血液。九爷这个月已经连续吃了很多了,您之前的伤还没有好全,铁打的身子都挨不住接二连三的试毒啊!” 房间里,光线昏暗。 霍慎之面上的神色寡淡得出奇,眼底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在涌动。 听完了林大人所说,他只淡淡点头。 他都知道的。 林大人有些不忍:“找旁人吃也是一样的,九爷您这样的人,实在是没必要这么作践自己。” 段一立即道:“主子,我吃吧!反正都是制药,用我的血也是一样的。这几天我跟在六小姐身边,闲得很,身子养得好。” 霍慎之未曾说什么,只把药送进了嘴里,在送了口水压下去。 自始至终,也未曾开口再说一句。 若是霍影在,便知道,他是累了,不想开口。 毒性很快便上来了。 霍慎之甚至连痛的力气都没有,任由着药性在身体里折腾。 林大人背过身去:“这种药本来就折损寿元,九爷还不加节制的这样吃……身体会扛不住的,什么人,也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啊。” 段一猛然跪在了地上,抓起桌上的药,趁着自己主子在抵抗药性,无暇分心之际,送了一颗进嘴里: “属下知道主子的心思,那是您的妻儿,让别人试药非男人,非丈夫所为。但六小姐帮属下不少,属下这是在报六小姐的恩!” 霍慎之睁眼,眼底已然因为忍耐而猩红。 看着跪在地上的段一,他伸手,将他拉起。 段一才站起来,毒效就开始发作。 如同凶猛的海浪,铺天盖地,甚至没有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 绞肉断肠的疼,让段一隐隐之间,喉咙里涌现出腥甜,更是受不住,堪堪跪倒在地上。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硬抗过好几次药性的男人。 这样的毒效,他是怎么挨了一次又一次的? 取血总是不能犹豫的,因为药效也就那短短时间。 制药更是不能停,晚了,药效过去,那就白吃了秘药,白受罪。 段一仿佛死了一次。 看着九爷拉开衣领,身上的伤便显露了出来。 他才知道,九爷这是受了伤连夜回来的,如今又服毒…… “主子……” “好的东西,要求总是高的。”林大人看着九爷制药有些缓慢,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九爷把药制完,便好生去休息才是。” 林大人没有等来回复。 她回头时,看着段一都已经疼得挨不住晕过去了。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还在撑着。 他背后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又有多紧要,能值得他如此豁命去呢? - 天亮时,段一带着药,送到了云姒眼前。 云姒抬眼看了段一一眼:“你脸色怎么这样差?” 段一摇摇头:“六小姐最近有药做支撑,身体好看上去好了不少吧?我是来送药的,十天一次药,一个月吃三次。不能错过时间,否则对胎儿不好。” 他将药打开,送到了云姒眼前。 云姒只扫了一眼,便放下了手中的碗:“如果我说,我就是不吃呢?” 段一心中冒出一股火来,但面上还是笑着:“是我家主子的心意。” 云姒端起碗,把碗里的东西全部喝完,转身就走。 段一抓起桌上的药,拦住云姒:“六小姐……” 云姒伸出手把药拿到,扬手就扔了出去:“我不是条小猫小狗,给点笑脸就摇着尾巴上前。给根骨头,我就一定要吃!” “六小姐。” 段一语气之中夹杂了颤音,转身就去寻药。 他再转身,只有空青站在原地。 “你走吧。” 段一气急,转身便走。 才到门口,便遇见了云江澈跟云令政。 云江澈快步上前:“九爷回来了,可来看过姒儿?” 段一目光静滞地看着云江澈:“九爷还有事,来不了。但是托我带来了药,六小姐不吃,不知两位可否将药交给六小姐,让她先把药吃了。” 云江澈看了一眼,便拧眉冷笑:“九爷已经利用完那个大魏公主,武宗帝今后再也不能给他安插什么女人,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身边已经清净了。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他也不曾出面,自己的亲骨肉现在都认不了,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连来都不能来一趟的?” 第944章 九爷,你爱过我吗 段一看着云江澈,忍不住的握紧了拳头:m.qqxsnew “我不懂五公子到底是在不满什么!难道要九爷放弃所有,什么都不要了跟你妹妹在一起才行?还是让九爷现在就去皇宫,说你妹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他的?他一个男人无所谓,那你云家能不能承受得了?当初在西洲跟明帝的合作承诺,到时候倾盘倒塌,所有心血付诸东流,是你们要看到的后果吗?” 段一转身,把药塞给云江澈身边的亲随,手都有些颤抖:“九爷来不了,这个药,六小姐吃就吃,不吃就算了,我只是负责送。我是个暗卫,是个影子。但我敬服九爷,愿意从这个良主。时至今日,我看见的,九爷没有一处说是对不起你们云家的!” “反而是六小姐,教唆五公子,去指着九爷的鼻子骂,骂九爷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非要用那样下贱的跌份儿戏码跟大魏公主周旋。您以为九爷是为了他自己?九爷配不上六小姐,做不到时时刻刻每个瞬间都考虑到六小姐的感受,六小姐这样娇贵的人,也吃不了委屈。您不如自己把六小姐娶了吧!” 昨晚是有多血腥,多凶险,多难捱。 段一自己试过才知道有多难有多苦。 现在…… 他当真替自己主子不值! 云江澈拧眉看着段一:“九爷身边就教出你这样不尊主母的人?” 段一昨晚死了一回,在看见自家主子身上血淋淋的伤,还要撑着放血入药。 熬到了早上,还得准备上朝…… 而如今,身边信任的人,云姒,云江澈,这些人是半点不考虑他家主子,只考虑他们自身。 “属下自知不应该说这些话,回去,就去领罚。五公子也用不着拿我的主子说事,我自己的问题,跟主子无关。” 云江澈回头,从河溪手中拿过药:“这……” 云令政将药从云江澈手中接了过来,朝着段一过去。 “借一步说话。”云令政做了个手势,让段一朝马车那边走。 四下无人,云令政打开药看了一眼,方才问:“药怎么做出来的?” 段一抿唇不语。 “没必要瞒我,我知,就当作不知。” 段一看着云令政,觉得他是少有的理智,跟九爷的理智,一模一样。 “九爷怕说出来,六小姐不肯吃,就让属下瞒着。这药已经吃过了,开始了,就不能停。这是那个大魏公主的孪生妹妹给的秘药,当初交换秘药的条件,就是需要九爷拉下身份,去跟大魏公主周全,成全那个孪生妹妹,好让她报仇。 当时六小姐的胎实在是不好,虽然吃过南绛给的药,当时是稳住了,可是稳不住永久。六小姐那边等不了,九爷便答应了。首辅大人,我家九爷……” 段一声音忽然有些哽咽:“不是不想来找六小姐,他吃了太多那种秘药,是有毒的,那些毒全部残存在他身体,他如今有些扛不住,随时会倒。此事,只有我跟大魏公主的孪生妹妹,还有使臣林大人知道这件事情。” 云令政看着手中的药,只觉得……有些讽刺。 当初就应该使出翻江倒海之力,阻止他们在一起。 不过……人性嘛,不管选哪条路,最后都是要回头后悔一下的。 “我会让她把药吃下去的。” 云令政将药收下来:“女人跟有些小男人大多如此,天塌下来,都要以她们的感受为先,不然再好都是不好。九爷这样的人,适合随便找个普通寻常且听话的女人,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这么累。而云姒,当初嫁给萧子翼,也能行医,也不用如此。” 段一居然有些听不出他是在说谁的不是了:“其实我家主子在平息兵乱时,还余出精力,把段氏山庄清出来一方绝对安全之地,想着,回来就让六小姐过去的。现在……一切都晚了。如果不是吃了那些毒药,再加上之前的伤没有好全,我家主子的身体不会被拖垮,应该也能早点回来。” 云令政淡淡一笑,冲着段一颔首:“你去吧,代我问九爷的好。过些日子,等我彻底痊愈,便去瞧瞧他。你也用不着多想,人各有命。” 门口,云江澈看云令政回来,手中还拿着药,便道:“人不来,送个药……” “差不多行了。” 云令政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你实在是看不过去,就把你妹妹带回西洲,你也别娶了,你们兄妹两人就相互扶持着过。” “二哥说的这是什么话?”云江澈有够恼的。 云令政进去,便停下步子:“你想要九爷怎么样?人家没有自己的事情做,成天围着你妹妹转?从前是他不需要考虑更多,现在他要为他们往后考虑打算,背负的更多,不可能每天从早到晚只想着跟你妹妹耳鬓厮磨,卿卿我我。你一个娘家人,总是去插一脚人家夫妻间的感情,算什么?能成就成,不能成就散伙,别在插手说那些。” “那也是你妹妹。”云江澈追上去。 云令政嗤笑了一声:“不,是你妹妹,我不合格。” 药放在云姒眼前时,云令政以为还要劝说才行。 不曾想,云姒吃了。 才吃下,皇宫里面就来了旨意,让云姒进宫。 皇城下,她下车,恰巧也遇到了同下马车的…… “主子,九爷也下马车了。”空青提醒了一句:“主子要不要过去?” 云姒目不斜视:“都冷静一下吧。” 刚走出去几步,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九哥哥!” 声音之中夹杂了呜咽,云姒不用转头,就看得清楚。 她没有停留,直接朝着前面走。 大魏公主下马车,就朝着霍慎之奔去。 还未近身,就被段一拦住:“公主,此番称呼,不妥当。你很快,便是陛下的妃子了。真计较起来,算是我家主子的皇嫂。” 大魏公主轻纱蒙面,转头去看霍慎之,他却不曾为她有半分停留! “等等!” 她跑过去,就张开手臂把九爷拦了下来:“九爷,你爱过我吗,这些日子的相处,你可曾对我有过半点动心?我要听真话!” 第945章 九爷收权,权倾朝野 大魏公主的眼底倒映着眼前的男人。 他依旧英俊,依旧平静,万事不惊,不动于心,难窥分毫。 身上带着不怒自威的强势压迫感,上位者的威严,甚至连口都不用开,只是不言不语,都能让大魏公主产生恐惧感。 “我知道了。”大魏公主笑了,也恨了。 “跟我逢场作戏,不,甚至连逢场作戏都算不上。魏娆那个贱人……” 大魏公主甚至没有开口把话说完,霍慎之侧眸睨了身后的段一一样,段一已经过来,将她清到了一边。 “公主!”婢女堪堪扶住快要倒下的大魏公主。 大魏公主大笑起来。 风扬起她的面纱,一条狰狞的疤,在她脸上万分清晰。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大魏公主推开婢女,看着那个背影,笑得眼眸赤红:“我就说,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沉迷酒色,怎么会这么轻易喜欢一个人的。原来都是别有所图!” 现在回想起来。 她屡次相邀,他都出席,但是却从不跟她单独在一起,总是有不少的人作陪。 所谓的君子守礼,只不过是厌恶跟她的接触。 更是他给别人看的结果! “局中还有局,好,好得很呐!”她咬紧牙关,看着身后走上前的林大人。仟千仦哾 “我以为是我的目的要达成了,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身后,跟的还不只是一头豺狼。林大人,我母皇若是知道你跟向了魏娆那个贱人,会把你碎尸万段的!” 林大人笑容委婉:“大周距离大魏千万里远,公主身边的人,都是臣安排的,您想要传消息,传不出去。要么您去跟大周陛下说,或者让大周陛下看见端倪,看看惹怒了大周陛下,事情传到了女皇耳朵里,女皇能不能放过你。公主,安心做一颗棋子吧,虽然是一颗废子,但是在这里,你能活下去。” 大魏公主看着林大人,便笑了。 昨天之前,她甚至还在坐着弄垮摄政王,弄垮大周内政,回大魏做女帝的梦。 一夜之间,天地倒转。 她风光的一生……居然陨落在了这些杂碎身上。 这么多的局,迷了眼,她根本看不清。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 御书房,武宗帝的目光越过云姒,在看向霍慎之时,尤其不好。 他居然这样还能活着回来! 命可真大啊! “老九,你能平安回京,真好。” 霍慎之面上有不耐隐藏的疲倦。 他身子微微往后靠,冷漠的目光看向了坐在主位的武宗帝。 就是这么冷淡把他瞧着,都足够让武宗帝生出一种被不尊的感觉来。 “你这趟不在京城,发生了不少事情。” 霍慎之端起茶,抿了一口,方才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陛下指的是您昨晚跟臣子的未婚妻行房之事?” 被这么赤裸裸地挑破,武宗帝的脸上有些端不住。 就连刚坐下的大魏公主,都觉得无比羞耻。 武宗帝脸色铁青:“云姒也在这里,老九,你说话,要注意些。” 霍慎之眼底安静得如同万丈深渊:“床底下尚且待过,还在乎这些。” 武宗帝怒色上脸,偏偏霍慎之的位高权重,这件事情的责任又都在他,他怎么开口都不好。 一旁的德胜公公开口:“摄政王,您这语气,是大不敬了。昨夜,陛下跟大魏公主,也是因为酒的缘故,这也不是陛下想的,更不是陛下一个人的错。陛下还想补偿王爷,王爷就不要端出这种责问天子的态度了。” 霍慎之垂下眉眼,手指轻轻抚过杯沿,漫不经心地开口:“一个阉人,不但敢在本王面前张嘴,昨夜还未能照看好陛下,以至于惹出这泼天丑闻与笑料。叫臣民茶余饭后耻笑讨论,也令各国使臣开眼。” 德胜公公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匆忙看向了武宗帝。 武宗帝这把被拿捏得厉害:“老九……” 霍慎之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陛下身边的德胜公公,乃自小陪伴于陛下身边成长到如今,臣自知晓,故而不会要他命。先拉下去,杖责五十,以罚他未曾照看好陛下之过。” “照看”! 武宗帝被霍慎之的口气跟用词激怒。 他又不是那些孩童! 而且打他身边的人,这不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吗! 可偏偏这个时候,不能动怒。 他是过错方,霍慎之说的每一句,完全没有可以挑的。 云姒低着头,就坐在对面,看着这一切。 九爷的势力现在越发大了。 从刚开始不插手朝政,到之后,手伸向朝堂。 如今,更是借着这件事情,开始管控起了皇帝。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的不加掩饰的肚子,若有所思。 局面一下子僵住,武宗帝也没有再开口。 霍慎之并未给他机会,只问:“陛下准备如何解决此事?” 武宗帝心中冷笑。 解决? 你不都已经在这里解决了吗! “你跟大魏公主,始终没有真的有什么。朕身为帝王,自然是要负起这个责任,给大魏一个交代。朕早前已经一纸修书,送往大魏,纳大魏公主为朕的贵妃。” 大魏公主抬头,目光不可遏制地朝着霍慎之看了一眼。 果然啊! 这个男人真是薄情得很。 这么多日,她以为他性子就是寡淡的,原来,是从未有过动心的时候呢! 即便是如今,听见这些,他都没有半点反应的! 霍慎之颔首,像是对皇帝的做法挺满意:“陛下还要再下一道罪己诏,以平民愤。” “罪己诏的事情,再说吧。”武宗帝不可能下这种诏书,这不就是承认自己有错有罪了吗? 他分明是被算计的! 现在,却叫眼前的人牵着鼻子走。 “这件事情就这样了。” 武宗帝恨不得马不停蹄地把这件事情翻篇去。 转头,他就跟云姒道:“云姒如今身怀有孕,本不应该让你在操劳。只是最近,城内似乎也开始蔓延起了病疫,朕会派人给你,你留心查查。好了,都退下吧。再者,俪妃很快就要生产,你过几日,可住到皇宫里来,指导着皇宫里的太医。” 他也没有那个心情在跟他们耗费下去了。 “今日大魏公主就留下来,册封贵妃之礼,今日就会准备。” 昨晚是迷了心,今天这么多事情,他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大魏公主一眼。 大魏公主从未有过如此待遇,心中的怒火,顿时烧了起来。 也不敢叫皇帝发现她脸上的事情,只能低头退下。 第946章 九爷倒下 等所有人都退去,武宗帝轻咳了两声,最里面的人,才走出来。 方才的一切,霍临烨听得清楚,也看得明白。 武宗帝坐在位置上,自嘲一笑:“一个皇帝,被逼到这种地步。若是不除了他,你即便是做上储位,也会跟朕是一样的下场。临烨,你会把朕给你的皇位,让给你九皇叔吗?” 霍临烨垂下眼:“父皇是天子,皇位传给谁,谁便是皇帝,何来‘让’一说。” “可是这次的事情之后,几乎就要大权落到他手里,那你以后即便是做皇帝,也只是他手中的一个傀儡皇帝。你明白朕的意思吧?” 武宗帝心中有深深的怨气怒气。 更是恨不得时光倒流,让昨晚的事情都别发生。 霍临烨又如何能不明白。 “朕先前还想着,找个人做遮掩,好保护好你。只可惜,靖王是个蠢笨的,别说为朕办事,就算是他日做个守城之主,都是勉强。现在来看,为了大权不落到老九的手中,那就只能让你开始入手朝政,从旁处理政务了。” 霍临烨的神思一震。 如此一来,朝廷里的人,就都会知道,以后的储君,是他霍临烨。 “儿臣定不辱命!” 霍临烨重重跪下,狠狠叩首。 与此同时,霍慎之才出御书房门,眼底便迅速地暗淡下来。 段一看出了端倪,不着痕迹地去搀扶,低声开口:“主子,属下已经让下面的人准备好了马车。等会儿咱们就回去,您好好的休息一下,让大夫过来,给您看看。这些日子,您实在是不能在劳碌了,那秘药,就要让属下去吃。” 云姒刚开始吃过白泽在南绛药材里面送来的药,胎儿稳固住了一时。 只是云姒的身体底子在楚王府那会儿就坏到根了,得他养护,若能安心待产一切还好,可时局不稳,她的身体更是撑不住双生胎,也稳不住长久。 九爷费心寻了大魏秘药,借自己身体过滤毒素,取融血的秘药药效制药。 云姒吃了一次,便如同在身体里形成了一种支撑。 后若随随便便停药,那便如同依赖上拐杖的瘸子被人瞬间让人抽去支撑,她可能顷刻间就会血崩。 孩子能不能保住,霍慎之已经不在乎了。 云姒这条命,他得让她留下来。 霍慎之侧眸,昨夜段一不要命试药,倒是让他从段一身上,看见了几分霍影对他才有的生死追随。 只是,这种事情,却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顶替的。 段一看出了自家主子的心意,忍不住红了眼:“主子,你当真不能再吃带毒的东西了,正常吃都会折损寿元,别说主子你连续吃了好几次,之前的伤还没有恢复,回来又遇到暗杀,身体早就吃不消了。你若就这样去了,六小姐就算是生下孩子,知道了你做的这一切,怕是会跟着你一起去的!” “而且!” 段一声音颤抖:“而且那些追随您的人怎么办?他们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在主子身上的。主子若是这么去了,他们得多心寒多难过。” 九爷已经没了再开口的气力了。 毒素在他体内堆积得太多。 平日身体健泰还有的说。 如今…… 他的身子倚靠在段一身上,朝着宫门外走着,没叫任何人看出端倪。 刚行至皇城,便是看见了云姒的要登马车。 他也未曾过去,只远远地看着。 阳光灼眼,他眼里安安静静,像是一片死寂的湖面。 “云姒!” 身后,传来了声音。 引得云姒回头。 头上那支步摇微微一晃,鲜红的宝石,在阳光下,与她共同绽放光彩。 她第一眼,是看见了霍慎之。 霍临烨越过霍慎之,朝着云姒过去:“我尚且没有康复,你也要去营地,一路吧。” 他的声音朗朗,是周遭所有人都能听得见的。 云姒余光看向了远处的霍慎之,他背过身去,似乎是在跟出宫的某个大人说事。 霍临烨也回头看见了,冷冷一笑:“你到底是在期待什么,他如今对你,只是有一份责任而已。” 云姒拧眉看向了霍临烨,转身登上马车:“就算是一份责任,那也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夫妻之间的事,容不得第三方插手来管。” 霍临烨懒得与她多言,只上了马车,坐在靠外侧:“我在父皇那边说了谎,如今要给他看看。到了外面我就下去,起程。” 远处,段一看了一眼马车走了,方才提醒:“主子,六小姐的马车走远了。” 霍慎之朝着那大人颔首,方才转身。 明亮的日光将他的身影拉长,他身后是巍峨殿宇,肃穆煌煌,飞檐卷翘,将他衬得多了些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看着近在眼前的马车,强忍着的痛楚,在此刻有了压抑不住的迹象。 他身上的伤还未来得极好好处理,停顿了片刻,稳住身形,才未被翻江倒海的剧痛剥夺所剩无几的精力。 “主子,您撑住,现在这种时候,半点不好的端倪,都是给了武宗帝借题发挥的机会,您不能倒。” 段一额间渗出汗。 他昨夜吃了那种药,现在身上还疼。 却不知,同样吃了的主子,身上又有伤,熬了那么久,身体又是什么境地。 霍慎之的手撑住马车,后背玄色的衣袍已经能看得出些许湿润,正在慢慢晕染开来。 他抬眼往前面看了一眼,云姒的马车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登上马车,还未来得及开口交代,眼前便是一黑。 “主子!”段一快速扯下车帘,甚至都不敢太大声。 “回摄政王府!” 马车外的人,只听见里面传来的平稳声色。 空荡的皇城下,一切又回归平静。 “下马车!” 云姒面色难看,马车停在了街角。 霍临烨朝外看了一眼,往左去,便是摄政王府的路。 “你别告诉我,到了现在,你还想去找他。他若是心里有你,刚才自会上前,结果呢?” 爱越深,伤越重。情爱这把杀人刀,此时此刻被磨得眨眼见血。 第947章 云姒:我全家都给你磕头了 “啪!” 云姒脾气上来,直接给了霍临烨一巴掌。 霍临烨几乎是瞬间掀起一股暴戾,猛然转头,在看见眼前的人是云姒,眼里的那股戾气又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成了不敢置信:“你到底发什么疯!” “你知道你们之间的区别在哪里吗?” 云姒看着霍临烨:“你从来不会好好听人说话。如同我当初告诉你,苏韵柔是装病,她不需要喝血,你并不听。如同我告诉你,我真的不喜欢你,你还是不听,你以为我在吊你胃口。霍临烨,好好听别人说话,是不是很难?”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跟他是夫妻,我爱他,豁出命的爱他。是,我们现在是不能公之于众,但是那又如何?” “我家里人知道了,他的母妃也知道,我西洲的陛下也知道,也是同意的。我要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点头同意我们做什么?” 霍临烨摇头,忽然嗤笑:“如果……” “没有如果,真有如果,那也不是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能成如果的。他现在之所以这样,只不过是‘病’了,他病了,忘记之前我们的生死相许。” 霍临烨已经懒得再跟云姒说了:“那你自己好自为之,我也不会在插手操心你半点事情!” “那我多谢你,算我全家都给你磕头了!”云姒看着他的背影,嘴上不肯输半点。 霍临烨心一梗,跳下马车还回头看她。 这个人,真是让她又……又恨! 好话听不进去,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恨不得掐死她算了! “嘭!” 最后,霍临烨扯过空青手中的马鞭,砸到了云姒腿上:“替我告诉你全家,不用谢!” “滚!”云姒没好气。 空青吓得厉害:“主子你不要生气……” 话才说了一半,她转身就跑到了霍临烨跟前跪下。 云姒探身出去:“空青,你在做什么!” 她都没要空青跪过,平日行个礼,她都不需要的,现在她给霍临烨下跪? 空青远远地看了云姒一眼,方才狠狠对着霍临烨磕了个头:“楚王殿下,我家主子怀孕了。怀孕的人,若是情绪起伏太大,跟人争吵,轻则容易动胎气,重则容易母子俱损。空青求你高抬贵手,若是真的为了我家主子好,就不要在为难我家主子。” 话才说完,空青在地上狠狠给霍临烨磕了三个响头。 “空青!你给我起来!”云姒声音一扬,怒气顿时烧起。 霍临烨眼底清醒,余光朝着身后要下马车的云姒看了一眼,方才绕开空青离开。 空青赶紧起来,去扶云姒:“主子!” 云姒怒极,抬起手要朝着空青打下去,又在覆上了她破了皮的额头:“我要跟你说多少次,不要把自己骨子里当成奴才!跪天跪地跪家人,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空青低下头,忍不住哭:“空青自知力量微弱,但愿随时舍一己之身,时刻为主子尽绵薄之力。” 云姒一时竟不知再开口说什么好。 “六小姐!” 云姒下马车找空青,这会儿被人瞧见了。 她抬头的功夫,不少的百姓聚集了过来。 云姒粗粗扫了一眼,便觉察出不妥:“你们这是染病了?” “六小姐果然是神医啊,一眼就看出来我们染病了!” 为首的人话音才落,空青急忙拉着云姒后退:“那你们还凑这么近,是要把我家主子也感染吗?” 说着,就拿了防护给云姒先戴上。 “城中已经排查完了,你们又是如何染病的?” 几个家仆模样的人,面面相觑:“我们府上都染病了,我家少爷这几日更不好……” 空青一眼就看出了那说话的人是谁家的,提醒道:“主子,他们是当初不信任主子的医术,直接走掉的那些富家子弟的家仆。是那些富家子弟得过,跟他们这些家仆,百姓,倒是无关的。” 云姒心念一动,侧过脸去,光影在她脸上交错成明暗不同的两半:“既然是无辜,那直接去营地就行了。” 听了云姒这个话,他们有了劲儿,纷纷准备走一趟。 云姒也没有闲着,让空青一起去营地那边。仟仟尛哾 马车过去的那一刻,段一将好带着大夫,跟云姒擦肩而过,去了摄政王府。 “九爷昏迷不醒,情况很是不妙。可以的话,不如找六小姐来治。”对比云姒,老大夫还是有些拿不准的。 段一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后背那么多的伤,这是怎么抗回来的,又是怎么挨到现在的。 “你自己不是大夫?所有事情,都要依赖着别人?” “这倒不是,我能看,我能看!”老大夫把了脉,开了方子。 段一见九爷还不醒,有些着急:“上了药了,药也吃下去了,主子怎么还不醒,你到底行不行?” “我……这是药,不是仙丹。九爷伤得那么重,熬得有些厉害,如同一口烧干了的锅,短时间,是很难恢复的。让九爷休息够,应该就没事了。” 老大夫是段氏山庄的人,也是九爷这一方的。 如今有些紧张。 段一狐疑地看着老大夫:“你就检查不出我家主子身上其他的问题了?” 这时,话音才落下,林大夫就上门了。 九爷昏迷这件事情,谁也没让知道,段一带着从小门进来的。 他这会儿出去,将大魏使臣林大人带了进来。 林大人满头大汗,看了一眼,赶紧拿出怀中的药,递给段一:“九爷现在乏得厉害,只能慢慢养,切忌耗费心力。九爷身体里的毒素累积得很快,但是这种毒,把脉或者银针探穴,是查不出来深浅的,所以一定要小心,不可儿戏。” 段一打开药:“这是何物?” “我大魏盛产这些药材,这是娆主子在离开之前就准备的了。今日,刚好送到,我就赶着送过来了。是固阳补气的良药,你给你们的大夫看看。” 老大夫上前看了一眼,确实是不错的。 林大人却不能多留了:“公主已经被纳为妃了,我们也不多留,现在就要赶着离开。无法等着九爷醒来,说一声多谢了。让九爷多保重身体,这几个月,万万不能劳心了。那毒,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948章 混乱,小段跪求云姒 另一头,云姒刚到了营地,百姓们也跟着纷纷进来。 “师父你回来了,之前那几个不听劝的富家公子,现在也想要进来,让不让他们进来?” 云姒轻嗤:“让!” “啊?”陆鹤瞪大眼:“那这闹事儿的成本,太低了吧。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他们这些贱骨头还是会质疑,惹事,觉得这不是什么,我们也要理所应当救他们。” “我还没说完。” 云姒站起身:“送去给段凌宵治,她自己惹的祸,她自己背锅。” 陆鹤喜笑颜开,穿着防护,马上就去办了。 门口的那些纨绔子弟终于能进来,还挺兴奋。 “我就说嘛,那个云姒是个大夫,怎么可能不给我们治?” “当初她明明都看出来了我们确实是中了疫症,却放任我们离开,以至于城里也有好多人染病,真是不负责任!” 陆鹤才到,就听见这些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真是人心难医! 他走上前,冷面道:“我已经给你们安排了大夫,跟我来。” 那些个公子哥听见陆鹤这么说,怨言骤起:“安排大夫?不是云姒给我们治吗?” “我们要云姒治,别人拖拖拉拉的,我们不信!我爹是户部侍郎,有钱,问问她要多少,让她来给我治!”…… 接连不断的声音附和,大家都想要活,也都不在乎别人能不能活,只想方便自己,为难别人。 陆鹤冷笑,刚要开口,云姒便已经过来了。 “你们想多了,不是我们的大夫给你们治。段凌宵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她给你们治!” 众人一听,都不乐意。 “你一个大夫,就是端出这种态度给病人治病吗?我们又不懂医,当时质疑了两句,你就不负责任地把我们放走,也不说解释两句。现在,居然要把我们交给段凌宵,我们不去!” 怨声四起,段凌宵也在这个时候,被带着过来了。 “大家不要着急,我一定想办法给大家医治!” 她心里恨得要命,也是今天才发现,那些药没有用,那些相信她的百姓,病情起起伏伏。 云姒那边的,刚开始不太好,可是逐渐回暖,她这两天就被怀疑了。 只是那些想要再去找云姒他们医治的百姓,陆鹤却自作主张,不收了。 这让她越发被那些百姓骂!仟仟尛哾 骂惨了! “放屁吧,你给我们治,你连症状都分不清,还想治呢?要我们命吧,我们不要你治!” 云姒看着户部侍郎的儿子领头闹事,不禁冷笑:“不治那就回去。” 众人的脸色一沉:“你可是大夫,闹成今天这样,难道你就没有错?你跟我们这些不懂医术的人计较,你是一点都不负责任的,你枉为大夫!” 云姒微微一笑:“营地里面需要我的百姓太多了,他们拿命信我。而你们,当初我说什么都不信,现在知道怕了来找我,拽着我医家的帽子,就想要我给你们通力服务,这对那些信任我的老百姓,并不公平。我只会把精力,全部放在那些信任我的百姓身上!” 云姒的维护者众多。 这种话,听在这些手无权势的老百姓耳中,实在是感动。 “你们这些宦官子弟,之前怎么说都不听,现在出事儿,怪别人没提醒,还非要我们的云大夫给你们治,这天下的人,都要按照你们的性子来呗?” “云大夫别费精力给这些人治,如今您大着肚子,又身份尊贵,凭什么给这些蛀虫治病!死了算啦!”…… 一时之间,营地门口恶吵了起来。 段凌宵顿时有些无措。 她上前,直接被人一把推在了地上。 “大家听我说。” 云姒抬手,示意众人歇火:“当初是那些人带头闹的,我这里都有名册,其余无辜被传染的,我们负责治。剩下的,就让段大夫给你们治。” “我们不要她治,死在这都不要!” 一群公子哥胆子大得很,说着就要揍人。 只是这周围,都是九爷布防下的人,才有人撸起袖子,就被按在了地上吃土。 “那就病着。”云姒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命是你们自己的,你们得为自己的冲动负责。至于段大夫,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没有道理帮你兜底,给你擦屁股收拾烂摊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云姒眼底闪过一抹异样,带着空青就走。 空青回头看了一眼,立即跟云姒道:“主子,我听说段凌宵用了最好的药给那些盲从的百姓,花费了不少银子。可是,没有一个被治好的。现在那些百姓没有心疼她自费出银子用好药,反而辱骂她。今天早上,她的营帐都被人砸了。” “不对症的话,就算是吃千年人参都没有用。段凌宵是个好大夫,但是心术不正。” 云姒回到了营帐,陆鹤也跟着过来。 “师父,咱们真的不管那群公子哥了?他们要是急了,直接回去,乱传怎么办?” 云姒翻出之前空青记录的那些名字,递给陆鹤:“为官者,更应该小心谨慎,而不是仗着自己是官,就狂揽百姓资源跟活路。这些公子哥仗着父亲都是朝廷里面有点头脸的,当初不听劝,现在又开始闹事争夺医者资源,以为人人都要听他们的。你把这个消息送段一那里,儿子坑爹下马,很快就能上演了。” 陆鹤没想到,他师父还留了这一手,直接作用到朝堂了。 “师父会真的不管这些人的死活吗?”陆鹤准备走时,还不忘问了一句。 云姒摇摇头:“会给他们上一课,不会让他们死。无条件地帮人,会让那些人以为善良没有成本,责任也没有成本,便不会珍惜,故而肆无忌惮,得寸进尺。” 就在云姒沉思之际,突然听见了外面不小的声音,是打砸? 云姒带着空青出去,就看见不远处,段凌宵的帐篷跟东西,直接被人砸得稀巴烂。 云姒这一方之前就说过,不会接收换别人医治过的。 现在他们走投无路,都把气,撒在了段凌宵身上。 “都是怪你,当初骗我们说你能治好!我们信你,可你呢!我女儿都病得起不来,咳血了,你给我们的,是什么烂药!” 一团药砸在了段凌宵的脸上。 她闻闻味道,都知道那是上好的药材,千金难寻! “我免费给你们治疗,结果药材就被这样糟蹋。你们知道其中的重楼跟血竭,是有多贵吗!” 段凌宵几乎是不计成本的给钱给药材的,这些蠢货吸血鬼,半点不珍惜! “我们的命还不如你的几味烂药值钱了!”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可是害惨我们了,砸你药算什么,我们都想打死你了!” 这少许的人,本就是墙头草,墙头草会说这种话,本就不奇怪。 就在段凌宵怒气腾盛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句—— “段大夫不如去诚心诚意地邀请我家主子来给这些百姓看病,不然你这个烂摊子,没人敢收拾了。” 段凌宵的神经一紧。 要她一个段氏的大小姐去请云姒,岂不是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她从此还有什么脸面,还怎么抬头,传出去,就连段氏,都要跟着被踩下去! 恍惚之间,段凌宵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云姒的真正目的! “用不着!想看我方寸大乱,跌落泥潭,做梦去吧!” 第949章 云姒放不下九爷的 “打死这个害人精!” 就在段凌宵把话说出口的刹那,那些官宦子弟都冲了进来,一个个如同喝血吃肉的妖魔,把段凌宵按在了地上。 为首的户部侍郎史公子原本就不是个好东西,平日喝酒狎妓,纨绔一个。 这会儿直接把段凌宵按在了地上:“贱人!” 一巴掌下去,失明的段凌宵没有办法躲,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你不会医治就别装,现在你自己出洋相不算,还害得我们听了你的话,转身就走,现在病情越发严重,传染了不少的百姓,你简直是大周的罪人!” 话音一落,想要张口反驳的段凌宵,又挨了一巴掌。 满口的血,让段凌宵怒火燃烧之余,又多了委屈。 “走开!” 五长老听见风声赶过来,没想到就是看见这么一幕。 就连段氏的那些大夫,也呆了。 他们的大小姐,居然被人这样欺辱! 这么多的人,一人踩一脚,都足够让女子死的了。 五长老拿着匕首冲上来,为难段凌宵的人散去,她抱住段凌宵:“你们敢说当初你们染病,不是自己也抱了侥幸心理,不想要留在这里吗,现在又来怪我们,你们身上是半点错都没有!” 五长老转过脸,指着其他的百姓:“还有你们!刚到我们这边的时候,说得千好万好,说我们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见到我们拿你们赚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药给你们医治,你们都跪下来磕头。还说六小姐那边的不好,说她用的药廉价,说她沽名钓誉,说她就是随便抓人进来,想要扬名天下,是不是你们说的!” 公子百姓们,顿时戳中了阴暗的心思,恼羞成怒。 “你这样说,让六小姐听见了,六小姐更加不可能给我们治了!” “难道不是你没本事骗我们的吗!” 段凌宵被搀扶着站起来,她看不见这些人的嘴脸,但是却觉得比看见还恶心。 “吃了我这么多贵价药材,没要你们出半个子,现在发现不行,开始做墙头草了?把我的药吐出来!” 段凌宵想好了,反正这些病,她是治不好了。 虽然恨,可是这些墙头草一样的贱百姓,也别想好过! “你发什么疯,当初不是你自己要我们吃的吗,你说不收银子的,我们现在哪来银子给你?” 这时候,不知是谁捡了石头,朝着段凌宵就砸了过去。 护着她的五长老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段凌宵被砸得头破血流。 段凌宵轰然倒下,百姓们仿佛推开了城门,直接朝着段凌宵跟段氏的大夫冲过去。 顷刻之间,场面混乱无比。 空青赶紧回去报信:“那些百姓抓着段凌宵,要他们所有人来给主子你磕头道歉。说起来,那些百姓也不是东西,在段凌宵那边的时候就踩我们,现在发现段凌宵不行,开始踩段凌宵,恶毒的反而衬得段凌宵都可怜了。” 云姒喝了一口燕窝,方才开口:“没什么可怜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如果不抱着功利心,愿意在当时把个人恩怨放一边,以一个医者身份一起先对抗灾病,就不会有今天了。” 空青走到云姒身边坐下:“如果是我们没有治好这些百姓,没有让他们满意,他们是不是也会像对待段凌宵那样对待我们?” 现实赤裸,人心难测。m 云姒只笑笑:“好人总是比恶人多,刚才你走,还有几个症状轻的已经快要痊愈的百姓,找我说是愿意留下来帮忙的。” 云姒的话音才落,门口就响起了百姓的声音。 “六小姐,我们带着这个罪人来见你了!你出来见一见吧!” 那些个百姓跟公子哥们混杂在一起,焦灼地站在门口。 云姒带好防护,走出去就看见这些火急火燎的人。 他们手上,抓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段氏大夫,还有五长老。 以及满口是血,脸上肿胀不堪的段凌宵。 就像是拖死猪一样,段氏的这些人,都被拖过来了。 “六小姐,都是段凌宵和她的大夫们,不懂装懂,害了我们,耽误了病情!我们把她抓来见你了,你看怎么办吧!” 为首的男子一脸谄媚,随后又带着哭腔:“我们也是被蒙蔽了!当初我们的症状就是身上有些不舒服,也没有那么严重。您知道的,是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现在算是看清了,也不晚吧?” 看着云姒不说话,户部侍郎家的史公子上来,直接按住段凌宵跟五长老的头,狠狠在地上怼了一下:“快给六小姐磕头认错!”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段凌宵挣扎几下,挣扎不过,忽然大笑了起来:“看看,这就是人!医术哪里能救得了你们,你们的心都烂透了!” “云姒,这些人在我手底下医治时,想要讨我心意,可是说尽了你的坏话,什么下贱的肮脏的,我听了都觉得恶心。现在他们又犯贱地来找你医治,要是这样,你还要给这些狗杂种看,那你也是犯贱!” 段凌宵才说完,后背就叫人狠狠踹了一脚。 她重重跌在地上,满口是血,反而大笑不断:“我不会再行医了,永远不会了!我再动那些药,只可能是毒死你们!” 云姒看着段凌宵已经以烂为烂,不想要维护名声了,也没说什么。 只吩咐了士兵,将所有人都赶走。 回来的陆鹤知道了这些,问:“师父,不给那些百姓治吗?” 这些天,他也是听了那些许百姓是怎么骂他们来讨好段凌宵的。 只是……他们从医的誓言——不能顾虑自己,不能管别人是贫贱还是是否跟自己有仇恨……这些,不是白发愿的。 都说医者圣神,这医者,也不是好做的。 云姒坐在一旁,写着药方,放下笔,倒没有接陆鹤的话:“段凌宵那边的那些百姓,还有后来的这些官宦子弟,先不用管。你把消息送到摄政王府了?” 陆鹤点头:“九爷身边不少的能人,这些官员,很快就会被自己的儿子牵连。到时候,他们手里的权利,可都会易主,落到九爷的人手中。其实……师父你吵归吵,还是在这些大事上,是很理智的,没有掺杂私情,给九爷助力的。” 云姒垂下眼,看着隆起且有轻微胎动的小腹,低声呢喃:“哪有这么多理智的人。” 不过是真的放不下罢了。 第950章 云姒也是找死,居然敢跟九爷在一起 傍晚时分,天边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残阳血红,勾勒着云姒的轮廓,随着她抬眼,风舞动起她的衣摆,寂寥的目光,一点点落向了京城的某个方向。 空青还在一旁道:“那些‘穷途末路’的百姓,已经想着要不要弄死段凌宵,给主子你出出气了。真是搞笑,给主子你出气,倒是会找借口。分明是借着这个由头,给他们自己出气罢了!主子,你也不管段凌宵,也不管那些百姓。是怎么想的呢,这……” 空青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了不远处过来的人:“靖王来了,还有靖王妃!” 云姒转身过去,眼底冰凉:“看看能不能把段氏背后最厉害的那个,给逼出来。这次靖王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段氏背后的那个人在搞鬼。段凌宵现在,没这么大的胆子。”仟千仦哾 远处的靖王妃说什么都不过来。 靖王懒得理会她,直接一把将她推倒,自己倒是过来了。 靖王妃怒极,站起来就走回头路。 “云姒……”靖王一脸的诚恳:“本王都去找了你好几次了,都见不到你。现在本王冒着被感染的风险,还好是找到你了。” “呦,这不是英明神武的靖王殿下吗?找我做什么,你也有病啊?”云姒笑着走过去,脸上看不出半点私心。 靖王的脸色难看了下来:“你就别给本王绕弯子了,本王身上还有蛊虫,今早发作了一次……本王只想问你,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帮本王把蛊虫解除。” 云姒笑出声来:“靖王殿下这幅样子,跟那一晚的区别,也太大了些吧。” “那晚的告密信,不是本王写的!”靖王着急得很:“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东西,居然弄出那种玩意儿,来害本王!云姒,你可要相信我啊!” 云姒眯眼看着靖王:“我相信是你无能才会被人偷了印鉴,让人假冒告密信。但是帮你接触蛊虫……你做梦!” 几乎是话音才落,靖王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现在你怀孕的事情已经被宣扬开了,你还想抓着本王不放是吧?本王跟你,可没有什么仇怨!” “没有仇怨是因为那一晚我幸运,没有被你害到。你不会以为我记性差到忘记了那一晚的事情吧?”云姒扬声唤了一句,十一立即就现身了。 没有皇室恩宠的皇子,连条狗都不如。 十一一脚就把靖王踹飞了去。 靖王捂着心口,愤恨地咬紧牙关:“行,你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给本王等着!” 靖王走时,甚至懒得管靖王妃。 靖王妃本想要追上去,巧被人撞了一下。 刚想要斥责,靖王妃就发现手中被人塞了东西。 “王妃娘娘,真是对不住,小的一时没注意,您早些离开吧。” 靖王妃看着扶起自己的人,心中有疑惑。 出了营地,打开手中的纸条,便看见上面居然写着……! - “啪!” 靖王一巴掌就把靖王妃打倒在马车上:“要不是你从哪里胡乱听了一耳朵,说什么云姒怀了楚王的孩子,本王也不至于被有心人利用!现在好了,本王手中实权全没了,快赶上老四那个瘫痪在府上的了。现在,不知是谁又随便给你塞了一张纸,你还想骗本王!” “王爷,这次说不定是真的!” 靖王妃把纸张捡起来。 靖王冷笑:“本王不可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说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九皇叔的,怎么不说是父皇的!父皇之所以不杀云姒,调转枪头帮她说话,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这孩子是老六的。少给我惹事!” 靖王怒火难消,大步就朝着凛冬院去。 谁知道一进去,就被告知,苏韵柔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靖王妃收到消息时,靖王已经去外面消遣了。 她看着纸条上的地点,说若是不信的话,三更时分来西街相见。 “我一定要去试试!” 靖王妃握紧纸条:“我被云姒害得这么惨,如果真的证明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九皇叔的,那她一定会死。楚王这个窝囊废,也得被陛下唾弃!就连西洲的云氏,也得完蛋!” 半夜三更,靖王妃出门。 果不其然,真的在西街荒凉的树下见到了人。 她壮着胆子刚要上前,马车上就下来一个小童。 将一封信,还有一瓶药交给了靖王妃。 “你们……” 靖王妃话还没有说完,小童已经上了马车。 这来来去去,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的。 靖王妃赶紧上了马车,打开了信。 快速看完,再看向了那瓶药,心中顿时一震。 这上面的计谋,简直百密无一疏! 按照这上面的来做,云姒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一定能被试出来。 远处,小童驾驶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那一晚那样好的局面,居然都没有把云姒跟九爷弄死。楚王出来横插一杠,坏了这么好的局面。不但没有伤到他们分毫,云姒跟她肚子里面的种,还能得见天日,反而像是帮了他们一样……” 大长老意识到说错话,忍不住看向了马车正中央,黑纱之下的人。 苍老的声音,如同磨砂纸一样难听:“无妨,起码是知道百姓跟百官的态度了。生活在这口舌之中,就要背负口舌之扰,这些枷锁,是逃避不了的。” 大长老冷笑:“云姒也是找死,居然敢跟九爷在一起。只要事情被戳穿,九爷那样的人,肯定第一个抛下他,更是要说,那是云姒勾引。到时候,她全家都得死!如此,就算是九爷想要追责,他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 “只是……冯老,咱们不管大小姐了吗?” 黑纱下面,不再有任何言语。 夜色凄迷,营地之中,段凌宵跟五长老都被按到了云姒跟前。 五长老脸上的黑布一扯,看见眼前的人,顿时大骂:“贱人,你居然敢私自绑了我们!” 云姒斜拄着头,懒怠开口:“你们没有那个胆子去伪造告密信,设那晚那样精致的局,害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差一点死皇宫里。我问你,你们段氏背后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五长老眼前闪过冯老的虚影,他们平时都没有资格见得到冯老,云姒算什么东西,想要见就见? “我不会告诉你的,别让我有机会,我有机会,我一定弄死你!” 云姒揉了揉太阳穴,吩咐十一:“唔……切了她的舌头,送去段氏产业随意一个地方。告诉段氏的人,若是那人明日不出来,后日,我就把五长老的尸体送过去,再接下来,我就送从段凌宵身上的活剐下来的肉,直到她死为止。” 第951章 翻身,云姒拿捏段氏 段凌宵遍体生寒:“你敢,你敢动五长老试试!” 刚叫出声,段凌宵耳边就听见五长老撕心裂肺的喊叫。 一股血腥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怕段凌宵不信,空青走上前,扯过段凌宵的手,按在了托盘上的那条舌头上。 “啊!” 段凌宵吓得跌倒在地,想要逃,却被云姒身边的云家暗卫按住。 “云姒,你这个毒妇,你的心怎么这么狠!你配不上他,你这个贱人!” 云姒淡淡一笑,示意十一把舌头带去下,再把五长老拉下去:“下次换点别的骂,你骂得不嫌累,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来来回回就只会骂个‘贱人’。只有真的贱人,才会总说别人贱,你也不低头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 “对了,我已经让人散播‘谣言’出去啦~你悲痛万分,向我承认错误了,还有几个亲眼见到了!” 如此一来,“段氏不行”就真的被云姒用这种莫须有的手段,坐实了! “你卑鄙!”段凌宵气得浑身颤抖。 云姒轻轻一笑:“你今天指责那些老百姓看不见自己身上的错,你又何曾不是?段凌宵,我挺好奇,你那两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段凌宵的目光骤然一凝:“你若是敢伤我儿,或者真的敢动我分毫,我孩子真正的父亲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更好奇了。”云姒抬了抬手:“把段凌宵拉下去,好好的看管起来。” - 五长老的舌头交在大长老眼前时,大长老的心肝都跟着颤抖了:“这个不要脸的破鞋!做女人能做到这个份上,真是耻辱!一个大夫这么心狠手辣,枉为人,别人说做大夫了!” 面纱下的人,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只吩咐:“扔出去喂狗。” 大长老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这是那个毒妇跟我们示威啊,下面的人说,她明日就把五长老的尸体送过来!五长老可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她居然就要五长老的命。冯老,要救救五长老,说不定她真的敢。” 隔着屏风,大长老也看不清里面的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只是半天没有听见声音。 小童出来,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长老怒气冲冲的出去,登时急得团团转,只能召集了下面的人一起商量。 “我打赌,她不敢的。”四长老全然不在意:“而且,这条舌头,怎么就证明是五长老的?那种娇娇女,装得厉害,其实也就是纸老虎。” 三长老更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也太扯了,大小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随便让人拿捏。再说了,她对外可是沽名钓誉的仁心圣手,做出这种事情,我感觉不可能。” “我感觉也是!她就是吓唬我们呢。一个小皮子,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居然真的把大长老你骗到了?若是明日五长老的尸体真的送过来,那我都佩服她!这么心狠手辣!”二长老更是没有当回事,甚至都觉得大长老这一惊一乍的。 众人散去,大长老看着这条舌头,陷入了沉思。 “难道……这真是云姒用来吓唬人的?” 说罢,他抬手重重打了一下额头:“我真糊涂!怪不得冯老让我把这条舌头喂狗!云姒怎么可能真的敢做这种事情?” 第二日,大长老他们还等着云姒会不会送五长老的尸体来。 结果到了傍晚,都没有见送来。 一个个的,顿时对云姒多了几分鄙夷。 “大长老,我就说了,这种贵女,也就自以为是。她真的敢把五长老弄死,我跟三长老去营地,一脚踢得她肠穿肚烂!” 四长老说话时,还不忘冲着三长老努努嘴。 三长老起身:“得了,现在就是比谁心狠。那云姒,分明是个乳臭未干的。你们以为,她真的能有就有的几分狠厉手腕?洗洗睡吧,过几天她知道我们不在意,就把五长老送回来了。” 等到深夜,大长老都没有等来所谓的“五长老尸体”。 而此时,营地之中,病疫突增。 “还不是怪那些纨绔子弟,师父你不给他们医治,他们就跑出去乱传!现在好了,到处都是这种病了……师父,还是给他们看吧。别因为这几个小角色,害了其他无辜的人。” 陆鹤也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这样就被这几个纨绔子弟拿捏了。 云姒把药方写好,交给空青,吩咐陆鹤:“把那几个纨绔子弟带到营地,让段凌宵的大夫给他们医治。让那些自以为的是段姓大夫,自己来找你询问怎么医治。治得好,那就是陆国医教导得宜。治死了,那就是他们段氏大夫自己的过失,也是那群富家子自己的报应。” 为了一己之私,完全不顾其他人死活。 云姒是有善心,但也不可能浪费去那种烂种身上! “得嘞!”陆鹤跑得比马儿还快。 段氏那群大夫听到消息,一个个的脸色就难看了下来。 云姒这会儿正要去送五长老上老,出了帐篷,就看见了段氏的几个大夫过来了。 为首的大夫开口:“你把那些生病的富家公子全部送我们那里是什么意思?之前我们可是被那几个富家子打得满面血,现在你要我们医治他们,这不是恶心我们吗?” 云姒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朝着远处的点点火光看了一眼:“你们难道没有这个责任帮你们大小姐收拾烂摊子?” “可是……”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只是我们还没有能够治疗他们的办法!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陆鹤这时候美滋滋地站出来:“没关系啊,你们可以跟我学。我是大周国医,怎么可能吝啬自己的那点子医术吗。而且我自己得过,更容易给你们经验了。” 这话说出来,云姒他们的心思,简直就昭然若揭。 “治好了岂不是你们的功劳?六小姐,没有你这么做人做事的!” 云姒摆摆手:“你们不愿意,那就这么耗着,反正我是无所谓。给人拖死了,到时候就是你们段氏的灾难了。” 第952章 云姒:谁敢不服,格杀勿论 “六小姐!” “六小姐你等等,你把话说清楚,你别走!” 陆鹤拦了一把,他们没追上。 “嘿嘿!” 陆鹤双手环抱,抚摸着下巴,看起来无比奸猾,转头,就冲着远处的南绛招手:“你,那个小巫婆!对,我说的就是你,你在那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赶快给国医过来!” 南绛无声的动着嘴,瞧着是骂得挺脏,给了陆鹤面子,没有骂出声来:“什么!” “你去给那几个败家子说,我们一定会救他们的。我们把医术交给段氏的这几个大夫,竭尽全力救治他们!” 南绛小腰一甩,美滋滋地过去了。 “我们没说要学!” 这样一来,要是治不好,就是他们学得不好。 不学,那这些人到处传病,也是他们的错。 这真是里外不是人! “我现在,是国医。京城所有的大夫,我只要想管,那都得服我的管。反正我话已经说出去了,到时候那些富家子死了,他们当官的爹来问,我就说是你们段氏的大夫治的。别人都没死,就你们把人治死了!哈哈!” 陆鹤贱兮兮地冲着这些大夫挤眉弄眼。 小人得志的样子,被他在这会儿玩儿到了极致。 几个大夫阴沉着脸,相互看了一眼。仟仟尛哾 他们还能怎么选择? 只能任由陆鹤宰割了! 可是两个陆鹤加起来都没有他们的年纪大,跟个小辈学,当真是……耻辱! 不学,到时候也得成耻辱! “我们知道了……” 这几个人,心中都有了些许哀怨。 以前老庄主在的时候,他们哪里受过这种冷眼! 现在跟着大小姐……当真是把以前没吃过的恶心都给吃得够够的。 陆鹤拿乔起来:“行,那你们听我吩咐!” 一刻钟之后—— “陆鹤,你哪找来的这几根老黄瓜?”烈风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看着中央的陆鹤。 陆鹤现在泡在热水里,有两个老头再给他搓灰,还有两个再给他按摩脚。 剩下的两个,在做云姒交给陆鹤的活。 还有三个,正在陆鹤后面,咬牙切齿没事儿做。 “陆国医,你说要教我们的,你就是这么教的?这不是折辱我们吗!我们的年纪,可是比你祖父都大了!” 站在后面的人,忍不住出声了。 陆鹤现在舒服得很,拿下脸上的帕子,笑了一声:“瞧你说的,你们又不是我们的济民堂的人,我白花花的手艺,你们想学,不得拿出点诚意来?再说了,你不把我弄舒服了,陆爷怎么有精神给你们传道授业解惑也?” 在陆鹤眼里,这几个死老头不配做医者! 让他们伺候自己沐浴,都是高看他们了。 活那么大岁数,还不如朱厌。 他睨了一眼在床上坐着的烈风:“来,你们后面三个也别闲着,去那边给你们风爷捯饬两下,让风爷也舒服舒服!” 烈风是一点没有客气,直接躺下了:“我腰有点酸,这几天躺的,你们大夫是不是有什么手艺,来让我见识一下。” 这一晚上,他们算是受了折辱了! 就在两人舒服之际,南绛跑进来:“陆鹤,陛下召集太医他们回去,我们的人手不够了,你快放几个出来!” 陆鹤一下子从水里坐起来:“怎么回事?” - 此时,云姒也已经到之前被带去的那个宅子了。 “提前通知了一声,不成想,大长老,你们真的在这里啊?”云姒坐在马车里,里面的光透进来,只能召见她被披风裹紧实的身子。 大长老带着其他几个长老出来。 他们还没当回事。 四长老看见云姒,只冷冷笑了一声:“大长老,我就说,不过是个女人,女人能有多少本事?平日伺候伺候男人,跟被人耍耍嘴皮子,再不然,就是生生孩子,也就算了。真的要让她杀个人啊……” “碰!” 一个袋子直接被扔在了他们的脚边。 大长老一震,低下头解开袋子。 这郊外府邸门口,光线充沛。 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袋子里面装的那个人,已经没气儿了! “五长老!” 大长老一时不稳,重重跌坐在地上。 扯了扯五长老的脸,没有什么易容,没有作假,完完全全就是五长老! “云姒……你……你……” 云姒声音平和:“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立威’,是得靠杀人来的。好好说,通常没人听。非得又人命出来,才能让人看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人,我已经给你们送过来了,里面还放了段凌宵的一片肉。等段凌宵死的那天,我也会亲自把她送过来的。” “你敢!”四长老脸色惨白,冲着上去,就要上马车打云姒。 还没有接触到马车,身子就已经被十一踹了出去。 “十一你这个叛徒!你若还是段氏的人,就杀了这个毒妇!”四长老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马车里,云姒的笑声带着刺骨的冷意:“来人,进去给我搜,看看有没有我要找的人。” “云姒,你什么身份,敢在这里搜人!”大长老死死抓着已经咽气的五长老,一双眼睛,恨不得将云姒坐的那顶马车焚出一个洞。 “我怀疑你们藏匿患病者,这个理由够不够?来人,搜。谁敢不服,格杀勿论。我这也是为大周的黎明百姓着想,你们几个老骨头,可以去跟皇帝说,看看他们会不会拆了你们的骨头。” 她做事有理有据,谁又能出声阻拦? 几个老家伙看着五长老的尸体,也没有那个胆子再轻看云姒! “主子,里里外外搜过来了,没人。”十一带着人出来。 云姒顿时觉得有些可惜:“既然如此的话,那我走了。等送段凌宵尸体时,我们会再见面的。” 马车扬长而去。 大长老们看着同伴的尸体,辗转几番,避开所有,见到了冯老。 “把尸体扔出去喂狗。” 人刚到,还没有出声说句什么,苍老的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 大长老至此才知道,冯老知道那舌头是五长老的,他什么都料到了,也更是没想过救五长老! “那大小姐怎么办!”大长老跪在门口:“云姒真的敢杀我们的大小姐的!我们又不是朝廷的人,她现在的身份,手中的权势,依靠的那些人,她想要暗中弄死一个人,让一个消失,完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第953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全被云姒拿下 大长老他们没有得到半点回复。 众人从地宫里面退出去,回到了郊野的府邸。 五长老冰凉的尸体,还停放在正堂庭院下。 忽然“啪”的一声,四长老砸了手里盘了多年的珠子:“杀了她!我现在就去杀了她!我就不信了,我不能给五长老报仇!” “我也去!”三长老也站起来。 大长老急忙劝:“稍安勿躁,这个云姒跟我们想的不一样。她能挺着肚子去给百姓治病,不代表她绝对的善良,她只是见不得无辜者落难死亡。但是我们在她的眼里,就是她随时可以捏死的……” 四长老冷笑:“这都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们段氏的当家人,我们的大小姐,都被绑走,你还要劝我们稍安勿躁?再稍安勿躁,人家都要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了。大长老,你可以做缩头乌龟,但是我不能!我就不信了,我直接去要人,不给,我就趁其不备,一把毒弄死她。” 三长老怒气也很重:“对,大不了拉着她,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也算是有个伴儿了!” 大长老拦都拦不住,硬是看着两个人出去。 二长老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凉了的五长老,再看看焦头烂额的大长老,没说什么。 夜色之下,四长老坐在马车上,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毒药:“等会儿咱们装的态度好一点,见到了云姒,问她要大小姐。” 说罢,三长老也拿出了毒药:“若是她不听,我这瓶就毁她的容!什么一起死一起陪葬,应该送她下去,给五长老陪葬,赔罪!” “不,她身边的人太多了,等着接近她。若是她刻意离我们很远,我就砸了这瓶子,到时候,她离得多远,只要吸入了这个毒,就得死。尤其是她现在腹中还怀着孩子,哪怕是吸入一丁点,都能要她的命。” 四长老冷笑了一声,眼中带着执拗跟癫狂。 等到了营地,还是三长老跟四长老脚步快些。 在营地口,嚷嚷着要进去。 云姒远远地看见,忍不住道:“怎么还有送货上门的,十一?” 十一立即出现:“十有八九是来找主子要段大小姐的。” “他们是没脑子吗,我怎么可能会把他们的段大小姐给出去呢,这么好的一张牌呢,他们用什么来换?”云姒接过水喝了一口,正巧,四长老跟三长老就看见了她在这里。 “他们过来了,要不要让他们过来问问看,谈谈筹码?”十一试探地问。 云姒摇摇头,扔给十一一瓶药:“筹码?他们要是有筹码的话,段氏也不会成这样了。去,迷晕了带走。这两老家伙,天堂有路不好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抓走,我又多了两张牌,不错不错。” 十一发现云姒办事越发土匪了。 他拿着药,朝着三长老跟四长老走过去。 三长老害怕四长老太过激动,还朝着四长老看了一眼:看我眼色行事。 三长老先上去,面对十一这个叛徒,他还是压着火:“我们想见六小姐,万事可以商量,我们想找六小姐商量一下。” 十一点头,朝着云姒所在的地方指过去:“六小姐在前面,让你们过去说话。四长老,十一有话要跟你说,你先慢一步。” 三长老往前走了。 四长老停在原地,脸上的厌恶是半点不掩饰:“你个狗杂种,一张嘴吃两家饭的玩意儿,老庄主要是知道他当初让呃……” 十一也是第一次用麻醉针,还挺顺手。 看着四长老话都没有说完就倒下,转身,在看见三长老回头时,也以极其快的速度到三长老眼前。 十一的速度在段氏山庄是快得出名的。 三长老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只觉得身上麻了,身子不听使唤,就倒了下去。 云姒离他们很远,三长老闭眼之前,只看见云姒的脸在马车窗那边,正看着他们轻蔑一笑。 毒……妇! 三长老最后的意识,被药物掐灭。 十一看着这么好用的麻醉针,忍不住地踢了他们一脚:“老庄主看见你们把段氏山庄弄成了这样,才真的要死不瞑目了!段凌宵要是我女儿,我第一个先弄死她!” 云姒看着十一把三长老跟四长老他们弄过来,想了想,吩咐:“大晚上过来……要是有诚心想要谈的话,肯定是四个一起来了。就来了这么两个,不太对劲。老规矩,搜搜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有的话,扔去地牢里面,狠狠关起来。” 十一搜了一圈,果不其然。 “四长老是段氏最厉害的毒师,这个瓶子我认识,里面都是毒。砸在地上,里面的毒水马上会变成毒气。瞬间就能让不少人倒下!” 云姒揉了揉太阳穴:“扒干净扔地牢里,不用给衣服他们穿了。” 来之前商量得好好的,现在,全到云姒这里了。 云姒拿着那两个毒瓶,想了想,笑道:“去跟大长老他们说,三天时间,不把段氏背后的人说出来交出来,就等着给这两个老头收尸。” 她把瓶子扔给十一:“就用他们身上带着的这个药。” 十一得了令,立即转身就走。 云姒才回营地,还没有到自己的地方,就看见段氏的几个老头过来告状了。 “陆鹤让我们给他搓澡,服侍他,这是应该的吗?” 这会儿,陆鹤刚巧急匆匆的出来。 云姒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扫过去,最后落在了陆鹤的脸上。 陆鹤自觉理亏,赶紧把目光挪到了别处。 在众人面前,云姒还是维护了陆鹤国医的脸面,只道:“那就让陆鹤之后好好教你们,你们且先下去,跟着南绛看南绛怎么给百姓施救的。” 看着云姒这么护自己人,段氏的这几个,心中都气愤得不得了。 “如果大小姐在……”话到了嘴边,为首的大夫又咽下去了。 大小姐是不会这么护着下面的人的。 虽然站在他们的角度,云姒挺可恶的,也不公正,这个时候还维护陆鹤,不为他们主持公道。 但是……这样的领导者,也能让手底下的人心服。 “哼!” 他狠狠甩了一下袖子,怒气冲冲地离开。 第954章 云姒,你送九皇叔最后一程吧 “我知道你当时孤身在东巷,为了百姓舍生忘死,现在再看这几个贪生怕死之辈,心中愤怒。但是做人做事,得知道一码事儿归一码事,有错可以罚,你看不过眼,你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处置,但没必要踩他们的人格。讨厌这种人,就不要做这种人。不然,跟他们又有几分差别?” 云姒拧眉看着陆鹤。 陆鹤收敛了神色,重重点头:“师父你说的是。” “但是我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皇帝那边派遣了人把太医们都着召集回去了,说是九爷他昏迷不醒。”qqxsnew 云姒的脸色瞬间一变,转身一面朝着马车那边走去,一面大声吩咐远处过来的空青:“去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已经开始挂白了! 云姒看见门口挂着的那两个大写着“奠”的白灯笼,下了马车迅速上前:“谁挂的?摄政王死了吗,你们就敢挂这种东西?给我摘下来烧掉!” “六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王叔眼中都是泪水,冲过来就跪在了云姒跟前,抓着云姒的衣摆哭诉:“六小姐快进去看看九爷,他不好了!皇宫里面的太医来了好多,现在整个摄政王府群龙无首……” “把那两个烂灯笼给我扯下来!不准在挂一点白色!”云姒绕开王叔,快步朝着正院走去。 人还没有到门口,就听见了哭丧的声音。 柳太妃站在门口,气得脸色涨红。 看见云姒,就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上前去:“你终于回来了!” “是谁在哭丧,给我拉出去杖毙!”云姒抓住柳太妃的胳膊,转身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却不曾想,大魏公主从偏院过来,身后还带着两个披麻戴孝的宫人。 柳太妃在什么上都能沉得住气,唯独自己儿子上不能。 她本身还有那些高血压的富贵病,现在…… 才看见那两个披麻戴孝的人,差一点就晕过去。 “云姒,感觉好久不见了,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呢!”大魏公主面上带着面纱,见到云姒,便走上来。 轻蹙眉头,还叹息了一声:“云姒不知,陛下想着给九爷冲冲喜,就提前布置了灵堂。说是……可以骗过鬼神,这样,就不收九爷了。” 云姒一股火差一点就没压住,冷笑道:“这是冲喜?这叫冲丧吧。我还没见过谁家冲喜,是用白事来冲。” 大魏公主无奈地摇头:“这是陛下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而且……” 她看着吃了云姒给的药,现在正缓过气来的柳太妃,方才感慨:“太妃没什么实权,若是不遵,那就是抗旨。唔……云姒,我觉得你有本事的。我自小就喜欢有本事的人,所以我劝你一个外人,最好也别管,咱们啊,都管不了,这毕竟是陛下下的旨,也是为了九爷好。” “为了他好?”柳太妃怒极反笑。 “难道不是吗?”大魏公主疑惑皱眉:“皇宫里面的俪妃怀着孩子,现在八个月的身孕,随时会生。陛下为了能叫九爷挺过这一关,把所有的太医都召过来了,难道不是为了九爷好?太妃,你可不要不识相啊。” “你——”柳太妃怒色上头。 云姒及时拉住柳太妃:“太妃娘娘回去休息吧。” 柳太妃吃惊地看着云姒。 现在云姒怀有身孕,若是她回去了,那岂不是让云姒一个人支撑起摄政王府的门楣? “云姒,你且去看看他,我信任你。” 柳太妃拉着云姒,狠狠撞开大魏公主。 大魏公主半点不生气,抚平肩膀衣服的褶皱,笑着朝众人吩咐:“冲喜嘛,你们要哭得大声些,这样才能把鬼神欺瞒过去。哭,大声地哭。” 提早哭一哭,反正早晚,他都得死! 云姒才踏进门,外面就传来了哭丧的声音。 柳太妃当真是气到了极点,隐约之中,觉得天旋地转。 “太妃,稳住。现在这个府上,就只能靠你在明面上撑住了。若是你倒了,我就算是有什么意思,都不好直说下去,会被人说僭越,插手。” 云姒握住柳太妃冰凉的手。 她手心干燥温热,给人安定心神的力量。 柳太妃朝着里面看去:“那是她这辈子唯一的血脉,不管他从前是多恨我怨我,若是他当真没了,我只怕……” 只怕要伤心死。 云姒朝着空青示意了一眼。 空青上前将太妃扶去坐下。 内屋,不但有那些个太医们,就连靖王跟霍临烨也在。 霍临烨看见云姒,面色为不可查的变了变:“你怎么过来了?” 云姒走上前,那些个太医主动为她让路。 床上的男人面容依旧英挺。 平日高高在上,如今躺在这里,那骨子里刻着的凌厉,依旧不减毫分,依旧让人畏惧敬服。 “呜呜呜,摄政王……” 细微的动静,让云姒寻了看过去。 角落里,一个披麻戴孝的人,哭的好不伤心。 云姒目光冷沉:“哭的太假了,来人,去查查这些哭丧的人父母家人在哪里,一并弄死了让他们哭个够!” “你发什么疯!”霍临烨上前去按住云姒,他看得出来,云姒现在已经有些疯魔了:“他们是无辜的,是听吩咐办事!” “除了你的好父皇,这天下谁不无辜!而且哭丧吗,哭的不真,怎么骗鬼神?请太妃令,从现在开始,还想要哭的,先弄死他们全家,这样才能哭的真情实感!” 柳太妃恨不得把哭丧的这些人挫骨扬灰! 他们哪里无辜了? 若是真的无辜,这会儿哪怕跪在哪里小些出声,太妃都能体谅的。 可是非要大声丧叫,来膈应人! 这会儿,云姒看着床上的男人眼底一股血色,正在一点点蔓延:“你们全部出去,这里有我,我会为九爷医治。” 她刚要从空青的手中,接过医药箱。 还未到手,便被霍临烨截下。 云姒眼眸狠狠一狞,抬头朝着霍临烨看去:“你做什么?” 霍临烨朝着那些太医抬了一下手:“你们都下去,三哥你也出去。” 靖王眼中划过一模异色,朝着床上的人看了一眼,自然离开。 云姒这才得上前,光明正大的握住霍慎之的手。 这双能为她遮风挡雨的手,如今却比风雨更为冰凉。 “九哥……”她指尖按住他的脉搏,一声呼唤,无人回应。 脉搏已经微弱下去了。 “医药箱!”云姒转头,看向了霍临烨。 霍临烨眼底隐隐有挣扎,最终转过身:“云姒,你送他最后一程吧!” 第955章 九爷搏命睁眼 “你什么意思?” 云姒看着霍临烨拦在自己跟前。 她现在身怀有孕,就算是没有怀孕,一个弱女子对一个有力的男子,也是不会赢的。 就别说,霍临烨现在对她的麻醉针起了防备,一如现在。 “我怎么可能一个再,再而三的着你的道?”霍临烨握着云姒的手腕,将她的麻醉针夺下来。 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从前,九皇叔安分守己,甚至不以摄政王自居。这一年半的时间,九王爷成了名正言顺的摄政王,收揽朝中大权不算,还培植自己的势力。你说说,他要做什么?” 从前他是循序渐进。 可是再想要得到她之后,他开始站在当眼处,操控朝臣。 如今,已经成为武宗帝的眼中钉,叫武宗帝忌惮…… 云姒冷冷一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朝代更迭,是常有的事情。男人之间的争斗我管不着,我是他的人,一切,只为他。他做的,就是我想要的!” “哈哈哈……你想要的?” 霍临烨笑得红了眼:“那你总不会觉得,我要看着九皇叔成事,把皇权让给他吧?” 云姒已经知道霍临烨要做什么了。 从她跟霍慎之开始,她跟霍临烨,就已经站在了不同的阵营。 短短几天的时间,看似一切如常,其实风云早已变幻。 云姒扬起下颌,看着霍临烨:“你想要他死,你不想我给他治,是不是!” “是!” 霍临烨紧紧握着云姒的手腕,将她逼到了墙角。 床上的男人,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是指尖,有微末的弧动。 云姒的身子抵到了墙上,霍临烨未曾忍心伤她,只道:“先皇传位给我父皇,不管当初是什么状况,我父皇都是皇位名正言顺的得到者。可他呢?他想要谋反!” “先皇没有旨意吗?就算我父皇不行,那我父皇没有儿子吗?焉用他把持朝政,将帝王操控得如傀儡一般!甚至,他在大魏公主的事情上,也算计了一把。他的人,在他如今这个模样下,还借大魏公主这个契机,替他收权。” “我能坐视不理吗,还是你觉得,我应该跟个懦夫一样,看着他越来越壮大,到时候把皇位夺去,在他脚下,我俯首称臣?如果是你,你做得到吗?” ——如果是你,你做得到吗? “我没说你不对,在你的立场上,你做你自己的事情。但是在我的立场上,他是我的男人,我一双孩子的父亲,我跟他并无不同。武宗帝忌惮他,时时刻刻想要杀他,那便是时时刻刻想要杀我。今日,我与我夫同立场,难道还要考虑你的不易?” 云姒没有挣扎,只静静地看着霍临烨:“放开我,我要救他。” 霍临烨又如何会如云姒的愿? “你说的是,现在我们已经不同立场了,我又为了要放开你。今日,你只能看着他死,却不能救他。等厮杀到了最后,他也会同样这样对待我。你现在看看,段一他们,他身边的那些人,是不是一个都不见了。” “霍临烨!”云姒奋力挣扎。 霍临烨拧眉看着她的肚子,未免她伤到,单手就握住了她的双手手腕,高举过头顶,将她结结实实的按在了墙上:“别逼我,不然会伤到你。” 云姒确实是不敢再乱动了。 她当真怕伤到孩子。 可是现在,她以一种极其难堪的姿态,如同要奉献给霍临烨一样,被她按在墙上。 一瞬间,让她怒火倍增:“放手!” 霍临烨轻轻摇头,声音压抑且夹杂了痛楚:“除非你愿意出去。云姒,离开这里。之后,你喜欢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他……今生今世,你们是不能了。” 现在摆在霍临烨眼前的,是一把登天之梯。 只要心够狠,现在杀了云姒,在解决九爷,大周,就再也没有能够跟他匹敌的人了。 只是看着云姒,他下不了手。 “霍临烨,你给我放手!”云姒咬牙,抬起腿想要去踢他。 霍临烨甚至没有动手。 近身,抬起腿,就将云姒压住。 一个男人对上一个女人,还是个怀孕的女人,想要制服她,是那么的不费吹灰之力。 顷刻之间,云姒的悲愤跟耻辱到了极点。 她余光扫向了床上生死未卜的人。 霍临烨就在他床榻边,这样压着她,让她难堪! “你要做什么!”云姒看着霍临烨取出了一块帕子,上面涂着药粉。 霍临烨的面上无悲无喜,甚至称得上是寡凉。 抓起帕子,他眼底铺陈着一抹过分的平静:“男人之间的生死斗争,你不应该掺和进来。你是女子,并不懂,战场上,生死搏杀之时,什么伎俩都会用上。我与九皇叔,如今,即生死搏杀之际。” “” “霍临烨,你别让我恨你!”云姒将脸转向了另一边。 霍临烨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是秘药,对你跟你的孩子,并没有损害。我只想要你冷静些,别再插手这个事情。等你三日之后醒来,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你们所有人都想要他的命,我势单力孤,斗不过你整个大周。但我只要有一口气在,他死,我必定倾尽一切给他报仇!” 霍临烨的目光微动,下一刻,沾了药的帕子,地覆向云姒的脸。 预想之中的窒息感一顿,云姒抬眼就看见霍临烨整个人朝着后面仰去。 “九哥!” 第956章 九爷力抗所有 霍慎之眼底是不见天日的痛楚。 听着身后霍临烨倒出去,他下意识伸手,将云姒拉进怀中护住。 通身的伤,活生生地撕扯着他残存的清醒。 云姒想去扶住他。 他却怕压到云姒,伤到他们的孩子。 在云姒刚抬起手时,他便松开了手。 没了支撑,身子便不稳,开始往后倒。 顷刻之间,‘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屏风,药碗,所有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 “九爷!” 云姒惊慌的要去拉他。 巨大的声响,也将外面不少的人吸引了进来。 霍慎之撑着身子,重重撞在了床边的桌案上。 刚烧开放着的滚烫热水,尽数打翻倾倒在他后背,无疑是伤上加伤,顷刻就将他浑身僵硬。 云姒冲过去,只看见他轻蹙的眉。 这个时候,他是连一声闷哼都没有的。 更是连膝盖都没有弯一下,还借着桌案稳住了身子,挺立地站着! 寻常人被滚烫的水烫了一下,都会受不住。 更不要说,这些滚开的水,是浇在他皮肉破裂的伤口上! 后背被包扎好的伤,开始迅速渗血,可见的皮肤,已经发红。 “九爷醒了!” 李太医进来,看见一地狼藉,惊讶地叫了一声。 外面,陆陆续续地有人冲进来。 云姒打眼看去,便见到这些进来的人,眼中几乎全是恼怒跟怨毒。 甚至,有一丝丝的疑惑。 疑惑九爷为什么这步田地了,还能醒,还能站起来! 云姒的手紧握成拳。 这些人都想要他死。 全部都想要他的命! 这屋子里面,唯独自己站在他身边了! “快,让人进来给九爷医治!” 进来的靖王,脸上划过一抹狠毒。 他虽然已经被削了权,但是霍临烨也曾被削权,更是被褫夺过王爵封号。 可是后来,霍临烨不照样又得到了一切。 他坚信,现在是暂时的。 只要他把九皇叔弄死,父皇肯定会看重他! 靖王的眼神变了。 他看着九爷,如同在看一份军功! “都退下!” 云姒站在霍慎之跟前,朝着近前的李太医他们冷呵:“用不着你们给九爷医治,我自有办法。所有人,都退出这里!” 外面,开始有哭丧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响起。 这种事情,晦气到了极点,更是扰乱“军心”。 “六小姐不要为难我们,我们是陛下亲自下令过来给九爷医治的。九爷身上的伤这么重,您还怀有身孕,身子金贵。不如这样,您站到一边,看着我们给九爷医治?” 李太医说着,就要上前。 “来人,把云姒拉下去!”自从云姒不给靖王治蛊虫,靖王就已经无所谓了。 此刻他满脸的不耐烦,甚至动了念头:“还不快点,把六小姐带下去!” 只要把云姒关起来,何愁不能逼那个巫医给自己解蛊? “九爷!”云姒低头去看已经端坐在桌案旁边的人。 他面色差到了极点,身后的血已经混着水,浸染全身,这已经是在耗命死撑了。 霍慎之垂下眸子,呼吸沉重且缓慢,低低地应了一声:“去。” 现在这种时候,谁跟他有沾染,谁便会成眼中钉。 云姒……没必要留在这里送死。 “你让我走?”云姒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他是不要命了! “听见没有六小姐,九皇叔自己都不需要你诊治。来人,把六小姐带下去,好好休息!一个怀有身孕的人,不好好养着,在这里瞎掺和什么?” 靖王抬手,身后不少人,就已经冲了进来,要把云姒带走。 “九爷……”云姒怀有身孕,不好挣扎。 霍慎之听着云姒离自己越来越远,方才缓缓抬眼。 擦去嘴角的血迹,英俊的脸上,有一如往常般,牢不可破的沉稳情绪。 恍如受伤的猛兽,通身的杀伐之气,起血脉压制之势,便只坐在那,都叫人不敢靠近。 而靖王他们,也确实怵了,堪堪站住了脚。 靖王的嗓子有一瞬间的干涩,本能开始害怕:“九皇叔,我等是奉……” 霍慎之嗓音低哑,冷冷出声:“把段一唤来。” “九皇叔,段一他照顾九皇叔不妥当,被关起来了。”靖王眼底有狡猾之色,心绪逐渐平静。 他都已经受伤了,还自己被下了毒,快死的人了,他怕什么怕? 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是霍慎之面上太过平静,通身的气场尤其浓重骇人,实在难以把他跟这话联系在一起。 此刻他那一双冷静的过分的眼睛,布满了屠戮之意,看着靖王,唇角微末勾起:“本王座下之人,是你们能私自发落的。” 靖王一时哑声。 屋子里,所有人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外屋乃至院中那些哭丧的声音,在此刻如同潮水,渐渐退息。 靖王干巴巴地解释:“是父皇……” 男人目光一凌,眼底的浓稠墨色铺开:“本王位处摄政,上可代天子行政,下可诛王孙贵胄。是你自己去把人带过来,还是等会本王亲自去。” 如果他不醒还好,群龙无首,由得他们这些人爱怎么弄就怎么弄。 可是他现在莫名其妙醒了,就不是别人能随便操控他手中一切的了。 “啪啪”! 后面响起两声,是霍临烨唤了人进来:“去,把段一带过来。” 靖王猛然转头,看着霍临烨居然跟自己作对。 霍临烨移开眼,没有去看靖王。 他方才清晰地看见,九皇叔说话时,口中的一片猩红。 上过战场受过伤的人都知道,在有些敌对之时,哪怕是吐血,都得把这口血硬生生咽下去。 九皇叔快不行了,没必要再这么耗着。 算是在他最后,成全他罢了。 靖王恼怒,但是想着反正事情也已经要成了,九皇叔见谁都无所谓。 他想到了云姒,便转身去寻。 霍临烨看得清楚,吩咐了人跟上靖王,保云姒。 这屋子里面,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霍临烨的目光看过去。 肩膀处还残存方才被眼前男人劈下掀开始的余痛。 伤成这样,还有力气,甚至如今还能撑得住。 虽然闭目阖眼,安安静静地坐着,但是霍临烨看得见。 九皇叔的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 如同一支燃烧到最后,却越发明亮的灯火,在倾尽全力燃烧。 霍临烨收回眼,眼底多了敬重:“九皇叔,我活的这二十五年,一直把你当我的目标,你是我无比敬重的人,方方面面的人中之龙。除了大周的开国先祖,我至今都想不到,能是你匹敌的人。只是盛极必衰,人这辈子,终究不会太如意。您太贪心了,总是什么都想握在手里。” “不行的,九皇叔。” 仟仟尛哾 第957章 云姒:匍匐在我脚下,被我踩在脚下 霍慎之脚边的炭火烧得通红。 偶尔的一声炭火爆鸣,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霍慎之缓缓睁开眼,朝着霍临烨看去,嗓音沉冷暗哑:“你想说什么。” 霍临烨走到了霍慎之身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拿起火钳拨弄着炭盆,看着撩动起的火星子:“九皇叔你想怎么安置云姒?他可是被你的私心,害了。如今怀着你的一双孩子,你要她何去何从?” 他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若是父皇知道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你的,一定会要了她的命。父皇连你都不想留,又怎么可能让你留个后代?当然,除非她肚子里面的,是一双女。” “九皇叔可知,当时我是跟父皇说了什么,才保下她来的?” 霍临烨没想过霍慎之会看过来。 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 一个是顺风顺水者的平静。 一个是猛兽的沉稳冷寂。 - 与此同时,云姒在马车上,看见了满身是血的段一,被带着要进摄政王府。 “十一,快去,那是段一,把他带过来。” 段一被用了刑,身上没有一块好地。 脸上还有一条难看的伤,从左边的眉骨穿过鼻梁划到了右边的脸颊。 这么明显的伤,就算是以后好了,疤痕也会成为特征,无法在做暗中的事情。 段一以后,再也不能做暗卫了…… “因为大魏公主那件事情,皇帝不敢对主子下手,就拿下面的人出气。主子明面上的人,都被监控起来了。只要主子咽气,那些所有依靠主子的人,都会被抄家!” 霍慎之不是只为云姒一个人撑着。 他身后,还有许多的人,数不清的人命,等着他。 云姒给段一上着药,看着押送的人要过来,立即朝着十一示意:“给他们点好处,堵他们的嘴。” 十一下了马车,段一才道:“主子重伤昏迷的事情,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皇帝就在等这个好时候,只要主子一死,他的皇位就再也没有威胁了。军事上有楚王支撑,楚王也是显露过能力的,那些边疆部族,也不会敢动乱。” 云姒把吃的药递给段一,从马车里,看向了摄政王府。 她现在看得清楚。 所有事所有人,都是九爷一个人在支撑。 他才倒下,便如同洪水决堤,大厦倾覆。 而她能看见的人里,几乎每一个人都盼望着他早点死! “段一,你跟他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进去的,我会想尽办法进去找他的。” 段一眼底有泪,看向了云姒隆起的肚子。 旧伤,新伤,用身体做引服毒制药,连日苦熬,才保住了云姒跟孩子…… “六小姐别去了,九爷这每一关,一关比一关还难。您怀着身孕,还是把孩子看顾好。给九爷……留个后。” 云姒蹙眉:“关关难过关关过,步步难行步步行。你下去吧,我会……尽我所能帮他的。” 段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了嘴。 不是段一看不起云姒。 而是她现在怀有身孕,又能如何? 目送着段一进去,靖王人就过来了。 云姒看见靖王,精神一振。 她正愁没有机会能进去,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吗? “空青,你下去,把靖王弄上马车,就说我请他,给他去蛊虫,求他给我想想办法,让我进去治病救人。” 空青跳下马车,云姒远远地看着。 这丫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靖王的一张脸,在夜色下,隐约都能看见笑容。 目光一转,就眉开眼笑地朝着云姒这边过来。 “十一,马车朝前走,去安静无人的地方。吩咐我身边的那些暗卫,让他们看着,别让人发现。” 十一下马车,靖王就更加放下心了。 跟着马车到了无人处,靖王笑着吩咐身边的人:“别人怀孕,满脸老黄,身材走样,六小姐怀孕,看着只是小腹隆起,倒是更加见风韵了。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本王,本王去会会她,你们……也别让人打扰本王的好事!” 既然是有事相求,那岂不是想要对云姒做什么都可以? 哼哼! 掀开马车帘,云姒眉眼似笑非笑。 靖王想到云姒的烈性跟本事,这种女人,总是会让男人升起征服欲的! 靖王一双眼睛,放肆地打量着她:“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说两句好听的来。” 他防备着云姒用药,特意去挨着云姒坐。 刚接触到软垫,两半儿屁股就传来了一股痛楚。 麻木的感觉,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云姒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凭借着这一张漂亮无害的脸,看着倒在她脚下的靖王。 她抬起脚,轻蔑踩在了靖王的脸上:“你怎么不长记性,我手里是没有那药,但是不代表我没有在软垫上放毒。” 毒! 靖王的神经一紧,身上发软,叫喊不出声,软软的开口: “云姒,本王是大周的王爵,是皇子~~” “皇子?” 云姒挑眉,脚下用力,在他脸上碾着:“如今你这皇子,匍匐在我脚下,被我踩在脚下。” 靖王身娇体软,现在想要挣扎。 空青直接拔了他的鞋子,塞在他嘴里。 “搜搜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令牌,等深夜,你带着我乔装打扮成靖王手下的人,咱们进摄政王府去。” 空青找了一圈,还在靖王怀里找到了女人的肚兜。 顿时觉得手脏了,一巴掌呼在靖王脸上:“找到了,是皇帝给的令牌,上面有皇帝的令箭标记。” 云姒接过来,看着这东西,忍了怒气:“找个熟人,把他弄在青楼困住。” 靖王吓得冒虚汗。 “你~也~太~恶~毒~了~” 九皇叔要死。 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在其中使手段,只是下了药,就被送去青楼。 要是父皇找到他,知道了,会误会他弄出点小事情来去享乐! 云姒这是要断他的路啊! “你~别……唔!” 十一上来就把靖王的鞋子脱了塞在了他的嘴里。 抗死猪一样,直接这么一甩,上了肩膀。 “靖王带的那几个虾兵蟹将,我已经收拾干净了,这是他们的衣服。” 云姒接过衣服。 空青看着云姒隆起的小腹:“主子,你这实在是难以掩饰……” “有了!”云姒目光一闪,把衣服塞给空青:“你换上,你先进去!” 第958章 折断傲骨,为九爷下跪 摄政王府如同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黑幕之中,即便是有点点亮光,也难见前路。 云姒穿着肥大的男装,提着用布包裹好的医药箱,从书房出来。 身后,还跟着临时过来,被云姒抓过来的陆鹤。 空青顿时松了口气:“还好现在整个摄政王府的人,都被控制住了,没有人发现我们。主子,你是怎么知道外面有路可以通往书房的?” 云姒之前在书房听政事,闲来无事时,问过一嘴,有没有什么密道。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走。” 云姒跟陆鹤走在空青跟十一的身后。 “第一次觉得九爷的摄政王府太大了,一点都不好!” 陆鹤低着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书房原本是在主院之中的,可是这主院实在是太大了些。 从这里过去,得走点时间。 “等会儿到主院内院之中,那里好多希望九爷死的人把守着,更难进去。”云姒小声提醒。 终于到了外院跟内院连接的月洞门处。 里面灯火通明,亮得刺眼,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云姒他们身在黑暗之中,朝着里面看进去。 陆鹤这会儿看着后面,一个不防,撞上了十一的后背。 “啪”一声,十一撞上了月洞门,发出了一声闷哼,所有人的心,都在此刻提到了嗓子眼儿。 “谁!” 云姒赶紧拉着他们躲,伸手在陆鹤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这个猪队友! 陆鹤疼得龇牙咧嘴:“我不是故意的……” 他余光一扫:“是烈风!老熟人!” “谁在那里?” 烈风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人也跟着走过来。 云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没有什么冲突的事情,烈风跟他们是挺和睦的,还会相互帮助。 但是这会儿,涉及霍临烨,烈风也是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不掺和私情的。 要是让他过来,不得把他们这些人一锅端了? 十一也紧张了起来,这就要出去“认罪伏法”! 蹲着的身子刚把屁股翘起来,在他身后的陆鹤就被顶得差一点倒。 云姒眼疾手快,一把将陆鹤推了出去。 眼看着陆鹤跟个滚地葫芦一样滚出去,云姒他们三个,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去啊,快去啊!”云姒捂着脸,朝着烈风小声挥手。 只要把烈风吸引走,一切就方便了。 陆鹤急忙站起来:“是我,怎么了?” 烈风拔剑的动作一顿。 他追随的是楚王。 陆鹤追随的是九爷。 他们注定是不同阵营的人,这会儿……只怕难看了。 “你快走吧,免得叫人发现了。” 烈风大步走着过来,一把按住陆鹤的肩膀:“我带你出去,别来了。这里……都是陛下的人。要是让人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到时候……” 陆鹤这会儿想要退都没有机会。 蹲在墙角的云姒三人,眼看着烈风就露了出来。 几目相对,谁也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种情况。 “六小……呃!” 就在云姒头皮发麻之际,烈风忽然瞪大了眼睛,身子直挺挺地朝着倒了下来。 十一眼疾手快,将烈风扯过来。 云姒才看见,陆鹤手里拿着个注射器,针头这会儿沾在烈风的腰上…… “把他埋起来!”陆鹤说着,就给十一指了位置:“那,看到没有。那里矮小树丛多,我有两次被打飞掉在了那里,要不是羽哥儿一脚踩到了我,都没有人发现的。拉过去之后,弄点树叶盖起来,等他干了之后都不会有人发现。” 云姒睁大眼睛看着陆鹤。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怎么认识到了陆鹤。 摄政王府太大,不可能每一处都有皇帝他们的守卫。 如此一来,太过显眼,反而惹得人怀疑。 他们只要收好了主内院,看着不会有人来救九爷,等着九爷死,如此就行了。 守卫换班的时间,穿着靖王府服饰云姒他们,避着人,也没有太刻意的躲避。 终于,进了九爷的房间。 云姒急急喘着粗气,提着医药箱,三两步冲进内里,迎面就撞上了霍临烨。 霍临烨看见云姒,眉心一点点地皱起。 在打眼望过去…… “你挺会。” 他看着陆鹤还有十一他们,呼吸渐渐发沉:“弄了靖王随从的衣服,就这么混进来,下面的那些饭桶,居然也没有发现你们。” 被抓了个现行,除了云姒,几人都慌了起来。 陆鹤急忙道:“楚王,是我非要来的,我让师父……” “够了。”霍临烨低头看着云姒:“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让人来把你请走。有我在这里,就算你能蒙混过其他人,也躲不过我。” 云姒死死地抓着医药箱,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看她不听,扬声就朝着外面喊:“来人!” “别叫人!” 云姒忽然上前,抓住霍临烨的衣袖,身子一下子就不稳。 霍临烨眼疾手快,下意识地去伸手扶住她。 外面已经有人进来了,门被打开:“王爷……” “滚出去!”霍临烨火气重得很。 低吼出一声,门应声就合上。 他死死盯着云姒,握紧了她的手腕,目光也跟着冷了下来:“自己走,今天,谁也进不去。” 云姒反手抓住霍临烨手腕,声音哽咽:“非要我跪下来求你,你才肯答应吗!” 话音才落,云姒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一颗颗的,全砸到了霍临烨手背上。 “没有他,我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总说欠我,你还我这一次,以后便算是我欠了你的。” 云姒的手,不断地用力。 仰头看着霍临烨,晶莹的眼泪,接连不断。 一张透亮的脸,以往只有坚韧跟冷漠,此时此刻,却可怜到了极点。 她身子骤然一低,霍临烨及时拉住了她。 “从前你要你跪,你恨不得杀了我。现在为了他,你宁可折断自己的傲骨!” 霍临烨的目光在刹那间有些许的晃动。 随后,便涌现出更多的嫉妒。 ——既然你不懂什么叫做珍惜,那我教你,先从失去我开始。我要让你看着我爱别人,看着我对别人好! 云姒曾经说过的话,在此刻,清晰地回荡在脑海。 霍临烨看见了,一遍又一遍。 云姒甚至肯折断自己的傲骨,为九皇叔下跪。 心,更是伤的一次又一次。 “滚进去!”霍临烨挥开她的手,说出这三个字,他又后悔。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 他说放弃,就开始放弃。 还是因为一个……从前他丝毫看不上的人。 因为她,他一次又一次地放弃原则跟目标。 “站住!” 霍临烨转过身:“我话还没说完。” 第959章 起誓:霍慎之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云姒朝着里面看进去。 他们之间,就隔了一个屏风。 陆鹤他们先进去了。 声音传了出来:“师父,九爷不在这里!” 云姒的神经一绷。 果然,床上空空。 唯有床被上的血迹,是新鲜刺目的! “霍临烨,他在哪里?” 这时候,外面有人下人的声音传了进来,是来给霍临烨禀告的。 云姒在里面,一夕之间,能听见“命在旦夕”、“毒已入骨”这样的字眼。 她恨不得直接过去问。 刚小心走出去几步,霍临烨已经回来了。 云姒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上去就拉住了霍临烨:“他人在哪里,怎么样了,你说啊!” 霍临烨冷漠地看着她,冰冷的开口:“现在还没死。” 云姒的眼瞳狠狠一动。 可是下一刻,她直接被霍临烨打入地狱:“但是,他中了靖王暗中下的毒,又因为方才强撑着身体,毒已经走遍了他全身各处,他熬不过天亮的。” 云姒不可避免的干呕出声。 空青他们急忙过来扶住她,却被她推开。 “救他,让我去救他吧!” “云姒。”霍临烨冷漠到了极点,看着云姒的眼睛,轻唤她的名字:“你确实可以救他。” 云姒从霍临烨的眼里,看见了不同寻常。 他抬手,便吩咐了心腹进来,将空青他们全部带走。 外面,又有匆匆的声音传来。 ——“飞鸽传书,九爷的呼吸已经探查不到!” 云姒浑身如坠冰窖。 明亮的屋内,她遍体生寒:“你要怎么样?” “我让你去救他,你跟我保证,永远不会回到他的身边去。”霍临烨转身,阴影落在了云姒的身上。 云姒仰头看着他,眼底闪现出一丝可笑:“难道你还想要留我在身边?” “当夜,你跟他的事情要败露,是我写了秘信,告诉父皇——”qqxsnew 霍临烨的目光,顺着云姒的脸看了下去:“你怀的孩子是我的,你恨我,所以不愿意让这孩子的事情公之于众,也不愿意承认。如此,才保住了你跟你肚子里面的两个孽种。” 云姒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堪堪坐在了椅子上。 霍临烨站在她跟前,微微俯下身,面色生寒:“之后父皇将我召到书房,问我是真是假,让我发誓,如此便能够得传位诏书。为了保住你这个为了男人不要命的东西,我说了谎,也愧对父皇的信任,所以我拒绝了那诏书。可是你这件事情如果捅出来,皇家耻辱,万劫不复的就是我。” 他跟云姒之间,谁欠谁的,已经算不清了。 或许,已经不能用“欠”来解决了。 云姒已经洞悉了他的心思,哑着嗓子开口:“直说吧,别再耽误工夫!” “你对天起誓,离开他,从此相见也形如陌路。等你的孩子生下来,我会对外宣传称你们双双殒命,把你送走,你再也别回来。做得到,我让你去救他。” 这是稳住所有局面,最好的办法。 “发誓?”云姒嗤笑:“呵,你也会信这种东西,誓言这么玄幻的东西,你自己觉得有用吗?” 霍临烨捏着云姒的下巴,将她猛地抬起,看进她眼里:“你两世为人,这么玄幻的东西,你自己说,你信还是不信?” 云姒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本能地就想到了脖子上带着的那一颗东西。 是她陷入昏迷时,九哥夜登青鸾山,数万台阶,他拾级叩拜,舍血请玄嗔大师炼制的佛珠。 有这个东西在,她所有的劫难,都会转嫁到他身上。 模糊间,云姒想起他这一年多的灾劫…… 更是在此刻,想起那日求的签文。 ——轮回现,血染天,双命牵线,一飞冲天。 云姒现在,似乎勘破出了些。 “轮回现”,是她来到这里,从头来时。原来的云姒走到了终点离开。他们偿还尽所有,又从起始,开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路。 而“血染天”,血映射了“伤”,那便是从他们回西洲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应验着三个字。 她想通这两处,在回想自己从前还能被原来的云姒影响情绪。 一切的一切,太过离奇。 誓言之事,言出法随。 她不敢不信,亦……不敢不敬! “我不!” 云姒摇头。 外面,霍临烨心腹的声音好巧不巧地响起:“王爷,陛下让今早把九爷这件事情办干净,别留到天亮。” 霍临烨眉心一蹙,看向云姒。 “我会恨你的。”云姒声音起了厉色。 霍临烨闻声,在转身间,恢复冷漠:“我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博爱,违抗了所有去帮你们呢?” 云姒猛然抬头,瞳孔颤动。 这是大周。 如今一切都成了被动。 她一把柳叶刀,在现在这种时候,掀不起任何惊涛骇浪。 而他的命重要,还是这些情情爱爱重要? 她要他活! “我发誓!”云姒目光瞬间一变,坚韧且满是恨意。 她看着霍临烨,竖起三根手指:“你让我去救他,他只要好起来,我便与他形如陌路。等生下孩子,我便离开。若有违背,叫我不得好……” “死”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霍临烨呵住。 “我说一句,你说一句。”霍临烨不再看云姒已经破碎开,如同死水的目光:“我,云姒,以霍慎之的性命起誓!” 云姒目光颤动:“我云姒,以霍慎之的性命起誓。” 顷刻间,屋外刮起狂风,恍若鬼哭神嚎,令人心惊胆寒。 屋内的几个蜡烛,应声熄灭。 光影瞬间暗淡,独留云姒身前的一盏灯,将两人的影子,撕扯在地摇摇晃晃。 一切,似乎即将开始分崩离析。 “今生今世,绝不再跟霍慎之沾染半分!” “今生……今世!绝不再跟霍慎之……沾染半分!” “轰隆”一声,屋子里面的最后一盏蜡烛熄灭。 雷电的光映照出两人的侧影,无比诡谲。 “若有违背,霍慎之生不得善终,死不得安宁,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若有违背,霍慎之生不得善终,死不得安宁,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第960章 楚王,你可不要犯蠢啊 誓言落地,窗外倾盆大雨,轰然坠落。 “主子,为什么要发那样的誓!”空青被允许留在门口,站在那,听见了所有。 云姒扶着门,踏出来,迎面吹来的风,扑进她的四肢百骸,叫她寒入骨髓。 她转过身,拉开心口的衣服。 锁骨下,那个图腾方才有的灼烧感那么清晰。 像是谁要把生命燃烧尽。 而今,已经淡的快要看不见了。 除了答应,云姒没有任何一条退路! “主子……”空青上次觉得自己看花了眼,那么这次,就是亲眼看着这个图腾快要消失。 远处,霍临烨已经梳理完了下面的人。 看着出了正院,到自己眼前的云姒,他冷声开口:“别忘记你答应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的这个婢女,如果把事说出去……” “你再耽误,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个誓言就是你们命的催命咒。”云姒这辈子遇到过很多走投无路的时候,但是都找到出口了。 她走在路上,一遍遍地安抚自己。 没关系,两世为人,什么风浪都经历过了,不都走到现在了吗。 穿过大半个京城,云姒见到了霍慎之。仟千仦哾 怪不得要到这里来。 想要避开九爷身边的人的眼线,不让他得救! 云姒就要进门,却被人拦住。 “楚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德胜公公带着人出来。 他们都是皇帝的人,就在这里等着霍慎之死。 却没想到,霍临烨把云姒带来了。 阎王爷出现在哪里,那一定是去收命的。 云姒出现在哪里,那必然是去跟救命的。 现在霍临烨什么意图,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了。 “楚王殿下,九爷现在很好,就不要带着六小姐进庄园打扰了。我们的大夫,会治好九爷的,也会竭力救治的。” “啪!” 德胜公公话说完,就挨了云姒一巴掌。 云姒双目赤红,揪着德胜公公的衣领:“你这个下三烂的阉人,你什么东西,什么身份,也配进九爷的身,安排他的事?当初求我跟你医治的时候,你跟条狗一样。我有点事情找你,你就开始变脸了,你……” “云姒!”霍临烨上前握住云姒的手腕:“放手,德胜公公是陛下身边的人,你别坏了规矩!” 打德胜公公,那跟打武宗帝的脸没有两样。 而且这些太监自古以来都心胸狭窄,当下被打了,可能还愿意赔笑。 假以时日,他们肯定会十倍百倍地还回来,更是有机会就会给云姒使绊子! 云姒松手之际,抬手毫不犹豫地再给了德胜公公一巴掌:“男不男女不女的阉狗,如今撕破脸,大家都不用装了!” 德胜公公跌坐在地上,被人搀扶起来。 他做首领太监这么久,都没有被人这样打过。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凌辱,更是第一次! 它上前,刚想要隐晦地提醒霍临烨两句。 谁知,霍临烨忽然抬手,朝着身后示意。 密密麻麻的死士跟暗卫,没有一点预兆,从墙外翻进来。 德胜公公反应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就被霍临烨身后冒出来的几个人冲上来,按在了地上。 其他的人,也没有逃脱这个命运。 德胜公公不敢置信地看着霍临烨:“楚王殿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违抗皇命,你这是在拆自己的路,你在要你自己的命!” 霍临烨眼底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晃动:“等她进去将人治好,本王便会放你们走。这期间,不会叫你们任何人有损伤。来人,把德胜公公待下去,好生照顾,不得有误。剩下的人,继续跟着本王进去。把德胜公公带来的人,照着这个规矩,收拾干净,不要弄出太大动静。” 德胜公公看着身后的人不断被堵住嘴,他气得质问:“王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庄园最里面躺着的可是要掀起朝堂的摄政王,现在他的势力到了什么地步,不用老奴说你都知道。” “这可是最好的机会,九爷倒下了。可你带着六小姐给他治,他只要活,你今后的路还怎么走?各朝各代,争夺储位,便是六亲不认,手足也残的!你非要固执地念着什么光明正大,可只要争了,那就没有‘光明正大’这回事!今日你但凡什么都不做,那往后也是一帆风顺,陛下也能除去这个心疾了!” 霍临烨抬了抬手:“本王自会去跟父皇请罪。把德胜公公带走!” 德胜公公眼中都有恨铁不成钢了! “王爷,你会后悔的。今日你救的,是日后你登帝最大的绊脚石!陛下因为九爷日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你这是半点父子情都不顾,一定要执着些什么冠冕堂皇的光明正大了!可是历史,是胜者来写的,您到底在纠结什……唔!” 德胜公公还想说动霍临烨。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块布条,是霍临烨亲手给他塞上的。 眼看着大局将定,偏偏在这个时候,楚王不但心思动摇,还用行动来昭示他先要光明磊落地赢…… “带下去!”霍临烨的,命令斩钉截铁。 下面的固执的不动。 现在这种场面,他们这些人,也在为霍临烨可惜! “王爷,德胜公公说的是对的啊,如果您真的让六小姐进去。救不活最好,救活了,陛下那边……” “本王的话,你们当做耳旁风了吗?”霍临烨面色沉着。 下面的人,也不敢再说一句。 大计,在这个节骨眼崩盘,当真是让人又气又急。 天色越发暗了,雨湿了云姒的衣摆。 她跟在霍临烨身后。 所到之处,都被他的人代替。 正门打开之际,云姒看见了大魏公主坐在主位之上。 看见云姒,大魏公主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外面雷电声轰鸣,狂风骤雨交加。 大魏公主一眼看见了霍临烨身后的那些人,眉头狠狠一皱:“楚王殿下,你可不要犯蠢啊!” “把她拿下!” 霍临烨对大魏公主这类人,是没有给一点态度的。 大魏公主被按住之际,大叫:“来人,来人啊!” 可是外面,没有一个人进来。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所有人都被霍临烨控制了。 “霍临烨,你不准救他!陛下会要了你的命,会打死你的!” 大魏公主是特地在这里等着霍慎之死的。 这样她才爽快。 可是现在…… 霍临烨手落下,大魏公主眼前一黑,彻底没了声音。 云姒什么都没有管,提起湿了的衣摆冲进去。 “九爷!” 第961章 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不能没有你 屏退所有,霍临烨站在屏风外,看着云姒焦急地打开医药箱。 隐约间,他想起里面躺着的那个男人,在倒下之前,还吩咐了段一近身。 将跟着他的那些人全部安排好。 还把云姒的后路也安排了清楚。 甚至撑着,还制了所谓的药给云姒。 药还有些未成,他也没有撑到最后。 想来,是知道这一关的艰难,当做绝路来走。 他是很崇敬这样的男人的。 领兵打战,杀伐果断。 爱惜手下的人,却从不苛待。 人人都说这种人是用将士们的命换军功,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达到自己目的。 那只不过是站另一个层面,未曾接触过这个层面的人,看不到是非。 霍临烨同为军将,最懂这个如今对他来说,最大的“敌人”。 “去把陆鹤他们带进来,悄悄的。”霍临烨看着空青出来,便吩咐。 空青不敢置信的看着霍临烨。 她到现在都没有看清楚,楚王是为了情爱,还是为了所谓的“光明磊落”,才会做这些。 她看不懂这种人。 霍临烨坐在了屏风后面,声音淡了下去:“跟外面守着的人说,他们会带你去。” “是。” - “师父,九爷如何了!” 陆鹤来得快。 云姒也已经将霍慎之身上的伤包扎好了。 “后背的皮肉烫烂了,伤口也被烫烂了。致命处太多了:伤口感染,极端失血,腰腹那里有一道伤发黑,是有人下了毒。毒侵入伤口,顺着血液,进入全身……” 云姒的每一句,都想是在给床上躺着的男人下死刑。 陆鹤一时不稳,跪在地上:“怎么会这样严重?” 看着血瓶,陆鹤气得冲出去:“楚王……” “回来!”云姒叫住陆鹤:“现在别到处去费力气,他身上的毒太过独特,不知是谁下的。” 陆鹤急忙道:“那这期间,跟九爷接触过的人,只要见一见。他们之中,应当有人给九爷下了毒……” 听着心率发出的微弱声音,云姒摇头:“不可能。皇室宗族死后会被查验尸体,如果是中毒死的,那武宗帝背不起这个责任,扛不住百官口舌。他混到这个份上,不可能这么蠢,在发生了大魏公主的事情之后,还在如今给自己安插个残害手足的罪名,遗臭万年。” “靖王!”云姒一下子想起来:“当时我去时,靖王也在其中。他的眼神很不对劲!陆鹤在这里看着,我去找靖王!” 云姒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霍临烨起身拦住了她:“你们把他送哪去了,我去让人把他弄来。” “滴——!” 就在这时,夹在九爷手指上,那一个巴掌大小的血氧仪忽然发出尖锐的声音。 云姒的心掉到了谷底。 转身过去,就看见霍慎之的血氧正在快速下降! 一下子,就从九十,跌到了八十! “陆鹤,快!” 陆鹤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听云姒说过。 “正常人的血氧在九十五到九十九,到九十四便是供氧不足,八十就会引起身体各个器官缺氧,心跳骤停……六十了!” 才说出话的功夫,浓度已经直线下降到了三十! 三十的血氧浓度,人最多只能坚持几十分钟。 云姒的脑子在瞬间空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存在。 她现在,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孕妇,还怀着孩子。 “手术刀,进行气管插管手术,切开九爷气管,建立人工气道,连接呼吸机,快!快!” 霍临烨在屏风那处,手紧紧地握着屏风边缘,浑身都绷了起来。 这些医术上的词,他听不懂,但是知道,九皇叔要不行了。 霍临烨从段一那里知道了些零星。 弄到现在生死一线,是他愿的,是他自己作的。 是他非要为了个女人作践自己,不是谁算计的他。 霍临烨收回眼:“此生,若不能跟九皇叔你狠狠斗一场,心机手腕比一场,会是我一辈子遗憾。” 霍临烨出了门去。 盈盈火光之下,云姒的汗珠坠下。 她的目光,在男人的脸上留恋了一瞬:这样厉害的人,怎么会弄到半死亡的状态…… 心爱人的命,就在她手中。 “若是救不活,那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我这辈子,都要活在没有你的痛苦里。你撑住,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也……不能没有你。” 血氧下降到八十,没有及时治疗,就会出现死亡风险。如果到了六十,会短期内死亡。一下子降低到三十,已经是半死亡状态,能不能救回来,就看速度了。 柳叶刀,瞬间切开霍慎之的气管。 无限接近死亡,他反而更是冷肃。 而云姒跟陆鹤,已经绷到了极点。 不够,人手还是不够! - 就在这个时候,霍临烨在青楼里面,找到了快虚脱死的靖王。 他现在浑身打着寒战,看见人进来,以为又要弄下半场了。 才隐约地看见了霍临烨的影子,就趴在床上,虚弱地吐了起来:“别……不要~不要~~我再也不敢害你了,我再也不敢动那些歪心思了~~~” 等靖王吐完,抬起头来看见的是霍临烨,一张脸,顿时黑红青紫。 “怎么是你~” 靖王嘴唇颤抖,觉得无比难堪。 霍临烨也不废话:“解药拿出来,我带你出去。” 靖王立即摇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装。” 霍临烨说完,看着靖王还是无动于衷。qqxδnew 他转身就走。 “不要走!”靖王真的是怕了。 他堂堂一个王爷,被云姒一个女子弄到这般田地。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要是霍临烨走了,那他不得被玩儿在这里! “你带走!” “解药,我知道你在这里,别装,别说废话,我没工夫跟你耗。”霍临烨伸出手。 靖王咬牙:“你个蠢货,你是要拿解药救九皇叔吗!那可是九皇叔,我们所有皇子的敌人!你去救个敌人,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居然还生了一副菩萨心肠!还是你已经做了他的一条狗,忘记你自己的爹是谁了!你这个蠢货!” 靖王说得难听。 霍临烨无动于衷。 “即便九皇叔死了,即便有一天我登上了皇位,那我也会日日夜夜想着,我是胜之不武,赢得不光彩。甚至可能还会有更荒唐的想法,如果九皇叔好好活着,我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输赢,总归要自己亲手搏一次的。” 霍临烨俯身,单膝跪在靖王跟前:“男人的事情,你不懂。” 第962章 九皇叔尸体上的毒,不会被查出来 解药到手。 马车上,靖王看着霍临烨下马,急忙拉住了他,喘着粗气问:“你真的要把解药给出吗?你动脑子想想,九皇叔只要恢复,他的势力会越来越大,到时候父皇饶不了你!” “你提醒我了。”霍临烨蹙眉,吩咐身边的人:“把靖王带下去,别让他有机会去陛下面前告状。” 靖王张嘴,就被塞进了一团脏东西。 夜色茫茫,京郊庄园被围得水泄不通。 霍临烨到时,里面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云姒!” 霍临烨心口狠狠一沉。 要冲进去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喊:“霍临烨!” 是云姒的声音? 霍临烨转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云姒就在不远处的马车上。 风雨之夜,雷电的光照见了云姒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霍临烨冒着已经小雨过去,将解药递给云姒:“这可能是解药。” “你的好父皇等不及了,想要让人把九爷烧死在这里!” 云姒从他手中抢过解药,眼底都是恨意:“陆鹤验药!” 霍临烨上了马车,看着依靠在云姒身上的霍慎之,掩去暗色,他才开口:“不可能,我父皇不……” “不可能?”云姒笑了:“现在大家都以为九爷在摄政王府,没人以为在这个山庄。到时候烧死了,也只能怪九爷自己。皇帝怕夜长梦多,就等不及动手了。我察觉不对,才带着九爷出来,大火就烧起来了!” 要是晚出来一步…… 云姒想都不敢想。 霍临烨喉咙干涩,动了动嘴,却又说不出个什么来。 “师父,是解药。”陆鹤查验完,才开口。 云姒不放心,沉思了一瞬,吩咐十一:“把靖王弄来,我们在摄政王府会合。” 就在自己的地盘,除了事情,那就好问武宗帝了! 刚到摄政王府,云姒将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九爷安顿好,十一也回来了。 靖王被扔到了地上,看见了云姒,本能地打了个寒战。 转头却见到霍临烨也在。 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63章 九爷的身体,够硬也够强 霍临烨神志已经开始在慢慢消弭了。 他身边的立即开口:“是靖王……” 说话的功夫,霍临烨已经被送到了后殿。 一个小太监拿着药,喂给了霍临烨。 武宗帝怒从心起:“那个混账东西是在哪里,居然敢对自己的亲兄弟下药,我看他是不想活了!来人,给朕把靖王抓到皇宫里面来!” 霍临烨刚刚恢复了些,看着那小太监手中余下的药,慢慢坐起身。 “父皇,二哥也中毒了。是儿臣被他下了药之后,从他身上找到了药,也喂给了他。他耽误之下,才开口说了是父皇给的药,专门用来……对付九皇叔的。” 霍临烨的这个借口,编得天衣无缝。 武宗帝的面上不太好,但事已至此,也不可能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 当即皱眉,吩咐小太监给药。 “那个逆子现在在哪里?” 霍临烨看着到手的一颗药。 这一颗药,要么救靖王,他的血脉兄弟。 要么,救九皇叔,他的敌人。 总归,是要死一个的。 “父皇让二哥给九皇叔下药……” 武宗帝转身,看向了霍临烨:“朕都是为了你!” 霍临烨的神经一紧:“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要登上帝位,手中必须干干净净。你是朕最得意的儿子,而靖王……平日吃喝嫖赌,以权谋私,酒色财气无所不沾。这种人,做个守成之主都勉强,做你的垫脚石,朕都觉得他不够干净。” 帝王无情,此刻清清楚楚地摆在了武宗帝的身上。 霍临烨看着那颗药,心中颤了颤:“父皇,儿臣不值得您对儿臣这样好。”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霍氏皇族的眼光从无出过错。” 武宗帝坐到霍临烨床前:“你样样都好,事事都是出类拔萃。唯独有一样……太过重感情。对你母妃是,对你皇妹是。对跟你和离的云姒,你也觉亏欠。朕一直不管,就是要你历练,帝王只有无情,才能坐稳皇位!” 霍临烨听得出来,父皇这是明里暗里,让他别再管九皇叔死活了。 什么光明正大,全部先放一边去。 胜者为王,史书总是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64章 云姒抗局面,对抗皇帝 “我看谁敢动?” 云姒的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起身便亮出令牌。 为首的御林军见令牌,脚步堪堪止住。 云姒眉眼一挑:“见令牌,如见摄政王。况且,摄政王还在这里躺着,你们这些杂碎,居然敢随随便便闯进来,当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话音才落,院外就响起了不少的声音。 比之御林军更多的,是九爷的支持者。 官员们纷纷进来,不管是不是九爷的阵营这边的,都跟里面剑拔弩张的御林军,面面相觑起来。 “嗳,不是有人来跟我们说,九爷醒来了,让我们过来一趟,有事要交代吗?怎么守卫陛下的御林军,会在这里?” 淮王妃的父亲,黄将军为首,领着开口了。 云姒看着陷入了被动局面的御林军,冷冷一笑:“九爷方才是醒来了,派人去急招各位大人过来一趟,他实在是难以起身,却惦记朝政之事。谁知道,各位大人人还没有到,这些御林军就到了。你们怎么回事,跟各位大人解释解释吧?” 这还是云姒提早防范,叫来了官员。 为的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知道九爷还能活,让武宗帝还想下死手,都没有了机会。 却不曾想,先等来了想要致人死地的御林军! “都是误会!” 这时候,德胜公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被关了一夜,刚出来,去了皇宫,在到这里,身上还有些狼狈之色。 进来看见云姒,眼底划过一抹恨意,可是马上又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笑道:“陛下实在是担心九爷,怕九爷不好,所以就让御林军过来,接九爷进宫治疗。” 他以为这么说,事儿就能成。 却不想,云姒就在这里等着了! “陛下当真是关心九爷!”云姒忍不住感慨。 德胜公公这就要带着人上前:“既然六小姐也知道陛下关心九爷,那就让我们把九爷带走吧。” “真是巧了!”云姒扶着腰走过去:“那就是有陛下的福泽庇佑,昨晚我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65章 九爷睁眼,皇位易主 这时候,李太医匆匆进来回禀:“陛下,靖王殿下吃了药,好多了。说是有事儿,想要跟把陛下说,一定要过来。” 靖王才一进来,便身子虚弱地瘫倒在了地上。 “父皇……”靖王跪在地上痛呼:“儿臣把一切都办得好好的,九皇叔眼看就要毙命了。谁知道,霍临烨抓了儿臣,逼问儿臣解药。儿臣不说,他还喂儿臣吃毒药,逼问解药下落。随后,他喝了毒药,进宫骗父皇一颗解药,只找到了儿臣,却不给儿臣吃,拿给了九皇叔!胳膊肘朝外拐,其心可诛!” 火上浇油。 顷刻间,武宗帝的怒火肉眼可见地在变幻。 “你二哥说的,你可承认!”武宗帝死死地握着拳头。 说云姒给靖王灌毒药,远远没有霍临烨灌,来得更让人生气。 只是霍临烨没有半点狡辩,背下这所有,点了头:“儿臣承认。” “哈哈哈哈……”武宗帝怒极反笑:“朕生了个别人的儿子!你是你九皇叔的好儿子啊!” 武宗帝的怒火,已经没人能劝得住了。 “来人!将楚王手中所有的权利上缴,再把他拉下去,从现在开始,乃至今后,每逢二之日,便让人去他府中,鞭笞一百,打死为止!” 说罢,武宗帝转身叫人取来了黄纸固封的锦盒。 当着霍临烨跟靖王的面,武宗帝没有半点隐瞒地走过去:“朕当时还因为你不肯接受诏书而感动,因为换了别的皇子,只怕恨不得早早拿走,盼着朕早死,好继承皇位。男人至高无上的位置,你都能忍住诱惑。可是现在,朕觉得你真的不配。你这种愚善,朕就算是现在把皇位给你,你都守不住。” “啪”的一声,原本是立霍临烨为皇的诏书,落到了火盆里面。 火舌卷食,所有希望付诸东流。 “是朕看走了眼,以为你是一匹狼,养了你一场,却是给老九养了一条狗。有你这样的儿子,是朕的耻辱。朕会成全你,储君之事,从此以后不会再考虑你,你不配。” 发泄过后,武宗帝的身上,就只剩下了疲惫。 声音,都只剩下了无力。 霍临烨看着摇摇欲坠的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66章 九爷依旧为云姒做尽打算 明亮的日光,从雕花窗棂里投射进来,映照着四处。 床边撒下一片,在他手边。 手背上的针眼,清晰可见。 除了她会用这种方法,也不会有别人了。 男人平静的眼中有一瞬间的温度掀起,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寻段一来。” 他嗓音有些低,刚醒来,还很沙哑。 陆鹤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时候不找云姒,为什么要段一? 想要多问一句,可是陆鹤又知道,九爷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不能每天情情爱爱个没完没了。 段一来时,身上风霜冰凉,手也是紫色的。 他快步上来,跪在了霍慎之床前:“主子,您果然好了。这一切,都与您预想的无异,全在您掌控之中!” 霍慎之起身,身上披着一件外袍,靠在床栏处。 看着短短时间,段一按照他吩咐,得来的成果。 段一跪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不由想起那一晚,主子唤他进前—— “此番生死难测,所有大事,本王将交付你手。” 段一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心中顿时涌起热血,想要再劝的话,没有再开口:“主子吩咐,段一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当时的霍慎之,已然是在搏命强撑了,但言语字字清晰:“将死之讯传开,段氏核心人物,必然放松警惕。你携紫金令,以最快手段,将段氏大权掌控。” 他将早早写好的计划,交给段一:“照着上面做。” 段一甚至接过这只在云姒手中见过的紫金令。 上面清楚地刻着两个字“律行”,是能调动段氏山庄属于九爷势力的令牌,更是能震慑朝堂之外的那些蠢蠢欲动之辈的令牌。 “主子……”连这个都交给他了…… 霍慎之合上眼,面上没有半点情绪,继续交代:“收揽段氏后,若有闻本王死讯,便将令牌交托云姒。嘱咐她珍重自身,切勿伤怀。协她控制段氏,先保自己,若段氏有异心者,格杀勿论。” 段一眼中露出惊骇:“主子,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67章 九爷叫未婚妻:皇婶 一连一个月多,武宗帝那边收到消息,云姒并没有再去摄政王府,而九爷也并没有去找云姒。 他不由得觉得自己的那点猜测,是不是假的? 两人有可能……没有关系? 毕竟那样谨慎,以权为追逐目的人,怎么可能去碰不该碰的女人,随时都能让他身败名裂的女人…… 而武宗帝却没有考虑,城外的灾情还是在反复。 有些治好的,可以进城了,但是城里又会莫名其妙地有些人染病,不见灾病彻底好干净。 今早,一个老奶奶染了病,引起了并发症,年纪又大了,抢救了好几次,活过来了,可是这次,云姒他们失败了。 看着老人家十一岁的小孙女跪在尸体跟前,哭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看管生死的云姒,心已经麻木了。 小女儿以后会成了孤儿,如果在后世,会有个安居之所。 但是在这里,这一场灾病夺走了许多人的亲人。 像这样流离失所的孩子,还有很多。 他们可能的流浪,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比之她前世,还在襁褓之中,就被父母像是扔垃圾一样扔掉,好不了多少。 “阿姐?” 南绛唤了一声,才把站在帐篷门口出神的云姒叫回神。 “九爷送了些吃的过来,阿姐你去吃吧!” 云姒看着被抬出来要烧掉的尸体,摇摇头:“让人把九爷的东西送回去,他的东西,以后别收了。” 跟他在一起这一年多,快要两年的时间。 他为她受了不少生死劫,一次比一次致命。 自己又发了那样的毒誓,云姒不敢再冒险了。 只要知道他好,知道他活着,那就行了,也不用朝朝暮暮。 “唉,阿姐,真的不吃吗?”南绛着急地想要追上去。 “别问了。”空青急冲冲地上来拦住了南绛。 主子心中的苦,南绛这样成日开心的人,不理解。 南绛还想要说几句,却被空青借口拉到了一边: “我听陆鹤说,一个月之前,九爷手腕上的情丝没了!这代表了什么意思?是不是九爷心里彻底没有我家主子了?” 越想,空青越觉得对:“九爷这段时间都不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68章 九爷你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黄昏的光影跟男人高大的身形重叠,那一张极英俊的脸,陷在半明半昧的混沌之中。 帐篷内是从外透进的血红光影,霍慎之看着云姒时,眉眼之间的沉寒少了些许,只是神情依旧晦暗,叫人难懂。 从边疆回来的这半年,他日渐改变,变得越发叫人畏惧。 跟寻常的当权者不同的是,霍慎之他骨子里都浸着上位者的强势跟严厉压迫感,随着时间越演越烈,任谁看了,都觉得害怕。 至此,云姒已经感觉到一股陌生,如同活在他手心中一般。 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交心了…… 他这样深沉的人,云姒已经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从前到现在的一切,足够让一个女人生出几许落差感。 “九爷。” 云姒的声音不温不火,看着他步步靠近,她本能地产生一股想要逃避的感觉。 甚至,在这个时候,诡异地想起那个毒誓。 两世为人,她信天,不敢用最爱的人冒险。 当霍慎之停在她跟前,伸出手去。 指尖还未触碰到云姒的脸,云姒就已经堪堪避开。 他停顿了片刻,听着外面的风声,似乎也听见了自己孤寂的心跳:“云姒。” 帐篷里,安静到了极点。 他的声音沉冷,在此刻显得有些悚然:“怎么了?” 云姒摇摇头:“九爷以后不用送那些吃的过来了,安胎药……” 她还未说完,便听见霍慎之不温不火的声音:“安胎药吃过一次,之后每隔十天,便要服用一次,一直吃到你生产为止。这些,段一是同你说过的。” 装药的盒子,被推到了云姒的眼前。 云姒拿起药服下:“还有事吗?” 霍慎之早早察觉了她的不同,近身拉住要躲的她:“是为大魏公主之事,还是为我这些日子未曾来陪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什么小猫小狗,你高兴了就哄哄,不高兴了,就随意扔到一边?”他拉的并不紧,也不强硬,云姒挣一下,就离了他。 “九爷,你的这个责任,负得挺好的。起码,让我跟孩子活到了现在。” 霍慎之蹙眉,伸手将她拉到了眼前,嗓音低了下去,透着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69章 情丝重现 摄政王府—— 柳太妃把话原样带到,将佛珠放在他眼前。 如果是换了别人,应该是把佛珠扔到火盆的。 可是霍慎之没有。 他起身寻了一个盒子,收起佛珠,才唤来了段一:“去查查,她这些日子都是怎么了。” 如果云姒是遇到了些什么事,或者她怀孕心绪不好,这些,他都能体谅。 女子怀胎,本就不易,何况她还一个人面多了那样多。 如果是她当真想要跟他分开,那他……应当也不会强求为难。 段一转身时,便见到自家主子手腕上的一道血线,又重现了。 只是依旧还有一个缺口,如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 郊外,营帐处。 云姒正在写着自己见过的那些病症,准备传给陆鹤的。 翻开,里面夹着的一张纸,就滑落了下来。 打开一看——空青南绛两位小友在我手,若想要她们活,便用段凌宵来换。 上面居然还叮嘱,若是消息走漏,她就只能见到空青跟南绛残破的身体! “真是够毒的啊!” 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生,想要毁掉一个女子,只用将她的廉耻跟身子夺了,就是了。 云姒的面上有怒笑显现。 上次的事情太突然,以至于她没有来得及处理段凌宵。 只是把三长老跟四长老送了过去。 至于段凌宵,她手上重要的事情多了去了了,现在都没有时间空出手来收拾。 “段氏的人,可还真是有耐心,特地等我现在空下手来,才来找麻烦!” “十一!” 云姒刚将十一唤出来,下面就有人匆匆来禀告:“六小姐,有人邀请你出诊,这是地点。” 云姒接过信,上面只写了“天香楼”三个字。 “送信来的人是谁?” 这种时候,云姒不免就能想到这个要她过去的人,是不是抓走空青跟南绛的人。 是不是……段氏的人? 只是递信来的人,说是不知道。 “准备马车,去天香楼。”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70章 九爷:把孩子生下来,我要 “你现在,是还想要回到他身边去,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昏暗街巷,无人角落,霍临烨提醒云姒。 父皇现在还以为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他的,当初若不是他那样说,云姒跟两个孩子的命,也留不到现在。 而今,父皇已经起疑了,他是查到之后,特意过来了,还带来了另一个人…… 如果云姒出尔反尔,那他会强行带走她,也不能让这件事情现在就泄露。 云姒还不知霍临烨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抬眼看着霍临烨。 想当初,她跟九爷的事情要被揭穿时,霍临烨确实是帮了她很大的一把,这是事实。 她发了毒誓,霍临烨也不惜一切去帮她达成了救九爷的心愿,从而失去了权力,失去了继承皇位的可能。 如果这个时候跟霍临烨唱反调,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强行将自己带离。 孩子毕竟不是他的孩子,死活他又如何会在意? “不会,我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去。”云姒思绪转的快,答得干脆。 霍临烨走进了云姒一步,微微俯身看着云姒:“你不是在骗我。” 云姒抬手,落在了肚子上,违心道:“我现在对他已经心灰意冷,如果可以,这孩子我甚至都不想留。我们都不适合彼此,他的大局我不懂,他所谓的筹谋,我看不见。他应该找一个听话的,能够规规矩矩等着他的,我不是。” 霍临烨看着云姒的眼睛,极力地判断着云姒有没有撒谎:“想要自由,为什么不跟他和离呢?” “为了不连累我云家。” 云姒已经清楚地从霍临烨眼中看见了丝丝缕缕的可怕之色,她继续开口,已经有些残忍:“明帝若是知道了他与我和离,那他的那些承诺就不做作数了,到时候明帝因此迁怒我云家,那该怎么办?等孩子生下来,我便离开,他的孩子,我也不想要。” 她的目光没有颤动半分,声音已经那样平静,完全没有半点说谎的样子。 霍临烨神色之中的阴郁转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71章 霍慎之:云大夫今夜的话让我倒尽胃口 霍慎之垂眸看着她紧抓自己的手,眼底深处凉薄到了极点: “我能理解你怀孕情绪起伏,行事前事事与你交代清楚。我知你想要公之于众,便更冒险加快手段去收揽段氏跟朝堂的势力。我能理解,女子总以自己感情为先,只能看见自己能看见的,考虑不到更多。” ——他的大局我不懂,他所谓的筹谋,我看不见。现在想想,其实他也没这么厉害,甚至可以说无能。 “只是没想过,不能及时顾及到你的感情,再好都是不好,再有理由,都是无能。” ——早知如此,我不应该昏了头非要跟他,若是孩子月份再小点,我绝不会留着他们,让他们吃苦受罪,活在阴影里。 他抬手,抚着云姒的脸,眼底的温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冷:“你五哥的插手发泄,你的情绪反复,我一一吞下,未曾说过半句。你把佛珠还回来,你闹脾气再也不见我,我更想,你可能遇到了事。” 至此,云姒连哭都哭不出来。 霍慎之已经收回了手。 这一个半月的时间,他知道云姒那里所有动向。所以今夜之事,不会是霍临烨跟她串通起来。 云姒说的这些,跟这半年表现出来的,是那么契合。 她依旧爱着曾经的霍慎之。 是,从见面到如今,他都是九爷,不是她的九哥。 人心都是肉长的。 霍慎之从未想过,最锋利的刀,最能伤他的利刃,在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手上拿着。 他亲手递过去的。 云姒看着他要走,下意识去拉他。 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觉得他无能,也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好…… 这样难听,这样伤人的话,为什么就被他听到了! 霍慎之侧眸看她,拉开的手,冷静得可怕:“云大夫今夜的话让我倒尽胃口,若还有,那不必再开口。等孩子生下来,你想离开,我放你走。安胎药,会如常送来,这期间,我自不会再出现。” 他伤得彻底,已经彻底走了出去。 马车上,段一看了一眼昏暗的街巷。 转头,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有一句话,他觉得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72章 坟地相见,人间恶鬼 雾沉沉的天,阴暗的光线灰蒙蒙地笼罩着四野。 云姒的马车,停在了这一片坟地里。 乌鸦惊起,拍着翅膀惶恐乱飞,明月尚且还悬在天边,四周的树木被鬼哭神嚎的风吹得摇摆,像是鬼怪在不断地耸动着肩膀。 “我到了,冯老,出来一见!” 云姒下了马车,声音才出,就看见不远处,连绵不断的坟包尽头,有黑纱飘荡起来。 “阿姐!”南绛本能地就觉得害怕,死死地拉着云姒的手腕。 云姒垂眸,温柔地朝着她一笑:“南绛上马车去吧,空青把段凌宵弄下马车。” 南绛实在害怕,不敢拖后腿,只能后退。 上马车时,南绛回头再看云姒。 她如今的身体,仿佛在为她们全力抵挡着风雨,隐约间,南绛的目光就湿润了。 “主子!”空青扶住云姒,狠狠扯了一下拴着段凌宵的绳索。 云姒目光清明,迎着那黑纱覆盖的步撵就过去。 风声阵阵,越过高低不同的坟包,她离目的越来越近。 “云姒小友,难得一见。” 步撵在坟地里放下,苍老的声音如同磨砂,听得让人难受。 两边的小童,第一次将黑纱掀起。 云姒也第一次看见了冯老。 像是妖魔鬼怪穿上了人皮,来不及熨平,任由其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我吓到你了?”冯老说话时,脸上垮下来的皮,还随之晃了晃。 一双苍老的手,像是枯树皮,布满了褶皱沟壑,伸出来,朝着云姒招了招手:“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云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却又不想是个人。 除了那一双眼睛精亮无比,其余的,全泛着死气,完全无法判断年纪。 她走上前,将手放在了冯老冰凉的手心。 冯老微微用力,握了握云姒的手,又轻轻松开,喉咙里有沙哑的笑缓缓逸散:“真好,真年轻啊。你不怕我在你身上下毒吗?” “南绛年纪虽然小,但本事却大。能在她清醒时,毫无声息给她下毒,冯老的本事,必然高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73章 让云姒合作,一起拉九爷下马 看着冯老含笑的脸,云姒心中生出寒意。 “冯老跟我透露了这么多,只管我要段凌宵,是不想要给空青跟南绛身上的毒了,是吗?” 冯老笑意不断:“跟聪明人说话,真好啊,都不用点破。你若是老庄主的女儿,那便好了,这段氏山庄,又会是一番新天地。只是……你啊,是第一个知道我存在的活人,我又给你说了这么多,未免你出去跟霍慎之说了这件事情,还是不给你解药了。毕竟我这把老骨头,只能活在这些阴暗的地方,搅弄风云,不好跟霍慎之明着来的。” 云姒又如何会听他说这些:“段凌宵身上,我也下了毒了。如果空青跟南绛不能活,段凌宵也得死。” 说罢,云姒抱拳:“冯老,告辞。” 看着云姒转身,冯老叹息:“慢着,我跟你做个交易。你若是同意,段凌宵的解药你给不给,无所谓。我会将解药,交给你。” 与鬼做交易,是容易走火入魔的。 看着云姒站住脚步,转身看过来。 冯老指了指云姒的肚子:“你去告诉所有人,霍慎之谋反,想要得到你云家的权势,强迫你跟了他,还怀了孩子。” “你说什么?”云姒挑眉看着步撵里的人。 当初大魏公主甚至跟九爷还没有真的订下婚约,却跟武宗帝行了房,就已经引的朝政暴动,百姓的不满,口口声声,都是乱了纲常。 如果现在把她跟九爷的事情扯出来说,轻一点的,她腹中的孩子保不住。 重的,他们都得死,才能保全皇族跟家族颜面,才能稳固住“礼法”。 冯老看出了云姒的心思,缓缓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况且,他是个有担当的。只要你开这个口,那他必然会护你,把所有罪责揽上自身。再加上你是一个绝对的受害者,又奋不顾身救治百姓,不但不会有半点指责,大家还要可怜你一个弱女子,斗不过当朝摄政王,反被侮辱欺压。” 说到这,冯老笑了笑,示意小童,将一份东西交给云姒。 盒子打开,云姒看着里面的契约,皱起了眉:“这是什么?” 冯老笑的苍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74章 九爷,妻危,速归 “孩子是谁的!” 冯老已经不耐烦了。 跟蠢人说话,非要一遍又一遍地问。 问完了之后,还要夹带威胁,浪费时间跟精力。 段凌宵支支吾吾,半点只道:“我……我是被强暴的,我的孩子,现在就只有慕凌活着了。冯老,您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慕凌……” 扯东扯西,没有一句在回答他。 冯老皱起眉,语气带着不耐:“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是在十三岁那年被人强暴,怀了孩子。那连婚都没有成,你又不知道那人是谁,正常人,都会选择把孩子落掉,更不要说是你这种性子的。但是你没有,还躲起来,生了下来。” 话到这里,段凌宵屏住了呼吸。 “你的那一套,当初骗骗别人是可以的,但想骗我?我看着这段氏兴衰起落,我活的念头,也是你能骗得到的?你要不要自己说出来?” 段凌宵浑身都开始抖了起来。 她牙关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颤抖着跪了下去:“我不能说,不能说!” 冯老眼中的不耐烦重了起来:“你不说,我自有办法查。如果是个有用的男人,那就万事大吉。如果是个无用的蠢男人,那你这条命,留着也是给我添麻烦。” 话音一落,小童就抬起了步撵。 段凌宵留在原地,听着远去的声音,急忙爬起来,可怜又凄惨地摸索着,哭着跟上去:“冯老,你不能不管我。看在我爹的份上,你帮帮我。云姒在我身上下了毒了,我会死的!” 冯老回头睨了段凌宵一眼。 段凌宵把自己作的彻彻底底,是半点大作用都没有了。 “找人将她带下去,军师把慕凌带走了,还要利用段凌宵,把慕凌给引出来。那小子,不会不顾自己亲娘的死活的。” 最重要的,是慕凌,他到底是谁的种! 冯老想要验证,他的猜测对不对。 如果云姒不听话,而慕凌的亲生父亲,恰好就是他猜想的那个。 那段氏山庄,就能彻底从霍慎之手中抢过来,甚至还能弄死他。 与此同时,马车回到了营地之中。 天色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75章 请九爷过去看云姒 摄政王府,书房院门口。 陆鹤双手环抱,瞪着段一:“你不让我们进去,那就把这个带给九爷。” 段一冷着一张脸,没有接:“这是什么?” 陆鹤恼怒:“我师父身体不好,请九爷过去看看。” 段一不免就想到了昨夜。 云姒说的话那么伤人。 若是一个男人对女人说,只怕那女人早就受不住了。 现在,却又要过来相邀,真是可笑! “有病不能找大夫吗,九爷又不会治病。”段一不是看不出来,这是陆鹤他们在这多此一举。 陆鹤气得朝着十一使眼色:弄他! 十一走上前,被段一瞪了一眼,又退了下去:“段一……” “十一,你效忠的是六小姐,六小姐是你的主子。你的主子都没有发话,你就跟着陆鹤自作主张的闹,是你一个为人下属应该做的事情吗?” 被看穿了,十一还有些心虚。 陆鹤愤愤地哼了一声:“你给我等着!” 他只能折返,转头去看看霍影。 “如果是霍影,只怕巴不得跟咱们同流合污呢!你看看这个段一,死板,一天到晚死人脸!” 陆鹤坐在霍影床边,给他检查体征,忍不住感慨:“虽然霍影你也是一副死人脸,但是比段一好啊!” 十一站在一旁,也有些想霍影了。 “霍统领什么时候会醒?” 陆鹤起身,收拾着东西:“师父说在她正常生产之前,霍影是会醒的。女子有孕九月生产,现在师父都快八个月了。快了,霍影的各项体征,都已经在恢复了。” 走之前,陆鹤多看了霍影一样。 毕竟,曾经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人,感情始终是段一跟十一他们这些后来的人,没法比的。 与此同时,段一看着陆鹤他们离开,书房里面的几位大人出来,他才进去。 把陆鹤他们来折腾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问:“主子,六小姐怀有身孕,吃着主子制的那些药,应当是不会有事的。但是……属下要不要替主子去看看,听说六小姐已经离开营地了。” 书房桌案前,霍慎之目光低垂在一本奏折上。 神色一如既往,难以叫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76章 夫妻缘尽,情爱终止,也是正常的 “陆鹤闭嘴!” 云姒出声呵斥,当即让陆鹤傻了眼。 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师父,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还维护他?” 云姒的脸色难看无比。 这会儿,刚从内院过来的德胜公公,正好赶上这一出。 “怎么这样热闹,是说什么呢?远远的,咱家就听见什么夫妻,什么不和的?” 陆鹤看见德胜的那一张脸,才彻底的明白过来。 张了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生怕多说多错。 毕竟德胜公公的出现,实在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正堂变得无比安静,气氛诡异得很。 德胜公公清了清嗓子,才道:“陛下吩咐老奴送了东西给楚王,让楚王转交给六小姐。这不,老奴没什么事儿,就顺便来看看。六小姐这儿地方,真是不错啊。” 云姒知道,武宗帝这么做,是已经怀疑她腹中孩子的来历了。 这种事情败露,对谁都没有好处。 “多谢陛下。”她做着场面戏,目光转向了霍临烨:“多谢你,霍临烨。” 德胜公公的目光在云姒跟霍临烨的身上打转。 眼瞧着霍临烨一举一动都在云姒还云姒的肚子上,心中忍不住的盘算:这两人的关系,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很快云姒就生了,孩子生下来,到时候验一验,就能知道是谁的! 若是楚王说了谎,那他必定是要舍尽一切,死无葬身之地了!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本王便不在这里继续多留。” 霍临烨说着,便要起身。 德胜公公笑道:“王爷,这个时候怎么还把自己当外人呢?六小姐很快就要生产了,陛下说了,到时候就……” 他话锋一转:“等过两日就是祭祀宴了,到时候,楚王殿下跟六小姐一同出席。” 云姒站起身,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送德胜公公出去。” 这种逢场作戏的戏码,还是跟霍临烨,云姒厌恶极了。 回想之前大魏公主那件事,真是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 送走了德胜公公,霍临烨却没有急着走,只冷冷睨了一眼云姒的肚子。 陆鹤直接上来,挡住了云姒:“现在没有别人了吧?我可以说话了吧?楚王殿下,你的眼睛起码是要放尊重些的!” “你不想要害死她的话,就管住你的嘴,安分守己地做你的大夫。你这样的人,只适合在风平浪静之时,凑到一起。这些时刻,你只会拖后腿。” 霍临烨说话并不容情,甚至没有给陆鹤反驳的机会,只告诉云姒:“刚才的事情,德胜公公应该是已经听到了,好在你身边的人蠢归蠢,没有把重要的说出来。” 陆鹤还想要说话,被一旁的空青瞪了一眼,就闭上了嘴。 他……又做错事儿了? 只是说了几句话,没有怎么样吧? 霍临烨走出了很远,回头问云姒:“云姒,我那一夜帮你在陛下面前圆那件事,是不是帮错了?我帮你救九皇叔,我是不是帮错了?” 云姒抬头看向了霍临烨,寡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霍临烨低下头,沉思了一瞬,抬脚离开。 陆鹤看着没了外人,才开始上蹿下跳:“怎么回事师父?什么帮你,霍临烨在说什么?这段时间,我在营地里面给百姓治病,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云姒只觉得浑身疲惫,是从骨子里面透出的一种疲惫感,心也累。 空青将陆鹤拉到了一边,把知道的,能说的,告诉了陆鹤。 陆鹤当即跳脚:“楚王怎么能跟皇帝说,师父你怀的孩子是他的呢?这多膈应人啊!但是,他居然帮师父救了九爷……怪不得,我听说皇帝已经不再重用他了,他现在,成了一棵野草一般。从前的军功政绩,全没了,都在靖王手上了。” 这样的话,说得他们都沉默了下去。 空青忍不住幽幽开口:“当夜的危急关头,楚王不这样说,主子跟九爷的事情,就坐实了。而且,谁知道皇帝那里还有什么后招。至于楚王帮着主子救了九爷……” 那也不是完全的无私奉献! “陆鹤。” 一直漠然的云姒出声了:“你已经是国医了,从现在开始,整个大周的大夫你都有支配权。把段氏那些隐形的大夫,弄到济民堂。你有没有本事,让他们归拢到你手下?” 陆鹤收起了不正经的样,点了头:“有!我曾经跟在九爷身边做事,更算跟着霍影并肩作战过。收服人心的手段,我见过九爷跟霍影用过不少次,我耳濡目染,会得很。” 陆鹤不光会,而且他这个人做起事儿来,不管手段。 更是从来都信一套理论——只要我赢了,我使用的手段,就会成为被他人赞颂的理由! 云姒已经开始分配任务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做好你的国医,经营好济民堂。九爷那边,你也继续顾上。” 怎么有种交代后事的感觉? 陆鹤愣了愣:“九爷那边,师父你不去了吗?九爷是挺惦记师父的,我今天去摄政王府,还听人说呢。师父,要不你去看看九爷,他身体有没有恢复,我的医术也就那回事儿。” 云姒定定地看着陆鹤:“你撒谎的样子我一眼就看穿了。” 陆鹤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要不要把他去摄政王府的事情告诉云姒了。 云姒大抵也是猜得出来了,不想问:“下去吧,我们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要操心插手。我以后,也不会在去见九爷。” 陆鹤看着云姒离开,愣愣地看向了空青:“师父怎么回事?”qqxsnew 空青看着云姒的背影消失,自己也会跟着难过。 默了半晌,只道:“夫妻缘尽,情爱终止,也是正常的。女人被休,跟男人和离的,不是多得很吗?” “可是这样的话,当初这么费劲地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就为了现在分开吗?”陆鹤拉住空青:“是不是因为楚王?我就看楚王不是好东西!曾经师父在他王府时,他百般虐待。现在不跟他好了,他开始急了,人家夫妻两人的事情,要他操心啊!” 空青默默地看了陆鹤一眼。 很多事情,已经没有这么简单了。 第977章 孩子是谁的,马上见分晓 夜幕时分,云姒醒过来。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感觉着肚子里面的胎动,只觉得是入骨的孤寂。 她翻了身,便没有看见窗外出现的人。 霍慎之的影子从雕花窗棂里落了进去,听着她不安的呼吸声,面上半点情绪都没有,依旧是冷淡如常。 直到段一看见了自家主子落在窗棂的手,骨节已经握得发白。 “咳咳……” 里面,被风吹的云姒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转头,却有些奇怪:“嗯?窗户关上了吗,我什么时候关的?” 刚才还感觉有风吹进来,有些冷。 她这两天感觉记性有些不太好,又嗜睡。 刚开始觉得是身体哪里不对了。 后来找妇产千金一科的老大夫看,说是临近产期的孕妇,都容易这样。 何况,云姒怀的还是双生子。 她拉起被子,又昏昏沉沉地睡下。 宅院外,马车里。 霍慎之看着跪在眼前的人,淡淡询问:“你是照顾她饮食的,她平常也睡得不安稳?” “孕后期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半夜会被孩子踢醒,再不然,就是脚抽筋。六小姐最近这种情况,也频繁了起来。半夜睡睡醒醒,确实不安稳。白天,还要主持营地那边的大局,劳心劳力。”qqxsnew “不过下面的大夫都给她把脉了,说六小姐先前在楚王府身子受损严重。如今怀了双生胎,体力跟体征上,极好,完全不用担心身子负担不起两个孩子。” 老婆子是九爷专门让人派去的,经过了九曲十八弯,避开了所有盘查,谁都没有查到老婆子的身份。 霍慎之默了一瞬,让她起身坐着回话,才再开口:“吃得如何,她可有什么想要的,想用的。这些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老婆子是个人精了,又是被选上来的,处处精明。 听九爷这么问,就知道端倪,也明明白白地说:“六小姐情绪一直很好,她自己也很注意。能养胎的燕窝之类,每天都会喝,平日看不出高兴与不高兴,没事儿就喜欢把脉案跟病症写出来,说是传给陆国医。也没个喜欢的……哦对!” 老婆子忽然想起来:“先前六小姐最喜欢珍珠了,老奴看会让人把珍珠镶嵌在衣服上,个顶个的硕大圆润。穿在身上,也是漂亮的紧。这样的衣服,有好几件。” “可是病疫起,六小姐就没有穿过。今日搬回来住时,六小姐吩咐人把那些镶嵌珍珠的衣服,都卖了换银子给老百姓。就连那些珍珠,也都卖了,再也没见六小姐带过珍珠。老奴多嘴问了空青姑娘,空青姑娘说,六小姐现在不喜欢珍珠了。” 不喜欢珍珠了? 霍慎之垂眸,想起当初在进贡的那些东西里,见到了一串粉色的龙鳞珍珠。 他本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只是那时一见,便鬼使神差地让人留了下来。 而后,大魏的公主想要。 为将局做圆满,一串珍珠而已,以他而言,不是什么要紧东西,自是给得的。 隐约间,他察觉出些端倪。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聊胜于无。 老婆子下去了之后,段一才开口:“六小姐从来喜欢珍珠,怕是看见大魏公主的珍珠,所以性子上来,就再也不喜欢了。主子,属下倒是觉得,六小姐有些小心眼,何故这些假的,还在意?” 霍慎之睨了段一一眼,声音有些缥缈起来:“人在情爱之中皆自私,倘若她把给本王的东西同样给了霍临烨,本王亦会计较。有这些情绪,才是在乎一个人。你那些圣人的论调,并不适合每一件事。” 段一并不懂这些,他没有经历过,只觉得跟着九爷这一路,起起伏伏,热血沸腾。 霍慎之收回目光,眉眼间是一股难以窥色的神色:“去让人查查,她的不舒服,到底是因为外力,还是因为临近生产,大抵都如此。” 十五天的时间,他的这一张网,很快就能网罗住整个段氏。 云姒,也能光明正大的同他站在光里。 这十五天,出不得半点纰漏。 彼时,皇宫之中。 武宗帝听完了德胜公公禀告的事儿,又看着跪在殿中,把事情办砸了的靖王,气得大怒:“这个废物,这么点事儿都做不到,还敢过来请罪?你该死在外面才是!” 他有些烦躁地在书房转来转去。 现在在朝堂上,他一个皇帝,都已经开始看霍慎之的脸色了。 靖王又是个不成的…… “朕把皇位给你,你今天坐上去,明天就能让老九那个野心勃勃地给弄下来!对付云姒的本事都没有,你还想要对抗老九那种对手?你给他提鞋你都不配!” 靖王被骂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要不是霍临烨出现,把装了药的茶水砸了,儿臣……儿臣是能把事情办成的。” “滚!还在这里为你的无能找借口!” 武宗帝一脚过去,就把靖王踹趴下了。 靖王急忙跪正:“父皇,您再给儿臣一点时间,儿臣突然之间想到办法了,儿臣一定能够将功补过!在祭祀之前,儿臣一定让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显形!” “三日之后就是祭祀宴,你还敢说大话?” 靖王:“儿臣这就去!” “滚!”武宗帝现在焦灼得很。 从九爷醒过来,他更是觉得皇位摇摇欲坠了! 靖王咬牙出去,上了马车,居然就看见了靖王妃坐在马车上,笑着等着他了。 看见这个黄脸婆,靖王就想吐:“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个大周都知道了你是个疯子,你还嫌给本王丢人丢地不够吗?” “我知道靖王距离储位就只有一步之遥了,特意过来的。王爷不是想要知道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吗,我已经下手了,等再过几天,就……” “滚下去!”靖王气儿全撒靖王妃身上了。 他现在赶着时间去收拾云姒,哪还有这个时间听靖王妃这个没脑子的妇人胡咧咧! “王爷!” 靖王妃气得跺脚。 她真的把事儿做成了,王爷怎么就是不听呢! 而且,还是按照那个神秘人给的计划呢! 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第978章 我怀着孩子,跑不掉,你快走! “冯老,不好了!” 大长老在樊楼,见到了冯老。 樊楼的最顶端,冯老透过黑纱,静静地看着靖王的马车远去:“说吧,又是什么事儿?” 大长老跪在地上,满脸的愤怒跟惊恐:“九爷的手段太快了,现在不只是段氏在其他国的势力被他收入囊中,咱们在大周的主要势力,也很快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冯老,您快想想办法啊!” “办法?”冯老的声音苍老又平稳,没有半点惊慌。 让大长老以为,一切都在冯老掌握之中了? “从他伤重垂危那次,段氏的很多人,都以为他要完了。所以放松了警惕……却不曾想,他借着这个档口,让人暗中收权,打了我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醒来之后,他更是不留余力。冯老,要不要我去把云姒给抓起来,让九爷把手收回去!” “大周是我们整个段氏的核心,如果大周这部分的势力也被他染指,那整个段氏,都是他的了!” 大长老不敢想,以九爷这种斩草除根的性子跟不给人留后路的雷霆手腕,他们被他按住之后,还能不能活。 “你若是去动了云姒,他知道了是段氏干的,怀疑上来了,他的刀尖儿,可就对准你了。到时候,你跪地求饶,都逃不掉。”冯老的话,不紧不慢,是半点都不着急。 相反,大长老是急得冒冷汗:“那怎么办?冯老,你给句话!怎么样才能保住段氏,让段氏不落到九爷的手里?” “我也没有办法。”冯老苍老的笑声,逸散开来。 大长老的脸色,在瞬间就白了下去:“您没有办法?” “我若是在年轻些,自然是能够跟他对抗的。可是如今,是不能了。” 冯老叹息了一声,低头看向了跪在自己眼前的大长老:“这种人,便是任你闹翻天,他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你看那大魏公主跟他的事情,就算是让云姒心中不快,他有过半点放弃跟大魏公主周璇的举动吗?哪怕是换了个喜欢情情爱爱的男人,都为了女人放弃局面了。可是他不会!今天你就算是把云姒抓起来,也不能影响他得到段氏。” 这种目标一直清晰的人,头脑一直清醒理智的人,非常的难对付。 如果段凌宵能有霍慎之万分之一,哪怕是用在抢男人上。 当初一门心思往霍慎之身上使劲儿,别去管什么云姒,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仟仟尛哾 大长老几乎是泪眼模糊:“那冯老做的这些,是干什么呢?是眼睁睁地看着段氏消弭吗?” “当然是……”冯老深深吸气,吐息开口:“要他的命!” 大长老身子一震,惊讶地抬头看着冯老。 冯老眯起眼眸,缓缓摇头:“可惜啊可惜,云姒这种本事的人才,不能为我所用,还把东西还了回来……本来我是想要放她一马的,既然如此的话,就怪不得我了。要怪,就要怪她跟个不应该跟的人吧!” 大长老立即起身:“冯老的吩咐是?” “去,助靖王一臂之力。在前面呼号的排头兵越多,我们就越安全,越不容易叫人发现!” - 彼时,靖王才到靖王府。 第一件事情,就是召集死士。 “来人,本王要足够多的死士,随本王行动!” 天色茫茫,营地里的病症忽然多了起来。 空青推开门,急匆匆地跟云姒禀告:“主子,百姓那边说是需要主子主持大局!” “不去。” 云姒回答得斩钉截铁:“且不说我现在快要生了,这病症,本就是有心人操控。今日我们才把那个盒子还回去,病症就多了起来。这冯老,真是等不及的。让陆鹤过去,若是镇压不下来,朝廷自然有人把士兵们全部派出去。” 不管外面的鱼竿怎么伸进来,钓是钓不到鱼的。 云姒现在就等着生产了。 看着安安静静的府邸,靖王冷笑:“她不出来,那可真是太好了。等着,大理寺那些兵马全部出去镇压闹事儿的老百姓,就给我放火,烧!再派人去,找霍临烨那个孬种来!” 他今天准备得充分,一定能够抓到云姒! 一场好戏,这就要上演了! 天色很快就开始昏暗下来。 一场大火,毫无预兆地从云姒的府邸开始凶猛烧起。 天干物燥的季节,火龙被风推动,吞噬着一草一木。 云姒快速起身,还没有出去,房顶上就哗啦啦地落下一堆瓦片下来。 空青只身去挡。 几个死士,齐齐拔刀。 “主子,你先走!” 守卫云姒的那些人,此刻跟靖王的死士缠斗在了一起。 十一挡在前,云姒拉着空青往外去。 肚子里面的孩子,甚至经不起跑掉! “空青,你先走!”眼看着十一一个人挡了五个,后面又有人过来,云姒在这种时刻,先把空青推了出去:“我怀着孩子,跑不掉,走!” 来犯的人毫无顾忌。 守卫的人怕伤到云姒,步步受限! 火势更大,一阵风吹过,游廊窜出一条火龙,逼得云姒退无可退。 转身之际,刚好就被围上。 “主子!”空青扑出去之际,狠狠挨了一刀。 十一闻声,下意识地转身,一个疏忽,刀砍过他的后背。 “主子!”十一狠狠折断腰腹的箭,不顾身上的伤,追了上去。 劫难来势汹汹,在这京城之中,还有人敢行凶,完全让人防不胜防! 这一场大火,惊动了京城之中的达官显贵。 霍临烨追去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云姒已经被掳走。 苍茫的林间,云姒被两个轻功颇为厉害的人抓着,终于放了下来。 ——“这样你都不怕吗?” 听见声音,云姒护着隆起的小腹,拧眉看过去。 深林里,靖王一张邪狞的脸,显露出来。 “你抓我,却不敢伤我,你想要用我来要挟谁?”云姒自始至终镇定,未改毫分。 靖王脸色难看了下来,刚要开口,就听见了马蹄声。 他微微一笑,直接近了云姒的身,将她的手绑了起来,一把刀,抵在了她隆起的小腹:“聪明又大胆,看看是谁来了?” 话音一落,云姒就看见了马飞驰进林—— “放开她!” 第979章 霍慎之跟霍临烨,总要死一个 是霍临烨! 云姒闭了闭眼,面上没有多少变化,甚至刀尖对着她的肚子,她都不闹不哭。 靖王看着霍临烨下马,特意亮了刀:“别过来,过来的话,就是一尸两命了!不过我看她肚子大的不寻常,听说是双生胎?一尸三命,啧啧啧,可怜啊!” 霍临烨控制着呼吸,往后退了一步:“二哥,有什么冲我来,别连累无辜。我们早就和离了,你没必要用一个女人来针对我。男人之间的事情,别掺和进来一个女人,她还怀着孕!” 吼住最后几个字,每个人都能听见霍临烨的不稳的气息。 靖王冷笑了一声:“你这个贱种孬种,就是喜欢装君子!本王就是要绑她,来威胁你!” 说着,刀又抵上了云姒肚子几分。 云姒清晰的感觉到,肚子里面的孩子,动了动。 就连靖王,也察觉到了,不禁大笑:“看看,你不怕,你的孩子怕,在你肚子里面,动的可剧烈了!” “二哥!”霍临烨往前一步。 看见靖王警告的眼神,又堪堪止住脚步:“放了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个孬种,为了个女人,骨头都软了,呸!”靖王狞声,眯眼看着霍临烨:“我要知道,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种!” “是!”霍临烨几乎没有半点犹豫。 靖王听见这种答案,当即震怒:“放屁!我告诉你,我已经接到了消息了。你若是不说实话,反正也没有人证明今晚我动的手。我就把云姒抓起来关着,等她生了孩子,不是你的,我就杀了她们母子!” 霍临烨的目光,看向了云姒。 云姒静静地看着自己,明明是她被抓了,她却表现得像是个局外人一样。 霍临烨喉咙发紧,知道靖王现在是被逼到头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是,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对父皇说了谎,我不可能跟你争的,二哥,放了她,有什么冲着我来,我不希望一个女人帮我受过。” 霍临烨伸出手,缓缓地朝着云姒走去。 靖王身边的两个厉害的,当即朝着霍临烨拔出剑。 “我就知道,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你的!”靖王仰头大笑。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知道,他就应该大胆点,早干这件事儿了! 今夜,他手底下的那些人,确实是厉害。 云姒垂眸看着那把刀,她也不敢妄动,只平声静气地开口:“我身后有西洲陛下给我撑腰,你今天伤了我,他日被查出来,也登不上皇位。你们两兄弟的事情,扯上我,实在是不划算,你说呢?” 靖王冷笑:“少废话,闭上你的嘴!本王最讨厌的,就是多嘴多舌的女人!” 说罢,他看向了霍临烨:“他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不是九皇叔的?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问,那就是有了证据!你敢胡言乱语的话,我现在就杀了她!” 霍临烨的拳头,不断地紧握。 这里是靖王早早布置好的地方。 他们现在,处于被动位置…… “是!”霍临烨的一个字,让云姒的眼眸一暗。 靖王在顷刻间,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在看看她的肚子。 “厉害啊!厉害啊云姒!你可真是大胆包天,不知廉耻啊!这不就是……” 靖王诧异地笑着,看了霍临烨一眼:“这不就是一个女人伺候叔侄两个吗?百姓把你这种人叫什么?叫破……” “唰”! 两道凌厉的箭矢之声,破空而来。 几乎是呼吸的瞬间,靖王跟前的两个高手,就已经倒了下去。 明晃晃的月色被树叶割碎,云姒清清楚楚地看见,这两个人直接被人从后面射穿头颅而死! 而这种一剑毙命的本事,是…… 云姒下意识的转头—— “霍岐。” 熟悉的声音,沉稳如山,满含警告。 是九爷来了! 他身边跟着的朱厌,口中还含着一颗头颅。 鲜血顺着它的嘴角,滴滴答答了一路。 瞧见靖王霍岐跟霍临烨,朱厌立即甩掉嘴里的那颗头,兴奋地舔舐着血淋淋的牙齿。 云姒知道朱厌嘴刁。 最喜食人耳后根的那点肉。 此刻分明是……还没吃饱! 滚滚的头颅落在了靖王脚下。 他见到这种场面,分明也是吓到了! 抵在云姒肚子上的刀,也跟着他的手不断地颤动。 “来……来——人——!” 声音回荡出去,却只有沙沙的风声荡过来。 “怎么……怎么回事!我……我带了许多死士的!” 云姒:“你方才跟霍临烨对峙的空隙,当是被他,把你的人都杀了。” 如果人足够多,朱厌就会挑耳后根那点肉吃。 他,是一路趟着人命从后面绕过来的。 霍慎之手中的弓箭,往身后一抛。 段一毫无声息地现身,接住弓箭,便退了下去。 靖王甚至都没有半点发觉…… 他屏住呼吸,害怕起来。 “别过来!” 看着就要近前的九皇叔,靖王大吼:“我手上有她,她肚子里面还有你的孩子,你敢动一下,我就让她跟孩子死在你面前!” 霍慎之当真止住了步子。 只是静静地看着靖王。 他身旁的朱厌,跟他如出一辙。 靖王看不懂人,可是看得懂兽。 这是要猛兽猎杀之时,伺机而动,好让敌人放松警惕! 这一瞬间,靖王反而慌了起来。 霍慎之只问他:“你要什么,提。” 靖王咬牙,又看了一眼霍临烨:“我要你们两个跪下来求我!” “霍岐,你根本就不是诚心想要放人!”霍临烨忍着怒火低吼:“你就是想要侮辱我们!” “云姒在我手里!”靖王的手腕狠狠地勒住云姒的脖子,清楚地看见了霍慎之眉眼凝固。 如此,他更是觉得手里有一张王牌! “九皇叔,他们都说你厉害,我想要知道,你跟霍临烨,到底谁更厉害。这样,你们生死相搏,活下来的那个,我就把云姒全须全尾的给他!但是你们若是有人活着……她现在可是怀孕了,你们得掂量掂量!” 云姒看向了他们。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不管是谁死,对靖王,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好!”霍临烨已经应了。 云姒拧眉,看向了离她最远的男人。 这个状态下,根本没有办法突袭,而她,则更是不敢有丝毫反抗举动刺激靖王…… “一个是权倾朝野,让我父皇寝食难安的摄政王。一个,是诸皇子之中,最得父皇跟朝臣看中的霍临烨。云姒,你开心吧,一个女人,能得两个这么厉害的男人为你争斗。你说,他们两个,谁能活?” 第980章 皇侄我也亲自护送一回九皇婶 “打啊!” 靖王狰狞地大喊了一声,手中锋利的刀,往云姒的肚子狠狠地抵了抵。 云姒紧拧住眉头,双手被靖王扣得紧,垂眸看着抵在肚子上的那把刀:“靖王,你身上的蛊毒可还没有清,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得死。” “你个贱人!到现在还提这个事情,你根本就没有那个帮我解蛊毒的心!等我坐上了那个位置,一声号令,我就不信了普天之下,没有人能给我解蛊毒的。再说了,我弄死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带着你苟延残喘半条命找那个叫南绛的解蛊毒,也是一样!” 说罢,靖王看向了霍慎之:“九皇叔,你迟迟不动手,不答应,是不是在拖延时间?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别怪我……” 霍慎之冷静到甚至眼底没有一丝列横,看见靖王握紧刀要用力,他沉声开口:“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本王的。” 靖王知道了,可是听见霍慎之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震惊跟不可思议。 他低头能看见云姒白皙的脖颈,纤长细嫩,忍不住便笑了:“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九皇叔都能迷糊涂!九皇叔能亲口承认,那也算我这一趟,没有白费力,那些人,没有白死!” 他甚至,都想要享受一下看看云姒到底哪里厉害了,“哈哈哈哈哈……” 霍慎之眼底封藏的厉色在凝聚,语气不重,甚至听不出半点关切:“本王同临烨若是一个人能活,你又哪来的确切证据来证明云姒肚子里面的身份?口说无凭,你父皇会信?” 靖王看了一眼周遭。qqxδnew 一阵风吹来,靖王现在才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可见,九皇叔下手的速度,是有多快。 他带来的人,肯定各个都是高手,也肯定非常多。 否则不会这么快,这么悄无声息的,就把他的死士都给解决了。 倘若九皇叔能活,说不定他也出不了这片林子…… 思虑再三,靖王心中开始紧张:“九皇叔什么意思?” 霍慎之看着他抵在云姒小腹上的那把刀,缓声开口:“让人去拿笔墨,本王予你一份白纸黑字的口供,一份确切的证据跟把柄。” 云姒:“与其这么耽误下去,出什么变故,倒不如手中真真切切地拿住一份证据来得实在。靖王,你确定不要吗?” 靖王心动了。 这么好的一份把柄,不但能够让九皇叔落马,除去父皇跟他登基之后的眼中钉。 还能彻底让霍临烨从此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再也没有人跟他争夺储位。 “撕拉”一声,靖王撕下云姒的衣摆,朝着霍慎之扔了过去:“就写在上面,再用九皇叔你随身印鉴,着血盖血印!” 印鉴这种东西,根本无法作假! 靖王看着云姒那片破烂的衣角,仿佛是他成功的旗帜。 霍慎之划破手指,于段一后背,写下血书,盖上印记。 靖王离得远,快速看完,忍不住大笑:“好啊!云姒,你干得漂亮啊!红颜祸水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等回头,九皇叔跟霍临烨双双不成了,你跟本王也行,让我见识见识,你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狐媚功夫!哈哈哈哈哈……” “趁现在,放了我,拿着证据走。”云姒喉咙发干,声音也哑了几分。 “你当我傻子吗?你好放,证据好拿吗?”靖王知道这两个男人的厉害,眼下,近在咫尺的成功,让他犯了难:“霍临烨,九皇叔,你们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我放心?” 霍临烨还帮他想? 若不是怕伤到云姒,他已经出手了! 可霍慎之早已为他想好了脱身之策:“带着她进城,保证她的安全,在进皇城之前,拿证据,放人。再耽误,本王反悔,你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毕竟这天下,可不缺能生儿育女的女人。” 云姒抬眼,看向了霍慎之。 他目光只在靖王身上。 靖王思忖:“皇城门口众目睽睽,完全是最有利我一手交人一手交证据的时刻。那就这么办,还要麻烦九皇叔,准备马车,皇侄我也亲自护送一回九皇婶,进城!” 马车早就已经准备好,靖王小心地查验,里面没有任何人。 云姒的手,也被绑得结实。 上马车之前,靖王还不忘时刻用刀抵着云姒的肚子,生怕九皇叔突袭。 顺便,还嘲讽霍临烨:“你个孬种,我这辈子第一次见上赶着喜当爹的。父皇的脸,都被你个蠢猪丢尽了。她都怀孕了,你居然还喜欢她,听见她府上出事,就眼巴巴的来救,上辈子是她脚下的一条哈巴狗投胎吧!哈哈哈哈……” 靖王故意的激怒,就是仗着手里有云姒。 只要霍临烨忍不住了,要动手,九皇叔必然阻拦。 两人打个你死我活,那也是大好的局面啊! 可是靖王没有看到,走之前,还忍不住朝着外面啐了一口:“孬种不愧是孬种,真是能忍,能屈能伸,乌龟王八都要认你当祖宗!” 霍慎之沉沉出声:“你走不走?” 靖王不耽误,驱赶着马车,这就要出林。 为保证云姒肚子里面孩子的安全,靖王耐着性子慢些驱车。 也是此刻,九爷身边的朱厌,如同一支离弦之箭,朝着马车的方向,完全没有半丝声响,飞扑出去。 “这样太过冒险!”霍临烨回头,身后哪还有男人的身影? - 马车里,云姒打量完牵引马车的那匹马,转头看着靖王:“在马车上,你的刀不用抵着我肚子了吧?若是有个失手,你的成功可就化为泡影了。” 靖王眯眼看着云姒:“少废话!” 他所有的恐惧跟警惕,都来自于九皇叔……这种话,他又怎么会说出口呢。 “你还说霍临烨是个孬种,其实你也是个孬种。”云姒把头依靠在马车壁上,不经意地笑了笑。 靖王咬牙:“你现在就可劲儿傲吧,等今夜之后,父皇知道了你们的丑事儿,有的你哭的!到时候,你云家会成为众矢之的,你这个蠢货!什么人不好跟,居然跟了九皇叔!” 话音才落,一个黑影,毫无预兆地从马车顶棚上从马车窗口越了进来—— “啊!” 第981章 你问问云姒跟不跟你走 人在遇到恐惧的东西时,本能的就是往后躲。 朱厌的出现尤其突然。 靖王又是把防备心都用在了防备九爷身上。 哪里能想得到,朱厌是一头跟人生活了许多个年头,通晓人性的兽。 云姒却是在看见牵引马车的那匹战马时,一切就已经了然于心—— 说时迟,那时快! 黑色猎豹矫健的身姿敏捷跃进马车。 这样的事情,朱厌在战场上可是做过无数次的! 在靖王只看见朱厌那两只在夜里发亮的眼睛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战马甚至在此刻停了下来,半点没有受惊,仍由着朱厌将靖王快速狠扯着一同摔了出去。 云姒见此机会,张口便要咬开束缚手腕的死结。 还未曾抬手,身子便被抱住。 是熟悉的沉水香,是久违了的沉水香。 被带下马车,云姒看见霍临烨纵马而来。 靖王那只用刀抵着云姒的手,已经被朱厌咬得血肉模糊。 霍慎之松开云姒,将“证据”扔到了靖王脚下。 靖王恐惧得瞪大眼,下意识的伸出完好的手,一把攥进胸口:“别过来!” 他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段一跟十一,也在这一刻,纷纷现身。 十一身上挨了一刀,现在血都已经干了。 段一看了他一眼,朝着靖王冷笑了一声: “我家主子在知道六小姐被掳走时,就带着人一路过来了。知道是你,也没有急着现身,准备了战马牵引马车,更是让我们的人埋伏足够。给你出的这个主意,不是为了让你走。 是为了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同伙,也好一起引出来,被我们发现,一并解决才是,如此便没有后顾之忧了。你倒好,真以为坐上了马车,胜利在望了。” 靖王遍体生寒。 他一个没上过战场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心眼子? 更不知道,朱厌这样的猛兽,能被驯服用到这些地方。 他现在才知道,九皇叔为什么要带上只黑豹! “我不要这个了!” 靖王一把将怀中的证据扔出来:“九皇叔,饶我一命吧!我以后,愿意做你的手耳,帮你办事!今夜的事情,我……呃!” 靖王跪在地上,霍慎之上前,伸手握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按在了粗壮的树上。 速度之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九皇叔!”霍临烨才看见,拔剑便要近前。 段一跟十一纷纷出手。 刀光剑影之中,霍慎之看着靖王,手下开始不断施力。 靖王如同一条垂死挣扎的鱼,疯狂地开始挣扎。 满是恐惧的双眼里,倒映着神色无比冷漠的男人。 “九……皇……叔……”他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宗亲啊! 九皇叔为了个女人,居然连皇侄都不放过。 将死之际,靖王霍岐只看见霍临烨跟大批的人缠斗在了一起。 他方才骂得毫不留情,而这个时候,却是霍临烨在出手…… 多……讽刺! 霍临烨之前不还想要他这个皇兄的命吗! 有药,都不给他,只想要给九皇叔。 “霍慎之!”霍临烨挡开段一的攻击,亲眼看见靖王的脸色发紫。 同时,那“咔咔”的声音,在这一刻,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一切,都晚了。 霍慎之松开手,靖王睁大眼睛,整个人如同一块猪肉,依着身后的树,沉甸甸地坐了下去。 像被折断脖子的仙鹤,只有皮连在一起,就那样歪头耷拉着脑袋,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没了气息。 霍临烨提着剑过来,看着靖王脖子上一片紫青。 他剧烈地喘息着,猛然抬头,看向了站在他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狠心,连从小就跟在你身后叫着你九皇叔的人,都能连想都不想吗,说杀就能杀的?” 霍临烨最大的致命点,就是过于重情。 他握着剑,跪在靖王跟前。 想起少年时,靖王还曾搭着他的肩膀说:“我们要做皇室之中最特别的兄弟,哥哥永远疼你,事事让你!” 靖王,秦王,都是与他最要好的兄弟。 曾经,他们有过坚不可摧的兄弟情。 而霍慎之,是先帝最小的老来子,跟他们的年纪不分上下。 却从来沉稳,事事拔尖。 但也同他们骑马射箭,笑过伤过……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兄弟情亡,至亲情消。 有的,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争斗。 霍临烨看着死不瞑目的二哥,眼前酸涩模糊。 “你没有直截了当的给他一刀,而是慢慢虐杀死他的……九皇叔,你的眼里有没有亲人朋友?你杀他的时候,有没有一转念的念头,他曾经是最仰慕你,最喜欢的皇侄?有没有想过,你第一次上战场,他曾诚心诚意送过你,担心过你!” 他跪在靖王跟前,仰头去看霍慎之,目眦欲裂,声声低吼。 霍慎之接过段一递来的帕子,面无表情的擦拭着手上的碰到的血污,淡声答他:“没有。” 在霍慎之眼里,人需要往前走,以前的东西,需要毫不犹豫的往后抛。 况且,帝王之家,只有君臣,只有成败,何来亲情? 霍临烨的神情有一刹那的凝滞,忽然间,像是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哈哈哈……总一天,你我也要走到这一步?” 霍慎之将帕子递给段一,不经意的垂眸,毫无温度跟情绪的看了一眼靖王的尸体。 最后,那冷淡的目光,落到了霍临烨的身上: “我以为你身于帝王家,已知晓,子索父命,弟断兄魂,操戈同室,骨肉相残,已经不新鲜了。” 霍临烨眼底的痛色,如同海潮掀起,演变成无休止的嘲弄:“一登九五,六亲情绝。霍慎之,你跟那个位置,真的很适配。” 霍慎之未再应他,只转身揽住云姒的肩便要走。 ——“云姒!” 听见霍临烨唤云姒。 霍慎之眉心微动,拉过云姒,扣住她的后颈,低头毫无情欲的覆了上去。 这样的举动,云姒未曾意料。 此间空隙,霍临烨眼底猩红。 有什么伤,比亲眼看着自己爱得人,在别人男人怀中受着恩宠来的实在。 他对上霍慎之冷淡的目光,只听见一句—— “别再我面前唤她。” “那你问一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霍临烨低头,握住了剑,缓缓起身。 第982章 尊敬的楚王殿下,别杀我 霍慎之又怎么会给云姒开口的机会。 他抱起云姒,垂眸看向她时,声低音寒:“云大夫,今日救妻儿,是男人都应承担的责任。杀靖王,无可厚非,避无可避。但你若是敢说出半句不中听的,我就把你打晕带回去。你最好听话些,别再试探我的底线。且本王的确失忆了,也确实不是你的‘九哥’。所以,你小心些。” 他把话大大方方挑明说出来,反而怀中的人没话可说。 霍慎之看着她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也没在开口说什么。 抱着她,便上了马车。 询问别人意见的这种事情,在他身上不存在。 连话语都不能占据主导地位的男人,做人开口的最基本的一项,都已经属于无能了。 “你是打定心思谋反了?”霍临烨站在原地,声音清晰:“谋反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你自己有本事能坐得稳皇位,你能保证,你的子孙坐得稳这个位置吗?窃江山的贼,会永远刻在你的脊梁上,乃至你子孙后世!” 霍慎之侧眸,从马车窗口看出去:“兄终弟及,何来窃江山一说。” “哈哈哈哈……”霍临烨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大步上前:“兄终弟及?你可真敢说啊!我父皇有儿子,用得着你上位?兄终弟及前,可是还有个父死子继!” 话说出口,他便看见了马车上的男人,眼底的那一抹轻蔑。 是啊,父死子继。 子若无,何以继? 齐王是个瞎子,纵然足智多谋,那也是个瞎子,等不了大雅之堂。 而淮王折在了云姒手上,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问鼎那个位置了。 今日,靖王死在了霍慎之手上,他甚至连尸体都懒得让人去处理,根本不怕查到他身上。 或者说,他更是有十足的把握,把这件事情摘干净。 身下的永王,是个中庸之辈。 秦王更是不堪大用。 而他霍临烨……在皇子之中,已经是足够厉害了。 对比上从少年时就开始经历种种突变,在变化之中求生的霍慎之,他还是太嫩了。 看着马车远走,霍临烨转身,目光落在了靖王身上:“九皇叔是想要把我们都给除了,等着父皇什么时候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83章 太妃套路云姒回王府,抱孙孙啦 “失血了,用银针封住血脉,止住血。” 云姒伸手过去,摸了一下空青的脉搏,就开始下针。 之前在段氏典藏里面学过不少的中医之道。 这次病疫,她都用上了。 兜兜转转,发现还是老祖宗的办法厉害些。 只是有些难以掌握,不是很好学。 “阿姐,现在是不是要输血?”南绛是简单的给空青处理了一下伤口,可是这种断肢再接的事情,她有理论,却无实践。 云姒现在大着肚子,没办法长时间做这些。 “陆鹤呢?” 照理来说,发生这种事情,陆鹤一定会来看看空青他们的。 话音才落,陆鹤就跌跌撞撞地进来了。 他脖子被打得疼得厉害。 是一路来,被烈风扛着颠醒的。 现在还有些隐隐约约的想吐。 “来得正好,快过来!”云姒赶紧推到了一边:“断肢再接,你之前做过的。” 陆鹤是直接被烈风薅走的。 现在回来,看见空青伤得这么重,二话不说,直接把自己的医药箱放下,去翻云姒地。 “南绛,准备盐水清洗伤口,在准备缝合线,手术刀剔除腐肉碎肉。” 空青现在还没有发烧,一切都好弄。 云姒站在后面,看着给空青的输血袋,像是泄了气一样的坐在了一旁看着。 “空青一个女孩子,身上留这么多的伤,啧啧,真是不好。” 陆鹤的速度很快,云姒生怕陆鹤给空青缝得很难看,还特意叮嘱:“她是个女孩子,所以你缝合的时候,注意些。” 陆鹤手下一顿。 南绛赶紧接过,仔细地帮空青缝合:“我记得阿姐是有药的,可以除疤,还有防止疤痕增生的药。还有个什么东西,能够把疤痕打掉!” 云姒写了个方子,递给陆鹤:“去给空青抓这个药。” “师父,不直接吃你的那种药吗?”陆鹤倒是觉得云姒的药挺直接。 云姒拧眉:“都吃,现在先给她吃防止感染发烧的。至于这个方子,是固本的,能够让她快点好起来。” 十一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忙得差不多了,才进去:“我也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84章 九爷:瞧着是昨晚被吓傻了 “慢着!” 大魏公主追出来的及时。 看着还未上马车的云姒,便道:“陛下那边是特意吩咐我过来的,柳太妃,您可不要忤逆陛下的旨意啊,云姒,也不要辜负陛下的隆恩呢。” 云姒打量着大魏公主。 她有些看不明白,这大魏公主对她也没有什么敌意,为什么又死抓着她不放,像是别有所图的样子。 “皇宫里面我还是不去了。” 去摄政王府,只是因为要回避去皇宫。 否则,她是哪都不想去,只想要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待产的。 大魏公主的面色一沉:“这抗旨的意思,要回也得云姒你自己去回不是?” 说罢,大魏公主拍了拍手,让马车过来:“这样,我同你去一趟,你回绝了陛下,若是还不愿意,那我再送你回来。不过明日就是祭祀宴了,你得出席。就在皇宫一日,那又如何?” “那本宫也要去。”柳太妃看着大魏公主烦得很,亲自站出来给云姒护航。 也不多跟她费口舌了,直接带着云姒,上了皇宫里面的那一辆马车。 眼看着柳太妃这么不识相,大魏公主的脸绿了。 “公主怎么办?”婢女忍不住问。 大魏公主阴沉着脸,十分不耐烦地走过去,边走还边说:“她一个太妃,以前就是住在皇宫里面的,想要回宫看看,我难道还能阻拦吗?真是个老不死的,这么大的年纪了,不好好待在,非要出来凑热闹。这天下,早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大魏公主的计划被打乱了。 有了柳太妃,她还怎么跟云姒……不行,得想个办法,支开柳太妃才好。 “等等我!” 大魏公主才要登上马车,就被人挤开了。 陆鹤提着医药箱,直接蹿了进去。 里面,柳太妃坐在正中央。 云姒在她身边。 陆鹤上去,就直接把云姒夹在了中间。 这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大魏公主的! “上来啊公主!来啊来啊~”人家没请陆鹤一起去,陆鹤全当做不知道,还搁里头朝着大魏公主召唤。 大魏公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管怎么说,上去了之后,也没有给柳太妃一个好脸色。 “云姒……”大魏公主想要借口跟云姒亲近。 “公主嫁过来还适应吧?”柳太妃没有给她跟云姒说话的机会。 这会儿,护着云姒,如珠如宝的样子,陆鹤看了都觉得安慰。 大魏公主看向了柳太妃,一个后宫争夺男人宠爱的女人,她是十分看不上眼的。 “我们大魏的女子,学的都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本事。跟大周是不一样的,太妃娘娘在闺阁时,学的是绣花,到时候给男人做衣服。学的是管家,到时候帮男人管家。” 说到这些,大魏公主笑了笑:“我在大魏的时候,还经常听人说,四海列国虽然以大周为首,但你们大周的女子地位低贱。男子娶贵女,说白了,其实娶的也是个有身份的老婆子,给他使唤的奴隶罢了。偏偏啊,有些驴还沾沾自喜,被男人使唤了,都不知的,还到处得意呢。” 柳太妃也只是在涉及到九爷时,才会乱。 大魏公主嘛? “本宫熬出来了,你啊,有的熬呢!” 大魏公主冷笑了一声,目光转向了云姒,脸上却又晴朗:“云姒,等会儿就住在我宫里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公主,你是不是不知道当夜云姒跟楚王在你跟皇帝的床底下?她不尴尬,你不能不当回事吧?”柳太妃笑着看着大魏公主。 大魏公主还真的不知道。 她睁开眼睛,清醒之后,看见的就是云姒在给她诊治。 那一晚有多狼狈,她甚至都不想要想。 柳太妃这话一出来,大魏公主的面色端不住,转过了头去,不再开口。 这个老女人,她迟早要给这个老女人难看! 云姒静静地洞悉着周遭的人,一直没有开口。 大魏公主似乎对她有点别的想法,她看出来了。 至于皇帝那边,靖王死了,不知他有没有发现。 很快,到了皇帝的御书房。 云姒还见到了……九爷。 就连霍临烨也在。 见到云姒她们过来,武宗帝的面色变了变,带着探究,从她挺起的肚子,打量到了云姒的眼睛。 “昨夜大火,云姒被吓坏了吧,可有哪里伤了?可有动胎气啊?” 如果不去可以发现武宗帝眼里的那一抹阴沉,那听着云姒,定然是长辈在关心小辈。 云姒笑着受命坐下:“多谢陛下关心,云姒一切都好。” “是什么人把你掳走的,你又是怎么回来的?”武宗帝的身子往后一靠,朝着霍临烨看了一眼:“朕问了楚王,楚王说不明白,你来说说给朕听听。” 靖王死了的事情,武宗帝知道了! 这个意识,在云姒脑海之中跳出来。 若不然,武宗帝不会想要对口供。 霍临烨在这时候,看向了云姒。 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本是她跟九爷之间的麻烦。 现在,霍临烨也被卷了进来。 成了霍临烨的麻烦。 圆不清楚靖王的死,那……靖王的死就会被怀疑到他身上。 毕竟,只有人看见他去找云姒。 九皇叔走的,真是步步小心,救人杀人都没有被人发现的。 可是……云姒怎么知道霍临烨在这里说了些什么啊? 她看向了霍临烨。 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一点默契的,别说瞎猫碰死耗子了。 编都成问题…… 在窗下坐着的霍慎之,手指轻抚过杯沿,余光看着云姒的目光一直在霍临烨身上,眼底便深了几分。 “叮铃”一声,杯盖被他放下,便是淡淡开口:“瞧着昨晚是被吓傻了,说句话都为难么?” 云姒转头,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目光静淡,出声暗点她:“昨夜你可见到歹人的面目?” 她跟霍临烨没有默契。 但是跟九爷是有的。 这话问出来,就等于是在给答案了。 “没有。”云姒摇摇头,当真是一副想到昨晚的事情,被吓坏的模样。 手落在肚子上,说着就要哭: “我……我昨晚确实是吓坏了,陛下,云姒当真是失礼了……” 第985章 云桑,故乡的百合花开了 云姒低垂着头,一副受惊担忧的模样:“陛下,那人可有找到?” 武宗帝阴沉着脸摇头。 “既然你也没有受伤,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没有什么事情,那就好了,下去吧。” 武宗帝的目光在云姒的隆起的肚子上扫了一眼。 如果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真的是霍临烨的,那就好了。 等着云姒出去,武宗帝才道:“靖王的事情,等祭祀宴过去之后,再好好的查查看。瞧瞧是谁,居然谋害皇子!” 看着众人离开御书房,武宗帝才重重地坐了下来。 德胜公公小心地问:“陛下,真的要查吗?” 靖王死得惨,太惨了。 德胜公公看了,都觉得害怕。 武宗帝紧紧握着杯子,狠狠一砸:“要查的话,就会牵连出靖王掳劫云姒的事情,顺藤摸瓜,再查到什么,反而不妙。靖王这个蠢货,半点事情,居然还办不好的,把自己的命,都这么不明不白地搭了进去。” “会不会是楚王殿下做的?”德胜公公猜测:“靖王就是要去抓六小姐的,只有楚王殿下追了出去。莫不是靖王殿下知道了什么,或者是对六小姐怎么样了,惹怒了楚王殿下,所以楚王殿下杀人灭口?” 武宗帝不耐烦地瞪了德胜公公一眼:“他若是真有这个狠心,朕就不用怎么操心了。只是这件事情,朕总觉得,跟老九有撇不掉的关系。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蛛丝马迹。毕竟昨夜,他有一直在王府的证据。” 想到这些,武宗帝头疼了。 “当初若是早知道云姒是这样的身份,朕说什么,也要护着云姒。将那个苏韵柔,千刀万剐!若不是苏韵柔,云姒跟临烨,孩子都绕膝了。天给他的机会,云姒这样的贵女自己送上门,他居然都不知道珍惜的,真是糊涂!” 要真是这样,他今天,也不用这么发愁了。 “你去打听一下,问问看,云姒他们能不能把齐王的眼睛给治好。楚王若是一直这个样子,那朕也不敢把担子交给他。” 武宗帝现在愁得很,已经好多天,没有进后宫了。 大魏公主是乐得自在。 “在我们大魏,男人都是随意挑选的。哪里像这,是女子的地狱。每天被束缚,不说,我现在,就在这四四方方的天下面,哪也不能去。” 大魏公主终于找机会撇开了柳太妃,能跟云姒单独相处一会儿。 她走到了云姒身边,握住了云姒的手腕,眼中都是欣赏跟笑意: “云姒,我初见你时,就觉得你不是一般的女子,把男人的话当圣旨听。不是那些见到男人就嗲声嗲气,放软了声音,卖弄风骚,装得柔情的菟丝子。” 云姒:“……” 不是云姒误会。 这会儿大魏公主但凡是个男人,云姒都要把手抽回来的。 “公主……不,贵妃娘娘赞誉了。” “我已经被封了宸贵妃,手掌凤印,代为管理六宫。帮男人管一群女人,我不喜欢。” 大魏公主含笑,拉着云姒往自己寝宫正殿走: “你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都告诉我!这后宫如今,是我说了算。今日你就住在这里,谁要是欺负你,或者你看谁不顺眼,都要跟我说。我把你当做自己人,你也要把我当做自己,这样才不辜负当初我见你就喜欢你。” 云姒有些坐立难安了。 她觉得这个大魏公主有亿点不对劲。 “我……” “你喜欢吃燕窝是不是?” 云姒话还没有说完,大魏公主就拉着她进自己的正殿。 待客的话,一般不是选正殿。 正殿都是皇妃自己休息,或者伺候皇上的地方。 是整个宫院最为精致的所在。 大魏公主扒着手指道:“你怀孕之后,经常吃燕窝,平日就喜欢吃酸甜的东西,但是不喜吃果子。你瞧瞧,你桌上,可有哪样是你不爱吃的,我记错了的,都告诉我吧。” 云姒站在原地,有些愣神了。 这桌子上的东西……都是她喜欢吃的。 还没有等云姒反应过来,大魏公主就吩咐:“这个垫子太硬了,换本宫的软枕来。云姒怀了孕,又是这么大的月份,怎么伺候,还要本宫手把手教你们吗?一群糊涂的东西!” “师父?” 就在云姒有些难消受之际,陆鹤终于来了! 陆鹤原本是怕云姒被大魏公主欺负。 刚才听见大魏公主交代的那些……她不会是装样子吧? 陆鹤一脸不对劲地走到云姒身边,拉住云姒的胳膊。 大魏公主看着来的人是陆鹤,柳太妃没有来,倒也松了口气。 “云姒,晚上你就跟我一起休息,我可以陪你谈天做伴儿。” 大魏公主挨着云姒坐下,握住了云姒的手。 还伸手,去摸云姒的肚子。 小心翼翼的,生怕给碰坏了。 云姒满脸的不自然。 这该怎么处理? 她可从未遇过这种事儿! 陆鹤也从刚开始的疑惑,到警觉,再到如今一脸的惊讶:大魏公主像是看上师父了一样? “孩子是男是女啊?”大魏公主欢喜得很。 “还不知道呢,公主看上去很喜欢孩子啊……”云姒感觉身上有些冒冷汗,昨晚被绑架那会儿都没有现在吓人。 大魏公主摇头:“我不喜欢孩子,但你生的嘛,我就喜欢。” 云姒看向了陆鹤。 陆鹤摇摇头: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一小会儿的功夫,看着满桌子的菜,都是云姒爱吃的。 就连陆鹤都看出来了,大魏公主的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要是不知道的,都要怀疑师父怀的孩子是大魏公主的了! 九爷你在哪里啊! “吃吧,不合口的,就跟我讲。你来,我自然是要面面俱到,让你舒服的。”大魏公主拄着下巴,露出一副小女儿家的容色。 要是大魏公主不好,云姒还能跟人家翻脸走人。 但是她这诚心诚意的样子…… “谢谢公主。” 云姒要吃,大魏公主还贴心地给云姒试毒。 坐在对面的陆鹤看呆了。 这……难道不比跟着九爷好? 转瞬之间,陆鹤脑子里面已经过了许多念头。 以前听说皇族喜欢养男宠,那大魏那边的皇族……养女宠? “师父!”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来干什么了。 “太妃身上不舒服,叫我来让你过去呢!” 云姒赶紧放下筷子:“公主实在是对不住了,我得去看看太妃。” 大魏公主看着云姒跟陆鹤急匆匆就要走,她连忙道:“那晚上我等你回来就寝呢!” 第986章 催婚霍临烨,扎心了 “太妃,我们回来了!” 柳太妃以前的宫里还空着,也有人收拾。 这会儿让收拾了出来,恰逢云姒过来,柳太妃欢喜得很。 “快过来,母妃看看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看过你,你瘦了呢!” 柳太妃上前去,就拉住了云姒的手腕,将她往里面带。 云姒脸上带着欢喜地进去,就看见桌子旁边坐着的人,便忍不住的愣在了原地。 主位之上的男人,慵懒地坐在那。 一双深沉的眼,正静静淡淡地看着她,等着她过去。 ——“太妃娘娘,我跟你说,太吓人了,大魏公主好像是看上师父了,她有凤阴之好!我怀疑!” 陆鹤背着医药箱叽叽喳喳地进来,看见坐在桌前的男人,陆鹤满地找头。 柳太妃像是浑然不在意,还叫云姒:“走啊,用膳去。皇宫里面的厨子不知你吃不吃得惯,吃吃看吧!” 这其实跟出狼窝又入虎穴没有什么区别的。 云姒垂下眼。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 她只要看到他,就会本能地想起那天晚上发的毒誓。 “太妃娘娘,我在大魏公主那里吃饱了,我先走了。” 云姒低头,转身就要走。 霍慎之看着她那样子,目光依旧冷淡,语气也不重,甚至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话:“要么你过来,要么我过去。” 云姒回头看他。 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不是说不会见她了吗? “云姒,陪母妃用个膳吧!”柳太妃拉着云姒就过去,直接将云姒安置在了霍慎之对面。 桌上的菜,都是云姒喜欢吃的。 就连凳子上,都垫了软垫。 招呼着陆鹤一同坐下来,席面上,变得尤其冷硬。 霍慎之看着垂眸不动筷子的云姒,喉咙里,发出沁着薄凉的一声笑:“云大夫是不是喜欢玩些刺激的,好好同你说你不听,那是喜欢强硬些对你。这东西要人喂着吃?” 他已经要起身了。 云姒握紧拳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87章 冯老局现,云姒垂危 霍临烨的面色有一瞬间的不好,但是跟长辈,始终不好说什么。 可柳太妃仁慈地笑着:“你父皇像你这样的时候,好像都已经有你四哥了。你也是时候,应该找一个伴儿。可别学你九皇叔,这个年纪,才让我有抱孙孙的希望呐!” 说着,柳太妃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青菜叶给霍临烨。 霍临烨没有去接话。 这种场面,不是要做给皇帝看,他是不会来的。 吃完了之后,柳太妃拿出了几张写了名字的纸,让云姒挑选:“你看看孩子的名字哪个是你最喜欢的,一对孩儿在里面呢,男孩挑两个,女儿挑两个,到时候,都能用。” 云姒才看见上面的字迹,就知道,这是谁写的。 柳太妃眼观鼻,鼻观心,笑得滴水不漏:“还是我让他写下来的,这些名字,都是阿九取的。” 霍慎之就在云姒身边坐着,看着她挑。 云姒也不忍驳了柳太妃的面子,便随手选出了一张:“温鸢。” 是女孩子的名字,听起来就很美好。 定然是他用心取的。 谁知,柳太妃还没说话呢,一旁的霍临烨便道:“‘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鸢就是鹰,吃腐肉,温鸢,还是一只温暖的小鸟。遇到猎人,一箭就被射下来。” 云姒的笑脸沉了下来。 没有理会霍临烨,又选了一个女儿的名字:“释星。” 听着也是不错的女儿名。 霍临烨:“释,解也,舍也,散也,消也,废也。还是星星,本来星星就小,一闪一闪的,不容易叫人看见,来一片云,就遮没了,九皇叔取的名字真好。” 霍慎之未跟他计较。 倒是云姒,她放下名字,看向了霍临烨:“霍临烨,谐音临夜,见不到光明,每天睁开眼睛,就临近黑夜了。乌漆嘛黑的时刻,做好事是不能了,只能做坏事。” 她的孩子,还没出生,霍临烨就开始解读了,搁谁谁不气? 霍临烨皱眉看着云姒:“你是半点文化都没有?” “你有文化,你给你自己的儿女取去,你来掺和我孩子的事情做什么?给人添堵啊,霍添堵?” 霍临烨冷冷移开眼。 <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88章 云姒伤重,九爷转身离开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吐血呢?” 云姒就在皇宫,皇宫说大也不大,武宗帝得到了消息,还是赶过来了。 毕竟,云姒怀的有可能是皇家子嗣,他的孙子呢。 他自然是也不喜欢出事的。 “陛下,云姒之前去了大魏公主那边,食用了东西!”柳太妃带着人过来,当真是火冒三丈。 武宗帝转头看向了大魏公主。 大魏公主当即拧眉,只恨不得上去撕烂柳太妃的嘴! “太妃是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不成。我跟云姒无冤无仇,我给她下药做什么?而且那些菜,我也是吃过的。我当着云姒的面试了毒,怎么可能出事?” 大魏公主面色不虞,更是满脸的厌烦之色:“我从来就喜欢云姒,她现在又怀了孕,我保护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要她的命?莫不是你自己给云姒下了毒,想要栽赃给我?” 刚才,她也是听说了云姒在柳太妃那里用饭的事情的。 柳太妃看着居然还把事情栽赃到自己身上来的大魏公主,当真是想要过去给她一耳光,让她好好的清醒清醒。 而这时候,李太医从里面出来,面色无比紧张。 武宗帝还没有开口,就见在自己身边的霍临烨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她怎么样!” “孩子怎么样,姒儿怎么样?”太妃几乎是跟霍临烨同时上去的。 外界都知道,柳太妃把云姒“认了干亲”,云姒叫柳太妃一声母妃。 这样的关心,无可厚非。 可是李太医看着霍临烨这么紧张,也想起之前传闻、 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是霍临烨的,就不免犹豫了一瞬。 有些尴尬又有些局促地开口:“王爷您先冷静一点,我们……我们……” “别告诉本王,你们无能医治,查不出个理所应当?”霍临烨的声音危险了下来。 李太医的脸色涨红,忍不住地看向了武宗帝,匆匆跪下道:“先前陛下的整十寿宴上,六小姐吐血之事,不知陛下可还记得,王爷可还记得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89章 霍临烨:云姒,我放过你了 “她现在昏迷不醒!”霍临烨的眼底,是一片地动山摇之色。 无人的书房。 他看着如今依旧波澜不惊的男人,心中一股戾气上涌,逼到了他眼前:“你别告诉我,你的心狠到连怀着你孩子的女人,你都能无所谓地。你自己的骨肉,你都能不在乎的!” 霍慎之平静地打量着霍临烨,声音也是极淡:“这不正是你想要看见的?” 霍临烨的目光凝固了片刻,又堪堪摇头:“不,这不是。我想要她好好的,我明明知道她已经不属于我了,可我依旧希望她好好的。她怀的孩子是你的,可是她喜欢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我也希望那两个孩子好好的。我希望她喜欢的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偏偏,她又喜欢你,跟了你这样身份的人。” “霍慎之,我想要你手里,最好的大夫。我来找你,只有这一个目的。” 如果云姒是清醒的,知道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在知晓她吐血时,无动于衷地离开,她该多难过。 段一在这时候过来了。 身边,还领着风尘仆仆的战奴! 战奴刚要行礼,便听见九爷的吩咐:“随楚王进宫,听他的差遣。你的主子,本王手下的人,会保她平安入西洲,接走她的孩子。随后她要去哪,你都能寻得到。” 战奴是在去跟苏韵柔回合的路上,又被带了回来。 本还担心苏韵柔,现在听九爷这么说,顿时就放心了:“多谢九爷,战奴定不辱命!” 霍临烨是这个战奴的厉害的。 能被苏韵柔所用,调制出药,让九皇叔失了那一年的记忆。 至今,都没有治好。 带着战奴离开之际,霍临烨止住脚步,看了进去。 他以为,里面的人会有一丝一毫的担忧的。 哪怕是不安。 可是没有,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霍慎之,失忆至今,你可还爱她如从前?”霍临烨声音很轻,没有怨也没有恨。 霍慎之在光下抬眼,身上如披寒冰:“我会保住她跟孩子,从前承诺给她的,会一一兑现。” 霍临烨忽然笑了。 同为男人,他如何不懂。 “那如今,你对云姒的,是责任跟一点点的喜欢,不是爱。就如同当初我对云姒,娶进门,取血,依旧会吩咐人给她补药。只是我的责任负得不够好,下面的人,都阳奉阴违。” 默了,霍临烨又自嘲地笑笑:“又如同我对苏韵柔的喜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90章 凡君有所求,我必竭力应答,以报大恩 “霍……霍临烨……” 云姒越过陆鹤他们,视线模糊,但声音,颤抖却是清晰的。 霍临烨立即推开所有人,抓住云姒手腕,单膝跪下:“云姒,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云姒额间滚落下汗珠,每吐出一个字,都是艰难。 只是这样的时候,还是反手握住霍临烨手腕,艰难的开口:“其他人……出去,你……留下!” 陆鹤他们死死站着不动:“师父,你现在的情况不妙,不知是中毒了还是因为怀孕承受不住的原因,你让我们出去,这不是……” “出去……”云姒能吐出两个字,已经是无比虚弱了。 南绛上前拉住陆鹤:“阿姐定是有话要说,我们先出去,商量一下救治办法。战奴,你也一起出来。” 战奴捏着一根银针,先走到了云姒跟前:“六小姐现在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云姒闭了闭眼,手落在了小腹。 胎动并没有异常,可是她觉得自己身体已经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了。 “下一针在……在我少商,固我精元。走针进神庭,封住我的气血。我觉有溃堤之相,我……似乎快不行了。” 云姒从睁开眼,汗水就开始不断滚落。 这是气血耗尽之相,如果锅中水即将烧干,身子快要垮下。 战奴不敢再犹豫,急忙下针。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想救治之法。六小姐先不要用你自己的那些药,不管用的。” 这种时候,云姒的那些药已经治标不治本了。 陆鹤他们对针灸之法并不通,只能赶紧先跟着战奴出去。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别人了。 霍临烨握着云姒手腕,眼底赤红:“你要与我说什么?” 云姒闭了闭眼,气息奄奄:“放过我……放过我吧,霍临烨。” “你说什么?”霍临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忍不住痛苦嗤笑一声:“我早就放过你了啊,你不知道吗?是我做得不够好,云姒,对不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91章 孩子的亲生父亲,才能救云姒 彼时,霍临烨已达青鸾山下。 黄昏斜阳,笼罩山间,清荣峻茂,重峦叠嶂。 钟声响起,从山顶传到山下,妙音不断,香火连绵。 霍临烨退下身上皇族所着的衣饰。 此刻,他是霍临烨,无身份地位高低的普通男人。 见玄嗔大师很容易。 所求者独自登顶入寺,便能得解签。 而诚心有所求所解者,便要拾级跪阶而上。 数万台阶,鲜有人能坚持到顶。 铺天盖地的黑暗倾泻,霍临烨见到了玄嗔大师。 时隔近一年,玄嗔半点未改,反而更见佛韵。 “大师,今日,我求一个解法。” 霍临烨从不信鬼神,但因为云姒的来历,他信了。 更信这个世上的因果报应。 听完来龙去脉,玄嗔立于大殿,仰头看着巨大的金樽佛身,缓缓叹息:“既然已经发生,那一切就都是命,施主何必执着。” “我本可直接答应她,让她去救的,可我让她发了毒誓。她如今痛苦,我亦不得好过。大师,请为我指点迷津。” 霍临烨嗓音沙哑,身上已经磨出了血。 玄嗔转头看向了霍临烨:“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并没有非帮不可的理由,且这俗世中人,大多都利己,你也不必自责。走到这一步,都是你们三人的劫,是你们的命。” 霍临烨不明:“请大师明白告知。” “命格特殊之人,誓言出口,言出法随,但劫难的应验总有峰回路转之时,就看三位施主怎么选。不用问旁人,都在你们自身,施主,你问问自己的心,是不是非她不可,非要得到不可?” 许是玄嗔的声音温润。 许是这大殿萦绕的佛音纯粹。 又或者,是这袅袅腾升的檀香定神。 霍临烨不安的心,在此刻沉睡:“这两年不到的时间,我尝尽这般浓烈的情爱,此生,心中再无法有旁人。但现在,我第一次有了成全的念头。我想让她活下来,成全她,放过她。” 他第一次从这里离开时,放开了云姒。 如今,他放过云姒,放过自己。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92章 你过得比我好,我就要恨你! “来人,把楚王叫回来!” 武宗帝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脚下更加急促。 三两步出去,甚至都等不及下面的人进来。 靖王妃面露喜色,简直快要到藏不住的地步。 完了! 云姒彻底完了! 等会儿霍临烨过来,发现自己救不了云姒,霍临烨就彻彻底底的失去跟她家王爷争夺储位的权利了! 欢喜之际,靖王妃感觉不对,狠狠打了一个寒战。 下意识地抬头,直接对上了站在殿中的男人那一双眼。 “九……九皇叔……” 殿中的火光明亮,却衬得霍慎之身上的凉意渗骨:“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如何回答本王,你怎么知晓的治愈之法。” 走到这一步,霍慎之骨子里都渗透着上位者的威严跟厉色,已经是不需要言语,只是看过去,都能给人带来强烈压迫感。 靖王妃几乎是慌忙低下了头,甚至无端地感觉到身子的每个缝隙里都在散发着一阵阵的凉意:“我……我是听人说的,真的是听……听人说的……” 男人眼底沉寂之色,与昨晚杀靖王时,并无不同。这么苍白无力的借口,乃至于让他开口再问一句的兴致都没有。 靖王妃心慌意乱,等着九皇叔出了殿,想站起来,她才发现,方才那一吓,就已经把她吓得腿都软了。 “怎么可能……难不成九皇叔看出来了什么吗?”靖王妃紧张到手心都开始冒汗。 整个人几乎依靠在婢女的身上,颤抖着走出门。 一眼,便瞧见德胜公公指挥着人嚷嚷:“你们给咱家把最好的药材拿出来,送去六小姐那边。六小姐身子尊贵,身份更是不同寻常,一定要好好招待!就连照顾她的那些大夫,也要奉为上宾!” “这可真是因为云姒一个人,就鸡犬升天了!”靖王妃看着这种场面,顿时恨得牙痒痒! “以前她只不过是下堂妇,跟着楚王来皇宫,根本不受待见。在王府,更是一个支配供血给侧妃喝的笑话。今时今日,居然能劳动陛下身边的太监给她操心,就因为怀了个野种而已,这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93章 九爷在暗,以身作药 仿佛之间,靖王妃感觉自己又像是回到了当初。 云姒还是楚王妃,她丝毫不受宠的时候。 她就是这么踩云姒,云姒也只会跟她讲道理,讲什么善意。 蠢得要死! “靖王妃,你得知道,我不是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 云姒给身边的女孩子都是最大的关切。 南绛是她身边的人,看着南绛被打得眼角乌青,云姒怒火烧的眼底血丝尽现。 靖王妃缓缓地走过去,脸上的那股小人的志都要溢出来:“我的意思是……” “十一!”云姒都要从床上爬起来了! 她走到现在这一步,得了如今的权势地位,还要看靖王妃的脸色? 她什么东西! 十一几乎立即懂了云姒的意思,上去狠狠地给了靖王妃一耳光。 “啪”的一巴掌。 伴随着靖王妃摔出去,陆鹤还将门给狠狠关了起来。 这屋子里面几个小宫女,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低头不敢言语。 “你……你居然敢教唆你的人打我?”靖王妃决不能相信,云姒居然大胆到了这个地步,在皇宫里面,就让人对她出手! 云姒擦去嘴角的血,冷笑:“陛下还念着我身怀有孕为百姓操劳,尚且把所有好吃好喝好药材都尽数供给我。你那三两重的脑子拎不清,居然敢打我身边的人? 而且你这条狗命,还是我身边的这些大夫给你捡回来的,你的身份,在我面前算个什么?去,皇帝那里告我去吧,记得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 云姒现在就是仗着自己的能力嚣张,那又如何! 这时候靖王妃看见云姒这么硬气,顿时有些心虚。 忍着松动的牙齿,疼得眼泪婆娑,更觉得难堪至极。 ——“楚王殿下到!” 外面的声音响起,门在这时候,被陆鹤拉开了。 德胜公公伴随着霍临烨进来。 看见还倒在地上没起来的靖王妃,登时愣了一下,寻了云姒看去。<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94章 证明云姒跟九爷有夫妻关系 “你眼眶里面的那两个东西还能看这些,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云姒轻笑着坐起来。 她吃进去的几乎都被胎儿吸收了,所以长胎不长肉。 已经八个月的身子,又是双生胎。 在六月之后就像是吹气一样的大了,怀起来也很是痛苦艰辛。 如今,湿润的发丝贴在脸上,虽然处境困顿,却不见折了分毫尊严。 靖王妃看着云姒现在还能笑得出来,更是气得牙痒痒:“是不是的,让楚王以身作药,喂给你,不就知道了。还是说,你真的怕了?你肚子里面怀的孩子,其实就是不明不白的野种……唔,我记得,之前可是有人传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九爷的!” 靖王妃忽然捂住嘴巴:“不会真的是九爷的吧!” “三皇嫂慎言!”霍临烨握着匕首,怒声开口。 要是这么个弥天大谎被靖王妃这种小喽啰戳破,那就真是叫他们足够死一回的了! 云姒在靖王妃开口之前,嗤笑:“我一个医者,到不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比我身边所有大夫都厉害,治他们治不好的病。入口的东西我不敢随便吃,你说说,你怎么来的本事。我是中了毒,还是身体本就如此,说清楚,让我安安心心被你治。” 靖王妃顿时就像是个哑了的炮仗,叫唤不起来了。 ——“皇兄,你觉得呢?” 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个沉冷的声音。 云姒看过去,一片玄色的衣角,跟武宗帝明黄的一身,一同进来。 霍慎之仿佛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 他的出现,让陆鹤他们歇了口气。 却让靖王妃,眼底的神色更加疯狂。 她仿佛都已经看见九皇叔怎么死的了! 当初陛下把他那还没有订下婚盟,甚至都不算是未婚妻的大魏公主睡了,可是遭到了朝臣内外跟百姓的指责,现在都还抬不起头。 如今,九皇叔跟云姒被百姓捧得这么高,在朝中,两人更是有头有脸的人。 两人之间这种脏到令人发指的事情爆出来,让他们被五马分尸,都是脏了那几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95章 死局:霍临烨要指认云姒的孩子是九皇叔的 “嗯,你的心是好的。不过不急,你先说清楚。”武宗帝看着靖王妃这颗棋子终于开始显露最大的作用了。 心中也满意了起来。 靖王妃见此机会,急忙就开始解释:“当时九皇叔病重,云姒在摄政王府为九皇叔治病,那叫一个衣不解带,事事亲力亲为。” 说罢,靖王妃的目光在云姒跟霍慎之身上游弋。 云姒的目光不偏不倚,就含着冷笑看着靖王妃。 而九爷半垂的眸子,有了微弱的一息变化,最终归于平静。 靖王妃见这样,都不见云姒有半点心虚的,心中只骂:又贱胆子又大! 开口,就更加大胆了:“当时摄政王府群龙无首,这些,都是臣媳派人进去发现的。臣媳越想越不对劲,云姒是个大夫没错,但是她可是怀孕了,挺着大肚子呢!” “可是她从抓药到熬药,事事亲力亲为。甚至熬药煮药,那药罐都不让人放得离她的眼去,她甚至是守着药温下来就让人贴身的人喂给九皇叔。” “这可不是一天这样,这是一连好几天。她自己怀着孕都不记得好好用饭喝水,据说,还有好几次差一点累得起不来,可她却把九皇叔照顾的面面俱到,一切都以九皇叔为先。试问——” “云姒,你一个女子,又是一个大夫,还怀着孕。若不是对情人爱人,有必要这么用心用力吗?用心到连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跟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都要照顾一个跟你没有关系的男人?” 云姒的呼吸下意识的凝滞。 余光在看向殿外的方向,却见不到那里坐着的男人,是个什么表情。 此刻,殿内外陷入了无比的安静。 武宗帝的目光,在瞬间阴得吓人:“算起来,云姒也要叫老九一声九皇叔的。一个小辈,对一个长辈……” “云姒在城外难民营照顾那些百姓,何尝不是亲力亲为。按照三皇嫂这话,那我们这些被云姒照看过的人,都要岌岌可危了?”霍临烨出言,就打断了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96章 护妻,楚王把血药端给云姒喝 殿外的风声大了起来,苍穹之上,竟看不见半丝光。 霍慎之收回目光,落在了殿内云姒的身上。 恰逢在这时,云姒的眼神也与他的目光对上。 福至心灵一般,云姒下意识地就开口:“让楚王去偏殿吧。”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看向了云姒。 云姒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毕竟那是霍慎之……他的心思,如今已经不是自己能窥测到的了。 但是将霍临烨支走,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请陛下让人带着楚王殿下去偏殿取血吧,我如今,委实不敢见半点血腥。我闻到血腥味,就想吐。” 方才支撑着云姒的那股力气,仿佛在刹那间就烟消云散。 如今她面白如纸,便是连嘴唇上的血色,都看不见半分。 陆鹤也在此时上前:“陛下,如今师父腹中的胎儿正无止尽吸取师父的精血,来势突然,弄得师父体内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刚才,还连连吐血,是施针之后,才稳住心脉。现在,一丁点的味道,都会让其饱受折磨。” “唔……” 陆鹤的话才说完,云姒又呕出一口血。 鲜红的血衬的她的面,越发白得吓人。 便是闻到自己的血,云姒也连番作呕,浑身难受。 是南绛上前去,拿了帕子干净擦干净处理了才好些。 殿中的太医也可以为云姒作证。 武宗帝看了一眼坐在殿中主位的霍慎之。 这件事情便是与他无关一般,他一直在惬意品茗,置身事外。 看着霍慎之的态度,武宗帝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扑朔迷离。 “去什么偏殿,就去隔壁。”武宗帝挥挥手,便叫霍临烨下去。 霍临烨走之际,朝着云姒看了过去。 云姒那样子,如果垂死之际一条鱼,看得他心中下意识一痛。 再看九皇叔……这可是怀着他骨肉至亲的女子,他居然都能做到如此冷静! “等我……”霍临烨转身便跟着德胜公公出去。 武宗帝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霍临烨。 就在他眼皮子下面,是做不了假的。 “老九,此事你怎么看?”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97章 劝云姒承认九爷是孩子的父亲 德胜公公进去,朝着食篮里看了一眼。 确实是那个金碗没有错。 “来人,把药端过去!” 德胜公公看霍临烨的眼神,不同了。 敢这么做这些,那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肯定就是霍临烨的了。 德胜公公走之前,连连对霍临烨道喜:“当初靖王殿下一封密信,说六小姐怀的孩子是摄政王的,差点引出一场浩劫,还好是殿下亲自跟陛下说清楚。如今这六小姐的孩子当真是楚王殿下的,殿下之前受的那些委屈,也就不算是什么了。老奴先给殿下道贺,殿下登上东宫之位后,有什么的尽管吩咐老奴。” 看着德胜公公,霍临烨冰冷的面上,多了几分自嘲。 ——“药到!” 德胜公公的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先过来了。 靖王妃原本还颓败的人,刹那间就充满了精神! 被审判怕什么? 等会儿这碗药喝下去没有用,掘出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九皇叔的儿子,九皇叔还有精神审判她? 不可能! 一时之间,靖王妃眼里精光大盛。 目光随着那一碗药,进了殿内:“云姒,喝错了药,你可是要肠穿肚烂的!你最好现在把你肚子里面的种到底是谁的说清楚,也好争取个宽容处置。比方说,是谁逼迫的你!” 云姒睨了靖王妃一眼,只觉得她实在是蠢得可怕又恶心:“你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说罢,她示意战奴上前验一验。 战奴用药附着银针,银针入碗,确定了没有毒,也没有加任何的药,方才朝着云姒点头:“六小姐,喝下去便能压制住孤草的药性。以父者血脉之力,平息无休无止的胎儿躁动。届时,我再为六小姐退去针灸。” 鲜红在摇曳,恍如从骨肉疯狂长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98章 皇帝为云姒打楚王 看着靖王妃被拉出去,武宗帝方才起身:“今天的事情,算是真相大白了。云姒的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怎么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战奴将云姒身上的最后一针拔出,方才禀告:“回禀陛下,六小姐是累极了,沉不住昏睡过去了。安睡是人恢复体力跟修复精气血最快的方式,六小姐救治及时,明日醒来就能下地。只是,此番伤了身,需要养。” 这下,武宗帝觉得“真相大白”,大方得很:“好,很好。你们这些人,重重有赏!至于云姒,她想要出宫养身体也好,想要在皇宫里面养身体也好。这皇宫里面的药材,都供给她。” 陆鹤先跪下:“臣代替师父,谢主隆恩!” “你们若是能够照看的云姒生下孩子,母子三人平安,朕到时候,还会有赏赐!”武宗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脸。 他转身,朝着霍临烨看去。 自从上次知道霍临烨在骗他,他已经很久没有给霍临烨好脸色了。 如今重拾笑意,连连点头:“临烨,你随朕来。” 御书房 霍临烨第一次体会到,一个谎言,是要靠无数谎言来圆的。 眼看着武宗帝信任跟赞许的眼神,他只觉得羞愧。 “父皇,您有何事?”霍临烨的面上,简直滴水不漏。 武宗帝笑着拍了拍霍临烨的肩膀:“很好,你真的很好。看来你跟云姒,是命中的姻缘……临烨,等云姒把孩子生下来,朕就修书一封,给西洲明帝,让明帝与云家说,让你跟云姒成婚。” “以前是你对不起云姒,这次,你一定要好好关心人家爱护人家。毕竟她为了生了孩子,背后,还有那么强大的母家。如果你今后继承帝位,那云家便是你最强的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999章 九爷知道情蛊的事 “届时,她会良心不安,还怎么好好生产?” 霍慎之眼底深沉如渊,带着淡薄笑意,却没有丝毫温度。 至此,霍临烨才冷笑出声:“那就多谢九皇叔成全了。不过九皇叔,还当真是关心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是,好不容易留了根,以后做什么事情,都方便了。” 他至今,依旧看不见半点这个男人对云姒的爱意,只有责任而已。 “告辞!” 霍临烨一走,段一便现身了。 “主子,属下从六小姐那边回来了。战奴说六小姐暂时不能挪动,得在皇宫待两天。这几天,也不好下床。” 霍慎之的面色淡了下来,似乎并无太大兴致听这些,只淡淡应了一声,便将腰牌递给段一:“去知会太妃一句便可。” 段一伸出手去接,无意之间,便瞧见了…… “主子,您手腕上的那一道血线,又不见了。” 刚醒来那会消失了一阵,过后没几天可是又出现了啊。 霍慎之转过手腕。 在左手手腕上,除了小臂上取血包扎好的伤,还有一个指节长的一小段血线存在。 段一有些惊奇:“为何又缩短了去?” “九爷!” 就在这时,陆鹤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身边跟着南绛,也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 “可算是寻到九爷了,九爷这就要走吗?太妃娘娘说,让九爷过去住几天,等师父能离宫的时候,再走不迟。” 陆鹤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心里,九爷就一直是九爷,那个从始至终谋求他师父的九爷,有爱与责任在身的九爷。 而今…… 段一开口:“主子还有很重要的事在身,不能继续耽误下去,六小姐如今不会有半点危险了。” 这个时候,段氏山庄快全盘稳住了,想稳就不能急,欲争则万事静。 他们不可能指望九爷是个每天情情爱爱不往前走的男人。 陆鹤明白,倒是替云姒有些唏嘘。 两人过了这么大的一关,却不能靠在一起喘口气歇歇。 霍慎之走前,只道:“若有事,便同太妃讲。她自有手段,可将消息传至王府。” 陆鹤点点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00章 情根依旧在,临死只真像 “情蛊?”陆鹤呆呆地看着南绛的方向:“南绛你别跑,你说清楚,你怎么有胆子给九爷下蛊的!” 南绛已经跑得没人了。 陆鹤呆呆地站在原地,一阵风吹来,他瑟瑟发抖。 楚王杀自己的亲兄弟,被他看见。 南绛又给九爷下蛊,被知道了……还有什么要命的事情是他还不知道的? “不行,我要尽快去通知师父!”南绛胆子怎么这么大啊,居然给九爷下情蛊? 陆鹤半点不敢耽误,飞快的就去了。 南绛也在天将亮开之际,回到了被烧毁一大半的云姒府邸。 云姒走的时候,特意的给空青安排了人。 空青的伤比较重,好得慢。 如今南绛急匆匆的闯进来,倒是把空青给惊醒了。 “怎么了?” 南绛携了一身寒,朝着空青冲过去,扑得她咳了几声。 “不好了,九爷知道情蛊的事情了!” 油灯幽幽亮亮,映照在空青有些呆愣的脸上,好半天,她才开口:“说什么了吗?” “九爷问了个清楚,我不知道他信了没。而且,他也没说什么,像是家常便饭一样,很平淡。” 南绛想起九爷的那个态度,还心跳如雷:“我不懂这些,所以为问你了。空青阿姐,咱们怎么办?” 空青让南绛搀扶着坐起来,整条手臂疼得厉害。 沉默了一会,想到了那个毒誓,空青摇摇头:“主子已经八个月了,十月怀胎,有些人九月多就会生产。八月,也很容易早产。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能够安全,主子不会再考虑这些的。” “不不不,民间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孩子日子不满就出来,以后是要出大问题的。” 南绛说岔了,连忙道:“还有一件事情,九爷的情丝缩短了!” 空青的严重出现转瞬的诧异,而后又归于平静。 “我记得你说过……九爷只要跟主子到生死不渝,非她不可的地步,情丝就会长圆满,象征着母蛊者已经将子蛊者绑牢……那现在缩短到什么地步了?” 南绛连连点头,伸出一个手指节:“缩到只剩下这么点了!” 空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01章 慎姒,床头吵架床尾和 空青她们到的时候,天色已经亮开了。 清晨的后宫头这一股安宁,远远的,她们就听见了声音—— “这是大魏的好药,养胎最好了。仔细些,可别给本宫弄坏了。” 大魏公主很是着急,带着一长串的宫女就进了殿门。 云姒才刚刚睁眼,就看见了这鱼贯而入的人:“公主,这是做什么?” 大魏公主笑着上去:“你昨晚可把我担心坏了,我求了陛下,让我写信去大魏,要我大魏的镇国之宝来给你吊命。还好你最好好好的,我啊,也给你从我嫁妆单子里面,选了不少的好东西。” 说罢,大魏公主拍拍手。 那些捧着药的宫女,都进来了。 云姒身边的战奴是懂这些奇珍异草的,打眼看了过去,提醒云姒:“都是些一等一的好药,十分罕见。对护佑胎儿,也是极好的。大魏公主……哦不,宸妃娘娘很是舍得。” 大魏公主笑着上前,坐在了云姒的床边,拉住云姒的手腕道:“不过是一些药而已,能帮到你,就算不得什么。这皇宫里,确实是不安全,那靖王妃也是蠢,居然这么为难你。我刚才听德胜公公跟陛下说,靖王妃受不了做乞丐的耻辱,咬舌自尽了呢。” 云姒目光静幽幽地看着大魏公主,笑着将手抽了出来:“所以说这人,往上爬的时候,把脑子动在自己身上就好,别老想着把别人弄下来,或者非要踩着别人上去。” 听出云姒话里有话,大魏公主低头一笑:“靖王妃啊,她活该的呀。我来你们大周,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老女人。” “自以为聪明地在外面指东道西,龇牙咧嘴为难别人。同为女人还能用羞辱荡妇的手段去羞辱诅咒同类,自己却受不得半点委屈。等回到自己府上,瞧见那混账又无能的丈夫,就跟条狗一样的护着,明明是屎,还怕别人抢。也明明是屎,她吃起来还沾沾自喜,都觉得别人在羡慕她。能生个儿子,就更不得了。” 说到这些,大魏公主笑出声来:“云姒,我们是正常的,不是那种没有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02章 慎姒,床头吵架床尾打架 今日天色阴沉,一团团乌沉沉的云朵聚集在苍穹之上,灰茫茫的光笼罩皇城。 摄政王府如同清醒匍匐的猛兽,安安静静地蛰伏在这一片天之下。 书房里掌了灯,段一接过新的指令,心中一阵热意:“主子之前说起码要半个月,才能将段氏尽数收拢到手中。没想到才过去五天的功夫,一切就快要大定了。” 霍慎之眼中并无什么情绪可言,毕竟都是一些意料之中的事情:“在她生产之前,将段氏坐定,让她名正言顺做这个摄政王妃,也不枉她跟随本王一场。” “是,最晚还需要四天的时间,段氏就尽在掌握之中了。”这其中有多凶险,段一都不敢想。 段氏毕竟遍布四海列国各个角落,各方面的关系盘根错节,复杂多变。 稍微打草惊蛇,都能让所有人联合起来对抗他们,这件事情,都不会成。 “等局面定下来之后,也不枉主子日夜费心筹谋。也算是,对得起六小姐。”说到这些,段一的脸色冷了下来。 这段时间,九爷是如何潜心谋划的,段一都看在眼里。 看多了付出的人,转头再看看云姒—— 怀个孩子,搞得全天下的人都要围着她转! 哪里不符合她的心思,让她五哥来骂自家主子不说,还次次使脾气言语伤人! 完全不懂为了大局着想,瞎了眼更是什么都看不见,只会埋怨! 原本就不太看得起女子的段一,如今对天下间的那些只会张口埋怨,又不动脑子,站着就要人把所有事情给她安排好的蠢女人,更添了一层厌恶厌烦。 霍慎之看出段一还有话要说,便示意他明言。 “哦是属下想起来,太妃过来了,说是要说六小姐的事情,九爷要不要见一见?” 讨厌归讨厌,段一到底不会把自己的喜恶施加。 霍慎之面上无波无澜,默了默,起身看着身后的书架子,淡声问:“可是她在皇宫有什么不妥。” 段一摇头:“瞧着太妃的面上挺开心的,当不是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03章 九爷的心被伤冷,说分就分 云姒眼底有了几分涩意:“太妃娘娘,我有难言的苦衷。等天黑之后,我想要见他一趟,要亲口与他说明。” 柳太妃心中也猜到了些,当即点了头。 “什么,云姒要出宫?” 武宗帝这会儿还召见了霍临烨有事儿要交代,今日毕竟是国祭的大日子。 现如今听说云姒要走,倒有些恼怒地看向了霍临烨:“是不是你跟她说什么了,惹得她不开心了?” “没有。”霍临烨低下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副样子,惹得武宗帝憋了口气:“那你有没有去看看她?” 霍临烨还是那两个字:“没有。” 武宗帝憋着的那股火一下子烧了起来:“混账!你是个什么混账东西,非要把朕气死吗?朕已经不求你能做点什么了,就希望你好好对云姒,哄着她把她哄开心了,这点你都做不到吗!” 霍临烨垂着眼眸,不再说话。 武宗帝看着霍临烨这样,更加觉得他可气:“滚!马上去云姒跟前,你就算是装,你也得给我装一辈子!人家怀了孕,你这个时候不对人家好,什么时候对她好?怪不得她根本都不稀罕搭理你,朕看了你都觉得可气,马上滚!” “儿臣告退。”霍临烨转身就要走。 “德胜,你去看着他,教他怎么做!把人家的肚子都弄大了了,还连心都拢不住,这江山,怎么交给他!” 武宗帝上火得很。 霍临烨本想直接离开皇宫的,谁知道被德胜公公堵了回去。 云姒见到霍临烨时,也是有些意外的。 德胜公公笑着解释:“陛下听下面的人禀告,说是六小姐的身子恢复得很快,要出宫了。陛下想着,晚上是国祭,热闹也热闹,也是为民祈福的事儿,就让六小姐留下来,明晚之后再走不迟。” 说着,德胜公公端着燕窝到霍临烨跟前,小声道:“楚王殿下,把燕窝端给六……” 德胜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霍临烨就已经接过燕窝,一饮而尽。 德胜公公:“……” “看过了,德胜公公,你自己去跟父皇回禀去吧。” 霍临烨来走个过场,这就要走。 德胜公公直接将人给拦住:“王爷,陛下吩咐老奴盯着你对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04章 九爷的情丝再一次开始生长 粼波闪动在两人身上,男人的脸上只有冷淡。 转身之际,如活剐血肉的彻骨疼痛,遍及全身。 他从出征归来,本就一直在受伤。 有时候,新伤没有又添新伤。 就别提给云姒制的那些药,毒全部都积压在他身体深处,筹谋局势的同时,还以身作了药。 翻涌的气血才滚上来,他眼底微凝,血硬生生压了下去。 还未曾来得及吩咐密信上的事,便是眼前一黑,轰然倒了下去。 “九哥!” 云姒下意识便要跑上去,十一堪堪给拦了下来。 段一紧撑住自家主子的身躯,惊得脸色苍白:“主子?主子!” 云姒已经到他眼前,伸手过去,段一狠狠推开云姒的手:“你走开,别碰我家主子!你到底还没有心肝,就因为你是个女的,就因为怀了个孕,要所有人都按照你的想法活是不是!你有没有站在我家主子的角度为他想过?” “十一,把九爷送回王府。不要去叫陆鹤,更不要打草惊蛇,万不能让第四人知晓这些!”幽暗的光下,云姒看着他嘴角流出的血迹,已经来不及多说别的。 “等等!”云姒扶住肚子:“去知会太妃,我要随着出宫去,让太妃帮我周璇。” “是!”十一临走之前,伸出手狠狠握了一下段一的手腕:“照顾好六小姐!” 在一起共事多年,段一如何会不懂十一这话的意思。 “六小姐随我来!”他冷着脸,把这话说完,便带着九爷离开。 柳太妃那边办事儿很快,云姒才出宫门,马车就已经准备好了,甚至连战奴跟南绛都在。 云姒上了马车,瞧着前方:“快,去摄政王府。从后门悄悄过去,免得叫人知晓。” 正院,灯火通明。 云姒拿医药箱里的东西的同时,战奴已经在把脉了。 “我家主子这几天吃着药,一直好好的,今晚如何会这样?”段一不敢近前,只能离得远些问。 南绛上去看了一眼,九爷的手腕的情丝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更加鲜艳了一些。 她心知肚明。 定然是阿姐方才心绪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05章 九爷反反复复栽在云姒手里 云姒站起身,看着他手腕上的那点血线。 事到如今,说与不说,现在都没有区别了。 云姒起身,转身走出两步,看着自己的隆起的腹部,忍不住回头问他:“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如果……我想呢?” 看见云姒红了眼,一抹无声无息的沉闷,便在九爷心中滋生。 他垂眸睨了一眼手腕上的情丝,这些情绪,是蛊虫作祟? 缓缓抬眼,他声音依旧理智:“你是不是希望一个男人能任你巴掌打到脸上,依旧能够对你笑脸相迎,问你手疼不疼?” 云姒的心尖在颤。 她把他的心伤透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窗外,丝毫未曾注意,手腕上的情丝在缓慢生长:“你在夜里想要太阳,等不了半刻,我亦不可能开口便让黑夜顷刻变成白天,以此来满足你。你也等不及,我亦给不了。” “那夜,你重伤,我……” ——“陛下有旨!” 云姒的话还没有说完,旨意就已经到了。 德胜公公来得及,战奴他们纷纷进来,免得让德胜公公看见,云姒跟九爷单独相处。 天色在此刻昏暗,德胜公公见到云姒,笑开:“六小姐果然在这里,太妃娘娘说,九爷突然身子不适,让六小姐带着你手下的大夫过来一趟。” 云姒跟德胜公公很早前就已经撕破脸了,这会儿,依旧装得很好:“公公可是有事?” “陛下的口谕,让知会六小姐一声。陛下知道六小姐还没有修整好府邸,便让楚王殿下将楚王府腾出来,给六小姐住!” 云姒拧眉:“我……” “六小姐放心!”德胜公公笑着道:“陛下知道六小姐不愿意见到楚王殿下,跟楚王殿下还闹着。所以让楚王殿下从楚王府搬出去,把之前那些碍事的下人,也都换了一批。我们来之前,已经把事儿做完了,六小姐你的东西,也都搬去楚王府啦!” 这群人的手脚,还真是出了名的快。 把准备做得这么充分,完全把云姒的路给堵死。 德胜公公催促:“六小姐别愣着了,赶紧呢吧,收拾收拾,这就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06章 云姒:要摸摸吗? 云姒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含泪喃喃轻笑:“我从未有如爱你这般,爱过旁人,也唯有我爱我自己而已。后来,我爱你,一如爱我自己。” 她垂眸,赤脚走到床边,终究有些精力不济,缓缓坐下,如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着:“你让我变成这样,自己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的你,叫我怎么甘心?” 便如同说给自己听一样,云姒合上眼,自己先笑了:“他们觉得我不懂事,你都跟我说了,我还醋你跟大魏公主的事。可我没错,要是再来一次,我还这样,我甚至还可能变本加厉。” 云姒闭着眼睛,丝毫没有注意,她口中的人,在朝她慢慢靠近。 她现在没有什么能力,唯有一颗真心而已。 “人都说,无知者无畏。我为医者,最知生儿育女是走鬼门关。我这样爱自己的人,愿意走一趟鬼门关,只是因为你值得我押上我一条命去跟阎王爷赌。什么后悔要这一双孩子,都不是的,我若是后悔,早早就把孩子做掉了。那天的话,都不是真的。” 夜色安宁,幽亮的烛火随着风摇曳。 云姒也不知自己怎么稀里糊涂上了床的。 刚开始只是她抬起头,便瞧见这高高在上的男人已经去了外袍。 云姒看着自己的衣服被他的衣服压住,他上了床。 因为怀孕的人比较是个左侧卧,她犹豫了一下,便也背对着他,小心躺在了床边边上,自己拉了被子盖上。 不知道身后的人睡着了没有,云姒今夜倒有些难眠。 忍不住的,便低低开口:“这是我怀孕以来,我们第一次这样躺在一张床上休息。像是我们一家人,终于圆满了。” 她的声音一直很好听,也许是因为刚才很委屈,所以有些哑哑的。 轻轻地说起来,多了几分招人怜惜的小委屈。 霍慎之侧眸,余光落在她的身上。 娇小的身子如今挺了个大肚子,睡在边上,看上去随时都能掉下去。 云姒闭着眼,不知道身后的人一直看着她。 只继续缓缓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每天都能这样躺在一起就好了。或者‘每天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07章 霍临烨喜欢男人被实锤 德胜公公满面苦涩的走出来,瞧着眼前的楚王,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嘴脸,忍不住的就想起了从摄政王府出来的时候—— “王爷,六小姐在里面,奴才实在是太无能了,请不出来。那摄政王,又是一个厉害的,更不会给我们这些奴才什么脸面,你要是去的话,肯定不一样。那六小姐怀的毕竟是您的孩子,而且还是双生胎,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喜事。不如这样,老奴在这里等着您,您去一趟,把六小姐给请出来。” 说完之后,德胜公公就看着楚王。 霍临烨斜倚着身子坐在马车上,闻言,便睁开了眼,手抵着马车窗,杵着头笑道:“她自己爱在哪里在哪里,父皇何必费心,你一个奴才,又何须费神,管这些东西。而且脚长在她自己身上,她自己不愿意走,本王还能去把她给绑了吗?” 这话说的,让德胜公公都忍不住哑了。 犹豫了好半天,才吭声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六小姐现在毕竟怀了孩子,这所有人都知道是王爷你的。要是现在你都不对六小姐好一点,还什么时候对人家好呢。虽然你与六小姐现在未曾成婚,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让六小姐过去住着,也算是表表心意。也因为王爷与六小姐未曾成婚,陛下顾及到六小姐的名声,所以才让王爷搬出去住。陛下都考虑的这么周到了,王爷,您若是再不往前走一步,那可又要气到陛下了。” “那你去说。”霍临烨满脸的无所谓,朝着摄政王府的门口努了努嘴,示意德胜公公赶紧去。 德胜公公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的局促,涨红了脸,那又不是他的媳妇,关他什么事? “走了。”霍临烨没有再给德胜公公说话的机会,使唤了马车启程。 想到这些,德胜公公忍不住叹了口气,走了大殿的门,看着霍临烨:“王爷,陛下请您进去。” 看见霍临烨的那一刻,武宗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他的鼻子就问:“你说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想要娶云姒,那给你安排一个世家小姐,你明天就去跟人相看,过几日定一下时间,今年就让人家敬你楚王府,做你的正妃。” 霍临烨沉默了一瞬,才开口:“不娶。” “云姒你也不要,别的女子你也不娶,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武宗帝的火气毫无预兆的冒着出来:“等她的孩子生下来之后,那孩子跟着谁姓?姓云啊?还是等她嫁给了别人,跟着那些张三李四姓?” 霍临烨站在殿中,身子笔直,完全没有半点表态,整个人直愣愣的,也不吭声。 这算是把皇帝给气坏了:“滚滚滚,马上滚,朕怎么生了你这样的货色,连个女人都搞不定。马上滚!” 在看他一眼,武宗帝怕自己被气死。 可是等霍临烨走到了门口,武宗帝忍不住叫停,紧皱着眉头,满是疑惑的问:“你不想要云姒,也不想要别的女子,你与父皇说实话,你不好女色,不会是好别的什么吧?”qqxsnew 霍临烨平静的眼底出现了一丝裂缝。 第1008章 睁开眼就能看到九爷的日子 “快滚!” 武宗帝生怕霍临烨说出一句不中听的,赶紧喊他有多远滚多远。 霍临烨走的也快,也怕再被叫住,更不想听在关于云姒的一星半点。 瞧着他走远的背影,武宗帝眉头皱的都快要打成死结:“临烨不会是好男风?” 这话才说出来,一旁的德胜公公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应该不会吧,早前不是有那个苏韵柔吗?” “可是朕可是听说了,他纳了苏韵柔做侧妃,一年都没有碰人家一下。”武宗帝脸色越来越差。 人嘛,发现点什么不对劲,只要刻意的去找证据,那总是能找到一些对应的。 德胜公公起了疑虑:“可是那苏韵柔不是身体不好吗?” “云姒当时虽然隐瞒身份,可是长的并不差。就算是这样,他都能忍得住,不碰人家。说他是因为钟情苏韵柔而不碰云姒,这倒也罢了。可是连苏韵柔他都不碰,他也不出去喝酒狎妓,哪有这样的男人?” 原本是想要往霍临烨不行的那方面猜的,可是女主都怀孕了,还是他的孩子,那就不可能不行。 说来说去,可就坐实了他好男风这个问题。 这下,武宗帝是发了大愁了:“朕是对他寄予厚望的,现在身边可用的人又那样少,一个个的都不成器,若是他出点什么岔子,朕当真心寒。”qqxsnew “陛下!” 就在此时,近身的侍卫送来了一封密信。 “大理寺卿得到的一封密信,说是还请陛下看一眼!” 信封已经被撕开过,江时阙自然是自己看过,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关窍,这才敢送到武宗地面前的。 江时阙是靖王妃的表亲,家风严谨,跟这京城之中的许多百年大家族一样。 他人有大本事的,年纪轻轻就已经坐上了大理寺卿位置,也不在朝中随便站队,清醒的很。 武宗帝对他印象不错。 把信拿出来,看了一眼,武宗帝眼底生出一股疑惑:“先前云姒说是能治齐王的眼睛,但是需要找到一双合适的眼,以眼换眼,是不是?” 德胜公公记得清楚,连连点头:“陛下,莫非这封信上所说的,跟齐王殿下的眼睛有关?” “对!来信的人说,他有本事治好老五的眼疾。老五样样出众,心机城府可堪一绝,更是个有野心的。只不过碍于那眼睛,这些年,一直韬光养晦。若是这眼睛真的能治好,那朕的指望又多了一个。” 论心计……武宗帝看的准,齐王绝对是能够跟霍慎之所抗衡的。 “朕要见一见这个神秘的大夫,你拿去,悄悄的办,试一试这个大夫的本事,若是你真的有能力,再带到朕的面前不迟。”武宗帝把信交给了一旁的德胜公公。 信上,有可堪具体的寻找方式,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清晨时分,雾气弥漫。 摄政王府笼罩在一片迷离之中。 云姒醒过来,下意识的便去寻找身边的人。 她就是想要睁开眼,便能够见到他。 可是身边的位置,早就已经凉了。 还没有等她失落心起,靠窗那边,便有声音传过来—— 第1009章 齐王复明,冯老显形 “可有哪里不舒服?” 今日天光大好,霍慎之站在窗外,目光清清淡淡地看着云姒。 云姒睁开眼能够看到他,是很开心的。 仔细地感觉了一下身上,便摇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看了一眼天色,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让他这样习惯早起的人跟自己躺着,是不现实。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窗沿轻轻地扣了扣,淡淡道:“穿好衣服,皇宫里面的人来,齐王的眼睛,有人能治了。” 在云姒的医学范畴里,齐王的两个眼珠子,已经彻底因为毒而坏死。 除非换眼珠子,不然的话,是不可能能够再次看见的。 “我在段氏山庄的医典库了,也见过一些把坏死叫做血瘀堵死的症状,说是通血瘀,活筋脉,就能让坏死的部分活起来。具体的治疗办法,上面没有,只是这样一说。” 云姒随着他出去,因为肚子很大,走得很慢。 霍慎之也照顾她,放缓了步调。 像是想到了什么,云姒停下脚步:“病疫是有人掀起的,你知道吗?” 这话说出来,身旁的人并没有半点惊讶的应了一声。 云姒挑眉。 自己早该预料到的。 他那么敏锐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云姒抿唇:“那你知道是谁吗?” 霍慎之眉眼微沉,英俊的脸上覆盖上了晦暗,语调更是清晰地寒了下去,明白告诉云姒:“段氏山庄最先,走的便是医道这条路。皇族登基之初,段氏出了两位庄主,一个精医,一个通毒,两人并称双绝,段氏也在那个时候,发展到了无比鼎盛时期,只是一山不容二虎。而后没几年,精通毒理那位死后,段氏的医道也正式开始,毒术依旧存在,我也从老庄主的口中得知,是有高人在后指点。” “你怀疑,那两位庄主其中一位,没死?”云姒仔细算了算时间。 皇祖是九爷的爷爷那辈,这么算起来,如果其中一位活到现在,那指定得有一百四五的年纪了。 她在后世也见过这种百岁老人,倒也没有大惊小怪。 “当夜我被靖王约见去天香楼,与你撂下狠话之后,就接到了消息,空青跟南绛被绑走了,还被下了毒。我在京郊坟地,见到一个叫冯老的人,鸡皮鹤发,目光精明……” 云姒把当夜见到冯老的种种,说了个清楚。 随后,霍慎之才问:“坐在步辇上,黑纱遮挡,只闻声不见人……” 能够藏这么久,更是能在段氏背后操控所有的人,必然是个厉害角色,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叫人发现? 他轻轻一笑,眼底寒意突增:“想来,今日就能见到其真容了。” 言至于此,两人各揣心思,去了正堂。 德胜公公已经恭候多时了。 瞧见云姒跟九爷一同出来,心道:之前靖王妃说两人有不轨之事,如今这两人还真是不避嫌。 “六小姐来得好快,老奴来,是要跟六小姐说,齐王殿下的眼睛有的治了。宫里新来的一个大夫,厉害得很。才一夜的功夫,齐王殿下的眼睛就模糊可视物了。陛下派老奴来问问,六小姐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不只云姒有! 第1010章 九爷:云大夫,上来 “德胜公公带路!” 云姒做了个请的手势。 德胜公公才转身,便听身后有声音道:“既如此,本王也当随行去瞧瞧。” 说到底,霍慎之跟齐王年岁相差并不多,辈分上大些。 又是一家人,去看看,简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德胜公公笑着点头,在前面引路。 云姒忍不住小声问:“靖王的死,现在还没有昭告天下,武宗帝也没有想要发丧。他这么想要治好齐王殿下的眼睛,是觉得霍临烨太不听话,太不可控,想要多一个把握,是吗?” 霍慎之轻应了她一声。 云姒缓缓叹了口气:“如果齐王殿下眼睛好了,那……他会与我们为敌吗?” 话音一落,霍慎之目光微动,只淡声答她:“人心不可测,且这天下,本就是大争之势,凡有能力,有雄心有抱负的儿郎,绝不会甘心臣服他人脚下,将皇位拱手让人。” 武宗帝是。 他霍慎之亦是。 霍临烨,则更是。 而齐王,又凭什么不是? 唯有那些无能者,才会想着将到手的东西拱手让人。 美其名曰,不争不抢,顺其自然。 说白了,就是无能! 云姒踏在皇城的青石板上,今日烈阳高照,刺眼非常。 她举目朝着前面看去。 玄色银蟒云纹衣的男人已登上大殿石阶,高站其上。高挺的身子,步步稳重,气势沉敛摄人。 此刻,他回头看向整个皇城。 不知怎的,云姒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皇权之中,无亲情。 统治者,更无“好人”与“坏人”之分。 须臾间,霍慎之的目光落到了云姒身上。 炽烈的阳光下,云姒仰着头看高站殿堂前的男人—— “云大夫,上来。” 沉冷有力的声音,在顷刻间回荡开,给人无限压迫感…… 云姒没想过,会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见到大长老。 他们看见云姒,眼底多少起了些杀意。 却又在武宗帝朗声笑开之际,烟消云散。 “好!想不到,我大周居然有如此厉害的大夫,朕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云姒顺着看过去,便见到了大殿内,观星搀扶着齐王,从后面走了出来。 齐王几乎是在立时,目光就寻到了云姒身上。 那焦距正常,丝毫不同以往的分散。 “齐王殿下这是好了?” 大长老道:“齐王殿下只是被毒瞎了眼睛,只要眼珠子在,能好好在眼眶里,对身上其余地方没有什么影响,便是能够治疗的。如今,齐王殿下正在慢慢好转,六小姐可以查看一番。”仟千仦哾 大长老哪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分明是被推出来的! 而且一晚上就能让齐王模糊可见人影,这是什么通天医术? 云姒看了一眼身边的陆鹤。 陆鹤立即上前,给云姒准备了检查的工具。 一番检查,云姒发现,齐王的眼睛,原先那些如同树枝枯死的血脉,都有起死回生的迹象。 “好本事!只是不知,齐王殿下的眼睛什么时候能恢复,您用的又是什么办法让齐王殿下的眼睛恢复的?” 说话间,云姒看向了大长老。 大长老阴狠的目光落在云姒身上,并无回答他话的意思,只朝着武宗帝道:“陛下信了吧?” 第1011章 九爷出征,让霍临烨去 “好,好本事!” 武宗帝连连点头,看向了大长老。 大长老看着云姒神秘一笑,转身便向着武宗帝朝拜:“能帮到齐王殿下,是草民之荣幸!齐王殿下的眼睛现在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彻底好全,毕竟陈年堆积的毒药堵塞在殿下身体里,现在只能模模糊糊实物,也实属不易了。” 武宗帝大笑连连:“君宴的眼睛,一直是朕的一块心病,现在有了希望,焉有不让你尝试一番的道理?等他好了之后,便能为这大周江山出力。君宴,你自己愿意不愿意呢?” 齐王转身,朦胧之间,寻到了云姒:“六小姐?” 云姒颔首:“齐王殿下可是有话要说?” “先前你说本王的眼睛需要换眼,现在这个大夫给我用了一天一夜的药,加之各种疗法,我确实是能朦胧看见些影子了。却不知,你怎么看?”齐王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轻易地去相信谁。 云姒的本事,却也是齐王信得过的。 听齐王这么说,云姒朝着一旁默然看着这一切的九爷看了一眼。 “不知大长老用的到底是什么办法?” 大长老睨了云姒一眼:“我自然比不得六小姐你,能把自己的医术都教授出来。这药跟手段,都是奇巧得很的。六小姐切勿相逼,总之,我承诺,齐王殿下的眼睛,一定有得治。最少,半年,一定能够重见光明。” “若是你当真能够治好老五的眼睛,朕自然会重重有赏!”武宗帝的眼里,多了几分无与伦比的高兴,大手一挥:“来人,把齐王带下去,这段时间,就在皇宫之中,好好地医治。” 云姒看着齐王殿下被带下去,方才缓缓叹了口气。 出了殿门,大长老也随着出来。 见到九爷跟云姒,他倒是半点不例外。 不在旁人跟前,便没有半点遮掩,直接朝着霍慎之道:“九爷,当真是许久不见了。”qqxδnew 霍慎之清冷的目光看着皇城,徐徐缓缓开口:“本王也有此感,你背后的那位,不出来见一见?” 话音才落,云姒就看见了大长老将视线看向了自己。 “看我做什么?难不成这点事情,我还要瞒着人?或者,你背后的人就想要这么龟缩着不出来?冯老倒真是挺会用刀子的,五长老,四长老,三长老,这三把刀子都废了。段凌宵也要废不废的。现在把你推出来了,等你也废了,是不是他就自己露面了?”云姒眼底带着几分冷嘲,说话更是不留情。 大长老盯着云姒看了一会儿,笑出声来:“冯老见你一面,是给你脸,做人还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至于冯老什么时候露面……九爷,你是能等到的。陛下找我,还有要紧之事,告辞!” 云姒眼眸沉了沉,看向了身旁的男人:“可见人都是畏强凌弱的,他在你面前,倒是不敢提什么人伦纲纪。在我面前,句句是钉。” 静了片刻,霍慎之垂眸,看向了云姒的肚子:“三天,还需要三天。” 三天之后,段氏就尽归他手。 届时,就算是那藏得最深的人,也不可能再用他们的事情,翻江倒海。 云姒并不知这些。 才想要问,便听他沉声吩咐段一:“寻一副药,送大长老一程。” 就在此时,德胜公公匆忙前来:“陛下请九爷过去一趟,是极其要紧的事情。” 第1012章 楚王的谎话被戳破,帝王震怒 御书房之中,武宗帝原本还晴朗的面色,骤然之间阴沉了下去。 “凉州兵祸不断,还是需要老九你去一趟啊。” 武宗帝坐在龙椅上,叹了口气。 摄政王的位置,可不是好坐的。 既然想要坐,那责任,自然也得担。 霍慎之品了口茶,方才淡淡笑道:“临烨年纪也不小了,臣带着他一起去。” 武宗帝的面色一变,随即笑道:“临烨也是领兵打仗的奇才,只是一个兵祸,完全用不到你们两人前去。” 话才说完,霍慎之便点头:“那也是时候让临烨多多历练了,让他去,若有不懂的,臣在指点。若是败了,换臣去,也是一样。” 云姒生产在即,他不可能离京。 武宗帝笑容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朕则不好再说什么了。那就这样,过几天,朕就派临烨去一趟!” 眼瞧着九爷离开,武宗帝走到了御书房后的书壁那处。 机关按动,墙壁缓缓移开。 一个黑纱垂落的步撵,俨然就在其中放着。 小童走上前,撩开帘帐。 那恍如才穿上人皮,还没有来得及抚平,像是鸡皮松松垮垮挂在骨架上的躯壳,开口了:“陛下,草民说的,可对?” 武宗帝的面色沉了下来:“他确实不愿意走,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昨天,武宗帝才看见了这封信,就秘密会见了眼前的人——冯刃天。 光是名字,都透着一股杀气跟霸道 刚开始看见他的时候,武宗帝还很惊讶。 如何会有人这么大岁数,还能活。 且还说,能治齐王的眼睛。 一夜之后,果见奇效…… 冯老缓缓笑了起来,沙哑的声音,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因为云姒,快生了。怀的,是他的孩子。” 武宗帝的目光,瞬间一变。仟千仦哾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这种话了。 听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已经验过,云姒……” “那药,是草民借了靖王殿下的手,传给陛下的。”冯老打断了武宗帝的话。 那一双出奇清晰的眼,精亮得吓人,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武宗帝,也不怕死。 武宗帝眉头瞬间皱了下来:“说清楚。” 冯老轻轻一笑:“陛下可还知道,段氏……山庄!” 几乎是瞬间,武宗帝的瞳孔便放大了。 “段氏山庄!”武宗帝的呼吸沉了下去。 他如何会不知道! 段氏山庄最初便是在大周崛起的。 起初,是历代大周皇族培养下一任储君的地方。 当年,父皇最开始将他送进去过。 后来因为有了老九,他就被慢慢地放弃了。从此,父皇的目光,也只落在了老九的身上…… 武宗帝,他的确确是先帝九子之中,颇为有才干的。 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天既生他霍政雄,何需还生霍慎之? 好在,当初九龙同朝,如今他也脱颖而出,拥有了这万人之上的位置…… “陛下,段氏山庄的往事,咱们暂且不提。我想,陛下最想要知道的,是楚王有没有骗陛下。我有一个办法,能叫楚王,把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清楚地说出来!” 第1013章 九爷把自己未婚妻亲手送到陛下床上 “朕自然是相信朕的儿子的!” 武宗帝转身到了一旁坐下。 他还不相信,自己最看重的儿子,会为了个女人做这种事情。 毕竟,他在霍临烨的身上,花费了太多时间精力,跟宽容。 冯老被人抬了出来,他沙哑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出:“陛下不相信,也是正常的。草民斗胆猜测,当初割血的时候,楚王殿下身边是没有人看着的吧?” 武宗帝皱眉,看向了德胜公公。 德胜公公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当时……当时楚王殿下自己一个人在偏殿,出来的时候,老奴还看见了楚王殿下手臂上的伤。这……怎么可能呢?而且,我们是随便进了一个殿落。” 武宗帝自然也点头:“朕也相信,临烨不会做这种混账事情。否则,这万里江山,还怎么交给他。他若是为了个女人这么做,那就是帮着别人,拿着刀往他亲爹的胸口上插。他从来孝顺,不会做这种事情。” 如此,冯老反而缓缓笑了起来。 对! 就应该这样! 武宗帝越是信任霍临烨,越是把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当成自己的。 等发现自己被欺骗之后,就越生气,越是无法接受,越是雷霆风雨! “草民知道陛下不信,所以还有一件事情。当初陛下跟大魏公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陛下可知,是被人算计了?” 冯老看着武宗帝想要开口,便先说道:“陛下先不用着急,把大魏公主暗中召来,问个清楚。” 武宗帝想起那一夜的事情。 也是从那一夜,他跟自己兄弟未婚妻行房之后,这便成为了他的污点! 史官还记下了……今后,可就是万世笑柄了。 为此,他还一直耿耿于怀。 大魏公主就算是再怎么美貌,他想起来都提不起兴致。 而且他再也不能把女人安插到老九身边了! “去把宸贵妃找来!” 那一夜,确实很诡异。但是当时事发突然,若是追查,就会让人知道他这个做皇帝的被人算计了。 到时候,更是没有脸面。 “陛下,找臣妾有何事呢?”大魏公主来得很快,只看见了武宗帝在御书房。 “那一夜原本是要让你跟老九订下婚事,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可还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知道,就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武宗帝深吸一口气,坐了下去,一双眼睛,沉沉地看着大魏公主。 大魏公主愣了一下,没想到武宗帝找自己来,居然是说这种事情。 “陛下……” “今日,朕听到了一点风声,这件事情,似乎是跟老九……有关系?”武宗帝仔仔细细地注视着大魏公主,开始对大魏公主产生了怀疑。 如果真的是霍慎之的算计,那大魏公主,会不会就是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 看着现在这种事态,大魏公主不敢再隐瞒:“陛下,事到如今,臣妾也不能不说了!” 魏娆的算计是大魏的事情,且提她并没有用。 大魏公主聪明的,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到九爷身上。 毕竟,她这几天可是实打实的打听到了,武宗帝跟九爷,水火不容! “出去!” 大魏公主这番话,已经成功地激起了武宗帝的怒火。 冯老出来,含笑看着武宗帝:“君要臣死,臣不死为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为不孝!霍慎之为陛下的臣弟,若真是个好种,那就应该早早还政,而不是在陛下登基这么多年,还把持着朝政,更是如今算计把陛下,一步步侵吞皇权!” 武宗帝的怒意一下子涌上头,抬起手就把一旁的砚台砸在了地上:“混账!” 冯老眯起眼睛:“陛下,事到如今,还不愿意相信草民的话吗?当初,就是九爷自己把大魏公主,他的未婚妻,亲自算计到陛下床上的!” 第1014章 相信了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楚王的 武宗帝看向了眼前的人。 齐王的眼睛,他说能治,确实是让人看到了希望。 而当夜的算计,也是真的。 若是霍临烨当真帮着隐瞒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那…… “朕始终不会相信,临烨会……” “陛下!”冯老的声音重了下去:“是非与否,陛下把楚王殿下召进宫,草民有办法,让楚王殿下亲口说出实情!若是不能,草民愿以死谢罪!” 武宗帝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他克制着越发沉重的呼吸,一点点地收敛着怒气,朝着德胜公公示意了一眼。 德胜公公道:“当时有个宫女走了进去,说是送食盒,老奴检查过,不可能装别人的血。但是……老奴这就去找楚王殿下来!” “不可能的……”武宗帝按着太阳穴:“临烨他不可能会做这种蠢事。” 上次靖王的事情,是云姒求他。 他念着云姒的肚子,更想要光明正大地争夺皇位,所以才做了那种事。 而云姒怀着的孩子…… 霍临烨一个皇子,他最器重的儿子。 把敌对的人未出世的孩子认作自己的,保人家周全……因为那个女人往自己亲生父亲身上下刀。 武宗帝不觉得霍临烨这样蠢。 但是,眼前的冯刃天,说得又信誓旦旦! “你有什么办法?”武宗帝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只期盼着,霍临烨不要在这种事情,还欺瞒他…… 霍临烨来得极快,却不是去的御书房。 德胜公公笑着端来了一杯茶:“这是大魏那边金瓜贡茶,号称茶王。九爷素喜饮茶,陛下都没舍得赐给九爷。今日,陛下有极好的事情要跟王爷说,王爷先品一品,在这里等一等。” 还没有打开盖,霍临烨就闻到了沁人的茶香,幽微却不浓烈,茶汤金黄,确实是好茶。 只可惜,他并不喜欢饮茶。 这茶喝下去,也品不出什么好坏。 瞧着霍临烨喝了下去,德胜公公才转身出去。 不消片刻,霍临烨便觉得不对劲了。 武宗帝踏进来,他起身,身子就直直地往下倒。 “临烨!”武宗帝眼中一紧,快步朝着霍临烨过去,亲手扶住了自己的儿子。 “来人,朕……” “陛下不必担忧,楚王殿下行军打仗,经常服药,免受人害。所以草民下重了一些药,催发的楚王殿下先晕过去。” 冯老被人推着进来。 武宗帝拧眉看向了冯老:“若是他有个不好,朕拆了你的骨头!” 让人将霍临烨安置在椅子上。 武宗帝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除了君王威严之外的人父神色。 “临烨是朕最小的儿子,得朕悉心教导军政。朕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了,当初他想要娶乡村野女一样的云姒,说他不用依靠个女人来稳固地位。朕答应了他。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闹,朕也没有真的想过贬斥他。朕的这份苦心,他是知道的……” 冯老心中冷笑,朝着霍临烨看去:“陛下,楚王殿下醒来了!有什么,您只管问问吧。” qqxδnew 第1015章 真相,霍临烨把云姒孩子身份说了 霍临烨睁开眼,眼底迷离得很。 像是被什么把魂勾掉,完全没有平日的半点冷静清明之色。 现如今,仿佛一个巨大的真相摆在武宗帝跟前。 他回头看了一眼冯刃天,冯刃天眼里都是一副信誓旦旦的眼色。 “若是你胡说八道,污蔑朕的儿子,朕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的。”武宗帝目光阴狠的看着冯刃天。 冯刃天活得实在是很长久了,又是段氏山庄背后最大的人物,这些人的心理,他随便看一眼就能全部明白。 越是这么撩狠话,越是心里害怕,越是担心,又越相信。 他微微一笑:“陛下也不希望认一个仇人的儿子,做自己的孙子吧?” 武宗帝当然是不希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霍临烨,开口时气息都有些发颤:“临烨,为父问你,云姒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有没有骗我?” 霍临烨目光迷离,像是没睡醒一样,声音也变得十分的迟钝,像是思索了很久,才张开口道:“不……是……云姒……腹中的孩子……不是我的。我骗了父皇,我有罪……不可以让父皇知道这件事情……父皇会伤心的……” “轰隆——” 武宗帝脑海之中宛如炸开了一道惊雷,愣愣地看着霍临烨,半天都没有能够回过神来。 一旁的德胜公公看见不妙,连忙上前去要劝说。 刚碰到了武宗帝的衣服,武宗帝一把就将他挥开,转头狠狠地吐出了一口血来。 “陛下!”德胜公公吓坏了,三两步地冲上前,赶紧稳住了武宗帝的身体:“太医!赶快传太医!” “不用传太医,我来!”在冯老眼里,不过是吐一口小血而已。 一根银针下去,武宗帝不但清醒了,就连呼吸都顺畅。 “草民扎入的是陛下的大穴位,银针表面又有药,药物在穴位之中发挥的作用很快也很大,陛下就马上好了。”冯老抽出了银针,放在了托盘上。qqxsnew 用了药自然是要去检查的,他也不可能蠢得对皇帝下手。 武宗帝重重的呼吸着,德胜公公慌忙不迭地给他拍着后背,顺着气:“陛下,楚王殿下……” “滚!” 武宗帝猛然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了德胜公公,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身旁,坐着的霍临烨脸上,还没有等他倒下去,又抓起了他的衣领,大声的怒吼:“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冯老见状,上前在霍临烨的脖子上扎了一针。 霍临烨眼底的迷雾散去,才清醒就对上了武宗帝满脸的愤怒。 他甚至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打得他嘴角破裂,血流汩汩。 “父皇!” “别叫我父皇!”武宗帝在瞬间气得脸色煞白,一张脸像是绷紧的鼓面,仿佛随便一戳就能戳破: “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一问,从你儿时开始,我是怎么对你的!我把我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你身上,连你写字都是我手把手教的,多少人背地里说我对其他的儿子苛刻,唯独对你尽心呵护悉心教导。我不求你能报答我,只希望你能做对得起你这个身份的事情,可是你呢?你伙同外人来骗我!” 第1016章 废掉霍临烨,变成庶民 霍临烨猛然起身,屏住呼吸,扫见了身边所有人。 在一旁的德胜公公出声提醒:“楚王殿下,方才冯大夫用了药,已经让你说出了六小姐肚子里面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几乎是在刹那间,霍临烨整个人都绷得死紧,就连呼吸都觉得万分的艰难:“父……” 他看着武宗帝赤红的双眼,喉咙里甚至再也吐不出第二个字。 “云姒肚子里面怀的孩子,是不是你老九的!”武宗帝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看着霍临烨低下了头,武宗帝再次开口,几乎每个字都是从牙关里蹦出来的:“是不是你九皇叔的,你还想要骗着我,瞒着我吗!” 瞒不住了,这一切都瞒不住了。 “是……”霍临烨话才开口,就猛然跪在了地上。 武宗帝翻腾的怒火熄灭,冰冷,凝固。 他的儿子真的干了这种事情,先前他还怎么都不信,然而现在,仿佛一个笑话一般。 “临烨,如果你是我,你手把手教出来,疼爱出来的儿子,即便是他娶一个乡村野女,你也能放纵,同意。甚至他犯了大错,你都舍不得把他贬为庶人。更有甚者,他自己服食了毒药,跑来你的面前骗你,说是兄长给你下了毒,骗了毒药去给敌对的人吃下,你都没有怀疑过他!” 霍临烨的心在颤。 他看到了从来疾言厉色威严无比的人,流泪了。 帝王落泪,前所未有。 “父皇,儿臣错了!”霍临烨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武宗帝整个人像是松掉了,垮掉了,紧紧的握住了霍临烨的肩膀:“你当初如果没有救老九,这些朝堂斗争都不存在,朕也不必在苦心算计,每天殚精竭虑地睡不着。今后正走的每一步,死的每一个人,都是因为你当初的一念之仁。你知道吗?当初你说你要光明正大的得到皇位,朕还觉得你很不错。可是这一切到头来,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他缓缓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心口一紧:“父皇……” “不要叫我父皇,有你这样的儿子,是我的不幸。我甚至那么相信你,直接把传位的诏书都给你,甚至都不怕你急着当皇帝,而暗中杀了我,我是那么的信你!可是你呢?!” 武宗帝怒吼了一声,身上的力气全被抽走。 他转身哈哈地大笑:“从今天开始,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在玉牒上划掉你的名字。我这二十几年对你的悉心教育,就当作我喂了狗!” “父皇!”霍临烨跪着上前,死死地拉住了武宗帝的手腕。 他确实是错了。 皇权争夺的路,哪有什么绝对的好,绝对的坏。 历史上的哪个帝王,能够用“好人”这样的词来评判? 武宗帝眼底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狠辣,朝着冯老递了一个眼色,低头,就看着霍临烨说道:“朕一定会杀了云姒,你,从今往后,也再不是朕的儿子!” 话音一落,冯老手中的银针已经出去,毫无预兆地扎在了霍临烨后颈大穴上。 几乎没有半点让他反应的时间,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陛下,草民用的药不会伤及楚王殿下的身体。” 武宗帝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眼里都是极致的失望跟冷漠:“这样的儿子,是否能伤到,已经不在朕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来人,把这个人带下去,悄悄的。对外就宣称正派他去平息兵祸了!” “拿诏书来,朕要先写下诏书,废掉他!” 从前有多爱……如今,就能有多恨! 第1017章 所有真相全部暴露,楚王一无所有 一纸诏书,武宗帝再要落下霍临烨的名字时,他眼中尽是悲哀。 极致的失望涌上心头,便是连握着笔的手都在颤抖。 那“霍临烨”三个字,他写得极其用力,几乎就要透纸而出。 德胜公公原本想要将诏书给拿走,伸手时,武宗帝抬手便挡住了他。 “陛下,老奴把这份诏书给收起来,等把事情平息之后,再将诏书拿出来。” 武宗帝默然不语,只是手落在了霍临烨的名字上,那面色迅速地冰冷下去,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你不配做皇子……下辈子投胎,去做一户平凡人家的子弟,算朕这些年,心血喂了狗。拿去!” 那诏书,便直接被塞到了德胜公公的怀里。 为了免去皇帝心烦,德胜公公赶紧拿着诏书,封了起来。 一切平静了下去,武宗帝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了殿中的人。 起身之际,武宗帝仿佛换了一个人,方才的那些父子之情,全部烟消云散,眼底唯有帝王肃穆。 冯老知道,武宗帝想要做什么,便开口说道:“陛下,草民有一个很好的办法,能够将他们所有人一网打尽。更能够巩固住陛下的江山,万世千秋,永远不倒。不知道,陛下,是不是要听一听?”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武宗帝倒是不急询问眼前人的身份:“你说说看。” 冯老被推到了武宗帝的跟前,压低了声音,细细的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窗外,风声大了起来。 整个皇城,似乎都被这狂风吹得摇摇欲坠。 御书房内,一切平静如常,听着外面嚣张的风声,武宗帝笑着缓缓坐了下来,眼底都是算计跟打量:“冯刃天,你很懂人心,也很懂手段啊。怎么,从前朕没有听说过你这号人物,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冯老声音沙哑,缓缓一笑:“陛下,草民不过是从前段氏山庄的人而已,只是如今,段氏山庄已经差不多都被霍慎之握在手里,如果等他将整一个段氏山庄给侵吞,那想要陛下的位置,就是动动念头的事。” 武宗帝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同:“老九能拥有段氏山庄?段氏山庄不是在几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吗?” 当初,老庄主死后,段氏山庄几乎就没了一样。 如今居然都到了老九的手里,若是被他全部掌控,那这江山就大祸临头了! “草民知道陛下还心存疑虑,那就请陛下,暗中召一个人进宫!” 皇城的地宫下,武宗帝见到了许久未曾见的段凌霄。 “你怎么变成这番模样?”武宗帝看着已经瞎了眼的段凌霄,仿佛老了很多岁,都快要与他同龄。 想起之前她是如何的意气风发,保养得是如何的好,而今…… 冯老清楚地捕捉到了武宗帝看段凌霄时的非同一般,只当作不知道,开口问道:“段凌霄,陛下如今已经在你面前了,有什么就只管说吧,陛下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忽然之间,段凌霄狠狠地跪了下来,如同崩溃一般,忍不住地就开始哭泣:“孩子死了!” 武宗帝眉头一皱:“你说些什么?” “我们的孩子死了!”段凌霄没有一丁点预兆,开口将这话说出来时,就连武宗帝都愣住了。 “别不清楚,可是你跟我是最清楚的!那一夜,我进皇宫,你喝醉了酒,在假山那边,强行要了一个女子,你还记得吗!” 对于武宗帝来说,女人就好像一个玩物,供他发泄的东西,生儿育女的器皿。 宠幸宫女,这是常有的事情,他又怎么会记得? 段凌霄听着他一言不发,便知道这些他都已经忘记了。 可是她忘不了! 因为…… “那个时候我才十三的年纪!原本是跟着太妃进宫看看,一时迷了路,就被喝醉酒的你给抓住。你酒兴大发,将我压在了假山后,强行要了我!那时候先帝还活着,天黑的不见五指,你清醒过来才知道我这么小的年纪,如果被先帝知道,一定会对你大加斥责。结果你做了什么?你甚至连我的长相都没看清楚,威胁我不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这是当初从你身上扯下来的一个信物!” 段凌霄想起当年的事情,浑身都在发抖。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她早就干干净净的嫁给霍慎之了! 哪里会如同现在这样,家也没了,家业也没了,就连眼睛也瞎了,女儿也死了,儿子也找不到了…… 好好的一手牌,再遇到武宗帝的那一夜,就彻底完了! “呜呜呜……” 德胜公公把段凌霄手中的信物递到了武宗帝的手上:“陛下,这是周皇后在新婚之时送给您的同心玉佩,是皇后娘娘亲手雕的。可是后来陛下说是这玉佩丢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别的东西武宗帝可能会忘记,可是出自周皇后之手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 看着伏在地上痛哭的段凌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十几年前的事情。 确实有那么一夜,他喝醉了酒,第一次宠幸了一个年纪很小的宫女。qqxδnew 他当时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更没想过带回去。 皇子随便要一个宫女,完事之后拍拍屁股走人,那是很寻常的事情,那些宫女们也不会敢说出去,而且谁会特意去看宫女的长相,就更别说那个宫女年纪这么小。 武宗帝握着玉佩的手,一点点紧绷。 “草民知道陛下还接受不了这个事情,不过无妨,就让段凌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告诉陛下,陛下在准备做接下来的事情。”冯老出声提醒。 段凌霄颤抖着嘴唇,哽咽着出声:“事后我离开皇宫,便赶紧寻了堕胎药。可是谁能想到,喝完了之后依旧没有办法。而我的身体又不适合落下孩子,否则以后再难怀上。但是我心心念念的只有霍慎之,为此,我便想把孩子加诸到他的身上,可是谁想到被他发现,这件事情还闹大,闹到了我父亲跟前。当时时局动荡,我知道跟霍慎之再也没这个可能,便想先避开,等再过个几年再出来,毕竟他曾答应过我父亲要娶我。” 第1018章 云姒:我想你今晚能陪我 段凌霄再想回来的时候,心心爱爱的九爷没有坐上皇位,她皇后的梦破碎。 而武宗帝有挚爱的周皇后,段氏又逢动荡,她根本做不上皇后的宝座。 段凌霄便想着,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外面停留一阵,看看霍慎之有没有这个本事翻身做皇帝。 这一等,就过去了许多年,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彻底的失去了先机。 不过这些利己的心思,段凌霄是不会说出口的。 “我为你生下一儿一女,我们的女儿被云姒用计活活烧死!我的儿子,被她挑拨了段氏的人带走,无影无踪!我现在变成了这样,全都是因为云姒,因为霍慎之!” 段凌霄如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豁得出去。 武宗帝听着这些,那原本已经平息的怒火,又在节节攀升。 那两个孩子他是见过的,原来是他的骨肉,怪不得当初第一次见,就会有种别样的感觉。 那男孩子叫“慕凌”,才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厉害的。 一旁的德胜公公反应过来,急忙过去劝慰:“陛下,事已至此,先解决眼前,千万不可过多伤怀。” “杀了他!杀了他们!”武宗帝如今像是一只发狂的狮子,兵临崩溃的边缘。 “陛下,事到如今,您可相信草民了吧?可不能再犹豫了,若是让霍慎之彻底掌控了段氏,那便如同猛虎归山,就算是把他跟云姒的事情抖露出来,那也无济于事!更是从此之后,再也没人能跟他抗衡。这皇位,他想要就能要,陛下,也将会成为一个傀儡,任由他彻底操纵!” 冯老声音及时响起。 武宗帝转过头去,充血的眼睛里面全是癫狂:“就按你说的做!” “晚一点,等朕的心绪平复,把老九宣召进宫!朕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好好的商量商量!” 能不能接受能不能消化段凌霄的这件事情,已经不在武宗帝执着的范围之内了。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处理。 - “主子,皇宫那边来了口谕,说让主子您在傍晚时分进宫一趟。陛下有些关于兵祸的事情,需要跟主子您谈谈。而且陛下那边已经决定了,让楚王殿下过去,就安排在这段时间了。” 云姒他们给霍影医治的空档,段一过来了。 霍慎之应了一声,便将目光转向了里面—— “霍影是不是要醒过来了?” 陆鹤看着给霍影施针的云姒,有些激动的开口:“我刚才真的看见他睁开眼睛,稍微的动了动头!!” 云姒捏着最后一根银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陆鹤:“你确定吗?” “真的,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陆鹤从凳子上蹦起来,跑到了屏风那:“我刚才就走到了这,然后躺在床上的霍影忽然睁开了眼睛,师父你之前说过他现在的这种状态会时常的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都是很正常的,并不代表醒过来了。可是,我居然看见了他艰难的转过了头来!!” 最后那几个字,陆鹤已经尖叫出声。 当时非常吓人,有种诈尸的感觉。 不过这个话,陆鹤是不敢说出来的,因为九爷就在外面,他不敢放肆。 “谁知道我把你们叫过来,这家伙又闭上了眼睛。”搞得陆鹤都要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云姒叹了口气:“我这一针扎下去,若是你说的是真的,那霍影当真能够睁开眼睛,也能够有微小的动静,一个月之内就能恢复过来。如果不是真的,那他还要等一段时间了。” 这话一出,就连外面的段一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他们所有人都在等着霍影睁看眼,所有人都在盼着他回来。 云姒的手按在了霍影的眉心,呼吸都跟着缓慢了下来。 银针纤细如发,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的陷进了皮肉。 松开了手,他们所有人都紧紧的看着霍影。 “师父?”时间一瞬又一瞬的过去,床上躺着的人没有丝毫动静。 云姒转身,看向了外面。 她与霍慎之目光相碰,便看着他转身离开。 九爷也在等着霍影醒过来,可却不想再一次失望。 云姒收回眼,要去抽出银针之时,霍影忽然睁开了眼! “师父!霍影睁开眼了!” 陆鹤的声音极大,都要快把房顶给掀了。 外面原本要走的男人,在听见这声音时,转身便往回,直接走了进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霍影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他快好了!”云姒的经验很丰富,才看一眼,便断的出来:“最迟五天,一定能够醒的过来。他能听到我们说话的,多与他说说话!” 霍影的眼珠子在艰难的颤动。 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站在众人之外的男人身上。 霍慎之上前,凝目看着霍影。 霍影张不开口,也说不了一点话。 唯有一双眼睛,只能小范围的动,此时此刻,再见到久别的主子,刹那间,红了双眼。 那喘息声,也越发的急促。 任谁都看的出来,霍影想起来,想说话! 霍慎之晓他心思,只道:“无妨。” 简单的两个字,仿佛是定心丸,霍影眼中显出些疲惫,目光依稀间撇见了云姒隆起的肚子,眼底的神色变颤动的更加厉害。 像是安心了一般,喘息也越来越重。 “不好,霍影,你如今还没有完全恢复,最迟十天左右,你便能开口,也能下地,千万不要操之过急,拔苗助长并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你自己的身体造成永久性的损伤!”云姒见到霍影是想要极力的抗争这暂时还不争气的身体,便赶紧抽出了镇定剂,给他打了一针下去。 “霍影,你终于能够睁眼了!” 陆鹤真是高兴的不得了:“现在什么都很好,你不用着急,十天的时间,我已经学会针灸了,到时候我跟战奴一起,争取让你五天就能彻底恢复!” 云姒回头,看了一眼清醒的迹象越来越明显的霍影,便随着霍慎之走了出去。 廊下,霍慎之眉眼淡淡,垂眸看向了云姒:“十天之内,他当真能醒?” 不知为何,自从那个毒誓的事情之后,他们之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是云姒又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 “能。”云姒应承了一声。 如此,霍慎之轻微的点了一下头,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 云姒叫住他,很直白的提出要求:“你今晚回来吗?我想你今晚能陪我。” 看着他的目光,云姒走上前一步:“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没有这个可能,我们能变得跟从前一样。” 从前,你最爱我的时候。 第1019章 失恋,死缠烂打只会惹人讨厌 霍慎之目光顺着她的脸往下落,到了她的孕肚上,语气很轻:“安心把孩子生下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谈。” 很多事情,都被他们刻意地回避,他们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 只是,到底有些不一样。 云姒点了一下头,知道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刻,也不想拖后腿,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呢喃:“我等你回来。” 这一夜,霍慎之未归。 清晨,云姒上了马车,空青还不忘开口说道:“首辅大人和五公子原本是要悄悄地走的,免得主子你还去送。” “两位兄长离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而且生产比较凶险,很多事情都不好说。”云姒轻轻地抚了抚肚子,马车很快就到了。 “妹妹!”云江澈这些日子比较操劳,眼角眉梢略见疲态。 看见了云姒,便笑着走过来:“怎么大着肚子还出来,我们让人去通知你,不是为了让你出来送我们一程的。” 云姒握住兄长的手,看向了云令政:“两位兄长走得那样急,西洲那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吧?” 云令政倒也不瞒她,只转了话题:“这些都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你现在要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你的肚子上,其余的事情不管不问。” 说完,他将云姒带到了一边:“九爷事成,迫在眉睫,万不可拖他后腿。而且你们的事情,咱们的陛下是知道的,若是你与他出了什么嫌隙,西洲,是无法容你的,家族也是无法容你的。” 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律法和家规不会因为一个人一再地宽纵,这样的话,怎么服众? “我知道。”当初选的时候,云姒就知道,这是一条很狭窄的路,必须要勇敢地走下去。 云令政浅淡一笑,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眉眼之中倒也多了些柔和:“等你生产之后,你五哥会带着咱们的母亲到这里来看你。” “二哥,保重。” 云姒缓缓一笑,看着云令政走到马儿那边。 “阿姐的五哥!” 这时候,远远的一声呼唤,突然的传来。 云姒回头,就看见南绛着急忙慌地跑着过来,一口气直接冲到了云令政跟前。仟千仦哾 “这个是给……”南绛抬头看清楚了人,一把就将塞到云令政手里的东西给抢了过来,转头跑向了云江澈:“阿姐的五哥,这个是给你的,希望你一路走好!” 云江澈也看不出这个锦囊里面是什么,只是听见南绛这番话,眉头忍不住跳了跳,像是祝他保重,又像是让他快去死。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了云姒。 云姒站在一旁,有些忍俊不禁:“南绛已经很努力地在学习中原的词儿了。” 南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这个话哪里有问题。 云江澈无奈地笑了一声,朝着南绛点头:“多谢,你们保重!” 说罢,云江澈已然翻身上马,先行离开。 南绛开心得很,还主动的跑到了云令政跟前,在身上抠抠搜搜地掏出来一个锦囊,舔着脸陪着笑,递给云令政:“大魔……” “大魔头”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看见云令政目光幽冷,南绛立即把话咽了下去:“大……大好人!这是给您准备的践行礼物,希望您一路走好。” 她把手放嘴边,小声小气的问:“可不可以帮我盯着五哥,如果他那个指腹为婚的姑娘感情四分五裂的话,你能不能写一封信给我?” 云令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南绛,他本身对于眼前这个人是十分嫌弃。 又怎么会给她机会踏进他云家,或是弄得生出来一窝都跟她一样蠢的,那家族没落,指日可待。 “哦?你想怎么样呢?” 南绛脸皱巴巴的,不是说这个人很聪明吗,她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要问…… “到时候我就跟阿姐说一声,去安慰安慰五哥哥~” 云令政冷笑:“不必,就算要安慰,也轮不着你。” “为什么?”南绛不服气的跟上前去。 云令政翻身上马,俯下身来,眼底带着一抹嘲笑:“因为他根本不喜欢你这样的,而且他也觉得你蠢。” 南绛的笑脸瞬间僵化,嘴巴蠕动了两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再者,难不成非要人家直白了当的说根本不喜欢你这类的,勉强的贴上去,只会让人厌恶。刚才你给的那个锦囊,十有八九到路上就会被他扔掉。” 云令政拿出南绛给自己的锦囊,瞧这上面绣的两对鸡翅膀,冷笑了一声,扔给她:“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这样才不会活成一个笑话。别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自己沾沾自喜,结果却是给别人添麻烦。” 说完,云令政朝着不远处的云姒点了一下头,这便策马离去。 留下已经被损呆了的南绛,反应了好一会儿,仰头就开始哭嚎:“哇——!” 这给刚要过来的云姒吓了一跳。 目送着他们离开,云姒伸手摸了摸南绛的脑袋:“只是五哥已经有婚约了。” 南绛哭的打嗝:“我喜欢他,不关他的事儿。再说了,指不定我下次再见到比五哥还好看的人,我就又喜欢旁人了。我喜欢一个人的速度很快的,头一回见到陆鹤,我还喜欢过他呢。这个大魔头,怎么会说的那么直白,一点都不知道拐弯的,但是我又觉得他说的有些对,怎么办?” “你还喜欢过陆鹤!二哥说你什么了?”云姒诧异。 南绛一边跟着云姒爬上马车,一边抽噎着开口:“当时瞧着陆鹤很厉害,端的一副神仙姿态,谁知道私底下是那样的……我当天晚上就不喜欢他了。他是我嫌弃的最快的人。至于……至于大魔头……他说五哥不喜欢我这样的,我要是死缠烂打,只会招人嫌,他还说我配不上五哥,还说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还说我蠢,说我做出来的东西难看……大约就是这么些意思。” 第1020章 示威:只要我一句话九爷就会抛下你 空青的脸都快团成一个拳头了:“首辅大人说的这个话,可真是有些难听。你怎么还觉得人家骂你骂的对呢?” 南绛一边打嗝一边开口:“就是反正挺有道理的,如果是用在别人身上的话,我觉得也靠谱……” 云姒叹息了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劝一劝:“你们两人身上还有余毒,先把心思放在小命上吧?” 到摄政王府门口,身后便传来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仟仟尛哾 云姒脸上的神色都还没来得及收,刚下马车,转头便看到了段凌霄。 段凌霄被人搀扶着下来。 说实在的,这个时候还能看到段凌霄,云姒还觉得挺意外。 有人搀扶着她过来,像是也要进摄政王府的样子。 “许久不见了,云姒。” 云姒挑眉看着她:“看来之前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你还敢往我跟前凑。你那两片肉,已经长好了吗?” 段凌霄闻言,脸色立即阴沉了下去:“你居然还敢说那件事!” 这个毒妇,居然让人在她身上刮下两片肉来,送去给段氏山庄的人,威胁他们。 可是到最后,冯老都没有管过她。 如今,她完好的身子,就这么垮下去两边,不用看的,摸着她都知道是如何的丑陋。 “我如今成了这样,都要拜你所赐!” 云姒被搀扶着走上了台阶,转头俯视着站在下面的段凌霄:“既然是我赐给你的,那你就好好受着,别在我眼前显摆,你那里有三两重的脑仁儿,不然我哪天不开心,把你抓回去之后,你可就没有命在显摆了。” 这股嚣张的劲儿,更是让段凌霄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听见了里面王叔出来的声音,段凌霄立即又换了一副嘴脸,让人搀扶着自己,笑着走上台阶:“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说这些的,九爷有东西需要让我拿,我得去一趟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岂是你这种人能去的?”云姒心中觉得不对,就算是使唤别人,也不可能让段凌霄来。 段凌霄哪里又会管云姒怎么说呢,直接就嚣张的进去了。 云姒走在她身后,瞧着她使唤人在书房里面翻,并没有开口阻止。 段凌霄被人搀扶着,笑着走到云姒跟前:“你是不是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你还能一直嚣张?” “云姒,我实话告诉你吧,九爷不会回来了。” 云姒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你说什么?” “你可真是蠢钝如猪,他兴许对你有一点点的喜欢吧,不过最看重的都是你肚子里面的那两个种。你认为一个征战天下的男人,会在你一个女人的身上停留吗?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怎么可能在情情爱爱上束缚自己?我告诉,我许了他一样天大的东西,比你肚子里面的那两个种更重要。” 云姒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段凌霄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怕你不信?现如今,我身上不用留一滴血,哪怕我说是哪里不舒服,九爷都能抛开所有人,所有东西,来到我身边。哪怕在你生产的生死关头,只要我一句话,他都能抛下你,奔向我!” 云姒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先前因为大魏公主的事情,她的确醋翻天了。 只是如今…… “你要不要再去治一治你的脑子?”她皱眉看着段凌霄,真的觉得这女人有病:“你做这些,能正儿八经的成为摄政王妃吗?” 仿佛戳中了段凌霄的弱点,她那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不管能不能成为摄政王妃,你永远是最见不得光的东西。我就算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也还是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云姒,你抢走了我的,我要看着你难受,我要看着你狠狠的跌下来。你不信没关系,我只告诉你,他不光今夜不会回来!” 云姒轻笑了一声:“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把自己手里的牌打的一无所有。哪怕有一天离了男人,我也一样,活的下来,更不会像你一样变得悲哀,甚至为了想要得到一个男人,弄瞎自己的眼睛。” 听了这些,段凌霄脸上隐隐之间就要有些绷不住。 可是,云姒没有再给她挑拨离间的机会,而是选择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了段凌霄指桑骂槐的吼叫,甚至隐隐之间有些崩溃。 云姒回到了自己院子,因为霍影还在这里,所以她有十分充足的理由留在摄政王府。 可即便如此,想着段凌霄说的那些话,她心中到底憋闷的慌。 外面,天色越发的昏暗下来,云姒问了好几遍:“他回来了吗?” 空青摇摇头:“还没有,想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主子还是先休息吧,不要再等了。” “嗯。”云姒低下头,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肚子。 孩子似乎也是有回应一样,在她腹中动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做母亲的缘故,很期待孩子的降生…… 这一夜,九爷果然没有回来。 云姒每逢半梦半醒之间,手摸到身边都是一片冰凉,恍恍惚惚之中,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日一早,天灰蒙蒙之际,云姒睁开眼看见站在床边的人,还有些诧异。 挣扎着起身,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慎之未出声,只把手落在了她的腹部,递了一颗药到她唇边:“吃了。” 一如既往的轻淡。 云姒没有半点怀疑,吃下了药。 垂眸时,就看见他的衣袖往下滑,原本情思已经环绕一半的手腕,如今不知怎的,全都消退了去,唯有那一点红,还残留着。 这一夜,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翻天覆地? “九哥。” 云姒看他起身是要走,便忍不住开口:“陪我用顿饭吧。” 方才走到屏风那处,霍慎之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她,昏暗的光线,他眼底晦暗难辨,只淡淡的应了一句:“嗯。” 足够了。 云姒想要什么都会开口说,反正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喜欢与否也起起伏伏,她现在快生产,才懒得计较这些,等生完了,把那些边边角角的事情都解决,在腾出手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今日桌前,格外安静。 云姒一如往常,在陆鹤不知道又从哪里弄来一些虾,要放在她面前时,她抬了抬下巴:“放到九爷面前吧!” 霍慎之正在净手,闻言,只道:“本王素来不喜这些。” “我喜欢,你给我剥。”这周围,都是自己人,外面也有人守着,云姒没那么多避讳。 霍慎之拿起帕子擦拭着骨节分明的手,抬眼朝着云姒看了过去。 ——“九爷,我们大小姐不舒服,想要九爷过去!” 第1021章 不惜一切送云姒离开京城 云姒想到了昨夜段凌宵来时的那个嘴脸。 原本想着身旁的人不会理会的—— 可是,从来不被左右的男人,起了身。 “你要去?”云姒挑眉看向了他。 她不许他走。 霍慎之回头,看向了云姒。 “去做什么,我要听。”云姒问的主动。 “现在你离段氏山庄就只差一步之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却要靠近段凌宵?” 霍慎之睨了一眼桌面,才看向了云姒的脸,只淡声与她说:“不要再同我闹。” 因为有大魏公主的事情在前,云姒不会在如同之前,什么都不懂的闹得太厉害。 她也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每天沉迷儿女私情的人。 去,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 安慰着自己,云姒松了手:“好,我等你。” 这一天,云姒都没有等到他回来。 一直到晚上,云姒等来的,是段一。 “六小姐,收拾好东西,随属下走吧!” 云姒带着南绛空青,还有白泽,几个人还在烛火之下,听着战奴讲毒术。 因为她发现,战奴的行医手段,简直就如同…… 抬头看见段一进来,云姒目光微有凝滞:“去段氏山庄吗?” 段一身形凝固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您先收拾东西,我来的时候,已经让空青收拾准备了。就联通南绛,还有那个小孩,也在收拾。今夜,咱们就动身,我亲自护送你离开京城。” 事情来的很快。 云姒看了一眼身边的战奴,忍不住站起来问:“是不是他在皇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者,是替她挡了什么? 现在虽然无爱,他也不是最爱她之时的那个九哥。 可是他的情根依旧,更是还有坚不可摧的责任。 一些事情,他是会为她做的。 “不要问了。” 段一说的干脆:“战奴想要走,还是想要留?” 空青跟南绛身上的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 战奴自然是想要离开这里,去找苏韵柔。 他听说,现在苏韵柔带着孩子,去了大魏。 可是那原本是女子的天下,苏韵柔生的是男孩。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22章 九哥,你还想不想要我? ——“不惜一切代价,送她离开。” 段一看着云姒:“你觉得,九爷说的这个‘不惜一切代价’,值得是什么代价?” 一时之间,云姒静了下去。 “段氏山庄,你们的手了?”默了一瞬,云姒才开口。 段一颔首:“当然,九爷做事,只有快,没有慢。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吧?” “胡说!”十一冲上去,狠狠一把推开段一:“我绝不相信,九爷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段一,你比不上霍影!” “我也不信。”云姒带着空青跟南绛朝着马车那边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开口: “他说不惜一切代价,又不让陆鹤跟随,这哪里是孩子的生死不顾,就是连我的生死都不顾了。回去,问个清楚!我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段一疾步上前。 云姒上马车之际,直接递给了十一一个眼神。 十一冷脸转头,抬手拍在了段一的肩膀上。 看似半点威胁都没有动作,却藏着云姒精心调配的药剂。 “兄弟,对不住了。” 话才说完,段一就感觉身子一软。 云姒掀开车帘,看着倒在地上还有直觉的段一,道:“段一,我知道你们做暗卫死士的,平时有事儿没事,都会用点药。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种人,我这些日子闲着没事,精心研制了些药。原本想着有朝一日,会用得上的。没想到,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笑了笑:“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说实在的,我也觉得,你不如霍影,我也想霍影了。” “把段一弄上马车,捆结实了。我也正好试试,这药的药效,在段一这种高手的身上,能发挥几分作用。” 十一是半点不留情。 直接了当的将段一提起来,丢到了马车上。 他们这一行,必要时候,除了自己主子,便是连从小在一起训练长大的同伴,都要下死手的。 现在…… “段一,我敬你重你,段氏山庄,除了霍统领,你是我最服气的人。他们都说我们段氏山庄看不起女人,但是我现在没那样极端了。如果让我发现你背叛了我们大家,胡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23章 他不是九爷! 霍慎之回头,眼中并未有半点被惊讶,反而是有不悦。 云姒看着他的神色。 现在的他,陌生极了。 看自己的眼神,就如同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如果说清楚,就算是逢场作戏,她也是能理解的。 “是云姒来了吗?”段凌宵从男人的身边转过头,眼神毫无焦距,只是朝着云姒的方向笑着:“大晚上的,确实是打扰了呢。不过,要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还是先出去吧。我与九爷,要休息了呢!” 云姒的面色铁青,缓缓走上前。 光影在她身上不断地交替变化,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来人,请段大小姐出去,我有话,要跟九爷说。” 霍慎之只冷淡地睨了一眼进来的人,他们便止住了步子。 到这个份上,云姒已经懂了些什么了。 他并不要段凌宵出去。 那她呢? “好,段凌宵什么都知道,那也没有必要避讳了,是吧?”云姒仰头,看着那一双极度陌生的眼睛问出口。 霍慎之目光沉沉淡淡的看着云姒。 段凌宵先开口了:“我还是出去吧,九爷你尽快解决好。” 被人搀扶着出去,到云姒身边时,段凌宵脸上甚至有一抹胜利的笑。 等房中无人了,云姒才问:“九哥,你到底在做什么?夫妻之间,是可以荣辱与共的吧?就算是你非要逢场作戏,你说清楚,我甚至可以配合你,绝不拖你后腿。” 霍慎之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天色,只开头吩咐:“送六小姐回西洲。” “我不回去,你把话说清楚。”云姒走到了他跟前,执着地要一个说法。 霍慎之垂眸看着她,抬手落在了她的发顶,轻轻抚下:“你我之间,并不合适。”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云姒全身凝滞。 她甚至不敢想相信,眼前的人是她的九哥。 “不合适?那你为什么会对我有感觉的?”云姒拉起他的手腕,“你自己看看上面的情……” “情丝”还没有说完,云姒就看见了他手腕上最后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24章 九哥,我是你的云姒呢 很快,云姒就听见了脚步声。 就是这个时候,段凌宵朝着云姒的肩膀,狠狠一推。 空青吓的叫了起来:“主子!” 她去抱云姒。 云姒的脚崴了一下,拉着空青就看看矮下了身子。 “九爷!”段凌宵凄厉的声音响起。 云姒看过去,院门口,一身玄色衣袍的男人来了。 而段凌宵,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手腕上,还不断的涌血。 此时,她痛苦的呻吟,喊叫着。 “九爷,救我……” 浓烈的血腥味,刹那之间充斥了起来。 云姒清清楚楚的看见,霍慎之几乎没有一点犹豫,直接走到了段凌宵的跟前。 “怎么回事?”他凝目,跟从前最爱她时的关切,如出一辙。 而如今,居然是对着段凌宵。 若说是旁的女子,哪怕是还没有跟武宗帝发生那一出的大魏公主,云姒都能理解的。 可是这个人是段凌宵啊! 他的魂是被什么弄走了不成! “是云姒……”段凌宵抬起手,就朝着云姒指了过去。 她哭的极惨:“让我从这里搬出去,她要住进来。我不搬,她就用刀子。九爷,怎么办,我好疼,是不是流了好多的血!” 话音才落,云姒就看见了段凌宵跟前的人,看向她时,那眼里无尽的冷漠跟危险。 仿佛……自己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人。 “去寻大夫。”摄政王才开口,王叔就慌忙的出去。 而云姒,亲眼看着他将段凌宵抱进屋。 她曾住过的地方,睡她睡过的床。 从始至终,她都像是个被忽略的外人。 他们,才像是夫妻,是爱人。 而自己,即便是怀着他的孩子,有名正言顺的王妃之位,这样坐在地上,他都不曾给一点半点的关心。 云姒心中升起一个荒唐又可笑的想法。 这一切,会不会只是梦。 一个噩梦? 醒来之后,九哥还是她的九哥。 云姒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心都是凉的。 “空青,你掐掐我?”云姒眼底有着一股迷惘,朝着空青伸出手去。 空青才要开口,便看见了摄政王从里面出来了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25章 霍影睁眼,迷信送达! “九爷!” 陆鹤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地上的一滩血。 他猛地跪在了地上,颤抖的手,轻轻地碰了一下。 手指沾上那一抹鲜红,他的心立刻刺痛。 几乎是整日相伴相处的人,都有的感应一般,陆鹤瞬间满脸泪水,滴滴地怒吼:“师父……云姒!” 她再过一个月就要生了,现在又出了那么多的血,要么是早产,要么是三条人命皆亡的下场。 他不应该听段一的,去什么皇宫! 他应该守在她身边的! “段一!”陆鹤站起来,就看见了摇摇晃晃过来的段一。 心急之下,便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冲过去就握住了段一的肩膀:“我师父呢?空青南绛还有十一呢!上哪去了?为什么地上会有一滩血,是不是我师父的,九爷现在在哪里,你说啊!!!” 段一拧眉,一把推开了陆鹤:“主子让我把六小姐送到西洲去,是她自己不去,非要跑来争执,结果就出了事。王叔他们说,十一抱着六小姐出去了,主子也吩咐,从此之后,六小姐再也不能踏进这里半步。至于主子上哪去了,我被六小姐的人算计,现在才清醒过来,我怎么会知道?” 陆鹤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已经慌得不成样子。 他张口要跟段一辩驳,余光又看见了那一滩鲜红的血,二话不说冲去到处找,像是没头没尾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王叔!”陆鹤抓住王叔,撕开衣摆,咬破自己的手,快速地写了一封血书,狠狠地塞在了王叔的怀里:“王叔帮帮我!帮我把这封血书交给我弟弟陆轩,让他让我陆家最快的人马,去找五公子,最好是能找到首辅大人!十万火急,人命关天!” 王叔哪里见过这个样子的陆鹤,而他在看见十一抱着浑身是血的云姒冲出摄政王府大门时,他也意识到了今天的非同一般,当即拉住了陆鹤:“我这就去!” “王叔!”陆鹤跪下来,给王叔重重地磕了个头。 这是他们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26章 云姒生产,九爷恢复记忆在即 “阿姐,你别睡!你醒醒!” 京城之外,荒郊野地,破庙之内—— 云姒凄厉的惨叫声落下,便彻底没了声音。 平日里,已经能够独挡一面的南绛,如今已经慌得连针头都拿不稳:“阿姐,别死!” “剖出来!把孩子剖出来!”空青冲到了马车上,打开了另一个医药箱。 这是她为了云姒准备的,早在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她就问云姒要了这些工具和药。 昏黄的火光之下,空青脸上满是泪水,便是连嘴唇都吓成了紫色,不断的颤抖:“快……南绛,你来!不要耽误,羊水已经破了,再晚一步,两个孩子都会憋死在肚子里!” 十一这时候急得团团转,更不知应该做些什么才好。 他冲出去拉住了战奴:“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快帮帮我们!” 他们每个人都在哭,却每个人都察觉不到自己在哭。 战奴面上有了一瞬间的诧异,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真情实感的人了…… “九爷给的药,药性太烈,孩子不一定能够保得住。保住六小姐的命,以作来日。我去找药,你守好这里。” 十一猛然朝着远去的战奴下跪:“若是我家主子能活,你便是我的恩人!” 战奴回头,缓缓的叹了一声。 他在他们的身上,并不能看到希望。 只能看到一个字——“死”! 里面,空青一针下去,云姒如同溺水的人吐出了最后一口水,狠狠的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主子!” “剖!”云姒尽可能的稳住呼吸,尽管她已经浑身在发抖。 她还能感觉到孩子在动,孩子还没有死! 有一丁点的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这样的感觉,唯有当了母亲才能懂。 “阿……阿姐……我害怕!” 越是一直亲近的人,越是害怕。 怕自己能力不够,把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眼前。 看着南绛在发抖,云姒提起颤抖的手握住南绛手腕:“不要慌,我教过你的,你也看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27章 九爷清醒,慎姒关系彻底泄露 出了摄政王府,霍影他们就看到整个京城的百姓,乱成了一团。 “陆鹤,你下去问一问怎么回事!” 霍影心中觉得不妙,开口吩咐。 陆鹤立即下了马车,朝着那些百姓的方向跑去。 “六小姐肚子里面怀着的孩子居然是九爷的,而且六小姐已经吓得离开京城了,九爷不知所踪!” “不是说那孩子是楚王殿下的吗?” 陆鹤才到那些百姓的跟前,就听到了他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他什么也不管,伸手抓住了一个人:“谁说的?你们听谁说的!” “你吼我干什么?当然是楚王殿下自己说的,而且皇宫里面都传出来了,陛下已经派了好多的人,去抓六小姐!” “什么?!陛下还派了人去!”陆鹤的话音才落,就有兵马连续出城。 黑夜之中,一队队人马宛如利箭飞射。 “那当然,这种罔顾人伦理法的行为,简直就是给皇家丢脸,给世家抹黑,男的该死,女的就应该沉塘进猪笼!” 人群里面,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陆鹤还没看清楚,就听见另外有人说道: “九爷和六小姐枉顾人伦,在一起还不算,居然还有了孩子,若是全天下的人都学他们两人,那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可是我师父在疫病之中救治了百姓有功,九爷更是护卫疆土,次次九死一生,拿命去……”陆鹤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打断。 “功是功,过是过,难不成有人杀了你全家,因为他救了几个人,就完全不对他追究了!那这礼法是摆设吗?改明天我也去杀两个人,再做两件好事,都抵消了算了!感情这些枉法是给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是也不是!” “开了这种先例,以后叔叔能娶侄儿和离的女人,若是还生了孩子,那怎么叫?这岂不是乱套了!若是遇到丧尽天良的,一个女人叔侄两人轮着用,那女人还活不活了?!”…… 百姓的争吵之声此起彼伏,陆鹤的声音完全被淹没。 这完全是塌天大祸! 在这样的黑夜之中,每个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28章 火海之中,云姒生了! 可是先前的蛊惑都完全不成功,如今,最关键的一次被打断,哪里还能控制得住他霍慎之! 灯火被霍影点亮,一缕强势的亮光,充斥了整个内殿。 一封信,清晰地显露在霍慎之眼前。 ——妻云姒,吾甚珍之爱之。 ——其初为楚王妃,韧刀斩纠葛,起死回骸,于王府苦海翻波。卿卿,吾甚器也,遂生怜爱。后知其为所觅,得其医,吾身活。弃礼法,苦谋之,终得卿爱,永结白首,生死不离。 在刹那之间,又是一股熟悉的画面,及其强势的充斥进脑海。 霍影才刚要去搀扶,九爷便狠狠地呕出一口血来。 而与此同时,段凌霄也因为九爷想要冲破舒服,而遭到反噬,像是被扼住了命脉,痛苦的大叫了起来:“没用的!冯老养了上百年的东西,你不可能挣脱的开!哪怕你现在清醒过来,等出了这扇门,离开我身边,你马上又会恢复到从前。霍慎之,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们谁也别想救他!” 话到如此,霍影如何还不知这其中有什么关键。 他抽出了剑,狠狠的朝着段凌霄刺了过去:“我先替主子杀了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牲!” “他身上的王蛊是靠我的血滋养的,杀了我,你的主子就会被反噬,你的主子也得死!哈哈哈哈……呃!”段凌霄满口的鲜血,大笑声才起,便忽然顿住,转瞬之间,是满脸的痛苦。 “你挣脱不开的,你绝对不可能挣脱的开的!”霍慎之这个背信弃义的奸佞之辈,居然妄图想要对抗? “冯老说了,王蛊能活一个月,你这一个月都要活在我们的控制之下,等一个月之后,云姒跟你那两个孩子的尸体,都烂了,臭了!” 段凌霄才说完话,就因为九爷的挣扎,而疼的扭曲了起来。 “主子!”霍影冲过去搀扶住了霍慎之。 外面,忽然一道闪电,照亮了男人的脸。 他眼底有一瞬间的清明,却仿佛又是被一张网死死的笼罩,这张网越收越紧,他也不顾一切的在挣扎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29章 双星降世,真正的九哥回来了! ——“很多女人都以为自己能成为改变男人的特殊存在,但最后,却都变成了笑话。双亲生你养你都改变不了你的懒惰跟不思进取,你拿什么去改变另一个人,犯贱吗?还是你那连自己都救不了的小能耐?一意孤行的下场,只能尝到苦果:‘活该’!” 原主在准备隐瞒身份嫁给霍临烨时,云令政曾这样说过一句。 如今云令政的话,犹然在今日云姒耳边。 而此刻,佛堂,燃着的熊熊烈火正在逼近。 无数的刺客从破庙的顶上落了下来,跟云家的暗卫厮打在了一起。 看着毫无动静的孩子,云姒万念成灰,竭力压抑的痛苦,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跟他在一起的,我的孩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阿姐,不要激动,你的血会越流越多的!”南绛从来没有觉得医治一个人,会让她这么紧张。 她最喜欢的人,云姒的生命,在她手中,似乎在流逝…… “我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云姒看着那两个乌青的孩子,被巨大的痛苦跟绝望彻底笼罩,一股股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想要把她整个人撕扯烂掉:“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同路,只是我太想跟你走了……这是天给我一意孤行的……惩罚!” “主子!” 看着因为巨大的痛苦,已经开始口鼻流血的云姒,空青整个人都要疯了。 “别吓我,姐姐,你不要吓我!” 火光冲天,热源烘烤着她们。 源源不断的杀手,越逼越近。 “是谁派你们来的!”十一在这时冲了进来,挡在了他们所有人跟前。 南绛趁此机会,赶紧给云姒缝合伤口。 领头的杀手怒呵:“六小姐跟九爷的关系已经昭告得天下皆知,九爷身后跟着千军万马,那些人都是无辜的,为了大局,九爷命令我们解决干净这些麻烦!” 十一的脸色瞬间煞白。 若是换了从前,这样的话,他们是不会信的。 可是九爷原本就生性凉薄,若是对别人做出这些也不奇怪,可是他对云姒确实是不同,他们也习以为常。 这些天,九爷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他的冷漠跟今夜的绝情。 便是让最早就跟随九爷的十一,都不敢质疑出一句话来。 就别说其他人…… 躺在地上的云姒双手紧握,眼前浮现他那一双冷漠的眼。 从他失忆开始,她的悲欢,他就视而不见。 甚至那一夜,他在天香楼跟段凌霄母子三人同进同出,与她擦肩而过,对她视若无睹…… 够了……还要犯贱到什么时候! “呕……”一时之间,云姒原本就不稳的气血瞬间翻涌,顿时呕出一口血来。 而此时,内外皆乱。 南绛才把云姒的伤口缝合好,杀手便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 十一已经被围困住,没办法脱身。 那为数不多的云家暗卫,又怎么比得上这接连不断的杀手。 这火海,仿佛成了他们所有人的必死之地。 忽然之间,一声啼哭,惊动了空青。 她低头看去,其中一个孩子,居然有了生气! 云姒艰难地转过头去,天旋地转,已经让她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空青跟南绛扑过去的刹那,纷纷扬扬的杀手,也同时冲了过来。 原本那已经有了动静的孩子,也被抢了去。 只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空青跟抱着其中一个孩子的南绛再想抬头寻之时,便于云姒隔了一片火海。 熊熊的火焰之中,看见的,是杀手挡住了云姒,背对着他们所有人,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朝着地上躺着的人,她的胸膛,刺了进去。 而被包裹着的孩子,叫这些人狠狠一抛,扔进了火海之中! “阿姐!” “主子!” “不!!” 声嘶力竭的声音撕裂了夜空,恍然之间,空青不顾一切,冲进了火海…… 一如当初,云姒在西洲的马车上,拿命护着她在身下,更曾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是你的亲人,我是你的姐姐,我是这世上,唯一与你最亲之人。 既然是最亲的人,那便是要生死追随,更不叫对方九泉一下寂寞! 云姒死了,她活着,没什么意思了…… “空青!”南绛抱着一个孩子,还想伸手去抓空青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空青冲进了火海:“主子,空青来陪你了!” “空青,别去!”南绛声嘶力竭地一声喊,有间的铜铃,便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母蛊陨损,蛊铃悲鸣。 清脆的声音,让她的脸瞬间惨白。 只要携带母蛊者停止呼吸的片刻,母蛊也会同时死亡。 京郊,冲天火海。 九爷带领着人马,从城门口,便一直遇到无数的袭击,杀手,军队,御林军……这些有充分准备的军将瞬间,不惜一切地拖延着他。 他带领的人数有限,也在最快的时间,突破这重重的阻拦。 看着冲天而起的火,猛然一瞬间,压制着他的那股束缚,在瞬间薄弱,顷刻间被他挣开。 往事碎片,凝聚而起! ——我生你生,我死,你亦生。 ——若是你怕,那就站在我身后。若真有一日败了,所有的罪责算在我一个人头上,事我来抗,祸我来担,罪我来认,绝不殃及你与云家半分。 ——没有无缘无故的婚书,只有筹谋已久的情爱。 ——今夜,我只是霍慎之,而非大周皇室。所求令嫒,不谋其他。我要她,只要她。 ——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屈服,太容易了。是我设的圈套,是我用的手段,将她折在了我这。 ——我会为你我的未来,扫清一切障碍。 ——你跟过我,便永生都属于我。 ——我私心极重,哪怕是化成灰,也不想你名字前冠上其他男人的姓。所以,等我出征归来后,你若因我受了点委屈,亦不准离开我。…… 前尘往事,于今朝浮现—— “阿姒!” 霎时之间,霍慎之眼底一片清明。 霍影跟随侧,于金戈铁马之中狂奔。 闻声看过去,他亲眼看见,自家主子的左手手腕,顷刻间环绕出一圈红色血线,在转瞬之间,被黑色吞噬。 情丝转黑,此生不渝…… “主子……”霍影眼底都是震惊。 回来了……真正的九爷,完整的九爷,今夜回来了! 第1030章 血染天,九爷孩子活了! 火海翻天,热浪喷涌。 浑身是血的南绛,抱着个孩子,失了魂一样的出来,看着百姓倒在了地上,瞧这如今,这血流成河的样子,她不堪重负,狠狠跌跪在了破庙跟前……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阿姐做错了什么?” “她跟九爷在一起,是通敌卖国了,颠覆江山了?” “值得你们你们这些守卫疆土的士兵,守卫皇城的禁卫军,用对付敌人的方法,杀害这些无辜的老百姓,他们只不过是为了阿姐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怎么就错了!” 南绛尖锐的嘶吼,在夜空回荡。 看着地上那些老百姓横七竖八的尸体,有老人,有壮年,还有妇人…… 全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一些面孔,她甚至都认识。 她还记得其中几个女子跟男子,说是舍不得死,说是自己怕死……而今,病疫没有要了他们的命,他们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这何其可笑啊! 人心又是何其的歹毒! ——“九爷来了!”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九爷领来的人是一路杀着过来的,带着满身的血腥,如同席卷一般,所到之处,干干净净。 南绛抱着孩子,抬起了头。 看着踩着鲜血而来的男人,他手腕上黑色的情丝时,南绛那一张稚嫩的脸上,更是绝望。 霍影醒来了。 阿姐完完整整的九哥回来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周围所有都安静了下来,唯有坍塌的破庙,火焰已经低了下去。 南绛仰着头,抱着怀里的孩子,缓缓站了起来,呆滞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九爷,声音也变得飘飘忽忽:“阿姐死了,孩子死了,空青死了。” 天地在这一刻,安静的可怕。 霍慎之身子一凝,深墨的瞳眸细细碎碎的皲裂开。 他甚至没有去看南绛怀里的孩子,便已经执意的朝着那烧塌了的地方走去,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骇人:“把这里翻过来。” 霍影紧随其后,他也不相信,云姒就这么死了:“找!” 南绛抱着孩子,她的眼泪哭干了,只缓缓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天黑的可怕,陆鹤好不容易冲破阻碍到来时,看到了只有一片废墟,更百姓们的尸体。 他寻着南绛跑过去:“孩子?是师父的孩子吗?不是说是双生胎吗,另一个呢?师父人呢?九爷他们再找什么!” 南绛迟钝的抬起头,看着陆鹤,满脸的陌生,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看着南绛这个样子,陆鹤心慌无比,抓起帕子不轻不重的擦了一下她的脸,便是连呼吸都开始颤抖:“你……你的脸上好多血,都……都干了。” “是阿姐的血。”南绛声音低低轻轻,眨了眨眼,呆滞的开口:“阿姐生不下来,耽误不起,麻醉没起,我只能生剖。阿姐挨着剖腹的痛,让我将两个孩子取了出来,两个都没有气了,又遇到内外皆敌。好不容易另一个孩子有了点声音,又遇到了争抢。场面乱到谁也看不清,我跟空青被踢翻在地,活过来的孩子被抢走了。等我们好不容易爬起来,要冲过去,阿姐就被人一剑穿胸,连同那个好不容易回过气的孩子,一起被扔进了火海……” “你……你说什么?”陆鹤眼睛一片赤红,直愣愣地跪倒在地上。 南绛恍如行尸走肉一般开口:“空青阿姐殉主了。” “是我没有用,阿姐能救这么多人,我却在最后关头害怕,是我害死阿姐的,是我学医不精,我连最亲最爱的人都救不了……” 南绛把孩子递给陆鹤,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从今日起,我南绛,再也不碰药,再也不行医,我不配,我都不配……” 陆鹤看着满脸的泪水,追着南绛过去:“你要上哪去?” 南绛不敢去看陆鹤怀里的孩子,只伸手扯开陆鹤,飘飘荡荡的说:“回家……我要回西疆……太痛苦了,这里太让我痛苦了。陆鹤,我现在就要回家了,这大周,这京城,我再也不来了……” 忽然之间,前方传来异动。 南绛猛然转头看过去。 茫茫夜色之下,零星的火星子被风吹的猩红。 她看到九爷手中握着焦黑的一节骨,轰然跪了下去。 看到主子下跪,霍影以及部将,纷纷跟着下跪。 还活着的那些百姓,见到此,更是一个个的都站起来,跪了下去。 尸体已经烧的面目全非,便是连衣服什么都没有……唯有手腕和发饰,上面的那些金银玉器,还好好的,能够辨别的出来,云姒手腕带着的一个传家玉镯,绝无作假。 “蛊虫是有联系的,母蛊者只要一断气,子蛊者就能察觉。”南绛痛苦的闭上眼,什么也不顾,翻身上马:“驾!” 暗夜,她朝着西疆之地狂奔,试图将所有的痛苦规避在身后。 她在拼命挣扎,也在被吞噬。 很快,孩子的尸体,跟空青的尸体,也被寻了出来。 十一跪在其中,缓缓起身,他不敢再多看一眼那的烧的不成样子的尸体。 段一上前去拦:“你要去哪里?” “段一。”十一看着段一,眼里寡淡得毫无情绪: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杀了全家人进段氏山庄,为什么我比你还厌恶女子吗?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爹强迫我妹妹做暗娼,我娘是个愚蠢妇人,唯爹的命是从,还说服我妹妹。我本来是要考科举的,知道我爹赌钱的银子,跟我准备念学的银子,都是妹妹做娼得来的。我爹振振有词,不知悔改,我娘自己身为女子,更从了我爹。我杀了他们,结果了痛苦的妹妹……” “我没有家的,跟了云主子,她说,我,南绛,空青,白泽,还有她,我们聚在一起,就是家了。如今,她没了,空青殉主了,南绛走了,白泽不知所踪,我的家,又没了。我是要回西洲的,因为主子的家人还活着,我要护佑她的家人去。从今往后,希望我们再也不见。你这样的兄弟,就当我从未有过。不,我们不是兄弟,别玷污这个词儿了。” 他再也不说什么,到九爷身边,寻了云姒跟空青的一件发饰揣在身上,给九爷磕了个头,拉了马,头也不回的离开。 霍影跪着上前,刚要开口,便看见了让他惊恐的一幕—— “主子,你的头发!” 霍慎之的头发,在黑夜之中,以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变白。 第1031章 冥婚:阿姒,跟九哥回家 暗夜茫茫,寒风阵阵。 百姓之中,一片哭声,汇聚在一起,从压抑的唾泣,到放肆的大哭。 他们的云大夫死了,好好的一个西洲贵女,隐瞒了身份,被楚王当成血袋子,好不容易脱了层皮从楚王府出来,走到了今天,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无辜,今日却死的这样惨! 他们再看向霍慎之,他跟云姒,一个镇守疆土护佑江山,一个救死扶伤医治百姓,却得不到好下场……这究竟是为什么? “主……主子?”霍影嗓音有些沙哑,看着低垂着眼,一直看着尸体而一语不发的男人。 他的眼底,翻滚着浓墨,不见天日又偏执刻骨,可怖的戾气,在肆意疯长。 自从有了云姒之后,霍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家主子杀戮之气这样重了。 可又在瞬间,那深不见底的可怖,归于平静,甚至变得死寂。 更是连握着那一只被烧的焦黑的手,也缓缓的松开,启声,每一个字都低到了极致:“她不可能死,这不可能是她。去,寻人验尸。” 转瞬之间,几乎整个京城的仵作,都跪在了这废墟之前,一个个连头都不敢抬。 每一个仵作,给出的答案都一模一样。 甚至还活着的云家暗卫,都已经说了,他们确确实实的看到了云姒被一剑插入胸口,剖开皮肉,扔进了火海。 可是自家主子不信,他就觉得云姒还活着。 霍影看着自家主子满头白发,自有走火入魔之相,哑声急劝:“主子,先回去,先把王妃跟小世子带回去,再验也不迟。风这么大,王妃从来畏惧寒冷,她又是爱惜脸面之人,您让这么多人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叫她不安。” 世间有传闻,死在外面的人,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 要有至亲至爱的人,叫着她回去。 寒风吹的男人身上的衣袍猎猎作响,昏暗的天地之间,霍慎之没有骑马,他怕云姒跟不上,便抱着已经烧的焦黑的尸体,一边走一边唤:“阿姒,跟着九哥,九哥带你回家了。” 霍影抱起孩子,顶天立地的男子,如今泪流满面。 身后,百姓也跟着纷纷起身,一边哭,一边喊:“云大夫,我们来给你引路了,回家吧!” 越来越多的百姓闻讯赶来,他们自发提着一盏灯笼,汇聚成了人龙,照亮了云姒回家的路。 齐齐的一声“云大夫,回家了”,响彻四野。 而无人注意到,陆鹤不见了。 京城里的百姓在听到消息以后出城,无论男女老幼,全都跪在了路边。 更有的,跑到了皇城下,替云姒跪求饶恕。 还有的,大胆纵火放火烧了楚王府。 统管大理寺的大理寺卿江时阙,今夜对所有百姓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敷衍放任。 也有另一批人,斥责慎姒有违伦理,应该惩罚! 外界纷纷扰扰的声音多的数不胜数,而摄政王府灯火通明。 因为九爷的一个吩咐,此刻,都安静到了死寂。 霍影目光凝滞,上前问:“主子,您是要……冥婚?” 不然,为什么吩咐挂红? 只是话音刚落,皇宫里就来人了。 德胜公公来时就看见了正堂放着的棺椁,跟立在棺椁跟前的霍慎之。 他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走了过去:“九爷,陛下召您进宫。您跟六小姐的事儿,如今已经闹得天下皆知,这六小姐畏罪自焚,那也就罢,可是九爷,您得给陛下,给个天下人一个说法。唉……请吧,九……呃!” 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霍慎之通身戾气肆虐而起,起身便掐住了德胜公公的脖子,缓缓的举了起来,声音低沉又清晰:“她没死。” 德胜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便是那些王孙贵族看见,都要给三分薄面的。 可是如今,在霍慎之面前,便如同一只蚂蚁。 霍影上前去劝,可哪里还能劝得住。 主子看着尸体,要举行冥婚,可又不认妻子的死…… “呃……呃!”德胜公公的双腿,不断的踢,脸色也越来越紫,脑海之中更是一片空白。 九爷他要跟陛下宣战吗? 九爷怎么敢杀他的! 他还要不要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他不信他敢! 思绪才一转,德胜公公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在安静的王府,清脆的响起。 皇宫之中那些跟着来的人,吓得想要逃,却被围了起来。 平时只跪皇帝的人,如今,全部吓得朝着霍慎之跪了下去。 “碰”的一声,德胜公公落了地。 一双眼睛充血,瞪的都要凸出来,脖子上面全是淤青,碎裂的白骨穿透脖子上的血肉,带着丝血,显露在外,尤其骇人。 今时今日,霍慎之的血,冷得彻彻底底。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其中的一个小太监身上,嗓音裹着未歇的屠戮之意,低哑暗浑:“去知会霍政雄,让他亲自去祭宫大殿请先皇排位至摄政王府,再请皇族玉牒出宫,带上他的朱砂笔,一道过来,给我与我妻主婚。” 小太监腿都吓软了,站起来了,好几次都跌在了地上:“陛……陛下是不……不随便出宫的……” 挺拔站着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眉眼中只有阴暗的冷漠和嘲弄,薄唇噙着的弧度也如冰刺人:“妻儿今才归家,动则不安。若他不来,本王不介意等些日子,妻儿安定后,带着她们上大殿行婚。” “是……是!”小太监不敢犹豫,拼着双腿瘫软,也连滚带爬的出去。 云姒丧生,双子陨命。空青殉主,南绛离京。十一隐退,百姓同悲。九爷白头,夜行冥婚。 冯老被人抬着进来时,只觉无比感慨:“霍慎之,好久不见呐。” 霍慎之看着黑纱被拉开,鸡皮鹤发的人显露在他眼前:“来看你的战果?” 冯老脸色有些苍白,双眼也不如从前那般精锐,他冷笑着开口:“你少年时,我还曾在段氏山庄的地宫里见过你一面。是我活的太久了,面容残损,羞于见人。我一直记得你,你是少见的奇才。至于战果……” 他想起那一夜—— 第1032章 九爷诛心之劫,活过来了! 霍慎之自始至终都无比警觉,在皇宫里面,那些茶水他是不会随便碰的。 所以他养的王蛊,是最好的办法。 进了皇宫,便如同跟外界隔开。 “我跟皇帝里应外合,假意说请了云姒进皇宫,如今云姒身子不妥。在你自己身上的事情,你当然敢随意冒险,随意怀疑。但是我知道,那个人是云姒,怀着你的孩子,你不敢拿她冒险,不敢赌任何的可能。这就是……人性弱点。” “为了让你打消疑虑,我操控柳太妃,特地安排在了柳太妃的宫里,让你能放心的过去。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就这样因为个女人,一脚踏进了我准备的捕手网。” 霍慎之记得,当夜他过去,碰到床上人的肩膀,被对方反手划破手背。 床上躺着的不是云姒,是个武功高强的杀手。 名为刺杀,实为下蛊。 蛊虫不喜死身,刺客亡故的瞬间,迅速寻血而入,进了他手背上细如发丝的伤口内。 霍慎之看着眼前这个活了百年的人:“冯刃天,你赢了。” “我赢了?不……你只是死了个女人,你还可以再娶,孩子也还可以再生。但是段氏山庄,我却算不回来了!普天之下,那么多国家,这些年,你屠城灭种,赶尽杀绝到只剩下六个。如今你得了整个段氏山庄,大周皇帝成了你的掌中之物……你成功的迈出一统天下的第一步,打出了最牢不可破的基石!” 六合一统,万世永昌。 这是先帝的心愿,亦是他霍慎之的宏图大志。 霍慎之眼底荒芜一片,漾开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嘲弄,毫无温度。 军政上他赢了,可他把妻儿输了…… “对!”冯老额间的青筋爆出,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云姒死了,我啊,不算输,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赢家!” “当我知道你居然真的动了真情,为了个小小女人,甘愿耗费血气精力以身作药,冒着死的风险,都要帮她时,我就知这个局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但凡你身体一如往常,我那只股都不会能下成功。你没想到吧,原本豁出命去,就是想要妻儿平安,可是谁能想到,你为云姒自伤自己,却给了我可趁之机,到头来,反而是你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妻儿!” 所谓诛心,不过如此! 冯老看着通身戾气骤起的男人,笑得越发肆意。qqxδnew “我最后只不过是在赌,赌,你挣脱不开,这样我就能让你完完整整把段氏交出来。可谁知道,赌输了一步。” “不过没关系,有更杀人不见血的,等着你霍慎之!” “世人都蠢,都恶,都糊涂,都下贱,都是自私自利只为自己,只能看到眼前!” “从现在开始,云家的人,跟过云姒的那些人,会永远怪你!怪你言而无信,没能保住她,怪你当初为什么要招惹她。根本不会有人去想你这一路来无声无息担负了多少,更不会有人知道你以身作药,曾耗费性命去护过她,也更不会有人去想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 就算你失去了记忆,那又怎么样?他们更是不会去想你为什么失去了记忆,只恨你为什么伤害云姒!就算是知道这些的,也一样会怪你,恨你,因为他们不会允许仰头看着的人有一星半点的失败,因为云姒死了!死的那么惨!” 这些说出来,叫冯老无比的痛快。 世人皆自以为是,凭空想象,根本不存在什么换位思考。 真正要杀霍慎之的刀,是一把钝刀! “这些原因,你为云姒做过的那些事,你若说出来,别人会觉得你在狡辩,你不想要承担责任,你想要你自己舒服,你不是个男人。你不说出来,那他们永远都会记得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妻儿,你以利为先,你薄情寡性。” 冯老艰难的站起来,挪动到了棺椁跟前,看着烧焦的尸体大笑: “对了,就连已经死了的云姒,也永不冥目,在阴曹地府,也会怪你,也会恨你!” “霍慎之,你就算得了权势又怎么样?你这辈子注定孤家寡人,一辈子要尝痛不欲生!你甚至都不敢解脱,因为你身后还追随了许多的人,你得担负起所有人,你得活着,清醒的享受痛苦,这是给你的惩罚,是天给你的惩罚!活着,此死更痛苦!” ——等你再次双手染血之日,就是你业报劫难来临之时,亦是你推她下地狱之日。你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生死之难,哪比得上诛心之劫! 诛心之劫,这就是玄嗔说的,诛心之劫! 痛到极致,霍慎之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冯刃天回头看见,不禁癫狂大笑。 他知道今夜不可能活着出去,因为王蛊跟他性命相连。 霍慎之冲破了王蛊,蛊虫死了,他也不剩多少时间了。 可是死之前,他都要一个痛快! “哈哈哈哈哈……霍慎之,这就是你的报应!你不但弄垮了云姒的名声,还要了她的命,云姒做鬼都不会原谅你。云家的人知道把女儿好好交给你,你把她害成这样,他们更是不会原谅你!” “闭嘴!”早早就已经退下去霍影,看形势不对,立即现身。 主子原本就因为云姒的死开始不同,根本受不得这种激怒。 霍慎之转身,看着冯刃天:“把他带下去,跟段凌霄放到一处。” 忽然之间,冯刃天握住霍影的剑,身子猛的沉了下去。 霍影大惊,看向了身后的人。 冯刃天看着霍慎之大笑:“我知道,你想要让我活着受折磨,我偏不让如愿,我就要痛痛快快的死!” “噗嗤”一声,冯刃天整个人被霍影手中的剑穿了过去。 他重重的倒在地上,死都是笑着的! “九爷,快救救孩子!” 就在此时,陆鹤不顾一切抱着孩子冲着进来。 “孩子有气了,九爷,快救孩子,这是师父跟你在这世间,唯一的关联了!是师父拿命为你生下来的,你不能不管,快来不及了!” 第1033章 孩子活着,云家人来了 当时,陆鹤原本是想要去找南绛回来的。 这个时候,到处乱成一团,她要是离开,万一遇到些什么,可怎么是好? 就算是找到战奴,那也是极好的。 可是怀中的孩子,没了气息,他放不开手,又不甘心,只能抱着一路地跑回城,希望能找见战奴。 他没有这个把握,能够救活已经死掉的孩子,但是战奴说不定有。 一边跑一边找陆鹤在回程的路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韩老头!” 韩仲景站在早就已经关门的济民堂跟前,听见有人喊他,便下意识地转过了身来。 他满身的脏污,凌乱不堪。 若不是陆鹤看见他背影熟悉,若是这样,面对面的走过来,陆鹤是绝对不敢认的,更是认不出来的。 “陆鹤?” 韩仲景眼前一亮,跌跌撞撞地跑着过来,看见陆鹤怀中的孩子,下意识的想起自己已经死的儿子,也是这般大小…… “这是谁的孩子?今晚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乱成这样?我似乎听那些百姓说,六小姐跟九爷……” “不要再问了,你有没有办法救救这个孩子。他没有气息,他是我师父跟九爷的孩子!” 韩仲景对他们的感情,原本就非同寻常。 就别说这孩子是云姒所生。 他立即接过了孩子,想做最后一搏。 济民堂打开,韩仲景二话不说开始施针! 陆鹤瞧着那孩子,浑身都开始发抖。 “你去找一个乳母来,找到的话,把这个药给那个乳母吃!让那个乳母一路跑着过来,跑快一些,能让药效在身体里面快速发作!”韩仲景施针的空隙,从怀中的锦囊里面扯出独独的一颗药,递给了陆鹤。看书溂 陆鹤接了过来就往外冲,朝着陆家的那边去。 药融进了乳汁,顺着孩子的小嘴,流了进去。 可是孩子依旧还没醒,韩仲景直接刺激孩子的大穴,又让陆鹤给孩子做胸外按压。 丁点大的小宝宝,胸口被按得青紫。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呼吸。 “韩师父!”陆鹤叫了一声,眼泪都滚了出来,看着孩子胸口微不可察的起伏,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韩仲景面色冷凝,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活,只是如同一盏灭了的灯,有了一点点的猩子,随时都是把这口气咽下去。” 拔出了银针,韩仲景发现银针发黑的,便证明这孩子身体里面存有毒素。 几番询问,韩仲景依然摇头:“不,并没有那么简单。带着孩子,去找九爷,问个清楚,这孩子的性命,或许九爷能够留!” 如此,两人保护着孩子,一路坐着马车,赶到了摄政王府。 现在看着连眼睛都没睁的孩子,霍慎之眼底全是死寂之色,毫无生气可言。 霍影见此,心中一紧:“主子,孩子是六小姐的,是她拿命生下来的。孩子若活下去,那便等同于六小姐也活着!” 他追随霍慎之太久了,久到无比地了解眼前的人。 在云姒未曾出现之前,他就是一只没有任何感情的猛兽。 前半生里,只有血腥跟屠杀,站在高位,除了冷血,不曾有任何的情感。 他受教的帝王之道,也是如此。 云姒到了他身边,对他而言,那已经不仅仅是爱。 而是一种超脱出男女情的极致感情。 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拥有云姒,甚至想拉着她的手,带着她朝着最高的地方走。 对于他而言,云姒是家的全部意义。 而今,云姒没了。 他知道,也认定,云姒就是因为他死的。 冯刃天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他没有可反驳的。 年少丧父,如今丧妻,丧子…人生三大苦,霍慎之尝了个遍。 ——天下与我……何加焉! 霍影再次重复:“小世子是云大夫生命的延续,小世子活着,便等同于王妃也活着!王妃若跟着回家了,一定想要看小世子活下去!” 话已至此,霍慎之再无半刻停顿,抱起孩子:“如何救?” “我有办法!”韩仲景脚步慢,这才跑了进来。 却一眼看见那棺椁,忍不住的鼻头一酸,赶紧移开了眼:“九爷,您且跟我说,这孩子还在云姒肚子里面的时候,云姒是不是还吃过一种秘药,是专门用来保胎的?” 跟大魏公主的交易,今朝终见天日。 那一次次的心头血,一碗碗的药,九爷说得很轻巧。 陆鹤却听哭在了一旁…… 韩仲景沉吟了一瞬,拿起了银针,扎入了九爷的合谷穴:“看看九爷的身体还能不能以身作药,若是能的话,这银针就不会变色。要是不能的话……这孩子就当真没救了。孩子还很小,承担不住药效,需要九爷你的身体过一遍后,乳母吃下药,化作乳汁,对孩子就有大用。” 接连几次用身体做容器给云姒制药,早就累积了许多的药在身上。 那银针拔出来之后,只有微微的颜色。 “可以制药!” 韩仲景也不犹豫,下手的速度很快。 孩子在这时候,已经气若游丝,被抱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云江澈终于来了。 他身上携带风霜,容色有些狼狈。 霍影他们想要先去拦一把,先让云江澈冷静下来。 可是那棺椁就在眼前,他怎么忍得了! “走开!我看自己的妹妹,谁敢拦!我的妹妹死了,难道我连见一面都不能吗!” 云江澈眼底有前所未有的怒意,冲到了棺椁跟前,看着里面黑漆漆的尸骨,顷刻之间,血海翻腾,起身就抓住了霍慎之:“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妹妹死了,孩子也死了……他来的路上,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好多天之前,云姒还笑盈盈的去送他们走,云江澈还想着,等下一次再见的时候,带着母亲一起来看外孙。 如今见到的,却是这般模样!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是怎么保护她的!” “当初你们要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应该跟我二哥站在一起,绝不同意!我们把妹妹交在你的手里,你却让她尸骨无存?现在你的权势有了,你什么都有了,我的妹妹却被你害死了!九爷,你到底有没有心啊!失忆是伤害一个人的借口吗?你到底给了她什么,你是怎么保护她的!” 第1034章 云家责怪:就是九爷你害死了云姒! 云江澈现在想起来当初她还劝云姒跟九爷好好的,如今,便想要狠狠扇自己几个巴掌! 陆鹤哭着上前,拉住云江澈,不住地摇头:“不是这样的……是九爷被人控制了……” “被人控制?九爷不是厉害吗,怎么会被人控制?说到底还是我们太高看九爷了,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人控制!这是伤害我妹妹的理由吗,这是亲手要了她跟孩子的命的理由吗!是不够爱,还是保护得不够!” 云江澈的声音撕心裂肺。 陆鹤控制不住地摇头,哭声哽咽:“五公子,不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为云姒跟孩子以身作药,每隔十天就要服毒一次,如果不是为了保云姒的命,一碗碗的血拿去瞒天过海,如果不是要保这段关系,一次又一次的伤还没好,还要日夜绸缪尽心竭力,如何会身子大损,让武宗帝跟冯老里应外合,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可是不做这些,云姒也会死。 如果……如果当初病疫起时他们什么都不管,就走了,可是这样的话,百姓们的支持也就不存在了…… 陆鹤想开口解释,可是却发现,哪一种如果都没有可能。 这就好像是宿命,都已经注定好了一样,进一步不行,退一步,更不行。 “不是这样,是哪样?孩子不是因为他死的?云姒不是因为她死的?”云江澈双目赤红,抓着霍慎之的肩膀:“九爷,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是你当初非要她,却保不住她,害得她成了今日田地,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我母亲只怕是会要恨死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你怎么对得起我的家人,你怎么对得起我妹妹九泉之下的亡魂!” 霍慎之的白发被风扬起,看着棺椁里的尸骨,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寂寥死气…… 霍影冲上前,按住了云江澈:“五公子,这件事情最根本是在于武宗帝跟冯老!我家主子就算是失忆了,也一直在拼力护着云……” “拼力护?拿什么护?怎么护?我只看到他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无视我妹妹,去跟大魏公主逢场作戏。在她怀孕之时,九爷没有放下所有,不在她身边,日夜陪伴。为什么死的不是九爷你!九爷你要真的爱她,你就应该下去找她!”云江澈的声音撕心裂肺,甚至于是失了理智。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霍慎之眼底翻涌着暗色,硬生生的咽下了一口血。 霍影呼吸不稳,赶紧去扶住自家主子:“主子,不是这样的,五公子说的是气话……” “我说的不是气话!九爷,我整个云家都不会原谅你,云姒更是做鬼都会后悔跟你一场!”看书喇 果然,冯老留下的是一把钝刀…… 他家主子身后那么多人,如果真的能够做到放弃所有日夜陪伴云姒,那等待他们的,就是全军覆没。 他家主子身上背的不止情爱啊! 霍影能理解现在的云江澈是怒急了才说这样的话,可是这样的话,他家主子听进去了……只会更加的怪自己,恨自己! “妹妹……你让我怎么去跟母亲交代?你曾经信誓旦旦要跟他在一起,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后不后悔!” 云江澈不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字字诛心:“我要把她的尸骨带回西洲!她若是活着,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尸体葬在这!” 霍慎之的手落在棺木上,呼吸跟着沉了下去:“她只能留在我身边。” “她活着的时候你不好好照顾她,死了你还要霸占她!”云江澈的吼声撕心裂肺。 霍慎之握住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腕,喉咙深处溢出微哑又沁着凉意的声音:“她没死。” 他感觉云姒还活着,可是尸体就在眼前。所有人,就连十一,也看见云姒死了…… 云江澈来的时候就把所有事情听说完了,听见九爷这样说,他只大笑了起来:“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好,就留在你身边,让你日夜看着日夜痛苦,这是你应该承担的罪孽,你应该为自己的错赎罪!日后你不管身边有哪个女人,你都能想起我妹妹,这才是对你的惩罚……” “另一个孩子呢!”云江澈带着怒火和压抑转过头。 陆鹤:“另一个孩子正在施救……” “我要把另外一个孩子带走!”云江澈怒气滚滚,即便是现在一切都能公告天下,他们能够名正言顺,可是人都死了,名正言顺又有什么用? 他要把唯一的孩子带走,这才是对九爷的惩罚! 韩仲景这时候出来,默了一瞬:“另一个孩子当时就没有气了,如今,也没了。” 云江澈如遭重击,面色在瞬间惨白。 他不相信,可是去看,却的确如此。 “丧妻丧子,都出自你之手。余下的人生,希望我西洲云家,跟九爷,再无半点交集……”他什么都不要了,这样赤裸裸的悲惨带到家里面去,只会让父母承受不住。 他不想再让母亲哭瞎一次眼睛,因为这次,再也没有人给她治了。 云江澈风风火火地来,孤零零地走。 韩仲景在这时,大步走到了九爷的面前:“您是孩子活下来唯一的希望,万不可再动半点情绪!” 霍慎之眼底有刹那间的明灭:“孩子还活着。” “若真的让五公子带走,那就再也没办法救了。九爷,随我来!”韩仲景已经使出通身本事,发誓要把孩子救活。 这样的场景,他在梦里对自己的孩子演练过无数次了…… 陆鹤跪在棺木跟前,哭得泣不成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明明也不是九爷,九爷也是受害者,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五公子要这样?我去跟五公子说清楚,他能理解吗?” 霍影垂下眉眼:“没用,除非他自己是九爷,自己做过也承受过九爷的一切。他恨的,是为什么六小姐死了,九爷还活着。若是九爷也死了,那他们的怒气,也消了。起码,是一段生死相随的佳话。可是,追随九爷的人,又会说九爷懦弱,不负责任,因为个女人去殉情。活在这世上,生死都不容易,也都不由自己,尤其是九爷这样的人,也更不为人所理解。” 就在这时,段一匆匆过来:“九爷让霍统领去一趟皇宫,给皇帝传个话!” ——“我家主子说,半刻钟之内,陛下赶不到摄政王府,我家主子就亲自来带陛下你出宫给他跟六小姐证婚!” 云姒死了,霍慎之这把剑,再无剑鞘! 第1035章 九爷把武宗帝逼到底 武宗帝今夜无眠,一直在等着好消息传来。 可如今,看着站在殿中的霍影,武宗帝皱紧了眉头,仿佛没有听清楚,再问了一遍:“你跟朕说什么?” 先前,传到皇宫里面来,说老九让他去请先帝的牌位去摄政王府,再让他这个执掌法度的人去给云姒写玉牒,他就觉得足够不可理喻了。 只当他今夜是疯了,没有理会。 还派出了德胜公公过去,结果…… 霍影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家主子的原话是——‘让霍政雄半刻钟之内赶到摄政王府,给本王跟王妃主婚。若是晚一刻,那本王便亲自进宫来领他出宫。’” “啪”的一声,武宗帝的巴掌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放肆!” 在此之前,武宗帝甚至都等着霍慎之来请罪。 人伦理法是自古就有的。 他拿着律法,名正言顺地要他为罔顾人伦的这件事情负责任,有谁能反驳的! 但是没想到,他不但不来,还让自己把玉牒,甚至是先皇的牌位都给带过去。 如果真的把先皇排位还有皇家玉牒带过去,在给他和云姒主婚……那还是冥婚! 那他这个皇帝成什么了,别人要怎么看他?满朝文武跟全天下的百姓要怎么看他? 前一刻还要惩治,还因此些百姓,现在要他一个皇帝转头就巴巴地跑人家府上给人主婚。 第一个拿着律法反对的带着头去同意! 别人要怎么揣测他这个金口玉言绝无修改的皇帝? 说他怕了霍慎之? 质疑他怎么做皇帝的? 霍慎之是要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诛霍慎之的心。 现在,霍慎之要他自己反诛自己的心! 武宗帝面色阴沉无比,看着霍影冷笑:“怪不得霍慎之不进宫呢!” 他今夜就等着他反呢! 只要霍慎之一反,到时候,自己更是占据了主导地位,名正言顺的要霍慎之死,云家也不会好过! 史官御笔也会来那么一句——摄政王霍慎之,罔顾人伦,被发现后,急得跳脚,犹如莽夫疯狗,夜袭皇宫! 那天下诸侯,都会把剑对准了霍慎之。 西洲那边的明帝看着事情如此,更不可能保云家太平! 云姒遗臭万年不说,他子子孙孙任何人都别想翻身。 武宗帝完全是拿着祖宗礼法,站在制高点,胜券在握。又有舆论偏向,人心所向,他稳操胜券了! 可是现在,霍慎之没有莽进宫,反而要用“不战屈人之兵”的手段来逼着他自己打自己脸,还要逼着他同意他跟云姒? “不可能!”武宗帝气得脸颊紧绷,砸了手边的东西:“你去告诉他,这不可能!他枉顾人伦本就是遗臭万年的大罪,居然还想要朕去给他主婚?朕不现在要了他的命,都是念着兄弟之情!你去告诉他,他要是没有疯的话,就去了皇家服,从摄政王府跪到宫门口,朕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似乎是早就料到武宗帝会有这么一手,霍影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我家主子说了,今夜他还有大事,看完这个,陛下不来,他‘来’解决这些小事。” 霍影并没有多留,反正这一天,该解决的事情一定会解决完的。 就在霍影走了之后,武宗帝派出去的人才匆匆回来…… “怎么会这样?这些刁民,真是放肆!” 武宗帝气坏了。 当初他跟大魏公主的事情,就被这些刁民传得绘声绘色。 “如今换了云姒跟老九,这些老百姓,居然还支持,还跑到皇城下面求情。还有人,居然敢烧了楚王府?” “陛下,不止如此,有些书生,为云姒鸣不平。说楚王殿下娶她的时候,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什么都没有,只是随便记了个名字在玉牒之上。更甚者,大婚的当日,六小姐连婚服都没有,更是连正门都没有进,从侧门进去的。六小姐是被骗去割血养妾的,根本不算是嫁给了楚王殿下。那玉牒之上的名字只有个霍云氏,说是云姒也可以,说不是云姒也行。”小太监老老实实的,说完之后,浑身都在颤抖。 武宗帝更是咬牙切齿:“什么歪理,亏这些读书人想得出来!” “坊间还有人说,楚王殿下跟六小姐根本就没有圆房,连夫妻都不是。他们还说楚王殿下骗了婚就算了,坑的六小姐脱了层皮和离,付出了那么多,一丁点都没有得到,还差点把名声给搞烂。如今跟九爷在一起,根本不算什么……有违纲常伦理。” “放屁!” 武宗帝气得破口大骂:“是谁说的?这些人是昏头了吗!德胜呢,怎么是你来,德胜在哪里!” “德胜公公……被摄政王活活的弄死了……” 德胜公公的尸体这会儿抬了进来,武宗帝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死相跟靖王的一模一样。 到了这个份上,武宗帝若是还不明白靖王是怎么死的,死在谁手里了,那就白做这个皇帝了! “霍慎之!” 武宗帝怒火燃烧,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霍慎之碎尸万段。 他现在占着礼法,就是最有理的那一个,干什么不行! “陛下,摄政王还说了,若是陛下不过去,那他就带着妻儿,上大殿行婚!” “他敢!”武宗帝撕开了手边的信,才看了一眼,脸色便是煞白…… 霍临烨来的时候,还没有开口,就挨了武宗帝一巴掌:“云姒死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半点让霍临烨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硬生生的砸了下来。 “云姒……死了?”霍临烨这段时间一直被关着,完全收不到外面的半点消息。 而外面的这些人,都以为他出征平息兵乱去了。 “对!云姒是因为你死的!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一夜妇人之仁,发了你的疯,昏了你的头,非要去救老九,云姒就能免了一死。她肚子里面的那两个孩子,说不定能活!” 武宗帝现在恨不得弄死霍临烨这个败家子,别人是败了一个家族,而他的儿子是败了整个江山! 霍临烨捡起武宗帝砸在自己身上的信,打开看了一眼,面色瞬间一震:“霍慎之他怎么敢……” 第1036章 冥婚,武宗帝心甘情愿跪地道歉! “他怎么不敢?现在,整个段氏山庄都在他手里,除了不能名正言顺的要这万里江山,他什么不敢?从今天开始,正会成为他的傀儡,他手里的皮影,任由他操纵。你满意了,这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 武宗帝抬起脚,咬牙切齿地踹在霍临烨的身上。 “走到这一步,好好的棋,都是被你给毁了!那一夜,你还信誓旦旦的要跟我说,要光明正大的得到皇位,结果你的光明正大是欺骗一直信任你的父皇!靖王也死了,是被霍慎之活活扼死的,当时你追了出去,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哪怕当初霍临烨狠心一些,没有去管云姒的求助,今天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们的后背,都仿佛有一双手,在冥冥之中推动着一切。 所有的事情,哪怕少做一步,今天的结局就会不同,可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霍临烨跪在了地上,说不出半个字来。 “因为你的蠢,朕要成第一个去跟臣子做小伏低的皇帝。从今往后,朕甚至再也不能对他做什么,他手握大权,谁也动不了他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武宗帝心中有多痛,好好的局面,烂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父皇,你要去哪里?”霍临烨起身,转身看了过去。 武宗帝在这一夜,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他手扶着门,重重的喘息着转过头来:“对,你也应该去看看,因为你的愚蠢,让你的父皇被人践踏。让你看看你的欺骗,给朕带来了什么。走,你也一起去,看看他是怎么打在朕的脸上的!” 之前还要礼法去要霍慎之跟云姒命的武宗帝,当着朝臣的面,请出了先帝排位。 甚至带上了玉牒,亲自去摄政王府,给摄政王和云姒主婚。 这种行为,无疑于是一个象征了权威,错了也得是对的皇帝,在承认自己的错误,在承认百姓说的是对的,承认霍临烨是骗婚,承认云姒跟霍临烨没有半点关系。 所谓的违背人伦礼法,根本就不存在,云姒跟霍慎之,是干干净净的! 武宗帝闭了闭眼,这一出以后,还会有谁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以为必胜的局面,如今成了一团烂泥,反而让霍慎之翻了身。 上马车之际,霍临烨跪到了武宗帝跟前: “父皇,让我去请罪吧,这一切都在我。我会跟百官和万民承认,是我骗了云姒,我跟云姒半点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我糊涂……是我欺骗了父皇,蒙蔽了父皇的眼睛!” 让皇帝去低头认罪,后果不可估量。 霍临烨再怎么样都知道孰轻孰重。 武宗帝面如死灰的看着他:“霍慎之要朕亲自来,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要让他自己狠狠打自己的脸,诛自己的心。 让他做这些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霍慎之……你真的够狠,干的够绝! 全是一些他想不到的路子! - 与此同时,霍影出了皇宫。 看见牵着马过来的段一,霍影顿了顿,才开口:“你回段氏山庄去吧,再也别出现在主子的面前。” 段一的脸色一僵:“为什么?” “出事的这一晚,主子让你不惜一切代价,把六小姐送走?”霍影声音有些低沉,看着段一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 段一点了一下头:“当时主子要出宫,还没出宫门,面色变有些不对,吩咐我不惜一切代价,把六小姐送走。” 霍影眉头紧皱,已经品味出些什么了。 “主子当时受了控制,吩咐你不惜一切代价把六小姐送去西洲,是想她跟她肚子里面的孩子都好。因为段氏才到手,主子谨慎,不敢在他没亲自去确认之前把六小姐给送进去。他在清醒之前,所吩咐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六小姐跟孩子,而不是想要扔废弃的东西一样,把六小姐给扔掉。” 霍影看着段一,眼里多了一丝悲悯。 段一也不敢置信的看着霍影:“可是……” “你满心想的都是主子怎么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怎么样才能得到更多的权势地位。可你有没有想过,主子之所以要这样快的去夺权,都是为了六小姐跟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他们等不了,主子也不敢让他们等。而你……” 现在说这些,一切都晚了…… 段一确实是厌恶云姒,觉得这种女人像是一条只知道吸血的吸血虫,看不到付出,只知道索取,又想要男人功成名就,又想要男人时刻陪伴。 这样也就算了,会让他们下面的人恶心的一点,就是当时大魏公主那一次,因为云江澈没有理智又不动脑子的插手,让段一跟底下的那些人彻底讨厌云姒。 如果没有他家主子,六小姐早就死的不能再死。而因为沾了他云家的人,就好像得受他们云家的气。 云江澈口口声声九爷对不起云姒,埋怨天,埋怨地,是从来都没想过出把力。 霍影看得出来一切的缘由,只道:“云江澈确实不理智,也确实看不到事情的本质,但你别忘了,他早前是有过一种躁郁病的,治愈了,但是那种气性还在,九爷都不跟他计较,你跟下面的人,为什么又要跟一个患病的人计较呢?” 被点破了一切,段一才知道自己的愚蠢。 他一念之差,造成了今日的惨祸…… “一切的祸事,根源都在冯老身上,你也用不着把锅往自己身上背。”霍影也不会像云江澈一样,抓到谁就把责任往谁身上推。 “只是你始终不力……收拾一下,去段氏山庄,领罚去吧。从今往后,若无召唤,便不必现身了。” 段一跌跌撞撞的跪了下去,如此一来,跟流放了,他没什么两样了。 “我愿意承担所有罪责,只求霍统领跟主子说一声,不要放弃我……” 霍影什么都没说,只骑上了马,离开皇城下。 而今夜的另一场大戏,才刚刚开始。 武宗帝他直接叫来了文武百官,给九爷施压。 “朕作为一个皇帝,自然是不能做这个出头鸟的。让朝臣史官去说,就不费吹灰之力。朕就不信,满朝都反对,霍慎之还敢这么不管不顾,要跟云姒冥婚,来打朕的脸!” 到时候,朝臣不同意,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不可能不听朝臣的意见是不是? 哼! 他就看他霍慎之今夜,怎么舌战朝堂! 他绝不可能跟霍慎之一个臣子低头,绝不可能! 第1037章 九爷:打断武宗帝的腿下跪 下马车之际,武宗帝招来了朝臣。 “等会儿进去,你们知道应该怎么说吧?” 下面的那些当官的当然知道,甚至都不需要武宗帝来说了。 “陛下,摄政王是霍氏皇族的人,皇族之中的人,如何能不维护皇家的颜面呢?摄政王明明知道云姒是楚王的和离妇,他身为一个长辈,却娶了云姒,这怎么说都不合乎人常!” 不管拿出去跟谁说,这都是不用来理论的。 若非要叽叽歪歪,逼逼赖赖,那他们只能拿出一个说法来:让你爹跟你娘和离,让你娘嫁给你亲叔叔,全天下所有的人都能接受,那这事才能算完。 否则,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没脑子搞一套什么——“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歪理的来挑战人伦道德! 根本站不住脚! 武宗帝满意得很。 今夜他来了又怎么样? 他照样能够看到霍慎之的惨样! “摄政王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给天下人一个说法,不然的话,全天下的人都像摄政王这样,那全天下的人都乱套了。这要是搁在那些娶不到媳妇儿的穷苦人家身上,叔侄两个共用一个女人,到时候这女人就真的成了牲口,不是人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没人想过吗!” 武宗帝满意地点点头,看向了霍临烨:“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时至如今,霍临烨仿佛一个夹在中间的肉饼。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站在武宗帝这边,做自己这个身份应该做的事情,那便跟云姒背道而驰,要跟她为敌。 他不想跟云姒做敌人。 而若是站在云姒那一方,那便是帮着霍慎之对付自己的亲爹!帮着敌人,把刀插向自己的亲人。 武宗帝看得出来霍临烨一直情根深种。 方才,他在上马车之前,做了一切,让他自己去承担,武宗帝就知道,这个儿子心中依旧是有自己的,他没有白疼。看书喇 “就是因为你一直犹犹豫豫,所以一切才到了现在这个下场。临烨,朕没有杀你,有没有彻底的放弃,并不是因为朕非你不可。而是朕知道,你还有那么一丁点得救。但凡你硬气起来,哪怕是你选择跟朕敌对的方向,朕都能看得起你。而不是现在这样,随风摇摆,造成的事情,又在这里后悔不断!” 两条路,摆在了霍临烨的眼前。 他要是选择霍慎之,那现在就可以下马车。 可就算是云姒活着,他霍临烨,又有什么理由去选择帮着霍慎之? 因为一个女人,帮着外人把自己的家产争过去送给那个男人,那得有多蠢,是谁会干这种事? “父皇。”霍临烨眼中的绝望被一层看不清的阴霾覆盖:“儿臣,想见云姒最后一面。” 今夜之后,就不是武宗帝一个人的局面了。 那皇权的棋盘上,又多了一个人。 如墨打翻天际,黑得难见半点星光。 摄政王府正堂,唯有一盏昏黄的烛火,放在主位的桌案上。 明明灭灭的光,将主位上满头白发的男人分割成明暗两面。 他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刚刻好的灵位,死寂在他身上无声无息地蔓延。 “陛下驾到!” 随着皇宫里的人一声高喝,无数的脚步声打乱平静。 主位上的人依旧未曾起身,只将灵位放在了手边的桌案上。 衣袖下滑的瞬间,还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左手手腕上一道黑色的血线,深埋肌理,永不消退。 跟随着进来的所有朝臣,第一眼便看见了主位之上,着一身玄色金边莽纹服的男人。 他眉眼清晰冷峻,通身浸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厉气。 让所有人,不自觉地停了脚步,噤了声。 下意识的,朝着他手边的牌位看去。 烛火与那灵位很靠近,他们看得清楚,上面赫然刻着——“爱妻云姒之位”! 那落笔,便是“夫霍慎之立”。 武宗帝才看了一眼,火气就立即上来了。 霍慎之这就是在赤裸裸地挑衅他! 那些朝臣更是无比激动。 身为皇族,更应该谨言慎行,约束自身的行为,不能给外界的人一丁点话语的把柄,不然的话,那些老百姓有样学样,这全天下都要乱套了! 他们今天晚上倒是要问一问,如果这种事情让陛下点头同意,让他们这些朝臣点头同意,那底下的百姓,叔叔是不是也能娶侄媳妇了?!谁说行的,先让他爹娶一个,他娘嫁一个再说! 吴大人先站了出来:“九爷,臣……” “摄政王妃好走!” 一个浑厚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吴大人的话。 众人一惊,随之看过去,便看见人群里面,走出一个武官。 光线昏暗,等他走上前,众人才彻底看清楚,那居然是黄将军,淮王妃的父亲! 武宗帝目光一震。 就见到随着黄将军跪下,有一半的官员,也跟着跪了下去,声音齐齐高喝: “臣等知摄政王妃薨逝,特来相送!” “摄政王妃好走,王爷节哀!” 第二句话才落,摄政王府的外面,百姓一声声的“摄政王妃好走”响彻四周。 原本还准备了许多说辞,许多的质问,这下子,这些还站着的朝臣们,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武宗帝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但是要维持表面,让人知道他是一个仁义的好皇帝,只不过是拿着条例办事,就算是心疼,也无可奈何。 伪君子非要装出这副样子来。 “老九!”武宗帝叹息着走上正堂。 既然养了一帮废物,那他就自己开口质问! 今天只要霍慎之自己认下这个错,不管他要不要追究,他的名声都臭了! 百年之后,他的这些事情,都要被后人反复拿来当成戏笑话。 他的子孙,也得成一个笑话! “你娶了自己皇侄的和离妇,云姒如今畏罪自焚,连同孽种也烟消云散,但是你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你不能给皇室抹黑,是不是?” 霍慎之眉眼依旧,只起身接过了一旁霍影递来的一柱清香,看着灵位,淡漠陈述:“你想自己心甘情愿跪到她灵位跟前,还是想我当着你特意带来的满朝文武,打断你的腿,让你跪到她灵位跟前。” 第1038章 狗皇帝给云姒跟九爷举办婚礼 “你说什么?”武宗帝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霍慎之没有再重复,只是把香上插在了香炉里,便坐到了一旁,等着武宗帝自己选。 武宗帝转身看了一眼,在远处庭院里的臣子们。 他们离得远,听不清这边是说了什么。 武宗帝忽然就冷笑了一声,回头就迎上了霍慎之冷静到底的眼睛。 那双眼睛如同深渊底下的暗河,在不见天日里风平浪静,却有让人粉身碎骨的极度危险。 忽然之间,武宗帝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霍慎之从前哪里会这样? 即便是他们之间不和,即便是自己忌惮他功高震主,想要铲除他。 他们表面,还是兄友弟恭的。 他也会留面子给自己。 在之后,霍慎之也不曾如此凌人。 武宗帝的目光看向了那个灵位……是他,是他亲手把霍慎之的软肋给抽掉了! 现在的霍慎之,不仅是没了软肋,还没了人性,赤裸裸的百无禁忌,什么事情他都做得出来! “兄弟一场,你真的要为了个女人闹到这一步吗?” 武宗帝阴沉着脸,看着霍慎之。 霍慎之这一生到现在为止,遇到过很多人,大多数都是一些唯利者,他们只能看到别人身上的错,从来不低头看看自己。 他也没有解释,只道:“你有一盏茶的功夫可以选。” 不是让武宗帝去考虑,而是让他在这两个选择之中选,只能选,不能回避,也没有余地。 现在,大盘都握在霍慎之的手里。 武宗帝又能够怎么样? 来之前设想得好好的,如今,完全是另一副场面。 今天他只要跪下了,他这个皇帝,那就会成为千古笑柄。 “霍慎之!” 武宗帝握紧了拳头,压抑的低吼。 “咚”的一声,一个沙漏放在了桌子上。 霍影道:“陛下,我家主子给您的时间不多。” 如果让霍慎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动手,那武宗帝会更加的难看。 可这么多人,都是武宗帝自己作死带来的,不是吗? 武宗帝握紧了拳头,大丈夫跪天跪地,怎么可能跪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枉顾人伦,都死掉的! 他咬牙看着那个沙漏的流速非常快,便是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老九,你拥兵自重,朕用的是仁义礼法来与你说教!” 霍慎之骤然起身,吓得武宗帝连连退后了一步。 一个小太监赶紧冲了过来,要扶住武宗帝。 可是看见霍慎之的目光落了下来,那小太监居然吓得跪在了地上,退了回去。 见到这一幕,武宗帝如何能不生气! 就连一个小太监都只畏惧他霍慎之,而不是畏惧他这个皇帝。 到这个份上,他怎么能容许霍慎之活? 君王枕畔,又岂容他人酣睡! 瞧着怒气冲冲的武宗帝,霍慎之眉眼下沉,嗓音也跟着鸷暗下去:“说了那样多,陛下是不是觉得臣在同你说笑。” 今晚,武宗帝敢不听,他亦敢打断他的腿,让他永远跪着。 找那么多人来见证,也完全是武宗帝自找的。 武宗帝没有得选了。 若是几个儿子能成器,他不会被逼成这样。 如果霍临烨当初脑子清醒,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如果今晚不按照霍慎之说的做,那后果是不可估量的…… “好……!”武宗帝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他双眸赤红,甚至眼中都恨出了泪来。 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哪个皇帝跟他一样,这么大年纪,还有一个摄政王在辅助政事。 甚至今晚,还被逼着跪臣妻灵位! 霍慎之朝着霍影示意了一眼。 霍影过去,那些朝臣不明所以,只背过了身去。 武宗帝还有用,若是让这些朝臣看见了他这副样子,以后再也不服他,那便要费时间收拾了。 且霍氏皇族的戏,皇家兄弟之间的辛秘,也不是谁都能看的。 朝臣们只听,“砰”的一声,依稀听着像是谁在下跪,但是又不敢揣测。 可今夜之后,日日夜夜,武宗帝都要被困在这件事里。看书喇 朝臣们没看见,却比真的看见还让他受折磨。他还要日日夜夜地想着,他们会不会知道,又或许知道了,却不敢说出来。 长此以往,反反复复折腾自己。 与霍慎之一样,受诛心的折磨! 冯老说得对,肉体上的疼,哪比得上精神上的折磨? 武宗帝整个人的身体绷得紧紧的,站起来的时候,像是一根绷紧的弦,每一个字都是从牙关里面蹦出来的:“够!了!吧!” 霍慎之面色冷沉地看着他。 武宗帝便已经心知肚明了,转头,开口吩咐:“去请先帝的牌位,再请玉牒!” 让他亲自主婚,再让他亲手写玉牒,当着他自己带来的那么多人的面,足够折断他皇帝的气性,打断他的骨头! 那些原本还信誓旦旦的官员,这会儿想要开口,都闭了嘴,只敢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冥婚自然是要在黑夜的,如今天快亮了。 霍慎之怎么都没想过,有朝一日公告天下,会是他捧着她的灵位。 恍惚之间,他不相信云姒已经死了。 可是子蛊知母蛊已亡,蛊铃已响,云家剩下的那两个暗卫,更是亲眼看到一切。 便是不相信,那也只是痴心妄想…… “礼成!” 黎明时分,青灰色的光笼罩着整个摄政王府,往日威严雄浑的摄政王府,正堂摆放着棺木,在今日,多了几分阴气。 冥婚,更显可怖。 朝臣们不知武宗帝为何从一开始的极力反对,到带头同意,甚至给九爷跟一个灵位主婚。 只是皇帝都承认了云姒之前跟霍临烨没有半点关系,承认了百姓口中说的那种传言,朝臣又能说什么?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骗婚的霍临烨罢了。 霍慎之的手,落在云姒的灵位之上,与武宗帝开口:“从今日起,你最好乖乖听话,嗯?” 霍临烨一直在外边,有大动静就能闯进来。可惜,没有机会。武宗帝受着前所未有的屈辱,为了不让那些朝臣看出问题,闭着眼睛,咬牙点了头。 这,是他成为真正傀儡皇帝的开始。 而与此同时,最隐秘的地牢内—— “她醒了吗?” 第1039章 云姒的下落 站在地牢外的人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六小姐有要清醒的迹象。” 云姒,没死。 来人深吸一口气,走到了牢门口,瞧见那干净的地牢,还有铺在地上的干草,便忍不住皱了眉头,看向了身边的人:“你……” 话还没说完,他的余光就看见了地牢里面躺着的人缓缓地转过了头。 “哦?醒了?” 云姒的眼睛有些模糊,好一会儿之后,才看清楚外面站着的人是谁。 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都死在了云姒的手里。 如今,是云姒第二次见二长老。 二长老身形修长,双眼微眯,瞧上去是个十分狡猾精明的。 想到在火海之中发生的一切,如今看到二长老,云姒就不觉得奇怪了。 只是,二长老身边的人…… “怎么……会是你?” 她怎么样都没算到,“战奴”居然跟二长老勾结在了一起! 怪不得生产的时候,十一说是去找战奴,战奴无所隐踪。 可是,怎么会是战奴呢? 战奴不敢去看云姒的那一双眼睛,眼神飘忽地说道:“我记得六小姐曾经问过我,师从何人,我如今可以答复你了。我师父,便是邪医韩仲景。韩仲景师从药王冯刃天,是当年冯老唯一的弟子。” 云姒猛然之间就想起韩仲景跟冯老之间的关系,这两人都追求长生不死。 冯老活了百来年,韩仲景也是快小百年的年纪。 而且这两人,包括战奴,他们三个人,都信奉血肉荤药。 包括韩仲景行医的手段,在段氏山庄的那些药典里面,都有迹可循。 他们所有人都觉得韩仲景是因为在这方面已经钻研到了顶尖的地步,所以厉害的人总有相似之处。 战奴:“我名……占戈。” “当年,师父的孩子没了,很久之后,就在许多的孩子之中,选择我来领养,还传授了一身的本事。我因为不喜欢他的约束,便从他的身边逃走。而后,遇到了苏小姐的母亲,后面的是,我也跟六小姐说过,六小姐也知道了。” 云姒如今浑身动弹不得,听见这些,免不得就笑出了声:“所以你跟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 如果真的是段氏山庄的人,那为什么不给她下药,杀了她? 而韩仲景,如今又在哪里? 战奴低下了头:“苏小姐的孩子,最初就是交给了师父来照顾。那天他回到了已经荒废的家里,就看到了我特意安排好的孩子。师父很喜欢孩子,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孩子没有了的缘故,所以对那些藏包里面的婴儿,分外的包容体贴。只是后来,因为你非要苏小姐的孩子,我便又悄悄将孩子偷走。”看书喇 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可以照顾,有了孩子可以当心灵寄托,突然间又没了。 这种执念破碎的打击,对韩仲景来说,可想而知。 “师父开始没日没夜地喝酒,后来易乐容改头换面,走遍塞外去找孩子。也是在边疆遇到了段大小姐,当时的段大小姐跟随九爷他们出征回归,在路上,我师父被段大小姐通知人抓了回去。所以不管你怎么找,都找不到我师父。” 云姒不曾想,在这些日子里,韩大夫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所以抓我是为了什么?” 战奴有些开不了口。 在某种层面上,云姒对他来说,是恩人。 而且,云姒从没做过什么坏事,在医者的角度上,是让他们每一个从医的人都敬重的。 二长老缓缓一笑:“韩仲景不知怎么研制出了些许关于不死的好药,冯老有些好奇,就特意请了韩仲景做客,顺便用些药在他身上看一看,他有何不同。谁知道跟在你身边的战奴知晓了韩仲景在我们这,便求我们把人放了。” 做客? 云姒已经全然明白。 这些人,根本就是一些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畜生。 冯老活了这么久,到底是吃了些什么药,只有这些畜生才知道。 “所以就是用我来交换韩仲景,是吗?”云姒看向了战奴:“你师父知道你干的这些事吗?” 战奴摇了摇头:“对不住了,六小姐。我做这些事情,都是因为对师父心存愧疚,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被抓了那么久,他都是被关在陌生环境里,并不知是段氏山庄,也不知是从前的师父冯老的杰作。放出去,也以为是别人不要他了。你的这些事情,他一概不知。” 这种事情,自然是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 战奴的嘴严得很,即便是到了这一刻,都没有在韩仲景面前露面过,韩仲景更是稀里糊涂的被抓了放了,都不知道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你们段氏山庄,可真是手眼通天啊!”云姒眼底涌现出一抹恨意,隐隐之间,喉咙里感觉到了些许腥甜。 二长老笑了起来:“这些都是冯老的安排,冯老当时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跟他合作,他会在你生产的时候帮你金蝉脱壳。你还没有彻底答应,他就已经在寻找你的替身了。要找到一个相似的,多么不容易。两三个月的功夫,还得寻你身边那些人的替身,不过说起来,你的那个婢女,倒也忠心耿耿……” “空青!”云姒缝了小腹,还起不来,这会儿也挣扎着抬起头来:“她不是婢女!战奴,空青在哪里,我的孩子在哪里?还有南绛他们!” 云姒清楚地记得,当时空青跟南绛帮自己接生,两个孩子没了气息。 外面又有人强攻,从破庙的顶上又飞下来许多杀手。 那些杀手无比厉害,云家的暗卫完全敌不过,她你被那些杀手拉离了保护圈。 那些人的手脚很快,仗着人多,逼退了空青她们。 云姒在昏迷之前,头上的那些发饰,手腕上的东西,都被他们拿走…… “让我来告诉你吧!” 二长老看了一眼时辰,知道还早,也明白这里安全,冯老也还没回来,便很乐意为云姒解惑。 “冯老养出来的人,手脚快得很。把你带走之后,将背着的替死鬼,扔到了那。你的那几个同伴,尤其是十一那个叛徒,他们特意留了他的命,目的就是要有人亲眼看着你死。原本还准备了那个巫族圣女的替死鬼,结果她活着出去了。” “趁着大火的功夫,死士再赴在火海,把最早从你身上拿走的饰物,都戴在了替死鬼上。还特意划破了那个替死鬼的肚子,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云姒,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已经死了。在他们以为的阳间,已经没有你这号人了。” 第1040章 出卖,云姒死期到了 最后两句话,让云姒遍体生寒。 “你们可真是好毒的心肠,好厉害的手段!”云姒咬紧了牙,看向了战奴: “我从来没想过,会被身边人卖掉!战奴,我可是拿真心待你的,从没把你当过下人,我身边的人,更是用对待家人的方式来待你。你是怎么对我的!” 战奴红了眼,想要张口,又把嘴巴闭紧,转过了身去。 二长老笑出了声:“你不用怪别人,你的对手,可是冯老。冯老是什么人物,你想要跟他玩心机,玩手段,你才几岁,活了几年啊!而且那些人,都是冯老手底下的人,是段氏山庄最顶级的存在,从来没在江湖上出现过。这次是为你露面,为你死的,你应该觉得脸上有光了。” “我的孩子呢?空青呢!”云姒根本不想跟他废话。 听云姒这么说,二长老忍不住皱紧了眉,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去,战奴,去外面问一问,都这么久了,冯老怎么还不来。还有那个有点气儿的孩子,送过来没有。” 战奴回头看云姒一眼,便快速离开。 二长老也没有多少兴趣在这里,缓缓起身,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你当时就听我们的话,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不杀了我,留着我又要做什么?”云姒想不清楚,事到如今,她对这些人还有什么用。 值得他们找了自己身边人的替死鬼,还有孩子的替死鬼,来威胁自己。 二长老眯起了眼睛:“我是想要了你的命的,你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又坏了我们那么多事,该死的。但是,冯老说要留你一命,我们不得不听。你就在这好好呆着吧,先别死。” 听着声音离开,云姒闭了闭眼,呼吸声也开始急促起来。 她观察着四周没有其他人了,赶紧调动出了医疗箱。 剖腹产的伤口因为长途颠簸,渗出了血来,需要重新缝合。 都说医者不自医,云姒这辈子都没想过,还有自己给自己处理剖腹产伤口的一天。 一针麻醉打下去,很快,她就感觉不到了痛楚。 碘伏消毒伤口,仔细的缝合检查,云姒已经虚的满头是汗。 包扎完了伤口,再吃下抗生素跟消炎药。 喝了两瓶葡萄糖下去,云姒才感觉自己活着了。 今夜种种,对她来说,是生不如死的打击。 她唯一的一丝希望,是空青跟孩子她们能活着。 那孩子的男女,到底长什么样子,她都还没有仔细看过……哪怕是死,她也希望见一见尸体。 地牢外,是绵延无尽的荒野。 消息要传到这里,就变得很难很慢。 一个死士赶来时,浑身上下都是血,那是被猛兽撕扯过的痕迹。 二长老认出了他是派出去专门带着孩子回来的那一队:“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那孩子呢!” 死士从马上滚了下来,后背被撕下了一块肉,如今已经不再淌血:“我们……我们往这里赶时,遇到了狼群袭击。其他的死士尽丧狼口,连马都被咬死了。那孩子……” “孩子也死了?”二长老几乎都不用想了,遇到狼群,能活着回来的几率都小之又小,更何况是个连动都不能动的婴儿。 死士是拼死才杀出来的,当时孩子被扔到了半空,一只狼纵身一跃,咬住了孩子,是绝不可能再活着的。 “我趁着狼群走了之后去查看,发现了几块包裹孩子的碎布。那一地的断肢碎肉,孩子必然已经命丧狼口。至于那个婢女,我们的人在跟狼群厮杀之时,她掉下了山崖……硬是被火烧,又是落下山,属下也去查了,没了气,死绝了。” 二长老听完之后,闭上眼,缓缓的叹了口气:“等着冯老回来,你就原模原样的把话说给他听。反正云姒怀着的时候就吃了那种药,死活也无所谓。” 几乎是话音一落,前面就传来了消息。 “冯老死了!” “什么?”二长老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死了?怎么可能!” “大长老也死在了九爷手下!属下亲眼所见,那尸体被九爷府中的人喂给了野狗!如今,段氏山庄,成了九爷的了。陛下,也成了傀儡!” 听着下面的人带来的消息,二长老的怒火烧得越来越厉害。 如此一来,是绝不可能再转头回去的。看书溂 就在这时,战奴忽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方才我听说冯老死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最好把嘴巴闭上,带上东西赶紧滚,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冯老都死了,那战奴也没什么用了。 等会儿进去,杀了云姒,他们就赶紧离开。 虽然这个地方离京城很远,但是盘聚在这里,吃穿用度都不方便,时间久了,就会被人发现端倪。 他们如今已是苟延残喘,决不能再把命搭上去。 看着战奴离开,二长老朝着一旁的死士使了个眼色:“他连自己的师父都能背叛,现在又背叛了云姒,这种人很难保不会转头来背叛我们。虽然他知道的并不多,等会云姒死了之后也是一了百了,但终究也是个麻烦。未免他到时候背叛了我们,跟别人说见过我们,最好就是让他永远闭嘴,明白怎么做了吧?” 死士当然知晓,立即抽刀而去。 而二长老,进了地牢。 这个地方,是他的地盘,鲜有人知晓。 云姒听见了声音,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我的孩子呢?” 二长老冷笑了一声:“真是可惜,那个叫空青的婢女死了!” 原本就接连遭受打击,如今这一句,更是让云姒如受灭顶之灾。 二长老还不放过,笑道:“你当时晕倒了,或许不知道,那个婢女忠心的很,虽然场面很乱,她不知道那是个替死鬼,可是才看见,你死了,她也毅然决然的冲进火海殉主。只可惜在路上,没能救活,就被我们的人找了个山崖,扔掉了。” “你……!” 云姒满是怒火的双眼充斥着眼泪,从地上猛然起身,麻醉的效果已经过去,她如今甚至感觉不到伤口撕裂的痛,趴在地上朝着二长老撕心裂肺的怒喊:“畜牲!畜牲!” “哈哈哈哈……”二长老笑得痛快:“当初你杀害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做人嘛,若是欺人,必被人欺。你的孩子,也死了!” “噗!”云姒怒火上头,一口血喷了出来。 二长老笑得越发痛快,让人开了门,提着把刀,带着几个死士一起进来:“九爷原本就厌烦了你,给你吃的那种药,你的孩子怎么可能还会活?对了,尸体被我们扔去喂狼了,死的可是尸骨无存。冯老他如今也先死了,云姒,你现在没用了!” “我要让你尝尝,被活刮的滋味!” 云姒满口鲜血,接连的打击,叫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看着那刀尖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心底全是恨意跟不甘心! 第1041章 毒发,一个叛徒的修养 “云姒,你的报应来了!” “噗嗤”一声,刀尖陷入云姒皮肉。 鲜血瞬间晕染开心口的衣襟。 到了如今,云姒手中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 她缓缓闭上眼,便听见“叮铃”的一声。 是刀落在了地上。 预期的疼痛,也没有再传来。 云姒在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二长老死死的盯着自己,身子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连同那些跟进来的死士,也难以支撑地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云姒的念头才一转,甚至连二长老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便听见了远处跑着过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急,还伴随着一声声的粗喘。 “轰隆”一下,最外面的牢门打开。 云姒看见了一束光涌了进来。 在看见跑进来的人时,云姒拧紧了眉头:“战奴?” 二长老的唇色发黑,艰难地转头看了过去:“快……杀了她!” 但战奴站在牢门外,整个空荡的地牢,都在回荡着他的喘息。 他没有理会二长老,而是看了一眼周围,数了数地上的人,才沉了口气,抓起地上的匕首,赶紧进牢门。 “战奴!”二长老艰难地挪动着身子,靠在了地牢的牢门上:“你没听到我跟你说什么吗?” 云姒转过头去,已经看见二长老的耳朵在流血。 二长老他……中毒了! 云姒下意识地朝着战奴看过去,战奴只是俯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朝着她说了一句:“得罪了。” 说完,便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事到如今,二长老瞬间明白了所有。 “战奴,你这个叛徒!”二长老的声音无比虚弱,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连同那些死士,更是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 “我虽然背叛了我师父,跑去跟了一个苏小姐,可是师父就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养我,教我本事,我才有了今天能活下来的能耐。因为你们抓了他去炼药,研究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被我发现了,我为了救师父,才不得不答应你们里应外合的要求,不管六小姐,让她落在你们手里。” 战奴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云姒的仁义,对苏韵柔的说到做到,对自己的一视同仁,他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我师父已经被你们放了,我跟在你身边的这一晚上,特意给你周围的人,还有你下的毒。我想过,救不回六小姐,又被你们发现的话,那大家一起死。如今冯老也死了,你们段氏没人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看书溂 战奴做了鱼死网破背水一战的准备,还有最大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就是希望这些事情全部被捅出来之后,不要连累师父跟小姐。 毕竟西洲云家那么多儿郎,个个不是好惹的。 今天谁又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他总得留一条后路给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虽然这一切,师父跟小姐全都不知道…… 他们一个以为自己背叛师门,连被放出去的原因都不知道是什么,只自以为对方觉得他没用了。 一个,如今在大魏,以为他快回了。 云姒明白,战奴之所以跟段氏的人合作,是为了救出对此一切毫不知情的韩仲景。 但是,她既然有翻身的余地,就不能让二长老等人活下去。 “把这里烧了,我要看着他们死。”云姒声音沙哑,不太能够撑得下去了。 麻药过后的疼痛,让她忍得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战奴跟在苏韵柔身边时间够久,所以也能明白云姒的担忧。 他放下云姒,走过去直接在二长老等人的身上,燃了一把火。 毒药已经发作,这些人都已经丧命,没有一声叫喊。 云姒眼底倒映着熊熊烈火,看着战奴把火扔到了地牢,才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六小姐!” 战奴急忙抱着云姒起身,赶紧逃离地牢:“你坚持住!” 现在,在这种荒芜的地方,战奴根本没办法想别的事情,只能带着云姒赶紧走,去找草药。 身后是熊熊烈火,所有的东西都在坍塌。 在这种时候,任由是谁也想不到,居然是苏韵柔的人,在陪伴着云姒走过这个难关。 可是,战奴发现云姒越来越不行了。 那脉搏微弱,身上也发起了高烧。 瞧着云姒心口的血迹,他恍然想起来,二长老扎了她一刀。 原本生孩子就受了大罪,严重失血,就别说这一路的颠簸,根本没有受到救治,伤口已经污染。 云姒如今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迷迷糊糊地开口:“空青,孩子……” 天已经又快要黑了,战奴现在又找不到药,这周围又毫无人烟,他咬了咬牙,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铁盒:“六小姐……我对不住你。如今,只能以毒攻毒了。只是这种药,吃下去之后,会上瘾,不过也比丧了命好!” 黄色的小药丸直接被推到了云姒嘴里,战奴看着这四方荒芜,只能先把云姒放在这里:“你在这等着我,我去找马车,我去找人。” 不知道躺了有多久,云姒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 马车摇晃得厉害,云姒喘息的声音大了起来,外面的战奴听见,才急忙进马车,又从怀中拿出药,送到了云姒嘴边。 “我还活着吗?”云姒嗓子疼得厉害,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战奴拿起了水,递到了云姒嘴边。 看着云姒疯狂地喝着,才说道:“你还活着。” 看着第一道眼前的药,云姒只觉得浑身都难受得厉害:“是什么东西?” 战奴犹豫了一下,不决定瞒着:“是一种能吃了让人上瘾的药,当时你命悬一线,我实在没办法救你了,就只能给你吃了这种药。这种药来之不易,想要制作,也得花大价钱。不过你云家有是银子,不用担心。先把它吃了,把命保住再说。” 云姒摇摇头,声音虚弱:“会上瘾的,不吃。我有自己的医治办法,而且,咱们现在不是已经活着出来了吗?” “吃吧,在你昏迷的时候,二长老他们听了冯老的命令,给你吃了不少这种药来保你的命,这一颗……其实吃不吃你都成瘾了。等会儿药效退了,瘾犯了,你会生不如死的。” 现在这一步,云姒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我这最要紧,她也必须要活着。 “空青跟我的孩子……” 第1042章 身份暴露,云姒抱着孩子躲 “都死了,我去看过。” 战奴叹了口气:“在你昏迷的这几天,我特意去死士口中说的那个地方看了一眼。你的孩子应该是被狼吃了,那包裹还在,全是血,还有一些断肢碎肉,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了。还有空青,她确实是坠了崖。我看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具尸体在悬崖下面,应该是招来了狼,也被吃的……” “好了……好了!”云姒哽咽着开口,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上辈子受过很多的苦,归根结底,最大的原因都是因为穷,因为自己是孤儿,无依无靠,无亲无故,更没有身份背景。 这些都是可以凭借努力来改变的,所以不算苦。 可是身边最亲的人死无全尸,便连同孩子,也没了命,这种打击,让她精神上便已经绷不住。 这种痛苦,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承受过来。 “你吃的那种药,能起到镇定的作用,很快你会感觉不到痛苦。”战奴提醒了一句。 这也是冯老早就料到的,正常人遭遇这些接连不断的打击,精神上肯定会出问题,就别说云姒一个女子。 “要去哪里?”药效果然很快就上来了,云姒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跟那种致命的绝望,连心里变的轻飘飘的。 战奴看了一眼前面的路:“二长老手底下的人都很快,用的也是最快的马,日行千里,没多久你就被送出了京城,往边塞的方向赶。如今你已经昏迷了十四天,我把你送去西洲。” 在外面受了欺负,不管是猫猫狗狗也好,还是人也好,都是要回家的…… “西洲……家……”云姒眼底迷茫了起来,眼皮也一直在下垂:“回家了……我可以回家了……” 终究觉得老天爷待他不薄,让她有了家人可以依靠。 也还好,当初云姒脑子清醒,没听蠢货劝,为了个男人跟家里人断绝关系。 战奴不知为何,会听得有些心酸。 他忍不住转头看了里面躺着的云姒一眼,云姒昏昏沉沉,似乎快要睡过去了。 她明明是生下来就衣食无忧的千金大小姐,在楚王府,只不过是受了一年的罪。 而后也一直有人撑腰,自己也有本事,为什么看上去像是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罪的样子? “对,你可以回家了。”战奴知道她隐约之间是能听得到的,不禁想起了苏韵柔。 “六小姐,我打听过了。西洲那边起了战火,你大哥就在西洲边境。如果能遇到的话,我就把你交给你大哥,这样我就放心离开了。” 云姒头脑已经迷糊的很,什么都想不了了。 但是战奴知道云姒想要问什么,便直接开口解释:“你五哥他们离开,是因为西洲跟边塞起了战火,西洲的和亲公主要从边塞回来。不过公主生了孩子,那边的部落首领不让公主带孩子离开,想要公主嫁给新的首领。首新的首领,是公主的杀夫仇人,能做她爹了。首辅大人本想去说服,人没到,你大哥手底下有个叫慈卿的副将,一枪就把新首领的头给挑了,战火就此烧了起来。” 云姒笑了笑,好像想不起那些痛苦的事情了。 如今像是喝醉了一样,整个人都飘呼呼的。 战奴转头看了一眼,驾驶马车的空隙,伸出手给云姒把了个脉。 “果然是猛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都能给拉回来。”战奴叹了口气,今天弄成这样,其实他也有一部分责任在里面。 “算了,尽量避开战火绵延的地方,我直接把你送去西洲。我会一路小心,绝不留下痕迹。” 为求保险,战奴顺手给云姒易了个容。 接连走了一个月,入西洲境,经过皑皑雪山,夏日炎炎的天,也凉爽起来。 云姒伤的实在是太重,也因为药物的作用,昏昏醒醒,这一路都没个彻底清醒的时候。 一直到进入密林,战奴原本是想要穿过这片林子能够更快一些,谁知道…… “姑娘!” 战奴想要提醒云姒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箭,直接贯穿了马儿。 马车轰然失控,云姒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 那些埋伏着的人,也纷纷站起身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毫不犹豫的接住了云姒。 云姒恍惚间抬眼,看见的,便是心口鲜血淋漓的……慈卿! 他身边,还躺着一大一小。 孩子刚出生,在这时候哭了一声。 她们……暴露了! 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将孩子推到慈卿怀中,满口是血的祈求:“将军,带着我的孩子走,别管我了!” 话才说完,女人起身就朝着另一方跑,为她们引开追兵。 危险来临的一刻,全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会下意识的去保护自己的孩子。 云姒甚至来不及拉她! “你抱着孩子!”慈卿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云姒,将孩子塞在云姒怀中。 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跟敌人拼杀在了一起,开口便道:“我乃西洲镇国大将军云承祖手下副将军慈卿,请姑娘帮我护住我西洲公主的孩子!” 云姒怀中的孩子软软的一小坨。 本能的就让她想到了自己那尸骨无存的孩子。 她将手塞在了孩子的嘴里,孩子马上就不哭了,开始费力吮吸了起来。 “走!”这一刻,连日昏沉的云姒,第一回眼眸清晰锐利。 她紧紧抱着孩子,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她一定要护住这个孩子! 怀中的,已经成了她的一个寄托。 这样的保护,在梦里无数次的出现,她也在梦里,无数次的伸出过手! 她这几天的日日夜夜,所有的后悔,都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一颗实际的后悔药,让她在这一刻有了作为。 慈卿原本以为随便遇到的女子,这会得吓唬一番的。 怎么说,她都找不到路。 谁想到,她非常熟悉往哪里走! “快!前面有个山洞,我们……”云姒身上还带着伤,这会儿根本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远,猛然回头,就看见慈卿已经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慈卿!”云姒抱着孩子就要冲过去,但是转身,又先把孩子抱进了山洞,才朝着慈卿去。 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穿着盔甲的人给拖进了山洞。 做了这些,云姒已经虚的浑身冒汗。 她剖腹产的伤还没有好全,这会儿就算是有束腹,估计也不会太好。 可是看着盔甲下面满身是血的慈卿,她又不敢就此停下。 只伸出手,想要解开他的盔甲,给他医治。 手才碰到慈卿的盔甲,他忽然就睁开眼,十分紧张的握住了云姒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你自己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治伤,你胸口中箭了!” 云姒看的清楚,那箭是被慈卿折断了的。 慈卿摇摇头,踉跄着起身:“别管我,别碰我,我不需要你治,我自己能……” 云姒静静的就看着慈卿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这会儿,她也不再犹豫,上去解开了慈卿的衣服—— 第1043章 狼王送子,云姒的孩子见到舅舅 天黑了,雪山下的夜,格外寒冷。 战奴来的时候,云姒发起了高烧。 他看了一眼云姒旁边已经被处理过伤势的人,手才伸过去,就听见云姒虚弱地喊:“别碰那个人……” “姑娘。”战奴转头,未免身份泄露,他这么称呼云姒:“你还好吗?” 云姒接过战奴递过来的药,在药性发作时吃了下去:“你怎么活着回来的?” “装死。”战奴又不会什么武功,撑死用点毒暂时让心跳停止。 云姒想起当初战奴为苏韵柔送东西给自己,也是装死脱身。 “这个将军就是慈卿吧?”战奴眼底多了些笑意,更多的是敬佩。 云姒抱着孩子坐在地上,高热未退,她浑身都觉得冷,只能不断地靠近火堆:“你怎么知道?这位将军,你别碰。” 战奴看向了慈卿身边的一杆玄铁枪,上面还染着血,便是躺在主人身边,也透着凌厉杀气:“去年,他手底下出了叛徒,他一人带了一百将士‘突袭’敌军五万人的军营,勇闯军营,活捉叛徒。离开时,一记回马枪,挑翻敌方校尉的人头。把叛徒带回军营,当着众将士的面,一拳拳活活打死的。当时大将军早已出兵,是他稳住了后方,也因此一战成名,被封为五品定远将军。” “在西洲,无人不知这慈卿将军的名字,天下军政,又多了一位快要长起来的铁血悍将。” 云姒的目光凝滞了一瞬,看向了躺在自己手侧的慈卿。 躺着的人下颚又道不深不浅的疤,刚才治伤的时候,云姒发现慈卿后背身上新伤旧伤叠加,几乎没有什么好的…… 恍惚间,她想起当初在西洲,慈卿说起自身遭遇。 ——四岁跟着老兵学武,五岁拿开锋地匕首,偷袭杀贼。七岁打猎,家中脑子没一个比得过其箭法超群。十岁,耍得动重剑,师父说其为上战场而生。 当时的慈卿一身反骨,眉眼之中都是傲然。 “姑娘知道他?”战奴给自己的伤口用了药,才发现,云姒看地上躺着的慈卿眼神很不一样。 云姒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慈卿说过自己被逼着成婚,不甘心一身本领就此作废,离开出走,在外面游荡了一年,等到十三岁,能够从军的年纪,入了军营。想着有朝一日,能做大将军。只是整个西洲乃至天下,成大将军的也没几个。西洲,便是我大哥了。需要打赢我大哥,才能当大将军。” 这里,武将的最高成就,便是镇国大将军,已经是一品之上,无品级。 而慈卿,十三岁参军,到今天,八年时间,已经成了正五品定远将军。 军营,是可以不用任何靠山,不靠任何关系,最直接开始攀登的地方。 八年时间,慈卿为证明自己,满身伤痕皆是军功。 这是有硬本事的人物,才能走到现在,坐上将军的位置。 云姒知道了慈卿的秘密,便是缓缓一笑,心底对其更是崇敬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慈卿睁开眼时,身边只有自己的心腹在。 “孩子呢!” “将军,这是那个姑娘留下的,孩子被那个姑娘先带走了。” 慈卿甚至都来不及管自己身上的伤,扯过了那块布条,快速看下去。 ——慈卿将军,你等带着孩子惹眼,我且先送孩子去帝都。将军伤势无恙,前途光明灿烂。 慈卿看到最后一句,猛然伸手按在心口,眼底骤然一变。 衣服被脱过,伤被治过,自己的身份已然…… “将军,她应该不会把秘密说出去的。若是要说,那肯定不会就这么走。而且,孩子跟着那个姑娘,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那姑娘有什么异心,也不会抱着孩子躲在了这里,还帮将军处理伤口。”心腹是跟随慈卿从军的人。 而这些道理,慈卿自然是明白的。 看着最后一句话:将军伤势无恙,前途光明灿烂。 本意就是让自己放心,她不会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去的。 可是这种事情,慈卿怎么能够彻底放心…… “整顿军务,收拾一下,去帝都。如果这个姑娘居心不良,不用问我,直接解决她。” 慈卿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更是事事小心,绝不会随便相信一个人。 如果还没有得到最高的成就,就已经叫人发现真实身份,那……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决不能冒险,把船翻在小沟里。 “对了将军,公主为我们引开敌军,身中数箭……” 慈卿闻言,一时默然:“让下面的人不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至于孩子……找个树桩子,假装孩子还在。” 这样做,也能很大程度地为真正的孩子保命。 - 天快黑了,云姒身子不是很好,之前为了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又跑了许久。 战奴不让她起身了:“你躺着吧,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把你平安送回家。希望我做这些,等他日你遇到我家小姐,你跟她的恩怨,就算是一笔勾销了,行吗?” 云姒抱着孩子,烧得迷迷糊糊,不由笑了笑:“苏韵柔能有你这样的人陪伴在身边,也是她的福气。你去……给孩子找个乳母,再给我找一身男装。” 战奴点了点头,下了马车。 马车帘被风掀起,云姒依稀之间似乎是看见了南绛? 等她挣扎着爬起来,外面人山人海…… “我听见了阿姐叫我了……”南绛忽然之间泪眼朦胧。 她原本是想要回家的,可是约莫小一个月之前,她在路上遇到狼群。 夜幕时分,领头的狼王,叼着个活生生的孩子送到了她的跟前。 等狼群退去,南绛冲上前,看到襁褓中的婴儿,怎么都不敢相信,居然是阿姐的孩子! 她当时正在西疆和西洲的岔路口,距离京城千里! 再多走一天,就能正式踏上回西疆的路。 南绛带着孩子一路朝西,直入西洲,在方才遇到了云江澈。 云江澈是要跟着南绛去客栈接孩子的。 听到南绛这话,整个身子僵住,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第1044章 云姒跟哥哥擦肩而过 南绛低下头:“对不起,这一个月以来,我总是能梦见阿姐,梦见我们的以前。有时候大白天的,走着路,我似乎都能听见她叫我……我刚才,可能又恍惚了。” 那一夜,是南绛这辈子的痛。 云江澈面色沉然:“没事,时间久了,就不会难过了。你刚才说,孩子是狼给你的,你确定吗?” 狼不把孩子吃了就是好的了,怎么还会送孩子给南绛。 云江澈想着……会不会是南绛悲痛的很,糊涂了。 又或者,那孩子也不是云姒的。 可是真的在客栈接过孩子,云江澈看着孩子那一双跟云姒极其相似的眼睛,顿时觉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那一夜去摄政王府,亲眼见到了孩子烧焦的尸体,更是亲眼见到另外一个孩子气绝身亡,你这个孩子……” “是我接生的,我认得出来,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后背的肩胛骨上有一道红印。我也怕自己记错了,所以,我将孩子带来西洲。只要见到阿姐的母亲,我就有办法验证这孩子是不是阿姐的血脉。” 南绛把孩子抱过来,将印记露给云江澈看。 “大周摄政王那边,孩子确实是没了。可是你又说,看见了另一个孩子被扔进了火海。当时那孩子被烧的面目全非,我也是亲眼见过的。如今,这孩子……没关系,若他真的是姒儿的孩子,我这个舅舅,定然千倍百倍的爱护他!至于他为什么来到你身边,现在就不是最主要应该追究的。” 云江澈红了眼,他真的希望这孩子是云姒的。 两国之间相隔千万里,就算消息再怎么传的厉害,哪个王爷的风月小事,也不会能传到西洲,平民百姓的耳朵里。 不过,云姒的死讯,却叫武宗帝这个黑心肝的,当夜就让人往西洲送…… 整个云家,在十天以后,都知道了云姒的死讯。 “母亲在得到姒儿死讯时,就晕了过去。这一个多月,一直在床上躺着,下不来床。不断的责怪自己,当时不应该领头答应婚事,不应该让姒儿离开自己身边,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在自己身上。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姒儿的,母亲定然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她的病,也能好了。” 云江澈眼底有泪,低头,脸贴了贴孩子的额头。 这个孩子在这一路都被照顾的很好。 如今吃饱喝足,被云江澈贴贴,便乐出了声。 也是今日,云江澈脸上有了笑意。 “南绛,不管结局如何,你都跟我母亲说,这是姒儿的孩子!” 云江澈寻了最好的乳娘,一路随行。 南绛明白:“不论如何,你是想要给阿姐的母亲一个希望……可是这孩子真的是阿姐的!” “如果是,就最好。”云江澈垂眸看着怀里的孩子的眼睛,真的像极了云姒。 恍惚间,他眼前出现孩童时期,自己领着云姒玩的画面。 越想,便越难过。 “如果不是,我只能编一个谎话了。” 反正,不管是不是,这孩子,是不可能让远在大周的九爷知晓其存在的。 云姒已经没了。 如果这孩子叫九爷知晓,那这孩子这辈子,也注定不能过平静的生活。 他现在,只想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哪怕他一辈子碌碌无为都行! 因为这是妹妹的孩子。 “走!” 云江澈乔装改扮,抱着孩子,带着南绛上了马车。 刚到街头,他怀中的孩子就哭了起来。 甚至连乳娘都不知道孩子为什么哭…… “走快些。”云江澈只当做孩子反复无常罢了。 不消一会儿,战奴回来了。 进来看见了云姒泪眼朦胧,急忙拿出药来:“先吃一颗吧,免得路上发作。” 他以为她没了药的作用,悲伤又起。 云姒摇摇头:“我听见了有孩子哭,哭的我心里难过。” “这里人多,孩子自然也多。姑娘,不,换了这衣裳,我得叫您公子了。”战奴笑着将衣服递给云姒。 云姒脸上没有什么悲喜,大多是药物的原因,阻断了她太厉害的悲哀。 换了衣服,战奴才开始行车。 云姒仰面躺在马车里,抱着乖巧的都不曾哭的孩子,忍不住想……若这孩子,是她的就好了。 如果当初什么都不管,也不顾那些情情爱爱,直接走掉……现在,孩子会不会还好好活着? 她怎么就非要去做活菩萨呢? 救了别人,可却没有人救她。 都是些后悔话了……不过却是云姒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没有对医者这个行业动摇。 云姒透过了马车的车帘,看向了战奴的背影。 她应该会有福报的吧? 毕竟,她以心换心,如今也活下来了。 “战奴,你给我吃的药,究竟是些什么药?” 吃完之后又飘乎乎的了,那些层层叠叠的思绪,原本还是一团乱麻,如今却被什么全部覆盖,她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身上也不疼了,整个人都很松快。 战奴回头看向了云姒:“保命的药,是二长老受了冯老的命令,要保住你这条命,所以给你吃的这种药。我有些好奇,就顺手偷了几颗。” 云姒忍不住皱眉:“是几颗吗?” 战奴:“一盒。” 去救云姒之前,他顺便去了一趟二长老那,给他全偷光了。 “不吃了,会有什么副作用?”云姒睁着眼睛,有些睡不着。 奶娃娃一小只,她抱在怀里,觉得好可爱,很容易便忘记了一个多月之前的那些痛苦。 战奴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是药三分毒,等你身体全部恢复了之后,也可以把这个药给戒掉。不过副作用……这种药就好比一个水闸,你的那些情绪就好比洪水,要一下去水闸就下去,将你的那些情绪全部堵死。如果突然之间戒掉,那这些心绪便如同洪水,容易将你整个人冲垮。是福是祸,就看你自己承受能力了。这个药是冯老研制,我没有试验过。” 云姒没想到,自己做了第一个试验品。 一连好几天,云姒吃完最后一颗药。 帝都,就到了! 第1045章 云姒归家,母亲思念成疾 晚霞将天映照得如同火烧过一般,瞧着都烫眼。 西沉的落日从云雾蔼蔼的缝隙之中透射出来,血红的颜色映照着云氏府邸。 等这一抹颜色退去,云家的后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五少爷总算是回来了!”常嬷嬷是蒋淑兰的贴身嬷嬷,从蒋淑兰还是闺阁女儿家时,就已经跟着蒋淑兰了。 她如今抹着眼泪,不知道是为了蒋淑兰哭,还是为了从小一直看到大的云姒哭:“还能……还能赶得上见夫人最后一面!” “什么!”云江澈原本还想要让南绛把孩子抱来,但是听见这种话,便是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往里面进:“母亲怎么了?常嬷嬷你别瞒我!” “打大周陛下来了消息说咱们六小姐没了开始,夫人的眼泪都哭干了。没有一天不是在怪自己当初没有听首辅大人的话,她说是自己把六小姐推向了死路。前几天,忽然就不吃饭了。今晚就不好了,躺在床上,说是看见了六小姐回来了,就坐在她的床前,一声声的哭着,说……” 云江澈便是再怎么能忍,眼泪都受不住:“说什么?” “夫人说看见六小姐坐在床头,哭着跟她说‘母亲我疼,被火烧得好疼,母亲救救我’。还每天都做梦,梦到六小姐没有死,让她去救。” 刚进了蒋淑兰的院子,云江澈就看见了不少的丫鬟在烧衣服。 “夫人知道六小姐生前喜欢漂亮,就花大价钱买遍了整个京城最好的衣服,烧给六小姐。六小姐喜欢珍珠,夫人把自己那些收藏全都给拿出来了,说是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烧了。” 云江澈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急匆匆跟着过来的南绛。 南绛怀中抱着睡得舒服的小宝宝。 “跟我来!”云江澈知道南绛年纪小,又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去到了云姒他们身边,云姒他们也是宠着她。 以至于南绛根本不通人情世故,整个人直白得很,也不会说话做事。 所以,他在马车上,把应该教的都教了。 “母亲……” 云江澈才踏进门,蒋淑兰一头冲过来,就抓住了云江澈的手腕:“母亲,你要去哪里?” 这屋子里面,没有云霆风的身影。 失去女儿,蒋淑兰整个人备受打击,如今精神恍惚:“你爹怎么还没有回来?姒儿刚才同我说,那些衣服她都不喜欢,你爹去买新的了!” “姒儿!” 蒋淑兰说完,身子忽然就下滑,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我的儿啊,我的儿!都是母亲害了你,母亲不应该同意的,母亲推着你去死的!都怪我,都怪我!” “母……母亲!”云江澈红了眼:“母亲,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是姒儿的命,我把姒儿的半条命,给你带回来了。她的骨肉!” “夫人,这是阿姐的孩子!”南绛在后面,才听见云江澈的话,就赶紧把孩子送到了蒋淑兰的跟前。 蒋淑兰神情有些疯癫。 看着襁褓里面的婴儿,哭声凝了一会,突然之间就像是受惊了一样,大叫了起来: “拿走,快把这个孩子拿走!就是因为他们我姒儿才没有了命!我的姒儿,我苦命的孩子啊!老天爷,你要收人,你把我的命拿去,你为什么动我的姒儿啊!” 云江澈原本想着让蒋淑兰有个寄托的。 可是谁想到,她现在已经整个人的精神都已经塌了。 孩子在这个时候睁开眼,哭了起来。 “我这就把阿姐的孩子抱走!” 南绛哽咽出声。 蒋淑兰看见那一双极其像云姒的眼睛,又狼狈地扑过去,死死的抱住了孩子:“姒儿,我的姒儿还活着。这是我姒儿生命的延续,你们不要把他抢走!” “乖乖,姒儿得乖乖不哭,回家了,找到路了我的乖乖……” 云江澈张了张口,却再也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背过身去,鼻音浓重地吩咐亲随河溪:“让下面的人逼近嘴巴,孩子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谁敢往外透一个字,那就下去陪六小姐。再去派人,把我父亲寻来。” 这个孩子必须隐形。 让任何人知道九爷的孩子在西洲,还是在他们这样的权贵之家。 都会引人揣测,给孩子带来杀身之祸。看书喇 天色彻底昏暗了下来。 蒋淑兰抱着孩子,咳出了血。 转头之际,她两边的鬓角,不知何时,掺杂上了银丝。 就在云江澈想要上前之际,云霆风回来了。 他携一身凉意,手中攥着一条血书。 大步上前,看了蒋淑兰一眼,立即拉着云江澈出门。 “爹……” “你看看这是什么!”云霆风眼底沁着血丝,有前所未有的紧绷。 是被人从衣摆上撕下来的一块白布,应该是找不到笔墨,居然是用血写的。 云江澈粗粗的看了下去,目光瞬间就不同了。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了妹妹的尸体,南绛跟回来的暗卫也说了,是亲眼看见杀手一剑扎入了妹妹的心口,还把她扔进了火海,当时就没了气息。” “这是我进府之时,一个五六岁不识字的小孩子送到我眼前的。若上面说的是真的,姒儿真的没有死,而是在重重阴谋诡计里面活了下来,逃到了这里,那她如今就在城外!” 云霆风已经等不及了。 他现在就想要知道真假! 可是又怕……明明都见到云姒死了,又怎么可能活。 “走!我去看看,是谁敢这么愚弄我们云家!”云江澈咬牙,还不忘去把南绛叫上。 她是医者,当能出力。 可是惊动了蒋淑兰,蒋淑兰恍恍惚惚的,说是要跟着去。 “母亲,我们有点事,想要出去看看。” 蒋淑兰摆摆手,眼睛发直地就要冲出院子:“不……我又做梦了,我梦见姒儿说她没有死,她在一个地方受苦!” “别耽误的,把你母亲带上。”云霆风眼底有了些铁血:“若不是,带她出去吹吹风也是好的。” 马车上,南绛抱着吃了安神药的蒋淑兰,忍不住小声问:“真的是阿姐吗?” 她……有些不敢信。 第1046章 心病,九爷只怕挨不住几年 云家十五个暗卫,在暗中保护云姒。 当天,死的只剩下了两个。 云江澈带着这两个暗卫,没有回答南绛。 只看了一眼靠在南绛肩膀上的蒋淑兰,声音浓重:“今夜的事情,最好是真的。如果是假的……在我西洲的地,敢用我云家的人开玩笑,那我便送那玩笑之人下去陪云姒。” 他素来是最护短的。 不管是是非对错,只向着自己家人。 说什么他不理智也好。 疯了也罢。 就算是家里人杀人放火,他也要做善后的那个! 他就是这种性子! 帝都的夜,一如往常。 云江澈看着不远处就是城门,脸也逐渐地绷紧。 他跟云霆风先下了马车。 云霆风道:“我进家门时,就听你的亲随河溪说了孩子的事情。孩子来得离奇,虽然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姒儿的。但这种事情,总归要来确定一下。” “那人说让我们在这里等,我们就在这里等等。” 父子两人站在城门三里之外的亭下。 与此同时,云姒的药发作了。 战奴看着不远处就是城门了,只说了一句:“得罪了六小姐。” 任由云姒这么痛苦叫喊下去,肯定会引得人尽皆知。 他撕了衣服,直接把云姒绑了起来。 至于孩子,他做了记号,托付人明日一早送去云家。 他们遇到慈卿的事情,烟消云散。 “杀了我吧!杀了我……呜呜呜,杀了我!” 身体上的那种细细密密的折磨,千刀万剐的痛,让云姒生不如死。 更是如同进入了个永不停滞的轮回。 她眼前,又是两个月之前的画面。 爱人朝着她头上落刀,双子陨命,空青丧生…… 一遍又一遍地让她反复经历着。 战奴知道这种药的厉害,但是不知道会这么强。 “六小姐,对不住了。”他身上没有一点可用的药了,只塞住了云姒的嘴巴。看书喇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耽误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云家的人来了没有。 会不会来! 帝都的城门查得无比严,如果云家的人走了,他带着云姒,是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进去的。 战奴冲到了约定的地方,就发现,完全就没有人了。 就在他转身之际,悄无声息的人影出现在后,在他脖子后面狠狠敲了一下。 战奴目光一紧,身子一晃就倒了下去。 云江澈他们等得太久了,但是又不甘心。 让人埋伏在那里,看看会不会有人来。 只是没想到…… “这是战奴啊!” 云江澈不认识战奴,差一点就吩咐人把战奴带去云家地牢关起来好好审问。 南绛跪坐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看着,确定:“这是跟在苏韵柔身边的人,九爷不知是为了什么,就把他召了回来。而后,他就一直跟在阿姐身边。阿姐生产的那会儿,他不见了!” “大周的人,要找苏韵柔,也应该去大魏找,怎么会到这里来?还是跟送血书的人约定好的地方?”云江澈俯身,让人把战奴给弄醒。 多等了小半个时辰,不能白等。 “战奴!”南绛把战奴给弄醒,扯着他问:“是不是你……” “快去找六小姐!”战奴忍着疼坐起身:“六小姐还活着!” “姒儿!”蒋淑兰被搀扶着过来,整个人都在发抖:“在哪里?我的姒儿在哪里!” 战奴踉跄起身,赶紧带着人去。 这一刻,他们谁也没有功夫问云姒是怎么活着来到这里的。 “就在那个马车上,六小姐的情况很不好,我需要药,给她制药控制住她!” 走了许久,终于看见了马车。 “阿姐!” 南绛压着声音喊了一句,不顾一切地朝着马车冲。 蒋淑兰这时候也跌跌撞撞地冲着过去。 马车帘被南绛扯开,里面…… “你在耍我?”云江澈骤然转身,一把扯住了战奴的衣领,咬牙发狠地给了战奴一拳:“人呢!你是为了苏韵柔在耍我们吗?” 战奴倒在地上,费劲地朝着马车看过去—— “怎么回事?” 人居然不见了? “冷静点!”云霆风抱着蒋淑兰几乎要昏死的身子,空出手去拦住云江澈:“问清楚。” 战奴被云江澈提了起来:“苏韵柔是我们送到大魏的,如果你敢动歪心思,苏韵柔跟她的儿子都得死。” “六小姐当真还活着,我没有骗你们,也没有做局设套哄你们。她药发作了,我没法带着她,也不好再把马车往前走,我怕被人发现了,就将她藏在了这个林子里。” “柳叶刀!”这时候,南绛在马车上找到了云姒随身的柳叶刀! 云江澈赶快冲着过去,接过手来,仔仔细细地打量。 “母亲,这是妹妹的东西。她的这种刀,材质特殊,难寻难造,不可能有人假冒。妹妹还活着!” 蒋淑兰站直了身子,呼吸都开始颤抖。 “我有办法!”南绛拿起蛊铃。 战奴:“你的母蛊死了。六小姐在火场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确是听了呼吸跟心跳,断气了。不管什么原因,携带母蛊者断气的一瞬,母蛊必死,母蛊一死,子蛊携带者必然能感受到,共生则彻底失效。这一路我是给六小姐医治,我发现她身上有被种过蛊虫的痕迹,我也知道些这种东西。” 南绛头脑发紧:“怪不得我的蛊铃响了,可是我亲眼见到……” “有的时候,眼睛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战奴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解释。 “上面有痕迹,战奴过来!”云江澈上了马车,他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云姒为什么还活着。 战奴登上马车,看着马车上云姒躺过的地方,有清晰的划痕,很新。 “柳叶刀就是在这个!”南绛指着被划过的地方。 上面,画了一个“十”字,横长竖短。 “她被人带走了,‘十’,这个标记,姒儿是暗示我们那人是谁?”云霆风扶着蒋淑兰。 在这茫茫夜色之中,云姒无缘无故,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哥!” 夜凉如水,大周摄政王府。 韩仲景正在说着怎么救孩子。 霍慎之骤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韩仲景才说了一半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这场景,他们也是习惯了。 不过韩仲景叹息了一声:“这样下去,九爷只怕挨不住几年啊。” 霍影眼底发红:“这两个月,主子的睡得越来越少。这几天已经不睡了,在书房一坐就是一整夜。初初我问了一句,主子说听见王妃在外面唤他。现在……现在出去,怕也是听见了王妃的声音。” 陆鹤咬咬牙:“可是……师父已经死了,两个月了。段氏的所有人,也死得干干净净,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那……就是死了。那些人也都见了……” 霍影默了默:“主子刚开始只是浅眠时会如此,如今跟朝臣议事,便是白天,主子也能听见王妃唤他。韩大夫,我家主子,是不是病了?怎么治?” 他们每个人都跟霍慎之说,云姒已经死了。 可是每次他听见那他们都听不见的声音,还是会出去寻。 有一次抛下孩子,朝着声音的方向走。 要么在事发的废墟跟前孤站一夜。 要么,一去就是西洲的方向。 都说魂归故里,可也说嫁到哪里,哪里就是故里。 云姒成鬼也不想留在他身边么? 韩仲景将孩子交给陆鹤,朝着外面看去。 瞧着九爷孤身站在院内,也叹了口气:“心病……心病难治。” 第1047章 阿姒,只要这个孩子活下来 “六小姐都没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九爷还是如此?”陆鹤不明白。 虽然他也怀念云姒。 “主子可以直接把他跟六小姐的事情公告天下的,可是六小姐受不住,云家更受不住。并且早前就答应过明帝,如果明帝那边看着所有关系泄露,更不会包庇云家。 六小姐那时候又怀了孩子,在没有累积都足够力量支撑一切时,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就如同当夜,武宗帝跟大魏公主在一起,明明只是口头上议婚,都能掀起滔天波澜,被万民唾骂指责。主子跟六小姐的事情提前爆发出来,受到的会是比武宗帝跟大魏公主的千倍百倍不止。” 蜡烛燃尽,拂晓灰蒙蒙的天色里,霍影眼里有了丝难过,声音也变得轻微: “不是谁生下来就有绝对的权力跟能力的,天地万物都需要跟着当下的情况来应变,主子失忆了,也知道需要担负这些。如今,段氏山庄在手中了,朝臣也在这个过程中成了九爷的臂膀,让他有了颠倒乾坤的力量,让黑变白,让武宗帝都能变成自己口舌的手段。可是……这一路算计,最重要的丢了,他原本为了的那个目标,成了一具尸体。” 霍影知道,自家主子肯定怪自己为什么要失忆。 冯老真不愧是活了百年的人,心机手段如此的高。 即便是他人死了,也能让活下来的人永远受罪受折磨。 “不对呀!” 韩仲景这时候抱着孩子急三火四地出来:“九爷,这孩子不对!” 霍慎之不知在思虑些什么,只缓缓收眼,看向了强宝里面的孩子。 两个孩子是双生子,活着的这个是哥哥。 霍慎之看着孩子那双像极了云姒的眼睛,沉暗的眼底有了微末光明。 这段时间,九爷一直配合着孩子的治疗,但是韩仲景一直没有更多的机会询问些东西。 今天确实查明,才觉得不对。 “九爷在先前给六小姐吃落胎药,可是在这个孩子身体里,并没有查到毒性,反而是这孩子在母体里就带着弱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48章 执念,云姒打扁下头男 ——“阿姒。” 云姒在沉入黑暗之际,忽然睁开眼,转头朝着光亮里看过去。 她听见他的声音了,是从前最爱她时会唤她的称呼。 “醒了!” 在床边的老大夫向着身边道士打扮的人呼出了一口气:“这姑娘真是命大,方才都闭过气去了,忽然之间又有了呼吸。可见,还是公子诚心啊!” 云姒刚醒过来,药瘾还没上来。 周遭的一切,她都不熟悉。 只顺着床前的两个人目光看过去—— “萧子翼!”九哥早就不存在了,而摄政王又怎么可能跨越千山万水为她而来? 萧子翼一身绛紫华衣,面容清俊,手中握着一颗明珠,站定在了床前。 一双眼里是别样的温柔,描绘着云姒五官的每一寸。 在撞进云姒森冷的眼底时,萧子翼的目光,也寒了下去。 他抬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才做到了床对面的凳子上,声音发沉:“六妹妹她把身体借给你,你就这么糟蹋,不太好吧?” “借给我?”云姒清楚的记得,他在马车上挣扎的生不如死,就连易容的面皮也破损。 原本以为战奴回来了,谁知道打眼看见的就是萧子翼。 她在受着身体折磨的同时,调出了手术刀,却没有来得及刻下全部的线索。 “难道不是吗?” 萧子翼身子前倾,带着浓浓的压迫感,看向了云姒:“我在西洲听说你死了,倒确实也难过了一阵,因为我的六妹妹彻底没了。可最让我感觉到恶心的是,你居然用着我六妹妹的身体,去做些颠倒人伦的事儿,还给人生了孩子。嫁给过楚王,转头又嫁给楚王的亲叔叔,怎么,你们那儿的人都这么不分人伦,不知廉耻为何物吗?” “你在满嘴喷什么东西!” 云姒颤抖着呼吸,挣扎着起身:“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无能,没能保住你的六妹妹,让他稀里糊涂的嫁了人,让当时的我也受限!” “你觉得受限的话,为什么不去死呢?一面享受着这具身体带来的生命,一面又嫌弃六妹妹的那些所作所为,让你料理烂摊子。你倒真是得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49章 温柔,除了我你谁都不准想 “子翼,久违了!” 云江澈来的突然。 不过萧子翼却不意外:“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五公子来我的府邸,也不通报一声,当真是没规矩得很!” 云江澈自然是听出来了萧子翼话里说他。 只是一年没有见,萧子翼还是萧子翼,不过看上去,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骨子里,多了一股劲儿。 “萧大人别责怪下面的人,都是因为我有要紧的事情,所以才不顾下面人的阻拦,过来找你。”云江澈撕开脸说。 萧子翼也没有客套,只问:“我倒是不知,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五公子的?” 云江澈还未曾受过这么不客气的待见,但是有求于人,又是关系到他的妹妹,他不得不低头:“我想问萧大人借力,寻个人。” 萧子翼笑得滴水不漏:“我为官,若是什么人都来找我开后门,那我这官,是为百姓还是为权贵?不过权贵也是百姓,既是需要大理寺出面,那……就请五公子前去走个过场,等案子到了我手上,我肯定会亲自认真操手的。” 云江澈没有再开口,只含笑看着萧子翼。 这个小孩子,果然是长大了。 真是让他措手不及。 “打搅了!”云江澈转身便要走。 ——“哐”! 重重一声响,砸在了地上。 云江澈闻声回头。 萧子翼眉眼之中显现出瞬间的狞色,便是冷声道:“让那道士手脚轻一些,若是弄坏了里面的东西,有他受的。” “来人,送五公子出去。” 云江澈自然不疑其他。 之前就听闻萧子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极端的迷信鬼神。 这世上虽然说不清有还是没有,但是萧子翼的“信”,几乎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这府邸的各处装饰,设计,摆放,哪怕是连同着府邸地图,据说都是一个招魂格局。 这一路进来,云江澈更是看到了不少的道士在。 先前萧子翼心善到旁人说他懦弱,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如今进了大理寺,每天都是血淋淋的案件,他是半点不怕的。 这么极端的变化,云江澈没心思管,只觉得蛮意外的。 眼瞧着云江澈离开,萧子翼笑着看向了那些小厮:“连个人都拦不住,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呢?” “大人赎罪!”那些个小厮吓得纷纷跪了下去。 萧子翼垂眸,拿着帕子擦拭着手,朝着身边的亲随示意了一眼:“身边人如果是废物,那做主子的,在灵光都没有用。处理干净,别让我看见。” 其余的那些下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都各干各的,不敢说话。 进了门,萧子翼就看见了被人按着云姒。 瞧着地上砸碎的瓷器,他缓缓笑起来:“你这个房间,跟隔壁连通的,那边有几个厉害的婢仆。你以为,我这么大意,不找人看着你?” 云姒如今疼得生不如死。 药,也在这时,很快被送过来了。 萧子翼取来药,走到了云姒跟前:“你们几个,下去领罚。下次让她弄出动静,坏了我的事,这太阳,你们就别见了。” 云姒被绑得严实,疼痛让她浑身湿透。 萧子翼并不温柔地勾起她的后颈,捏开她的嘴,语气温柔:“喝吧,喝了就不难受了。我供得起你一辈子,尽管喝。” 云姒疼得别开眼。 “唉,怎么老不听话呢?”萧子翼摇了摇头,直接给云姒灌。 下面的大夫掌握不好药量。 又是熬煮出来的。 这个伎俩明显大了。 云姒喝下去,不用一会儿,就消停了下来。 眼前,唯能想得起曾经最欢喜的一幕幕。 “九哥……” 她低声呢喃,眼底柔和了下来。 “除了我,谁你都不准想!”萧子翼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掐着云姒的下颌,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没有一点作用。 萧子翼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姒。 她脸上有松快的惬意,眼底没了焦距,似乎是陷在了回忆了。 萧子翼只要一想到云姒用着六妹妹的身子,跟胡乱的男人糟践这身子,他眼底的阴沉被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亮了,最强的药效才缓释了去些。 云姒神情清晰起来。 余光看见坐在床对面窗下的萧子翼,云姒想要开口,可是药效烧得她嗓子疼。 “喝吧。”萧子翼将茶壶嘴递到了云姒的唇边。 光是看着这副悉心照料的样子,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那得以为萧子翼是真心爱云姒的。 云姒如同濒死的鱼,好一会儿之后,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才消退去。 萧子翼坐在床边,将她粘在脸上的头发拨开:“云江可是云家的人,你怎么好意思占了她的身体,还想要占她的家人地?” 云姒目光闪了闪,转头看向了萧子翼。 萧子翼容色温柔,声音温柔,抚弄云姒脸颊的手,也那么温柔:“那是她的家人,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之所以关心你爱护你着急你,都是因为你是六妹妹。若是让他们知道不但不是,还厚着脸皮把他们当家人,吸血鬼一样的从这个身份之中获得好处,他们会厌恶你的,就如同我现在恶心你一样。” 云姒的眼底,出现了一抹悲戚:“是啊,我没有家人,我得到这些,都是因为六小姐……” 萧子翼看着云姒这么受教,不禁觉得满意,声音更加温柔: “六妹妹闯出来的祸事,云家的人给她收拾,那是自家人帮自己人,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你呢,你算什么东西?” “惹出来这么大的祸事,你是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回来,让他们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对不对?现在,唯独我能接受你,不讨厌你。” “是……是……我原本就是用着这个身体,得了好处,我还枉顾人伦,惹下那么多的麻烦,我好糊涂……”云姒眼底隐隐有些崩溃,伸出手,颤抖着落在了萧子翼的手背上。 被接触的刹那,萧子翼只觉得手背有一瞬间的刺痛。 他低头去看时,整个人身子都已经麻了。 第1050章 云姒:萧大人我一定乖乖听话 天色已经无比昏暗了。 云氏府邸,灯火通明。 云江澈看着回来的人带来的消息石沉大海,心底沉了下去。 甚至有些怀疑,战奴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只要我儿还活着就好!”昨天开始,蒋淑兰有了精神。 听见不好的消息,她也不气馁:“如果是哪个好心人发现姒儿药物发作,在马车里面难受,救了姒儿,那就是我云家跟蒋家的恩人了!” 云江澈站在外面,面色冷凝地跟自己父亲开口:“现在最怕的,就是战奴说谎话,姒儿已经死了。给母亲空欢喜,那样的打击,更为致命。” “可是战奴没有理由说谎话的。”南绛抿唇:“那柳叶刀又怎么解释?” “恶人作恶,当然有不少的办法。如果云姒还活着,但是这么一趟失踪,没了命……”这也是致命打击。 云霆风道:“你大哥他们因为和亲公主的事情,现在还在边疆不能回来。你二哥如今在路上了。老三老四,也在路上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得回来一趟的。” 这段时间,云霆风看着,老了不少。 就在众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刻,河溪急匆匆地过来了:“六小姐身前,身边的十一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姑娘!” - “空青!” 偏院之中,南绛拉开斗篷,空青的一张脸,就显露在人前。 她的脸被火烧过,现在还敷着药,只能看清楚半张脸。 而且整个人处在昏迷之中,高烧不退。 “这是怎么回事?”南绛红了眼:“我明明看见空青阿姐她……我先去给她弄药!” 十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只能长话短说—— “我当时也是亲眼见到空青殉主了,尸体我也是见到的。这一点,南绛你是知道的。” “对!我也是见到的!”南绛连连点头,把已经能写得很规整,但是不是很好看的药方子,递给河溪。 云家的人,静得出奇,看着十一。 十一眼眶有些发红:“我本想要回西洲的,毕竟我眼前目睹了主子丧生。可是在路上,遇到了狼群。我以为我完蛋了,毕竟毫无准备,又遇到起码不下二十匹的狼。” “狼?”云江澈看向了南绛。 又是狼! 十一点头:“对,是狼。我也不能等死,准备殊死一搏,可是那些狼群并没有伤我的意思,还似乎是要给我领路。” “然后呢!”南绛握着空青的手,声音高了几分。 “我做过许多生死任务,见过不少离奇的事情。九爷身边,又有朱厌那种通晓人性的猛兽,当时觉得不简单。想着反正逃也是死,就随着那狼群去了。我在林州外的河边,见到了空青。” “林州?”云江澈皱眉:“林州跟京城的距离,几乎就是大半个大周国土了。” 因为九爷南征北伐的原因,大周成了天下诸国之中,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度。 国土面积大,兵力强大。 他又正是壮年,镇守国门。 且还有很会打理内政的武宗帝坐镇国都。 数年时间,大周成了六国之首。 “我也不知为何空青居然没有死,出现在了林州那么偏远的地方。当时在黄沙漫天的林州,难找到水源。我甚至是在河边,发现空青的。她的脸,被草药敷过。这一个半月的路,她一直病着。” 此刻,蒋淑兰细微的哭声,逐渐放大:“空青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实诚……居然殉主。把空青丫头送到我院子里面,我要亲自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去请最好的大夫,请皇宫里面的太医!就是空青是我娘家的……” “最好的大夫,就在母亲眼前。”云江澈朝着南绛示意了一眼。 蒋淑兰连连点头,可还是不放心:“把季大夫叫来!” 云姒没了之后,季大夫也回来了。 跟南绛他们,是熟识呢。 “空青的尸体明明就在那里,可是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若不是看见了真人,我几乎都不敢相信。而且,那孩子……” 云江澈拧眉,觉得此事越发古怪。 那战奴身上,定然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战奴不想要让人知道太多关于他跟他师父的事情。 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 “我家主子当真还活着,是二长老用的掉包计,替死鬼,他居然还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给我们大家都找了替死鬼……” 好厉害的局啊。 也只有段氏山庄这种根基雄厚的地方,才能让冯老操纵所有,做出这些今天大局。 “这个冯老究竟是谁,如何会这样厉害?”便是一直玩弄权术的云霆风,也不禁有些感慨了。 只是战奴说冯老死了。 这种狠角色,就这么死了。 若是活着…… “二长老的人说空青跟小世子死了,但是却还活着。我信战奴的话,他没有理由骗人。我家主子,肯定还活着。我悄悄去找!” 十一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原本一路的悲戚,在遇到空青时有了点希望。 来到这里,又听战奴说,云姒还活着…… 他又有了点欢喜! 而彼时,喝下药去,模模糊糊见到蒋淑兰的空青,口中呓语:“白泽,主子……” “从事发到现在,白泽下落不明。空青阿姐,你是一直在惦记白泽吗?对了,阿姐她没有死,战奴说的!”南绛不懂空青要说什么,有些着急。 空青昏昏沉沉,又没有办法表达,张了张嘴,又晕了过去。 ——狼族,对气味,是极其敏锐的—— 帝都的漫漫黑夜,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大理寺卿的府邸。 夜色做遮挡,无人可见那比猫儿还要矫健的身子,闪身之间,快到只能看见一个影子。 “对!” 带着哭腔的一个字从屋子下面传了上来,熟悉的声音,让那个影凝住了身子,掀开瓦片,朝着下面看去—— “都是我无耻,成为谁不好,要成为六小姐。”云姒哭着缓缓爬起身,声音万分悲戚。 “好好的一个名门贵女,千金之躯,因为少年时的爱人不中用,不顶事,万念俱灰,跑去给人做血袋子。” “现在六小姐少年时的爱人终于不是个怂包懦夫了,却有了个看不上怂包的灵魂。六小姐要是在天有灵,看见怂包口口声声爱她,却不死下去陪她,而是在这里做些有的没的,肯定很感动,觉得自己少年时爱对了人!” 锋利的手术刀,抵在了萧子翼的脖子上。 云姒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眼泪。 除了声音里面的哭腔,就再无其他了。 “萧大人,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留在你身边。我现在这个样子,只能依靠你了……多谢你啊!” 第1051章 云姒:我要是你我早自杀了 萧子翼明明让人给云姒搜过身,确定了她身上什么都没带。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麻药,跟记忆之中的一模一样。 她哪来的药! “你以为你走得出去吗?”萧子翼无比艰难地才能发出声音,却细弱蚊蝇,只有云姒凑近了才能听得见。 云姒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确定了跟另外一个屋子连通着的方向,方才转身看向了萧子翼:“你又在这里瞎想什么呢?听清楚,不是我要走出去,而是你请着我,求着我,想要把我送出去!你有最后一次机会,让你的人,去找‘我的家人’来。” “你做什么白日梦?”萧子翼很艰难的才能发出声音,却无比微弱。 “而且他们不是你的家人,那是六妹妹的家人!你充其量算是寄生在她身子里,等我将你弄走,她就能回来了。” 云姒坐在床边,上下打量着萧子翼:“回来干什么?瞅一瞅曾经的懦夫是怎么变成疯子的?还是你以为,她活过来还能嫁给你。六小姐是被礼教束缚,以为要了她身子的就是楚王,而你又不要她,她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更不敢把这件事情捅出来,让家族难堪,所以才铤而走险地远嫁他国。命运弄人,她糊涂了一场,可你呢?” 言语之间,尽是不屑。 “人都死了,你装深情,你什么装?还说我是吸血鬼?我这一路走来,靠自己的医术翻了身,我吸了谁的血?” “啪啪啪!” 云姒轻轻地在萧子翼脸上极具侮辱性地拍了三下:“还有,我就算是缺男人,也是缺让着我的。而不是你这种把我贬得一文不值,还要跟我抬杠的逆子。小子,你当个大理寺卿,就以为自己不得了了?什么不了解的人,你都敢抓一抓?” “六妹妹的身子被你这种泼妇用,简直是对六妹妹身子的亵渎。” 萧子翼闭了闭眼,不再隐忍怒火:“有本事,你就自己走出去看看!” 云姒走到一旁,拿了糕点喝茶水,吃完了,有了足够的力气,才转身过来,手里握着一把柳叶刀,抵在了脸上,看着萧子翼:“这副皮囊我不怎么爱惜,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萧子翼马上就知道了云姒要做什么。 他的呼吸粗重了起来:“你敢!” 事到如今,云姒有什么不敢的? 她这两辈子,从一无所有走到应有尽有,又从应有尽有,成了一无所有。 她还矫情在一张脸上吗! “不要!”萧子翼看见了云姒脸上流下来的血,立即叫了停:“你简直疯了!” 六妹妹如果有一天回来,看到了自己的脸,被划花了,那肯定会痛不欲生的。 云姒松开手,脸颊上有一个看不清大小的伤口,正在不断地流血,她也不在乎:“我还敢做更疯的事情,外面有很多的奴仆,有男有女,你说我脱了衣服出去,会怎么样?反正你也不放过我,让我活在你身边当个宠物,我还不如自己做主。” 云姒已经开始脱衣服了,而且半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更不是试探,就是一种豁出去了, 萧子翼不知道云姒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狠辣性子,看着云姒一边脱一边转身出去,他妥协了,压抑的嗓音从嘴里蹦出来:“你给我站住!” 云姒露出了小半截的锁骨,青丝散落,白皙的脸上,血珠滚落,分外摄人心魄。 听见这话,又转过身来,冷眼看着萧子翼:“我没时间给你考虑,要么咱们鱼死网破,要么你让人把我好好地送回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可得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敢做。” “来人!”云姒拉起了衣服,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那些奴仆进来的时候,看见这种场面,立即对云姒拔刀。 云姒眼底多少有些不屑,还没等萧子翼开口,她就已经吩咐:“找一件新的干净的男装给我,在准备好马车。” 仆人们面面相觑,明明是落下风的人,她居然这么嚣张,她怎么敢! “大人?”亲随扶着萧子翼,低声询问。 萧子翼浑身动弹不得,只是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去!” 云姒也不着急。 萧子翼想要跟她比狠,比谁豁得出去。 一个小男人,他比得过吗! “你的人要多久?”云姒计算着自己下一次药瘾发作的时间。 因为这一次,萧子翼的人没有掌握好量,让她吃多了药,的确也有些上头了。 也因为这一次,突破了之前的药量,下次的药量,会有所增加。 萧子翼这个蠢货,坏了她的事。 “你急什么,我会送你走的……”萧子翼声音虚弱且沙哑,现在还不能动弹。 云姒挑眉:“小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不适合在我面前耍心眼,你心里的那点鬼全都写在脸上了。你在乎这副身子,我可不在乎。你敢跟我耍心思耍手段,那我还有更厉害的等着你。” 她来的地方,露个胳膊,露个腿,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是能接受,可萧子翼就得疯。 萧子翼还没有开口,就看见云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把衣裙拉到了膝盖。 纤细笔直的小腿,显露在众人面前,白得如同牛乳一样,晃眼的紧。 那些奴仆吓得赶紧转过眼去,萧子翼却已经气得浑身都要颤抖:“无耻!与那些妓女,又有什么区别?” 云姒眼底掺杂了一抹轻蔑:“你跟那些卑鄙的脓包,又有什么两样呢?” “马上去备马车!”萧子翼见识到了云姒的这股决心,立即就吩咐了下面的人。 云姒换了一身男装出来,垂眸看着药效还没过去的萧子翼: “其实你还是一个怂包,无能的小男人,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不敢伸手去拉她一下,反而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起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懦弱无能,连一句拒绝的话都不敢说,所有人的命运都不是这样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我要是你的话,早就自杀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第1052章 别不要我,我没有家了,你是我的家 “六妹妹”的烟消云散,一直是萧子翼心里面的一根刺。 这么长时间,就算是“云姒”还活着,也没有几个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这些事情,说起这个名字。 可是云姒不但敢说,居然还笑话? 她有什么资格! “我对她情深一片!” 云姒:“我不信,除非你死给我看。” 萧子翼不是没有死过,他不想跟云姒提这一茬,只开口:“你如今一败涂地,就算是出去,也要隐姓埋名……” 都到了这个时候,萧子翼这个混账东西还想给她洗脑呢? “我在男人身上输了就是输了,我输得起,我认。我起码大大方方的拿起来过,如今我也愿意放下。我不像你,输不起,还不敢认,转头还要让别人为你的懦弱买单。我当初费尽心思救你一命,你还在我身上塞那种符咒,你这吃相可真够难看的。” 云姒蒙着面走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跟萧子翼说最后一句:“对了,记不住的话,拿纸写下来,贴在你床头:你最爱的人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不把话说清楚,而是直接选择了躲避,她难保走不上这条路。她是你害死的!” 给她洗脑啊,洗呗,看谁更毒。 云姒这些话字字诛心,萧子翼双目赤红。 “大人,怎么办?” 亲随还拿了提神醒脑的药油给萧子翼闻一闻,萧子翼却没有半点改变,依旧是动弹不了。 “她走不了的,喝的那碗汤药里面,我加了别的东西,你快去,别最后让她落在别人的手里……” 云姒,这次把你活抓回来之后,我不会再随随便便的放过你。 府邸的地牢,会永远为你准备着,我要把你给囚禁起来,等你听话了,乖了为止。 “去!” 亲随立即起身:“是!” 天色茫茫,云姒才上了马车不久,就觉得不对劲。 几乎是敏锐的想到了那一碗汤药……是吃多了,还是那个药里面有别的东西? 她赶紧掀开马车帘,便看见马车调转,这是要往回走? “姑娘,对不住了,你这样大胆的,我们还是第一次见,你回不去的!” 马车的车夫,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直接带着云姒在夜色之中穿梭。 帝都城大,大理寺卿的府邸,距离云家府邸,便是坐马车,也要走两刻钟的时间。 云姒眼瞧着马夫阳奉阴违,不免的便笑了一声。 他们是不是以为,换了一身衣服,那麻药就不能随身带了。 云姒也不着急,耐着头晕,坐在马车里面,不紧不慢的调出了麻醉针:“你家大人可真是个小孩子的脑子,都已经把话跟他说明白了,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做事做人。既然如此,对待不守信用的人,我也不能松手。” 马车车夫转头,就看见了云姒抬起双眸看向了自己。 还没有等到他开口相劝,身子已经动弹不得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她的衣服都换过了,而且这一身衣服,他们是特地找的,没有暗包的。 “你……逃不掉!” 僵绳从马车车夫的手上松开,他重重的摔了下去。 云姒直觉浑身筋疲力竭,连喘口气都开始困难。 而这时,随后的那些人马,也很快追了上来。 马儿飞奔,打眼看去,很快就又要到大理寺卿府邸了。 都逃出来了,难道又要折回去。 这岂不是笑话? 可是那感觉一上来,云姒吃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而她的马车,穿梭在无人的街巷,就在快要到了的时候,马车顶棚忽然传来“轰隆”的一声。 是有什么东西,跳下来了。 云姒看的不清楚,就觉得烦的要死。 因为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什么药,在她体内发作。 又是“啪”的一声。 云姒昏迷之前,就在马车快要停到大理寺卿府邸跟前,她只能看到一个黑影落在了马车上。 “驾!” 少年手持僵绳狠狠一甩,一声怒喝,伴随着无穷无尽的压迫,马儿的眼眸忽然一震,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原本要停下,都飞一样的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 追在后面的那些人,完全没看清方才落下来的是什么,就是一个虚影。 这会儿听见声音,才知道那是个人,而且还快成这样。 他们的马儿只听从自己人的号令,这会儿居然让人带走了,那是个什么人啊! “快去秉告大人,那个姑娘还有同伙儿!” 萧子翼是听见马儿的声音,被人搀扶着出来的。 他身上的药性还没有退完,这会儿整个身子都在发麻,走起路都是僵硬的。 且出来的时候,是亲眼看着那马儿飞奔而去的,跟一只离弦的箭一样,便是从前在他们手上都没有跑的那么快过。 “一群废物,到了家门口了,还能让人给跑掉,把你们给养肥了,遇到事儿,是半点能耐都没有啊!”萧子翼声音大了起来。 “还不赶紧滚去抓,如果抓不到活的,或者落在了别人的手里,你们就自己买好棺材吧!” “大人莫要着急,那姑娘跑不远的。如今天色昏暗,诺大的帝都,她走的又是反方向。西边可都是荒芜的林子,专门买死尸扔死人的地方,大晚上的,进去了之后难走出来。” 亲随说着,快速给萧子翼准备了马匹。 今夜,他势必要抓到云姒! 等到那药性发作,让别人给她捡了去,那就功亏一溃了。 — 浓云蔽月的夜里,呼啸的风声,如同畜生一样兴奋嚎叫。 脸上十分狼狈的少年,满眼的稳沉,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里的人,眼底多了一份担忧:“驾!” 他声音一起,马儿跑的更快,直冲进林子里。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他松开了麻将绳,进去抱住了云姒,狠狠心,用自己身子做垫背,双腿一蹬,两人在极致的昏暗里,极速的飞了出去。 那少年,不是白泽,还能是谁? 云姒如今的境地,对这些一无所知。 白泽庆幸云姒能自己出来,给了自己出手的机会,否则,要是被关在那里出不来,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施救。 瞧着那群人追着马车去,白泽才松了口气。 紧紧的抱着呼吸微弱的云姒,忍不住的流泪:“阿姐,别死。我没有家了,你就是我的家,我来找你的时候,就回不去了。我背叛了狼群,狼群现在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 第1053章 找到云姒,差一点被变态带走 白泽是个被遗弃的小朋友。 襁褓里,还刚会睁开眼,他看到的就是狼。 狼都是聪明的,狼王留下了这个孩子,母狼喂养他活下来。 他以为自己也是匹狼,就长得怪模怪样。 后来懂了事儿,也接触过人群。 不过他不爱穿衣服,还只爱吃那些血呼啦的生肉。 后来是人把他当狗,狼把他当人。 都没人喜欢他这么一个人不人,兽不兽的四不像。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对夫妻,说是收留他,结果他们连名字都没有给自己取,就死在了兵祸的乱刀之下。 迷惘之际,他被云姒救了。 云姒救过太多人,朝着太多的人伸出过援助之手,又怎么会每个都记得清楚呢? “小狗”这辈子都记得云姒的手是温暖的,声音是温柔的,她都不嫌弃他,还让他好好活下去。 他好了以后,想要去找云姒,问问她愿不愿意要自己。 可是那时候,云姒已经寻不到了。 他也没有仔细地跟云姒接触过,完全不记得她的气味。 只能用从此以后再也不回狼群的代价,按照当时听到的地址,去寻找云姒。 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狼群,一切都是陌生的,他问个路,被驱赶,被打,被看门狗咬,被当成乞丐笑话。 好不容易到了西洲,奢华的府邸,是他这种四不像融不进去的地方。 然后,他遇到了这辈子第一个坎——虞晚栀。 他以为跟姐姐一样漂亮,也能跟姐姐一样温柔。 谁知道,差点夺了他半条命去。 “小狗”不太懂,想要找姐姐,怎么就这么难了? 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找到了,云姒还给他取了名字。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也不敢茹毛饮血,更不敢乖张暴躁,就当一条乖乖的小狗,好好地陪在云姒身边。 不说话,他也觉得幸福极了。 可是云姒遇了灾,他费尽心思回西疆狼族去寻保胎药。 云姒给了他名字,给了他家。 哪怕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也要为云姒好。 这次地灾,是灭顶之灾,塌天之祸。 白泽跟云姒在的时间久,极度熟悉她身边人的气味。 只是人死了,气味就会变弱。 火海之中,他敏锐地察觉着味道,一路追寻,找到了孩子还有空青的踪迹。 幸得他们路过雪山,他召唤雪山的狼群,才抢到了孩子。 安排好了孩子,他回头去找人事不省的空青。 带着空青,再去找云姒。 云姒又有气息可查,狼群给他指路。 他求了十分通人性的狼王,寻了十一,自己去找云姒。 找到的时候,就看见一片火海。 他去晚了。 又是翻来覆去的追寻,好不容易找见…… 白泽轻松地把云姒背起来,这就要走时,被人围住了。 “身手挺好,还玩了一招金蝉脱壳,谁教你的?” 萧子翼骑着马,缓缓地上前,看着白泽后背上的云姒,他的目光冷了下去:“男人缘倒是不错,一个接着一个。只可惜,都是些不中用的。中用的,又离得那么远,也不知道她还活着,就算是知道,也是远水救不了近渴。是你把她放下,还是我让人弄死你,让她被放下?” 白泽背着云姒一步步地往后退:“别伤害她,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萧子翼眯起了眼眸,看着云姒。 这种话,便是让他更加恼火。 “所以这个女人是有什么勾魂的本事吗,大周的摄政王不近女色,折在她身上,楚王折她身上,就连你这么个十五六的小乞丐,也看上她了?只可惜,她……不配。” 话音才落,萧子翼抬了抬手,立即有人冲上了前。 一个少年,怎么可能以一当十,以一敌百? 可他不怕死,能豁得出去命。 “放开她!” 白泽被萧子翼子的亲随扯住,直接扔了出去。 萧子翼接过云姒,紧紧抱住,侧眸朝着身后睨了一眼。 从前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觉得罪过的人,如今,声音冰冷地吩咐:“别留活口。” 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活活打死,也足够。 萧子翼翻身上马,从手下人的手里又抱过了云姒到自己怀中。 白泽挨打之际,看着云姒的身影完全被萧子翼遮挡住。 “阿姐,醒醒!” 白泽话才出口,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这么多的人一起围上去,直接将他按住。 萧子翼冷漠的目光,带着几分嘲讽,牵着马缰绳,刚要走,手下的人便急匆匆地过来。 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前方的火光,便已经逼近。 黑暗逐渐被驱退,所有人都拔出了刀。 萧子翼眯起眼眸,看见的,便是带着人马而来的云江澈! “主子!” 纵然云姒是一身男装的打扮,可是十一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没死,云姒真的没死! 十一的马儿才冲上前,就被萧子翼带着那些人纷纷拦住。 云江澈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萧大人,让你的人收收刀,你抱着的人,正是我要找的人。” 只差一步了,萧子翼怎么都没想到,云江澈会找了过来。 他明明派了人监守四周,不可能有人监视他的行踪。 “五公子来得真巧,我也刚好找到她。还震惊她还活着,你就过来了。我本想要派人去通知你,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萧子翼纵然是舍不得,那也不能硬抢一个活人。 不过,也无妨。 云姒,早晚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云江澈从马上把昏迷了的云姒抱下来。 刚要转身走时,便听见了呜咽声。 萧子翼看着云江澈回头,为了让他不发现端倪,便开口遮掩:“是个小毛贼,差点轻薄了姑娘,还好我来得及时。等会儿我就将人抓回去,好好审问,看看是谁害了姑娘。” “那倒是要对你说一声多谢了。”云江澈知道如今的萧子翼已非彼时的萧子翼。 并未给他太多的好脸色,纸面上敷衍过去。 萧子翼看着云江澈抱着云姒离开,原本含笑的面容,彻底阴沉了下去。 “他怎么知道追上来,莫不是我养的人,还吃别家的饭?” 第1054章 蛊王:云姒收获一儿一女 “大人,我们在马车上,还有路上,都发现了这。” 下面的人快步跑过来,双手送上发现的东西。 “在离府上不远的地方,发现了这把与众不同的刀。” 云姒才察觉身体不对之际,把柳叶刀扔到了路上。 柳叶刀材质无比特殊,若是被人捡了去,既然会掀起不小的议论。 而五哥做的是生意,帝都不少都是自家的产业,有些什么新奇玩意儿,很容易传到他那里。 这样,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有被救的希望的。 而且—— “路上还有不少这种新奇的东西。” 是一些药。 萧子翼恍惚之间,像是见过,只不过是一些磨碎的。 云姒谨慎,不怎么会直白的显露给外人看这些药,都是磨碎了一小包一小包的给人的。 只有亲近的人,清楚的知道他的这些东西。 她就是怕跑不掉,上了马车就开始了这样小动作。 以至于马儿回程,她晕死以后,药还一直挂马车后窗那,马儿颠簸几下,就漏一些。 十一带着人出去搜,就是他恰逢见到了。 虽然在半路中断,可是十一的能耐就是追踪寻人,顺着马车的车轱辘,很快就寻上了。 萧子翼深吸一口气,冷笑出声:“倒也不枉大周那两位权贵都折在她身上,我当真是小看她了,可真是有一套。” “那个人呢,别打死了。” 叫人打的血肉模糊的白泽被拉了过来。 萧子翼骑在马上,俯下身去看着白泽:“如果不是你拖延了时间,也不会弄出这么多事来,更不会让她就这么走掉。小孩,你可真是会给我找事,这下,我又要用不少手段,才能让她回到我身边了。” 白泽被打的双耳嗡嗡作响,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可是云姒被带走了,他安心了。 “大人,这小子身手很不错。方才,我们好几个人都差点被他弄伤了。而且他速度很快,很是敏锐,若是不除了他,只怕他脱身以后,会给大人带来麻烦。”亲随是建议斩草除根。 萧子翼看着被打的厉害的白泽,忍不住眯起了眼眸…… - “我的儿啊!” 蒋淑兰真的没有想到还能够再见到自己女儿。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把眼泪哭干了,可是在看到云姒的时候,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云姒昏昏沉沉,任谁叫都不醒。 唯有听见蒋淑兰的声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便是筋疲力尽,口中也下意识的呓语:“娘亲……” 便是多大的人,在外面吃了苦,受了罪,回家也只想找妈妈。 一声“娘”,蒋淑兰痛哭。 “我的儿,现在你回到娘亲身边了,你安全了。母亲一定拼死保护你,这次,不管说什么,都不让你离开了。” 蒋淑兰无比的后悔,紧紧的抓着床上的云姒。 送走云姒的时候,她容色温润,眉开眼笑。 这一年的时间,秋去冬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如今再见,云姒已经瘦的脱形。 身上哪还有当初贵气逼人,意气风发的样子,唯独剩下了渴求。 渴求亲人的庇护。 “让一让,我给六小姐施针。” 战奴拿着银针过来,让人擦干净了云姒身上,便开始在她头上和手上施针。 “她居然真的活着,老爷,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儿,居然真的活着回来了,我的那些梦都是真的,她就是坐在我床边哭,说是她好疼,没有死,让我去救她。你们谁也不相信我……”蒋淑兰看着女儿受苦,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做梦都想不到,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跌了的宝贝,去到了大周,被别人拿在手里当抹布使。转头,我以为成全了她,她终于跟对了人,却没想到,弄成这副样子回来。不嫁了,不嫁了,这辈子就留在我身边吧,我也不是养不起她。” 也许,我们在别人的眼中微不足道,但是在母亲们的眼里,却是唯一闪耀的星星,光辉无人能比。 “她不能留下来!” 斩钉截铁的一句话,从外面传来。 众人纷纷转头,便看见…… “二哥回来了!” 这一群人当中,唯独云令政,多智近妖,最是个有主意的,也最是理智,不讲情的。 他听闻了云姒的事情,连夜奔袭而来。 如今进了门,看见云姒确实没有死,这也确实让他都想不到。 云江澈快步上前,拉住了云令政的手腕:“二哥,现在妹妹只能依靠我们了,你不知道她回来这一趟又遇到了什么。那是无数次死里逃生,才能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她必须留下来,从今以后,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生活。” 云令政拧眉看着云江澈,便是连蒋淑兰也让她不省心,连连摇头:“姒儿好不容易回来,你怎么这么心凉,还要让她走!” “先前我就告诉过你们,九爷虽然是人中之龙,可于儿女私情之上,若是哪天翻脸,那他的下场必然不会好过。他能够让云家起死回生,反手就能让云家下十八层地狱,再也爬不上来。当时母亲一联合着几个人一起抗衡我,总觉得我说什么话都是害你们,害自己的妹妹。可是你们这些人,又有几个是真正动脑子想过的?” 云令政走上前,看着正在被战奴施救的云姒。 他转身,看向了蒋淑兰:“必须马上把她送走,就今天晚上。” “为什么!”南绛冲上前,拦在了云姒的跟前:“阿姐好不容易回来,小宝宝也回来了,是阎王殿前捡回来的命,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 南绛不提醒,云令政倒是忘,还有个小的。 “那个小的,也送走。最好是母子两人天各一方,谁也不知道谁。好在,云姒如今正是昏迷,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云令政侧脸过去,这就要吩咐人进来。 “不能!”这次,不单是南绛拦他。 就连蒋淑兰,也在阻拦。 “之前我告诉过你们,让你们别纵着她,你们不听,让她去了大周,嫁给了楚王,结果呢?而后,她要跟九爷在一起,我说不行,你们依旧不听。非得闹得家破人亡,她也死的连尸体都找不到,母亲,你才甘心是不是?你为了她只会想眼前,只会让她图一时的欢快,什么时候才能往更远的地方看一看?” 云令政转身直接出去:“既然要如此,那我就管不着了,出了事情,不要在一封封的信催着我回来。” “大……大人您站住!”南绛直接追了出去。 这个人太聪明了,她必须死抓着他,让他想点别的办法。 她一边跑,一边掏出了蛊王。 从来没有人能够培养出真正的蛊王,南绛今天就要试试了。 第1055章 一家人齐心协力拯救云姒 南绛出去之后,屋子里面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姒被施了针,才终于有了些清醒。 “儿啊,你醒了!”蒋淑兰原本是想要跟云姒说孩子的事情的,可是看到云霆风使眼色,便闭了嘴。 云姒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了蒋淑兰。 是她……没有做梦。 “娘亲……”云姒伸手,想要去拉蒋淑兰的手。 蒋淑兰忍得辛苦,绷不住了就只能哭:“在呢在呢!哪里疼啊,跟娘亲说!” 云姒看着蒋淑兰为自己担忧的模样,身上忽然就没有那么疼了。 她并不图云家的权势,也不贪云家的富贵。 但是……她贪蒋淑兰给她的母爱。 这一年,蒋淑兰会每个月给她写好几封信: ——乖乖想娘了吗? ——乖乖在外不要饿肚子。 ——儿啊,在外吃饱饭,吃饱饭,不想家。…… 她现在,唯一舍不得的,就是蒋淑兰了。 以前一个人太孤独了,总想着有亲情,想要有母亲的疼爱。 如今,蒋淑兰成全了她。 蒋淑兰给她的感情,是她最为珍视的。 只是,她爱自己,自己也不能害她。 “不……不留家里了……会带来麻烦的。” 蒋淑兰坐在云姒床边,张口哽咽: “儿啊,你别气我了,你都回来了,还想要上哪去?你先养着,我们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能把你留下来。你几个哥哥,都要回来了。” 云姒现在浑身难受的厉害。 战奴也不敢耽误,一针下去,云姒就昏过去了。 “我儿怎么样?”蒋淑兰着急得很。 战奴犹豫了一下,道:“六小姐在火海里,让南绛剖腹取子……” 才听见“剖腹取子”,蒋淑兰就吓得快要晕过去。 好好的皮肉被撞一下都疼,就算是用了药感觉不到疼,那也得遭罪啊! 孩子活着不活着蒋淑兰都不在意了,她只想要云姒好好的。 “后来呢?”蒋淑兰握着云姒的手,心疼极了。 “原本当时杀手带她走时,她就已经咽气了。可是路上那些人抢救了一番,给她吃了保命的药,她才能有了点气儿。” 战奴拿出新写的方子:“药方在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药,这两个月的时间,我观察六小姐的情况,发现这种吃了药会上瘾也就罢了。后期,五天一颗,三天一颗,都满足不了,需要一天一颗。” “很贵吗?我云家有的是钱,供得起她吃!”蒋淑兰现在脑海之中一片混沌。 “后期这种药维持不住了,甚至每个时辰吃一次都会发作,您怎么办?六小姐的意思,是戒掉这个药!” 蒋淑兰终于有了点头绪,重重点头:“好,戒!我儿跟以前不一样了,她有能耐,就不能让这种东西困住她一生。” 战奴这里说着戒药的方法,跟可能出现的情况。 云霆风带着云江澈到了院子里。 “怎么找到的暂且不提,你妹妹是去是留,这是个问题。” 云姒若是留着,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就连孩子都要被暴露。 “据我所知,九爷那便的孩子,已经没了。他是想要争天下的,如果没有个子嗣,下面人是不会为他卖命的。” 毕竟拼死拼活,如果领头人哪天死了,那他们辅佐谁去,拥护谁去? 到时候,树倒猢狲散都是小事,只怕要诛九族的。 没人愿意搭上身家性命,拥护一个身后空荡荡的人去篡位。 “如果九爷知道孩子还活着,那这孩子,一定是得认祖归宗的。父亲,我的意思……是不想孩子活在刀尖上了。我们云家已经是名门大族,普天之下,没有几个家族能跟我云家相提并论。所有我这个做舅舅的,不要求孩子能出人头地,只求他平平安安。” 这倒是不谋而合,云霆风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就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孩子留下来。你二哥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咱们不能再感情用事。” “父亲,你也要把妹妹送走?”云江澈有些不能接受,他跟云姒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带着她一起玩,他们之间的感情比其他几个哥哥都要深。 让云姒离开,他真的舍不得。 “而且如今这天下说平安,其实也不平安,她能到哪里去?如果家不能成为儿女的避风港,那家还是家吗?” 云江澈自己也知道,如果因为妹妹的事情,让整个家族遭受攻击,家族败落,皇帝厌恶,那么到时候就算是想要护着云姒,也是没办法的。 只有大方面稳住了,才能护住家里的人,不可看眼前的小利。 只是,他也不想这么白白的放弃云姒,自己的亲人。 “澈儿……”云霆风的态度并不明显。 云江澈转过了身去:“二哥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别人走一步看十步,而他往往走一步,就能看到十步之外。姒儿现在的情况很复杂,留在这里确实危险,家族若是到了的话,也护不了她,大局稳眼前才稳,我也不是个只能看到眼前事的人。我很能理解二哥的决定,但是我不能接受。如果姒儿要走……那我也离家,我是个男人,得护着家人,或者妹妹,还有小外甥。” 云霆风皱紧眉头,仰头看向了漆黑的天空。 难道他们就只剩下这两条路可以走了吗? 他在官场浮沉半生,几个儿子个个有本事。 如今女儿也活着回来了,之前好好的时候,甚至是西洲的圣医国手。 整一个西洲,谁不羡慕他们云氏家族,儿子有本事,女儿也是顶尖厉害的大夫,更上赶着巴结。 “还有一个办法……”云霆风狠下了心,看向了云江澈:“还有一个办法,能把你妹妹和孩子都留在我们的身边。你妹妹的这身本事,就是保她命的最好法门。” 最后一句话,彻底让云江澈脑子活络了起来。 “是啊,人一旦到了应有尽有的地步,或者有了一定的名望,那肯定就贪生怕死了。父亲,你准备怎么做?”云江澈皱紧了眉头,一下子觉得有了生路。 云霆风轻笑了一声,便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声音,是云令政—— 第1056章 知道了云姒还活着! “什么,你又不让你妹妹走了?” 蒋淑兰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如果真的要云姒走的话,那简单,她也跟着走。 女儿只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才能放放心心。 云令政面色诚然,缓缓的清了清嗓子:“对,先让……姒儿留下来,把身子养好。” “那这事情怎么解决?”蒋淑兰不懂这些东西,她放纵云姒,接连弄出了这么多的事儿,如今也很愿意听自己儿子们的意见。 “再议吧。” 云令政说完便转身要走,到了门口,还不忘转头,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对了,让西疆圣女照顾姒儿。她医术极好,也继承了姒儿一半的本事。其余的事情,母亲你不用操心了,我会去想办法。” 蒋淑兰皱着眉看着云令政离开,只觉得有些怪异。 自己一共五个儿子,最为理智的,甚至理智到都已经接近冷血无情的儿子,就是老二云令政了。 但是他说什么总能一语言中,而且想事情考虑问题很周全长远。 但是最不好的,就是冷血理智,也不太爱跟人讲到底是什么原因,就只让人照着去做。 有的时候那些言辞太过刺骨,虽然是真的,却让人有些没办法接受跟理解。 今天,他居然能说出这番人情话来? “常嬷嬷……”蒋淑兰心里的那个大石头,忽然就放下来了:“这孩子从小就跟常人不一样,若是他愿意帮衬姒儿一把,那肯定就没问题了,是不是?” 常嬷嬷接连点头:“夫人,你就放心吧!血浓于水,首辅大人不会不管的。” 蒋淑兰点点头,心里逐渐有了些安定,握着云姒的手,轻轻叹息:“只要我儿好好的,我干什么都愿意。” 昏暗的天色之下,云令政回到了自己在云氏府邸的院子。 关上门,南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外面,只能听到两个声音在争执——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小姑娘声音怯怯的,又有些执拗:“我也是没有办法……帮帮我们吧,那是你亲妹妹……” 云令政当真是有厌蠢症,也当真是厌恶极了南绛这么愚蠢的样子,年纪越小越蠢,这话真的没错。 可是他又懒得跟这么蠢的人解释。 解释了,这种蠢货也不一定明白,更不可能听得懂。 “你这东西总有个时效吧,什么时候效果会消失?”云令政隐忍着怒意,坐在一旁。 方才,他说完了让云姒离开的话之后,南绛追了出来,撞上了自己,就给他下了蛊虫。 南绛有些紧张的低下头:“不……不知道……” “不知道?难不成你还想操纵我一辈子不成吗?” 云令政的一手计划,全部被南绛的一只蛊虫给打乱了。 这种不动脑子就开始干活的人,什么时候能少一些? 什么时候能离自己远一些? 南绛抿唇,低下头去,撇了撇嘴:“那又不是一般的蛊虫,那是一对蛊王,喝了我们好几代圣女的血,因为没有人能够养的成功。在我的养护之下,好像长的有些厉害……” “除了操控彼此思想,还有什么?”云令政没有对一个小姑娘动手,这已经是他最大的修养了。 现在当务之急,要么解决完这个东西,要么清楚会带来的后果,不然哪天出去,犯了什么事,还得归到自己身上。 南绛挠了挠头,面上有些愧疚: “就是……就是这个东西还没有人能够养的成,我也是有了那么一丁点小成绩,”伸出了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具体还有些什么情况会发生,我也不是很知道……对不起……” 云令政听见这一声“对不起”,那怒火便收不住。 做错了事情,一句对不起就能把所有东西都抹杀吗? 他刚要转头训斥,南绛便咬唇哭道:“我不姓云,阿姐也不是我亲亲的阿姐,我们身上流着不同的血。可是她带我如亲妹妹,是用真心换真情。你不曾见过她不顾一切救人的模样,也不曾见过他不分尊卑和贫富,一视同仁的样子。你也不曾见过,她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能够熬上一夜给他治疗,对方甚至都没有给什么报酬,她就想着这个顶梁柱能活命。” 她声音越发哽咽,云令政紧拧的眉头也不自觉的松了下来。 “你根本有见过,她治疗的那些病人,在她有需要的时候,舍了性命来保护她。可是她最后还是遭这样的劫难,落得这样的一副田地。首辅大人,我知道我自己不够聪明,我很多想法都很笨,可我就只想要云姒好好的活着。这样的人,如果不好好的活着,不能幸福快乐,那就太不公平了……” 少女总有一颗赤诚之心。 跟入世已深,更是见惯了心机手段的男人,是两个极端。 云令政转过脸去:“从现在开始,为了防止这个东西其他情况出现,我去哪里,你到哪里,你把这个东西会出现的情况记下来,别给我惹事。” “那阿姐呢?”南绛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但是又不太确定对方的想法。 云令政斜眼看了过去:“现在去收拾她的东西,让她离开帝都。” “什么!”南绛双眸忽然瞪大。 今夜,给云姒收拾东西离开帝都的,不止云令政这一方。 云霆风也是痛心疾首,抱着哭昏过去的蒋淑兰,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做事无比小心,趁着深夜,就把云姒隐藏好,送出了帝都。 而萧子翼,也是闻风而动,立即派了底下的人出动。 他就知道,云家有一个冷血无情,铁面无私的云令政,是不会容许云姒留在家里的。 而云霆风更是个老滑头,为了保全自己,那么多的儿子,必要的时候,漏一个女儿,也是理所应当。 而他,势必要把云姒弄到身边来! 这一夜,云家人无眠。 那小心翼翼的手段,在天还未亮,就传到了明帝的耳中。 “是吗,云家鬼祟送人出城,送的是谁?” 第1057章 巧计,云姒怎么可能活着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所以下面的人才会来禀告的。” 黄公公走上前几步,把身子压得更加低了,小声小气的道:“陛下在每个大家族的内部,都指派了不少的探子在其中。虽然能知道这些家族内部的一些动向,但是具体的事情,还是很难知晓的。” 明帝眯起眼眸,沉思了一瞬:“人心不可测,也不得不防……你去,把人给朕找来。” 黄公公迟钝了一瞬:“云大人?” “找云令政!” 明帝让人伺候着穿好了衣服,转过身来,才朝着黄公公颔首:“朕的这帮大臣们,都是各有居心。这云霆风,说白了,还是个无比狡猾的老家伙。涉及自己家里的事情,他很会动一下不应该动的脑子。但是云令政不一样,他是真心为国为民,也从没不徇私枉法的人。朕虽然依旧忌惮云家,但是云令政……还是有几分可用的。” 明帝确实是跟九爷有过那么一段关系不错的时候。 但是哪个上位者,不是先考虑权,再谈感情的? 更何况,那答应的事情,遥遥无期。 若不是因为霍慎之让武宗帝改了口,承认了云姒跟楚王之前什么都没有,只是云姒被骗进了楚王府割血养妾。 武宗帝又亲自给云姒写玉牒,给他们主持冥婚…… 大周的皇帝都做了这么多,承认了当初霍临烨娶云姒,更不算数。 下面的人,还能说什么呢? “这就更不要说,现在大周的朝堂,听说还有一半儿以上的官员,都觉得霍慎之跟云姒名正言顺的。下面的百姓,也积极回应……” 说到这里,明帝不由得笑了一声:“这个人,倒真是有一套。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什么,就算是他再如何,两人之间,也是天人永隔了。” 也是因为这些名正言顺,两人的事情泄露了之后。 明帝并没有追究云家什么。 毕竟,人家死了女儿。 而霍慎之,又在大周,把事情做得那么漂亮。 但是…… “陛下,慈卿将军进帝都了。” 黄公公从外面进来,说起这个事情,面上并不是很好。 明帝默了一瞬:“等慈卿进了皇宫,你先让他去把这一路跟随而来的那些将士们都有谁受了些什么伤,出了什么力都做得详细些,好好奖励这些出力的士兵。尤其是那些牺牲在半路的,更是要厚葬,不管多远,尸体都要带回来归家。我西洲将士的亡魂,决不能流落在外,到处漂泊。他们的家人们,也要实打实地落到实处,朝廷给他们的父母颐养天年,抚恤也要发下去,这是最重要的,你派人亲自去做。” 如此,明帝才把云令政给宣召了进来。 青灰色的天色,还没有彻底的亮开。 雾蒙蒙的一片,笼罩着整个皇城。 今天注定是个阴天,不会有太阳。 云令政进御书房时,下面的太监还给御书房里掌了灯,终于让着昏暗之地有了一丝丝的亮光。 “云爱卿回来了?” 明帝今日罢了早朝,含笑坐在龙椅上,还让人给云令政沏了一壶茶。 云令政目光从那袅袅的茶雾上移开,起身行了个大礼:“微臣有负陛下所托,没能劝阻边疆战事。” 明帝让云令政去劝和是真的,纵容云承祖手底下的将军慈卿挑了对方的头,也是真的。 “小小一个边疆部族,跟我西洲的和亲公主成婚之后,便以为从此西洲怕了他们。给他们点教训,也是应该的,朕相信,云爱卿的大哥,有这个本事,弄乖他们。” 明帝年近四十,身上的儒雅之中,透着几丝厉色跟威严,让人惧怕跟敬重。 云令政明白,让自己去劝和,其实是想要让对方懈怠,继而更加嚣张,就是以为西洲怕了他们。 而慈卿这种能被皇帝提拔上来的人,自然也是聪明人,晓得陛下的心思,才直接挑了对方的头。 “只可惜,公主死在了半路,如今,丧事还没有宣扬。她的一双儿女,男儿下落不明,女儿也是前天被人送到了皇宫。你们做到这个份上,朕心里也很满意了,不会怪罪,你不必寻思大礼起来吧。” 明帝面上始终带着笑意,只是提起公主死的事情,笑容有些淡了下去,不过稍纵即逝。 云令政垂下眼眸,俯下身去:“请陛下责罚我云氏一族!” 明帝皱起了眉头。 他很了解云令政,是个从不徇私枉法,而且靠得住的重臣。 明帝曾经甚至想过,云家如果真的有攀龙附凤的心思,跟太子结亲之后,他收拾完了太子,云家自然不得好过。 而云令政,他会好好留着。 因为他当真担得起一国的担子,也当真是把心思放在了国家和百姓之上,他很靠得住,任谁都很放心。 “何来责罚?你云家一直是功臣,你大哥为朕立下汗马功劳,你则是为政分忧,还去替朕看了十三皇子,你办事情,朕一直很放心。而且,你妹妹当初活着的时候,乃是西洲大国手,救治了朕的心爱之人,虽然如今人没了,可是摄政王把一切的事情都办得极为漂亮,朕也不想追究了。” 上位者说的话,如果全信了,那便是傻子了。 “陛下,如今是大家都知道微臣的妹妹人死了……世人大多都是如此,只要人死了,便都是怀念和夸奖,从前的那些讽刺诅咒和攻击谩骂,仿佛都曾不存在。人性本恶,因为丝丝的小东西,甚至能够用最恶毒的话去攻击一个跟他们毫无关系的人,恨不得让对方去死。今日如果臣妹还活着,或者是死了,又忽然活过来,那面对的可就不只是如今的这些敬爱了。” 云令政没有把话说明白,他自己也知道,明帝就此罢手,也是因为云姒都已经死了,跟个死人计较,那就太跌份儿了。 明帝又是何其聪明,直接便听懂了云令政话里的意思。 今天晚上他们秘密送人出走,现在又说这样的话,那就是意有所指。 只是,云姒当真还活着? 这不可能! 他在大周那边也是有探子和眼睛的,他们都是亲眼所见,云姒产下双子之后葬身火海。 双子也没能活下来。 “那你……到时要跟朕好好解释解释了。” 第1058章 对云姒情深一片至死方休 云令政从御书房里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 只有微微的一丝阳光,笼罩着大地。 他面上看不出丝毫可窥测的影子。 出皇宫时,刚好就跟慈卿擦身而过。 两人只不过是行了点头之礼,便分开了去。 郊外,云姒挣扎痛。 蒋淑兰看着满脸认真的萧子翼,心中有所一动。 “萧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云江澈对萧子翼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很好。 从前,萧子翼是个善心过分重的,如今,却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过犹不及,凡事适可而止。 尤其是那一晚,萧子翼的冷漠疏离,跟现在的一片情意,仿佛是两个人一样。 萧子翼垂下眼眸,眼底都是痛惜,跟哀求:“对……我一直恨你们,我恨你们,为什么把六妹妹给这么送走,说好的婚事,又这样作罢。你们不知道,我有多爱六妹妹。” 看着面色沉然的云江澈,萧子翼转身,朝着蒋淑兰低下了头:“蒋夫人,我不在乎六妹妹之前嫁给过楚王,我也不在乎外界的那些疯言疯语。” 蒋淑兰有些诧异,看了一眼云江澈,又伸手将萧子翼扶了扶:“萧大人,你是如今唯一一个知道我儿还活着的外人,我想你肯定也是知道的,我儿跟九爷的事情。她还有过身孕……” “我不在乎!”萧子翼抬眼,居然撩开了衣袍,跪在了蒋淑兰跟前。 蒋淑兰当真是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你可是朝廷命官啊!” “蒋夫人,如今,在你面前的不是什么朝廷命官,更不存在什么英国公府末子。我只是萧子翼,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只想求得所爱的男人。我对六妹妹情深一片,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四个字,萧子翼说的是掷地有声。 便是看一眼,都知道他所言非虚。 这股执着的劲头,当真是让蒋淑兰都拧紧了眉头。 云姒在情爱这条路上,实在是摔跟头摔得太多了,蒋淑兰巴不得云姒这辈子都不要嫁人了,跟着自己,一起到老算了。 蒋淑兰拉着云江澈去到了一边,朝着身后看了一眼跪着的人,回头低声叹息:“子翼跟姒儿可是青梅竹马的,两人七八岁的时候就认识,我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会在一起。而且我也是看着子翼长大到现在的,人品也是瞧得过眼。而且,他到现在都没娶妻生子,身边更是没有一个女人,便是连通房都没有,一直洁身自好,等着姒儿……” 云江澈摇摇头:“母亲,这种事情咱们说了不算。”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对人家客气一点,万一呢……” 萧子翼看着蒋淑兰过来,撂下了一个更重的伽码:“我若是娶了她,那她就不用走了。对外,就说是你云家收的义女。我这一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绝不背弃誓言。而且我一定会好好疼她,爱她,一辈子呵护她。我当真爱六妹妹,求你们成全我们。” 在此时,里面忽然传来了声音。 云姒的药性过了,现在有了短暂的清醒。 “怎么样了?”蒋淑兰赶紧进去,萧子翼自然也紧随其后。 战奴原本是要开口说云姒的情况。 可转头却发现了还有外人在,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挡一挡云姒。 云江澈摇了摇头:“那一夜,就是萧大人救了我妹妹。” 萧子翼眼底赤红,快步上前,抓住了云姒的手腕:“六妹妹,你好一些了吗?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你活着回来,我真是太开心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松开你的手,这辈子都不会了!” 云姒皱眉看着眼前的萧子翼,眼底多了一丝迷茫:“你是……谁啊?” 这话,直接让蒋淑兰的心狠狠往下一沉:“儿啊……” 战奴急忙上前将萧子翼给拉开:“姑娘才醒过来,如今受不得任何一丁点的刺激。她因为药效的缘故,精神上也会有些不太可。这位大人,如果真的为了姑娘好,那就请先出去。” 十一站在暗处,听见战奴这么说,直接上来就站在了萧子翼跟前,直挺挺的,全将他遮挡住。 眼瞧着萧子翼走了之后,十一皱眉,问一旁的云江澈:“五公子,这个萧大人会把我家主子的事情给暴露出去吗?” “不会。”云江澈回答的也是干脆。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萧子翼对他们云家是有些怨念的,算来算去应该是悔婚的事情。 可是萧子翼对自己妹妹的情深一片,那是能够看得见的。 这些年,任凭是谁给他说亲,他都没有答应过,只一门心思的在等,等云姒。 唉…… 云姒被扶着缓缓起身,因为跟药物抗争,整个人都显得分外疲惫,脸色也有些苍白。 蒋淑兰刚要坐过去,战奴就将她请到了屏风外:“这个药不是一两天就能戒掉的,六小姐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很容易受这个药物的影响,出现些别的副作用。” “会是什么副作用?”蒋淑兰有些紧张,死死的攥着双手,拧紧了眉头:“会死吗?” “不会……只是精神上会有些错乱,有的时候会记不清楚人。但是慢慢的,会好过来。她也有可能会刻意的忘记一些东西……” “失忆吗?”云江澈有些紧张,可他倒是盼着云姒失忆,什么都不记得才好。 这样,就不会有痛苦了,一切就能重新开始。 战奴摇了摇头:“失忆是永远想不起来,或者是想起来非常的麻烦。可是六小姐不一样,只要有刺激,就能想起来。这个药我是第一次接触,也是第一次知道会有这种副作用。” 就在众人忧愁之际,外面,萧子翼的声音传了进来。 “首辅大人,我想要娶令妹!” 萧子翼不认为如此理智的云令政,会拒绝这么好的提议。 云江澈快步出去,萧子翼纵然是对自己的妹妹千好万好,可是他知道,妹妹不可能喜欢他。 “二哥,他不行!” 萧子翼并没有去看云江澈,而是看着这里如今说话权重最大的云令政:“首辅大人,我能接受她的全部,也能帮你们隐瞒所有。她跟我在一起之后,前程往事再不好都将不复存在,她会是一个崭新的云姒,能够跟你们生活在一起,也能光明正大的在这天下之间行走。” 第1059章 前尘往事断肠诗,我为君痴君不知 “哦?” 云令政缓缓走上前了两步,目光打量着萧子翼:“便是让你为她去死,你也愿意吗?” 萧子翼以为云令政是在试探自己对云姒有几分真情,有多少坚决,便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就算是为她去死,我也是愿意的。之前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错过,如今,我绝不能坐以待毙。她好不容易回来了,虽然弄成了这幅田地,但我也不在乎。我只想要她,只要她这个人。” 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如果六妹妹还活着的话,他自然也不会在乎那么多。 萧子翼举起了手,对天发誓:“若是首辅大人不放心,那尽管考验我。如果六妹妹能够嫁给我,今后便能名正言顺地留在这里,留在你眼皮子底下。” 说实在的,这种话完全戳中了蒋淑兰的死穴。 她现在就想要女儿留在自己身边。 不管是用什么办法,她都愿意。 萧子翼是不会害云姒的,毕竟他都等了那么多年,是他们家人有目共睹的。 而聪明如萧子翼,也确实是看到了蒋淑兰的脸色。 他就不相信,比起把云姒送走,家人从此天各一方,再也没有个照应,他们会不愿意把云姒交托在自己手上。 只要能够得到云姒,他就一定能够想方设法的让你回来。 他们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是个假的! 一个占用人身体,占用人皮囊的无耻小人,卑鄙之辈! 萧子翼看着云姒的时候,脸上的情是真的。 只不过,是在透过眼前这个人,看另外一个罢了,所有人都被他这副真情的样子给骗了…… “这或许是上天送给我们的活路?”蒋淑兰并不知情,萧子翼这副样子,不管是谁来,都看不出什么端倪。 云江澈也皱起了眉头。 他实在是见过了云姒痛苦至极,更是想到当初看到云姒的尸体。 心中那股悔恨,折磨着他,让他不禁千次万次的想着,如果没有同意他们在一起,如果当初听了二哥的话,让妹妹跟萧子翼在一起,如今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 他纵容过妹妹,所以后悔过。 今时今日,云姒到底想要什么,似乎没有她的命重要了。 “过日子跟情情爱爱,其实是两码事。若是妹妹能够跟萧子翼相敬如宾,就算是平平淡淡,那也是平平安安。” 萧子翼面上有了喜色,他知道他们被自己说服了。 毕竟,这普天之下,有哪个男人会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跟过两个男人,而且还是犯了人之大伦,有了孩子。 “我向你们保证,我这一生只会有她一个人。如若有违背,天打雷劈!”萧子翼不断地加码,更是开口:“我愿意答应你们一切要求,只为了你们能够许我跟六妹妹在一起。” 这份真情,实在太让人动容了。 一个嫁过人,怀了孕,生过孩子,逃回来只能隐姓埋名的女人,能够有一个真心实意愿意接纳她,愿意爱她的男人,这是多么宝贵。 萧子翼这种性子,在他们看来,虽然不能让云姒大富大贵,可是能给她平安顺遂,还能让她留在家人身边,这就已经很好了。 “你进去看看她吧!”蒋淑兰皱着眉头,心里总觉得憋了一口气。 云江澈也没有再说什么。 如今,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除了这个办法,不可能再有别的能够将云姒给留下来。 “六妹妹!”萧子翼笑着大步上前,忍着没有去抓住她的手。 云姒如今再做针灸,看见了萧子翼,便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你……” “我知道,你现在不舒服,记不清楚我是谁。不过没关系,很快,你我便是夫妻了。你的家人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我今后会拿命对你好!” 云姒眼底已经有了些许清醒,忍不住地将手从萧子翼的手心抽出来,皱着眉头看着他:“家人同意?可是……我并没有同意啊。” 萧子翼愣了一瞬,便知道,他之前给云姒喂了药,如今,还要多教教。 “我们从前感情无比的好,而且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若是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打听。我怀里,还有一块你为我绣的帕子。” 萧子翼将帕子拿出来,送到了云姒的眼前。 这块帕子看上去已经非常的旧了,是收藏的人,一直贴身着,而且经常拿出来看。 边边角角,都已经磨损。 云姒拧眉看着,上面绣的是几个字:“前尘往事断肠诗,我为君痴君不知。” 而她的名字,也绣在上面。 “我们是青梅竹马,我从小就喜欢你?”云姒看向了其他人,是在寻求个答案。 蒋淑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实话:“你们确实是青梅竹马,而且你从小确实喜欢子翼,一直跟在他后面叫着子翼哥哥。” 萧子翼脸上有了一丝欢喜,期待地看着云姒:“你看吧,我没有骗你。” “方才,我大致地问了几句,我如今已是十八,而大家都是十五六就成婚了。若是青梅竹马,你我为何还不是夫妻?”云姒只是暂时记不清东西,不是蠢了。 萧子翼眉头微微拧起,又快速舒展开:“因为些小麻烦。” “什么小麻烦?”云姒不好糊弄。 而且刚刚醒来,警惕性高得很,就算是常嬷嬷说话,她也不信。 萧子翼愣了一下。 如果是真正的六妹妹,她软乎乎的性子,就不会这么麻烦。 眼前这个人,虽然已经不清醒了,可是却满身都是刺,不糊涂。 “都已经过去了……”萧子翼便想要糊弄过去,毕竟有些话,云家的人都不会跟她提起来,他也没必要说。 云姒挑眉:“若是小麻烦的话,怎么会耽搁了婚姻,可见也不是什么小麻烦。婚姻乃是大事,若是被一点麻烦就能耽误,那就证明你我无缘。而这位公子,能被一点小麻烦绊住脚,如今我成了这样,再来哭诉情长,倒显得有些假了。” 萧子翼完全没想到,云姒是个这种性子的,他耐着性子开口:“你我是青梅竹马的缘分……” “青梅竹马的缘分都能给你耽误成这样,可见这缘分是孽缘。还是我们之中有谁无能,拖了谁的脚步,这样深的缘分都能弄成这样。” 云姒上下打量着萧子翼,疑心重得很,问了一句:“用一句小麻烦来糊弄人……那我成为这样,不会是因为你吧?” 第1060章 他配不上云姒 “做贼心虚”这句话往往是不假的。 云姒这么点了一句,萧子翼眼底有刹那的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变成这样,在所有知情的人眼里,都是她自己造的孽。 蒋淑兰原本想要说两句,可是谁知道,萧子翼先点了头:“对……这其中也有我的原因,我先前不敢争取。是我对不住你,才会让你弄成现在这个样……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 “儿啊,别这么说……你成了这样,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萧子翼这样认了,落在其他人眼里,倒有些冤大头,让人觉得可怜。 “不,蒋夫人,六妹妹变成了这样,都是因为我。如果当初我娶了她,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萧子翼温柔的看着云姒,只是轻轻一笑:“你现在刚刚醒过来,药也还没有戒掉,一切还是都以你身体为先。等你全部恢复了之后,你要怪我,要打我,我都认了,好吗?” 这副样子,若换了旁的女子,那定是要感动的。 可是这是云姒。 她只是暂时不清楚,不是变成傻子了。 萧子翼起了身,去了外面,方才开口跟一直不说话的云令政道:“让六妹妹好好的养着吧,这件事情天知地知,我们知,我不会再让别人知道。稍后,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开口。” 云令政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等到萧子翼离开之后,云江澈才问:“二哥,萧子翼似乎也尚可。若是妹妹愿意的话,那也不是不行,这是能够让妹妹留在这里的唯一办法。” 云令政抬眼看了一眼云江澈。 这个五弟,一向是个喜欢感情用事的。 才看他之前什么都不管,当着九爷手下的面去责问九爷跟大魏公主逢场作戏的事情,让云姒招了九爷手下人的厌恶…… “他配不上。”云令政只是淡淡的撂出一句话,也没解释什么,便走进了门去。 云江澈有些不解:“二哥之前不是很看重这个人吗?” “我之前看中萧子翼,是因为他好拿捏。而云姒嫁给他,他们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云姒不会有什么问题,也依旧可以行医。今天的萧子翼,早已今非昔比。方才他那些话,说的都是在责怪自己,反倒让旁人觉得云姒不讲道理。这种手段,在官场上是惯用的。这种伎俩都能用在自己所谓的爱人身上,他萧子翼又有几分真心呢?” 云令政一直不说话,便是一直在考量萧子翼。 很明显,萧子翼如今不论是性子,还是人品,都过不了云令政这一关。 哪怕他还是当初的模样,今天都有几分胜算的。 “老五,对待家人,不能光用感情,你得用脑子。否则,你所谓的爱,就只是表面上的爱,只会给你的家人埋祸根。若是你不理解的话,那我提醒你一句,当初在大周,段一为什么这个厌恶云姒。都是因为你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站在大局考虑,只会为自己这一方着想,去为了云姒出头,让人家以为是云姒教唆,嚼舌根,背后埋怨。” 云江澈想要开口分辨,可发现确实如此。 娘家人如果插手人家夫家的事,这本来就很招人嫌。 让嫁出去的女儿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不说,吵赢了,女儿在夫家,也讨不了真正的好。 “如今,我云家的女儿,咱们的妹妹,今非昔比,身份更上一层楼。她死在了大周,但是以另一种身份,重生在了西洲,等她戒完了药,一切,将重新开始。” 云令政眉眼淡扫,看向了里面。 蒋淑兰还在跟云姒说着一些前尘往事。 “现在说这些没用,只有等六小姐彻底戒了药,脑子不糊涂了,再说也不迟。”战奴提醒了一句。 云令政原本想要开口把话说明白,我眼前忽然一晃,便皱紧了眉头,转身:“把人送回府,告诉母亲,她不用离开帝都了,更不用跟自己的孩子分开,很快,她还会有一个女儿。” 云江澈被这样一点,几乎马上就知道了所有。 他脸上有瞬间的欣喜:“二哥,你果然厉害!” 只是,云江澈才转过身去,便不见了云令政的身影。 还觉得有些奇怪,二哥怎么走的这样不稳重,行色匆匆。 不过这些,他都不曾放在心上。 只是家人不用分离,云江澈这样家心重的,变开心了。 蒋淑兰也是欢喜不已,当夜就把云姒秘密的带了回去。 他们家,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只是当夜,一封退婚书,就送到了云家。 这一切,都要多亏了云令政当初的一招以退为进。 人,哪有没有私心的呢? “阿姐,当真不用走了吗?”南绛坐在灯下,脸上有一些欢喜。 云令政沉着脸:“不必,陛下已经知道了,而且,也会给她另一个身份。你的这个蛊虫,什么时候能解?” 南绛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小心心的凑到云令政跟前,很怂的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解。” 云令政忽然抬起眼,冷冰冰的看着她。 那眼神里面的怒意,南绛吓得厉害:“若是杀了我的话,说不定你也会死,这可是蛊王,说不定咱俩的命运早就被联系到一起了。” “那就不要随随便便的控制住我的意识!”云令政面色更是难看。 南绛想要开口,却又不敢说出来。 因为她发现,这个东西有些失控了。 她今天,也莫名其妙的被云令政的意识操控。 这个蛊王,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 如果她现在,想要云令政这个大魔王,把衣服给脱了呢? 云令政在这时,忽然转过了身来—— 第1061章 让云姒回到从前 南绛做贼心虚,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问云令政:“大魔头,干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云令政面色沉郁地看着南绛,眼底都是深不见底情绪奶:“你满脑子都在想一些什么龌龊的东西?” “我……”南绛不知道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这会儿听见云令政这么说话,第一反应是云令政太聪明了,自己太蠢了,把心思都摆在了脸上。 想要狡辩来着。 看着云令政的眼睛,她老老实实地招供了:“我在想,这个蛊虫会不会厉害到,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比如……把衣服脱了……” 话才说出口,房中顿时安静得就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南绛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个肩膀缩紧,把头埋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一句:“我脱了你想要做什么?一个姑娘家,最基本的廉耻你不懂,把无知当成可爱?还觉得分外有趣是吗?如果真的能,你但凡是动一点念头,让我在大庭广众只在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你便开心?” “不是的……我只是知道你在这里,然后我才敢想一想的。我虽然没有你那么聪明,可是绝不会不分时间地点乱来的……” 南绛急忙解释清楚,可是看着云令政的脸色,她声音也越发的低,越发的没有底气:“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你想要怎么骂我都行……我跟你保证,以后绝不冲动了,真的。我给你添麻烦了,你可以打我的。” 她红着眼,将手伸出来。 为了让云令政解气,她还凑上前两步:“我肯定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不给你添麻烦。” 这种认错的态度,换了别人可能会心情好点。 但是云令政没有。 他纵横到如今,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解不开的挫折。 便是对当初云姒的一意孤行,他看穿了,说明白了,亲妹妹不听,他也不曾执意插手过。 可是如今…… 这种事情,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滚。”云令政沉着脸,却不知,更失控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他。 南绛低下头,将小包袱从桌子上拿起来,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童,老老实实的出去:“我滚了,你有事儿我再过来,你别生气了,对不起。” 这一夜,云家的所有人,没有几个睡得着。 云姒因为要把药物给戒掉,承受着寻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饥饿尚且难以让人忍受,更有易子而食的恶举,就不要说是身体跟精神的双重折磨。 “什么时候能彻底地把药给戒掉啊?我儿实在是太痛苦了。”蒋淑兰现在连小宝宝都不想要看。 只想要一直守在云姒的身边,哪里都不敢去。 战奴摇摇头:“夫人不用着急,六小姐每次醒过来,都会不记得前一天的事情。现在你跟她说再多的话,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等六小姐药效彻底过去了之后,再跟她说她的来历,也不迟。” 说罢,他拿着从云姒身上取出来的血过去。 南绛刚好过来,忍不住问了一句:“人的血肉,当真有滋补的作用吗?” “要是血肉没有用,那人体虚的时候,又为什么要吃鸡鸭鱼肉补呢?还是你以为,只有鸡鸭鱼的肉有养分,而人的,没有。人吃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就如同饲养的鸡鸭,吃什么养的料,出来的肉质跟补身子的效果,都是不一样的。” 战奴不清楚云姒这一群人,为什么会这么排斥人的血肉。 说白了,在他眼里,人跟鸡鸭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只看有些地方能吃,有些地方不能吃罢了。 战奴从云姒的身上,还发现了不少药物的残留。 其中有一种最强的,也是能保住云姒命的药,跟小奶娃身上的药残留一样。 具体是什么,他还不清楚。 南绛原本还想要问问等云姒阿姐好了之后,还知不知道行医的,可是才张口,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甚至都来不及去看云姒一眼,就急三火四地朝着云令政的院子那冲过去。 恰巧,云令政也是出来寻她。 才看见南绛,就朝着她颔首:“过来!” 那股眩晕的感觉,致命一般存在,让人极其受不了。 等两人靠近,方才舒服了一些。 “我们现在,是不是也不能分开了,我还想等会儿去安慰一下五哥哥,他被退婚了。你能陪我一起过去吗?” 看着半点不分轻重缓急的南绛,云令政蹙眉:“不能,等会儿天就要亮了,我要去一趟皇宫。你跟随过来,就在外面等着我。” 南绛只想要去安慰云江澈…… “五哥哥是你的亲弟弟,你自己的亲弟弟被退婚了,你都不放在心上。现在天还没有亮,五哥哥还没有休息,我现在安慰她!” 云江澈被退婚了啊。 这对她来说,是个多么好的机会。 她终于捡到漏了! 可见,皇天不负有心人! “回来!”云令政刚要转身,就发现了南绛风一样地朝着外面跑,生怕被自己阻拦。 他话音才落,就因为迅速拉开的距离,天旋地转一上头,眼前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 天亮了,今日天光别样好。 萧子翼到云氏府邸,先见到了蒋淑兰,还道:“今日早朝,原本想要寻一寻首辅大人的。可是听陛下身边的黄公公说,首辅大人突发急症,告病几日。我下了早朝,换了朝服,便过来看看。” “只是看他的吗?”蒋淑兰对萧子翼这种长情之人,总是有耐心跟友好的。 萧子翼惭愧一笑:“当然不止是看看首辅大人,我还想要看看六妹妹。不知道六妹妹怎么样了,我带来了一些东西,想要给她看看。” 蒋淑兰看着萧子翼。 如今云姒的身份,跟遭遇,换了旁的青梅竹马,肯定是不会回头的。 可是……“难为你这孩子,还一直这么等着。” 萧子翼垂下头:“蒋夫人不要这么说,我想,如果六妹妹能够回到从前的样子,你也会开心的吧?” 第1062章 注意看,这个男的想要成为云姒的男人 蒋淑兰带着萧子翼朝着云家最深的院落去。 听见萧子翼这么说,便忍不住的回头:“从前的样子?从前姒儿无忧无虑,我自然是希望她能跟之前一样的。做母亲的,不求自己的儿女能够出人头地,只求他们能够平平安安……” 只是现在,最应该受到保护呵护的姑娘家,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萧子翼听蒋淑兰这么说,忍不住的心中一动:“是啊……六妹妹先前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怎么就遭此大祸。” 让鸠占鹊巢,还霸占了她的家人,理所因当的受着她家人的照顾跟庇护。 惹出来那么恶心的事情,还要家族承担,让家族丢脸。 她怎么敢,怎么好意思的? “蒋夫人,上天会听到你的心声,让六妹妹变成以前的样子的。” 已经到了现在云姒所住的院子。 蒋淑兰忍不住的愣了一下:“会吗?” 姒儿都被折腾成了这种样子,怎么还可能呢…… “伯母,不瞒你说,我认识一个大夫。他很有能耐,更是个隐士高人。若是伯母你不嫌弃,也放心得过的话,我让他来给六妹妹看看,如何?” 萧子翼面容诚恳的看着蒋淑兰。 他想要云姒变成从前的心,赤裸的很。 蒋淑兰皱起眉:“可信吗?” “您若是不放心,可找首辅大人过来看看。” 萧子翼坦荡的很。 - “什么?萧子翼想要让新的大夫来给阿……云姒看诊?” 书房之中,云令政的亲随隔着门禀告。 平日的云令政波澜不惊。 今日,这语气倒有些不同寻常。 外面,亲随询问:“大人可应允?” 书房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没人看见,桌案跟前坐着的小姑娘面色沉冷的看着站在一旁的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令政的声音才从里面传出来:“让他去吧。” 今日的首辅大人,似乎十分不一样。 但是亲随跟在云令政身边多年,知道云令政不喜欢多嘴多舌的人。 就什么都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问。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了。 坐在桌案跟前的人,才开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的声音多了一份沉冷,是前所未有的威严骇人。 彼时,另一头。 萧子翼请来了大夫。 入云家府邸之前,他在马车上看着马大夫开口:“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的,我不喜欢多嘴多舌的人。如果让外人知道了云姒活着回来了,让她陷入了危险。你的全家,都会因为你的愚蠢而遭难。” 马大夫惶恐的很,连连点头:“大人放心,我的舌头,永远是大人的。” 听见这话,萧子翼的面上才有了几分温度。 “既然是听我的,那我倒是要让你解释解释。你把那种药掺和在给她的那些汤药里面,原本她应该忘记所有,乖乖听我话的。可是现在,她还是骄纵的很,也很不听话。”萧子翼想起云姒的那些质问,就觉得烦躁。 要是六妹妹,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马大夫跪在了萧子翼的跟前:“六小姐现在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事情,这是真的。只要我再用之前在大魏那里学的那一套,好好给她催一催,这样,她就会认为大人是她的爱人了。” “你保证?”萧子翼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等待了。 马大夫点头:“大人放心,大魏之前就有以为很厉害的医师。诱导人睡着之后,给人灌输新的记忆,等那个人醒来之后,就只记得那些。大魏那边鲜有人知,知道的,都称那种手段为迷魂术呢。我先前用人做过,万无一失。” 萧子翼点头,从怀中拿出先前六妹妹给自己的东西。 ——云姒,你别怪我。这个身体本就不属于你,就连六妹妹的母亲都想要以前的六妹妹回来。这天下,凡你所见的人,期盼的,都不是你,他们都想要六妹妹,想要自己真正的家人。 “鸠占鹊巢,是可耻的。” 萧子翼把东西收在了怀里,转身就下了马车。 云姒已经挨过了今日的第三次药性发作。 看见萧子翼时,就又糊涂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青梅竹马的时间,跟她浪费时间。 只知会了蒋淑兰一声,就带着马大夫上前去。 云家的人都是相信萧子翼的。 毕竟,他们看不出萧子翼的心。 于是,这一个个的,就都退了出去。 云姒坐在床头,看着马大夫进前:“又要怎么治疗?” 因为药瘾刚刚过去。 她现在说话,都带着一股虚弱。 这里没有别人了。 萧子翼并没有给云姒多少好脸色。 只看向了马大夫,示意他过去。 “六小姐,治疗很简单。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照着做,就行了。” 云姒点点头,就看见了马大夫走上前,坐在了她的跟前:“六小姐,看着我的眼睛。” “你很困,你现在很累了……你想休息,你很困……” 马大夫的声音,伴随着不知道从哪里散发出来的香气。 很轻易的,就能让人感觉身处迷雾之中。 萧子翼闻着味道,听着都有些昏沉了起来。 马大夫看着云姒缓缓地合上了双眼,心中一喜,声音也,逐渐的轻了下去:“睡吧六小姐,好好的睡吧。” 萧子翼用帕子捂着口鼻,上前,轻声问:“好了吗?” 马大夫很是得意,他出手迷的人,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好了,六小姐现在已经陷入了昏睡之中。我现在,会给她灌输新的记忆。等我说完了之后,六小姐明天就不存在什么记忆不清,脑袋混沌了。她会一直记得,大人你说的那些事情。以前的那些混账的记忆跟经历的痛苦,都将不复存在。” 萧子翼面上有笑意,重重点了一下头:“好,你快些。云家的人现在很信任我,但你也不要拖后腿。” 马大夫重重点头:“大人,我现在就开始了。请大人出去吧!” 萧子翼转身之际,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云姒。 “六妹妹,很快你就能回到我的身边了。” 第1063章 蛊王:狗仗人势会不会? “澈儿,娘亲对不起你。没有约束教养好你妹妹,现在连累你的婚事。” 院外,蒋淑兰反反复复地看着退婚书,忍不住地难过。 世家大族,最要的就是脸面名声。 里面就算是再怎么不堪,外面,也要风光干净。 大家都以为云姒死了,所以对一个死人是宽恕了。 但是真正把事情跟这些人沾边,他们跑都来不及。 毕竟,云家的女儿私德败坏,先是隐瞒身份嫁入楚王做人家妾室的血袋子。 和离之后,闹得沸沸扬扬,转头又跟楚王的皇叔有了孩子。 就算是大周那边再怎么解释,也抵不过阴暗的人心,总喜欢拿那些丑陋的事情来揣测讨论。 退婚这件事情,是在云江澈的意料之中的。 “退就退了。以前妹妹回来,成大国手时,我云家风光更甚。如今妹妹出了点事,这些人不问青红皂白,也不管是非对错,以偏概全,与我退婚。我娶了这种人家的女儿,那我云家,也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云江澈连人家姑娘的脸都没有见过。 现在退婚与否的,无所谓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始终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你们这几个孩子……” 蒋淑兰坐在廊下,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战奴说和亲公主为了救自己的女儿,引开敌军时,也变相的救了你妹妹。如今,等你妹妹好了之后,就要顶替她的身份活下去,成为西洲的公主。虽然能名正言顺地重新活一次,但是……” 但是皇家所出的公主,大多数都是用来和亲,平息战火的。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用一个女子就能解决的事情,没人会选择牺牲千军万马。 万一最后,明帝让云姒去和亲,那可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一夜,云令政带来了云姒不用离开的消息,他们是开心了。 可是如今安静下来想想,真是应了一句话——这世上没有白吃的餐。 这会儿,萧子翼才从里面出来,就看见了蒋淑兰跟云江澈一起过来了。 他伸手把蒋淑兰给拦下:“伯母,你知道的。有些大夫身上是有厉害本事的。在给病人治病的时候,是不喜欢有人在身边的。” 这一点,蒋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64章 把首辅大人的身体用坏了! 萧子翼抬头,就看见云令政站在了门内。 云霆风虽然是云家的家主,但是论谁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 明显,就是云令政。 云令政只要出手帮忙,云家的人,也必然会点头同意的。 萧子翼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直言: “首辅大人,我对六妹妹是真心的,当初首辅大人让我入赘,我二话不说就答应,就是为了跟六妹妹在一起。等六妹妹清醒过来,我……” “你也说了是当初。” 门里面的人,丝毫没有看见转身过来朝着自己示意的少女眼色,直截了当的朝着萧子翼开口: “当初的事情,现在拿出来说,就不适合了。还有,云姒如今这个样子,尚且不知道醒来之后会是什么样。若是等她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到时候我们所有人就开始说合你们,让她跟你成婚,那这跟骗她有什么区别?” 萧子翼皱起眉,没有料到,云令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可是……” “不用可是了。” 男声毫无顾忌,甚至越说越有理: “她如果愿意跟你在一起,当初早就留在西洲了。为什么没有留西洲,那是因为不喜欢。既然是不喜欢了,那就算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切重新开始,要不要喜欢上你,你得自己用真心用力气去让她自己愿意嫁给你。否则,就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而我们,则是帮着你骗她。我们是她的家人,帮你骗她,你觉得合理吗,萧大人?” 萧子翼的眉头微拧,轻轻点了点头:“今日真是打扰了,告辞。” 就算是出了云氏府邸,萧子翼的脸色,也不好。 “云令政不愿意帮忙,那这件事情就难办了。” 一旁的马大夫开口:“大人可以直接请陛下赐婚啊!再说了,我已经将大人交给我的事情办好了。现在那个云姒,就算是好起来,记得的,都是跟大人的曾经。” “呵呵,对啊。” 萧子翼满意的看着马大夫:“云家的人不同意没有关系,只要六妹妹同意,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她自己选,而且我人又在西洲,在他们眼皮子下面,还有谁的条件能比得过我?”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65章 秘密被发现: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南绛才小声说完,云令政的眉头,几乎是立即蹙起。 “是不是……坏了?”南绛的脸已经红透了,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那里的那股奇怪的感觉…… 云令政瞧着那一双眼睛,几乎是立即别开眼去。 本应该训南绛的话,也没有能说得出来。 “不是。” 云令政应的斩钉截铁。 南绛虽然是个大夫,也给男子看病。 但是下半身的事情,以前大周,都是交给陆鹤他们的。 虽然说在大夫眼里,不管哪个地方都只是一块肉。 可是有些病人自己介意,而南绛,也是个小姑娘。 从医嘛,先是人,再是医者。 她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伸过头去:“那为什么肿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不,我要不要用你的身体,去看看,这方面我不太精通,我去给你找季大夫看。战奴也在,真是巧了,似乎是天给你准备的大夫!” 眼瞧着小姑娘一边说一边就要出去。 云令政抬手就拉住了她。 他拥着南绛的身子,如今紧皱着眉。 平日里多少人在他口舌之下败下来。 如今,看着那一双眼睛,他却开不了口了。 她只是个小姑娘,连亲都没有订过。 他一个男人,要是跟他说男人的那点事,就有非礼之嫌,有违君子之道。 “怎么了?你可不能讳疾忌医啊!再说了,咱们的这个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如果一辈子都恢复不了,那这身子,可是我自己用了,我要关心起来。你别讳疾忌医,我去了,再见!” 南绛用力的甩开云令政。 云令政看着她跑着出去,呵了一声:“回来!” 这几次的事情,南绛学乖了。 她知道听人劝吃饱饭,尤其是听有脑子的人的话。 “那不是病……”云令政第一次,叹息了口气。 怎么就被这种人烦上了? “可是还是有些疼,涨涨的……” “好了不要再显摆你的用词了!”云令政的声音严厉了下来,颔首道:“乖乖坐那儿别动,我与你把接下来的事情说清楚。” 南绛动作倒是快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66章 云姒清醒,下旨和亲 “战奴说,只要我家主子记得吃饭,就不会忘了怎么行医。在身上的本事,就如同吃饭时用筷子。只是对前尘往事不清楚了,并不是傻了。” 看着空青不苟言笑的样子,南绛心里很难过。 这一场劫难,不单单是云姒阿姐的。 也是他们每个人的。 南绛低下头,看着因为戒药而浑身湿透的云姒。 ——阿姐,快醒来吧,没有你在我身边提点我,我总是犯错。你说我长大了,可是离开阿爹阿娘,离开你,我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老样子。 “夫人交代了,等主子醒来之后,以前的事情,都不要提。让她快快乐乐的过,不要再受折磨了。” 空青跪坐在云姒床边,给云姒擦拭着手。 她今天才能起身,就过来了。 如今云姒能活着,她也安心了。 只是去找云姒的白泽,现在却下落不明。 南绛没有在留。 出去看见了庭院里面坐着的云江澈。 她想起来他被退婚了,想要过去安慰一下,可是这幅样子,又不行…… - “大魔王!” 又来了。 云令政在公文里抬起头。 南绛兴冲冲的过来:“我去问了战奴,战奴说阿姐身上有别的药在为她身体保驾护航。再过十天左右,她就能彻底的戒了药。等阿姐醒过来,我可以问问她,我们这种情况怎么办。” 男人只是应了一声,便低下头去。 南绛觉得这个男人,他没有心的。 这个男人的血是冷的。 自己妹妹要好了,都没有反应。 那让他帮自己,他会答应吗? “什么?” 听南绛说完,云令政气笑了:“让我去给你送情信给老五?” 南绛点点头:“这是我写的最好的字,你帮我给五哥哥送过去。他现在被人退婚了,我应该抓住这个时间出击。阿姐以前说过,人在受伤的时候,感情是最脆弱的,别人容易乘虚而入。” 扣着手,还用脚在地上蹬,一副害羞羞的样子:“嘻嘻,我想要乘虚而入嘛!” 云令政已经不想要再重复,让南绛别用自己的身体做出这种表情来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67章 娃儿:我终于是个有名字的人了 “最爱?” 云姒抿唇看着眼前的男子。 她记忆力确实有这个人,记忆之中,也有那些欢喜画面。 但是最爱…… 只不过是吃过一顿饭,一起踏青,一起游玩,哪就爱了? 这人有点纯情呐! “呵呵……”云姒坐直了身子,离这种人远点。 萧子翼把这一声笑,当成了欢愉,眼底的情更加浓了:“六妹妹,你醒来就好了。陛下很担心你,特地让我来看你。” 蒋淑兰原本还担心萧子翼不会说谎。 可是现在看来,他已经要开始表演了。 蒋淑兰收回嘴,全家人一起看着萧子翼。 云姒也一脸疑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你是陛下的六公主,三年前,你十六岁,被送去边疆和亲。你夫君被乱党刺杀,边疆暴乱,陛下允许你速速归国。当时你生下一儿一女,被慈卿将军派人送回。路上你遇到了刺杀,受了伤,脑子糊涂了。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先把你安置在了云家。这些,你还记得吗,六妹妹?” 早就准备好的词儿,说起来,如此的顺溜,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云姒拧眉越皱越深。 她居然还有一儿一女! 还没有等她消化这个事实,孩子的哭声,就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主子,这是你的孩子。”空青从常嬷嬷的手里,将男娃娃抱过来给云姒。 这两个孩子,女娃娃是真的和亲公主的。 而这个男娃娃,连名字都没有取,才是她家主子亲生的孩子。 云姒还没有接受这些事实,怀里就被塞了一个娃。 似乎是亲缘之间的感应,小娃娃才进云姒的怀里,立即就不哭了。 那软乎乎的小手在云姒眼前挥舞了两下,拉住了云姒的手指。 肉嘟嘟的脸上挂着刚才的两滴泪,这会儿已经笑起来了。 云姒的心中一下子软了下去。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 她,云姒,二十一世纪顶尖名医,猝死在了手术台后,居然穿越到了这种地方。 还……喜当妈? 不仅如此,这娃看着还挺有感觉,就像是她自己亲的一样。 云姒估摸着是这具身体原来的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68章 穿越领崽,无痛当妈 “女娃,就叫温予。” 将我温暖给予你。 女孩子在这种地方,总是艰难些,云姒希望这个女娃,能一生平安。 转头,她摸了摸另一个孩子肉乎乎的小脸:“男娃嘛……” 空青:“景昀。” “景昀?”是之前为孩子取的名字? 云姒这会儿听起来,只觉得耳熟。 空青点点头:“是,主子之前给孩子取的名字,说男儿,叫景昀,天地万物,因他光明。” “行!”这个名字,云姒也觉得不错。 都是她的小崽崽啊。 太好了,穿越领崽,无痛当妈。 空青看着云姒这么开心,心中更是难过。 ——忘记了好,忘记了就能一直这么开心。不记得是怎么火海产子,死里逃生,也不记得,另一个孩子,早已变成尘土的痛苦。 “孩子的爹姓什么?”云姒问了一句,抬起头来,就看见这屋子里面的人,都变了脸色。 她愣了一瞬,就看见叫蒋淑兰的夫人,满脸的悲戚,用一种怜爱疼惜的目光看着自己。 云姒顿时明白过来。 刚才那个萧子翼说,边疆政乱,孩子的爹已经被死了。 他们现在这么看着自己,应该是为自己丧夫而悲伤? “我不记得了……”云姒有些局促。 难道这个时候,她要挤出两滴眼泪,来祭祀那个便宜夫君? 也不知道对方是丑是美。 瞧着两个孩子,孩子们的父亲,应该不会丑吧…… “我西洲皇室为姬姓,孩子姓姬。”云霆风走到了蒋淑兰跟前,把蒋淑兰挡在了身后。 云姒点点头。 心里默默念叨:那我就默认你们姓云吧,反正是我的崽崽了。 “公主醒过来了,陛下那边的意思,是过几天,给孩子办满月宴。也是借此机会,宣告天下。我西洲的公主,在别的地方过得不好,不必惧怕,可随时归国。” 这些,都是因为明帝的治理,跟用人有度。 御书房,明帝笑了笑:“朕只不过是尽了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你云家,才是出力最多的。” “云令政”深知功高震主,不敢自傲:“陛下给了她留下来的理由,让她这次能渡过这个劫难。微臣一家,感激不尽,定然誓死效忠,陛下一番恩赐。” “说起报答……” <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69章 云姒:·再叫六妹妹打烂你的嘴 云姒挣扎了两下,萧子翼抱得太紧了,勒得她疼。 但是念在人家对之前的人一往情深的份上,云姒耐心道:“萧大人,你这么抱着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萧子翼听着云姒的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尖锐,便知道马大夫的那些东西是有用的。 他松开云姒,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这里没有旁人,拿下云姒的心,就在如今! “六妹妹,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他眼底充满了泪水。 女人都是心软的。 情爱于女人而言,是甜蜜的毒药,会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吃下去。 痴心的男人,更是会让女人产生一种想要拯救他出苦海的“母爱”。 不然那些十恶不赦的,只要专情,哪来的人人赞颂。 萧子翼在大理寺久了,知道这些人性弱点。 只要一直哭求,表露心意,她一个女人,肯定会心软的。 有之前马大夫的功劳,她就一定能够尽快的爱上自己。 “六妹妹,你忘记我们花前月下的誓言了吗?” “你要做一个不守信用的人吗?” “我已经被迫放开过你一次,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 云姒听得有些难受,张口要说两句:“我……” “六妹妹,我不觉得你嫁过人,怀过孕有哪里不好,我只是爱你这个人,要你这个人。难不成,你真的想要背井离乡,离开家人去和亲吗?去大周和亲,你知道那个楚王,是个什么人吗?” 萧子翼生怕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他今天原本是想要请明帝允许他跟云姒之间的婚事。 谁知道还没有开口,明帝就宣布了云姒会去跟楚王和亲的“喜讯”。 如果云姒不反抗,那自己说太多,也是无用的。 云姒不着痕迹地转身,避开了萧子翼的手:“去大周跟楚王和亲?楚王是什么人?” 萧子翼生怕刺激的云姒想起前事,只小心开口:“楚王之前为了一个侧妃,娶了一个乡村野女做王妃,让那个女子给他的妾室割血入药。后来知道这个侧妃是权贵之女,故意隐瞒权贵身份,想要得他一颗心,便换了一张嘴脸,开始讨好人家。结果那权贵之女伤心死心,跟他和离,闹得沸沸扬扬。他这种宠妾灭妻的小人嘴脸,你当真喜欢吗?” 一人说话是不可信的。 云姒看了萧子翼好一会儿,直接寻了人来问个清楚。 这一问,云姒简直惊奇。 “这权贵之女,是云家女远嫁啊。找你这么说,那楚王的九皇叔想要云家的权势,然后又骗了人家的心。最后,让人家怀着孕,落得个母子三人皆死的下场。啧啧啧……” 云姒皱紧眉头,狠狠摇头:“这大周皇室,当真是个笑话了。” “对,云家女已经嫁给过楚王了,是名正言顺的楚王妃,转头却又跟楚王的皇叔勾搭在了一起。就算是和离了,六妹妹,你觉得跟夫君和离,能嫁夫君的叔叔吗,是不是乱套了?” 萧子翼故意地引导。 云姒想起自己在后世。 跟侄子离婚,嫁给叔叔的事,那也是没有的。 “西洲距离大周千万里,谁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这些,也不关我的事情。”不管怎么忘记,云姒的本性不会变,她依旧不爱与人说闲话。 萧子翼一个男人,如今在云姒看来,就像个说人是非的八婆。 “那六妹妹,你还要去大周跟楚王和亲吗?”萧子翼起身,心急地坐近了些。 云姒往后靠了靠:“萧公子有什么办法吗?” “嫁给我,你就能不去和亲。大周虽然是六国之首,不……兴许不出两年的时间,很快大周就要成为五国之首了。地大争端多,那些权谋之术,是你不擅长的。我想,你也不喜欢钩心斗角地过日子,是不是?我了解你。” 看着萧子翼一脸的认真。 云姒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嫁给你?如何实行?” 看,奏效了! 萧子翼心中大喜,开始教云姒:“在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之前,云家的人,对你是非常好的。只要你一口咬定不嫁,再去跟云家的人求助,云家的人一定会不留余力地帮助你。到时候,你就抓住已经和亲过一次这一点来说事,以死相逼。如此以来,陛下肯定会松口。到时候,你再说喜欢的是我,你想要嫁给我。如今,事情便能成。” 云姒的笑容变了几变。 “萧大人果然是对我情深一片,这主意想要真是周全。只是……” 萧子翼看着云姒还有犹豫,以为是她胆子小。 毕竟是忤逆皇上的事情,她现在的身份是帝女,自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若是你害怕,我还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云姒挑眉:“哦,说来听听?” 萧子翼凑上前,低声道:“你就说,与我已经生米熟成熟饭了。” 忽然之间,云姒诧异的看着萧子翼。 萧子翼以为她多少是害羞了。 “六妹妹,这是最能说服陛下的办法。你我曾经相爱相守,至死不渝。耽误了这么多年,现在我是不能在放开你的手了。若是能留住你,我怎么都愿意。” 这诚恳的样子,足够了。 云姒却凝了一会,站起身笑出了声:“你怎么都愿意?萧大人,你这是把我当傻子耍呢。从刚才我就想要说了,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但是出的那是什么主意。” “让我去一哭二闹三上吊,还要我去哭求云家帮忙。行,你说云家对我好,愿意帮我。我不知为什么对我好,那我倒是想说了。你一让我忤逆陛下,二又要拉着对我好的云家去对抗陛下,你做了什么?” “六妹妹,我……” “啪!”云姒的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萧子翼的脸上。 今时今日,云姒的脾气更甚从前。 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 “你什么你,什么六妹妹,本宫乃是陛下的六公主,谁是你妹妹?再叫六妹妹,打烂你的嘴!” 云姒眼底充满了厌恶:“还给我出主意,生米煮成熟饭?你可真敢拿着我的名誉玩儿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口口声声至死不渝,你这是想要置我于死地!” 便是在后世,这种“生米煮成熟饭”逼着家人同意婚事的行为,也是下三烂的。 而今在礼法森严的古代。 这萧子翼—— “你倒真是个坐享其成的烂胚子啊!” 第1070章 孩子生病,云姒出力 萧子翼万万没想到,云姒居然会这样。 这可是他费心给她想的办法! 若是她真的是六妹妹,那他自然是不留余力的自己挺身帮忙。 可是如今她成了这样,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他凭什么出力? “六妹妹……” “啪!” 云姒抬手就给了萧子翼一巴掌:“不都已经跟你说了吗,不要叫什么六妹妹。本宫是公主,你,只是个臣子。如果你还想要说我们曾经多相爱,那我告诉你,只不过是吃过饭,游过湖,你要非当爱,我也没有办法。” 萧子翼怒从心中起。 这个女人,当真是不受教! 就算是给她灌入那些她是爱自己的记忆,她居然都只当做是曾经,分得那么清楚。 “来人!” “你要做什么?”萧子翼紧皱着眉,只觉不妙。 云姒朝着匆匆赶过来的空青招手:“小空青,找几个老嬷嬷,给我掌萧大人的嘴。” 说罢,她转头看向了萧子翼:“你一个西洲人,又知道人家大周的事情了?像是个长舌妇一样议论长短,你也配算男人?瞧着你就觉得生厌,好好在这里跪着,打够了一百个耳光,再起来。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叫我六妹妹,就不是打你几巴掌的事情了。” 萧子翼看着云姒被急匆匆的空青带着走。 刚要上前去拦,就被几个侍卫按住。 “萧大人,得罪了。公主如今不是以前没有权势的公主,陛下给了公主不少的特权,且名位在大人之上。” 第一个巴掌抽到萧子翼脸上时。 他清晰地意识到。 就算是把自己给六妹妹的记忆强行给云姒知道。 云姒也还是云姒。 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因为忘记东西,而改变的。 这叫什么……本性难移! 最后一巴掌,萧子翼的嘴角被打出了血。 幸而这里偏远,没有人看见。 被亲随搀扶着站起来,萧子翼眼底压抑着阴暗的怒火——云姒,那你就不要怪我了。 - “怎么会这样!” 床榻之上,景昀一脸的紫青。 云姒以为这不是自己的孩子,她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感觉。 可是谁知道,听见孩子受罪的那一刻,她的心就跟着疼了起来。 如今瞧见,便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冲上了前,抱住了孩子。 “主子,我去找大夫,去找南绛跟战奴!” 空青看得心急。 孩子已经没有了一个,这一个,万万不能出事。 云姒已经无暇顾及空青去做什么了。 这会儿,她只能凭借着前世作为医者的记忆,开始给小孩子诊断。 “乖乖,别哭,娘亲会医术,给你看看你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哭的话,会让娘亲诊断不准确的。” 云姒心揪着疼。 她只以为,这是前身的感情。 殊不知,忘记了最痛苦的那两年,可感觉,忘不了。 母子连心,更是忘不掉。 “如果有医疗箱辅助就好了。” 云姒解开孩子的襁褓。 余光一扫,就看见了医疗箱。 熟悉又亲切的老朋友……云姒脑海一片空白,打开,想要的工具,应有尽有。 这里怎么会出现后世的医疗箱? 顾不得许多,云姒急忙将工具拿出来。 忽然之间,脑海之中闪过一个的模糊画面。 是一个身形模糊的女子,失血过多,从医药箱拿红细胞悬液跟葡萄糖(第二章)。 跟如今,居然无比的熟悉。 “呜呜……” 孩子的哭声,将云姒的神思一下子拉回。 云姒急忙上前,拿着最小号的针头,扎入孩子的皮肉。 “乖乖,不哭,娘亲在救你了。” 验血,查体……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云姒看着医疗箱里面出现的结果,脸色灰败,重重坐在了床上。 “主子,我带人来了!” 跟随“南绛”一起过来的,居然还有“云令政”。 云姒瞧着人过来,走到了一旁,眉心紧皱。 她不太懂中药之道。 但是她的医术范畴有些无能为力之时,找中药之道,是没错的。 只是,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胎里带上了——免疫系统疾病。 后续开始严重了,会出现反复和慢性感染,乏力,虚弱,低烧等等表现。 如果要治疗,最好就是脐带血的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 可是如今这孩子都这么大了。 孩子的父亲都死了。 想要脐带血是不可能的。 想要再生一个,用那个孩子的脐带血,也是天方夜谭。 云姒把希望,放在了这两个大夫身上。 “你们先看看小景儿,我去看看小予儿是不是也如此。” 龙凤胎,十有八九会得一样的病。 可是查了之后,云姒发现,小温予健康得很。 “主子,这个孩子怎么了?”空青跟了进来。 云姒摇摇头:“没事,我就给小温予看看,瞧瞧她是不是跟小景儿一样。” 空青忽然福至心灵,问了一句:“主子你的医术还在?” “什么?”云姒惊讶地转头,看向了空青。 “我以前也会医术?” 云姒把最痛苦的这两年都给忘记了。 还以为自己才穿越过来。 空青道:“会一些的。” 原先的锦弗公主,也是会一点点小小的医术的。 云姒还在为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有前身的记忆,自己却没有而苦恼。 毕竟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什么本事突兀地拿出来,有些说不过去。 性格改变可以说是大病一场性情突变,本事总不能凭空出现。 现在可好了,不用藏。 她那一套医术,不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就行。 “双生子虽然稀奇,可是也很容易出现一个胎儿在母体之中,夺取另一个胎儿养分的情况。这就导致其中一个胎儿发育成问题……” 云姒说着,走出了殿门。 “可有办法医治?”云姒对自己的药比较有信心,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吃她的药,很容易损伤肝脏。 战奴点头:“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第1071章 拜师,云姒更上一层楼 “你说。只要你能说,我都愿意去做。” 刚开始的时候,云姒是想,这孩子毕竟不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自己本身没有经过什么痛。 白来一个孩子,就跟被人家的似的。 虽然有这具身体的血脉,可是跟自己,终究是缺了点感觉。 只是现在,听见孩子有事,云姒却是五内俱焚。 战奴瞧着云姒,心中动了些别的心思。 但也采取聪明人的做法,直接把话说开:“我有一套针灸术,可以传给六公主。但是我还有人家人远在大魏,我想去找她……” “你家人的事情,就交在我们的身上。” “云令政”忽然开口。 众人还不知道南绛跟云令政之间的秘密。 这偌大的云家,云霆风不在,就是听云令政的了。 有的时候,云令政说话,比家主还好使。 战奴知道,所以信。 “那就多谢首辅大人。” 云姒瞧着“云令政”,只觉心中感动,但是又有些奇怪。 怎么云家的人,会这么愿意帮衬自己? 只是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一套针法,普通人学五六年也学不会。但是六公主不一样,我想,一年两年,你是能大成的。” “一年两年?我的孩子撑得住?”云姒这会儿,倒是不敢信这些人了。 战奴道:“我会留在西洲,直到六公主学会了为止。” “等等!”空青这个时候忽然喊了一声。 她走上前,朝着战奴行了个礼:“您不如将你的那套本事,都交给我家主子。我家主子,肯定会感谢你的。” 空青一直记得云姒的话。 在没有出这些事情之前,云姒就一直想要学会战奴的那些本事。 若不是因为怀孕了,因为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她家主子,早就是天下间首屈一指的旷世神医了! 这个劫难,耽误了她。 如今,一切改变,她家主子的心愿,她要帮忙达成。 说罢,空青覆在云姒耳边,小声嘀咕:“主子,战奴可厉害了,你来西洲的路上中了容易上瘾的药,是战奴一直给你配药。而且你先前听说过战奴先生的厉害,一直想要学他的那一套医术。” 云姒抿唇看着空青。 别说,前身的这个看见什么医术都想要学一学的脾气,跟她还有点像。 既然如此…… “战奴先生,在你叫我治疗我的孩子的同时,可否将你的本事,交给我。” 战奴师承邪医韩仲景。 自己又有不少的心得研究。 韩仲景师承药王冯刃天。 这些人,都是那个时段的风云人物,顶尖医师。 云姒不知这些,但是看着战奴的行医手段,大家都是行里人,便知道,他是个厉害的。 战奴思忖了一瞬,起了心眼子:“六公主若是能拜我为师,我当能教你。”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日后云姒若是跟他家小姐有些什么,他也好用师父的身份给他家小姐帮忙。 而且战奴在孩子的身上发现了针眼。 他知道,云姒并没有忘记她自己的那一套医术了。 要是连自己的都学会了,那对云姒这是医学奇才来说,就是如虎添翼! 到时候双术合并,她必能成苍生大医! “只是交易,何须拜师?” 云姒才不受忽悠。 这种地方的拜师,跟后世的可不一样。 战奴眼见忽悠不上,便笑笑:“拜师之后,我能倾囊相授。” “拜!” 蒋淑兰在这个时候,居然来了。 她听说孩子出事了,便什么都不顾不得了,悄悄地从席面上离开。 这会儿她端着云家主母的身份,瞧着战奴笑了笑:“我丑话说在前面,这倾囊相授,难说得很。但若让我们发现战奴先生并没有说到做到,那你的家人……哼哼,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情。” 情爱的事情,蒋淑兰不可能在纵容云姒了。 但是这学医,是大好的事情。 有本事在身,就算是以后云家出事,西洲出事。 不管云姒走到哪,别人都要把她当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供起来,不会为难她。 战奴和缓一笑:“我就敬重有话直说的人!” 云姒现在的记忆里,还没有跪过任何人。 就连皇帝,都不要她跪。 说她为国和亲,受了很多苦,免她此生跪礼。 这会儿要跪战奴…… 蒋淑兰柔声道:“跪吧。” 战奴千里送云姒回来,在蒋淑兰眼里,乃至于所有知情人眼中,战奴受得起云姒这一拜。 蒋淑兰的话,在云姒耳中,仿佛是有种魔力。 云姒点点头,很听蒋淑兰的话。 “师父在上,请受我一拜!” 等到云姒想起身,蒋淑兰上前按住云姒的肩膀:“他这次救了你的命,不光是你的师父,还是你的恩人,你再拜他三拜。” 云姒看了看蒋淑兰。 别人说这种话,她定然是不听的。 可是对方是蒋淑兰。 居然让她有种母亲的错觉,本能地想要依赖她,听她的话。 而且,蒋淑兰眼底的疼惜跟爱护,真的让云姒有些眼酸。 “是。” 看着云姒这么听话,完全没有一点觉得自己是“公主”的架子。 其他人都很奇怪。 唯有蒋淑兰知道,这是一个母亲的力量。 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解答云姒的疑惑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既然成了六公主的师父,那我自然把我这一身本事交给你。只是我学的可不是一年两年,你要做好准备。没有个二十年三十年,你出不了师。教授之中,我也不会想着你是个公主,对你言辞缓和。” 战奴怎么着也有二十八九了,三十了。 虽然比她后世的老师年轻,但是本事不分年纪。 “师父尽管放开性子教,我绝不怕苦。” 前世她不过是个孤儿,饿极了还翻垃圾吃过。 是靠着资助人,后再自己赚些钱,吃了不少苦,二十五的年纪,走到顶尖医师的位置。 她什么都不怕。 战奴很满意云姒的态度:“我去准备准备,今晚,咱们就开始。” “好,从今日起,凡我所居之地,不管师父在与不在,正东苑永远为师父所留。” 云姒说完,看向了床上的小景昀。 她一心是为孩子,一心,也是真的尊重有本事的医者。 第1072章 恢复正常,首辅白月光 “你是不是奇怪,我云家的人,为什么个个对你这么好?” 云姒看着蒋淑兰三两下就把小景昀哄睡着了。 又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点头:“是……您身上,让我有种特别的感觉。” 蒋淑兰鼻子一酸,心道:傻孩子。 “因为我跟你母亲关系匪浅,我把你当做自己女儿一样看待。云家的人,也都将你当成自己的家人一样。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情分,你若是不嫌,今后我一样如此。” 云姒没有母亲的。 以为穿越过来,能有个娘了。 可是却被宫里的老嬷嬷告知,母妃生完她就离世了。 现在蒋淑兰这么说,云姒当然愿意的。 而与此同时—— 用着云令政身体的南绛,才重新去皇宫宫宴,就见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仔细辨认,南绛大喜:“这……” 她转头去看云令政。 云令政显然也看见了下马车的那个女子,转身便要走。 “哎,你干嘛?”南绛过去拦住了云令政:“你干嘛走,我看到了,那个小姐,是你绣像上的女子,对不对!” 被点破,云令政的脸色,难看得很。 “她不是在京城吗,瞧着发式,是还没有嫁人呢。既然没有家嫁人,你为什么不追求人家?” 南绛激动得很,四处看看,看见人家下马车的那顶马车上两边挂着的灯笼,写着一个“白”字。 “啊,我知道了她是谁家的了!这段时间虽然没有上朝,但是你给我讲过朝政上的事情,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白姓将军,因为整个皇朝只有这一个姓白的。你喜欢的那个人,是白老将军的孙女,白……” “啪!” 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打得南绛人都懵在了原地。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脸。 被打了。 被云令政打了。 从小到大,她连句重话都没有听过。 如今,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脸耳朵都疼。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云令政面色冷到了极点。 看着南绛那一双眼,也再无半点温度:“父母在家不好好教子女,出门自有人教。你父母没有教过你看别人的脸色,我现在教你。有的话,说不得,有的人,你不配提。明白了吗?” 南绛捂着脸,呆呆地看着云令政离开。 这里没有别人。 她转头看了看,忍不住呢喃:“阿姐,我被打了脸,怎么最疼的是心啊?” 事到如今,南绛已经不想要再说对不起了。 在云令政面前。 她好像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 等入了席,南绛坐在百官之首的位置。 她清楚地看见,那位白小姐,正看着她。 不,准确的来说,是看云令政。 她以为大魔头这种冷血的人,不食人间烟。 却不知,也有钟情的时候。 那……她要不要帮帮他? 南绛有些囫囵,酒一杯接着一杯。 云令政不能跟南绛离得太远。 远远地瞧着南绛。 他自己本身酒量就不是定好的。 现在南绛操纵着他的身子,这么喝下去,很快就得醉。 脸一红,方才被打的那一巴掌,倒看不出什么来了。 “别喝了。” 云令政走到了南绛的身后,将就被从她手中抽走。 西洲跟大周不一样。 明帝这会儿离席,与一个大臣坐在一旁下棋。 殿中,还有歌舞。 百官欢愉,不用过度地守着规矩礼法,多么的畅快。 南绛喝红了脸,双眼迷糊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你怎么打我啊?” 原本就是小姑娘。 这会儿说起话来,声音低低的,透着一股可怜,倒像她自己。 云令政只把南绛当个小孩。 这会儿也不跟她计较,只道:“走了,回去吧。” “嗯。” 南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刚走出殿门,一双皙白的手,就扶上了她的胳膊。 顺着看过去,这是…… “我来。” 女子的声音清灵动听,凑近看,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人比花娇,绝美无双。 南绛的酒劲还没有发挥到最大,这会儿有点清醒。 忍不住的,生出一个念头:大魔王的眼光,可真好。这样美丽的姑娘,她是男人,她也爱的。 南绛看见了云令政眼底的那一股复杂情绪,身子便直接歪向了白添翎。 白添翎眼底有一瞬间的诧异,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欢喜。 “言策,我送你回去。” 言策? 南绛用着云令政的身体,跟着白添翎往前走。 她记得阿姐说过,男子都有字。 除了大周皇族之外,男子的字,只有最亲近的人,譬如夫妻跟家人那样,才会唤。 上了马车,白添翎拦住了“南绛”。 她含笑,上下打量了“南绛”一眼:“言策很少让女子近身的,我方才跟旁人问了一句,说是你个大夫,这几日都跟在他身边。大夫虽然能治病,但是也因人而异。今晚言策喝醉了,他不喜解酒汤。他喝醉了,不会闹,让他安安静静地睡到天明,就好了。多谢你,也请你帮我转达一句,明日,我入府与他一叙。” “南绛”看着白添翎,没有开口。 就算是她离开,目光也未曾追过去。 夜风吹得冷,马车上,南绛看得真。 她……真的犯错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成了这样,大魔王今天,一定能够痛痛快快的抱住自己的爱人。 可是现在,他不能。 他怕这种情况会一辈子。 如果真是这样,她南绛,就拆散别人了。 马车上,南绛坐不稳,跌靠在云令政身上。 云令政给她喂了点水,这一路,都没有说话。 南绛感觉得到,他心中藏了事,说不出口的事情。 “大……大魔王,你过来。” 南绛手中拿了东西,烛火下,即便那是云令政的自己的身体,那一双眼睛,也亮得惊人。 “我……我欠你的,今天晚上,我还给你,你就别……别生气了吧?” 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一下子扑到了对方身上,将人压倒在地—— “大魔头,我还你。” 第1073章 跟首辅大人行夫妻之实后跑路 “南绛?” 彼时,天都还没有亮开。 云姒带着空青,跟随战奴出城找药时,见到了南绛。 南绛拉着个一匹马,正要出城。 那挎着一个小包袱的样子,是要远走。 而南绛听见熟悉的声音,转头看见是云姒跟空青。 她眼泪,顿时就忍不住了。 “阿姐!”南绛什么都不想,朝着云姒奔了过去。 云姒的怀里多了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 人跟人之间是讲缘分的。 云姒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就以为自己才穿越过来。 空青,南绛,十一他们,她觉得都是前身的人缘。 可是自己接触相处,又觉得分外亲切。 “怎么了?”云姒摸了摸南绛的头:“你挎着个小包袱,是要走吗?现在天才亮开呢,还是谁欺负你了,你与我说吧。” 南绛摇摇头,依靠在云姒肩膀上,手还拉着空青的手腕。 “阿姐,你现在很好,不用那么苦了。你以后,会万事顺遂的。我知道小宝宝不太好,我想要回西疆,我们巫族有好药,我给你寻一寻。寻到的话,我就让人带来给你。” 云姒握住南绛的肩膀,上下打量着这个十六岁的少女。 她被家里养得很好,平日又是无忧无虑的,没有什么心机城府,云姒很喜欢她。 只是如今,她眉头紧锁,眼底多了一层忧郁。 整个人,看上去也不太好。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跟我说,我跟你做主。” 云姒如今有权有势。 自己身边的小妹妹,想护就一定护得住。 青灰的天色裹挟着湿气,映照着她们。 南绛抿唇看着云姒,好半天之后,才笑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一个几个香包:“我本来是想要交给守城大哥的,现在阿姐你来就好了。来,你们一个人一个,我在上面绣了名字了,帮我发一下我手笨,做得难看,不要嫌弃我,就当做……一个念想。” “念想?”云姒听明白了:“你这是再也不准备回来了,是吗?” 南绛低头轻轻笑了一下:“我把蛊王养成了,这一遭回去,就要受圣女大礼,成为巫族的掌权圣女,至高无上。从此,就再也不能出西疆,不能离开巫族。圣女的使命,是护佑我巫族子民。但是……” 少女抬起头,双眸已经红透:“你们可以来找我啊!阿姐,往事你已经不记得了,不记得最好。但我记着,我永远谢你护我爱我,将我当亲妹妹看待。以后你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为你祈祷,希望你一生顺遂。” 说罢,南绛翻身上马。仟仟尛哾 朝着云姒,挥挥手:“阿姐,空青阿姐,我走了!” 看着奔驰而去的骏马,云姒忽然握紧了手中的锦囊,突兀地觉得心里缺失了一块。 “战先生。”云姒心觉不对,但是这具身子因为生产,骑不得马。 空青身上还有伤,也跑步去。 战奴自然知道云姒看出了端倪,也愿意跑一趟。 别人不知道,但是战奴这些年走南闯北,尤其熟悉巫族。 南绛早就是圣女,如何还需要什么圣女大礼? 永不能出巫族,那更是不可能。 在他所知道的巫族民俗里,只有一种人,永不能出巫族。 “你失身了?” 南绛的脸,刷一下全白了。 “你……” 战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四周也没有什么人。 他这个人素来仁义,也不爱管闲事,所以大家都觉得他可靠。 如今,也是一样。 “你放心,我没有跟六小姐……不,她现在,虽然不露面,但也是无比尊贵,朝野之中,备受尊敬六公主了。跟从前,再也不一样了。我没有跟她说。只是,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你乃是巫族圣女,若非你愿意,哪个男人能碰得了你?” 巫族的女子,可是有保贞洁的法门的。 外族的男子,不是抱着此生不寻第二,生死只忠其一,一心一意只要一个的念头,都不能碰巫族女子。 他们,也不敢。 巫族姑娘的蛊,能叫人生不如死的。 战奴在云姒身边的时间也不算短。 跟南绛也打过交道。 一直以来,战奴看到的,都是一个天真活泼,没有坏心思的小姑娘。 可是如今,这一夜之后,这个小姑娘真真正正的长大了。 “我养的蛊王,成了。” 南绛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声音寻常清冷,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蛊王下在了我跟云令政的身上,刚开始我能操控他的意识,到后来,蛊王谁强谁能操控,我再也不能操控他。随后,就开始失控了。我们不能离开对方太远,更失控的是,我们意识互换,我用了他的身体,他的意识,在我的身体。” 战奴是个厉害的,也知道巫族有一对永生不死的蛊王的。 “能够恢复正常的代价,男女之间夫妻之事,女子之间,便要两人永不分离。” 南绛没想到,这种隐秘,战奴居然都知道。 “你不用经验,我这些年,不是白活的。靠的,就是管得住嘴。你失了身,去回巫族,就再也不能做圣女了。还要面对很严厉的惩罚,生不如死。南绛……” “我想好了。” 南绛倒没有什么怕的了。 她仰头看着破云而出的日光,日光照进她的眼里,她的眼睛在发光:“我不能连累家人。只是战奴先生,云令政不知道我用了这种办法。我喝醉了,借着醉意,给他下了蛊。等他晚上醒来之后,不会记得我们做过什么。” 战奴忍不住叹息。 南绛说:“他有自己喜欢的人,跟前两人情深,我看得出来。我若是不走这一步,那就要跟他一辈子这样了。我出西疆这一趟,见识了情爱,未尝过苦,却知其苦。是我做错了事情,就不能一直耽误下去,为我的胡闹跟无知埋单,我应该的。” “战奴先生,别告诉任何人。跟阿姐说,我是因为回家的时间到了,倦鸟归巢了。” 她觉得这一趟跟着云令政,自己也长进了不少。 连成语,都会用了。 嗯,云令政也是教了她不少东西了。 现在,还清了。 “去吧。”战奴颔首,面具在光下泛着淡薄光泽。 南绛后退三步,慎重跪下,给战奴叩头:“南绛在这里谢过战奴先生当初配置解毒药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需要,南绛定尽全力协助先生,保先生平安。先生,保重!” 第1074章 云姒要去大周救孩子 饭桌上,云令政从云姒的口中,知道南绛走了。 她特地来云家,将南绛给的小香囊拿出来。 云令政瞧着云姒的那个。 歪歪扭扭的名字,但是看得出来很用心,很用力。 可是香囊是随身携带的,这么丑,他不可能带出去。 发了一圈,云姒就坐下了。 云令政抿唇,看向了云江澈。 云江澈那个很漂亮,上面绣了两只鸭子。 “二哥,你没有吗?” 也是云江澈发觉有人看自己,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云令政两手空空。 云令政面色冷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我不喜欢这些。” 好。 好个小女巫。 一声不吭地走了就算了。 连这么丑的香囊,也不曾想过给他一个。 这些天教她的那些东西,都是喂狗了。 “我听陛下说,要给首辅大人赐婚了。是白老将军家的,叫白添翎,是吗?”云姒含笑看向了云令政。 这个消息,云令政一早就听说了。 蒋淑兰是现在云姒说,才知晓呢。 “真的?” “是真的,消息还没有正式传开。”云姒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空青,将拨好的虾,习惯性地放在空青碗里面: “空青成天喜欢到处搜集情报,在公主府,一晚上就跟人打成一片,宫里宫外的消息,还有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们,都爱跟她说两句。便是黄公公,都让她认识了。听说是白老将军知道自己孙女一心思慕首辅大人,所以放下身份,天还没有亮,就去跟陛下求的。” 若是平日听见儿子有成婚的消息,蒋淑兰早就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如今听见对方是白添翎,她只是寻常笑着,看了一眼云令政。 云令政忽然就站起身。 惊的一旁的云姒筷子都掉了:“这是要做什么去?” “出去一趟,公主慢用。” 撂下这几个字,云令政的衣角便消失在了影壁处。 “二哥这是要去找白小姐?”云江澈笑了笑。 云姒倒是有些好奇,身子依过去:“什么?” “二哥还不是首辅大人之时,曾跟白小姐来往频繁。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白小姐离开了帝都,二哥消沉了三日,性情就不一样了。谁来说亲,都拒之不理。这些年母亲……” 云江澈笑着看向了蒋淑兰:“你给我们这些多人说亲,都没有想过跟二哥正经说亲呢。” 蒋淑兰敷衍的笑了笑:“好了不要说这个事情了,用饭吧。” 她知道云姒的口味,这里的菜,大半都是云姒爱吃的。 就连空青,都是跟她们一桌用饭,连空青的口味,蒋淑兰都顾惜到了。 她是个心细之人。 “二哥这趟出去,一定是去找白小姐!他们,很久都没有见了。” - 皇城外空荡,一身月白华服的男人,翻身下马,行至成门口。 问了守门的,侍卫说,有南绛模样打扮的人,天没亮出离开了。 现在都是用早膳的时候了,如今,只怕都追不上了。 “大人,咱们不是去寻白小姐吗?”亲随起码跟在云令政身边,还有些奇怪。 这些天,他都被知会做别的是事情去了,不知道云令政跟南绛的端倪。 如今回来,瞧着自家大人,倒有些不同。 上前去,才见云令政手背上的伤,忍不住多嘴一问:“大人,您的手怎么了?”仟仟尛哾 云令政抬起手。 昨夜他不应该打她的。 只不过是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 “大人?”亲随又唤了一声,将云令政的思绪拉回。 今早他醒来,就发现一切如常了。 想来是南绛的原因。 她昨晚,说是要还自己。 这妮子本就知晓换过来的办法,还藏着不说。 如今换回来了,定是害怕被罚,就跑了。 “大人有心事。” 云令政上马,面上并未有不同。 但是从小陪着他的亲随,就看出来了。 “我能有什么心事。” 云令政拉着马缰绳,调转马头。 下属以为他要去找白小姐。 可谁知道,他回了云氏府邸。 旨意还没有下来,明帝仁义,提前来知会他,问他的态度。 不过写一封书信去回绝的事情,云令政甚至不想要进宫麻烦。 只才踏进门,便撞上了匆匆出门的云江澈。 “怎么了?” 云江澈手中拿着药,面色难看:“孩子出事了!母亲已经跟去公主府了,二哥,家里你看着。” 云江澈风一样的去了。 云令政侧首,眼底神色正浓。 “准马,进宫!” 陛下有一颗能起死回生的药,他给孩子讨回来! 此时,云姒的府上。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每个人都绷成了一道弦。 云姒看着床榻上已经嘴唇发紫的孩子,转头就调出了治疗免疫缺陷的药。 “先走开,我先给他吃药。” 云姒是个医者,最知道这种药对一个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孩子来说,无疑是又是救命,又是催命,他的肝脏脆弱,代谢不了这些。(景昀早产一个月孩子的出生日期跟着真正的锦弗公主的女儿算(两个半月)) 药粉末混合了乳母的乳汁,送到了孩子嘴边,孩子嘴唇紧闭,怎么都不开口。 云姒跪在窗前,拿着勺子,柔声哄着:“景儿,你既然来到这个世上,做了我的孩子,那就应该留在这个世上,如娘亲一般,跟这天争一线生机!” 孩子微弱地哭着,张了口。 云姒将药灌下去,不用一会儿,小景儿身上的红斑,很快就慢慢消退了。 “吃我的药,他活不长久。先生,我想要求个妙法,能不伤他的。那针灸之法,我学起来,得费不少时间,我的孩子等不了。” 战奴看着被乳母抱下去的孩子,抿唇点头:“我听说,却也只是听说。有五味秘药,能治百病,延年益寿。但是我这些年,行遍诸国,也未曾见过任何一种。” 听完了战奴说的,云姒猛然起身,眼底是一往无前的坚韧: “那我就带着我的孩子,踏遍名山大川,一边学,一边医!北凉,大魏,西洲,南汉,东陵,大周。这六大国都找不到,我就到各个小部落去。” 西洲这边她会留人帮忙。 先去大周,大周是诸国之首,地大物博,说不定能全找齐呢? 战奴皱眉:“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陛下会不会恩准。” 云姒目光一沉。 是啊,她还有个烦人的婚约呢。 陛下……会否同意呢? 云姒看了一眼床上的已经睡着的两个孩子,沉声道:“我有的是办法让陛下点头,备车,进宫!” 第1075章 离家,云姒实力倍增 云姒已经做好了跟明帝鏖战的准备了。 可是,明帝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非但没有用云姒跟大周楚王的婚约拴着她不让 反而大手一挥,说了一句:“说说你的想法,这孩子,你预备怎么救。” 云姒眼前亮开希望的光,重重叩首:“战奴先生说,这五种秘药,世间难寻。但凡是单单拿出来一样,都能有奇效。我想过了,一年两年是寻不来的,所以我去到一个地方,便起一家医堂。一面能收治病人,保证银钱。一面能够培植自己的势力,垄住医者。什么药在哪里,没有比问医者更合适的。” 到一个地方,起一家医堂,是极好的法子了。 明帝知道云姒素来是个有主意的。 这么做,很行。 看着明帝在沉思,云姒看不出帝王心思,只道:“至于和亲一事……” “哎,这个你不用管。”明帝挥挥手,斜倚在龙椅上,用食指跟中指抻着头,悠悠道: “楚王自己不会同意的,你们的婚约,就这么熬着,你不用把这个东西放在心上。世家大族的婚约也有熬垮的,就莫说你是一国公主了。人活一世,很多事都是做面子,给外人看的。若是楚王那边愿意了,熬完了,你就开始称病,你这边继续熬。只是你这辈子若是还想要嫁给谁……” “陛下,若是这婚约以后废了,我也没有嫁人的念头,我愿终生不嫁。” 云姒现在已经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 而且她自己也有吃饭的本事。 何必去后宅跟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 况且,这可不是后世。后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小规矩,女子都能遍体鳞伤。 她不要嫁,就想要在这里治好孩子,成就她医家的心愿。 明帝点点头:“真会给你几个人,护佑你一路平安。只是有一点,不管你走到哪里,做出什么样的成就,你都是西洲的人,皇室的人。你更要记着,皇室的颜面,高于一切。” 云姒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跟明帝分析辩驳的。 可是没想到,明帝这样好说话,就答应了:“陛下,不管我在哪里,若有召唤,我必放下所有,倾尽一切赶回。我更愿意为国尽力,以报答陛下今日的成全。” “你不必这样说……”明帝缓缓一笑,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金牌。 这样的金牌,明帝赐给过曾经的西洲大国医云姒。 如今又是一块崭新的,能够行使的权利,比从前更甚。 “咱们是相互成全罢了。” 他将锦盒合起来,交给了云姒。 明帝对云姒的这些宽容,都是因为她曾是云家的女儿。 而云家如今,竭力效忠于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76章 双星聚,慎姒相见不相识 五年后,大魏国,金陵城—— 宵禁时分,百草堂地室。 一身鸦青色简单衣袍的女子,长发如锻,一条红绸高束脑后。 她身量高挑纤细,气质沉稳内敛。 端着油灯转身的同时,揭开了脸上易容的面皮。 一晃五年,云姒的模样跟从前有了很大的出处。 越发的精致,骨相皮相皆分明。 整个人爽利沉稳,言语之间,颇有一股风骨从容。 身量,也高了。 身型瞧着,也在不同五年前那般,让人一看,就觉得是娇的。 她手腕上带着最喜欢的檀木手镯,混合着身上的药香,让人心生安宁。 “第五味秘药,在大魏女帝之手,消息可靠?” 原本还柔软灵动的声音,如今,多了清冷。 随着岁月跟阅历增加,不管是身形,还是喜好,或者声音,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跟成长。 一身黑衣的暗卫揭开了脸上的面具,不是十一,还能是谁。 “云家表小姐当年入大魏求学,如今已进了大魏的朝堂,成了女帝贴身女官。她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问出来,大魏确实有一种秘药,是咱们要找的那一种。” 云姒垂涎,淡淡一笑:“好得很。” “只是,表小姐说还有另一队人马,也在找寻秘药。” “另一队人马?” 云姒挑眉。 这五年,她带着人马走南闯北。 以药王谷药王之名,开药堂,收集医者能人,或者有天赋愿意从医者。 五年时间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77章 慎姒相聚大魏 云姒低头看着景宝,伸出手,轻易的勾住他的衣领,将人给拉到了眼前:“不睡是吧?” 景昀脸色一变,连忙开口:“睡……睡的!” “滚过来。”云姒沉下脸,揪着他的衣领就把人拉了过来扔给了十一:“练他。” 不听话的下场! 景昀睁大眼。 “娘亲,你都不关心我的吗,我好不容易投得胎啊,我是听见你声音,特意起来安慰你的。你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 云姒看了一眼天色,完全没有理会小孩“痛心”,只吩咐十一:“老样子练他一套。” “得嘞!”十一反正是睡不着。 看着云姒转身,伸出手就抓住想要逃跑的景昀,直接把娃夹在了咯吱窝下面。 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云姒在房间里,看了睡着的温予(乳名“宝儿”),方才出来。 只是瞧着孩子跟十一消失的方向,叹息了一声。 “明日给景儿跟宝儿新请的两个师父,你让照顾他们的乳母看着点。” 站在云姒身后的空青看着云姒因为孩子顽皮而头疼,忍不住笑道:“这些年,主子带着孩子从南到北,四处奔波,从没有把景儿当成生病的孩子看。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只是少了点药在身体里面,所以更不当回事,养得如今这般皮实能闹,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你直接说他皮厚我也是能接受的。”云姒按了按太阳穴: “这个师父多给些银子打点,跟师父说,我们的孩子不矫情,我们也不矫情,孩子有什么不对的,让师父直接打,尤其是景儿,必须严厉。这个师父,再也不能被气走了!” 最开始,云姒是把孩子送到书院里的。 想着接触大环境,对孩子有好处。 尤其是景昀,三岁就开始识字读书,开蒙极早,又聪明。 可是后来,谁能想到,一个有免疫缺陷病,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在医堂的娃,能把书院里面的人都收到手下,在书院称王称霸,除了先生他最大。 惹得学堂小学子的爹娘们都抵触他。 这些年要不是他们到处挪窝,用的还是假身份。 就凭景昀那种能闹,嘴巴又利索的性子,早就出名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78章 云姒的孩子见到了九爷 “你……”虞阳熹的脸上,都是疑惑。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脸是陌生的,身形也是陌生的。 一起长大的情分,阔别五年…… 云姒瞧着虞阳熹,身型也不同了。 她伸出手,将手里握着的东西,交握在虞阳熹的手心。 虞阳熹甚至没有看,只轻轻握住那个东西,感受了形状,便知道是什么—— “请!” 她脸上的疑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欢喜,转身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姒转身进去之际,恰逢跟虞阳熹见到的那些人擦肩而过。 相见,不识。 雅间之中,云姒方才坐下,抬头就看见了虞阳熹一张忍着欢喜的脸。 那感情,不一般。 意识到失态,虞阳熹道:“我与公主从前是挚交,公主曾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过好几次手。我能有今天,也都是因为公主。我一度以为……此生此世,怕是再也不能见公主。可是如今公主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我心内欢喜。” 她没有坐,后退了两步:“公主先受我一拜,虞阳熹喜不自胜。” 云姒对她有大恩。 不单单是以前在云府的时候,她会给自己吃的,会在她被自己亲姐姐打的时候出头。 会把祸揽上身,会在被责罚时,拉她一把。 这些都是小的了。 若是没有云姒给她的那些药,给她的那个医书,还有一些急救治疗的方子。 她不可能在大魏皇位之争上,让如今的女帝魏娆看见,也不可能帮到魏娆,在短短两年的时间,被提上司法大人的重要位置。 云姒缓缓一笑,示意空青去搀扶虞阳熹。 对如今的云姒来说,虞阳熹说的这些“帮助”,那都是前身锦弗公主结下的“善缘”。 她也不矫情,现在她就是锦弗公主,那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阳熹,我今日见你,是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云姒面上带着温和的笑,仿若平静流水,又出声有力,带了威严。 虞阳熹重重点头:“公主请说,只要是不对大魏有损,不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79章 九爷带的孩子见到了母亲:娘亲? “主子,属下收到药王谷的消息了。” 任君行雅间之中,一身玄色衣袍的男人立于窗前,身上披着斗篷,垂眸看着楼下。 银色的半张面具,泛着寒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唯有那一双眼,宛如不见天日的深渊,浸着寒意。 很快,男人眼瞳之中,便出现了一个男子领着一个孩子行至街巷的身影。 人潮汹涌的街巷,鸦青色身影的女子,走出了他的余光,他亦未曾注意到,也不会去注意到这样的“路人”。 “药王谷那边的回信,是要主子答应一个要求,如此,才肯派人出来医治。” 男人轻应了一声,嗓音毫无温度,凉薄入骨:“既是提条件,便让药王来见。” 他转身,骨节分明的手,摘下斗篷。 银白的头发,在日光下,更显冷冽。 “是。” 没了旁人,雅间之中,安静无比。 一如他的人,安静到死寂压抑。 彼时,大魏的街巷越发的热闹起来。 今日是大魏一年一度的女儿节,纪念开国之时,战死的二十万开国女将士。 歌舞游行,街巷之中人头攒动,白日也有灯火燃亮升天。 “我的小祖宗,瞧你的眼光,选的这么一身衣服,满大街的小男娃跟你穿得都一样,等会你走丢了,我怎么跟主子交代?” 街边,十一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朝着身后啃糖葫芦的小娃娃拍了拍肩膀:“还不骑上来,这种时候非要出来凑热闹,酒楼上多好,你跟个豆一样,仰着头都只能看见别人的脚后跟。” 说完,半天不见身后的人有动作。 十一转头,看见身后,直接吓瘫:“人……人呢!” 他的冷汗瞬间就涌了出来。 “小祖宗!你怎么就爱开这种玩笑,快点出来,我要告诉你娘亲了!” 瞧着这人潮汹涌的地方,十一的左右都是人。 念着景昀之前也闹过,自己跑回了家,十一有点经验,可是还是害怕。 这么多人,孩子丢了……他家主子不得疯掉! 这孩子,可是拿命换来的啊! “有没有看见我身后的小孩!”十一慌了。 而这时候,景昀自己也不知道被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80章 九爷带出来的孩子:娘亲,我帮你退婚! “他打我们!” “好可怕,像是要吃人!” “有娘生,但是没娘教!” 半大的普通小孩,没有善恶观念,也不知道哪句话说出来最伤人,也不会过脑子。 赢棣如今在听“有娘生没娘教”这种话,那面色,硬是没有冷下半点,而是看着眼前的人。 云姒瞧见“景儿”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孩子,便知道了问题所在。 只将孩子抱起来,冷淡扔下一句: “把这几个孩子送去给他们的母亲好好地教教,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不然教不好,还得劳累别人家的五岁孩子出手教。” 云姒将摸了摸孩子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抬手,衣袖就将孩子的半个后背盖上。 赢儿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如同抱一个奶娃娃一样地抱着他。 尽是呵护跟爱,能感觉得出来的爱。 也从来没有试过这样温暖的怀抱。 她还自称自己娘亲…… 不知怎的,从未红过眼的赢儿,第一次红了眼,开始起了一丝过分的贪恋。 她一定是把自己跟她的孩子认错了呢。 云姒发觉怀中的孩子不讲话,就这个抱婴儿的姿势,她低下头,贴了贴赢儿的额头:“下次别人在说什么没爹没娘之类的话,或者骂娘亲的话,你不可能这样动手了,好吗?” 她居然猜到了原因? 赢棣没想过这话,就点点头,心底一片柔软。 他不信什么感情,这是第一次,这样听从自己内心。 云姒看了一眼他脏了的衣服,便笑道:“我还知道他们推了你,你现在胳膊肯定是摔断了。没关系,回去娘亲给你接。” 景昀每次遇到这样有些大的事情,被凶了之后,就变得乖乖的。 云姒已经知道了,所以也不说他。 等事后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81章 云姒赴九爷约 寻常人家的孩子,五岁开蒙。 可嬴棣三岁便开蒙,学的是帝王术,识得驭人法。 眼前的这个萧子翼,嬴棣轻轻一扫,便知此人没安好心。 尤其是他那一双眼—— “你那一双眼睛这样直视你的女主子,实为不妥。在我……”在我霍氏皇族,是要被挖眼的。 这话叫嬴儿咽了下去,话锋一转:“在我瞧着,你当真能为人师?德不配位,你自觉你配不配?” 嚣张到了极致。 萧子翼脸上的笑意越发浓。 这就是云姒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跟楚王和离之后,跟楚王的皇叔搞出来的孽种下三滥。 这么卑贱的身份,也是明帝念着云家的功劳,才忍下了,让云姒借着锦弗公主的名义,叫这个小杂种进姬氏皇族,姓姬。 现在,到来嘲讽他了? “看来这孩子,真的很缺一个先生好好教导啊。公主放心,我一定会用心教授的。方才我已经看过了他的学业,他连这个年纪最基本要掌握的都还是一片空白。这礼仪,也得好好学。不然,陛下就让我白来一趟了。” 说罢,萧子翼拿出了令牌,展示给云姒看,证明他当真是明帝派过来的。 就算是云姒不愿意,也没有资格推拒皇命。 云姒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眼底没有半分担忧:“若是能让孩子学到东西,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还有一个女儿,温予,小名宝儿。等会儿,就送去跟萧先生好好学。” 萧子翼睨了一眼孩子:“萧某从师严得很,若是小公子一问三不知,或者懒惰,萧某是不好手软的。毕竟,我西洲皇族,还没有出过连字都写不明白的人。” 云姒拍了拍嬴棣的肩膀,道:“跟着十一去,顺便将你妹妹叫上。娘亲可帮不了你一辈子,这么点小事,被给我丢脸了。” 嬴儿不甚在意。 不就是点课业吗? 等会儿指不定谁教谁。 不过,这个姐姐的孩子,应该是个笨的。 居然让人用最简单的课业拿住。 瞧着孩子离开,空青心急:“这萧子翼不是个善茬,怕是会为难景儿。主子,你怎么放心把景儿交给萧子翼。” “萧子翼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天大的胆敢伤我的两个孩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82章 慎姒相聚:显露你真容 彼时,飞鸽传书。 霍影匆匆来报:“主子,药王谷那边应声了,说是天黑,药王谷那边的人就能过来。他们定下了任君行最高楼雅间,最是清净的地方。想要我们这边将孩子带过去,看看能不能治。有法子治,再把合作跟条件谈下去。” 看着自家主子开始写信,霍影就知道,自家主子这是点头同意了。 只是…… “主子,这怕是有些不妥。药王想要大魏的这一枚秘药,可这秘药只有最后一颗。咱们想要让帝姬复明,便是为了要女帝手中的秘药给小世子治病。若是给了药王,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霍影心中也有些烦闷。 这两年时间,他们就集齐了秘药。 好些,几乎都是同时集齐的。 废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这药王,什么时候不要这大魏的秘药,非要这个时候要。 霍慎之将书信黄纸塑封,递给霍影:“女帝点头后,你便将帝姬带过来。瞧瞧的办,不要打草惊蛇。” 魏娆只有那一个孩子。 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 但是孩子失明……这个事情,被瞒得死死的。 便是跟人接触,都没有机会。 魏娆生怕外人知道了孩子是瞎子的这件事情,对皇位不利。 但是她信霍慎之。 这皇位,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坐稳,多亏了他推自己一把。 “女帝的意思是,只要孩子能治好,最后一颗秘药,她双手奉送。” 霍影将睡得沉的帝姬,抱上九爷所在的马车。 小女孩如今六岁有余,但是看上去瘦弱娇小,跟五岁的孩子差不多。 霍慎之带上面具前,服下一颗药,声音便沙哑下去:“下马车前,把孩子收拾好。对外,便说她如今五岁。” “既是女帝信任,属下也自当将一切隐瞒得妥当。”霍影吩咐了人去买了一身寻常人家的衣服,不是很便宜,也没有多奢华。 身上的所有,就连皇宫里面所用的上等熏香留下的味道,都去得干干净净,保证不留半点端倪,更不刻意。 - “一定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83章 九爷看着云姒:自己过来 此时,大魏九爷私宅中。 景昀瑟瑟发抖地看着铁笼子里面的那只黢黑的豹子,差一点要背过气去。 景昀就不理解了。 这家的孩子是不是前世造孽了,怎么投胎做这种人的小孩。 不过是犯点错,就要把孩子扔去喂豹子。 “我能不能先去方便一下再过来?”景昀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这会儿学着云姒的样子,装也装得冷静有底气。 陆鹤拧眉:“不行啊,万一你父王回来,看见你还在外面晃悠,那可是要加倍惩罚的。快点进去,等你出来,受伤了,我给你擦药。” 在外面晃悠? 感情在外面晃悠不行,得到这头豹子的肚子里晃悠才行是吧? 他只是个孩子啊! 打翻了个药,就要这么跟他计较吗,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而且都知道他会受伤,还把药都准备好了! 想到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景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先把药喝了再进去。”他现在只想要想办法快点逃。 这个叫陆鹤的看着很好骗的样子,得在他手里抓紧时间,不然等那个男人回来之后,他肯定就跑不了了。 是哪家的小孩,居然投胎做这种人儿子,真是倒大霉了! “行。”陆鹤是很好说话的。 把孩子跟朱厌关在一起,也只是锻炼反应速度跟胆量。 “我父王去做什么了?” 景昀一边朝着外面去,一边打探一下。 到时候找自己娘亲来跟这些人报仇,也有个寻仇的地儿啊。 “九爷把大魏帝姬带去找药王了,想要药王帮忙医治帝姬的双眼。” 景昀站在了耳房门口,听见这话,忍不住回头。 药王? 药王不就是自己娘亲吗? 这九爷…… 景昀抿唇,心中忽然开始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普天之下,还有几个人叫“九爷”? “霍慎之……” 景昀才把名字宣出口,就被陆鹤捂住了嘴巴:“放肆,你怎么敢大宣你父皇的姓名!” 皇室的名讳,如此大肆宣出口,实为大不敬。 景昀心中大惊。 居然……居然真是…… 大周镇国大将,摄政王霍慎之! 他可是私下偷偷崇敬对方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84章 身份暴露,景昀把九爷的身份嚷嚷出来了! 窗下,九爷目光落向了霍影怀中的孩子:“出生百日,被人伤了双目至今。” 云姒下了一根银针去。 且发现,不是因为毒。 “我有办法,让你的孩子重见光明。” 云姒收了银针。 只要不是一双眼球都坏了,那就好医治。 “开条件。” 对方干脆得很。 云姒也不犹豫,颔首示意身边的空青。 空青拿出一份条例,递给抱着孩子的男子。 云姒就看见,这男子打开,甚至都没有给他口中的主上看一眼,便撕了条例。 “这是不想治了?”她冷嗤了一声,看向了窗下的人。 黑袍下,男人瞧着地上的那些碎屑,甚至没有再同云姒开口。 只霍影代为出声:“老夫人好精致的打算,人还没有治好,就想要我们拿出秘药。还提那诸多过分的要求,要我家主上应你一个条件。我家主上不是随便许诺之人,你也委实不应立下如此诸多不平等条例。你,也是要求于人,莫要摆出一副吃定我们的样子,狮子大开口,那就不对也不行了。我们是合作,不是老夫人你求我们家主上,也不是我们家主上在求你。” 云姒越发觉得这方人有点意思。 她却是不松口,笑着背过身去:“可怜这孩子的这双眼,就只有我,也只我会治。我偏认为你们在求我呢!既然谈不拢,那就对不住了,告辞。” 原本云姒以为是拿住对方直接开条件的。 谁知道,居然是一场谈判。 她知道,但凡是这个时候软下一点,让了一步,对方就抓住了空子,步步紧逼得寸进尺。 这个道理,对方也懂,所以是寸步不让。 只是才走到门口,几个衣着打扮十分普通,甚至都看不出来什么功夫底子的人,就将云姒拦住。 这是不让她走了? 好样的,如果是她,也不会让对方走。 这人,真是让她觉得无比有趣! 就在云姒要转身同对方较量之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黑衣打扮的男子轻轻挡开云姒她们,快步进来,走到了窗下的男人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一直稳坐如山的人,站了起来。 云姒在门口,只觉得耳边刮过一身风,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脖子后面的一阵阵刺痛感,这会儿,也渐渐消停了下去。 霍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帝姬。 小姑娘瞪大一双眼睛,不知道看着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85章 告诉云姒九爷就在这里? “九爷!是九爷!” 夜色之下,景昀灰扑扑的小脸上,那一双眼睛,在把“九爷”两个字说出来之后,都要闪出星星般的光。 空青的脸色,也在顷刻之间,成了白灰。 景昀全然不知,张开口,说了起来:“我真是太厉害了,我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成功地打探到了请我娘亲的人是九爷!而且,还有一个傻乎乎的大夫,叫陆鹤!还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亲随,叫霍影!” “青姨,青姨?青姨!” 景昀狠狠地晃了晃空青的胳膊。 他仰着头,看不见在黑暗中的空青是什么脸色。 只是此时此刻,他以为空青也都是如同他听见这消息一样,是震惊。 “景崽。” 空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缓缓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景昀的脸。 主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五年,过得风生水起。 即便是药难寻,那也没有如同先前那般痛苦过。 她在云姒的身上,清清楚楚地看见。 再怎么好的人,碰了不应该碰的情爱,都快乐不起来。 情爱,会让人患得患失,会把自身最难堪的一面逼出来,会…… “青姨,你怎么了?你脸色怎的这样难看?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唔……”景昀贴心,看见空青脸色不好,就伸手去抱住空青的脖子,用脸贴了贴空青的脸,在她颈窝里拱了拱。 这样讨巧卖乖的行为,景昀也只不过跟自己娘亲,还有空青这样罢了。 空青张了张口,声音干涩。 借着堂下传来的一小片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景昀。 随着年岁,景昀的眉眼,长得有些像九爷。 不高兴,不说话,沉下脸来时,那身上带着一股微弱的气韵,像极了。 “这件事情,不要跟你娘亲提,一句话都不行。” 空青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艰难。 景昀不太明白,他好不容易看见了心底藏了这么久的目标,活生生的,他巴不得立即跟娘亲说,叫娘亲先把人给定下来。 等他好了之后,去寻人家,认他做师父呢。 “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86章 云姒被大儿子的才能震惊,关于有人冒充我 远处,云姒的声音传来。 空青一喜,连忙跑去洗了把脸,转头道:“等会儿五公子来信,帮我取,看看有没有白泽的消息。这些年,白泽的下落,一直不明。” 十一点点头,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而黑暗里,一个身影,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角落里。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空青看见云姒,便哭着抱上去。 云姒伸出手,拍了拍空青的肩膀:“你轻点折腾我,我吃了药,回来的路上,还吐了口血呢。战奴先生的毒术是真厉害,五花八门的东西……方才我照镜子,这毒给我毒得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 “吐血了?”空青语气紧张。 云姒摆摆手:“一口小血,排毒的,吐出来很快就消停。我吃了两颗,你吃了一颗,我需要排毒。景儿呢?” 空青拉住云姒:“主子,景儿学完了课业,偷跑去任君行回来,告诉我他偷听到了一个秘密。主子可知,今晚咱们见到的那个小姑娘,乃是大魏帝姬,未来的大魏女帝!” “什么?”云姒都诧异了。 景昀平时不给她惹事,不让学堂的先生请她过去,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如今,还能知道这么大的一件事。 “那方人,就是想要找人治好帝姬,到时候的秘药。怪不得,今晚这些人瞧着,对秘药也不松口。原是他们自己也想要,也不让咱们。” 云姒想想,觉得有些不对:“药王谷现在虽然还不是天下闻名,但是名气是有的。女帝担心帝姬的事情暴露,到时候使得有些人撬动皇位,不敢随便说出去让人来医治,这我也是能理解的。可是她为什么不去探听一下药王谷,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再者,这群人却是不一般,不管是谈吐跟交涉,能使得女帝这样信任地将帝姬交在他们手里,也属实是厉害角色。” 空青心中叹息。 厉害角色……当然是厉害角色。 那可是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87章 云姒的娃想要九爷做爹 “你简直棒极了!” 景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姒直接抱了起来。 他小脸红扑扑的,整个人都呆住了:“娘亲,我……” 云姒亲了景昀的脸一下,抱着他上床。 余光,就看见桌案上,还扔了一支笔在一旁。 笔下面压了几张纸。 云姒过去一看:“这不是萧子……萧先生布置的课业吗?你居然都写完了?” 瞧瞧那一支笔,随手丢在一旁。 这个习惯虽然不好,但是对景昀来说,不瞎搞东西,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景昀张了张嘴,忽然体会到了一股极致的难为。 看着娘亲这么开心,他……居然有点不敢打破她做白日梦了。 ——这些课业,都是假扮他的那个人干的。 这字迹,也模仿得很像。 就如同他心情好的时候,随意写的那些字。 “娘亲,我好好念书,你开心吗?”景昀有些怯了。 今天实在是发生太多事情了。 他只不过是个刚满六十个月的宝宝,一下子承受不来。 云姒放下景昀,走到桌案跟前,给他整理那些文卷,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你如今五岁,崇尚武道,便是想要做将帅,军事之上,若是没有‘读书’做基础,也只不过是一介莽夫,不堪大用。等你完全恢复透了,我可不会在由着你。若是你不用心,我便是要狠狠打你的。” 景昀抿了抿唇,心中微动,走上前忍不住问:“娘亲,我父汗死了那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过改嫁啊?” 云姒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看向了景昀。 景昀道:“大周楚王却是很厉害,是个将帅之才。我听人家说,他这几年也一直孑然一身,还挺洁身自好。但是,我见到了比楚王还厉害的人,有可能是我父亲投胎呢!娘亲,你要不要考虑跟……” 跟九爷和亲。 话还没有说出口,云姒的手已经落在了景昀的耳朵上。 “啊!要掉了,好疼!” “你们父汗已经投胎做了守卫北域的鹰了,那次你们不是看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88章 慎姒住在一起,两兄弟马上面对面 天下起雨,整整一夜,景昀翻来覆去没有睡觉,想到了办法。 “既然这小子这么用心地冒充我,那说不定会来第二次。不知对方用心,那我得来一手。” 下了雨,外面雾蒙蒙的。 景昀翻身起来,打开抽屉,抽出一张纸,用心写了一手极其工整漂亮的字,放在了之前被那个“冒充者”翻找过的抽屉里面。 等对方看到这个,自然会写下话来,跟他交流。 到时候约个地方见个面,趁此机会,叫上十一,把他抓住,给娘亲发落! 人赃俱获,多么的说服力。 “哼哼!肯定是易容术,居然敢易容成我的样子,看我这次立大功!” 做完了这些,景昀才安心,要翻身去睡觉。 才沾上床,就被叫醒。 “你怎么还在睡?走了!” 云姒看着景昀衣服都穿好了,直接将他从床上一把捞下来。 景昀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干什么去?现在可还没有到上学堂的时间!” 云姒提起景昀:“换个地方住,而且那里还有一片温泉,你适合泡温泉哦!快点收拾,我等你。” 可是才走到外面,就有人送来了消息。 “是昨夜的那群人。”乳母还不忘道:“这封信是空青姑娘拿到的,但是老奴看她放在了一旁。恰巧我想着要来照顾小公子起身,顺便将信拿来给姑娘你。” “空青每天的事情太多,很容易忘记些东西。想来是有事,先去办更要紧的了。多谢你,陈嬷嬷了。” 今天天还没有亮,云姒就收到虞阳熹那边的消息。 虞阳熹已经把药王的事情巧妙地告诉了女帝。 女帝为了自己女儿,自然是要搏一搏的。 就下了令来,让“药王”搬去她安置好的山庄去。 这样费心筹谋,自然是怕帝姬双眼失明的事情泄露。 如果药王知道了帝姬的事情,还治不好帝姬的双眼。 那,偌大的山庄,也方便悄悄的弄死,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 父母之爱子,由此可见。 空青一早就去处理这些事情,安排随行。 “主子,看什么呢?”十一这会儿进来带景昀跟温予。 云姒将信点燃:“昨日请我去任君行的那两个男人,应该是非常得大魏女帝信任的。大魏是女子主事,不任用男子。但是昨日的那两位,瞧着身份气度不同,尤其被叫‘主上’那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089章 易容裂开,兄弟两人见面 女帝安置的山庄尤其的大。 云姒他们这一方被安排在了南边。 甚至都不知道,北边那有九爷他们这方所在。 折腾了一天,天色已经快要昏暗。 云姒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鸡皮鹤发,佝偻着腰,忍不住道:“在大魏,我只能用这个面孔示人了。” 一旁的空青摸着自己发皱的手,更是有话要说:“这些人也真是的,虽然说老的见多识广,但是也不能这么迷信吧。害得咱们年纪轻轻,非要吃药假扮成这样。唉……” 说着,空青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在铜镜跟前,一直仰着头瞧着自己的景昀。 “你看着我干什么?” 易了容的景昀认真的开口:“青姨,我要好好的把你现在的模样记住,不然你走出门去,我都不认识你是谁。” 是真的很面目全非。 空青皱着眉,委屈地看着云姒。 云姒笑了笑,起身朝着景昀招手:“走吧,我带着你去泡温泉。” 山庄建造在山起伏地上,温泉在东方。 台阶上上下下,着实耗力。 景昀走得气喘吁吁,云姒也不抱他,只让他自己走。 “不带妹妹吗?” 云姒打量着四周:“出门在外,天都黑了,女娃娃出来不妥。等明日朝阳起,不冷不热的天,我再带她去。且她如今,可都睡着了。” 女孩子娇贵,云姒更是骄养宝儿。 光是听小名,温予,宝儿,便知道云姒疼爱她。 至于景昀…… 云姒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脚并用爬台阶的景昀:“等会儿回来,可以让人抱着你回来。等会儿泡温泉,流汗没事,但是别把水弄到脸上,易容会裂开。” “谢您开恩。”景昀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赖:“不行了,要歇一会儿!” 彼时,昏暗的天色之下,温泉腾升起雾气,袅袅覆盖在泉水表面,更是模糊了周遭的一切。 嬴棣不是第一次泡温泉了。 摄政王府后面有一大片的温泉,他洗浴干净了之后,会去泡泡。 “你去忙你的吧。”嬴棣朝着陆鹤挥挥手。 陆鹤将衣服给嬴棣摆放好,看了一眼四周,也没有什么人,便道: “这里不是外面,是女帝亲自给出的地方,甚至比外面安全。不过,也没人知道我们这一行人在这里。你且在这里好好泡着,我去去就回。” 嬴棣在温泉池边上,冲着陆鹤点了一下头。 月光微弱,穿透氤氲的雾气,在嬴棣的脸上,多了一层朦胧模糊的色彩。 周围的静悄悄的,只有蝉鸣跟远处的蛙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嬴儿闭上了眼。 就在放松之际,察觉到了不对,猛然睁开眼。 头顶忽然落下来一双大手,没有一点预兆,按着他的头,直接将他往水里按! 他跟在父王身边,便是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动心思的。 四海列国,更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跟存在。 药没有齐之前,他被保护得极好,他自己,甚至十分配合着藏的很好。 只待来日! 而今,居然敢有人想要将他溺死在温泉池。 当真是长了天大的胆! 月色下,看着要挣扎上来的孩子,蒙面的黑衣人再一次发力,直接将他往最深处按下去。 很快,手下的孩子就不挣扎了。 那人心下一松,正想要再用用力。 就在这一瞬,孩子忽然朝着底部沉去。 岸上的人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出,刚要伸下手去抓温泉池里面的嬴儿,他的手腕就被抓住。 借着他探身的这个力,嬴儿只是一拉,就让他跌进了水里。 “你以为我的家人,为什么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嬴儿眼底带着凌冽,一个转身,迅猛无比地扯开了对方的蒙面。 月色之下,雾气朦胧。 嬴儿还没有看清楚对方的真容,就见到他伸出手臂遮住了脸。 “还敢遮?那就弄死你,看你尸体也行!” 就在对方忙着遮掩的这个空隙,嬴棣轻嗤了一声,力量极强,按着对方翻身跃上岸。 千钧一发的时刻,捂着面的人转身,迎面就看见了月色下,一块朝着他头部致命处砸下来的石头。 “下去!” 趁着对方疼痛之际,嬴儿巧力一使,直接将头破血流的男子往水里按。 ——“你在做什么?” 景昀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面有个模糊的小小身影,背对着自己,似乎跟自己一般大,居然将一个大人按在了温泉池里面。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跑! “滚过来!” 那声音尤其熟悉,语气也尤其熟悉。 就是娘亲生气时的语气。 景昀一回头,就看见温泉池里的人从水面出来。 那……那是…… “萧先生?” 景昀诧异无比。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岸边上的人,又狠狠地给了萧子翼一下。 那响脆的声音,他离得那样远,都听得见。 不知道是不是打到了要害。 景昀亲眼看着萧子翼的身子一软,直直往水里去。 萧子翼一个文人,也是轻敌。 又怎么斗得过顶尖权贵按照天下之主的路,来培养的文武全才霍嬴棣! “我身上带着家人给的自保利器,今日对付你一个不堪大用的东西,甚至都没有用到。” 只用到了韩大夫说给他的,人身上最致命的那些穴位。 “这些杀招,我已经练过无数次了。”话音才落,嬴儿看着眩晕的萧子翼,还有挣扎的迹象,他便是毫不犹豫地就将人按入水。 跟朱厌关在一起的那些反应速度,不是白练的。 他每一次被打趴下,也不是白站起来的。 ——我教你的,是我父皇曾教授予我的。你身上,承了两代人最极致的本事,你会比父王更强。 父王的话犹然在耳,嬴棣又如此骄傲。 今日萧子翼这种人就敢来要他的命,他如何不气! “你在做什么!”景昀扑过去,一把抓住嬴棣的手。 他跟自己一样的年纪,居然敢杀人? 只是才看见嬴棣转过脸,景昀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一张脸…… “噗通!” 还没有等景昀反应过来,嬴棣已经将景昀推了下去。 他伸手捏起景昀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舍不得他,就下阴曹地府陪他。能可怜这种人的,左右不是什么好东西。” “唔!”景昀的头,整个淹没在水里,双手扑腾出来。 第1090章 碰面,当着父王的面叫云姒奶奶 嬴棣看着景昀的那只手,手腕上的一条编制线,心中忽然一动,立即松了手。 景昀也趁着这个时候,冒出头。 来不及哭,他转身就想要游一边去逃跑:“救……唔!” 嘴巴被捂住,他叫人提着后领,拖了过去。 月色下,景昀睁大眼,被卡的脸色通红。 ——娘亲我遇到个疯孩子! “别说话。”嬴棣捂着景昀的嘴,触感不对,在看见他耳后已经裂开的皮肤……原来如此。 有人听见了吵闹的声音,过来看了。 嬴棣死死地捂着嘴巴,将景昀拉到了假山下。看书喇 那漂浮在水面上的萧子翼,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也不知死了没有,死了最好。 已经有巡逻的守卫过来了。 他们发现了萧子翼,就将其打捞了上来。 看着他头破血流,急忙就将人带走。 景昀还想要挣扎,眼看着人越走越远,他的心都沉了下去。 就在他要做奋力一搏时,眼前,出现了一双带血的手。 是疯小孩的杀人手? 景昀彻底消停了! “你看到的,刚才那个萧先生,也在我手里遭殃了。你觉得你是行,还是那个不堪大用的蠢东西行?”嬴儿声音缓慢且清晰,一字一句,把景昀惊出了寒战。 感觉人乖了,嬴儿伸手到了景昀的耳下,“刷”一下,彻底揭开了那残破的易容。 景昀的心狠狠一沉,捂着脸转身。 月光进入假山,幽幽暗暗的光亮,景昀再一次清楚地看见了那一张跟自己长得一般无二的脸。 “你……” “果然如此。”嬴儿将易容塞进了景昀的怀中:“不用遮挡了,我知道,你同我长得很像。” 景昀松开手:“这是像吗?这是一模一样!你为什么易容成我的样子!” 真是厉害了。 娘亲说过,这世上,少有易容师能易容成对方的样子。 可眼前这个…… “我并未易容。” 嬴儿将景昀的手腕抓起来,上面有之前他在药堂那里看见过的编织绳。 是“景儿”乳母做的,当时对着他说,编制好了,就给他的。 “那个萧子翼,是你的先生。你还有个妹妹叫温予,乳母是宝儿。你是那个姐姐的儿子,叫景昀,学业一塌糊涂,成日胡闹,让她很是头疼。” 刚开始听嬴儿这样说,景昀还很诧异。 但是越听,景昀的脸越红。 “你胡说什么,我哪有这么差!” 看着这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景昀声音越发的弱:“你……你为什么知道这样多?” “原本凭借一条编制绳,我还不确定。但是方才看见萧子翼的那一张脸,在听见你叫他萧先生,加之你见到我时的差异,我就确定了。萧子翼一定是知道你会到这里来,把我认成了你。他……是想要杀你。” 谁知道,栽在了他手上。 景昀凝吸,转身朝着身后看去:“萧先生为何要杀我?” 他跟在云姒身边,只见过救人,从未见过杀人。 萧子翼要杀他,为什么呢? 嬴儿眼底带着轻蔑:“恶人行恶,总有千万种你想不到的理由,用不着想。他这次死了还好,不死,你找个机会,弄死他了事。” “让我把人给弄死?”景昀狠狠摇头:“我娘亲会生气的!等等,你知道我所有事情,莫非你就是那个帮我做课业的?你还模仿我的字!” 看见对方点头,景昀刚要生气,但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便是兴奋的拉住了嬴儿的胳膊:“你爹爹是大周摄政王,那个镇国大将军,霍慎之!你居然是他的儿子,当真让人羡慕啊!” “我父王的名讳,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叫的。”嬴棣平静地看着景昀,有点羡慕。 这个有些傻的小子,居然能是那个姐姐的孩子……、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同他一样像。 虽然对方有点傻,但是看在是姐姐的孩子的份上,他可以接受的。 “你娘亲……对你真好。可惜我没有娘亲,我生下来,我娘亲就死了。这些年,我父王一直未娶。他是个从不信鬼神之人,因为娘亲的死,他有了执念,信天道轮回,甚至寻起死回生之法,想要我娘亲重新回到他身边。别人的父亲因为孩子是他的孩子,故而爱之疼之。而我父王,只是因为我是我娘亲的骨肉,他才爱我,培养我,这没什么好羡慕。” 景昀从嬴儿的语气之中,听出了想念,也觉得嬴棣可怜。 他心底柔软,忍不住道:“你想你娘亲的话,我们……我们可以再换一次,我把我娘亲让给你几天。” 嬴棣眼底有了几分目的达成的笑意:“当真可以吗?” “那有什么不行!你没有娘亲,我没有爹爹!” “行,换衣服。”嬴棣说着,就把自己的衣服给景昀。 这么快转变的态度,叫景昀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 穿着衣服,景昀忍不住道:“父王……可是我没听说过九爷有孩子啊?” “我身体有亏,且我自己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显露。藏着,能免去很多麻烦。韬光养晦,厚积而发。我若是人尽皆知,少不得这个要看看我,那个要给我找点麻烦。到时候,我还怎么学东西?不过,等我身体恢复,那就要被昭告天下。” 嬴棣也不想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昭告天下。 他想隐藏身份,在谁也不知道时,把该学的学会。 等他足够强大,也长大成人了,那时就出其不意地摆出身份。 他喜欢这种“别人以为我没有,但是我有却不说,我沉得住气,拿出来时还比你好”的感觉。 但是父王说不可以,等拿到最后的药,回大周,就要昭告他的身份。 两人交换了消息,景昀还想要说过几天有一个很重要的考学。 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了远处传来一声—— “景儿!” 景昀下意识地想要出去,刚迈出一步,就叫嬴儿领先。 云姒是听见这的事情,所以才过来的。 “我在这里。”嬴儿早就从景昀的口中,知道了眼前这个老妇,是他那日见到的姐姐了。 云姒看见自己孩子,真是吓坏了,矮下身,就抱住了他:“你没事吧?” ——“这是老夫人的孩子?” 就在嬴儿要回答之时,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是……父王! 第1091章 他的阿姒,总能横亘生死,回到他身边 ——“奶奶!” 就在云姒要开口之际,身后忽然跑过来一个小团子,直接抱住她的腿。 云姒低下头:“宝……宝儿……” 这个奶奶叫得她是猝不及防。 温予仰着头,撅起嘴,撒娇一样地晃了晃手:“奶奶偏心,只带着哥哥来了,都不带我!哥哥……你泡了吗?” 嬴儿摇摇头。 他的身子被云姒遮掩,又是在夜黑之时,水气弥漫的温泉池尾。 此时,他是看不见对面的父王的。 “主人。” 空青也在这个时候过来,将嬴棣抱在怀中,按着他的头道:“萧先生在温泉池不小心摔倒,伤重。我现在,把孩子们送过去吧。” 云姒点点头。 嬴棣将身子依靠在空青怀里,半点不露出来。 冗长的温泉池另一头,易了容的霍影过来,低声道:“主子,世子已找到,现在已经让人送回去了。” “留步。” 云姒看着对方想要走,便缓缓地从温泉池尾走了出来。 月色之下,男人的身上更显凌厉之色,让人难以靠近。 对方并没有止步的意思。 云姒道:“我们能谈谈合作之事。” 霍慎之目光看着前方,眼底寥寥:“与不守信之人谈合作?” 云姒一怔。 任君行,她确实是点了头,还让对方签订了不平等条约。 可是来到这里,要争秘药,反悔的也是她。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知道阁下身份不同寻常,我有过人的医术,难道阁下就没有需要我的时候吗?再厉害的人,也是血肉之躯。血肉之躯,有个三病五痛的很正常。阁下没有,阁下的……家人呢?” 霍慎之目光一沉,看向了霍影。 霍影立即低声解释:“属下确实写过书信询问其关于起死回生之法。” 这些年,主子的执念,已经画地为牢,将他禁锢在了永失所爱的圈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有的一切,霍影都看在眼里。 也因为云姒,不单是主子,就连他,也信奉……鬼神,希望真的有韩大夫口中说的,起死回生之法。 希望云姒,真的能活过来。 男人未曾应声,只收回视线。 不见天日的眼底,有了丝丝走火入魔般的妄念,寸寸噬骨。 莫名的,云姒心念骤然晃动。 颈后又开始疼了起来。 细碎,但能忍受。 她感受到了眼前人暗无天日的执念,喉咙莫名发涩:“那是你夫人吗?” 长情之人,云姒见多了。 夫死,女子终生不嫁的多倒不稀奇。 可妻亡,男人能守终生之约的,却是凤毛麟角。 风里,明灭的光里,她似乎看见了眼前的高大挺立的人男人,似乎笑了一下,很短,稍纵即逝,凉薄得没有半点情绪。 云姒后颈的疼痛再次加深,并不严重,但却无法忽视:“这世上,没有起死回生之法。死了就是死了,消失了便是消失了,阁下切勿执着往事,放过自己吧。” 这样的话,霍慎之听着,并无太大的反应。 这五年,不知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 甚至玄嗔圆寂前观天,还让徒弟带话,天府星暗,火凤殒命,中签应下。 ——“阿九,云姒死了,是真的死了,永远不可能再回来!尸体你见了,蛊虫的联系也断了,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就连云江澈都接受了,甚至连她身边的空青都看着她死,以身殉主,她身边的暗卫都看得清清楚楚都认了。可你这样的人,怎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呢!她永远,都回不来了!” 永远回不来了? 他不分白天黑夜,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唤他“九哥”,又如何来解释。 唯一的答案,便是他的阿姒,总能横亘生死,回到他身边,让他偿还。 他转身,在影影绰绰的光影里,英挺的眉眼模模糊糊,冷淡开腔:“秘药一事,是你自己让路,还是我们自取?” 云姒眼底的迷惘散去,不由得笑了:“阁下当真是目的心重,我正想着如何安慰你,想着你会挣扎痛苦,且软了心肠。没想到,你张口,就开始说明日之事。”看书溂 语罢,云姒笑意更浓:“秘药,我们势在必得。若是阁下拿了去,给人吃了……那我还有另一个法子,谁吃了,就取谁的血炼药。” 五年,她踏遍万水千山,眼看着景儿就要跟正常的孩子一样。 若是棋子差在了这,景儿的生命,就要进入倒计时。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死? 一个做母亲的,为了孩子,有什么不敢! 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半张面具下,霍慎之眼底有为不可查的讥诮:“同‘老夫人’一样,这秘药若是不落于我手,谁吃了,便让谁用命来偿。” 嬴棣是云姒留下的唯一血脉。 他为人父,为人夫,为了自己孩子,又有什么不能? “那就祝阁下马到功成!” 云姒抬手见利,转身便走。 对方看上去势在必得。 回去,她要制定一定万无一失的方案。 帝姬一定要在她手里重见光明。 “主子,这柳叶刀,只有你会使。你说帝姬的眼角膜受伤,只需要两场手术便可。对方那一定能得到秘药的架势,难不成用我们的中药之道,也能治帝姬的双眼么?” 空青有些紧张。 她是看着景昀长大的,不希望景昀出事。 对方有什么苦,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现在,她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云姒拧眉,看着手中的柳叶刀:“这五年,我从未在除你之外的人面前,用这把刀。但是被这把刀治好的人,却多如牛毛。我能找到前四味秘药,那就是天意。这最后一味药,若是不成,便是天耍着我玩了。我一定要!” 就在房中安静无比之际,云姒后颈的疼痛,开始慢慢消退。 她心中有疑惑,可是上次检查过,查不出什么来。 “难不成这真是月子病?” 云姒将手术刀放回。 后世,倒是有不少的孕妇月子没做好,这里哪里疼的。 但后颈偶尔的刺痛,却有些过于古怪了。 “主子,你说什么?”空青收拾了东西,这会儿过来。 云姒刚想要开口,就听见了外面的呼喊—— “不好了!” 第1092章 兄替弟报仇,照顾死你! 萧子翼头破血流就算了,好歹捡回来一条命。 只是现在身上湿透,还满身冒着热气。 脸色,也成了猪肝色。 云姒过来的时候,看见“景儿”手里端着个盆,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开口就道:“我不是故意的。” 一句话,让本想要问个究竟的云姒,彻底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只得转身,前去看萧子翼现在的情况。 “用冷水冲洗,萧先生你还躺着作甚?快快起来,到外院,站在井边,好好冲洗一下。”嬴棣将手中的盆递给了身后的温予,语气之中满是贴心。 “被热水烫了,是要用冰水冲洗的。”毕竟是常识呢。 云姒转头吩咐外面的人:“打冰水进浴桶,把萧先生扶进去。” 萧子翼现在浑身疼痛,睁眼看着众人。 冰水……如今他受了这么肥严重的伤。 如果泡冰水,感染了严重风寒,不死也能丢掉半条命的! 可是如今,他实在是伤得厉害。 云姒也没有理会他那点子不愿意。 让十一来,直接将萧子翼塞进了冰水混合的浴桶里面。 “怎么回事?”云姒这才问。 萧子翼先开口:“是景儿用滚烫的热水,泼到了我的身上。”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嬴棣。 萧子翼声音虚弱,仿佛垂死:“这孩子是好心,不怪他,不要罚他。” 偏偏是这么以退为进,让人误会。 好心,办了坏事,一样要罚的,好心不是借口。 “娘亲,你罚我吧,都是我的错!我看萧先生摔成这种样子,心中不安。特地带着妹妹过来,还给先生打了滚烫的水。可是才到先生身边,要把水放下去,先生的手忽然就伸了过来。” 说罢,嬴棣皱眉,忍不住叹息:“我年纪还这样小,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想着,水不要打翻了,烫到我没事,妹妹怎么办。谁知道,没端住,就翻在了先生的身上。娘亲,这都怪我。先生走路摔成了这样已经很可怜了,还要因我的失误受苦受难,我心不安,罚我吧!” 嬴棣说着,看向了浴桶里面泡着的男人。 失误? 当真可惜啊。 这滚烫的水,没能烫死这个坏东西。 “没关系,我不怪他。”萧子翼看着不远处的孩子,这么大的年纪,居然就懂这以退为进的手段了。 在温泉池没有淹死他。 方才的热水,也没有翻在他身上烫死他……果然是孽种,命大! “呜呜,跟哥哥无关。是萧先生自己要热水,哥哥听见,就主动帮忙端了。谁知道萧先生会在热水来的时候,手突然搭下来。哥哥怕烫到萧先生手,避让不及才这样。娘亲,哥哥的手都烫红了!”看书喇 温予方才被吓坏了。 尤其是萧子翼叫起来的时候。 如今回过神来,才把前因后果说得清楚。 “哥哥为了保护我,烫到了自己的手。萧先生自己把手垂下来,哥哥本意也是想要保护萧先生的。娘亲,你为什么要惩罚哥哥。” “宝儿,你先别哭……”云姒最怕这个小哭包哭了。 不轻易哭,哭起来,就是没完没了。 而且,她还没有说要惩罚景儿啊! “妹妹别哭,别让娘亲为难。萧先生受伤是事实……娘亲不惩罚我,那就有偏私的之嫌。” 嬴棣学着景昀的样子为难道:“娘亲,我愿意在接下来的日子,好好照顾萧先生,让萧先生早点好起来,弥补我的过失。在萧先生身边,萧先生还能跟我讲两句课业,可行?” 云姒看着嬴棣为数不多的承担时刻,有些欣慰。 “萧先生,你可还有什么要求?”云姒看向了萧子翼。 萧子翼方才端的是不跟小孩子计较的脸,这会儿还怎么提要求? “景儿是个能承事儿的,只是你一个孩子照顾我,这像是什么话?” “先生别跟学生客气,带来的人每个都有自己的大事要忙,难不成,还要我娘亲抽空出来照顾你?” 说到这里,嬴棣转头看向了云姒,抱歉地笑了笑,才又道:“先生今晚先是不小心摔到了池子里面,现在又弄得一身伤,若是再不让我照顾,着实就给人添麻烦了。没关系,我有什么不会,你说与我,我能将我锻炼一番。我定将先生,照顾得好好的。” 我能照顾死你! 嬴棣都没有想到,这个东西,居然命这么大。 还跟下面的人,谎称是摔了一跤。 “好。” 萧子翼自也存了心思。 他巴不得人在眼前,好直接弄死呢! 上下打量“景儿”,萧子翼想起今晚的温泉池。 温泉池水雾大,天又黑。 当时他跟那孩子正面相对时,那孩子是背对着光的。 下面的人说景昀没来得及去温泉池泡…… 那伤自己的,到底是谁? 一个侏儒? 他不信一个孩子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尤其是现在,这孽种一脸的不知情。 对方,可是看见他了! 必须快点找出来,斩草除根。 当时太混乱,他依稀听见有人叫他了,还有第三人在场。 天色昏暗,所有人都躺下来。 云姒躺在中间。 嬴棣跟宝儿躺在两边。 这是嬴棣第一次跟人同睡,还是他喜欢的人,他破天荒地睡得好。 天还未明,霍慎之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孩子,眼眸深处少了漠然。 霍影进来,也是惊讶:“小世子怎的在主子这里?属下昨夜亲自送小世子去休息地,这……属下将人抱走。” 霍慎之起身,侧眸看去;“不必。” 他忽而想到昨夜,孩子踩着鞋过来,垂眼看着他说:“父王,我想母妃……” 那思虑的样子,与低头时的小动作,跟她……如出一辙。 “主子,女帝那边送人来了。属下打探了,一共送来了两个跟帝姬一样有眼疾之人。这些年,女帝为了治疗帝姬的眼疾,用了不少人做试验。这些人跟帝姬伤的一样,跟帝姬的双眼受伤的时间,相差不到两年。” 如此,女帝为了自己女儿能恢复,便更会不认从前恩义。 霍慎之倒也不急,只问:“韩仲景可说能治?” 第1093章 以牙还眼,云姒对秘药势在必得 霍影沉思了一瞬,摇摇头:“韩仲景说不一定有把握……主子,韩仲景的医术飘忽不定,若是这次韩仲景指望不上,让秘药被他们拿走了的话,属下一定会去那个不知真假的人那里,瞧瞧是谁吃了秘药,就将那人抓回来!” ——“何须这么麻烦嘛!” 就在这时,韩仲景被陆鹤拖着过来了。 远远的,小老头的老脸红扑扑的,眼看着,都是满身风尘。 “女帝那边把人都送来了,现在你跟九爷说一声,我就带你过去啦!”陆鹤龇牙咧嘴地揪着韩仲景的衣领,将他扯了过来。 韩仲景一看见九爷,那股懒散的样子,立即烟消云散,笑眯眯的道:“九爷,其实要我说,何必这样麻烦呢。若是对方能够治疗的话,最好。等人家治完了之后,得到了秘药,咱们就把秘药抢过来。若是谁吃了,那就更加容易了,行走的秘药,这么大个人,都没有办法藏,就更容易了。” “最后这一颗秘药是有毒的,需要至亲来过毒。所以药性,是极强的。吃下去之后,药力能够在身体里面存在半年之久。半年时间,足够咱们把吃了秘药的人抓住了。什么治疗双眼,其实也没有那个必要。” 听韩仲景这么说,陆鹤也忍不住开口:“女帝是忘记了当初九爷怎么扶她上大魏皇位的了,当初她还信誓旦旦地发誓,如果有一天九爷有需要,她必然肝脑涂地来报答。结果要这一颗秘药,她都不给。那秘药,对她女儿的眼睛,也没有用啊。” 霍影在此刻,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说实在的,他也是第一次跟陆鹤达成了一致。 女帝确实不讲信用,还利用这一颗药,让两方的人来帮她医治女儿。 从前的苟延残喘,跟那些哀求,如今,她仿佛都不记得了一样。 “若是没有九爷,女帝如何有今日?反正韩老头也是无用,让他上阵,最后,若是败给了人家,多半也是给人家增长士气。到时候,人家就要说邪医韩仲景,败给了药王谷,药王谷可就声名大噪了。再转头想想,谁都知道邪医韩仲景如今背靠的人是谁,就连我陆家的名声都被你连累了!还有济民堂的!”陆鹤说着,还不忘嫌弃地上下打量了韩仲景一眼。 韩仲景的怒气,瞬间就往上蹭。 可是在九爷面前,他又不敢造次。 也就是因为陆鹤是云姒的徒弟,九爷对曾经跟云姒有关的一切都分外的宽容。 如果换了旁人,赶在九爷面前这样胡说八道…… 韩仲景想了想,只能转头说道:“九爷,您的意思呢?” 霍慎之瞧这天色,慢慢地眼眸:“去给她治。” “什么?”陆鹤不敢置信地看着九爷的背影离开,上前扯了扯霍影的衣服:“我刚才没有听错吧?九爷居然让我们去给女帝那个不守信用的人治?那如果她得寸进尺怎么办呢?人总是有一就有二的。九爷不应该这样,他怎么还可怜上这种人了!” 霍影看着自家主子离开的背影,忽然之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朝着陆鹤摇摇头:“如今主子的怜悯,只可能与昔日的六小姐相关。父母为了孩子,总是什么事都能做的。你不会明白,因为你没有孩子,你的孩子也没有经历这么多的风浪。况且,九爷只说是医治,并没有说若是治不好,这秘药就不要了。而且……” 话说到一半,霍影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一旁站着的陆鹤跟韩仲景都没有听服气。 这样的解释实在是太牵强,九爷怜悯不怜悯的,女帝跟六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陆鹤刚要开口,便听到霍影声音低下来的一句:“你就当,九爷是在给小世子积阴德,或者是在给六小姐……王妃,给王妃积阴德。” 陆鹤忽然就没话说了。 他从九爷的身上看到,一个人的死,真的能够改变另一个人, 不……是一群人。 他自己也从以前事事依靠云姒,变得能够独当一面,成了大周独一无二的国手。 下针看病的时候,再也不会怀疑自己,更不会紧张。 敞亮的院落,除了一个眼睛已经瞎的女子之外,唯有陆鹤跟韩仲景在内。 女帝把之前做试验的人送了过来。 只有他们把这个人治好了之后,女帝才会让他们在帝姬的身上试。 韩仲景给女子检查了一番,忍不住叹了口气。 陆鹤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如果能够把这个女子治好,就能够拿到药的话,是最好的,不用这样走些弯弯绕绕的路。” “我知道。”韩仲景人都已经到这里来了,就不会再想些别的。 只是此刻,他花白的眉毛皱得死紧,语气也分外凝重:“麻烦呀……” 陆鹤自然是还没有这个本事能够治得了这种病的,不,这不是病,这是旧伤。 这会儿只能语气着急地问: “能不能治?你就说能不能治!嬴儿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如果能够这一遭就得药……” “我知道了,你别再催了!”韩仲景听了都叹气:“能不能治,得试了之后才知道。不过我见过六小姐说过,这种伤病的治疗办法,如果是她现在在这里的话,肯定能给出你十足的答复,那便是……” ——“我有九成的把握,能够让手术成功。可她只有五成的把握,能够复明。” 另一头,干净敞亮的屋内,洁净如新。 云姒已经把人给麻醉了,不担心她能听到些什么。 虞阳熹是乔装改扮之后过来的,专门过来帮云姒。 听到这话,有些不解地看向一旁的空青。 “主子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空青站在云姒身边,忍不住道:“主子你的本事自然是没问题的,只要上手,那就是九成的把握。所谓的五成把握,那就是得找合适的眼睛换上去?” 云姒摇了摇头:“不需要,这个人不是整一颗眼球受损,所以不需要换别人的。只不过是眼角膜受损而已,可以用牙齿,来代替眼角膜。” 第1094章 亲娃助攻慎姒:云姒主动去找九爷 “牙齿来代替眼角膜?”姒姐姐的医术可是越发的出神入化了,牙齿怎么能够代替眼角膜呢? 虞阳熹诧异。 这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一行的她来说,恍如天方夜谭。 一旁的空青,忍不住伸出的舌尖,扫了扫牙齿,实在是想不通,这怎么能行,她拿着小本子,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看看虞阳熹看她,只能摇了摇头。 虞阳熹连忙说道:“得把具体的东西给我说完,这样我才好告诉陛下。以牙还眼……听起来就不可能,而且不可靠,陛下不会相信的。有更详细的解释吗,到时候我想一想,再跟陛下说,也能让她信任。陛下对帝姬,是极其看重的。” 云姒开始记录着患者的一系列身体数据,并说道:“将牙齿种进眼睛,失明的人就能重见光明。这种以牙还眼的医技,叫做骨齿人工角膜术。” “要想动这种手术,患者就必须要能忍。” “第一忍,上犬齿之痛。要找到牙根长,牙齿质量好的一颗牙,这颗牙就是牙眼的天选躯干。连根拔出之后,削薄,窑洞,装入人造眼膜以后,立即紧急进入第二忍,割脸。” “把牙眼雏形嵌入脸部,缝合,静待四个月,牙眼长出血管,再次割皮取出,塞入挖空的眼球之中……进入第三忍,切嘴。” “从嘴里切下颊粘膜,覆盖在眼球表面,为牙眼提供养分。只要光线透过牙眼,照进视网膜,失明患者就能重见光明。治愈率极高,失明二三十年的人,做完这个治疗之后,再想看清东西都不是问题。” 虞阳熹皱紧了眉头,这才明白,怪不得云姒要说自己有九成把握,能够让手术成功,而病者,只有五成把握。 光是这些割脸切嘴,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就别说千尊万贵的帝姬了。 “这里面的一些词是你们医者所用的词,我听不懂,可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我也信你说的一切。但是……” “但是,这个治疗方案不但挑医者,还挑患者。”云姒打断了虞阳熹的话: “十七岁以下的患者,骨骼发育不成熟,贸然进行以牙还眼,牙眼就很有可能被眼球吸收。口腔条件太差的,即使拥有上犬齿,黏膜也不符合提取条件。当时我见到了帝姬,就为她检查过,她的各项条件都很好。至于年纪不够,会有被吸收的风险,我可以用药控制。” 跟着战奴那些年,云姒没有白学。 而这几年,不止努力地发展了药王谷,为自己的儿子寻找药,她的医术,也只增不减。 在后世,会做这个手术的人,少之又少,一个国家能有两个也是厉害。 她是潜心学过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救曲线救了自己的儿子。 “但是我听你口中的意思,最起码需要半年的时间,是吗?”虞阳熹忍不住皱起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另外一方,在一两个月之内,能够早于你治好眼睛失明的人,那即便是你能治得好,那都没用。” 云姒也在烦这个事儿。 换了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彻彻底底的相信这种胎里带的免疫疾病,能够通过药草就能达到痊愈的效果的。 可是这几年,她亲眼看着景儿越来越好。 而且红斑狼疮这个病,治疗的药也是从药草里面提取出来的。 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 中医之道博大精深,谁知道还有什么厉害的药草……万一对方有的话,自己确实不占先机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见一见女帝。” 最后一搏,她不能让景儿的命,输在这里。 虞阳熹点了头,这就准备进宫。 谁知道,带回来的消息—— “什么?女帝不见人,而且只给两个月的时间治疗?” 云姒皱紧眉头,着实有些意外:“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让失明的人复明?” “主子,不用以牙换眼的办法,那或许是可行的。”空青没有吧话说明白,但是也说得很清楚了。 直接取活人的来用。 云姒拧眉。 眼角膜移植术,对比以牙还眼来说,是个常规手术,倒是简单了。 但是术后需要使用免疫抑制剂,一方面能够控制炎症,另一方面可以减轻排斥反应。在术后三到六个月左右,才可以逐步的恢复正常。 如果遇到排斥反应严重的,那就是功亏一篑了。 不管怎么比,都不如以牙还眼来的可靠一些。 “那边就没有觉得为难吗?” 云姒倒是好奇了。 那个男人的手底下,还能有什么能人异士,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就能让双目失明的人好起来的。 虞阳熹摇摇头:“那边没有给任何消息。” 这倒是让云姒好奇了。 想也不想的,云姒收拾好东西,吩咐空青:“你照顾病患,我去打探一下。” 这一南一北,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云姒又是乔转打扮了之后的老太太,走起路来就艰难了,吃下那种药,身上没有一处跟老太太有区别的。 到了人家那一方,人还不让进去。 “我就进去聊两句都不让啊?”这也太死板了,她又不去偷师。 “父王,那是谁?”就在景昀跟随在霍慎之身边要往里去时,被不远处的声音吸引。 转头,远远地就看见“老太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娘亲! 听着那语气,似乎是想要进来找父皇,哦不,找九爷。 不行,帮帮娘亲! 但是嬴棣说他父王很难说动,他说什么,就从来没有成过。 “父王……” 景昀快步走上前,伸出柔软的小手,从“父王”的袖口里面伸进去,拉住他的指头,轻轻拽了拽,跟他不高兴时,娘亲哄他一模一样。 他每次不高兴,娘亲只要这样,他都吃这一套! 霍慎之眉眼之中有了不经意的变化,垂下眸子,目光从景昀的脸,落到了拉着自己轻拽的小手上。 “父王,那个老人家不定有什么事情,让她进来说话。” 干巴巴的言辞,让景昀有些紧张。 这么说,肯定是不行的。 就在他想要搜刮肚肠找点什么来说,就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声音——qqxδnew “让她进来。” 景昀眼前一亮。 嬴棣怎么回事,“父王”明明好说话极了! 昨晚他想要跟他睡,撒撒娇就成了。 今天…… 还没有来得及开心,景昀看见自己娘亲被带着进来,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娘亲发现他在这里,肯定会知道互换的事情! 就在这时,云姒的眼睛,也朝着景昀看了过来—— 第1095章 慎姒谈判,云姒败 “父王我先过去了。”景昀知道,娘亲用了那种药,不单单是外貌看上去像是个老太太。 离得这么远,她肯定是看不清的,所以借机往一旁躲了一下。 离得远看不清,但是她过来就不一定了! 得了允许,景昀是一刻都不敢多留,紧赶慢赶的离开。 云姒眯着眼,被搀扶着进正堂。 刚坐下,她忍不住地就打了个寒战。 顺着看过去,便是看见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正看着自己。 “阁下瞧着我做什么?”云姒拧眉,心中有些异样。 她总觉得,只要这个男人想的话,是能查出来她是锦弗公主的。 如今不查,只是她跟他还没有绝对的利益纠纷,他不会费这个力气在无用的人身上,也没有寻常人的好奇心。 她顿了顿,笑道:“你不信我是药王?” 霍慎之收回眼,一身黑色的袍子,加之面具,让他更为不可窥测:“制药的本事不错,师从何人?” 云姒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我一直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吃药改变了音容相貌。我……可是半点端倪都没有露,而且,我这幅样子出去见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泄露的时候。” 霍慎之放下手中的那盏茶,眼底有几分轻嘲:“你还得多适应这具衰老的身体。” 一下子,云姒就明白过来。 自己确实是不是适应这“老胳膊老腿”。 但是想不到,这个男人观察入微,甚至不曾细看自己,都已经知晓这些事情。 “阁下有把握治好那病人的双眼?”跟聪明人说话,云姒已经懒得绕弯子了。 霍慎之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语速很慢,有条不紊:“看来药王是没有这个本事了。” 这缓慢跟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云姒有些着急。 也越发的确定了对方不是一般人。 她直言:“我有,但是需要时间。如果你这一方也没有,那能否我们两方合力,你瞧着,便是身份不同寻常之人。若是你愿意跟上头的人商量,那必然能够有机会拖延时间,让我医治好孩子。到时候得了药,我愿意用我有所有,跟阁下换!我也不白拿药,药还是阁下的,我就想要看看,这药还能不能找到替代品。” 云姒自觉是有商量的资本的。 但是在霍慎之眼里,他当真什么都不缺。 就缺那药。 看着对方不为所动,云姒泄了气,起身就想要走。 这个时候,霍影匆匆进来。 看见云姒在,他愣了一下,便听见自家主子道:“说。” 这是不避讳外人了。 也是,不过是药王谷的一个大夫,他们有什么好避讳的。 霍影笑着上前:“治疗之法找出来了,说是那孩子年纪小,年纪小的话,最迟两个月,就能让她重见光明。” “两个月?”云姒眼底诧异的不行。 那可是眼角膜受损啊。 居然两个月就能治好,这男人手底下有一群神仙不成。 她不信! 可是如今这个时候,她信还是不信,都没有用。 对方有让女帝相信的本事,得到秘药,那就行了。 景昀远远地看着云姒离开,皱紧眉头,跑去找了陆鹤:“刚才那个老婆婆要做什么?” 陆鹤看着韩仲景给的治疗办法,一边拿药一边答:“那个药王谷的老太婆,肯定又是仗着自己上了年纪,跟九爷讨药。倚老卖老,弄得好像她那边人命是命,别人的命不是命一样。她自己都不是菩萨,还非要别人做菩萨把药施舍给她,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笑的人?” “她才不是这种人!”景昀听着有人说娘亲的不是,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可是说出来,又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陆鹤觉得奇怪,低头就朝着景昀看了过来:“你认识她?” 景昀心虚,面上倒是维持得很好:“我不认识,但是我瞧着她面相,她不是这种自私的人。” 娘亲这五年救过多少人。 他全都看在眼里。 要不是他身体不好,早也跟着娘亲学医了。 “人心隔肚皮,不到死的那天,谁也不知道谁是什么样的。你还小,需要历练得多。”陆鹤说完,低下头,就不见景昀了。 景昀恼怒得很,悄悄翻墙出了这里,朝着云姒所在的地方去。 “都怪我,要不是我身体不争气,娘亲也不用受这种气。方才肯定是为了我低声下气地求人了,娘亲的身份,何必如此!” 越想,景昀心中就越发不舒服。 这会儿也不装了,跑起来是半点都不粗喘的。 到了地方,景昀三两下就翻墙进去。 还没有走几步,就听见哀哀的痛呼—— “滚!我不需要你照顾!” “萧先生你怎么能说粗话?现在大家都在忙,你自己这么不小心摔成这样,在这种关键时刻,给大家惹麻烦。我还没有嫌弃你无用你,你就别嫌恶我照顾得不好了。再说了,我天生便在你之上,照顾你,是给你脸了。说难听的,就拿你当个宠物玩玩,你可别不识抬举哦!” 景昀听着这么嚣张的话,愣了一瞬间之后,马上反应过来。 “是嬴棣!” 他眼前一亮,还怕找不到对方呢。 这时候,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乒乒乓乓”地响了起来。 景昀瞪大眼,就看见来嬴棣笑着出来,还好似无比贴心地帮里面的人关门:“萧先生,好好休息,景儿等会再来用心用力照拂你。”仟千仦哾 眼看着嬴棣要走,景昀又不敢发出声音,四下寻了个石子,抓起来就朝着嬴棣的后脑勺砸过去。 景昀也是学过些的。 虽然不至于指哪打哪,但是砸到嬴棣身上,那可没问题。 就在那石子要落嬴棣身上时,他骤然转身,伸手快的就景昀都没有看见,便抓住了那颗石子。 嬴棣捏着石子,眼中露出一丝不耐,循着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景昀居然回来了。 景昀冲着他狠狠招手:“过来啊!” “我终于知道你父王为什么要把你跟大黑猫关在笼子里了,你的反应比十一叔叔还快!” 见着嬴棣,景儿又上脑了,只顾着羡慕崇拜,都忘记了要说什么。 “我父王七岁学了本事,被先帝,也就是我的皇爷爷,带去野兽林里求生苦训。你口中的大黑猫,是一只黑豹,他并不会真的伤我。” 嬴棣将石子扔掉,环顾了一眼四周,才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第1096章 云姒知道九爷身份,求助未来夫婿 被这么提醒,景昀才知道自己的目的。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换过来,我看不得我娘亲低头求人。我死了就死了,我不允许我娘亲为了我被人将尊严跟脸面踩在脚下。” 嬴棣倒觉得可惜。 这么换过来之后,之后还想要见姐姐,就难了。 以他父王身边人的能耐,再过一个月,他就能恢复成正常人,回大周了。 到时候,他贵为摄政王唯一的嫡子,眼前这个小傻子还想要见自己,跟自己换,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里面那个萧子翼不是好人,如今还有半条命。你自己用点力,弄死他完事儿。那个空青跟十一都是好人,是掏心挖肝的为你好,你可以信任他们。” 嬴棣穿着衣服,看着景昀一脸着急的样子,也不知道把自己的话听见去没有。 “有机会再换!”景昀一边朝着前面跑,一边回头对着嬴棣挥手。 嬴棣坐在墙头,看着景昀,忍不住叹了口气:“罢了,长得像也是缘分,是死是活,就是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这一走,他们就是缘尽了。 嬴棣跳下去,忽然之间想到一个对景昀来说,是天大事情的事儿,没有提醒他…… - “娘亲!” 景昀跑得小脸通红。 看见云姒在房中,便忍不住,一头扎进云姒怀里。 “娘亲,我们母子一场,你能让我活在世上看了五年繁华,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不要你为我去求别人,那样比我死了还难受,还不如叫我死!儿子叫母亲低三下四求人,是儿子无能!” 云姒诧异将扑在自己怀里的景儿拉开,看着他眼睛通红,忍不住皱眉:“谁这么耳报神,乱跟你说一些?” 景昀张了张口,忽然发现说多了。 他脑子一转,张口道:“萧先生跟我分析的。” 云姒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瞧着空青冷笑了一声,话里话未意有所指:“这萧先生倒是个好人呢,一门心思地为我们着想。只是这种事情跟个孩子乱说,是他心里没数了。” 空青点头:“现在也没有用得到萧先生的时候了,我这就去把萧先生送走。这事儿,之后再说。” 看着空青走,云姒才伸手将景昀拉到了身边:“你的骨是我的,你的肉是我的。我生你,就有责任救你,你没有欠我的,这是一个母亲,应该为自己孩子尽的力。先生们教授的那些东西,不一定全是对的。” 纤细的手,抚摸过景昀的发顶,语气之中,只有疼爱:“而且,你才五岁。五岁的孩子,又是长在我身边。我不需要你能功成名就,傲视众人,只想要你学了你想要学的,平安快乐过完一生就足够了。” 才五岁……一般富贵子弟,六七岁才开始启蒙受教。 哪怕是云家,也就首辅云令政,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 可是这样的神通,又有几个。 她自己又不是龙,没有通天本事,何必望子成龙,压迫孩子。 后世,五岁的孩子,还在田间地头撒丫子乱窜呢。 景昀眼底有些湿润:“娘亲,你知道跟你作对的那些人,是什么人吗?” 云姒原本是想要收拾一下,找虞阳熹,让她带自己去天牢看看,找找有没有合适的眼角膜,好进行手术,做最后一搏的。 可是听景昀这么说,忍不住挑眉:“你知道?你可别胡说,你一个豆大的娃儿,知道什么?” “我真的知道……”景昀不敢把互换的事情说给云姒,只能心中对空青说了一句:青姨对不住了。 “娘亲,你还记得之前我去任君行,听得那个孩子是帝姬的孩子那件事情吗?我忘记同你说了,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带着面具,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是名震四海列国的大周摄政王,霍慎之!” “霍……” 才开口,云姒就感觉后颈又轻微地疼了一下。 不轻不重,却叫她烦躁了起来。 “霍慎之……”云姒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是听过一耳朵的,但是对方离她太遥远,便没有仔细的了解过。 她只知道那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你去把你青姨他们叫来,我还有最后一个小办法!” 云姒更是烦躁了起来。 想着对方的身上,她方才去那一遭,简直是个笑话。 对方缺什么? 什么都不缺! 空青跟十一来的时候,听见了云姒居然知道了九爷也在这里,两人站在院子里,齐齐沉默了下去。 尤其是空青,已经白了脸。 “九爷行事素来缜密非常,尤其是这五年过去,更是厉害了,怎么会泄露的?” 十一不解,看向了空青。 空青回头看了一眼把话带到就跑走的景昀,忍不住闭了闭眼。 这是劫,还是孽…… “罢了,进去吧。” - “既然对方的身份那样不同,便是无论如何,这秘药咱们都抢不过人家的。” 云姒看着上面关于大周摄政王的消息,忍不住头疼了。 现在整个大周的朝政,都是他在把持。 他人就算是不在大周,也有他的手眼在行使权利。 五年了,大周的皇帝成了个笑话,再也没能在摄政王的手里翻过身。 “真是想不到,我们居然还有这种渊源……”云姒忍不住啧声:“我以后不就跟摄政王是皇亲国戚了吗?” 这话说得,叫十一跟空青都愣住。 云姒手指点了点方才送萧子翼走,在萧子翼那里搜到的东西:“大周皇帝催婚,被萧子翼拦截了下来。我现在,差不多算摄政王的半个亲戚了,对吧?” 十一不敢说话,看向了空青。 空青抿唇,硬着头皮点了头:“是……是的。主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给大周的楚王写信,请他出面说服摄政王,等药拿到之后,将药借给我几天。这桩婚事,总不能他一个人受益,我也要受益!” 说罢,云姒拿起笔墨:“我自己写信,快马加鞭,给我送到楚王手上!” 第1097章 找到合适的眼角膜,霍临烨给云姒回信 看着信发出去,空青开始辗转难眠。 他们倒是找到了合适手里女帝需要试验的那个人的眼角膜,但是帝姬的,却迟迟找不到。 空青起身找了帝姬的那些身体情况的记录,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心头猛跳。 一连过去了数天。 云姒没有找到合适的眼角膜。 “这样多的死囚,居然都没有一个合适的吗?”空青抿唇,眼底不知是悲是喜。 昏暗的庭院之中,云姒一身的黑色,几乎就要融入黑夜。 她看不见空青的表情,也没有看见空青手中拿着的东西,只轻轻应了一声,按着太阳穴:“找合适的配型很不容易。” 就算是在后世,所有愿意捐赠的人都在一个数据范围之内,也还是寻不到最合适的。 如果贸然换上,光是排异,就能够要人命的。 “找不到……”空青皱起眉,忍不住站起身。 如果找不到的话,主子就要去跟九爷纠缠了。 那几年已经够了,她实在是不想要看到主子再受罪。 忽然地,空青凑上前,笑嘻嘻的道:“主子,万一我的合适……” 云姒睁开眼,拧眉看了空青一眼,没有理她,转过身去。 空青又凑上前:“万一我得行呢,也不好说的,是不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希望。要是我的合适,让帝姬换了我的,这样能拿到秘药,救景儿。” “你到底在说什么?”云姒皱眉,忍不住的恼火起来:“有用自己身边亲人的命,去换自己孩子的命的吗?我去天牢寻的都是该死之人,罪恶之人。你有你自己的人生,空青,你可别再说这种话来气我了。” “而且取角膜是在人死后进行,为了保持角膜的活性,能够让受捐赠者恢复视力,捐献时需要完整摘除眼球。到时候我再拆东墙补西墙,找个合适的眼球给你换上?还是你想当然地认为,我医术好,你的眼珠子都挖了,过个十几二十年,我找到合适的眼睛再给你换上?” “主子……”空青拉住云姒。 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不管多少次,主子还是把她当成亲人,疼爱她护着她。 “我想为你做点事,我知道你不想要跟楚王牵扯在一起,也不想要嫁人,不想要牵扯儿女私情。你看……” 空青将一张纸藏在了袖子里,把一封信从怀中拿出来。 “咱们快马加鞭日夜不停送去大周边域给楚王的,楚王只回了一张白纸。” 云姒接过来,左右看了看:“这意思就是,爱莫能助了。” “有……还是有助的……”空青心里,悄悄地说了这么一句。 夜深人静时分,十一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空青,整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什么时候给自己查的?” 空青拉着凳子,笑眯眯地凑上前:“主子医药箱里面的东西可多了,她从前就教过我很多东西,我什么都会一些。她忙学医药之道,我在她旁边,好奇就自己测了测。我就记住了自己的情况……” 说起来,空青都觉得有些幸运:“当时看到帝姬的身体记录,我还觉得有些熟悉。前几天,我给自己做了做,发现我的这个……”指了指十一的眼睛,“很适合帝姬!” “疯了疯了,你肯定是疯了!”十一起身,心底烦躁了起来:“主子不会允许的!” “我知道啊!我知道她从来不把我们的命当贱命。比起那些口中说着大家都是一样的人,遇到事,就开始想发设发给对方找借口,给自己找台阶,让我们去付出的人不知道多不一样。” 空青凑上前:“你帮我去跟阳熹小姐说,就说找到了合适的。到时候,随便给我弄个身份,等做的时候,给我易容。易容只要不碰大量的水,任凭是谁,都无法看出端倪的。” “闭嘴,你闭嘴!”十一气地跳起来,指着门口:“滚,马上滚!你简直疯了,你怎么上赶着做瞎子啊空青!” “得了吧!我早知就知道,你偷偷地让阳熹小姐把你的血掺和在那群被检的死囚里,你也打了如果合适,就用你的主意。咱们因为她,有了家,她把咱们当家人,咱们也把她当家人,愿意就为家人尽力,咱们都是一样的人,谁也别说谁了。” 空青一把将自己的一管血,塞给了十一:“求求你了,帮帮我吧,帮帮景儿。我瞎了没关系,又不是死了。可是景儿没有药会死的,你自己想想,哪个严重点?” “快滚快滚!瞎了之后,我看谁搭理你!” 空青知道十一这是同意的。 很久之前,十一这个人嘴巴又贱又脏人又蠢,成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好像它多么了不起一样。遇到什么事情,知会没脑子的发表一些意见跟评价,根本不管事实,还觉得自己说的挺对。甚至都不看看,它自己混的那个狗样,就敢指指点点了,无能意见又多。 现在,空青看这个人很顺眼,而且被割了舌头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好了。 “嘿!现在就给阳熹小姐送过去昂!” 十一看着那血,等着夜深人静,刚要出去,迎面就装上了一个人…… - 天光大好,昨日虞阳熹带来了好消息,找到跟帝姬合适的人了。 云姒看了条件,多问了一句:“那边如何了?” 虞阳熹是不知道另一边是九爷他们,只是办个事,女帝那边也各处瞒着。 只是医药的事情,她晓得。 “说是在这个月月底,就能够将被女帝弄瞎的那个人,彻底的医治好,让那人重见光明。你呢,需要多久?” “人家饭都要熟了,我这才开始生火呢。既然找到合适帝姬的人,那我准备准备,今日就开始,将女帝留给我的那个伤病的眼角膜换了。” 虞阳熹倒是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了。 就算是云姒用别人的来给如今眼睛坏了的那个,那也要两三个月才见效,女帝没有给那样多的时间。 可是她不明云姒还有什么打算,就什么都没说了。 空青看着近在咫尺的希望,知道是十一出力了:“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如今找到了跟帝姬配型一致的人。等主子把手里的这个治好,给女帝看,女帝一定知道谁更厉害的。” 到时候,她空青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第1098章 云姒的身份亮出 干净敞亮的房间里,云姒进去时,就看见了床上的女娃一直在抖。 她是知道的,女帝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好起来,抓了不少人,弄瞎了她们的眼睛,就为了让大夫先在她们的身上试。 有大的有小的。 云姒眼前的,是个小的,才……五岁不到…… 她伸出手,按在了那小小的身子上:“小乖,你叫什么名字?” “没……没有名字……” 孩子的声音很稚嫩,声线也一直在颤抖,是怕极了。 云姒看了一眼血压,冲着空青摇摇头。 因为紧张害怕,孩子的血压太高,暂时需要缓一缓。 云姒把孩子抱起来,在怀中安抚:“这几天我们没有给你治疗,是知晓你身子有些弱,怕贸然给你治,你身体承受不住,导致治疗失败,让你有危险。这些天我们用了好多的方子给你补身子,你配合我们,我能治好你的。你是哪里的人,父母呢?” 怀中的孩子脸上有迷惘:“不知道……跟……我在一起的大姐姐说我还在吃奶时就被送来了,让人弄瞎了眼睛。那个姐姐被带走,说很快就能够治好。可是她们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被送回来。她走之前,告诉我,我叫人送来时,她听见人家说我是……是在西疆那边被带来的。让我……有机会活着出去,就去西疆,找……找我父母……” 四岁的小女孩,单纯得很,问什么,就答什么。 那股乖巧的劲儿,让云姒看了都会心疼。 “我当真能够好起来吗?” “能,我给你找了最合适的你的治疗办法。你睡一觉,等上一等,就能好起来。到时候,你就能够去找你父母,看见你父母了。” 云姒是有点哄孩子的本事在身上的,很快,小娃娃就不害怕了。 麻药下去,云姒开口吩咐:“开睑器开睑。” 这个治疗对云姒来说并不复杂,开脸之后,剪除病变部位,切下角膜植片,固定植片,消毒,检查,缝合,在结膜下注射抗生素。 但是都是一些精细活,就很费时间。 空青看着这个孩子,想着,等这个孩子好了之后,自己也要这样躺在手术台…… 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姒才得以从里面出来。 十一一直站在外面,看见云姒跟空青出来,便快步上去,将衣服给两人披上:“怎么样,顺利吗?” 云姒疲惫地点了点头:“顺利,接下来,就看女帝那边的意思了。” 十一张了张口,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云姒没听见声音,睨了十一一眼,发现不对。 十一张了张嘴:“就……主子……咱们晚了一步了。” 空青:“什么意思!” “别急。”云姒抬手打住空青,似乎是早有预料,平声静气地问:“是不是那边已经医治完了?” 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那边的人不知医术如何,云姒想着,总归是要比自己快的。 十一摇摇头,又点点头,眼底都是悲色:“女帝亲自来了,说是……随身带了秘药,亲自送给那边。” “什么?”云姒的眼前一暗,心狠狠一沉。 这个女帝,果然是什么都不讲。 “我要见女帝!” - 明亮的庄院,看着已经被治愈了大半的人,魏娆心中一酸:“有希望了,我的晚意有希望了。是不是,九爷?” 现在这个被他们治愈的人,只是看远处看不清,看近处,是能看见的。 她想不到,早年她就跟九爷求助过。 如今,居然真的叫九爷研制出了办法。 霍慎之的目光从魏娆怀中的孩子身上移开,转而看了韩仲景:“韩大夫留于大魏。” 韩仲景脸上多有疲惫,闻言,也站了出来:“两个月,治好帝姬。” 魏娆已经从来没觉得心情如此好过了,她连连点头:“好,等朕的晚意痊愈,朕会让人护送你回大周!” 说罢,魏娆已经从怀中,拿出了秘药来。 ——“慢着!” 云姒艰难地走进来。 平日只觉得自己制的这个药不错,只要不吃解药,谁都看不出来。 但是现在,她只恨这个药怎么这么好,老胳膊老腿得耽误时间! “陛下,帝姬还没有治,如何就能将秘药给出去?万一九爷拿了药,他的人却治不好帝姬,那怎么办?况且,这个病人,现在是完全恢复了吗?” “九爷?”霍影上前,语气重了几分:“老夫人从哪来的消息?” 他们已经小心再小心了,这三年都没有泄露过身份,如何会在这时候…… 就在这时,霍慎之颔首示意霍影禁声。 对他而言,目的达到了,谁知道他的身份,他不在乎。 只是此时,九爷眼底隐匿着暗色,唇边有若有似无的寒意勾起:“药王拖延时间的手段,并不高明。” 云姒眼底一沉,上前两步:“我不是在拖延时间,而是我真的有治疗帝姬的办法。这秘药,我也在竭力求。” “但是秘药只有一颗。”魏娆张开手,巴掌大的黑色的盒子显露在众人眼前。 他们苦寻良久的秘药,就在眼前。 从来稳重,不动如山的男人,此刻的目光,甚至是沉了下来。 那不是一颗药,那是嬴棣的命。 对云姒而言,那同样是景昀的命。 所有的关都过来了,不应该在最后这一步败下去。 “陛下,我虽不知九爷手下的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通天本事,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让人的眼睛复明。但是有一点我要与陛下说,陛下就真的这么确定,他的办法,比我的好吗?买东西还需要货比三家,陛下当真不给多一点的时间,比较一下?那可是帝姬,未来的大魏的希望。” 魏娆在此刻,迟疑了。 云姒知道,机会来了。 “陛下给我医治的那个人,如今,我已经治完了,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够等到结果了,看看我跟九爷手底下的人,谁的医术更好更合适医治公主。” 她从怀中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令牌,亮在女帝眼前:“我用我西洲姬氏皇族的名义,同陛下讨这个人情!” 第1099章 九爷帮了云姒一把 让云姒有些意外的是,这番话说完了之后,九爷这一方的人,没有任何举措,更是看不见半点紧张。 而女帝的脸色,却在此刻,差到了极点。 “你是西洲人?”女帝的目光,隐隐之中显露出几分恨意,看着云姒手中的令牌,冷冷嗤笑出声:“西洲姬氏皇族,锦弗公主……” “是。”云姒已经察觉不对。 帝王喜怒无常,她跟女帝又不熟,更是无法窥测她的心思。 这时候,女帝忽然呵了一句:“男人手底下成长出来的公主就是公主,丝毫不知政事。你一个他国的皇室,如今知道了我大魏这么大的秘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朕的女儿今后是要成为大魏女帝的,这一双眼,好与不好,都是秘密。九爷也就罢了,朕自然是信任他,不会出去乱说,也不会行下等无耻之事,用朕的女儿来要挟。可你……” 女帝的眼底,是浓浓的恨意跟厌恶。 而在一旁的男人,并无没心思看这种闹剧。 起身要走时,云姒开口:“我又如何?我知你大魏不同任何国家交好,也不惧怕任何国家。可我乃西洲皇室,且如今跟大周楚王有婚约在身,不管跟大周楚王的婚事能不能成,我站在这里,都有说话的份儿。难不成,陛下还能要了我的命?毕竟,我不是什么小猫小狗。” 女帝眼底挑着凌冽杀意,笑了一声:“哈哈,是不能要你的命。不过,西洲的人,果然令人讨厌!你若是有没有自作聪明把身份亮出来,我还能跟你谈两句,现在……九爷,朕言而有信,请你将你手下的大夫留下,给我皇儿医治,我信你!” 将装有秘药的盒子,被女帝请手递了过去。 云姒眼底有一瞬间的碎裂。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女帝的手腕:“同为人母……” 女帝下颌一抬,眼底光华璀璨:“朕是大魏帝王!” “多谢。”女帝转头,看向了霍慎之。 明亮的正堂之中,每个人身上仿佛都带着光。 霍慎之亲手接过药的一刻,便摘下了脸上的面具跟斗篷。 银白的发丝,刺着云姒的双眼。 她后颈又开始疼了。 这一次,疼得让她皱起眉来。 “送锦弗公主离开山庄。” 云姒心中有不甘。 转身时,回头看了一眼堂中的男人。 她绝不就此放弃! 没了外人,女帝走到了主位,九爷身边坐下,看向了韩仲景:“朕信你,因为你是九爷的人。九爷答应朕的事,从无食言的。不管什么事情,虽有波折,但结局,都是有求之人想要的结果。” 韩仲景听得懂这话中话。 他是看着嬴棣长大的,嬴棣的成长,抚平了他心里的一道血淋淋的伤。 “陛下放心,老朽年事已高,但行医的手段,却不含糊。若是最晚两个月,若是不能叫帝姬恢复如常,老朽愿意拿命来抵。” 女帝只不过笑了笑。 她只是想要个保证。 韩仲景一个大夫的命,比不过未来大魏女帝的。 “你又帮了我,多谢。” 女帝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男人,瞧着他的白发,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他手中的秘药上。 “她知晓你承了伤痛折磨,为她吃过无数的秘药么?” 看着九爷如今的样子,魏娆忍不住有些唏嘘,想起了五年前。 皇位被母亲的亲妹妹算计去。 她的同胞认贼作母,甚至联合女帝找人玷污算计她。 那一夜,不管她怎么挣扎,还是没有逃掉。 而后有了晚意,却被如今在大周为妃的魏长乐,亲手弄瞎孩子的双眼。 她翻不了身时,却借着林大人给的消息,知晓九爷在为妻寻药。 而她又听说,他心尖上的那位六小姐,先前在楚王府受尽折磨,身子大损,早不适合生育。 若生产,最好的下场,只能大小保其一。 有秘药,就能彻底保住孩子跟母亲。 也能叫母体在生产之后,如同新生。 作为大魏传世国宝的秘药,只有正统登基的皇储才知晓在哪里。 魏娆知道,所以她带着秘药,不远万里赴大周,求霍慎之。 这辈子,她只跪过母皇。 为了翻身,为了女儿,她给外人磕个头算什么? 只是魏娆没想到。 当初他劳军归来,顶着满身的伤,还要服似毒的药。 每十天一次的剥皮抽筋活剐折骨之痛,他都受过来。 如今,却还是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他身旁,再无那个他为之搏命的女人。 霍慎之并未有应她的意思,只将秘药放在桌上,声色寻常:“依旧是那般的制药法?” 魏娆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是。只是九爷先前服用了太多,这一颗,保不齐会成为压倒你的最后一根稻草。毒性什么时候全发作起来,谁也说不准。” 秘药需服用者的至亲来。 魏娆再提醒九爷,若是不相干的人,就别用自己来承受这些了。 她不明,“如今除了太妃,九爷也没有什么至亲需要……我是说……九爷你得慎重,如同你我这般的人,并不是只为了自己活。我同你说这些,是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 魏娆不曾尝过这种浓烈的情爱,不知这些。 说下去,也觉得有些寡淡了。 她叹了口气,刚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那是日后大周皇室中人。” 魏娆回头看他。 有些不懂。 即便锦弗以后要成大周的王妃,那也是楚王的。 换了旁人,只怕巴不得将能够提升楚王势力的一切给扫灭。 可是他倒是不屑对个女子下手。 也不屑,在婚事上对楚王动手。 更在这种时候,也依旧维系霍氏皇族的尊严。 魏娆是敬他的,只笑应了一声:“知道。韩大夫在我身边半年,我请他另有用处。” - 另一边,云姒附身,摸了摸景昀的脸:“怪娘亲吗?” “那有什么好怪的,等我死了之后,娘亲你再生一个,我来投胎,咱们还是母子!”景昀笑嘻嘻地抱着云姒的肩膀,半点不见难过。 “主子我有个好办法!”空青眼睛有些酸,忍不住开口了。 第1100章 慎姒情缘开启:你我本无缘,全靠我死缠烂打 在云姒的注视下,空青理直气壮地开口:“想个办法把帝姬给抓起来,强行给她做治疗。秘药虽然已经给出去了,但是说不定还能撬开主子你需要的另一个……” 空青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云姒递过来的一张纸。 上面记录了自己跟帝姬如何匹配…… “这……”空青傻眼了,不是让十一瞒着吗? 云姒摸了摸景昀的头,笑着跟他说:“你青姨为了让你吃到治疗你的药,拼着自己眼睛瞎了无所谓,要用自己的眼睛,去换帝姬的眼睛呢。” “主……主子……”空青瞪大眼。 她还为没有帮云姒这一遭,有些心烦,可是这转眼就被发现了。 “十一怎么这样!” 云姒摇着头:“那一晚,你跟十一说的话,我都在外面听到了。他拿着你的血出来,刚好被我撞见。是我无能,要你牺牲。” “这跟主子你有什么关系?”空青走上前,跪坐在云姒身边:“我……我跟了你好多年……” “你记着,我绝不用身边无辜的命,来换自己的利益。”云姒拉起空青,转头看向了景昀。 景昀上前抱住空青,掩去眼底的涌动,红着眼笑嘻嘻的道:“要不青姨怀一个,我来投胎,做你的孩子也一样。” 空青抱着景昀,看向了背着光的云姒。 如今她只是易了容,也是寻常她容易见到的面孔。 那严重的笑容,足够让她动容。 ——“很情深啊!”有人鼓掌,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云姒他们已经收拾好东西了。 瞧着女帝进来,倒也诧异。 “朕听人说,你想要把那个做试验的孩子带走?” 寻了个地方,女帝坐在了云姒对面。 她上下打量着云姒,却不曾想,这个远嫁边域,带着儿女归国的女子,居然是药王。 “就是不知陛下怎么样才能答应?”云姒起身,示意空青将景昀带出去。 女帝瞧着云姒,缓缓一笑:“朕要你答应朕三个要求。” “三个要求,再换陛下手中一样东西。”云姒趁机提要求。 “我知大魏盛产奇珍异草,秘药如今已经绝迹。但有一样,能够暂时代替秘药,延续我儿性命,使我能在这个时间,再想到新的办法。我缺的,是时间。” 原本云姒是生不出这样的心的。 但是在东陵寻那一株秘药,等着它长时,云姒就想过。 万一还有这种情况出现,而需要的那一味药彻底没了,用什么代替为好? 等待东陵那一株秘药长成的两年,她几乎没有一刻闲着。 是反反复复地搜寻了医书古籍,询问战奴,跟战奴研讨。 女帝轻皱起眉头:“你不会以为你一个西洲的公主,一个承诺能重如山吧?” 云姒道:“不,是皇室中人的命重如山。这孩子我不带走,就安置在大魏。陛下寻人看着,瞧瞧她三个月之内,能不能复明。若我能,就证明我一样是有本事跟陛下谈条件的。且我不着急,我儿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等。但我若是在陛下犹豫的这半年找到我想要的药,那……陛下就莫要怪我了。”看书溂 女帝抬手抵着太阳穴,思量地看着云姒:“你很会找弱点,知道朕的弱点,是朕的皇儿。那就让朕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如果却是如你所说,那就允你的。能叫药王效力的条件,也不错。” 这刹那间的转变,倒是让云姒有些猝不及防。 先前女帝可是厌恶西洲人的。 但是现在…… 云姒将所要写下来,交给女帝身边的女官,才目送着她离开。 空青满脸不解:“女帝这是什么意思?” “秘药只有一颗,但是我现在退而求其次,要另一种能够拖延景儿病情的药。对女帝来说,虽然难拿出来,但并不是拿不出来。给了这个人情,如果今后帝姬有事,就让我顶上。利益至上,谁也不得罪,九爷那边的好大夫用上了,我药王谷,她也抓住了,什么都得到了,她还讨厌什么西洲人。” 云姒收回眼,目光寥寥,隐隐间想到一句话,脱口而出:“上位者所显露的情绪,皆是未达目的掩人耳目的小把戏。” 空青若有所思地点头,半晌,把脸凑到了云姒耳边:“我听说,女帝之所以这么厌恶西洲的人,是因为曾喜欢过一个西洲男人。说好长相守,那人却其不守信用,才导致她被算计,有了孩子。” 云姒转头看向了空青。 这种皇族隐秘,空青居然也能听得到? 空青重重点头:“我刚才出去的间隙,问了阳熹小姐。只是听说,不知真不真。” “这种事情,三分真七分假。把那个小姑娘安置好,收拾东西,去大周。” 云姒起身吩咐。 空青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凑上去问:“主子,你方才说去哪里?西洲对吧?” “大周。”云姒转头看向了空青:“这几年我走遍了名山大川,唯有大周没有去过。如果大魏这边靠不住,女帝拿不出我想要的那个药,那在找找大周,看看有没有医治之法。而且我听说,大周有很厉害的大夫,再者……我还要在九爷身上下功夫。” 空青的脸几乎要白得透明:“可是……去大周的话,你跟楚王的婚事,只怕就拖不住了。拖了这五年都没有成婚的迹象,万一那边的看到主子,等不住了,怎么办?” 云姒已经踏了出去,转头吩咐空青:“你跟十一还有景昀,先留在大魏。等着那个孩子好起来,得到了女帝的药,让景昀吃下,再听我下一步安排。至于宝儿,随在我后,慢慢去大周。如果我能在大周找到医治之法,或者能找到吃了秘药的那个人,咱们就在大周汇合。” 日光照得人双眼都快要睁不开。 大周……又是那个地方。 空青一时不知道说这是命,还是什么。 但是低头看了看如今睡着的景昀,只能点了头:“主子,一切小心。” 她人微言轻,还能说什么呢…… 很快,九爷私宅—— 霍影快步进主院,不知自家主子是否在制药,他低声禀告:“主子,锦弗公主前来,说要随行,千万大周,可让她随行?” 第1101章 九爷的孩子得救了!一更 “我们一行男子,同姑娘随行不方便,请回。” 大家毕竟都是体面人,霍影站在门口,看着骑在马上的女子,拒绝的话,说得很委婉。 甚至叫了声“姑娘”,顺带帮她隐藏身份规避麻烦。 云姒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那行。” 霍影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口舌的,谁知道,对方问一句就走。 眼瞧着云姒的身影不见,门里面的陆鹤才跑出来:“这些年,想要接近九爷,妄图上位做摄政王妃的女子,多得很。什么同行,说得真好听。她难不成,是凭空变化到大魏的,非要跟我们这帮男人同行?这样送上门来,那不良的居心,都写在脸上了!” 霍影看了陆鹤一眼:“这锦弗公主,不是那等沉溺情爱的肤浅之人。” “我管她是不是,她最好别是。”陆鹤将大门关起来,眼眶有些红: “这些年我见多了那些张口就宣称‘摄政王妃已死,摄政王一个男人,又正值壮年,迟早是要有新王妃的,既然有一个人能让摄政王折腰,那我也可以做第二个’这种话,摆着能够做第二个云姒的嘴脸,舔着脸往九爷跟前凑,她们配吗!” 云姒的死,也是陆鹤心里的一道沉重的伤。 他这些年,费心将云姒留下来的济民药堂做大,济世救人,他从不曾忘记。 只是这辈子,这伤,是抹不平了。 “我去瞧瞧主子,他在制药。我听女帝说,身体里面的毒会随着制药的次数不断地累积,不会消退,那疼痛也会一次比一次剧烈,且半点歇息的时间都没有,一直疼着下去。先前,就有人制了三五次,挨不过去,自杀解脱的。” 陆鹤脚步一滞:“现在就制?女帝不是说,让九爷缓缓吗!” “主子想要小世子早点好起来。” “影叔,我父王呢!” 就在霍影转身时,身后传来了嬴棣的声音。 -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 霍影守在院外,看着跪在门口不肯离去的嬴棣。 里面没什么痛苦的叫喊,甚至连呼吸的颤音都没有。 唯一能听见的,是有什么东西,在被捏碎。 人在极度痛苦时,也能迸发无尽力量…… “父王?”嬴棣听着声音,眼泪不断地坠落,也只敢小声小心的开口问:“您好些没有,孩儿进去陪您?” 里面没有声音,唯有那断断续续碎裂的声音,让他们知道,里面的男人还清醒。 昼夜轮转,嬴棣在外面跪了一夜,在天蒙蒙亮时,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进来。” “父王!” “主子!” “九爷!”看书喇 院子里的三人,几乎同时出声。 门推开,清晨青灰的光没有温度,竖直的光线随着慢慢敞开的门,不断扩大在面向门主位的男人身上。 一地的狼藉,房间的一切都不成样子。 就连他坐的那把太师椅的扶手,也碎在了地上。 坐在残破的椅子上,他不见什么狼狈之色。 除了那道没有温度的晨光,他身上再无其他。 只那样端坐着,看着他们,静淡的眼底,没有情绪。 这一夜过去,明明他什么事情都没有,也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却依旧让人看了难过。 他就好好的活着,就在他们眼前,可是似乎谁也救不了他。 “父王!” 嬴棣哭着上前,想要抱住他,却怕他疼得还没有过去,直直地跪在了那一地碎裂的瓷片上。 青灰的衣摆,瞬间见血。 嬴棣不觉得疼,他抬起手伸手想要去拉自己父王,可颤抖的手只伸过去一半,怎么都不敢去碰。 “孩儿不孝,这么多年,一直连累父王受累!” 霍慎之垂眼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孩子,朝着他伸出手。 一颗鲜红的药,跟他满是伤痕跟鲜血的掌心几乎就要融合在一起。 嬴棣不敢去接,仰着头,忍着哭音,身子都跟着颤抖。 霍慎之缓缓开口:“男儿的眼泪,不是这样流的。” “是……孩儿不哭,孩儿是大周摄政王同大周圣医国手的儿子,流当流血!” 嬴棣抬起手,擦去眼泪。 双手缓缓举过头顶,异样的声线,慢慢归于平静:“谢父王赐药。” 嬴儿白皙的手心,滚落下一颗带血的药丸。 一个黑色的锦袋,也随之落了下来,掉到了嬴棣的跟前。 他一眼,便看见锦袋上沾满了血。 有女子绣了字,隐约可见,那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是母妃的锦囊。 “父王,儿臣下去了。”嬴棣悄无声息地捧起送还。 咽下药,起身。 抬头时,除了眼眶是红的,再也听不见看不见半丝异样。 帝王术,帝王道。 七情不见天,六欲避人前。 “主子去休息一下?”等所有人退尽,霍影才上前来。 霍慎之目光落向这一地狼藉,转而道:“服药后还会有诸多不适,此番是他最后一关。我先行,你护他随后。” “是。” - “如今咱们的身份泄露,但世子的身份是一直掩藏的极好的。主子要亲自为世子开路,我会晚你们一个月再上路,你随主子先行。约莫你们到大周,再过一个月,我便能送世子到。” 霍影召来了不少暗卫,转头看向了陆鹤:“陆鹤,路上小心。” 第1102章 云姒:九爷我得脱了你的衣服 云姒就在不远处的茶摊子跟前。 瞧见了陆鹤他们出来,直接翻身上马。 她一个人,若是大张旗鼓地去大周,十有八九是要被盯上的。 但是有个靠山,一路跟着去,狐假虎威的,那就顺利了。 大周跟大魏离得远,跨过一条边域,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的话,走上十天半个月天不到,就能到。 但若不然,得走一个月还多。 天色渐渐地晚了下来,出了大魏上了官道,陆鹤他们前脚才进去。 他刚要追随九爷上楼,就看见云姒挎着个小包袱跟了进来。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跟着跟着的呢?” 陆鹤转身从楼梯口下来,一把将云姒给店小二的银子抢了过来,塞还给云姒: “白天我就发现你了,我不稀罕搭理你,没想到,你还跟到了这里来?” 云姒如今是男装打扮,易容的那一张脸,先前跟女帝谈判时,陆鹤也见过,那些暗卫,早早的就发现云姒告诉他了。 云姒掂量着银子,上下打量了陆鹤一眼,又要将银子塞给店小二:“要八号间。” 陆鹤才听见“八号间”,就又把银子抢了过来:“我就知道你居心不良,九爷住七号间,你正好住隔壁。你想要干什么?店小二,别理她,别收她的银子!” 云姒一把抢过来,拎起银钱袋,抡圆了朝着陆鹤的脑袋就捶了一下:“你小子,你开的店呐,你让人家收人家就收,让人家别收就别收。小爷我有钱,想住哪一间就住哪一间!” “起开吧你!”看着捂着脑壳的陆鹤,云姒上去一撞,就将他撞倒在了地上,把银钱递给了小二:“八号间,这人什么毛病,我都不认识他,别理。你最好找几个看着你们店,这人有点问题,晚上出来咬人也说不准。” 陆鹤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只恨现在霍影不在。 这个女人,她不讲理,她好过分! “站住,你跟着我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云姒甩着钱袋子转身,吓得陆鹤止住脚步:“有话好好说,不要随便乱动手!” “路又不是你家的,我爱走哪里走哪里,你们走得,我就走不得?哼!”云姒别了他一眼,转身就上楼。 陆鹤咬牙切齿,看着九爷紧闭的房间,转头朝着其他几个暗卫吩咐:“这个女人……你们盯着她!” 云姒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搞事情。 追着这些男人行路,速度快就算了。 赶了一天的路,是半口水都没有喝过,也不见停下来歇一会儿。 还好她有这五年的底子在,身体也好,不然换了别人,是绝对跟不上的! 夜色茫茫,云姒推开窗,转头就看见了旁边也开了窗户。 就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套近乎,云姒抬起手,正要挥手:“九……” “九爷”这两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就看见一张讨厌的脸。 “怎么是你?”云姒挑眉。 “哼!”陆鹤对着云姒翻了个白眼:“收起你的心思,认清你的身份,找到镜子,摆正位置,好好照照你自己!” 云姒拧眉:“啧,你这小子,你……” “九爷!”陆鹤在这时,忽然缩回头去。 云姒在旁边,听见了有什么摔碎的声音。 她快步过去,看见里面翻倒的椅子跟砸碎的杯盏。 刚要进去一看究竟,就被暗卫拦住。 “我是西洲锦弗公主,将来的楚王妃。不管怎么说,按照辈分算,要叫里面的人一声九皇叔。且,里面就一个大夫,多一个药王进去帮你们主子看看,难道不好?” 能在九爷身边的人,又岂会是不懂变通之辈。 云姒才进去,就看见了陆鹤搀扶着人坐在了窗下,似乎是要行针。 她快步上前,在陆鹤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按住了霍慎之的脉搏。 “你做……”陆鹤刚要推开云姒。 云姒目光一凌,落下来,他下意识闭了嘴,看向了九爷。 霍慎之微微蹙眉,神色隐忍晦暗。 云姒立即松开手,推开陆鹤,将他的银针夺下,落入了霍慎之的合谷穴。 看着抽出的银针变色,云姒的脸色便不太好:“你身体里累积了大量的毒,平日如同一片死海,今朝不知如何,毒潮翻滚。” 霍慎之有片刻的失光,默了一瞬,疼痛再起。 他低下头,云姒就察觉不了不对,转身吩咐陆鹤:“快,把九爷送上床榻,我为他行针,可暂时止痛。” “好!”陆鹤眼里一片赤红,刚将霍慎之送至床榻,转头要叫身后的人,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响声。 “咚!” 云姒跪倒在地,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后颈:“好……好疼。” “你有病你还过来给别人看病?你留着点力气治治自己不行吗?”陆鹤嘴上不饶,却伸手去搀扶云姒,想要让她先坐下。 云姒忍着剧痛站起来,拿着针的手都在抖。 平日后颈的疼痛是能忍受的,可是现在,忽然就疼得厉害起来。 她步步靠近九爷,疼痛却慢慢地开始缓解。 等她按住他手背,看见那一道黑色血线时,那躁动的疼痛消弭成灰。 “我不疼了,我先为你压制毒素。” 云姒艰难地抬起头,却发现床上的男人有些不对。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虚晃了一下:“九爷?” “不好,毒起,五感开始消失!”陆鹤记着韩仲景的话,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五年都没有显现的特殊症状,居然在昨日服用秘药之后,开始显现了! “把这个方子的药抓回来!”云姒写完药方,抽出银针,看了一眼陆鹤。 看见陆鹤迟疑,云姒拧眉:“药王谷行医,不问吉凶祸福,不掺私心。我的身份你全然知晓,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你也用不着防我。若我有坏心,九爷不会放任我就这么跟了你们一天了。你不信我,也应该信你们九爷的判断。” 陆鹤看着她,眼前一震,又想起霍影说的,锦弗公主不是那种肤浅女子。 他接过药方,道了一声:“多谢!” “其余的人,守在外面。” 云姒转身进去,不自觉地轻声开口:“九爷,我得脱了你的衣服。” 第1103章 九爷:阿姒,我的阿姒 知道他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 云姒便伸手,落到了他的衣带上。 才轻轻一扯,手便被按住。 男人的手温热干燥,便是如今被毒侵蚀着,也带了不容置喙的力量。 云姒的心突兀一动,嗓音也不知如何,干涩了起来:“九爷,我知你如今听不见,也看不见,但你得脱了衣服,我才好为你行针。” 她想挣脱开他的手,牵引着他的手去解衣带,好让他明白这会儿需要做什么。 可是才动了一下,手腕便被握紧—— “阿姒?” “什么?”云姒疑惑着抬头,直直坠进男人毫无焦距的眼眸之中。 她知道,此刻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也知道,此刻他甚至分不清清醒还是梦境。 看着那银白的发丝,跟毫无焦距的眼里带了她未曾见过的忍耐跟不死不休的思念。 她在知道对方身份之后,特地的搜集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也记得萧子翼跟他说的那些流言蜚语。 名震天下的大周摄政王,倾心西洲云家六小姐。 六小姐亡故,他夜行冥婚,为妻建皇陵。 皇陵四周环绕棺木,只等他有朝一日薨逝,尸骨成灰,洒入棺木之中,便是死,亦要保妻子轮回,得生生世世安宁。 “九爷……”云姒声音很轻。 这样冷漠凉薄的男人,显露出的入骨情爱,让她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他似乎,在等救赎。 这个念头,让云姒有些克制不住心绪,忍不住地生出几分心疼:“九爷,斯人已……” “斯人已逝”还未说出口,她便被一个力道拉了起来。 霍慎之陷在无止境的黑暗之中,明明是五感尽失,却握准确地握住了云姒的手腕,将人禁锢在身下。 他五感尽失,一切只凭最真实的感觉。 云姒的心紧了起来,不断地往后退,直到背脊抵到床内,无路可退。 这样紧蜜相贴,竟让云姒生出安全感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的身上,呼吸,跟着沉重而紊乱。 混沌之中,他十分确定的哑声开口: “阿姒,我的阿姒。” 云姒快要被他的情绪淹没。 此刻,她甚至觉得神思都在跟着燃烧。 可是她知道,此时的九爷,已经混沌,根本分不清现实跟幻觉。 他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了…… “九爷……” “阿姒怪我,所以不唤我九哥。” 云姒不记得了。 可是霍慎之记的。 他记得一切,记得所有的感觉。 深爱着的感觉,又怎么会骗人。 即便此刻他深陷混沌之中,在接触之时,他依旧能感觉到,也能确定,这是云姒,就是云姒。 只是,他分不清这是现实。 “九爷,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是……唔!” 话音被吞噬的一瞬,云姒的眼眸骤然一睁。 男人的身子紧贴下来,未曾用力,只含着她,轻咬着,缓缓勾弄。 云姒身子软了下去,呼吸也跟着急促。 纤细的腰,被他细细地抚弄,寸寸撩拨。 随着手不断上移,顷刻间,云姒理智瞬间涣散,像是要在他指尖融成水滴。 “唔……” 云姒被陌生的情绪控制,克制不住的呢喃出声。 她甚至觉得害怕,因为这个男人,好熟悉她的身体,每一寸的爱抚,都让她溃不成军,生不出半点反抗他的力气。 可是又觉得欢喜。 喜欢在他身下,承受着他这般的疼爱揉弄,厮磨含吻。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云姒的思绪瞬间拉回。 她骤然睁开眼,手中出现一根银针,直直落入了男人的脖颈。 她在乘人之危…… 她就是在乘人之危! 这个意识,让云姒呼吸凝固。 “啪”! 陆鹤将刚拿来的草药,砸在了云姒的身上。 “我刚觉得你是个好人,结果你就做这种事情来打我脸?你们西洲的礼义廉耻在哪里,你知不知道礼义廉耻是什么!” 云姒不知今日如果不是她,换了别人,九爷不可能在失去理智意识的情况下,还有那样真实的感觉出现。 也不可能,在混沌之中,认错人。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卑鄙。 觉得方才,是一时混沌,毒起未能得到控制,把她当成了六小姐。 而她,居然没有拒绝! “我没有勾引……” “那还不是勾引吗?”陆鹤眼前只有当初云姒火海丧生的样子。 越想,就越气,越恨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非要跟他师父比。 谁配! “我都看见了,如果我来晚一点,你是不是就骗着九爷跟你行夫妻之事了?你是个医者,如果不愿意,方才那一针就能让如今被毒药侵蚀的九爷睡过去,可你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 云姒想起方才,她也跟失了心智一样,完全在他身下迷失了自己。 可是这样的话,谁会信。 陆鹤转过身去,不再看云姒: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家九爷是因为毒性而失了神志,认错了人。这些年,他日日夜夜不得安眠,所念皆是王妃,也只有王妃。如今你顶着未来楚王妃的身份,欺骗九爷同他上榻,你安了什么心?” 云姒竟有些无从辩驳。 她自己也没有想过,口口声声不沾情爱的自己,会因为不忍心看九爷那样,而忍不住地想要救赎他。 更甚至,没想过拒绝他。 “今夜的事情,如果九爷知道,会杀了你!他一个神志全无的人,你一个清醒的人,你不知挣扎反抗,错在你。但是我不会告诉九爷,他因为我师父的死,已经足够受苦,我不会再说这些恶心他。你马上走!” 就在这时,云姒听见了里面暗卫的声音。 她刚要过去,就被陆鹤拦住:“你还想要做什么?” “他现在毒性发作,你的医术,压不住毒,但我能。” 似乎这样能让心里好受点,云姒继续开口:“如果再耽误,他的五感会真的有问题。” 陆鹤咬咬牙,眼中有了厌恶:“我盯着你,你别想跟那些女人一样!上一个如同你这般的姓段,如今已经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云姒的一针,始终抵不过毒性。 霍慎之没一会儿,便醒了来。 还未等云姒下针,手腕就被抓住。 ——“阿姒……” 低沉沙哑声音,带着无穷无尽的执念。 云姒下针的手堪堪一抖。 他的五感已经暂时消失了,更是分不清如今是现实还是虚幻,怎么还能这样准确地拉住她。 他是有多想要那个回不来的人,重新回来…… 第1104章 云姒的地位,永不可能动摇 “啪!” 一巴掌,清脆地打在了云姒的手背上。 别说,还是有点疼的。 她转头,就看见陆鹤扯过她的手,凑了过来:“九爷,这个是西洲锦弗公主,不是我师父。” 一记刀子眼,直冲冲地甩向云姒:“我就在这个看着你,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样!” 刚才她有这个能力推开九爷,但是她没有推开,反而放任沉沦,这确实是说不过去。 但是……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她凭什么看一个小大夫的脸色,受他的气? 这么一想,云姒朝着九爷后背下了一针,起身去拿第二针之际,抬起脚就朝着刚转身的陆鹤屁股那来了一脚。 “哎呦喂!” 陆鹤完全没有防备,直直地冲了出去。 那脑袋,狠狠地撞在了窗户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捂着头转身就指着云姒:“你——” “你怎么了?”云姒下针的速度很快,抽空睨了陆鹤一眼。 陆鹤被云姒这样快的速度震惊。 他现在所看见的,也确定,这个女人没有在害九爷,是在救九爷。 “我……” “你什么你?”一百零八针,针针精准无比,下针速度又快,完全不耽误时间。 云姒起身,擦着手转头鄙夷地看着陆鹤:“不知道看病施针时,需要安静吗?半个时辰之后,将针拔下来,毒性暂时被反压之后,会如退潮,明天五感可能会回来。到时候,怎么医治,再做打算。” 陆鹤刚要骂骂咧咧的话,憋了回去。 这样厉害的施针手法,便是曾经的师父,还有如今的韩老头,相比之,都逊色。 重点是……“你说明天五感就能够回来,而且还能医治好?” 云姒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推开门走进去,瞧着外面站着不耻下问的陆鹤,眼珠子一转:“九爷身体情况我不太知道,所以没有办法确定他明天是不是能好。” 果然,陆鹤上钩,主动地开口:“以前我时常给九爷施针,虽然没有你这样厉害,但是也能暂时压制毒性。这几年,都没有如同今日这般过。那毒,却一直像是活火山一样。今日,这是第一次。因为九爷服食了药物,让身体里面的毒猛起,让我措手不及。” 不用说,云姒都猜到了九爷吃的是什么药。 不就是秘药……看来他不是第一次接触这大魏的秘药制毒了。 如此,自己就有机会留在他身边,在六个月之内,找到那个服用过秘药的人,来救景昀。 “我没有接触过这种毒,不知道怎么解。但是我知道压制,暂且压制,再提解法。就这样,请回吧。” 云姒说完,就要关门。 “等等,等等!”陆鹤着急地把脚伸进去。 事情一下子不对劲起来,陆鹤开始低头了:“回大周起码需要一个半月,你这一路,可以把你的那个办法,教给我吗?” “你不是不让我跟着吗?我可是西洲尊贵的公主,今天被人这样说,我也是要脸的人,不好跟着您继续走呢!”云姒走到了里面坐下,端着杯子,朝着陆鹤笑。 陆鹤气得牙痒痒,但是有求于人,对方医术又这么好…… “可是……方才本来就是你的问题,九爷刚才的状态,你完全是能够反抗的,你那一针,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是你没有,你顺从了……”试图讲道理。看书溂 云姒的心情不知为何,有些憋闷了起来。 心里不自觉的,就想到了那个男人。 他强势又凉薄,却又带着入骨入髓的执念情谊。 方才那样按着她时,她的心都是软的,只忍不住想要他好受些,更想要救他。 这个念头,让云姒吓了一跳。 她烦躁地起身,看向了窗外。 ——云姒啊云姒,你哪来的博爱,关心一个你从未接触过的人。要知道,许多的情,都是从不忍开始的,你可给我打住,这种人,心里有人,你千万不能碰。 “你心虚了!”陆鹤咬牙切齿,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云姒的手腕:“我师父死了之后,九爷日日夜夜都能听见我师父唤他。这些年,任凭再多的千金贵女来到九爷面前,九爷再也没看过任何一个人。今日是九爷把你当做了我师父,我也不知一个五感尽失的人为何会这个。” “不过,九爷越是这样,越是证明一件事,我师父在他心里的地位永不可撼动,即便是五感尽失,心中眼中还是那一个,在没有旁人。” “我想,是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你也不愿意做个代替品的,对不对?而且,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锦弗公主,你说呢?” 第1105章 云姒:无所谓先把九爷搞到手 云姒的心不由自主地憋闷了起来。 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总不可能,因为一次接触,她就肤浅的爱上了九爷,对他有占有欲,听着别人说他的对一个死了的人还这么念念不忘,她就吃醋。 不可能。 她可不信一见钟情。 转身,云姒笑吟吟地看着陆鹤:“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陆鹤扬起脸:“像什么?” “像九爷身边占有欲极强的妾室,为了维护自己地位,拼命地把他身边长出的花草给拔掉。越看,越觉得你想是个争宠的小侧妃!” 云姒易了容,如今笑弯了眼,如同窗外高悬在天边的月牙。 陆鹤一口气没提上来,差一点就被气过去:“你……你你你!” “我什么我?你口口声声九爷长九爷短,你也能看见他深陷地狱,却不想着拉他一把。斯人已逝,这么多年也够了,再找一个,也很正常。你心理扭曲,非要人家抱着一个牌位,守着一座坟过。如果你嘴里的师父在天有灵,怕只希望爱人生而欢愉,若是再寻,也希望他顺遂平安,得以脱离这一场苦海。” 云姒说完,心里舒畅得很。 陆鹤的脸却绿了:“你这个女人,你果然是有备而来,你居心不良!” “你管我。”云姒才不会为这种东西自苦,为难自己呢。 “而且,随你怎么说,我无所谓。反正现在我医术最好,你们都得靠着我。你去,帮我把房钱给了,安排个好点的马给我骑,不然明天我追不上你们。” “你,你还要不要脸啦!”陆鹤都要气地跳起来。 长这么大,他都没有见过这种人! 这个女人不对劲,他要把她脑子掰直过来:“九爷对我师父……” “我管你替身不替身,我管你有多爱,人到手就行。你有本事就把九爷看牢了,反正……我刚才试了一下,他真不错,我无所谓啊,我不走心的。” 什么玩意儿,她是后世的人,虽然没有过男人,但是思想就不是那种一个男人就要守到死的封建好吧。 九爷的话……虽然没有要跟人家怎么样的意思。 但是,这个陆鹤非要这么以为,她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被冤枉。 而且,她的“初吻”,刚才被夺走了。 还那么缠绵激烈,深刻无比。 “你!!!!”陆鹤真是要被气死了,“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 “嘻嘻,没关系,不晚。你小子,就等着看我怎么拉九爷一把吧!”云姒起身,一把提起陆鹤的后领,直接将人丢了出去: “小子,安排个暗卫保护我,马儿别忘了,对了,弄点好干粮给我,大夫的体力很重要,饿一下我就手软,到时候不好给你家九爷施针。就这些,别忘了!” 陆鹤气得冲上去:“你这女……” “人”字甚至还没有说出口。 门就“碰”一下,狠狠地关了起来。 陆鹤的脸碰得疼,捂着蹲了下去。 “坏女人,你会遭报应的!” 一个时辰说快也快,等起来的时候,就变得非常的漫长。 陆鹤看着现在的九爷……不知道是不是将人认错的缘故,以为失而复得的人终于握在手里了。 此刻,他少了距离,多了几分温度。 想这些年,九爷南征北战,处理政事,说这话时,因为听见了师父在唤他,会是不是的停下来。 而嬴棣,小小年纪,没了生母…… 这样,如何不痛苦。 如果师父还活着,以师父的仁心,一定希望九爷他放过自己。 那重新…… “就算是重新寻一个,也不能是那个奸猾的女人!虽然她也没有嫁给楚王,只不过是有个一直拖延着的婚约,废除了之后就无所谓了。但是,这女人就是不好!” 旁边的暗卫听见陆鹤忽然这么开口,倒是吓得睡意全无,多少问了一句:“陆鹤,你家人要给你说亲了吗?” “什么耳朵?”陆鹤瞪了过去,想起方才的争执,他使唤人:“你,去保护那个隔壁的那个坏女人。” “为何又要保护她?不是说,将人赶走吗?你刚才进来,还同咱们说,等夜里悄悄地走,让隔壁的姑娘不要知道的。” 陆鹤皱眉。 刚才进来说的那是气话。 他又不是没脑子的。 把救人的人往外推。 “别问了,去吧。等九爷醒来,我还要跟他说,那个女……那个姑娘,必须得跟我们同行。” 陆鹤叹了口气,想到今晚看到的,就忍不住发愁。 “她是未来的楚王妃,有婚约的,不可能退掉婚约。这个疯女人,我要想个办法劝劝她。这一夜,发生了这种事情,这个女人,指不定多开心,都要睡不着了!” 然而,隔壁—— 云姒早就快乐地睡着,做着不知道第几个梦呢! 第二天一早,云姒就发现了自己的小红马被换成了他们男人钟爱的黑马。 性子野,跑得又快,叫起来像是要吃人。 云姒喜欢得紧! “多谢!”她摸了摸马儿,转头跟站在自己身后跟个冤死鬼一样的陆鹤道谢,还诧异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昨晚是一夜没睡吗?” 陆鹤咬牙。 这个女人还说呢! 要不是昨晚想着怎么委婉又有力地劝她别跟那些肤浅的女人一样,他会睡不着吗! “还不是因为你这种女人!”又是咬牙切齿。 云姒可没有什么愧疚之心,但是看着陆鹤一本正经的样子,便摸了摸他的头,戏谑道:“好好休息,熬坏了多让人心疼啊!” 这话就像是一盆水,突兀地朝着陆鹤兜头兜脸浇下来。 他怒火戛然而止,目光之中全是震惊,脸色更是涨红。 “你……”这个坏女人把他当女子来调戏呢? “九爷!” 云姒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男人,直接将陆鹤推到了一边。 第1106章 九爷这种男人,我很难不生出兴趣 陆鹤踉踉跄跄,差一点又摔倒。 眼瞧着云姒过去,他也急急忙忙地追上去——别想有那些私心! 云姒是一身男装打扮,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步步前向。 仿佛昨夜的那些放任都没有发生过,她的心,也没有因此而失律跳动过。 毕竟她知晓,昨夜是他毒性突发,不知是什么忽然的刺激,让他认错了人。 今日醒来,烟消云散,谁还会记得什么。 她自然也不会放在心里,扭扭捏捏。 “我的医术如何?”云姒站定在男人跟前,近距离的看着他。 男人身子颀长,炽烈的阳光勾勒着他英俊到极致的轮廓。此刻的九爷,凉薄冷漠,睥睨众生。 “权势”这两个字,清晰地烙印在他气场里。 哪怕不知他是谁,但见过,亦晓得他绝非泛泛。 云姒的呼吸,有一瞬间错漏,越靠近,就越发心律失控。 这样的反差,乃至于让她不自觉想起昨夜他的强势跟凶猛,同今朝比,简直判若两人。 上马,霍慎之一双深暗的眼眸淡淡静静地看着她,语气不重,甚至于如轻描淡写开口:“你想要什么。” 云姒翻身上马,动作利落,目光与他齐平,不曾仰望:“我要吃了秘药的那个人炼药。” 马缰绳让九爷不轻不重一扯,便朝前去。 云姒知道商量无果。 且她又不能做到彻底解毒。 只是压制毒性,他手底下,并不缺能做到的人。 只是,不会有她这般熟练罢了。 “驾!” 云姒追上去,自是知晓对方品行,她直接开口:“那我要九爷帮我寻能够代替秘药的药,延续我儿性命。若可,我愿答应九爷一切条件,死不悔!” 男人的目光睨了过来,声色寻常:“用你的命换,不觉亏?” 瞧着有余地,云姒继续开口:“我有一双儿女,今朝将满五岁。他们刚生下来,就没了父亲。可怜我一介女子,只有医术傍身,却不能有颠倒乾坤撼动权势之力,可为我夫报仇。” “我深爱我夫,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脉。孩子活着,便如同我的夫君还陪伴在我身边,他不曾消失过,亦不曾离开过我,只是换了个方式,跟随在我身边。” 云姒眼底的泪水,要落不落。 是强忍着怕哭了难堪,又是情之所至,忍耐不住痛苦跟思念,几番哽咽,还要坚韧开口为孩子求些许可怜生机:“求九爷怜悯孤弱,日后凡有所需,锦弗定义不容辞,为九爷效力。” 她睁开眼就有人跟她说她是锦弗公主,有一双龙凤胎。 那个便宜夫君,她是见也没见过,记也记不得,全靠别人的嘴里来知晓如此往事。 可是没关系,她晓得,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眼泪。 要善用眼泪…… 说完,云姒眼里的泪,才落了下来。 她看看别开眼去:“对不住,见笑了。” 霍慎之只看了她一眼,便纵马朝前。 聪明人之间说话,往往不必费力将一切说明白。 云姒知道,事成了。 不管是演的还是真的,利益摊开说,都是百利无一害。 尤其她早了解了九爷。 她用这种说辞,就算是三分真七分假,也是想要给自己的私心一点体面,合适又恰当的。 成年的人办事儿,只看利益,不会戳穿别人的体面。 云姒到觉得同成熟的男人谋事,省力省时得很了。 她刚要追上去,就听见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看书喇 “你是戏班子出来的吧,可真会演呐你!” 回头,原是陆鹤啊。 “怎的,说实话也有错?那让我一错再错好了。” 陆鹤拉下脸。 方才的那说辞,九爷是答应了。 可是这女人实在是太高明,太会骗了。 要不是昨夜看见那些,他今天都要被她几滴眼泪骗过去! “你这么钟情先可汗,昨夜还那样。你分明是想要勾引九爷!你这女人,真是心机深重!” 云姒的舌尖扫过牙锋,挑眉看着陆鹤笑:“你猜对啦!九爷这种男人,我很难不生出点兴趣来。” 伸出食指,在陆鹤眼前左右摆了摆:“但是不是勾引呀,只是喜欢就想要弄到手看看。你瞧你尚且算可以,毕竟我手里还没有你这样的。” “你……你居然说出这种不守妇道的话,简直……简直是有辱斯文!”陆鹤已经没词再开口了。 可云姒眉眼之中,尽是意气风发的明媚风光。 她笑眼看着陆鹤,明明比陆鹤还小几岁,经历阅历的累积,却叫她一举一动皆是致命纯熟: “小子,我是西洲公主,放眼西洲,没有哪个女人比我尊贵,比我身份高,比我有能耐的,比我有富贵。我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又在大魏住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想着做一个男人的女管家,弱水三千我又凭什么非要取那一瓢?呵呵,有趣!” 她笑得放纵肆意。 后世,女人还要交几个男子呢。 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跟开局,可不会自己把自己给埋在男尊女卑的泥坑里。 陆鹤牙齿都要咬碎了,刚要说云姒,就见她朝着九爷追了过去。 那驭马技术熟练非常,丝毫看不出是个什么“公主”。 “你……你这个女妖精,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 云姒的马儿如同离弦之箭,一袭灰白纵黑马奔驰,快如闪电。 便是那些叫她超越了的暗卫,都忍不住另眼相看。 “休息一下吧,你的身体还未曾完全恢复。这样下去,随时可能毒发。” 风里,云姒的声音,忽然伴上了清脆的箭矢声,撕裂长空。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利箭,云姒厉声高喝:“有刺客!” 他们的身份跟位置,居然暴露了! 第1107章 云姒亲吻九爷 不知过了多久,苍穹如墨,无边的黑云压进悬崖下的山谷,地上不少碎石,乱得可怕。 狂风凌冽,风卷残云,雷声轰隆,电蟒窜动。 云姒从地上爬起来,山谷青灰的光被迷雾映照得越发暗。 她艰难的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前面踉跄的走过去:“九……九爷……” 陆鹤扶起已经五感尽失的霍慎之,看见云姒过来,毫不犹豫地推了她一把:“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要连累所有人死吗!” 方才的那一幕,陆鹤想起来,好觉得心惊肉跳。 这个女人没脑子。 那纷纷的毒箭下,她想逃想要命不为过。 可是都已经被包围了,她居然不分情况,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乱撞,彻底打乱了他们,害得暗卫分出心救她。 他们严丝合缝的布置,硬是因为她这个纰漏,被那些顶级杀手钻了漏洞。 “而且……你居然还在山崩之际,直接拉着因为你中了毒箭而五感尽失的九爷跳悬崖!” 陆鹤的腿已经断了,此刻他气息奄奄,赤红着眼,朝着云姒低吼:“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九爷可是救了你啊!你是不是对方派来的!” 第一支利箭射来的一瞬,云姒都要预感到自己非死即伤了。 可是当时这个男人如同鬼神,骤然出现在她身后。 且那极端克制且守礼的手,没有碰到她丝毫肌理,扯着她的衣带就将她稳稳拉下马。 马儿替她当了淬毒的箭。 杀手围攻,总是要找对方布置之中的破绽的。 她一个女子,成了对方眼中的破绽……不然他们纵然是不能将杀手全部剿杀,那也是能够冲出重围的。 但是—— “我不是要逃,我那是看出快要山崩地动!如果我不带着你们跳悬崖,那就一点生机都没有了!而且当时地灾来得那么快,我怎么一边顾着你们一边又要顾着杀手?” 云姒这会儿心中也有气。 可想着刚才山崩地动的一幕,地面居然都裂开了口子,更多的是心有余悸。 最让她觉得惊恐的,是灾害来临的一瞬,那些顶级杀手都没想过先逃命,而是非得先要了他们的命不可。 两人沉默了一瞬,谁也不说话,只伸手去同时扶九爷。 山洞里,云姒跪坐在九爷身边,撕开了他的衣服。 余光,便看见了陆鹤转身要出去。 “干嘛去?”经过了方才的吵闹,云姒也歇了气。 “那些暗卫死之前,燃放了信号,很快就会有新的人照过来的。在这之前……”陆鹤眼前有些眩晕,还是死死支撑着开口:“我去……找点柴火,你在这里,帮我照看我家九……九爷……” 说着,才转身踉跄走出去两三步,脚一软,就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他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转头去看云姒:“你……” 云姒连看都没有看他,就打断了他的话:“你受了外伤,但是听着声音,应该是没有内伤的。先躺一会儿,我把九爷的伤处理完,就来处理你。” 这条路,云姒是走过的,也知道这里有个悬崖。 所以才会拉着他们跳下来。 而且……她没有什么大伤,都是因为在掉下来时,九爷都已经五感全失了,却能紧抱住她。 在五感尽失时,为她挡了毒箭的是他,先落地的也是他。 她有他相护,一点事都没有。 只是…… 云姒依旧没有忘记,他当时拥她,在她耳边说—— “阿姒,别怕。” 真巧,云家的女儿,也叫云姒,同她在后世时的名字一模一样。 思及此,云姒眼底多了几分感激。 “你干什么?” 陆鹤原本都要晕过去了,看见云姒把九爷的衣服解开,又艰难地在地上爬着过来。 云姒懒得管陆鹤,这会儿已经解开了霍慎之的衣服。 他腰腹的位置,有断箭。 是他全失五感,被自己拉着跳下悬崖之前,他自己硬生生拔了的。 “不疼吗?”云姒蹙眉,这话问出来,才意识到,他应不了她。 看着他安安静静地躺着,银白的发丝有些微的凌乱,眉眼是冷冽干净的英挺。 跟清醒时相比,没有那深入骨髓的冷漠跟凉薄。此刻安安静静,虽也有些让人无法接近,但也好许多。 身上的新伤旧伤那么多,或许都已经适应习惯疼痛了,怎么还会怕区区一支箭? 瞧着他赤裸的上半身,云姒的心突兀一动,堪堪低下头。 “你脸红了?” 安静的山洞里,陆鹤的话猝然响起。 云姒皱眉朝着爬到一半的陆鹤,厉声呵斥:“闭嘴!” 陆鹤的心沉到了底。 ——完了,这个女人是看上九爷了! 还没有等陆鹤开口,就看见云姒低下头。 男人的肌理起伏,线条分明。 云姒的手撑在他硬朗的腹肌上,朝着腰腹的伤口落口。 “你在干什么!” 陆鹤的话才说出口,云姒已经起身,朝着他吐了一口毒血。 “你别这样,公主,我求你了……哪个男人受得了你这样!” 用口吸毒,再正常不过。 可是九爷的伤,可是伤的腰腹的部位。 再怎么把伤患当块肉,也不能这样吧! “你被这样,我来!” 说话间,云姒又吐出一口血,吐得干干净净。看书溂 这次,她没有在低头,而是从腰间拿出一瓶药,倒在了帕子上,朝着陆鹤走过去。 “你要做什么!”陆鹤下意识地往后退。 云姒弯下腰,冷静得如同一个屠夫,面无表情地一把抓过陆鹤后脑勺的头发,直接将帕子上面的药对着他嘴捂了过去。 “唔——” 陆鹤没有准备,不小心吸了一口,几乎是瞬间,整个人就闭上了眼。 “安静了。” 云姒转身,医药箱就安安静静地出现在九爷身边。 她拿出银针撕开外包,为他行针。 在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随后,撕下陆鹤的里衣,用酒精消毒之后,撒上消炎药粉,直接包扎。 做完了这些,方才拿出一颗抗生素,化成水。 看着这杯水,她有些犹豫。 “虽然你不是想要救我这个人,而是因为五感尽失,把我当成了你口中的那个,不过也确实是救了我了。还你救命之恩吧,你醒来,不会知道的。” 云姒仰头喝下去药水,含在口中,低下头去。 第1108章 借尸还魂,云姒找到了! 她心跳得厉害。 触碰到霍慎之冰凉的唇,手不自觉地就抓紧了他身下的衣服,另一只手,轻轻捏开他的下颌。 做完这些,云姒已经没有办法用“在医者眼里只有病人”这样的话,来安抚自己了。 前生后世,她行医多年,记忆之中,却从未有这样失控心悸的时刻。 她觉得不对劲! “找点柴火,我去找点柴火去。” 云姒将衣服给他穿起来,收起医药箱,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天色昏暗了下来。 山谷里的雾气弥漫,带着一股湿气,吸进肺腑,有说不出的难受。 挑选了几根干燥的柴火,山洞里,也亮了起来。 这是深渊山谷,常年不见日光,又是雾气弥漫,遮天蔽日。 霍慎之醒来时,洞中依旧暗淡少光。 他第一眼,便看见蜷缩在火堆旁的女子。 撩眼过去,便是娇小脆弱。 起身,他垂眼看向了自己腰腹。 衣摆凌乱,是被处理过了。 毒性发作间隔时间越发短,毒发时的一切,他五感尽失,并不记得。 火堆被拨弄了一下,火星漂浮,发出轻微的声响。 云姒受惊,猛然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深谙疏离的眼眸。 清醒的他,很难接近。 “好些了吗?”她的口气像是认识了他多年的老友。 霍慎之垂眸,淡声问:“你若求为何药?” 云姒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我现在知道四种药,能帮我儿拖延时间,延续性命。但有三种,还不知位置,是:百雀,神木,慈悲花。九爷,能……”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他应了一声:“百雀为霍氏皇族延年益寿之药,至于神木,东陵皇族若有公主出嫁和亲,皆带此药,生产时服用,可抱母体无恙。” 云姒只知道这几味药,但不知道方位。 如今听说具体地点,哪有不开心的。 她起身,跑到霍慎之身旁盘腿坐下,眼底映照着光亮:“居然在大周跟东陵?我信九爷。可是,那慈悲花呢?” 霍慎之敛眸,目光凉淡,垂眼朝着身边看下去。 云姒这才意识到靠太近了。 她欢喜地将身子往后倾了些:“我太高兴了,我找了很久这样的药。只是九爷,你如何会知道这些的?” 如何知道? 他自来就有过目光的能力。 这些年因为嬴棣,不管是什么药,他甚至比陆鹤还清楚。 云姒是个聪明人,直接过掉这些刨根问题的问题,询问:“慈悲花呢?九爷可知慈悲花?” 拨弄火苗的手,骤然停了下来。 霍慎之的嗓音低了下去:“未曾听闻。” 云姒未曾注意到他的异样。 只这一句话,让她的笑容彻底冷了下去。 她垂眸,低声呢喃:“差一种药,那其他的集齐,也是白费力气罢了。我儿的父亲,就当真不保佑她了么。” 霍慎之缓缓合眼:“前三步踏出去,方晓下一步往何处迈。” 云姒抬头去看他,将好他睁开眼,目光之中,毫无焦距。 “你……” “锦弗公主,本王失明了。” “啪嗒”,云姒手中握着的那根木棍,骤然被折断。 她猛地靠近他,他亦不曾将医者分男女,没有矫情往后移。 只依旧坐着,任由她查验。 “是五感尽失的开始?”云姒觉得他又要五感尽失了。 一个人若五感尽失,第一消失的是视觉。 其次就是触觉,感受不到任何东西,然后就是嗅觉与味觉,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因为还有毒性加身,他是深陷混沌的,根本就什么都分不清,想不起。 他分不清自己不是他的妻子,但想得起他的妻子,那个叫“阿姒”的女子。 云姒已经将随着携带的针拿出来了,却听到:“只是失明。” “是行针已经压不住九爷你的毒了,没关系,只要不死,就有办法,我想想办法。” 云姒跪坐上前,将针落在了他的后颈,巧力一推,针没了进去:“我将你的命穴封住,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能用内力,不能动武,亦要少操劳,更不能如此不惜命。你帮我找药,我帮你治病,我们一报还一报,我们是朋友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把那个吃了去毒后的秘药的人交给我,我这辈子唯你是从。” 她语毕,男人的唇边便似有稍纵即逝的轻嘲掠过,只道:“药王的医术很好。” 云姒不解的皱眉。 很快,便听见他下一句:“那可听过,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 云姒身子一震,庆幸对方什么都看不见。 她便是借尸还魂而来。 难不成这男人……不可能! 这天底下的事情,若非轻身经历亲眼所见,谁能未卜先知。 她可谁都没有告诉过。 “不曾听过。”云姒将情绪掩饰的很好,疑惑一问:“九爷如何说起这样离奇之事,九爷见过?” 火堆的声音小了。 霍慎之未曾将云姒当成女子,也未曾将她当成手下。 只将她看成跟陆鹤一样的,神色平缓,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伤势是你处理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叫云姒下意识仰头看向了他。 不自觉的,便想到了方才她覆在他腰腹…… “是陆鹤,你有个很称职的随行大夫。” 他自守他的已亡人,云姒不会打扰。 只是才说完,陆鹤便悠然转醒。 瞧见霍慎之坐在那,陆鹤眼底喜色上涌,爬起来踉跄着跑过去:“九爷,你好了!” 他笑脸看过去,便察觉不对。 “九爷,你……” 云姒握住陆鹤伸出来的手,朝着他轻轻摇头:“因为九爷身体里的毒越来越厉害,他如今暂且看不见了。” “什……什么……”陆鹤“噗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滴水穿石,再厉害的堤坝,慢慢的也能被洪水侵蚀冲垮。 五年,九爷硬生生挺了五年,亲眼看着嬴儿吃了药,才…… “别忧心,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来吧。”云姒看惯了苦难,已经对这些麻木了。 没什么感同身受,只觉得,心底有些说不清的异样,让她觉得怪异。 陆鹤这才将目光看向了云姒,眼中,忽然就多了一抹复杂的色彩。 如果她是个好人,又真的能为九爷好,将九爷拉出来。 那他也是能帮帮她,让她成为九爷身边的人的。 因为他也不想要看着九爷一直这么守着一个人,想着师父有朝一日,能还魂回来。 这世间,哪有什么借尸还魂死而复生的人? “主子!” 就在这时,山外面忽然传来了惊喜的喊声。 陆鹤一喜,拖着云姒给他接好的那条腿,一瘸一拐的出去。 只是看见来的人,陆鹤的脸色便是一僵。 这是九爷专门为师父派出去的一队人,他们的出现,代表了死去的师父…… “主子,寻到王妃了!” 第1109章 九爷:来,令本王见识见识,药王的底气 ——在所有人眼里,除了真真切切见到云姒还活着的云家人们,所有人都已经认知了云姒已经死的这个事实。那是云家暗卫亲眼所见,南绛亲眼所见,乃至于当时的空青眼前所见要殉主,云姒的“死”是事实,且不说当初的云江澈,也这样认为的。 可是九爷知道,云姒不是云家的云姒。 他知道她来自另一个地方。 玄嗔大师说过,云姒自己也说。 更甚至,她跟霍临烨坦白过,以求霍临烨能放下。 所以,这借尸还魂的事情,发生过一次,难道不能发生第二次? 既然存在过,那就是能够发生的! 九爷求的起死回生,并非云姒轮回转世再世为人,也不是云姒起死回生,而是如同她怎么来的,就怎么再生一次。 只要柳叶刀现世,那就是她再归来的证明。 可如今的云姒,在戒药后醒来时,就已经忘却了所有。 还以为自己是第一天穿越到这个地方。 虽然这公主叫锦弗,而不是她后世的名字云姒。 可是她没有受到任何伤痛折腾,就有了那样好的身份开端,还有了一双儿女。 乃至于没有原来的锦弗公主的那些记忆,她都觉得上天待她不薄,算是弥补了她前世的孤儿的命。 可是如今,在听说“王妃找了”这样的话,她不禁睁大眼,小声了一句:“摄政王妃不是已经……” 话到了嘴边,云姒猛然想起了九爷方才提的一句话。 “借尸还魂”! 她眼底一惊,看向了那个说话的人。 她是听说过这位六小姐的传说的。 据说是医术无双,抵抗过天花,之后怀着孩子,还坐镇于疫病中心。 还有人说她是什么神仙下凡,专门救苦救难。 等大家的苦难过去,就回天上去了。 话传三遍,基本就面目全非了。 事发在大周,云姒离地千万里,对这位有缘人听说的也不是很多。 这会儿看向了九爷。 能叫这种男人深藏于心,永世不忘的女子,定然是“神仙下凡”一样的优秀了。 “我师父没有死!”陆鹤在听见云姒的话,低声指责:“释空大师算过,我师父会回来的。” 释空大师? 很耳熟的法号啊。 云姒这会儿点点头,敷衍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她跟帮疯魔的人计较什么? 都死了五年了。 要是真的借尸还魂,人自己不会找来吗? 她踮起脚尖,瞧着不远处跟九爷禀告的暗卫。 听不清说什么,倒是听见陆鹤压抑不住欢喜的开口:“若是师父当真能回来,那你就应该担心了。” “我担心什么?”云姒挑眉看着陆鹤。 陆鹤现在脸色有些涨红,他是恨不得也去听听的。 如今瞧着云姒,他脸上都多了几分压抑不住的兴奋:“我师父医术无双,九爷有我师父,定然能够安然无恙。到时候,你就别想肖想九爷了!那些什么合作,条件,都不存在了,别想要挟了!” “啧啧啧,你这小子,是忘记了是把你的狗腿接好的是吧?”云姒冲着陆鹤受伤的腿狠狠地踢了一脚。 疼得陆鹤的脸色都变了。 “你这个女人,没好报的!” 云姒嗤了一声:“好人本来就没好报。” 远处的人已经禀报完了。 云姒迎上去,便听见霍慎之吩咐:“安排水路。” 大周的领地如今巨大。 一般来说,水路是要慢一些的。 但是相比大周跟大魏那些弯弯绕绕的路程,水路一条直线通到大周,快,也能免去行踪泄露杀手追踪。看书喇 至于行踪跟身份为什么泄露……看书溂 “九爷。”云姒走到了甲板上。 看着碧海蓝天,汪洋无边,深吸一口气,心绪安宁了起来。 她歪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不找人查查看,咱们之中,是谁泄露的行踪吗?这次事关重大,好歹,我以后是你们霍氏皇族的一份子,他们行刺的,除了大周摄政王,还有西洲公主,未来的楚王妃。” 浮光掠影,映照在九爷身上,反出的蓝色光,让他多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船上,海风吹的他的声音,多了些缥缈的捉摸不定:“药王是想探知,是不是本王连累你,故而,好讨价还价。” 被看穿,云姒脸上多了点讶异,便听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假。只是这人,是因为你而来,但杀本王,也是真的。” “因为我?我好不容易同九爷能够合作,若是我将……” 云姒的话说到了一半,忽然之间就明白了,这个男人在套话! 好危险,就一句话的事情,居然就引着她下去。 再说,她就要顺势说出一切都是她的景儿偷听到了他们的身份,告诉自己的。 “我知道九爷的身份属实是个意外,但是绝不可能是我身边的人说出去的。算算,知晓九爷真实身份的,只有我身边跟随的两个家人,还有我儿。说来,是绝不可能泄露出去的。” 云姒的解释,九爷只信了一半。 绝不可能泄露,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行踪跟身份掩藏得这样好,这几年都没有破绽,何以在对方知晓自己身份之后,出了城不久就遇到了截杀。 而对方,却不知嬴儿。 那边不可能是自己身边的人。 只可能…… 他如今看不见,追究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只提醒了一句:“那便多多留意你身边之人,或者,你所谓的家人之中,有异心之人。” 云姒不再辩驳,已经过去的事情,左右,现在他们在海上。 日夜不停,到大周,也就是一个月的事情。 霍慎之今朝不能视物,遂半阖着眼,情绪都敛在眼底。 薄唇牵扯出的寥寥弧度,透着冷厉。 云姒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只是她分明打了个寒战。 还没有开口,便听见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难以窥测:“药王可有法,能令本王视物。” 云姒不知他为何又这般着急地想要看见了。 但是仔细一想,或许,是因为那属下口中说的“王妃”跟“借尸还魂”。 这种东西,非亲身经历不能行。 就比如她…… “能,我可把我的眼睛,‘借予’九爷,只是不知九爷敢不敢要?” 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映进霍慎之毫无焦距的眼底,竟被一股驾驭厉色彻底代替。 今朝,霍慎之手掌乾坤,已是百无禁忌。 甚至未曾寻根究底,只应她一句:“来,令本王见识见识,药王的底气。” 第1110章 云姒:升级成太子妃 海上的一个月,云姒在陆鹤嘴里听了不少大周的事。 在踏进京城时,她已经是知道,为什么武宗帝愿意为自己的儿子霍临烨,求娶她一个嫁了一次,还带着儿女回来的人了—— “放肆!” 武宗帝的手在颤抖。 如今,他已五十有六。 两鬓,已经藏了不少的白发。 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人,武宗帝仰头,闭了闭眼:“临烨啊,你当真是要气死父皇,你才甘心吗?” 穿着盔甲的男人,重重叩拜,依旧不改心意:“请父皇成全。”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朝中上下,乃至于刚选拔上来的人,考上科举的人,都是他霍慎之的口舌爪牙?” 霍临烨猛然抬头,看着武宗帝。 武宗帝看着霍临烨,脸上露出了一抹可悲的笑:“你瞧,你什么的都不知道。因为云姒一个女人,你颓废了五年,这五年,你在外征战,说得好听是守卫疆土,说得难听,你是在逃避。” “现在,你居然还要带回来一个长得跟云姒一样的女人,说是要娶她?你知不知道朕为什么给你安排西洲的婚事?” 霍临烨不知。 云姒一死,他万念俱灰。 可从未忘记过,云姒曾说过,她是怎么来的。 所以这五年,他在找。 想着云姒或许没有死,上天或许再怜悯她一次。 武宗帝看着霍临烨的样子,悲哀地笑了:“因为这满朝文武,已经没有一个朕的人了。不管给你娶哪家的贵女做王妃,最后,都会成为老九监视你的棋子。朕不惜一切,转头去跟诸国之中,最为富庶,兵强马壮的西洲联姻。哪怕是一个嫁过人,有孩子的人,朕也不在乎。为的,就是这样的女人,你能娶她,她会生一份感激之心。” “而她的儿女,又是边塞先可汗的种,到时候,对你一样有利。可是你半点都不懂,还是要一意孤行!居然……居然还要娶那个长得像云姒的女人为王妃。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心思放在家国大事上!这大周的江山,已经在你九皇叔手上了,朕已经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了!” 说完,武宗帝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父皇!”霍临烨急忙过去,搀扶住武宗帝。 今时今日,便是武宗帝身边,也连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 “怎么会……五年时间,九皇叔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武宗帝坐在桌案跟前,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我们都低估他,低估他的狼子野心。他很早之前就想要皇位,他甚至在科考的人身上下手,从朝政根基下手。他没有笼络官员,而是提前就寻了不少有前景的学子,一路培养他们入官场走仕途!” “啪啪啪”桌子被武宗帝拍得震响。 官员,是能撬动皇权的所在。 培养一个人走上仕途,需要多少年……也就是说,从很早开始,霍慎之就开始筹谋。 藏得那样好,那样不动声色。 霍临烨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武宗帝现在已经不避讳这些,不在乎什么面子了。 他摊开手,凄凉地笑起来:“现在朕就是一个傀儡,朕猜不到他为什么不对朕下手,似乎就是想要留着羞辱朕。对了,他掌控了大周开国帝王所有的段氏山庄,朕如今……” 霍临烨这是五年以来,第一次见武宗帝。 他看见武宗帝眼底的泪,不知怎么,心中一颤。 “如果不是你当年一念之差,为了那个女人,阻拦了朕,朕不会这么狼狈。” 当年九皇叔因为征战,遭了算计,性命攸关。 云姒来求他……如果他下手,或者放任不管。 今时今日,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如果你当时没有贪图那点小情小爱,现在,朕不会这样,云姒,也不会死。如今你还是不听朕的话,非要娶一个长得像云姒的女人,非要说她是云姒……” 武宗帝已经身心疲惫了,他甚至想要跪下来求霍临烨,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任性了。 “你是皇子,你享了皇子的权势,却事事想要由着自己的性子。你拿着刀,杀了父皇,去给老九磕个头,把皇位就这么名正言顺地让给老九,你好好地娶你的‘云姒’去。” 言尽于此,冰凉的刀,被武宗帝塞在了霍临烨的手里。 这五年,他杀了多少人,已经不记得了。 但是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沉重。 他父皇身边,半个可信之人都没有了。 “陛下,摄政王回京了。” 门外,响起了小太监的声音。 是武宗帝新提拔上来的,五年,勉强敢说他是自己人。 霍临烨转头看过去:“未曾有任何召唤,便私自回京了?” 小太监不敢答话,只赶紧低下了头。 霍临烨转头,看向了武宗帝。 武宗帝在这时,忽然递过来了一封圣旨: “朕,奉先帝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皇六子霍临烨,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文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圣旨,落在了霍临烨手中。 武宗帝转头看向了张公公:“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张公公从霍临烨的手中接过圣旨,这边要颁布天下知。 而霍临烨的内心,在此刻翻滚:“父皇……” 武宗帝摇头:“你从不知道朕背负了什么,为你撑住了什么。所以五年了,你依旧这样以情爱跟自己的感受为先。身为皇子,你自私自利,不顾皇族不顾皇权。是时候,让你知道,朕过的是什么日子了。今后你所做一切,不必再来问朕,也不用朕同意,你自己做主。” “来人,皇六子,楚王霍临烨,入主东宫!” 消息传的很快。 云姒才跟着踏进这陌生的摄政王府,便知道了自己要成为大周“太子妃”的事情。 合起折子,霍慎之看向一身男装打扮的人:“五个月后,你将与太子霍临烨,大婚。” 第1111章 命运:霍临烨绝不娶云姒 正堂之中的人,都是九爷的心腹暗卫。 陆鹤更是在其中。 这一个月,他们已经彼此熟悉,更是知晓了云姒是锦弗公主之事。 这会儿,听见九爷这么说,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坐在末位喝水的人。 云姒渴坏了,连喝了两杯,才觉得喉咙里的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消退了不少。 这会儿甚至连眼皮子都不抬,敷衍地开口:“好,知道了。” “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陆鹤还以为这个爱慕九爷的坏女人,会求着九爷帮忙呢。 谁知道,她点头了? 九爷这会儿去了书房,陆鹤也没有个顾忌,三两步上来,坐在云姒身边问:“你什么意思?你怎么半点都不紧张惊讶?” 云姒笑了:“我都要做太子妃了啊,我为什么紧张,开心还来不及,说不定以后能做皇后呢!我两个孩子已经是我姬氏皇族的人了,跟大周的没关系,嗯,我要是跟楚王,哦不,现在是太子,成婚了之后,我就两头占便宜了。” “哗啦”,陆鹤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差一点被带倒:“你眼里怎么只有好处跟利益?” 云姒一脸不解的看着陆鹤,还觉得他有毛病:“那我眼里要是什么?人跟人之间的关系,说到最后,不都是价值互换吗?皇家婚约,只不过是两个唯利者,想要把利益做大,这有什么不对吗?而且,女人嫁给谁,都免不得那些琐碎,我不看利益,我看什么?” 还是有点渴,云姒再端起了水。 陆鹤看着云姒,满脸的不敢置信:“你嫁给他,纵然是位置至高无上,可是楚王爱的不是你。而且……你不是喜欢九爷吗?” 不管怎么说,这一个月的相处,陆鹤觉得云姒是个靠谱的人,他不想要看着她跳火坑。 只是,云姒是云姒,今朝的云姒,却不是昔日的云姒。 曾经的云姒睁开眼是绝望的后宅婚姻,她在婚姻的漩涡里面挣扎浮沉,躲不掉。 现在的云姒,恍若重生,睁开眼,只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跟清晰可见的目标。 人在当下所对的东西,做出的抉择,总是能改变一个人的轨迹跟生活方式的。 开端不一样,云姒的态度,自然也不一样。 “我喜欢的人多了去了。” 放下茶杯,云姒戏谑道:“所以啊,沉溺虚无缥缈的情爱,下场会变得非常悲凉,情爱会让人变得猜忌,小心眼,我那不是自己找死吗?你的师父,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鹤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我不准你说我师父!” “好好不说。”敷衍的语气。 陆鹤不依不饶:“我师父是最好的人!而且,情爱难自控,也身不由己,感情若是收放自如,谁都能做到理智冷静,那还有什么可贵之处,又有谁能做到?你不应该这样说我师父,我师父没有错。” “没错没错。”云姒这就准备起身。 她在西洲睁开眼,到如今五年时间。 见了太多这个地方女子的伤心事。 男子三妻四妾,伤心的都是女子,在这种地方,谈深情说什么爱。 “再说了,我嫁给楚王,哦不,太子,我嫁给太子,九爷也是要跟着我嫁过去的。毕竟现在,他‘用’的,是我的眼睛。” 说罢,云姒拍了拍陆鹤的肩膀,这就要走。 陆鹤的眉头一皱。 忽然想起上船半个月之后,九爷又能看见的事情。 这个女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九爷能够看见的? “喂,你等等我!” 云姒朝着身后的陆鹤挥挥手:“等不了,现在我跟九爷,不能间隔太远,也不能离开太久。” 陆鹤的疑惑刚起,就听见远处传来了通报。 “楚王殿下来了,点名要见锦弗公主。” 书房之中,云姒看向了九爷:“不是成太子了吗,为何还说他是楚王?” 陆鹤:“只是公告天下,还未行册封大典。不过,你未来太子妃的位置,是逃不脱了。” “哦~”云姒颔首。 便听见,那不冷不淡的声音:“书房旁边的地方,收拾出来。” 陆鹤忍不住补充:“楚王说是要让锦弗公主随她去天香楼一趟。” 去哪云姒是无所谓的。 只现在九爷的眼睛能看见了,若是他们离得太远了,太久了,可就不好了…… 所以云姒到天香楼时,至多只能留两刻钟。 “我家王爷临时有事,先离开了,请公主先去天香楼。” 云姒连天香楼的门往哪开都不知,好在是有陆鹤相陪。 只不过,时隔五年,陆鹤再见烈风,彼此都多少疏离冷漠。 云姒看出来了,但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 只是刚坐下,瞧着楚王还没有来,便忍不住问:“太子去做什么了?” 烈风刚要张口,陆鹤便提醒:“还没有行太子册封大典,你还不用称楚王为太子。” “陛下已经将此事提上日程了,我家主子,迟早会是太子,名正言顺的储君。公主愿意叫,便叫。”烈风话语之中,多了几分冷淡。 话里话外的“名正言顺”,更是要得极重。 陆鹤冷笑了一声,没有开口。 倒是云姒,大约猜测这两人属于不同阵营,所以针锋相对。 可是她属实是饿了,忍不住道:“陆鹤饿了,先上菜吧,我们边吃边等。” 陆鹤原本想要提醒云姒。 可是烈风都已经出去找店小二了。 见着没人,他才开口:“吃什么吃,你在这里吃饱了,都什么时候了,你用的不知什么怪办法,现在使得九爷不好离人。要吃的,去王府吃多好。而且你一个公主,怎的这也忍不住,平白叫人笑话你……唔!” 话还没有说完,陆鹤的嘴里就被云姒塞进了一条鸡腿。 这一个月,在海上。 吃的是干粮,还有鱼虾。 把陆鹤吃怕了。 这样的油腥味才进嘴里,他平白生了口水,再也不矫情,啃了起来。 ——“王爷来了,公主在里面吃着等您呢!” 就在云姒稍微要拉起袖子开始不客气时,外面烈风的声音响起了。 楚王,过几天就要成太子的霍临烨,他来了。 第1112章 局外人评局内事,真假云姒 早在许多年前,锦弗公主未嫁之时,霍临烨就听说过,西洲锦弗公主也有一手好医术。 今日一见,她虽容色寻常,但一双眼睛,很亮,似藏了说不尽的活力跟明媚,神采飞扬。 “本王在皇宫,听父皇说,他早两个月修书一封,让西洲陛下今早允准你我婚事。锦弗公主在半路跟九皇叔遇到,你们就一起同行至京城,可是为了婚事而来。” 云姒看着霍临烨坐在自己对面。 这一个月,陆鹤没少说霍临烨的坏话。 云姒倒不知,这霍临烨长得俊美。 跟九爷的英俊,是两个极端风格。 她嘴里还有吃的,换了旁的小女子,此时肯定会害羞扭捏地擦手,觉得失礼失态。 但是云姒却不着急,垂着眼,将爱吃的夹到碗里后,慢慢咽下饭菜,方才慢悠悠的开口:“差不多,你我不是有婚约吗,这大周……我想我也来的。” 在未婚夫婿面前,丝毫不注意吃相跟仪态的女子,一般有三种情况。 一种,是她根本看不上未婚夫婿。 一种,是不爱,所以不当回事。 最后一种,便是自己够强,不用看任何人脸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爱怎么就能怎么样,就算爱,也不会迷失自我。 如今云姒的权势,属于后者。 她说着,也吃着,并不亏待自己。 霍临烨面色平静,眼中并无嫌恶或者其他,只开口,语气倒也温和:“公主先别用饭,本王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要与公主说明。” 说罢,烈风在这个时候,一把将云姒身边的陆鹤手里的碗给夺了。 陆鹤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跟提小鸡一样,拉着出去。 任凭怎么叫喊,都无济于事。 云姒擦了擦嘴角,喝了口茶压了压,方才问:“属实饿得不轻,只能失礼与人。阁下请说吧。” “本王看得出来,公主不想嫁本王,本王亦是不想娶公主。” 霍临烨的话很干脆,也不让她多问,直接道:“本王有心爱之人,此生再也无法忘记。若是妻子不是他,那也不应该是别人。她爱不爱我无妨,我只想要给我自己的心一个交代。” “若是娶了公主,难免是薄待了公主。我想,这样的婚,你一个女儿家,不会想要的。” 当初他已经错了一次,现在,不想要再错第二次。 所谓的“好”,他如今都学会了。 云姒似懂非懂地点头:“你是希望我去拒绝?” “怎会让你一个女子出面解决这样大的事情,而且,短时间内,这婚事也是无法退的。只是今日见公主,是想要跟公主说清楚。你我的婚事,定然是不成的。因为本王已经寻到了此生最爱,正妻的位置,她想要,也只能给她。” 门外,烈风忽然出现在了那。 霍临烨便知道,是王府的她,又有事情了。 云姒沉吟了一瞬,点了头:“那行,那你筹谋退婚的这期间,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说就是。” 这样的话,让霍临烨忍不住的皱眉,甚至有些讶异。 他低头看了一眼云姒眼前的一盘姜丝鱼肉。 她是不爱吃姜丝的。 念及此,霍临烨道:“公主若是喜欢这道菜,本王可让人送去你府上,不知公主现下住?” 云姒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直接放下筷子:“王爷有什么事情,说来听听,不必拐弯抹角。” “本王听闻公主医术不错,想要请公主寻个时间,帮本王的家人看看。她……身子不好。”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现在还没有住处,等我安定下来,送帖子前去楚王府拜访就好。”云姒大方的很,起身就出去。 目送着她离开,烈风忍不住开口:“太子妃的位置,这公主似乎并不稀罕。还做出这么一副大度的样子……王爷,这公主是真的大方,还是假慷慨,装慈悲。” 霍临烨收回眼:“无所谓,这亲事是绝不会成的。父皇要成这门亲事,是因为想要本王有个助力。若是本王能在婚期之内,让他看到,即便是没有西洲,我一样能够跟九皇叔抗衡,那我就不必堵上婚事来做这样的交易。” 成婚是为了集权,集权是为了抗衡摄政王。 为了她,也为了这万里江山,霍临烨愿意拼一次。 “她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五年历练,霍临烨少了曾经的浮躁,多了平和跟稳重。 朝着楚王府赶时,尚且不忘吩咐烈风帮锦弗公主安排:“就安排一处宅院,住在驿站,始终不如宅院舒服。房契直接交给她,不必拿回来了。” “是。” “她的事情,暂且按下步子,别让九皇叔知晓。”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人把她抢走了。 只是才出了天香楼,楚王府就有人来匆匆禀告:“王爷,姑娘出事了!” - “这楚王不像是你说的那种样子啊,你是不是看不上人家,对人家有什么误会,我瞧着,还行。”云姒骑在马车,朝着楚王府赶。 陆鹤朝着她翻了白眼:“针不扎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疼,所以心疼一个恶人。如果当初在楚王府受苦的是你,我看你还会不会说这种话。” 旁观者“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种行为,是陆鹤最恶心的。 还有那种自己没有遭遇过,就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那眼睛看了看,就开水说“我感觉”,“我认为”的蠢话,劝当事人大度的,这种蠢货蠢猪,一定会遭天打雷劈的! “那人家改了啊,你还不兴人家改啊。而且这跟我也没有关系,你为什么非要我一起恨人家。”云姒跟人家有没有仇。 但是陆鹤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看书溂 楚王纵容苏韵柔,伤害他师父。 最后恨极了苏韵柔,依旧对她下不了手。 导致苏韵柔对她师父下药,让九爷失忆…… 师父葬身火海的悲剧,所有的推手,这些人“功不可没”。 可是这些细事,陆鹤没有跟她说过,她还不知。 只但凡经历过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些仇。 “公主!” 就在他们刚到摄政王府之际,烈风纵马而来。 容色着急,下马就冲着朝他们过来。 彼时,九爷刚好出来,未行至摄政王府大门口。 “我家王爷请公主前去楚王府,帮一位姑娘看看!” 姑娘? 陆鹤的第一反应,就是暗卫口中的“师父”,借尸还魂的师父。 “快答应!”他伸出胳膊,捅了捅云姒。 他要去看看,那到底是不是师父! 烈风还不知陆鹤他们已经知晓了。 这会儿只朝着云姒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家王爷,专请公主过去。” 云姒面向大门口,将好看见门里的九爷,朝着云姒颔首。 “行,走!” 她也好奇,“借尸还魂”的人是真是假,又到底……是个什么人! 第1113章 云姒见到老乡,六小姐真的复生了? “我也要去!” 陆鹤在这个时候冲到了烈风的旁边。 “烈风你凭什么不要我去,我希望你给我个理由!” “凭什么要你去,我也希望你给我个理由。”烈风转头看向了陆鹤,陆鹤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此刻的烈风,已经不是以前能跟他闹的烈风了。 他们所追随的人,争斗已经清清楚楚浮现在众人视野,谁也装不得傻,谁也不能跟谁做朋友。 陆鹤当然是想要去看看楚王找到的,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师父。 可是楚王藏得那样深,人又在他府上,他们谁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他们才回来,九爷不让他们打草惊蛇妄动手段,他们也只能先憋着。 可是陆鹤憋不住,他没有那么有稳得住。 这会儿直接将云姒拉到了一旁,小声地求:“锦弗公主,等会你去楚王府,能不能把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什么习惯,都记下来。还有,你记得看看她肚子上,有没有一道疤!” “什么疤?”云姒不以为然。 陆鹤扯了一下云姒,希望云姒态度端正一点:“你记着就好了,最重要的一点,你问问她,有没有医药箱,看看她能不能拿出一样东西来。” “什么东西?”云姒挑眉:“医药箱嘛,谁没有,这放眼天下,只要是医者,都有医药箱的。” “不,我师父的医药箱不同,那……总之你只要见到,就会晓得了。还有,你问问她,知不知道什么是……柳叶刀。再问问她,什么叫静脉注射,剖腹产,要剖几层。” 云姒的眉头皱了起来。 柳叶刀,剖腹产…… 这些可都是后世的医学。 莫不是,这陆鹤的师父,还是个后世的人,跟她一样的人? 同名同姓了……可巧了。 “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云姒心跳得厉害,要见到老乡了,还有点惊喜。 若是如此,她就多了一个可以探讨的人了。 但是眼下,还是装得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陆鹤烦躁地扯了扯云姒的衣袖:“你就别管了,对了,你是女子,比较方便,你帮我看看她肚子上,有没有一道疤,剖腹产的吧!” “你疯了吧,你不是说人家借尸还魂吗?” 再说了,这要真是后世的人,依后世的医术在身,怎么可能还会让身上留什么剖腹产的疤? 女子爱美,留那种东西,多难看。 “对……对,是我糊涂了。”陆鹤激动的都忘记那些了,只诚恳地看着云姒,难得说了一句人话:“公主,麻烦你了。” 在远处的烈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算是明白了,这锦弗公主,怕也暂时成了九爷这方的人了。 可真是厉害,把他家王爷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上了马,云姒朝着陆鹤挥挥手。 陆鹤满脸的焦灼,一步三回头,直到看不见云姒的身影。 进了门,绕过影壁,便看见了九爷在正堂。 “九爷,楚王现在还不知我们已经晓得他府上带回来的那位是我师父了,现在他让锦弗公主过府看病,我跟公主说了,让她多问问看看,试试瞧,那人是不是师父。如果是,我就带人去把师父接回来。” 堂外的光很是明亮,九爷的身上却陷在了黑暗之中。 他垂着眼,难以窥见情绪。 陆鹤不知道为什么执念成魔的九爷,在此刻,又这么稳重忍得住了。 或许是因为怕师父怪他? 或许……或许他想不到了,因为他现在坐不住了。 他师父回来了,就在楚王府! 彼时,霍慎之抬眸,眼底的焦距一点点散去。 看着陆鹤消失的背影,那一双深暗的眼,也越发沉寒:“不急,钓鱼,最不应缺的就是耐心。” 楚王府—— 霍临烨听完了烈风说在摄政王府门口那些事。 他看向了不远处的云姒,方才皱起了眉头:“或许……九皇叔知晓了。” “怎么可能呢,姑娘是王爷从域外带回来的,她的身份谁人都不知晓。除了王爷跟陛下说了她是六小姐的死而复生,陛下以为王爷找了个一模一样的人之外,谁都不知。” 霍临烨闻言,轻嗤了一声:“如今这大周已经在他手心了,他这个年纪,这种本事,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如今让锦弗公主是试探究竟……无妨,那就来试试吧。” 这次,他不可能让她被人抢走了。 她复生在别人的身体里,这就是天给他的机会。 他要……死死地抓住。 云姒远远地等着,只看见霍临烨跟身边的烈风低语了两句,便让人请自己过去。 “我听说过锦弗公主的厉害,也晓得,这西洲出名医。除了锦弗公主,是不是还有一位白姓姑娘,号称医仙?” 云姒勾唇:“是,那是我西洲首辅大人云令政的未婚妻,白老将军孙女,白添翎。” “果然,西洲出名医这话,当真是不假的,毕竟西洲,接壤许多宝地,且风水宜人。”霍临烨说着,便看见烈风走出来。 他这才做了个请的手势,邀云姒进去。 入月洞门,云姒先在院门口看见了三个大字“清竹园”。 不知为何,倒觉得这院子的名字,熟悉得很。 才进去,云姒就看见了不少的亭台楼阁,山水花鸟。 一步一景,景景如画,犹如世外桃源。 这一路走来,这地界,虽然偏远,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整个楚王府,最豪奢,最用心的地方。 “这姑娘想必是王爷极其爱重之人了?”云姒·调侃了一句,笑着仰头看向了身侧的人。看书溂 霍临烨确定身边的女子不是在说反话,也没有阴阳怪气,但还是先致歉:“让公主屈尊前来,实属不妥,但她的确是我心之所系,是我漫长人生里,最浓墨重彩难以割舍的一笔。我看不得她受罪,想要竭尽全力为其医治。她……身子不太好。” 云姒摆摆手:“你我之间本就无情,何必因为个婚约绑在一起成怨偶。你有心爱之人,我比不会死缠烂打纠缠于你,这点你随时放心。对方是你心爱之人,但在我眼里,只是我的一个病人,没什么好对不住我的。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要给诊金的昂。” 原是好好的一番话,最后一句,听得霍临烨一愣,难得一笑:“自然,放心。” ——“啊!” 第1114章 黑心云姒:跟九爷合作,还是跟霍临烨合作 就在两人刚要踏进院门之时,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了尖叫。 惊恐的,害怕的,疯狂的。 连同瓷盏碎裂的声音,也清晰无比。 云姒都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就像是风一样的刮了过去。 “别怕,我来了。” 霍临烨过去,便紧紧拥住了床榻上的姑娘。 云姒犹豫了一下,走进去。 瞧见的,却是一张稚嫩的脸,约莫十七八岁。 漂亮得如同一颗蜜桃一般,仿佛伸手碰一下,就能沁出水来。 那眼中带泪,鼻尖通红的可怜样,更是叫人心疼。 尤其是哭起来的样子,配上这么一张脸,真真叫人心都化了。 只瞧见这样的小姑娘,云姒脑子里面蹦跶出了第一个念头——九爷喜欢这样的? 还没有等她细想,就听见了温柔的哄声:“别怕,我在这里,我在。没有火,谁也伤不了你。” 霍临烨将小姑娘抱起来了,像是抱孩子一样。 他抱着她起身,低头贴了贴她的鼻尖,声音柔得不像话,哄着:“乖,不会有事了,姒儿不会再有事了,你安全了。睡一会儿,等会儿就不疼了。我在这里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啧…… 听说这楚王在战场上也是厉害人物的。 云姒忍不得要想。 这云家六小姐究竟是何人物啊? 能拿下这么两个男人。 他们三人之间,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不得了事情,浓烈到让楚王现在都不愿意放手。 “过来吧,她睡着了。” 将人温柔地放下,霍临烨转身过去,方才恢复了疏离的样子。 “她会头痛,痛起来万分痛苦,乃至于吐血。这痛,甚至,会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摧心肝,伤神志。” “头痛?” 云姒皱眉。 “头疼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的,不然这样,楚王你先出去,我给她瞧瞧?” 霍临烨有些不放心,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但是锦弗不至于会做出些什么来。 “好。”为了床上的人,他愿意冒险。 这里空了,云姒瞧着床上的人,有了点激动。 他们想要知道对方是不是借尸还魂,但是她想要知道,对方是不是她的“老乡”! 在帕子上抹了点药,云姒朝着床上的人伸出手。 才触及对方的肌肤,就感觉不对。 “易容了?”云姒摸了摸她耳后,果不其然,易容了。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醒来了。 瞧见云姒,眼中的惊恐还没有起,云姒就快速将帕子收起来,道:“你别怕,我是西洲锦弗公主,楚王专门请我来给你看诊。” 云姒将陆鹤塞给他的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把极其锋锐的柳叶刀。 便是她看见这东西,心中都忍不住一动——果然,六小姐是个同她一样的人,她居然有这种东西。 云姒小心地,将盒子送到了床上姑娘的眼前一刹,她屏住了呼吸。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很快。 那姑娘死死看着云姒手里的东西。 就在云姒以为无望,要收回手时,忽然就听见—— “手术刀,柳叶刀!”她惊恐地抬头,看向了云姒。 云姒脸上的笑容,无止境地扩大:“那……那你知道何为剖腹产?” 床上的姑娘皱紧眉头,犹如在梦中:“剖腹产……切开腹壁,拉出子宫,切开子宫,拉出胎儿,缝合子宫,缝合……” 说着,她猛然意识不对,看着云姒:“你如何要问这些?你是谁!” “谁让你来的!”她如同受惊了一般,疯狂地往后缩。 云姒惊讶的看着她……这……莫不是真的六小姐? 说的居然都对了! 她肯定跟自己来自一个地方,一定是六小姐! 云姒连忙收起笑容,不敢冒进,也不敢盲目暴露,只道:“你别怕,我就是听说姑娘以前也是懂医术的人,所以问问。姑娘既然是懂医术的,那你是遭遇了什么,为何会如今日这般。” “遭遇……”她口中呢喃着这两个字,忽然从床上冲了起来。 外面,霍临烨是觉不对,听见了叫喊冲进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幅画面—— 锦弗公主站在一旁,差一点的看着地上的人。 而地上的人,满手的鲜血。 “怎么回事!” 云姒刚想要解释一下,才上前,身子忽然就被霍临烨拂开。 她一时不稳,直愣愣地撞向了一旁的热水,洒了一身,疼得她瞬间皱眉。 “害我……她是那个人派来的,她想要害我,她手中有柳叶刀,她在试探我的身份……他要抓我回去,霍临烨,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我再也不想要回到他身边去了!” 她可怜极了,死死地抓着一片碎瓷片,颤抖着地对着云姒。 霍临烨眼尾赤红,握住那片锋利的瓷片,任由自己的血流下,与其交融。 云姒被下面的丫鬟扶起,抬眼,就看见了霍临烨一双责问的眼。 “我……我没有伤她,是……” “出去!”霍临烨的好脾气,只跟怀中的人有关。 云姒自己还疼得厉害,这会儿便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走出门去。 “我的孩子没有了,霍临烨,我的孩子没有了。我以为跟他在一起是对的,可是他亲手要了我孩子的命。那一场火好大,我好疼。我错了,我为什么非要陷在这样的情爱之中……救我……谁来救我……” 云姒出门,还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女声凄厉悲苦,是受尽了万般的伤。 不知为何,云姒听着这些话,心跟着隐隐疼了一下。 如果楚王刚才带给她的是愤怒,那如今,因为里面的人那些话,带给她的,便是些许的感伤,更是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九爷。 后颈微微刺痛了一下,这一个月都不曾发作了,今日忽然疼得厉害了起来,难以忽视。 “是摄政王让你来试探的?” 里面的声音停了。 霍临烨忽然出现在了云姒的身后。 云姒放下抚摸后颈的手,缓缓转身。 “医者需要帮病患保密,这样的事情,本王想,公主是明白的。” 云姒微微一愣,点了一下头。 只是不知为何,刚才霍临烨的那一眼,让她有种受冤枉的感觉。 这几年的好修养,在这时候,忽然有些克制不住,有些生气。 “你在帮摄政王做事?”霍临烨眼底露出几分可悲:“他是用什么办法,让你一个公主,尚且去为他卖命的?” “只是需要摄政王帮我办点事情。”云姒自问,这九爷没有那么不堪,她也没有那么不堪。 倘若里面的真的是九爷需要找的人。 见与不见,都需要当事人来回应,而不是霍临烨这样把人藏起来。 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也不是最干净的办法。 “你若是能治好她,摄政王能给你的,本王也能。” 霍临烨走下台阶,步步逼近:“锦弗公主,希望你不要忘记,是本王跟你有婚约,不是他,摄政王霍慎之。” 云姒仰头,拧眉看着霍临烨。 景儿的病刻不容缓。 多一方势力,显然多一成胜算。 只是…… 霍临烨再开口:“你是要同本王合作,还是要同他?” 第1115章 九爷知道云姒死而复生了 摄政王府,任凭陆鹤再怎么着急,云姒也只先说了霍临烨要求合作的事情。 陆鹤想都没有想,先开口:“那还用说吗,你已经跟我们合作了啊。” 云姒垂下眼,轻笑了一声,仰头,大大方方地说:“不是呢,我想要两头吃。” 霍慎之垂下眼,手在杯缘边抚过,言语漫不经心却含了警告之意:“贪心的代价,是什么都得不到。” “楚王可没有九爷这般会威胁人呢。”云姒的手,落在他手边的那杯茶水上,触及他冰凉的指尖,仿佛触电般,云姒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收回来。 转而,笑笑,低声凑近:“王爷,我见到她了。” 她想要看这个男人不一样的一面。 想要看他在清醒时身堕情网异样。 只是这话说出来,她不见他半丝异动。 甚至,连目光,都不曾摇动半分。 乃至于她这个钩子抛出去,九爷都不曾咬上来,多问一句。 这……不正常。 可是,云姒好想看他失控。 看这样的男人在清醒时……堕爱! “真的吗!”陆鹤的反应,要正常得多得多。 云姒看向了陆鹤。 她甚至能从陆鹤的身上,看到一种急切。 恨不得背后生出双翼,飞到楚王府看个究竟。 “我让你问的那些,你问了没!答出来了没有?” 云姒的余光一直在注视着身边的男人,她拿出陆鹤给自己的盒子,一把柳叶刀放在里面:“我才打开这个,她就说这个是什么……手术刀,柳叶刀。我问她何为剖腹产,她也答了。” “她居然知道这是柳叶刀!后来呢,她怎么答的!” 霍慎之的冷静,跟绕到她眼前来的陆鹤,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姒轻蹙眉,余光瞧着身边的男人,一字一句,清晰地复述:“剖腹产,切开腹壁,拉出子宫,切开子宫,拉出胎儿,缝合子宫,缝合腹壁。” “是!” 陆鹤忽然就叫起来。 他甚至都难以说出兴奋。 甚至……甚至连手,都是颤抖的。 “是……九爷,那是师父!是六小姐!” 陆鹤的呼吸乱了,他整个人都乱了。 云姒直直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他有了转瞬的情绪,在眼底稍纵即逝。 云姒分明的确定,那不是迫切,也不是兴奋。 是……失望之中裹挟着丝丝缕缕的转机? “九爷,我要去接师父回来!”陆鹤整个人都失了稳重,他的嗓音,甚至是哽咽的。 忍耐的眼泪,毫无预兆的下坠:“她回来了,当真回来了。我们等了五年,九爷你……等了五年。当年若不是因为一次次取药,一次次征战,一天天的毒药累积在身,那王蛊不至于……我去接她回来……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 “她不想要回来。”云姒看着陆鹤都这样了,可是摄政王,他还是没有半分失态。 除了方才眼中那一瞬的异样被她敏锐地刻意的捕捉,就再无其他。 陆鹤回头看向了云姒:“你胡说什么?” “我亲耳听见的,她害怕地抱着霍临烨,说我是‘那个人派来的’,说我在试探她身份,说有人要把他抓回去,让霍临烨救她。” “不可能!”陆鹤不信,可是……又不敢不信。 那些真相,师父到死都不知。 还以为是九爷真的绝情绝爱,甚至都在走之前,跟他断绝关系。 她死那天,是恨着九爷离开的。 “她说,我再也不想要回到他身边去了。” “轰然”一声,天空之中雷电窜动。 陆鹤浑身冰凉,愣愣地看向了霍慎之。 云姒也转身,朝着九爷看过去:“她精神非常不好,是受了极度严重的打击导致的,甚至有自杀倾向。在床上,也会说有火在烧她,说她疼,说孩子没有了,说孩子在哭。” 这些,都是云姒出来之后,霍临烨哄着里面的人,她零零碎碎听见的。 若真是借尸还魂,云姒到觉得,这样的人生,没必要回来一趟。 如同墨斗打翻,天空黑沉沉一片。 整个正堂,有股压抑的窒息在蔓延。 陆鹤不去了,好半天,轻轻问了一声:“九……九爷,还去接师父回来吗?” 阴沉沉的光线笼罩在男人的身上,云姒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觉得他像是在一团黑色幽冷的迷雾里。 不知过了多久,霍慎之方才抬眸,睨了一眼天色起身:“不必,只作不知。” 早春时节,大雨倾盆。 陆鹤转头看向了云姒:“九爷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云姒抿抿唇,走到廊下,冰凉的雨打在她的手心:“意思就是,今天的事情,就当做我没有说过,你们没有听过。对内对外,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陆鹤讶然:“不应该直接将人接回来吗?都已经五年了,九爷等了五年,是因为……怕师父责怪,恨他,所以宁愿师父在别的男人那里?” “我没有尝过儿女私情,我不知。但是瞧着九爷……也不像是你说的那样会惧怕这些。”云姒不管这些。 只是心中觉得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或许是这天气的原因,大周春夏多雨。 雨幕才停,云姒就听见了下面的人来说:“有西洲使臣,专门来寻公主。” 云姒挑眉,转身要跟陆鹤说一声。 谁知道,自从听了她说的那些,陆鹤就见不着人了。 云姒实在是没想到,居然能够见到萧子翼。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驿站之中,云姒坐在了萧子翼的对面。 萧子翼上下打量着云姒,缓缓呼出一口气,眼底多了放心:“一个多月之前,公主写了书信去西洲,说是要去大周。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跟九爷同路,来了大周。” 他将茶水推给云姒,不动声色地试探:“公主在这里,一切都好吧?可见过楚王了,婚事怎么说?是需外臣去说一声,还是先把这件事情放放?公主,是为了婚事来的?” 云姒并没有去碰那一杯茶,只淡淡撩起眼皮看着萧子翼:“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使臣,跟随在我身边,自然正常。但是我想要做什么也不是你能置喙的。” “我想要个听话的,会办事的使臣,懂吗?” 第1116章 死而复生的云姒出现就九爷面前叫九哥 萧子翼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旋即一笑:“自然,您是公主,我是臣子。你我之间,是君臣关系,我自然是不能多管的。只是公主跟楚王之间的婚事,涉及国事,臣不能不管不问,你明白的,公主。” 云姒拧眉看着萧子翼,还没有开口呢,就听见萧子翼继续说: “对了,再过几日,首辅大人也会到。是受陛下的嘱托,要同大周谈事。约莫,要待上半年左右。到时候,说不定能够见到公主跟楚王成婚之事。” 他笑得和缓柔熹,没有半点心机。 云姒不爱拐弯抹角,直言:“我着实是不懂,萧大人先前明明表现出一副很喜欢我的样子。现在,居然又这么放放心心地谈起我的婚事。如果说你已经全然放下了,那就不应该追着我到处走。如果没有放下,你现在说这些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萧子翼不喜欢看云姒这一张假脸。 可是听见这话,他眼底有些许的转变:“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倾尽一切带你离开大周。我们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平安一生。没有钩心斗角,不必理会世俗。” “你愿意吗?只要你点头,我可愿意为你放弃一切!更愿意跟天下为敌,只为了你一个人!” 如果她今天敢说个“不”字的话,那他只能用点手段,让她离不开自己了。 萧子翼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握紧了一瓶药——做夫妻之实,夫唱妇随,他相信到时候云姒也会听话的。 毕竟,云姒那些本事他现在都知道,可云姒不知道他知道。 这会儿,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在大周的地界,破坏这个婚事,比用什么都有说服力。 萧子翼现在已经不在乎云姒的名声了,总归,他的六妹妹已经被她败坏了。 只要把这具身子活生生地带回去,就足够了。 他起身:“公主,其实……” ——“九爷,陆国医,锦弗公主就在里面。” 就在萧子翼的手摸上盖子时,陆鹤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她刚来大周,也应该好好在摄政王府待着,休息一会儿也好啊。” 门在快被打开的一瞬,萧子翼听见这话,眼底的阴沉汇聚到了极点。 他伸出手,拦住云姒,端的是一个丈夫的身份,满心是被妻子背叛的愤怒:“你在九爷那里?” 她怎么能跟摄政王在一起呢! 这到底是在犯什么贱! 被那个男人害得差一点没了命,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要巴巴的往他跟前凑? 就这么缺男人,这么不要脸,这么不长记性吗! “吱——” 阴雨天,门打开时,一阵风先扑了进来。 而后,便是一身玄色银蟒华服的男人,身形挺拔,显于人前。 那原本持重沉淡的眼底,覆上了一层如云翳般厚重的阴霾。 黑色的影子,全然将云姒覆盖,将她笼罩得……严严实实。 是位高权重者的气场,长久浸在权势里的男人特有的压迫感。 所以连萧子翼的气焰,都不知不觉,无声无息地被压了下去。 “九爷。” 萧子翼不甘心,但是又不敢轻易得罪。 现在的摄政王,权掌整个大周江山,武宗帝都成了他的掌中玩物。 不是谁能见得着的,也不是谁敢不要命得罪的起的。 只,九爷眼中只显出云姒的身影,脸上是清洌的冷漠,低沉的嗓音寂淡:“过来。” 云姒这才反应过来。 九爷寻自己,是他们分开时间太久,他看不见了。 不知不觉,出来已经好一会儿,她忘记了时间。 就在云姒一脚踏出去之际,萧子翼骤然开口:“九爷,现在外面的人还不知公主住在摄政王府,如今公主的身份,也不应去摄政王府。外臣会帮公主安排,免得叫楚王殿下知晓,传了出去,坏了公主名声。” 这话仿佛一句提醒,转身之际,摄政王深暗的目光朝着萧子翼扫过去,淡淡开腔:“只怕小公子有命入大周,无命出京城。” “小公子”这三个字,明明是个礼称。 可不知如何,萧子翼听在耳中,就觉得这是摄政王在侮辱他。 侮辱他是个小孩! 看不起他这个人! 现如今好事被人打断,萧子翼下意识地去拦云姒:“公主,若是你不愿意,大可拒绝。” 云姒上下打量着萧子翼。 他可真是把明哲保身做到了极致。 “免得叫‘楚王知晓传了出去坏了我的名声’,哈哈,萧大人,你自己要传出去你就勇敢点,说是你自己会传出去,跟摄政王碰碰看。怎么你说个话还拐弯抹角,还非要拉上楚王,你是怕直接说你自己会传出去,到时候人家追究你所以拉垫背吗?” 云姒一把推开萧子翼的手,走出去两步,还不忘回头,好笑地道: “五年了,你怎么还是连敢做敢当的勇气都没有啊?以为拐弯抹角的话,别人听不懂。还叫我拒绝?你都不敢拒绝你让我拒绝。这下好了,刚来大周,就使得人家摄政王瞧不起我西洲官员了。”看书溂 萧子翼没法阻止,眼看着云姒的背影消失的无影无踪,脸色也在此时,阴沉得越发厉害。 九爷把他的自尊踩在脚底下,不是让他最生气的。 最让他生气的,是云姒这种鸠占鹊巢的人,也好意思踩他的尊严,她配吗? “不要脸的贱女人,骨子里都是贱的。秦楼楚馆里的妓女被男人给扇了两巴掌,还知道避而不见。你倒是好……” 他拿起云姒没有喝过的水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仿佛是在对待云姒:“还眼巴巴地凑上去,上赶着去,生怕被打得不够,连妓女都不如的下三烂!” 坐在桌子跟前,看着阴沉的天色,萧子翼剧烈起伏的胸口始终不能平静。 眼底,甚至闪过一丝暗芒——不能坐以待毙。 “六妹妹的身子,被你这种下贱人糟蹋,也真是够了!” “哗啦”! 桌子被掀翻,茶盏碎了一地。 “来人!” - 这一切,云姒丝毫不知。 她上了马车,看向了端坐主位阖眼危坐的男人。 这个男人有种令人骨子里都畏惧的血腥嗜杀跟狠厉果断,不声不响,却渗透在他所在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云姒总忍不住开口问:“九爷想要看见,是想要看看楚王府的那位,是不是她。可人都已经露出了边角,为何又不去看?” 话音才落,外面声音嘈杂,马车忽然停下。 云姒赫然看见那赤脚冲着过来的姑娘,不是楚王养在府中的那位,还能是谁! 只是云姒掀开马车帘的这一瞬,那疯狂了一般的姑娘目光直直撞了过来。 看见里面端坐的男人,她整个人仿佛被人定了身,就连眼里的癫狂都骤然停歇。 “九哥……九哥!” 第1117章 揭开易容,六小姐复生了 阴沉的天色下,车水马龙的街巷。 已经疯癫了的姑娘,挣扎在地狱里的狼狈全然倾覆在众人眼底。 那两声“九哥”,让云姒不自觉皱起眉,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她想象不到,权倾大周的摄政王,能够允一个女子唤他“九哥”这样亲密又平等的称呼。 手,也在此刻,毫不自觉地握紧。 瞧见的,却是他毫无情绪的眉眼。 “九爷,她神志不清,已经在疯癫边缘了。是受过重大刺激,被击垮了精神导致的。”云姒才发现,自己声音莫名干涩,为一个不认识的人说情。 只是这样的一番解释,男人丝毫不为所动。 眼眸深冷,目光往最前方楚王府的那群人看了去。 有人已经去楚王府报信了。 疯癫的姑娘毫不知情,痴痴地看着马车上的男人,一步一血,低声呢喃着:“你说过的……你说过要一生一世唯我一人的。你答应过我,你会为你我的未来,扫清一切障碍……” 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下去。 就连跌跌撞撞的陆鹤,此刻也凝固在了原地。 “九……九爷……”陆鹤的声音是发抖的,但也是清晰的:“是我师父,是六小姐……她……她回来了……” 这样的声音,突兀地在平静里响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目光死死地看着马车前不远处的姑娘。 这是……六小姐?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九爷下马车了。 阴沉的天光笼罩着所有人。 云姒清晰地看见,九爷的面色沉了下去,便是连同目光,都暗得浓稠刻骨。 忽然之间,那姑娘平静的眼底,显出无休无止的癫狂。 她冲着上来,不知哪里抓了一把匕首,疯狂且狰狞:“是你,是你说话不算说,是你虎毒不食子,是你,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下手!是你在我怀着孩子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你该死!” “小心!”云姒就在霍慎之身边。 匕首下来时,她下意识地侧身去挡,甚至连想都没有想。 电光火石之间,云姒后背绽开一朵血莲。 她整个人不堪疼痛,重重地扑在了男人的怀中。 一股沉水香的味道,幽微清冷,似乎烙印在灵魂里,平白的让云姒有瞬间的心安。 还未等她反应,便已经被扶起了身。 “师父,师父这是九爷啊!”陆鹤也在此刻,按住了女子的手。 她如同一条被捕捉上岸的鱼,在陆鹤手中不停扑腾挣扎: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他不应该活着,我要他要跟我一样疼!我失去了这么多,他凭什么还能如今这般,只手遮天!我要他一无所有才应该……呃!” 陆鹤下针很快,一针便让女子倒了下去。 原本就已经因为挣扎破败的易容,在这一刻,自耳后卷起了些许。 周遭的百姓沸腾了起来—— “是六小姐吗?” “易容了,揭开易容!” “六小姐已经丧生火海,这个女子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如果是六小姐,那如今,都有二十有二了!”…… 嘈杂的人声里,众目睽睽之下,女子被带上了另一个马车。 “撕拉”一声,云姒身着男装,没有带着手帕,只能撕下衣袍,想要反手过去按住伤口。 坐在马车里,她刚侧过身去,手上那点布料就被人从手中抽走。 云姒下意识地转过身,便看见身后主位上的男人不知从何处拿了一个瓶子,将一堆粉末倒在上面。 还未抬眸,低沉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浮动,命令般地开口:“转过去。” 云姒还未侧过身,一只有力的手,已然拿着带药的帕子,重重地按在了伤口。 “唔……” 低沉的闷哼在马车里响起。 霍慎之的目光从伤处移开,便看见女人疼白了脸。 纤细如玉的手指死死地抓着衣衫,闭着眼死死忍着不吭声。 他素来没什么怜悯之心,自不会为谁心软。 只这一次,手下的力道轻了些,也淡声询问:“如此可受得住?” “嗯。”云姒感觉按着伤口的力道小了些,忍不住侧脸去看。 他的体温透过衣服,源源不断地浸透到她肌肤。那手很好看,虽是武将,却骨节分明,很是有力。 云姒低头的瞬间,唇畔无意从他手指蹭过。 异样的触感,让云姒心头突兀一动。 莫名的,居然想起他毒性发作的那一晚上。 他以为自己是那六小姐,将自己压在身下。 且还是这只如今帮她压伤的手,当时毫无顾忌地拉开她的衣服,带着占有跟不容拒绝的霸道,揉弄她的身子。 “怎么。” 男声清隽沉冷,是一贯的冷静。 平白的,叫云姒转头去看他:“什么?” 却见他阖眼才缓缓睁开,不动如山,也不知在想什么。 也许……他没发现自己不小心碰了一下。 霍慎之的心绪并不高,深暗的眼眸静静看着云姒:“你呼吸不对。” 方才是不小心想到那些旖旎,一时乱了呼吸。 云姒却晓得他指的是什么,只答:“是有些疼,九爷轻点。” 几乎是才说出口,肩膀上的力度,就卸了几分。 万一今天的不是她,而是别的女子,他是不是也会这样? 这个念头才起,云姒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马车在此刻到了,车帘被掀开,是陆鹤。 云姒感觉到肩膀那处,帮她压伤的手松了。 陆鹤上来帮云姒按住后背:“九爷,楚王派人来了,是来要人的,楚王可能马上会收到小子,马上就会就到。九爷师父很不好,身上有很多伤……” 他看着男人下去的背影,深线颤抖:“是师父……真的是师父……她昏迷的呓语,都是曾经……师父回来了,九爷!” 压抑着心中的沸腾,可言语的胡乱,已经出卖了他。 云姒甚至都感觉到了压着自己伤口的手,不断地颤抖,颤得他伤口都疼! 还是九爷靠得住…… 彼时,楚王府。 霍临烨才回来,看着一地的奴仆,眼底渗出杀意:“她怎么跑出去的?你们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一个人吗!” 为了让云姒回到他身边的事实被瞒住,他甚至在锦弗公主给她看诊的时候,帮她易了容。 甚至步步小心,现在……她在大街上认了人,还被带去了摄政王府! “王爷,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说是六小姐死而复生,回来了!”烈风谈了消息回来,眼中都是紧绷。 如此,他就更加没有办法将已经回来的云姒,带回楚王府,留在身边了! 第1118章 楚王:爱她你就放过她 马背上,烈风都快要追不上,声音被吹得飘忽不定:“王爷,属下探听了,当时六小姐说了那些话,九爷并没有什么异动,想来,他是不会信六小姐会回来的。” 闻言,霍临烨的目光在阴暗的天色之下更加的骇人:“,他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就贸然相信,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众人看出来。但是他若是半点不起心思,就应该将人放了,或者来询问我个究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把人带去王府!他越是这样,那便越是真实。他,肯定是已经怀疑上了。” 烈风想起那一日,他奉命去请锦弗公主。 结果陆鹤拉着锦弗公主就说一些。 当时他来,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家王爷。 王爷拖延时间,让他去给六小姐易容。 虽然也不是一模一样的脸,可是王爷已经在细心保护六小姐不被发现了。 没想到……“没想到,今天的这个大夫会这么蠢,治的六小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发了性子,冲出了王府,一路直接寻着摄政王府去。” 霍临烨闭了闭眼,马儿已经来到了摄政王府门口。 这件事情,原本只有他知道,父皇知道。 父皇听说他找到了云姒,还以为他找了个一模一样的人。 若是闹大了,父皇是绝对说不上话的。 “楚王来了!” 陆鹤匆匆过来时,云姒在另一边,已经被包扎好。 她寻着声音过去另一头,便看见了不少的大夫围绕在六小姐身边。 还有的大夫,一批批地正在往摄政王府赶。 可是坐在窗下的男人,却始终没有什么神情。 要不是看过他毒性发作,堕爱的样子,云姒险些都要以为,床上的人不是真的六小姐,或者,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爱六小姐。 陆鹤从云姒身边过去,面色凝固地走向了霍慎之:“九爷,下面的人不好拦着楚王殿下,他已经……” “九皇叔!” 一声高喝,从外面响起。 霍临烨带了不少人来。 窗下,霍慎之起身,接过了药。 霍临烨才进来,看见的就是他这位高高在上从不沾染女色的九皇叔,正在给女子喂药。 一勺勺,细致无比。 顷刻间,霍临烨的拳头紧握。 凭什么? 人是他先找到的,凭什么现在他还是要给别人让路? “摄政王在街上就将本王的女人带走,不觉得很过分吗?” 他步步上前,叫在一旁站着的云姒,都默默地推到了一旁,看着这一切。 她的目光,落在了九爷身上。 霍慎之将最后一勺药喂给床上的人,方才看向了霍临烨:“她是谁?” 房中的人都陆续退出去,云姒坐在角落里,没人管她,她也不好离九爷太远,就没有动。 “借尸还魂”这件事情,在他们之间,已经不奇怪也不稀奇。 所以现在问出这样的话来,也没有什么惊奇。 反而是霍临烨,眼底浓稠的情绪不断积累,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床上女人的手腕:“她是谁,她是我的女人!” 霍慎之的手,落在了霍临烨的手腕上。 顷刻间,在角落里的云姒,都觉得房中的开始压抑起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九皇叔,她本来就来得玄之又玄,是好不容易复生,被我找到。当时我找到她时,她差一点死在路上。这五年,我没有一天停止过寻找她的脚步。” “她现在,是恨不得杀了你,要了你的命的。你根本……就不适合她,她已经疯了,丧子之痛,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因为你疯的!你现在,还不愿意放过她吗?!” 往事重重,撕开一层。 霍临烨的声音,清晰的内外可闻。 “爱她,你就放过她。纵然你现在的权势不需要她在受苦,可是一切都晚了。她已经被你逼疯了!在你身边,只能是痛苦!” 霍慎之看着霍临烨,没有言语,唯独眼眸细细裂开的纹路,彰显了他不是无动于衷,毫无波澜。 两人忽然僵持下来,云姒在这时开口:“让当事人决定,岂不是更好?” 霍临烨拧眉看向了云姒:“锦弗公主,什么意思?” “我没有向着任何人。”云姒表态,继续开口:“我有一套针术,可让六小姐睁开眼。等她醒过来,看看到底是要跟谁,如此就不用争了。” 看着他们都未曾开口,云姒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走上前,一针下去,只是须臾之间,床上人的,就睁开了眼。 霍临烨看见她睁眼,心脏如同被一双手紧紧扼住,快步上前,便到了六小姐的跟前:“你醒来了?” “霍临烨……”床上,六小姐轻唤了一声霍临烨,目光,忽然就落在了霍临烨身旁的人身上。 看见霍慎之,六小姐的目光从平静到呆愣到痛苦:“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带你走!”霍临烨倾身就要将人抱起来。 只是霍慎之抬手,便将霍临烨按住。 他倾身去,看着床上的人。 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冰冷一片,却有带着转瞬的期颐,消弭瞬间,哑声开口:“留在摄政王府,有仇,留在本王身边报。” 床上的人含泪注视着霍慎之时,霍临烨就明白了。 即便他能为她翻山倒海,上穷碧落下黄泉。 在九皇叔出现时,云姒都不会把目光分给他,选择她。 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本可以直接带地,本可以在摄政王府闹起来的。 可是现在的云姒,受不得,他也舍不得让她为难去选。 阴沉天色下,京城传开了—— “六小姐没有死,楚王殿下带着人去摄政王府抢,摄政王半步不让。如今,所有好东西,都往摄政王府去,供给死而复生的六小姐。摄政王还让京城所有的大夫,都去给六小姐医治。说是等六小姐好起来,就为她行盛世婚礼……我能胡说吗?去摄政王府出来的大夫透露的!” 夜色茫茫,苍穹之下。 霍慎之看向满天星辰。 他纵横至今,蛛丝马迹,又怎勘不破? 里面的人是不是他的阿姒,他又如何察觉不出? ——阿姒,你到底于何处藏身。 第1119章 九爷:论辈分,可唤你一声皇婶 皇宫之中,武宗帝在御书房,看着早早被召进宫的霍临烨。 “昨日的事情,朕都知道了。” 言语之中是没什么情绪的,可是武宗帝心里,是舒服的。 他始终不相信什么死而复生,借尸还魂的鬼话。 觉得顶多是一个长得跟云姒差不多的代替品。 “以前,有朕在他头上,他说话做事,都要忌惮,也要守着君臣规矩。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用顾忌朕,无所谓朕。朕受的罪,也应该你尝尝了。即便人是从你楚王府出来的,他想要,他就能带走,也能留下。朕说的,不算。” 五年了,武宗帝现在面对自己的权利被挪,面对自己成为了傀儡的事实,还是抗拒的。 可是今天,看着霍临烨,他说出这些话,却又觉得无比舒爽。 他要让自己的这个好儿子知道,他都做错了什么,才导致今天的苦果。 他之前承受的那些,如今也应该让他的皇儿来尝尝看了! “下个月,朕会册封你为太子。你跟锦弗公主的婚事,是板上钉钉。锦弗公主,是必定的太子妃。古往今来,帝王的皇后,有不少先为人妇的先例,在你这里发生,也不算什么。”(注释:汉景帝皇后王娡) “等你成了太子,他操控你,摇摆你手中的权利,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听你这个太子的。那时候,你才能真的理解朕,明白朕,你才能真的知道,到底何为‘权’。” 说出这些话,武宗帝心中居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当初他那么爱重霍临烨,甚至活着就写诏书,就是为了他能稳固地位,不必如同他的父皇这般步步难走。 可是他呢? 干了些什么蠢事? 如果现在还有可用的皇子,武宗帝他也不会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霍临烨身上。 “但凡你有点血性,你就打起精神来。” 楚王府里面的那个狐狸精被带去了摄政王府,他高兴还来不及,根本不会管。 出了皇宫,霍临烨看着碧蓝苍穹,巍峨皇城。 一旁的烈风,忍不住问:“王爷,其实娶锦弗公主为妃,也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 霍临烨眼底有着冷冷的讽刺:“是,是不算什么。可本王,再也不想要过本人牵着鼻子走的日子了。” 他翻身上马,脑中浮现昨日种种,他好不容易寻她回来,她见了摄政王,眼中就再也他人。 而今日,归为一国天子,四海列国最为尊贵的大周帝王,如今对一个摄政王,都是束手无策的态度。 男人血性,不管是因为什么,这皇权,都不可能如同一个懦夫一样,就这样让出去。 “肃清朝堂,该有的,都会回来。” 彼时,霍临烨眼底坚定无比。 是为爱,是为权,是为这锦绣河山。 他并不比谁差。 “去齐王府。” 彼时,摄政王府,一派喜气。 正东院是九爷所居,如今都让出来了专门给六小姐居住诊治。 云姒是第一次进,跟许多的大夫擦肩而过。 还能听见那些大夫欣喜——六小姐终于回来了,有情人终成眷。 这种话传进耳中,云姒面上多了一丝烦躁。 只刚到门口,她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当初就差一步,师父你就能够等到九爷为你们彼此前程谋划出的光明,可惜师父没有等到。还是老天爷长了眼,又让师父你回来了九爷身边。很快,你就能跟九爷重新举办一次盛世婚礼了。” “九爷要成婚了吗?”今日的云姒,着了一身简单的青灰色女装。 头上并没有什么点缀,只用红绸将青丝高高束起。 整个人瞧着,干净又简单。 便是连那平平无奇的容貌,也多了几分耀目。 她突兀的声音,引来了床上的人注意。 “这位是?”六小姐看着进来的云姒,眉眼皱起,看向了霍慎之。 她回来的这一夜,受了不少医治。 精神时好时坏,时疯时正常。 如今,还是正常的清醒的。 阳光自外倾泄进来,男人起身,影子将好落在了云姒身上。 五年成长,对比一个成熟的男人,她的身型,还是娇小的,且现在,轻易就被他笼罩。 云姒低头看着,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烦闷骤然增加。 “九哥,我已经接受不了再来一位大魏公主了。” 六小姐开口,声音之中是哀怨,是疲惫,是可怜。 她仰头看着走到床边的男人,声线开始颤抖,却也坦然开口: “从前因为我的身份的关系,我们公开不了,只能埋藏着。受了多少委屈,我都咽了。可是今时今日,我再也不想忍了,我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你,也不想要你看别的女人。哪怕是碰一下衣角,都不行,我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清晰的占有欲,伴随着浓烈的爱意,听得云姒忍不住皱紧眉头,心中更为烦闷。 “六小姐,你误会了,我乃西洲锦弗公主。” “锦弗公主?”她细细地咀嚼这四个字,仰头看着就在身边的男人。 霍慎之低眸,冷静的视线注视着她,声音温和:“未来太子妃,临烨新妇。” 闻言,六小姐免不得朝着云姒看了过来,声音开始急切,呼吸也开始不同:“可是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我感觉得出来。她从进来,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说罢,细白的手指静静抓住霍慎之的衣袖,眼底的光开始碎裂:“我们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有人要跟我抢你……” “六小姐!”云姒看出了六小姐又有发作的痕迹,她也实在是听不下去这些话,张口解释:“我面色不好,是因为九爷曾答应与我合作。至今,我还有没有看见我想要的东西。” 她为烦躁,找了个好借口。 乃至于就这么以为,烦躁是因为景儿的病。 就在床上的人有要发病的迹象时,霍慎之抬起手,落在了她的发顶,声音温淡,是旁人未曾听过的:“一个月后储位大典,锦弗公主便是准太子妃。” 仿若安抚一只宠物,背着所有人,他身上都难生出半分情之所至的爱意。 彼时,他目光静静看着帐幔,手离开时,漫不经心地说了最后一句:“论辈分,可唤你一声皇婶。” 第1120章 发疯:云姒叫自己夫君九皇叔 云姒看着六小姐的变化,忍着愈发烦躁的心,道:“九爷真是比药还管用,六小姐……不,摄政王妃方才刚有病发的迹象,忽然就歇了下去。” 霍慎之侧首,睨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人:“待婚礼后,再称王妃不迟。” “师父,你看九爷多重视你。你们已经上玉牒了,如今你重新回来,他为了补偿你,愿意重新给你一次盛世婚礼。师父你要尽快好起来,到时候,再怀一双孩子。你能回来,孩子说不定也能回来,上天总是公平的,你做了那么多好事,上天会补偿你的。”陆鹤蹲坐在床边,心疼地看着自家师父。 六小姐的目光安宁下来:“方才是我误会公主了,我不是不讲理之人,凡事说开了就好。只是你找我九哥,所为何事?” “托九爷寻几味药。”云姒回答。 “嗯,这件事情楚王知道吗?你不必误会,我只是担心你们的关系,毕竟你们还未成婚,如果因为此事生出隔阂,就不好了。” 六小姐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云姒听到这里,忍不住地朝着霍慎之看去。 九爷不温不火地看着她。 “我找机会跟他明说。” 云姒觉得不自在极了,有种被人按着头审问的感觉。 但是她又有求于人家的夫君,而且人家精神不正常,是个病人,她也没必要计较。 女人理解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唉…… “如果锦弗公主跟霍临烨说这些事情有些困难,尽管跟我开口。楚王她信任我,有我替我做担保,合作就是合作,不会有假,他也会更信你。而且……” 说着,六小姐忽然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云姒挑眉:“而且?” 六小姐柔和一笑:“而且,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是不是,九哥。” 云姒心中一梗,好好的交流,忽然就变成了秀恩爱。 霍慎之未曾应答,只示意外面耳朵大夫端着药进来。 看着药,她眼中有了几分苦涩:“九哥,这几天,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有你在身边,我总觉得好些。没有你,我总觉得身边环绕的都是痛苦。” 她开始哭了。 云姒不太喜欢成天哭哭啼啼,三句话就开始掉眼泪的女子。 但是她毕竟不清楚对方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倒也不会用自身感受去干预看待别人。 只是…… “六小姐,九爷属实不好陪着你。” 云姒的话,叫周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陆鹤急忙凑过去,扯了一下云姒的衣服,小声道:“你也太没有眼力见了,我师父跟九爷之间本就有很多的误会,你这话让人听了误会,像是要争夺九爷一般。什么要紧的药,不能过几天啊?” 云姒不悦地瞪了陆鹤一眼:“等你儿子有事儿的时候,你再来这里慷慨。” 她朝着六小姐和气地解释:“九爷答应给我的药,还有一味无影踪。我方才,寻到了点踪迹,想要请九爷去一遭。” 她总不至于当着人家妻子的面,跟人说:你跟你夫君身上有药蛊,不能分开的,我去哪里他就要去哪里,他去哪里,我也要去那里。 虽然是事实,但是说出来,就显得有些不地道了。 云姒觉得自己这个“换位思考”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对方是个不能受到刺激的病人,就算是看在九爷帮忙的份上,她有给他把妻子治好,让他们恩爱白头,算是报答。 六小姐垂眸一瞬,又笑着抬头:“既然早晚都是一家人,那就不必叫九爷了。公主也不用叫我六小姐那么疏离,叫我一声九皇婶,唤他一声九皇叔吧。一家人,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 云姒从中听见了敌意。 她自不觉地看向了霍慎之。 见这个男人自始至终纵容着自己的王妃,如今也在等着她开口,好安抚住精神时好时坏的爱人。 云姒不会这么不识闲,张了张口,唤了一声:“九皇叔。” 出了东正院,坐在游廊下。 方才的一声“九皇叔”,让她心中起的异样还是未消。 “因为景儿的病情我才烦躁,因为对方随随便便就给我说定了终生之事,我才觉得心中异样。是的,是这样的。” 找到了原因,云姒刚起身,便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霍临烨。 她愣了一瞬,还没有开口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就见对方摇头。 “不是这样的。”霍临烨面上带着寻常的笑,朝着云姒走过来。 云姒拧眉:“什么不是这样,你在说什么。” 作为一个过来人,霍临烨仿佛在“锦弗公主”的身上看见了自己,他笑道: “你是不是同九皇叔在一起时,觉得心中安宁,甚至觉得很可靠。等分开,见到别人,会时不时的拿别的男人跟他做比对,想着如果是他,绝不会这样。看到他跟别的女子在一起,你就觉得心中烦躁,甚至心情怎么都不算好。方才让你叫他九皇叔,你的负面情绪达到了顶峰,看见他无动于衷,眼中心中并无你,你更不开心。” “你的情绪,你的烦躁,全部来自于九皇叔,而非你口中说的那些。” 云姒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还没有等霍临烨说完,她嗤笑出声:“我跟九爷认识不到两个月,两个月时间,还能让心绪被旁人牵动?” “情爱一事就是如此,什么时候陷进去,怎么陷进去的,都不得而知,更由不得自己。等你回头发现的时候,或许就完了。我走过你如今走的路,我知道。” 霍临烨走到了云姒跟前,肯定的告诉云姒:“公主,你早就不知不觉陷入情网,你对九皇叔,生了情爱。你,喜欢九皇叔。” 这一刻,云姒的心不可遏制的慌乱了起来。 她甚至都控制不住胡乱跳动的这颗心。 “不可能,他是有妇之夫!” 颇有些恼羞成怒,欲盖弥彰的味道。 霍临烨看出来了,因为他自己曾经如眼前这个小女人这般否认过一段感情。 后来,便是后悔不已。 “公主,你想要他,本王可助你。” 云姒刚要呵斥霍临烨不要胡乱开口,忽然就瞥见了不远处的一片衣角。 “谁?” 这样的话让有心人听去,尤其是现在六小姐还精神不正常,传了,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刚走上前两步,云姒万万没想到,角落里的那人,直接露了脸。 看见对方的那一刻,云姒白了脸:“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误会,楚王他……” 第1121章 云姒撒泼:九爷你好硬! 要问云姒这辈子最怕什么。 第一,是蠢而不自知,明明是错的还要沾沾自喜以为就自己对,继而什么都敢说一嘴的蠢货。仟千仦哾 第二,就是现在这种场面。 “我都听到了。” 六小姐缓缓走着过来,面色难看无比,没有歇斯底里的吼叫,也没有疯狂地冲上来打人。 她走近云姒,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 “六小……不,摄政王妃。” 云姒才开口,就看见了对方冲着自己摇头:“我不会看错的,你喜欢他。锦弗公主,别人的东西,就真的这么好,别人的夫君,就真的这么值得去惦记?” 云姒讶然,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一阵阵的压抑窒息。 只是顷刻间,她又从这阴霾之中抽身:“我不喜欢。” 她看着六小姐的眼睛,话出口时,她嗓子眼仿佛被人塞了一团瓷渣,钝疼。 疼什么疼,云姒啊云姒,你什么都有,可别在男人身上犯蠢啊! “六小姐,我不喜欢你的九哥。” 云姒紧拧的眉头舒展,丝毫不是为儿女私情执着的唯唯诺诺样子。 她眼底依旧有光彩,依旧明媚:“就算是我喜欢,我也未必会伸这个手。你尽管放心,别人的东西,喜欢,我看一眼,也就只有那一眼。何况,我不喜欢。说难听点,只是个男人,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六小姐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瞬之后,忽然笑了: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的男人,绝不能有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身,心,所有,全部,都必须要属于我。我遭此大难,心境早就不如从前般柔软。若是有人想要从我手中抢东西,人也好,物也罢,那我必让她后悔伸出那条不该伸出的脏手。” “锦弗公主没有,那就最好,我也不希望你有,你……也不应该有。” 她这话是在提醒云姒的身份,所以才说完,她就看向了霍临烨。 “管好你未来的太子妃,也不要再动那些心思。发毒誓这种事情,我今朝,不会在做了。我知道我很不好,所以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些什么从前不敢做不会做的事情,不要再逼我,我禁不起了。” 十六七的姑娘,扬起那一张原本娇娇弱弱的脸,眼底都是冷硬跟苍凉。 云姒在这一刻,有些信了。 信她是“借尸还魂”来的人。 否则,那脸上出现的神情,怎么会跟她的年纪,容色,这么格格不入。 仿佛就是硬融入进去的,半点不契合。 ——“原是在此。” 就在此时,远远地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 云姒抬头时,六小姐已经转身看了过去:“九哥。” “你怎么过来了?”她快步走到了霍慎之跟前,仰头时,眼尾发红。 “师父,九爷一刻见不到你,便出来寻你了。”陆鹤笑得灿灿,只全心全意希望师父好一些,此刻敏锐地发现她眼角的红,问:“师父,你眼睛怎么红的,谁欺负你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云姒跟霍临烨。 云姒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钉在了板上,谁让都能来踩一脚了。 还没有开口,便见霍慎之低眸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可是受委屈了。” 六小姐摇摇头:“我在自己家,有你护着我,我能有什么委屈可以受呢?我每日每时,都只有欢愉罢了。” 她含笑看向了云姒:“方才我听咱们未来的太子殿下,跟锦弗公主说起婚事,不由想起你我之事。冥婚好不吉利,等太子大典,他们成婚之后,我想要跟好一些的婚宴。你说要弥补我,就从婚宴开始,好不好?” 少女的声音柔极了。 对着自己的爱人,丝毫不似之前的冷硬凌冽。 云姒看着他们的背影,眉头一点点地拧起。 霍临烨将这一切,看进眼里。 他自痛他的,却也开始为身边女人点明:“你,的的确确,喜欢他霍慎之。” 云姒猛然抬头,看着霍临烨:“你到底……” “不用急着否认,你只自己想想,方才看见他们站在一起,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手都未曾碰在一次,你是不是觉得刺眼?” 云姒的脑海空白了一片。 她刚滋生出的感情,自己都没有弄明白,就被人扯出来,摊开,直白的指给她:你这是爱! 换谁谁能接受,换谁谁不震惊,换谁谁敢听? 霍临烨听着她呼吸乱了,继续开口:“方才看见九皇叔声音温和同她讲话,你有没有动念: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你有没有?” “住口!”云姒的情绪一时没收住,张口便斥他闭嘴。 “哈哈哈……”霍临烨笑起来:“你越急,就代表我说得越对。你知道我为什么明白你的心思吗,因为我方才就是这样想的。我爱她,我看到她在别人身边,我会觉得难过,刺眼,心堵,我更会嫉妒。这,叫爱而不得。” “公主,多说无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霍临烨也走了。 云姒头顶落下来一片绿叶,她拿下来,便看见那叶子千疮百孔。 “不可能的,不可能。” 霍临烨在胡说八道,她怎么可能喜欢九爷? “什么不可能?” 身后,突兀的一声,吓得云姒掉了手里的叶子。 转身过去,便看见…… “九爷?”她诧异,忍不住朝前看了看身后,再仰头看着高大的男人:“你不是寻了王妃离开了吗?” 霍慎之看着她,提醒:“药蛊。” 云姒眉头一皱:“是来寻我的?” 也是,他手上种了一只药蛊,他们不能分开太久。 刚才,是分开的太久了。 “嗯,我这就随你……” 霍慎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跟过来。” “什么?”云姒抬起头,不知为何,起了几分迟钝,她心中也是烦躁。 看着他往前面去,她便跟着过去了。 只是多少,有些忍不住的提醒:“王妃看见了我同九爷一起,会误会。嗯……她现在精神的确是不好,还是少刺激。我的意思是,九爷跟她解释解释。” 经过刚才那一遭,云姒想着,别找到她头上,她不爱应付这些。 前面走着的男人,突然之间停下。 云姒一个不注意,撞了上去。 他后背好硬,这么撞上去,让她都疼得皱起眉,忍不住捂着肩膀就蹲了下去。 第1122章 慎姒爱情保安:霍临烨 “牵动伤口了。” 头顶传来男人淡漠的声音。 云姒不知哪生的怒气,抬起头看着他,壮着胆子理直气壮地寻他晦气:“九爷,你怎么这样硬?” 这么不讲理,做错事情还敢往他头上栽赃的人,他只见过一个,也唯有那一个敢。 只是那一个,如今有活着的线索,却还无踪迹。 念及挚爱,在冷漠的人,眼底都多了几分真切的温度:“若是后背长双眼睛,倒不至于如公主口中所言这般。” 云姒喉咙一梗。 好个摄政王,果然是谈判桌上的人物,居然能不失体面地拐着弯说她眼睛无用。 “我不管,总归九爷是撞疼我了。”云姒捂着肩膀,怨气重得很。 想想,她今天本来好好的。 先是被他的疯侄子栽赃了一顿,又被他妻子怀疑,挨了一顿教育跟告诫。 还有她这左边肩那,还因为给他挡刀,挨了一刀。 这都得算他头上! “我现在就要看见九爷承诺的那两味药!” 霍慎之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尽情撒野的人,眼底的温度不见,恢复了他惯有的冷静:“公主觉得本王唤你过来是为何。” 云姒眼前一亮,抬起头,跟着就过去。 书房里,云姒过去打开盒子—— “是百雀。” 是她向他说的那三味药之中的一种。 想要拖延景儿的病,需要四种药。 有一种,在大魏,大魏女帝承诺会给。 早在前两天,她就收到了空青的消息。 因为九爷去了信,那个小女娃的眼睛还没有恢复,女帝就已经把药给空青了。 现在,就等着那个孩子眼睛好了之后,准备着回来。 “还有神木跟慈悲花。” 慈悲花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qqxδnew 但是先前她听九爷说,神木在东陵,东陵公主的嫁妆,就是神木,很难得。 云姒向了对方,在明朗的光线下,他深沉而平静地看着她:“神木在路上。” 话音才落,陆鹤匆匆过来:“九爷,陆轩方才来信,神木在路上被抢了。对方……好像是东陵的细作!” 神木在路上……在路上被抢了? 云姒的脑中嗡嗡的,只想要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景儿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可是……可是她现在忍不住了! “细作在哪里?”她现在就要找那个细作,看看他把神木藏在神木地方! - “挺好。” 霍临烨轻轻一笑,执笔第一次接触朝臣奏章,也游刃有余。 他看着笔尖上的那点冒出的狼毫,轻轻扯下:“知道了细作,他们定然是要一起去的。” 烈风在一旁磨墨,忍不住低声询问:“这东陵的奸细,是王爷派去的?” “本王哪有这么长的手,伸到东陵去,派两个细作出来抢陆轩的东西。” 他起身,听着远处的风声,竹林被吹得沙沙作响,声音同情绪,一齐也低了下来:“东陵内政乱得很,很快就会有和亲公主过来。只是嫁妆先行,恰巧,叫看不过眼的盯上了。” “所以,大周官场之中,有细作通东陵。”烈风瞬间就懂了。 霍临烨不置可否地睨了烈风一眼:“所以,这是天给的机会呢。锦弗公主现在不认自己喜欢九皇叔,就如同当初,本王喜欢她,却看不清自己的心。不过本王会推她一把的,助她能早日得到九皇叔。” 烈风一瞧自家王爷要出去,便急忙跟上去:“如今六小姐已经回来了,摄政王不会对旁的女子心动的。” 霍临烨自然知道。 这些天,那些大夫们看诊出来,都说摄政王对六小姐的情深义重。 那是寸步不离,日夜陪伴,相守在身旁的。 使得大家都有些信了,真的六小姐,是不是就……回来了? 传言纷纷,又是大夫们亲眼所见摄政王的深情执着,哪里还有假的? 尤其是今天,曾经六小姐喜欢的珍珠,喜欢的东西,几乎成山成海一样地往摄政王府去,到佳人面前放。 更是连婚期,都提上日程了。 “那就要看锦弗公主的本事了,看她有没有这个命,得到九皇叔的心。若是得到人,其实也是不错的。怀上孩子,本王能在朝堂上,有十足的把握,帮她留在摄政王府,留在九皇叔身边。” 为了推她到九皇叔身边,圆她心愿,他可是帮她把路都铺好了 成全锦弗,就是成全他自己。 这,没什么不好的。 霍临烨翻身上马,在风声奔行,去的,便是神木消失的那段路。 而此时,摄政王府—— “我也要去。” 六小姐早早醒来,寻了一圈,知道了他们要去找药的事情,便不撒口:“我也是从医的人,虽然现在身子不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是有你在身边,我一定会好好的。” “而且,我从前的时,什么地方没去过,便是怀有生育,我还能远上雪山,为你寻药。九哥,带我去吧,我能帮着你,尽快的将跟锦弗公主的合作达成。锦弗公主,也能放心地嫁给楚王。” 云姒拧眉:“六小姐,我们是去取药。” 很不希望她去! 并非她对六小姐有敌意。 而是这次去,是去找神木,神木关系到她孩儿的存亡。 带着一个精神有障碍的人去,无疑于是危险的。 若是出了问题,那是照顾她,还是拿神木? “没关系,我师父医术非常高明,虽然现在活在这样的身躯,不能拿出以前的那些东西,但是去,也是对我们有帮助的。再说了,只是一味药,有九爷在,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陆鹤心疼师父,又是个护短不讲理的性子,这会儿便帮着说情了。 “九爷,我也一起跟去,我照应师父,照应你们。师父那么厉害,最近又吃着药,又有九爷的照拂,去一趟,又有什么的。比成日的闷在府上好多了。有事做,也能分散思绪。” 云姒咬牙。 这不是出去玩! 这等同于是去救她的景儿去! 陆鹤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溺爱身边人了。 九爷不是啊! 云姒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霍慎之身上:“九爷,你的意思呢?” 第1123章 慎姒联手并肩战斗,嫉妒坏六小姐 云姒还是失策了。 人家的妻子爱人,当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九爷这么爱六小姐,又怎么会反对呢? “唉……” 天色已经昏暗了,这一路上,云姒不知道第几次叹气。 “你不想我去,是不是?” 六小姐的马儿忽然就靠近,刚好就听见了云姒的叹息。 云姒下意识地抬头,看见对方眼底的那点窥探,似乎是想要找到她觊觎别人夫君的蛛丝马迹。 这种眼神,看得云姒难受极了! 她也懒得管什么体面不体面了,直接开口:“对,我怕你耽误我。” “呵呵。”六小姐笑了,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云姒:“你是怕我耽误你,还是怕我打扰你?公主,先前我在园子里面听见你跟霍临烨说话,你喜欢九爷的事情,我没有捅破,我给你留了体面跟脸面了。但是,你也不应该把我当傻子。骗骗自己可以,我就不必了。” 这话等同于是直接坐实了云姒想要做个第三者。 云姒紧紧皱眉,压抑着情绪。 若不是怕刺激的对方病发,她都懒得人了。 偏偏她有求于人,对方还是这个精神障碍者的夫君。 亲疏有别,她说话又不如人六小姐好使。 要是给她吹个枕头风,之前的努力就废了。 为了景儿的身体,她先忍忍。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这种话,被她咽了下去。 可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唉……六小姐催着九爷把答应我的药都给找到,到时候,你跟我都放心了。” 就在这会儿,身后突然就传来了马蹄声。 男人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满头银灰的发丝,在黄昏过后的暗淡之下,显得尤为显眼:“在说什么。” 他是问六小姐。 可是不知为何,云姒就觉得对方看了自己一眼。 六小姐的笑容绽开:“锦弗说羡慕我跟你的感情,说我们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我就说了一些……我们以前的事情。” 霍慎之的目光,静静落在了她的脸上,似乎很有兴趣,淡声问:“何事?” 六小姐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是只有你我才知道的秘密,你失忆之前,怕你这性子会伤害我,所以就在我身上中了蛊。还在我腰侧,纹了一个图腾。只可惜……现在那个图腾没有了。等回去,你再给我纹一个,好不好?” 腰侧……多私密的位置啊。 乃至于云姒看见六小姐最后一句话,几乎都是小声小气的低语。 眼底,都充满了爱意。 云姒皱眉,把眼睛挪开的一瞬,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霍临烨的那些话。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在一起刺眼……因为你喜欢霍慎之! 猛然之间,云姒吓了一跳。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连感情都管不住。 “锦弗公主也会遇到爱的人的,楚王很不错。若是最后你们没成,我倒是知晓不少子弟。” 六小姐突然的一句话,将云姒拉回现实。 她看过去,便看见六小姐笑得很温和,完全没有半点敌意。 “多谢,我现在只想要把药找到。”云姒看向了九爷。 霍慎之的神色始终都是那么平静,如同他的人一样,沉稳得很,闻言,只不过淡淡道:“就在前面。” 云姒挑眉看去。 猎猎的风将她的高束的头发吹得摇晃不断。 而好巧不巧的,他看见了霍临烨。 他只带了亲随烈风,马儿停在了这崇山峻岭的毒瘴之前。 “好巧!”霍临烨的目光扫过六小姐,眼中划过一抹异样。 但是落到云姒身上时,便只有微妙笑意了。 真的很巧,天意一般的巧! “本王听闻未来未婚妻想要神木,便派人提前打听了。那东陵的细作,带着神木从这里进去,陆轩领着去追的人,都纷纷倒在了毒瘴之中,所以本王前来看看,瞧瞧能不能帮得上你的忙。” 霍临烨骑在马上,一边说,一边已经到了云姒身侧。 云姒还是烦霍临烨的。 要不是他说的那些话,让六小姐听见了,也不至于总是让人把她当做假想敌。 说来说去,都是想要利用她去靠近九爷,到时候他好趁着空隙得到佳人。 “王爷来了就好,我又多了一个帮手。见到王爷,我当真开心。”她刻意地靠近霍临烨。 他利用自己,那她现在,也利用他,让六小姐看看,也好对她少些敌意。 背对着其他人,霍临烨看见了这个小女人眼底分明的骂骂咧咧! 他半点不在意,看向了霍慎之:“九皇叔预备怎么办?” “我懂得医理,但却不知毒理。”六小姐紧蹙起眉:“这毒瘴,在天亮时,当会散开。” “不会。”云姒翻身下马,走到了霍慎之身边,同他一起打量着周遭的崇山峻岭,摇摇头,面色冷凝:“九爷,这里比较阴湿。” 霍慎之颔首,朝着云姒伸出手:“的确,阳光照不进这一处。” 云姒一愣,没等他说什么,便下意识地将怀中的一瓶药递给他。 看着他拿出帕子,将药粉倒在了手帕上,便还给她了。 “东陵的人这么熟悉这里的地形,想来是有人通外敌。”云姒也接过来,倒了一些在自己帕子上。 两人的默契,叫霍临烨微微挑眉,看向了身旁不远处的人。 六小姐翻身下马,跟陆鹤一起过去,那眼底的情绪有些难以掩饰。 走过去,便横在了云姒跟九爷之间:“这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陆鹤赶在云姒之前开口:“之前我们在海上遇到雾瘴,锦弗公主就是用了这个药,能够保证吸入瘴气,却不中毒。师父,锦弗公主精通毒理。” “是吗,真好。”六小姐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干涩,拿出帕子,就将药倒在了帕子上,看向云姒时,还不忘说一声:“多谢。” 云姒其实还有氧气面罩,那个东西更方便。 但是她晓得,跟这些人只不过是利益之交,没必要把看家本领拿出来。 一瓶药,很快就见底了。 “师父,走,跟上九爷!”陆鹤去叫六小姐。 霍临烨不着痕迹地将他们两人挡住。 让云姒先行了一步。 只是,这毒瘴没有这么好破…… 第1124章 慎姒亲吻,被看见了 有云姒制的药,果然是无往不利的。 可是很快,另一重的麻烦来了。 云姒这五年见识了太多的东西,听见声音,就觉得不妙:“毒蚊群!” 这群蚊子在瘴气之中生存长大,毒性极大。 此刻如同黑雾一般,感觉到了有人,有鲜血可以吸食,就立刻如同黑云压境,疯狂地叫着冲着过来。 云姒忍不住地起了鸡皮疙瘩。 蚊虫传染疟疾,人若是被咬多了,也会死的。 这种温湿的条件,只怕这毒物更加凶猛。 “蚊子怎么会有毒?”六小姐的话才问出来。 就看见云姒已经拿出了药:“九爷,起火!” 云姒几乎话音才落,手中的药就燃了起来。 六小姐他们跟在身后,这样看去,两人仿佛能够并肩战斗一般,配合得无比默契。 她咬唇,眉头紧皱。 这个时候,她居然帮不上半点忙。 可是看着他跟别的女人站一起,两人处理问题那么游刃有余,她不自觉地就上前:“九哥,我……” 刚上前,霍临烨伸出手,就拉住她的衣服:“小心些,不要被咬到,让他们开路。” 他偏偏就拉着她。 陆鹤对情爱没有那么敏感,对待锦弗公主,也只不过是把她当做跟自己一样的人。 看见这些,只道:“师父,九爷怕你出事,先开路。你跟着我,你现在不同以前,身体不好。” 云姒他们在前面。 回头时,只看见六小姐被护在两个男人中间。 霍临烨顶在前,帕子捂着鼻子,隐隐之间,还能看见他冲着自己笑。 云姒眉头一蹙:他到底在笑什么? 可是这个念头才一转,那蚊子嗡嗡的声音,居然越发的大了起来。 云姒手中的药已经燃尽,死掉的蚊虫落在地上,黑漆漆的一片。 她转头看去,就看见铺天盖地的蚊虫,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糟糕,没有药了!”早知道有蚊虫,她提前配一瓶驱蚊液啊! 蚊虫跟别的东西还不一样,它是通过人呼出的气体,体温来锁定位置的。 嗅觉没有用距离来衡量,蚊虫的搜索能力强大,可以感知一百二十里内的活物,一百二十里,相当于后世的六十公里。 看着乌压压的一群疯狂地朝着他们过来,云姒的第一反应……就是逃! 就在她想要转身跑路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一个力道按住。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见了居然是九爷。 这个时候他抓自己干什么? 喂蚊子吗! 那蚊子不是普通蚊子,是有毒的啊! “九爷……” 霍慎之没有给她多言的机会,只在这个紧急的时刻问她:“你有无把握知晓这群毒物被染了什么毒?” 云姒被这么提醒,快速地朝着地上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细致敏锐,居然看见了地上的那一群被药熏死的蚊虫尸体,身上有红点。 这不是普通的蚊子,身上的毒,也不只是瘴气所成的毒。 云姒忽然之间想到了东陵的男女都矮小。 住在一个岛上,蚊虫多,他们这个国度的人喜欢抓别的国家的人做试验。 还阴暗地喜欢研究一些毒,试图靠这些蚊虫之类的东西,来为己所用,达到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 “不要脸!”云姒马上醒过神,骂了一句,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男人:“要活的!” 霍慎之眉眼一敛,出手便抓住了云姒的肩膀。 “九哥!”六小姐刚要冲着过来,霍临烨眼疾手快,抬手将她拦住:“小心!” 就这样,硬生生慢下一步,只能看着九爷带着别人,就迎着那群毒物上去。 这东西跟人不一样,小,而且防不胜防。 被咬到,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感觉。 云姒怕死,上次肩膀的伤还没有好,疼得厉害。 霍慎之注意到了她的不同,手快速向下,抓住了她的腰带,尽量不触碰到她。 云姒被勒得也难受。 只是此刻,她仿佛就被他护在怀中一样。 那黑压压的蚊虫,好像也不可怕了。 她觉得身边的人,可靠。 幽微的沉水香传来的一刻,云姒心中涌现一抹异样。 很快,她便听见男人的声音,如同贴在她耳边一般,低沉冷静:“来了。” 云姒抬眼,随身携带专门留毒的瓶子。 就在临近之时,云姒伸出了手。 “好了!”专门引诱毒物的气味,里面有她配置的药水。 毒物马上会化开,之后,她就能用自己的那一套医术,在结合战奴教给她的本事,悄悄地测出毒来。 看着他们落下来,六小姐眼底的情绪骤然腾升:“九哥!” 她挥舞着衣袖,居然还想要过去。 霍临烨站在她身后,抬手就将衣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九皇叔,我先带他们出去!” 陆鹤也不行了。 他被毒蚊子咬到了。 被咬的地方,很快肿了起来,居然还成了乌青色。 “师父,我们先走!”qqxsnew 陆鹤捂着脸,扯着六小姐就要往外走。 霍临烨强制过去,直接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带离。 就在这一刻,“轰然”的一声。 火光冲天亮起。 伴随着滚滚浓烟,都要压过这些瘴气。 “九爷,捂住口鼻,你身上还有别的毒,若是混杂,很容易发作。”云姒很快就晓得了这是什么毒。 幸而,之前在东陵待过,所以有这种对付的药。 点出一点,立即是以毒攻毒,驱得蚊虫奔逃。 云姒回头去看后面的人时,后腰的腰带就被抓了起来。 看清楚人,她轻喊了一声:“九爷?” 霍慎之垂眸低敛的瞬间,自小女人清澈冷静的眼瞳里,看见了自己。 恍惚间,眼前人的容貌,在顷刻间,同梦里的人重合。 “你……” 云姒抬头装进他的眼里,看到熟悉,他心狠狠一钝。 糟糕了,她把话说完了,九爷吸入了她毒蚊子的毒烟! 加上刚才带着她验毒,催动了他的内力,现在毒发了! 而且,还把她认错了。 “先走!”云姒来不及解释,拉着他就往前。 毒性刚起来,还不是太严重。 可是等他们彻底越过这一片毒瘴,九爷的毒性,发作了! 云姒恍然不知,刚拿出针灸袋,还没有来得及转身,整个人就被狠狠往后一拉。 她一点防备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狼狈。 跌进那个温暖硬朗的怀中时,只看见他英俊的脸,骤然在自己眼前放大。 “阿姒……” 云姒在空谷被吻住的瞬间,脑海之中,仿佛绽放开一团耀目的烟火。 往日疼痛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发作的后颈,忽然像是一颗心脏,在此刻,在她后颈皮肉下,“突突突”地跳动。 “啪啪啪!” 空旷的山谷有点什么动静,都分外的响亮。 就在云姒差一点沉沦的瞬间,莫名的鼓掌,忽然传了过来。 她才跟人家六小姐说着绝不喜欢,这会儿就差一点迷失。 云姒还没有看见人,下意识的将霍慎之推开。 分开的一瞬,她的腰便被男人强势地揽住,占有欲极强地狠狠按进怀中。 眼底裹挟着极度危险,看了过去—— 第1125章 中药,慎姒感情升温 毒起,五感尽失。 按理来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可是云姒不明白,两次毒发,他都能意识混乱地将自己认错。 这执念,到底是多重才会这样。 眼下五感之中,因为药蛊,他是能视物的,可是他还是将自己看成了六小姐…… 如今—— “都说九爷对西洲六小姐情深一片,从不允许女人接近。如今看来,传闻果然是传闻,真是想不到,还能看见这么香艳的一幕。若是我们没有打扰,只怕两位在这幕天席地之下,就直接行那夫妻之事了吧!” 是东陵的人! 这么矮小的男人,只有东陵人了。 可是眼下,九爷毒性发作,她还埋了银针在他体内,他不能与人动武。 她按住他的手腕,挡在了他的前面:“都交给我。” 霍慎之眼底,唯有一个身着暖黄色衣裙,十六七模样的小姑娘,如今也能站在他面前,要护他。 “神木在何处!” 云姒握紧手中的毒针,看向了对面的三只小男人。 “哈哈哈,就凭你,也想要我们东陵的国宝?你做梦去吧!” 几乎是话音才落,袭击一触即发。 东陵的人就是喜欢玩儿阴的。 真刀真枪地打不过,就爱用点毒。 昏暗湿冷的山谷,云姒看着不断冲向自己的细作—— 十米…… 五米! 三米!! 是时候,显露自己这五年所学的毒术了! 含毒的麻醉针出现在手中的瞬间,她的手腕被人握住。 几乎是电光火石瞬间,她整个人被拉入一个怀抱。 呼吸的功夫,只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下的声音。 等她再回头—— “你把他们都杀了?” 那三人的额头致命穴位处,有细小的血窟窿。 云姒转头,便被揽入怀中:“别怕,我在。” 低沉的嗓音,尽是安抚哄慰。 云姒的心突兀一跳,才反应过来。 他被毒控制着,如今分不清真实与虚幻,更是把她……当成六小姐了。 这会儿在他眼中的世界不知是什么样的,她跟他说再多,都没有用。 “好,我不怕。”云姒心中不断地念着:他是个病人,他是你的一个病人。 她的声音带着低哄:“你毒性发作,现在细作全部被你……他们全死了。你随我来,我们找个地方,我先帮你把毒压下去。” 毒性之中的男人,兴许是把她当成爱人,所以极其好说话。 只是,云姒没想到,这种毒,一次发作比一次强。 一次,比一次更能侵蚀人的理智。 也没想到,毒才稍微压下,那细作,不止那三个!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要给她找神木。 他不用亲自过来,也不用冒着毒发的风险,处处受制。 “九爷,走!” 云姒最后一根针落下,她回头之际,只看见身后的毒箭朝着自己射了过来。 这种时候,毒性发作,他离了她,眼睛便看不见,五感尽数消失。 她离了他,她必死无疑! - 与此同时,陆鹤找到了能够驱赶蚊虫的药草。 霍临烨跟在后面,蹙眉看着积极的陆鹤。 身边的烈风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家王爷不悦,低声问:“王爷,怎么了?” 霍临烨沉声道:“本王带着他们两人出来,便是要给锦弗公主留点机会。人只有在相互扶持遇险时,才能感觉到对对方的情谊。锦弗若是个顶用的,那就能好好利用这一次的机会。只是……” 他的声音拉长,迟疑地看向了前面的两人:“只是他们这样过去,倒是扰了本王给锦弗铺的路。” 里面是什么危险他不知。 但是霍临烨晓得,又是毒瘴又是毒蚊,东陵的那群用毒厉害的人,必然不会轻易让九皇叔同锦弗轻易脱身。 烈风马上就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带路,一定会给公主创造多一些的时间。” 霍临烨颔首,示意他快去。 锦弗明明已经喜欢上了九皇叔,却还是不承认,也认不清自己的心。他是不会娶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子的。 而她…… 霍临烨的目光,看向了前面的人,眼底的神色变得温和: “是我先找到你的,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你到了他的身边,我有些不甘心,一点点的不甘心。我知道,你讨厌我的执着,但如果这一次,还是不能将你从他身边拉开,我就放手,不再要你,只图皇权。” 霍临烨深吸一口,便听见前面的陆鹤说:“烈风,走错了路,你怎么不早说!” 转向,他们距离云姒他们的所在,越来越远。 - “九爷。” 云姒的衣服被扯破了,露出了细白的肩膀。 大腿上,被划了一刀,裸露出白皙的肌肤,跟渗着鲜红血的伤口。 这次他们居然没有在刀上涂抹毒药,云姒松了口气。 只是,她记忆至今,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偏偏,他们谁也不能扔下谁先走。 如同共生了一般,只能同生共死,谁离开谁,都难独立面对危险。 霍慎之已然有了些清醒,看着纷纷倒下的细作,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想着多留一个活口。 青灰的光线下,云姒看见转身过来的男人。 她本能地觉得羞耻,将衣服扯上来些,再把大腿那的衣服扯好。 刚抬起头,一件黑色的衣袍,就落在了手边。 霍慎之未看她,只淡淡嘱咐:“遮好。” 云姒将压制他毒性的后颈那针给拔出来了,就再也不能插第二次。 衣服上有他的温度,还有淡淡的沉水香气息。 云姒将身子裹起来的瞬间,不知怎么,心中略微升起些许燥热。 看着转过身来的人,云姒张了张口,嗓音干涩:“那……那针拔出来了,以后毒性会发作的越发厉害。九爷体内的毒,已经堆积到一定程度了。你帮我找药,我也会尽力帮我去毒的。” 男人不置可否,只走进,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可还能走?” 云姒这会儿觉得身上乏软的厉害。 但是还是有点力气的。 况且,他分明是不近女色,如今又清醒了,这里也没有别人,总不至于叫他背自己。 只是云姒才起身,腿就是一软,直直地朝着九爷软软地倒了下去—— 第1126章 九爷跟公主的感情暴露,六小姐发疯 本应该躲开的。 也就是要躲开才对的。 可是下意识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时,便是连从来持重沉稳的霍慎之,眼底都细细皲裂开。 云姒身上裹着的衣服骤然滑落。 她的衣服在打斗之中,被刮破了。 右侧肩膀处撕开一大片,细白精致的锁骨下,一小片起伏的肌肤,只要霍慎之低头,他想要看,就能看得见。 只此刻,云姒站在高处,身子贴着他,随着呼吸,一下下,敏感地蹭着他结实而硬朗的胸口。 细细密密的触感,让她身子更软了。 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九爷的身体轮廓…… 霍慎之英挺的眉眼寂静一片,窥测不出半点情绪。 将衣服给她拉上,他甚至未曾看她其他地方,只平静地告诉她:“你中药了。” 怪不得那些细作没有一并出现。 原来是留了后手。 东陵的人就是下作,居然在刀上弄那种药。 可是现在,云姒什么都想不了了…… 她的脸色越发不好,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的意思越发直白:她想要他。 霍慎之敛眉,看着愈发不好的人,也知道,她在克制。 斑驳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暗交错,也无法看得真切,只有他始终平静的嗓音毫无变化:“忍忍,本王不是楚王,你的未婚夫。” 若是直接背着她,难免要与她接触过多。 且,她始终是个女子,虽守礼,也敬重他,眼下,亦是无法将她放在这。 云姒感觉身子一轻,她死死地抓着他裹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想到,他居然会抱起她来。 可拥抱的方式,也那么疏离。 只是一手在她后背,一手在她双腿下。 便是更多的接触,都未曾有。 “我不想要楚王,我不喜欢他。”云姒的呼吸起伏,难受地仰头。 霍慎之紧拧起眉,未曾想过,他会碰除了她之外的人。 即便是在现在,也无法将人丢弃。 若是将人放在这,离她远些,他双目便不可视物,且现在细作还没有杀尽,是个未知数。 只意外的是,他丝毫不抵触,亦是不厌恶。 却依旧明白,有朝一日,她回来,若是知晓了,定然是不开心的。 所以…… “九爷,你不能动内力。现在没有那根银针压制,你方才又跟那么多的细作对抗,那毒性上来……” 还未等云姒把话说完,耳边的风声就更甚,他抱着她,极其快速地返回。 初初还快,不用一会儿,就慢了,直到彻底落地—— “又毒发了。” 云姒感觉身上的那点药性居然有些能够忽视了,她从地上爬起来,看向了身边的人。 她才挣扎着起身,腰就被拉了过去。 ——“九哥!” 就在云姒意乱情迷,附身压过去之际,远处传来的声音,仿佛给了她当头一棒。 “是六小姐,九爷,你心心念念的六小姐来了。你等我,我去叫她过来。”如此,她就不必被他认错人,让他那样……那样对待了。 她的手有些无力,按着他的腰腹,刚撑起身子,就被狠狠拉了下去。 这一次,她从霍慎之眼底看见了不一样的神色。 是黑暗,固执,血腥,走火入魔了一般的沉重执念,汹涌翻腾,一眼就能将她淹没。 “你还想要怎么逃,怎么藏!” 糟糕,毒性越发强了。 这个念头在云姒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尝到了口中的血腥。 如不之前那般的欲念安抚,撩拨沉沦。 这一次,真真带了一个男人的沉重情绪,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拆骨入腹! “唔……疼。” 就在肩膀被咬疼的瞬间,云姒睁开眼,余光便看见了一个人影。 她转头,赫然是霍临烨! 此刻,他手中拿着一个盒子,满脸笑意的看着她,丝毫没有来帮忙的意思。 那神色,是巴不得他们再进一步! ——“九哥!” 六小姐的声音越来越近。 云姒甚至看见霍临烨笑着似乎在跟她说:“我帮你引开他们。” “六小姐,我们在这里!”云姒抽出一根银针,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九爷,我去帮你找六小姐,找你的妻子,她来了。” 云姒起身,紧拢着衣服跑出去。 “九哥。” 六小姐这会儿也寻了过来。 迎面就撞见了云姒身上的衣服,还有…… 她身子一愣,眼底的疯狂还未能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云姒说:“九爷毒发,你快进去吧。” “之后我希望你给我个明白的解释!” 六小姐提起衣裙,她跑着过去。 云姒还有些奇怪。 什么解释? 衣服的解释?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当真有本事。” 就在云姒也要跟着过去之际,身后传来的男声,居然带着一丝赞扬。 霍临烨眼底有着笑意:“是我帮你拖延了他们的脚步,让他们没有机会来打扰你。不用谢我,你做的……” 他伸出手,在云姒的唇边蹭了一下。 云姒紧拧眉头,堪堪后退:“你做什么?” “瞧瞧你现在这副厌恶我的样子,如果真的不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容许他把你压在身下,又怎么会容许他……亲你。” 霍临烨眼底自始至终带着笑意,如今低垂着目光看着指腹上不属于他的血迹,低笑:“他把你咬出血来了,我的公主。” 云姒的瞳孔一缩。 怪不得,刚才六小姐看她的时候,是那种眼神。 她险些都要以为,六小姐就要发病了。 霍临烨将手中的一个盒子交给云姒:“看看那些一击致命的手法,应该是九皇叔杀的。从他杀的那些人里面,找到的,看看是不是你要的神木。” 他甚至都不揽功,只做了个搬运的工作,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就在云姒要打开盒子时,里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声音。 是六小姐。 霍临烨的脚步比云姒快,如同一阵风一样。 才进去,她就看见六小姐摔在了一边,头破血流。 云姒跑着过去,身子都未能停下,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道,直接将她重重地按在了怪石嶙峋的石壁上。 霍慎之的眼底一片血红,如同失控的猛兽,仿若一口就能把眼前的人吃下去。 “九……九……”云姒的身子被他掌控住,他捏得她腰疼。 他身上的那股凶猛的厉气,更是让她害怕。 “阿姒,你还要逃,还要躲?” 男人发沉的声音带着狠意,所有的平静皆不存在。 “九爷,那不是师父,这才是师父!”陆鹤将六小姐扶起来。 “撕拉”一声,霍慎之眼底已经没有旁人。 只有他困住的眼前人。 玄色的衣袍被撕开的瞬间,云姒只觉得身上一凉。 她脖颈上的吻痕,还有锁骨下那处暧昧地方的咬痕,都清晰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只是那一眼,六小姐……疯了! 第1127章 嬴棣回来了,母子见面了? “啊——!” 六小姐尖锐的叫声,惊起了天边的飞鸟。 她这一刻,彻底失控疯癫。 从头上拔出簪子毫不犹豫地朝着霍慎之跟云姒扎了过去。 “杀了你,我杀了你!” 云姒刚把那件玄色的外袍拢起,尖锐的簪子,在距离她脖子上大动脉的只差半寸时,堪堪停下。 “啪嗒”一声。 簪子掉落。 云姒诧异地看过去,惊恐快要把她的眼瞳震碎! “九爷,放开六小姐!” “师父!九爷你快放开师父!” 任是谁也没想到,六小姐自己也没想到。 她的簪子才将要近男人怀中的小女人,脖子就被狠狠掐住。 看着满脸紫青的六小姐,云姒遍体生寒:“放开,快放开!” 霍慎之是因为云姒才能看见的。 但是他的五感,并没有因此好半分。 他依旧是听不见的。 眼前有云姒,云姒就在怀中。他怎能容许她在自己眼下,受半点伤害! 此刻,扼住六小姐脖颈的手,只想要她的命! “九爷!”陆鹤凄厉的声音响起,发疯了一样的扑上来。 云姒拼命地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放开,九爷放开她,她是你的妻子,杀了她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你要亲手杀了你等了五年才回来的人吗!” 劝不听。 毒性已经让他的毫无掩饰的血腥本性,彻底显现。 云姒不管不顾,张口就咬住了霍慎之的手臂。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滑落,刺目又疯狂。 “九皇叔放手!”一直做局外人的霍临烨,此刻看见霍慎之手中的快要死,他也彻底慌了。 京城,官场之中的九皇叔,就是个顶尖的政客,权臣。 只有那些上过战场见过他的人,才知道他骨子里的狠厉冷血,嗜血残忍。 云姒早就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谁也无法触及的逆鳞。 如今他认错了人,心偏错了地方。 她方才做出伤他掌中娇的举动,他不要她死无全尸才怪!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你这一次,要亲手弄死她才甘心吗!” 霍临烨几乎是使出全力去对抗。 而云姒更是因为他对自己毫无防备,半点不设防,得以一根银针直入他命脉,催得他松手。 这场事情的发生,也只不过须臾之间。 可纵然是这么短的时间,六小姐也几乎没了半条命,彻底的没了呼吸。 “师父,师父!”触碰不到呼吸,陆鹤已经魂飞魄散。 云姒赶紧冲过去:“让我来!” “走开!”霍临烨抬手就把云姒推了出去。 他俯身,快速按压六小姐的心脏,抬起她的下巴,朝着里面渡气。 陆鹤快速拿出救命药,放在了已经人事不省的六小姐鼻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有了微末的呼吸。 “活了,师父活了,可是脉搏还是很弱。” 陆鹤满脸泪痕。 几乎不敢想象,如果他们这些人不在的话,九爷就要亲手杀了自己最爱了! “九爷怎么会这样……他跟师父之间,怎么会这样苦。等师父醒过来,知道这些,又怎么正常。” 好好的人,已经因为孩子的死,被刺激成了现在的疯癫样子。 霍临烨一把将地上的人抱起来,眼中都是阴鸷:“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这是命,是命!” “他不管不顾地把人从我身边夺走,害得她死在火海。现在我好不容易将人找到带回来,正主就在他眼前,他抱着个冒牌货,为了个冒牌货差一点杀了她!他是她的劫,她是遭了几辈子的孽,才要遇到这样的劫!” “人我要带走,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在还回去!” 一想到方才若不是自己在,若不是人多,若不是够快,现在他抱着的,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 九皇叔下手,是真的狠! 陆鹤脑中乱成一团,看了一眼正在照顾九爷的“冒牌货”。 他没有办法阻拦霍临烨带着六小姐离开,只能转身过去,拉开云姒的手:“你给九爷下了什么药?” 云姒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陆鹤:“你要这么想我是真没有办法。” “你还敢说这种话?”陆鹤完全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若不是你给九爷下了药,他怎么一毒起,就把你认成我师父。而且方才我师父,他真正要的人,就在他眼前,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云姒皱眉看着陆鹤。 她是好心才把他妻子,把正主叫来的。 想起进来时,她看见六小姐重重摔在一边,额头都破了…… “结果我师父的指尖才碰到九爷的手背,就被他用尽全力推开!若不是我拉了一下,师父会狠狠摔死!” 云姒的脸色在这一刻,难看的可怕。 陆鹤跪坐在地上,扶着九爷,看向了云姒:“从前九爷不近女色,·有了师父,他也不碰别人。这五年,多少人趁着他毒起接近,也没有成功过。他知道我师父不喜欢别人碰他,他念着我师父见到会不舒服,就因为大魏公主的事情,九爷恢复了记忆之后,便是片叶不沾身,可是如今……” 激烈的言辞,气势汹汹的指责,让云姒一时开不了口。 “如今你对他做了什么,连我师父他都不管,就抱着你护着你了!” 云姒抿唇看着陆鹤,没有半点心虚跟愧疚,将裹在身上扯开一条缝。 陆鹤看见那刺目的咬痕就在锁骨下的暧昧位置,还有她身上的吻痕,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你不知廉耻,对着我都这样露!” “看清楚!”云姒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吻痕:“是他按着我,不叫我动,在我身上亲,在我身上吻,在我身上咬,我说疼了,他都不放开。” “我好不容易听见你们的声音,想要叫六小姐来。这些也本应该六小姐自己来受着,我一个外人,凭什么承受这样。可是他自己不认你们六小姐,我有什么办法?你有本事,你治啊。” 云姒转身过去。 衣服下面遮掩的那些私密部位,也有深深的痕迹。qqxsnew 方才他强制地控制着她,让她挣扎不了。 在她身上吮吸得很疼,揉弄得也疼。 这些印子,还不知道多久才会消退。 “你……你……”陆鹤辩不过,看她转过身去,就只有生气了。 “主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陆鹤看过去,眼中瞬间有了欣喜:“霍影!” ——是不是小世子也回来了?母子相见,师父会不会好点! 第1128章 知道了六小姐不是真的云姒 霍影先前是易容的。 但是现在在大周,易容就没有必要了。 看见他,陆鹤显然是有了主心骨。 瞧着他把九爷扶起,陆鹤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主子说找到了王妃,我安顿好了后面的事情,便只身前往这里赶。还未曾进京城,就看见了信号,这才寻了过来。” 云姒都不记得九爷在打斗之中,居然还想到送信号出去。 她这会儿不说话,跟在他们身后走着。 出了毒瘴林,上马车之际,霍影忽然停下,看向了她。 “锦弗公主身上穿的衣服不合适。” 云姒抿唇:“我衣服坏了,九爷给我的。” “我家主子给你的?”便是霍影,也为之一愣。 陆鹤从马车上探出头:“九爷毒发,神智混乱,差一点伤了师父。这衣服,说不定……” 霍影抬手,打断了陆鹤的话,对着云姒道:“公主上马车。” “她自己没有脚不会走吗,有马,让她骑马去。因为她的原因,师父又误会九爷了,还是让她离远些吧。” 陆鹤现在都会后怕。 更是有些排斥眼前的女人。 九爷素来洁身自好,即便是毒性发作,有女子靠近,也没有碰过谁。 偏偏是这几次,好几次碰了不该碰的人不说,还为了她伤了“云姒”。 这让陆鹤如何能忍。 霍影从这寥寥的几句话之中,大约知晓了些情况,只道:“公主上马车。” “霍影!”陆鹤着急。 云姒理都没有理陆鹤,扶着霍影伸出的手臂,上了马车。qqxδnew 马车里,云姒看着扶着九爷的霍影。 “你不让我换一身衣服?” 霍影低头,目光不曾随便看她,只道:“主子做的决定,我等只有听的份儿。至于我家主子为什么会给公主衣服……那也有他的道理。” “你倒是个聪明人。”云姒笑了笑。 霍影的目光始终垂在地上:“不,是我家主子,足够令人信任。” - 回了一趟摄政王府,陆鹤将“六小姐”死而复生说得明明白白。 霍影犹豫之下,还是请云姒一同前去看看。 云姒毕竟是大夫,若是有什么,也好让她医治。 霍影身揣怀疑。 踏进了六小姐在楚王府的院子。 “骗子,那是个骗子,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什么此生唯一,都是假的!男人都是一个样,见一个爱一个,他没什么不同!” 她发狂的吼叫,转头又开始哭:“九哥……霍律行!为什么要骗我呢?我本以为你是来救我出地狱的。结果……你却是来告诉我,地狱有几层的!” 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同凌迟。 云姒听不下去,倒是霍影,听了不少。 “这是安神药,给你。”云姒将药方递给霍临烨。 霍临烨的情绪并不怎么好,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只接过方子,道:“明日傍晚,本王在樊楼等你。” 云姒抬眸看他。 霍临烨只一字一句开口:“你一定要来。” 云姒看了一眼天色,应了一声:“好。” …… 天色渐明之际,九爷也缓缓醒来。 还没有等云姒上前,就看见他第一眼,却是抬起了手腕。 深陷肌理的齿痕,叫周围的皮肤都成了紫青色。 可见咬得狠,所以他醒来觉得疼了,才先瞧。 云姒忍不住一阵心虚,往后推了推。 “这是师父咬的。”陆鹤的声音轻轻的,端着药,笑着上前:“九爷在帮锦弗公主拿药时,又毒发了。这次毒发的厉害,师父怕你伤害自己,所以咬了你。” 床上的男人才醒,身上的那股冷冽逐渐跟着复苏。 他冷漠的眉眼如同覆盖着一层厚重的阴霾,轮廓也在此刻,显得尤为淡漠。 就在陆鹤还要说六小姐现在的被带去了楚王府时,忽然听见九爷一句:“出去。” 陆鹤愣了一下。 倒是云姒,想也不想,赶紧先走。 虽然他是被药物控制才对自己那样的,可是眼下,她身上还疼,瞧见他醒来,也实在是觉得脸热,巴不得对方都不要发现自己才好。 看着他们先后出去,霍影才走上前:“主子,六小姐现在在楚王府。我问了,我去看了一眼,当是主子毒发时,伤了她,让她病起,楚王将人带走了。我听着六小姐口中那些隐秘的曾经……那当真是主母回来了?” 霍影看了,听了,亲眼所见了。 那姑娘甚至连曾经的细微秘事都知道,甚至还能知道主子的字……这可是非亲密爱人而不宣于口的。 还有那些事,若非亲身经历,怎么可能说得那么真切…… 霍慎之起身,拧眉看着手背上的齿印,有了些许寒意。 起身抹药的间隙,他问:“你觉得呢?” 霍影看了一眼那药膏,一两盒,便能够彻底去疤。 陆鹤说那是六小姐咬的吗,既然如此,主子不应该这样嫌恶。 他摒弃这些心绪,道:“属下听说,主子寻了不少六小姐喜欢的东西。还要等储位大典之后,迎娶六小姐。属下觉得……那是六小姐回来了。不然,她口中的那些细微秘事,便是主子的字,若非真的六小姐,旁人如何知晓的?” 只是话才说完,霍影便听见了一声不浓不淡的轻嗤。 “主子?” 霍慎之侧首,睨着霍影,半张侧脸,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深刻:“她当真连本王的字,都叫得出来?” “当真,属下亲耳听见亲眼看见,她拉着一个婢女说这些,说主子的字的由来。而后,又癫狂了。” 回来的路上,霍影还想着,要不要让小世子回来的快些,好见见母妃。 这样,也对王妃的病,好一些。 而且,也叫小世子知道,他也是有母亲的人。 这些年,未免让个孩子希望落空,他们从不在嬴棣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嬴棣只知道,母亲确实是死了。 霍慎之闻言,垂下眼,指尖拂过手中的香囊:“她不是。” 霍影一怔:“不是?那为何能将以前的事情,说得那样细致?而且若不是,那主子留着她为何?” 话问出口,霍影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那六小姐,不,王妃果然还活着,或者说,王妃真的复生了!五年了,终于有了蛛丝马迹!” 第1129章 身份大曝光,假云姒背后有人 想起当初云姒死的那天,霍影还觉得历历在目。 如今…… “主子又是如何发现那是假的六小姐的?虽说那是借尸还魂而生,先前主子也让我们留意,说六小姐借尸还魂一事,属下……属下一直有些不信。” 霍影顿了顿,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当时属下是有些疑惑的,可是她能在疯癫之时,将那么细微的东西说出来,还说得那样真,一字不差。若非经历,又怎能通晓。属下……是有一转念的念头,那……是六小姐。” 霍慎之转身,抬手落在霍影肩上,深墨的眼眸,似笑非笑:“可见对方用心了,否则怎么会连你都骗了去。” 霍影惭愧一笑,还是多问了一句:“主子是如何发现的?说是实在的,属下现在……却是分不清。可是我又陪伴在您身边许多年,您给我的反应,才让我怀疑楚王府那一位,但……我希望那是六小姐,可又不希望是。” 如果是真的云姒,经历了这么多,受打击成了现在这种样子,也实属正常。 可是霍影不想要看云姒落到这种地步。 她明明最是善心,救了那么多人,上天应该保佑她的。 可若不是,真的王妃,又在何处? 霍慎之唇边蓄起薄淡笑意,声音也低了下去:“自大魏回程时,有刺客追杀而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整整五年都没有泄露的行踪,居然在最后时刻泄露了,还招来了刺客?”霍影一想,便知不对:“在大魏,知晓主子身份的,那就是女帝,跟……主子怀疑是锦弗公主那边的人出了岔子?锦弗公主没有那个动机,既然如此……想来是锦弗公主那边的人,将消息泄露出去。可是跟假王妃的事情,又有何关系?” 霍慎之眼底的景象是静止不动的,英俊的脸上是清洌的淡漠,低沉的嗓音温温淡淡:“且不管那是不是她,若真是,这五年她如何不来找我报仇,问个明白?即便真是疯了,她也不会选择留在楚王身边,更不会显露自己真实身份给楚王。她只怕,早就去西洲了。” 霍影这才明白过来。 是啊,按照真正六小姐的性子,求什么人保护,也不可能回头求霍临烨保护啊。 这个疑点,致命得很,安排假六小姐来的人,千算万算没算到! “最要紧的一点,是此消息传来,本王并未急不可耐寻去,而是用试探冷对待。谁知,那鱼儿还未等的钓鱼人,自己便心急地从楚王府跑出来咬钩。她口中说的确实是曾经发生过的,若非本人,不可能知晓这些。” 霍慎之要领兵打仗,也在朝堂操控政权。 疑心重的不是一点半点。 那敏锐程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霍影点头:“是,楚王要是把真的六小姐带回来,那肯定是藏着瞒着不要人知道的,还要让人看着的。可偏偏那一日,六小姐威胁所有人,跑了出来,目的性十足地来寻主子。虽然这时候楚王府那边的人也有解释圆了过去,可若非有人提醒刺激,她如何会拼尽一切冲出楚王府?” 人还没有见到时,霍慎之就已经知道了这是个局,就不要说见了人。 看着送来的信,他同霍影讲话时,语调平静温和:“虽说无巧不成书,可太过巧合,那便有待考量了。” “假的越癫狂证明自己是真的,那便越是说明真的还活着,若非如此,那样私密之事,要么是她亲口说的,要么,是被人算计出的,后者可能性大些。她的性子,若是好好的,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于我眼前。” 霍影这次全然明白了:“那是说,王妃真的借尸还魂了?” 火光燃起,霍慎之将手中嬴儿报平安的信燃起:“不,她还活着。” 平静的声音之中,还裹挟之扶起的情绪,干涩,又低沉。 “活着?怎么会?当初王妃葬生火海,是南绛,十一,还有不少人,都亲眼所见的!”霍影此刻的心情,与当初霍慎之在短短时间思虑明白这些,并无多少出处。 只是当时,他的悲欢,都无人知,也无人与他分享爱人还活着的喜悦。 现下再提及,他气息依旧会浮动,做不到完全平静。 看着烧到尽头的信,霍慎之松了手,让它落地:“若非活着,那些枕边情话,夫妻情事,又是谁的口告知那幕后之人。” 霍影忍耐的呼吸彻底稳不住,气息彻底散乱。 霍慎之转身时,只见到他眼底通红一片。 “霍影……失态了。”霍影声音喑哑,匆匆低下头去。 霍慎之未曾怪罪,只吩咐:“去将人接来,对待假的,要如对待真的,不能有半点差池。不要打草惊蛇,方能钓出假的身后那条大鱼。将蛛丝马迹,窥变成掩盖不住的事实。” 出了书房的门,霍影看着迎面而来的人:“我家主子身子不适,但放心不下王妃,也不能让她留在楚王府,遂派我前去,不要惊动旁人,将王妃接回来。只是王妃如今的样子,怕是不能没有锦弗公主的医术帮忙。”m 云姒倒是没有拒绝,毕竟人家的夫君,才帮她拿了神木。 现在,可就只剩下一种能够帮景儿延续生命的药了。 陆鹤在这个时候,也急忙过去,随同前去。 三人刚到楚王府,有人,就比他们来得更快。 霍临烨没有阻拦能够对六小姐有帮助的云姒跟陆鹤,但却被霍影先拦了下来:“九皇叔是怕她死不了,还要将她带回去吗?” 霍影闻言,不过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麻烦公主先去帮王妃看看。” 云姒倒是有些好奇,这个霍影究竟有什么厉害的,能跟随在九爷身边不算,还能姓皇族的姓氏。 这大周,姓霍的,可就只有皇族中人了。 “好。”云姒刚走出去两步,手腕就被人拉住。 转头看,居然是陆鹤。 陆鹤面色复杂地看着云姒:“你跟随在我身后,免得等会儿我师父见到了你,不太好。” 第1130章 太妃被杀:到底谁欠谁,谁对不起谁 进院,云姒跟陆鹤一眼就看见了不少皇宫里面的人。 难不成楚王还把皇宫里面的人召来照顾六小姐了? “是太妃来了!”就在云姒思虑之际,陆鹤忽然在一旁开口。 “太妃?”云姒疑惑出声。 陆鹤忙不得多解释,只匆匆扔下一句“九爷的母妃”,这便跑了进去。 ——“都是他,是他欠了我,我要他的命!” 尖锐的女声骤起,云姒也跟着快步过去。 入眼,便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保养得宜,站在院子之中。 而六小姐,形容疯癫,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把刀,直直对着……柳太妃! “他说要我跟他在一起,结果呢,他给了我什么?现在,居然还要我回去?回去做什么?看他跟别的女人恩爱?除了伤痛,他还给了我什么,我为什么要回去!” 六小姐的声音歇斯底里,全然是在控诉九爷的薄情。 柳太妃的面色,也由刚开始的怜悯,变得难看。 她认定了,这是“云姒”,不然,也不会说出跟云江澈一样的话来了。 故而,柳太妃缓缓走过去,怒气晕染在眉眼之中: “你,你五哥,你们所有人都在指责他的不是,可你呢,你自己的问题,你是半点都看不到?从开始到现在,他给了你多少,你给了他什么,你是半点没个数?以至于现在,口口声声都是他欠你的,他把你害成这样的?” “我问你,当初是你云家的表姐虞晚栀给你下药,骗你去破庙,找了不少男子意图对你不轨,若不是他出现,你是不是得落个被无数男子玷污的下场?他事后给了你玉佩,让你等着,他对你负责,结果你自己拿着玉佩跑了。” “转头想想,又寻他,结果自己寻了个霍临烨,嫁给了霍临烨做血袋子。这是不是?” “我再问你,你要跟霍临烨和离,没有他在从中帮助,你一个步步跟家里断绝关系步步招人恨的‘孤女’,有机会把这条路走下去吗?他为了救你,几次死里逃生,便是你给他医治双腿,他也给你金银药物,帮你恢复身体,论医患关系,他欠了你哪里?” “他说是他想要谋求你,付出多少,都是应该的,行,这话本宫听了,也认了,不插手了。他为了让你们的关系光明正大,不要你出半点力,就带着你去西洲,他跟明帝周旋,承诺付出。若是没有他,你们云家,现在早就被明帝解决了,这事你是知道的,是事实!” “他失忆,是不是为了救你?他知道自己是个凉薄的性子,不会对女子动心,自己给自己下情蛊。你难过半分,他能痛千倍百倍,就怕伤害你。你怀着孕,他知道你胎儿不稳,生怕你有什么事,他低头去跟大魏公主逢场作戏,换秘药来给你保胎,他说这是个男人应该做的,是个父亲必须做的,结果呢?” “你们云家人指责他,也只会指责他,该有的行动,该对你的保护,他们半点不出,只知道张着嘴抬着手使唤指责。” 云江澈当初的所言所行,柳太妃知道。 一个母亲看着自己儿子被儿媳的哥哥这样……柳太妃不是没有难过过,可是她不敢管也不能插手。 “太妃别说了!”陆鹤跑上前,跪在了柳太妃跟前:“师父的孩子没有了……” “对!” 在地上的六小姐,仿佛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她尖锐地叫着,脑海里都是血淋淋的死亡画面:“我的孩子,是他杀了我的孩子!” “你瞧,你跟你五哥果然是亲兄妹,从来只会看到别人的过失,不会低头看自己。” 柳太妃蹲下身,手抚上六小姐的脸:“他是个人,不是个神,你说什么他就能拿什么给你。当初他好不容易为你谋了出路,你只要什么都别管,走了之后,就能保住孩子了。你的二哥也劝你了,什么都别管。可你呢?” “为了成全你,他带着你逆行,一面应付朝堂,一面应付段氏,一面还要顾忌你跟孩子,还有前方的军政,跟武宗帝的暗箭。” 说到这些,柳太妃嬴眼中泣泪,声音哽咽:“他给你制的安胎药,需要在他身体里过一遍,将毒留在身体。孩子啊,当初他被冯刃天用王蛊操控,他想着你,挣脱的间隙让人把你送走。结果呢……你明知道情况不对,还是折返。” “你五哥在你的灵堂,把通天罪责全部怪在了他的身上。他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这五年,他没有听过一刻寻找你,哪怕是你找他报仇,他都认了。可是你们到底有什么仇?在这一场关系里,你到底给过什么了,你这么恨他,不念他的半点好?” “你说他不爱你,这都不叫爱,那是什么叫爱?这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柳太妃哭得泣不成声,双手撑着地,连头抬起来,也做不到。 “是我的错……”六小姐恍惚地看着柳太妃。 柳太妃声音一哽,抬起头,忍着哭:“不……你没错,你们都没有错。你们都在朝着对方走,是世事难料。你把以前放下,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再提欠不欠,你不欠他的。现在,已经没有人阻拦你们了。他答应你的光明,捧到你手心了。” 原本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应该将你付出的多,我付出的少拿出来说。 做夫妻嘛,计较这些,日子还怎么过。 可是柳太妃今日来,看着“云姒”句句指责,声声恨意,说她儿欠了她。 非要说欠不欠,她忍不住开口跟“云姒”细数。 他们这段关系,她原本就是不同意的,如今…… “孩子,同为女子,母妃懂你的。你若是当真心里不舒服,觉得他欠了你,你就站直了讨回来。你不能这么疯癫下去,自我折磨下去。你好好的,再同他,向天把那两个孩子讨回来,好不好?你父亲母亲,也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 柳太妃难过的身子颤抖:“乖,跟母妃回去,母妃照顾你,一定……” 话还没有说完,六小姐手中一把锃亮的匕首,忽然显露。 “小心!”云姒站得远,先看见。 喊出声来的时候,晚了一步。 陆鹤反应不及,看见就去扑,刀子原本要扎入柳太妃心脏,堪堪一偏。 “我失去了我的两个孩子,他也要失去他母亲才对!” “哗”! 云姒冲过去时,只看见柳太妃半张脸,被匕首划开一大个口子,延伸至嘴唇。 鲜血滚滚,瞬间染湿了她穿着的那一件牡丹花样宫装。 那是先帝特许她穿的,先帝爱她。 “你这么疼爱你儿子,那你帮你儿子还!选择了我,却不能纵我宠我爱我,我想要什么不能立即得到,还非要我一个怀着孕的人等他筹谋,那他当初凭什么招惹我?他先靠近的我,给我的这些,难道不应该吗!他就是欠我的了!拿命还给我都不过分!” qqxsnew 第1131章 去告诉云家人,云姒活过来了 “公主,先救太妃!” 陆鹤死死地按着六小姐。 可是这平日柔柔弱弱的女子,这会让她疯癫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陆鹤都要按不住她了! 云姒跪坐在地上,扶着还清醒,却满脸血泪的太妃。 她骤然松了手,从怀中拿出药,快速倒在了帕子上。 就在陆鹤转头之时,云姒双手合并,直接捂住了六小姐的嘴巴。 以前云姒是比较喜欢用麻醉针的。 但是麻醉针拿出来还需要跟人解释。 她将麻药换成了这种吸入式的。 效果强,麻痹速度也更加快。 几乎是吸一口,六小姐浑身就动不了了。 “这是什么?”陆鹤满脸的狼狈,转头看向了云姒。 云姒将帕子递给陆鹤:“我研制出来的蒙汗药。别说了太多了,快救太妃!” 脸部是有很多的神经的。 这么堂而皇之的一刀下去,就连嘴巴都被划开了。 脸上的肌肤又不同其他地方的,伤成这样,留疤,是肯定的了。 马车上,云姒给柳太妃用了止血药之后,便按压着太妃的伤口。 女子是最爱惜自己容貌的,不管老少。 今日太妃伤到了脸…… “太妃,保持清醒。”云姒吃药伪装过的声音很轻很柔。 柳太妃缓缓睁开眼,眼底情绪交杂,如同交代后事一般,道:“你们跟阿九说,是她要自杀,我去抢匕首,才划伤了脸,跟她没关系。” “太……太妃……”云姒有些不敢置信。 刚才太妃说起六小姐跟九爷的往事,她是在场的。 也都听到了。 她不是当事人,不能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 但是太妃有句话说得是对的。 夫妻之间想要在一起,不应该去管什么谁欠谁,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 云家五公子不应该盲目去插手两人之间的人。 要说对错的话,这两人,其实都没有错,他们都在朝着前面走,朝着彼此走,可,命中的劫难,不是那么好迈过去的。 情爱这种事情,不能问对错跟盈利与亏欠。 柳太妃闭上了眼,气若游丝地开口:“这个孩子……因为在楚王府受过太多情爱折磨,心思敏感。女子,心思都敏感,在情爱里,都自我。我不想她好起来之后,还带着愧疚生活。阿九好不容易将局面做到现在这般,如果我死了,那我就会成为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新一个障碍。” “不应该的,没必要的……” “太妃!你不会死的!”陆鹤静静地抓住柳太妃的手:“不要泄气,你一定会好好的!” 柳太妃的血仿佛快要止不住,她闭着眼睛,张口:“记住没有?” “好,记住了!”云姒生怕柳太妃动气,让血压升高,血出的更加多。 当务之急,只能满口答应。 陆鹤也连连点头:“是,陆鹤也明白的!” “好。”柳太妃可见的唇角发白,她睁开眼,笑了笑:“还有一件事,让人及早通知西洲云家那边,就说他们的女儿找到了。这些年,阿九过得这么痛苦,云家的人,肯定也不会好半分。” 柳太妃现在都还记得,云家蒋淑兰送来的那封信,言辞恳切,就希望她对自己的女儿好。 可是……她们的女儿,终究是折损在大周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们霍氏得认! “同为父母,我知道孩子不在身边的苦。要是知道孩子还活着,也能对他们这五年的思念,有个终止。管好下面人的嘴,别在云家人面前提欠不欠的。人娶到大周,没照顾好就是没照顾好。万不可……说后话,起争端,做那些不理智的事。” “是,是,陆鹤知道的。”陆鹤拿出银针给云姒。 云姒面容镇定,将银针捏在手,快速落入太妃后颈。 血开始缓缓止住,可纵然如此,柳太妃也因为失血过多,开不了口了。 摄政王府门口,原本刚下马车的秦王妃跟淮王妃,看见摄政王府的马车,本想着一道进去。看书溂 谁知道,一眼就看见马车上被带下来的太妃,血淋淋的! “这是怎么回事?”秦王妃上前。 刚说完,就看见另一辆马车,快速的过来。 ——“锦弗公主!” 是霍临烨,带着昏迷不醒的六小姐来了。 云姒哪有那个闲工夫管个疯子。 把她弄醒了,万一她给自己一刀,她的这张脸就废了! “快,送太妃进去急救!” 云姒连头都没有回,跟着出来的人,一起冲着进去。 “这是谁?”秦王妃跟淮王妃一同出声,朝着霍临烨跑了过去。 霍临烨没有时间去管下面的人。 还没有开口,怀中的人已经被在一旁的霍影接了过去:“楚王殿下随属下来。” 看着大家匆匆进去,淮王妃跟秦王妃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了同样的疑问:那是姒儿? 自从云姒死了之后,淮王妃跟秦王妃就处成了亲姐妹一般。 两人时常在一起。 加之淮王妃没有孩子,秦王妃有一个女儿芝儿,现在秦王妃还怀孕了。 秦王妃直接让淮王妃搬距离京城不远的万州,帮着自己照顾女儿。 两人的关系与日俱增,现在已经成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了。 要不是前几天听秦王说京城传云姒借尸还魂回来了,秦王妃现在还在万州养胎呢。 “去看看!”秦王妃扶着五个月的肚子,有淮王妃照看着,两人携手过去。 淮王妃才进摄政王府,眼泪就止不住了:“如果……如果真的是姒儿的话……” 云姒死的那天,她们两个自诩是她在大周唯一的好朋友的两个人,谁都不在场。 她们也明明知道她跟摄政王的事情,却谁都没有帮上忙。 这五年,这种悲伤变淡了,但是却一直横亘在她们心里,难以忘怀。 云姒将柳太妃安置好了时,霍影匆匆赶来:“我家主子进宫了,公主,你……” “太妃……” 霍影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响起一阵低泣。 云姒寻声看过去,见到是六小姐,她本能地皱起眉:“六小姐还是快去休息吧。” 六小姐仿佛没有听见云姒说话,不管不顾地朝着柳太妃那边去。 陆鹤是被吓怕了,本能的就抬手去拦。 虽然眼前的人是最亲的师父。 可是师父的不正常了,是不能用以前的方式对待的。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六小姐:“太妃这是怎么了?陆鹤你为什么拦着我?” 第1132章 六小姐行医,被看出端倪 云姒跟陆鹤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诧异。 “师父,你不记得了?” “六小姐,你不记得了?”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六小姐摇摇头,努力地想要去想些什么,脸上却显出疼痛痛苦:“我头好痛,我想不起来……太妃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是我伤得对吗?” 看着陆鹤的眼神,她才敢试探地问出这种话。 陆鹤张了张口,摇头:“是师父你想要自杀,太妃去抢匕首,太用力了,刀子划到了太妃的脸。” 是太妃让这么说的。 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入自己的身上,这样才说得过去。 六小姐的气息上涌,大步走着过去:“那……那也是我的错……” “跟你没有关系。”云姒大步上前,同时完成着柳太妃的嘱托,不忘开口:“六小姐现在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还是先出去,不要耽误治疗了。太妃的伤势如果再继续耽误下去,很有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在战场上,很多的士兵死,都是因为感染。 太妃伤在了脸上,脸上距离大脑非常近。 而且面部神经又那么多,被狠狠划了一刀,除了影响容貌,好了之后,很有可能影响生活。 这一刀,治不好,就是生不如死的大事! “我会治!” 六小姐快步冲到了柳太妃的跟前,跟每个大夫一样,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腰腹。 没有摸到药,她转头叫陆鹤:“我现在没有那个医药箱了,你拿纸笔来,我让你去准备什么,你就去准备什么。” 云姒看着六小姐快速写下的东西,忍不住就皱眉:生理盐水,碘伏,羊肠线等等东西,都是后世的。 这个六小姐,莫不然,真的是同她一样的人。 现在借尸还魂,到了这具身体里面,拿不出医药箱来? 云姒紧皱眉头,在陆鹤开口前,就假装不懂地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六小姐仿佛没有听见云姒的问话,或者又像是故意装作没听见。 她只催促陆鹤:“快点!” 陆鹤刚觉得有希望的心,落到了谷底:“师父,这里没有这些东西。” 虽然他都知道这些是什么。 但是这些东西,可都是……可都是她医药箱里面的。 云姒在这个时候,看了一眼柳太妃。 只要她现在过去,将人都赶出去。 柳太妃是能够得救的,不光能够得救,她脸上的伤,也能好的快些。 但是代价太大,稍有不慎,让六小姐发狂,或者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那一套医术,引出别的事情,耽误她景儿的治疗。 今时今日,云姒已经没有那么多无私无畏什么都不管的善意了。 她没有站出去,没有操心,选择了自保,等人求到头上,再说。 思绪一转,她就听见六小姐说:“没关系……没关系,煮沸的水,晾凉了也行。” 云姒这时本能地开口:“六小姐,你不妨让我来。” “用不着!我救过的人,比你见过的多。我能治得好太妃!”说着,她拿起笔墨,重写方子。 云姒粗粗地看下去。 那方子上,莫白,熊竹都是好药,难寻的好药。 但是……治标不治本,根本没法用。 “我那里有这几味药!” 就在这时,云姒身后传来了一声。 她转身看过去。 秦王妃视力极好地道:“我那里有这几味珍贵的药。” 六小姐看着进来的两人,愣了一瞬,忽然喜极而泣:“蓉蓉,霜儿!” 秦王妃本名蒋蓉,淮王妃名黄清霜。 两人一看这一张陌生脸孔,居然能这么准确地叫出自己的闺名,简直忍不住眼泪滚滚。 “你……”淮王妃情之所至,刚要开口,就被秦王妃打住: “先救太妃要紧,我们相信你!” “慢着!” 云姒实在是忍无可忍,拦住了淮王妃,一把将药方夺过来:“这个药方里面的药治标不治本,而且不对症。你现在,应该先给她清理伤口,把伤口闭合在弄这些,难道你连主次都分不清吗!” 这位六小姐,莫不是后世的半吊子穿越来了? 懂她这种医术就算了,可她说把水晾干充当生理盐水用……虽然也能有点冲洗的作用,可是她完全没想过感染问题。 加上这中草药…… 这种中草药被人误会是去腐生肌止血凉血的药。 但是她刚才摸过太妃脉搏了,太妃有高血压,根本不适合这种药。 而且,她这五年仔细地研究过这些药。 这几种药,根本是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太妃这种有基础病的人吃下去,会倒大霉的! “是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六小姐的怒火,忽然就冲了上来。 她眼底有着最清晰的恨意跟厌恶:“山谷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太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锦弗公主有着不可磨灭的责任!” 闻言,不知情的秦王妃跟淮王妃,都看向了“锦弗公主。” 秦王妃跟淮王妃最开始的时候跟苏韵柔是交好的。 后来看出了苏韵柔本性,知道云姒是好的,就一直偏心云姒。 她们不管什么理,喜欢的人,就是天。 现在听着六小姐话里有话,而且再看着她的神色,都是后院的女人,如何有不明白的。 这怕不是第二个大魏公主!! “摄政王妃的本事,我们都是见过的。锦弗公主,你还是先去学学怎么做好一个女人,再来谈这个事情。” 淮王妃上前,直接将药方从云姒手中夺了下来。 “摄政王妃”四个字,就已经将六小姐的身份拔高。 后面的一句话,更是直接告诉眼前的人,要守妇道。 后宅的女主君,骂人都带着体面的。 秦王妃也道:“公主不服气,大可去如同摄政王妃一般,去试试医治万民天花,去试试挺着大肚子,身入疫区。如果做不到,就不要插手摄政王家中之事!” 云姒头疼得很,早知道就不应该管的。 现在好了。 被六小姐跟她的小姐妹围攻了。 她转身,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男人,眼中忽然就起了希望—— 第1133章 反向助攻慎姒,云姒被厌恶 “不好,居然是楚王!” 秦王妃见到楚王脸色就冷了下去。 不为别的,就因为当初他宠爱苏韵柔,迟迟对苏韵柔下不了手。 若是早些弄死苏韵柔,也不至于让九爷没了一年的记忆,忘记了之前跟云姒的种种。 “楚王跟摄政王不和,他会不会帮着这个锦弗公主?除了姒儿,我是谁也不信的。” 秦王妃的话才说完,就朝着霍临烨走了过去:“楚王,这是摄政王府的家事,太妃又是摄政王府的母妃,于情于理,都不是楚王你……” 她的目光转向了云姒,说出最后一句话:“跟你未来的太子妃能够插手的。” “楚王……”云姒张口看向了霍临烨,希望霍临烨帮帮忙。 可是霍临烨冲着她摇头:“于情于理,你确实不应该插手。现在时候正好,公主,随本王出去一趟,本王有话要对你说。” 他说着,就将云姒手中的方子夺下,递给了六小姐。 云姒的心一沉。 看着六小姐这个半吊子。 这种人,也能对抗天花,平息疫病……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这种医术,在后世,做个学徒都是勉强的。 更不要说,博大精深的中医之道……她只能沽名钓誉罢了。 云姒扫了一圈所有人:“九爷如今在皇宫之中,霍影也去寻九爷了。如果太妃出半点事情……” “出什么事情,我来担着。”六小姐的眼中有最清晰的敌意跟不耐烦:“而且,也用不着公主操心。你现在最应该操心的是你的婚事,你跟楚王,你们两人的婚事。” “好,说得好。”云姒也没有在多留。 总归,她话说尽了,听不听,是她们的事情。 而且,这柳太妃的死活,跟她没有关系。 她经历了,到时候跟九爷也有个交代。 看着云姒离开,秦王妃拧眉,看着六小姐,眼中有热切,也有欢喜,只是这个时候,她只能问:“那是锦弗公主吗?不是楚王的未婚妻子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还想要插手这件事情?” 六小姐看着陆鹤出去拿药,忍不住地抿了抿唇,叹息了一声:“她是个糊涂女人,心还挺多的。” 话里有话的暗示,秦王妃跟淮王妃很快就懂了。 “原来是想要在摄政王面前表现自己啊。不过姒儿你放心,这些年,多少人想要往摄政王跟前凑,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九皇叔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 趁着陆鹤还没有来,秦王妃出声安抚。 她还有些不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心里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大消息。 可是看着眼前依旧十六七岁的姑娘,做着跟从前一样的小动作,她眼角忍不住就湿润了。 若不是真的云姒,如何会知道这样多。 就连医术的那一套,也是跟从前如出一辙。 六小姐眼底有着哀怨跟悲痛:“你们还不知道,这个锦弗公主,已经把我逼到什么地步了。” “九哥为了我中了毒,五感尽失,眼睛也看不见了。现在,她在九哥身上下了药蛊,九哥就能够看见了,前提条件,是他们不能离太远,离开的时间,也不能太久。这就使得九哥跟她,日日都在一起。” 原本这些,六小姐是不想要说的。 可是现在,她心中的悲愤一起来,是实在忍不住了。 “她怎么这样?”淮王妃有些诧异:“就算是种药蛊,那也应该用你来牵制,或者,永久九爷身边的人啊。她用自己,这算什么?免得要让人想,她是为了自己想要接近九爷!” “我之前也觉得自己是想多了,直到这次去帮她找神木……九哥不知道被她下了什么迷魂药。在毒性起来时,叫着我阿姒,我进去,他却一把推开了我!” “然后……然后九哥不认识我,却抱着进来的锦弗,他们……他们居然……” 六小姐的脸色有了一瞬间的改变。 她眼底的恨意,在瞬间勃发。 淮王妃跟秦王妃还不知,眼前的人得了疯病,不能刺激。 这会儿,秦王妃问:“居然如何?” “当着我的面,她顺从地接受着九哥的亲吻。九哥眼里只有她,把她这个冒牌货当成了我,叫着她阿姒,把她护在怀里。而且……她身上的衣服被九哥扯开,露出满身的暧昧痕迹。若是我再来晚一步,她就要献身成功了!” 六小姐的身子,开始抖了起来,气息,也不稳地厉害。 “岂有此理!”秦王妃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淮王妃赶紧提醒她注意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秦王妃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焉有如此无耻之人!按理来说,她自己是大夫,她想要拒绝一个神志被毒性操控的人,太简单了。一针下去,安安静静。她分明就是别有居心才这样……姒儿,你的头怎么回事?” 说着,秦王妃忽然看见了六小姐的额头。 六小姐的嘴唇在颤抖,手抚摸上了额头:“是九哥……他为了那个女人伤我……” 瞧着她发紫的嘴唇,秦王妃这才意识到不对。 “那是把锦弗公主认成了你才这样的,本意上,九爷还是在意你。姒儿,你不要生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秦王妃已经意识到了六小姐不妥,急忙安抚。 这才刚说完,陆鹤就已经过来了。 “师父!” 陆鹤容色匆匆:“药已经抓来了,很快就熬煮好了。” 六小姐的神思瞬间被拉回,看向了陆鹤,点点头:“好,水晾好了吗,帮太妃冲洗伤口。”仟仟尛哾 她快步上前,看见太妃脸上的银针。 伸手要去拔的时候,陆鹤急忙拦住:“锦弗公主说,这个银针是封着血脉,防止太妃大出血的。现在时间还没有到,不能拔。” 第1134章 九爷吃醋!云姒被楚王调教 “锦弗公主?”六小姐拧眉看向了陆鹤,语气寒到了底:“你左一句锦弗公主,右一句锦弗公主。陆鹤,你以前,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这样说别人如何如何。是因为我现在病了,你觉得我不如从前了,那个锦弗公主比我厉害,你是这样想的,你们都是?” “不是。”秦王妃跟淮王妃听见不妥,贴心地上前来安抚她:“姒儿,陆鹤只是提醒了一句而已。” 陆鹤点点头:“师父,我知道你生病了,所以怕你很多东西忘记,才提醒一句的。我只信你!” 陆鹤知道,现在眼前的师父,情绪不好,不能刺激。 生病的人,跟好着的时候,也是不一样的。 六小姐面色好了些许,点点头:“现在我在这里,用不着什么银针封穴。太妃伤得太厉害了,我要将她的伤口缝合起来。我手上没有从前的那一套东西,你去拿针线,再用银针落在太冲穴,让她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免得她疼。” “缝合……”陆鹤诧异地看着六小姐:“师父,太妃伤在了脸上。如果这么缝合,以后会留下如同蜈蚣一般狰狞的伤疤。女子爱美,太妃也是。这样一来,太妃半张脸,都毁了……” “伤了不缝合,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六小姐拧眉看着陆鹤:“受伤了不把伤口闭合,难道要等着感染死亡?” 陆鹤以为她能够更好的办法的。 就在陆鹤转身的一刹那,云姒原本封在太妃脸上的针,就被六小姐拔了。 秦王妃跟淮王妃在外,什么都不知道。 这会儿,也没看到六小姐眼底的那一阵慌张跟惊恐。 “怎么会流这样多的血?”陆鹤端着她要的针线还有烈酒跟火过来。 瞧见太妃脸上又开始汹涌流血,吓得心狠狠一沉。 走上去,就看见原先封穴位的银针不见了。 “师父你……” “怕什么?有点血,这很正常。刚才我给你开的药,有止血的作用,你给太妃灌进去。先把伤口缝合,包扎,再用一副药。快点,伤口不能长时间暴露在外。” 银针浸泡烈酒,一针下去,血居然分不清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而陆鹤的心,在这一刻,颤了颤。 今日天色奇好,云姒坐在雅间,没了心思。 她看着霍临烨,只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哪样?”霍临烨面色淡然,冲泡着茶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我不知道以前的六小姐究竟是有多厉害,但是现在她的状态,是能给人诊治的吗?再者说,你自己明知道她病得连本身都治不了,你还让她去治太妃?陆鹤,那秦王妃跟淮王妃不知道我理解。但是你,霍临烨,你最了解那个六小姐的情况!她现在,根本不适合行医!” 霍临烨闻言,只是笑了笑,将茶水推到了云姒跟前:“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这么做,还不是再帮你。” “帮我?”云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茶水飞溅,云姒也不觉得烫。 霍临烨笑了一下:“是啊,你不觉得吗?等九皇叔去皇宫,跟那些朝臣处理完了国事回来,到时候,看见太妃被她心爱的人弄得一团乱,还差一点死掉。这时候,你再冲出去挽救,收拾那些烂摊子,你觉得,后果会怎么样?” 云姒身子一震,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楚王居然有这样的心机,打了这种主意。 她还以为他昏聩了,被儿女私情冲昏头了,非要帮着一个疯癫的人给人治病。 “让我来告诉你!” 霍临烨起身,走到了云姒身后,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倾身靠近:“九皇叔一个男人,要面对偌大的大周江山,每天要有处理不完的政务,解决不完的军机。还要面对一个疯癫,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发狂杀人或者自杀,发起疯来,甚至什么混账话都骂,什么人都敢打,如同泼妇一样的爱人。” “人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你觉得九皇叔这种男人,面对现在的王妃,时间久了会怎么样?从前明媚坚韧,治病救人情绪稳定的爱人,现在这么烦人。还把柳太妃,他唯一的亲人弄成了这样。” “是个人,都会觉得不舒服的。虽然九皇叔不会表现出来,但是你能去给他心里埋下一颗厌恶的种子。” 云姒的手,死死地攥紧:“你再利用我。” “我没有利用你。” 霍临烨低头,不断地朝着云姒靠近。 就在要亲到她脸颊时,云姒猛然起身,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霍临烨甚至都不需要反应,轻松地就将云姒的手腕握住:“你看,你不喜欢的人便是接触你,还没有碰到,你都会反抗。可你瞧瞧你身上,九皇叔可是把你身上咬出血来了。医患关系,已经这么宽容了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云姒挣开霍临烨的手。 霍临烨笑的微妙:“你承认吧,你不只是喜欢九皇叔,怕是爱意早就生根发芽了。九皇叔,说不定也对你有感觉。不然,他怎么会将衣服给你呢?” 云姒的心,突兀一跳:“事急从权,那是紧要关头,而且九爷身上有药蛊,他就算是离了我去找衣服,也是不行的,他会看不见。我当时的情况,更是动弹不得。” “地上那么多尸体,随便扯下一件都足够给你了。” 霍临烨站在局外,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为云姒点亮明灯:“你以为九皇叔是见到什么女人什么弱者都能去施舍恩义的男人吗?他可没有这么善良!” 云姒的眼底,有裂缝正在不断地扩大。 “我猜,他不止一次尝过你的味道,虽然清醒之后都不知道,可是本能跟一些微妙的情感,已经让他不自觉地将你划入他的领地。男人嘛,对自己的猎物,都是有占有欲的。” 经历这么多,过去这么多年,霍临烨已经不是从前那不懂情爱的人了。 他笑着转身,拍了拍云姒的肩膀:“九皇叔对你起了感觉了,锦弗公主,抓紧机会,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你居然能拨得动九皇叔!可见这世间,不存在什么至死不渝的爱。九皇叔最终,会为你动摇的。” 云姒骤然起身,想要霍临烨闭嘴。 可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九爷,楚王殿下就在这里。” 云姒目光一沉,看向了霍临烨。 霍临烨也在这时,抬手就把桌上的茶盏挥洒在地上。 就在云姒都没有料到他要做什么时,霍临烨忽然抱住了她。 “嘘!” 霍临烨紧紧按着云姒的手腕:“我是男人,最知男人的心。他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碰了你,说明身体上是不排斥你的。第一步,最难的一步,你都已经赢了。” “现在我教你,怎么让一个男人起怜惜,把目光落在你身上!” 说着,霍临烨低头朝着云姒压了过来。 “叫出声来,让他来救你!” 第1135章 她害羞极了,不想要让外人进来瞧见 因为五年前云姒的缘故,养的霍临烨现在对每个会医术的人都有了提防。 现如今,他将云姒的手腕反扣到后背,单手紧握住她两条纤细的手腕。 另一只手,直接握住她纤细的腰。 才触碰到的一刹那,霍临烨的心跳就失了一半。 他拧眉看着云姒:“公主长得过于迷人勾魂了。” 盈盈一握的腰,又细又软又柔。 这样美好的触感,轻易的,就能让触碰过她的男人,生出旖旎的心思。 霍临烨定了定心神,想着摄政王府的那一位,快速地松开了手,捏住她的下颌。 入眼,便看见了小女人满脸的厌恶。 “啧!”霍临烨啧声,拧眉看着她,怪好笑地问:“本王这还没有碰你呢,你就摆出这一副恨不得要将我吃了的样子。若是本王碰了你,你不得将本王生嚼了?” 云姒“呸”了他:“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很快就要成太子,将来你运气好点,还能做上皇位,成为一国之君。未来的天子,现在居然用这种伎俩!” “九皇叔咬得你身上都出血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这样说?”霍临烨控制着她的双手,直接将人按在了椅子里。 云姒挣扎不开,有通天本事也被束缚了双手,难以施展。 这会儿听着楼下的声音正在缓缓靠近,只能好声跟霍临烨讲理:“九爷那是神志不清了!” “哦,本王明白了,要是本王也神志不清,那也能这么对你是吧?” 霍临烨完全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云姒喉咙一梗,说不出话来。 这一场较量,霍临烨逐渐占上风:“所以不是每个人那样对你,你都愿意的。只有九皇叔那样对你,你才会臣服于他身下。为什么,因为你爱他。一个女人若不是爱一个男人,怎么会心甘情愿?” 他怎么就非要她承认这种东西! 非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把她的头按下去,让她看清楚,让她承认? 他头上不绿吗? “你是有什么怪癖吗?”云姒自问前世今生,从未见过这种男人。 “我好歹是你的未婚妻子,虽然没有过门,但是也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你强迫自己未婚妻子承认喜欢别的男人,还要帮她跟那个男人成事,楚王殿下,你到底是有什么爱好?” 霍临烨被气笑了。 他反正是没有见过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都把路给她铺好了,顺顺当当地走就是了。 这样,她居然都还要跟他唱反调。 “你是我见过最不识相的,本王也不要你承认了,本王看得清楚,你喜欢九皇叔,这就够了!” “碰!” 门被打开的一瞬。 霍临烨低头,朝着云姒压了下去:“看他会不会为你冲动一次!” “谁都不要进来!”云姒在这个时候,急急喊出声。 门口的动静停了。 霍临烨拧眉,看着头转过去,死死闭着眼睛,一副慷慨就死的云姒,俊美的面上难看到了极点。 还没有等他开口,云姒就道:“楚王殿下,我们迟早是夫妻,这青天白日的,你……你心急什么呀?” 霍临烨为之一愣。 这女人的声音婉转得很,带着一丝魅惑。 仿佛是有一把小钩子,轻轻地勾了一下他的心脏。 他立即就觉得心神一晃。 低下头去看,在看到女人眼底的怒色之时,他骤然清醒。 ——这女人,会什么狐媚妖术不成? 他抬头再看外面,人没有进来,这个局被这女人两句话,给破了。 “不识抬举。”霍临烨松开她的手,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 云姒得以脱身,转过身去,就看见进来的男人。 “九皇叔来得巧。”霍临烨笑着拉了拉衣服,仿佛刚才他跟人做了什么一般。 云姒气的狠狠瞪了霍临烨一眼。 霍临烨不痛不痒地挑眉,仿佛是在说:反正你没本事靠上九皇叔,也得嫁给本王的。 她才不要嫁给他! 霍慎之倒是不好视物了,是霍影引着进来,声色淡淡:“不巧,似是扰了你好事。” “九皇叔怎么这么说呢。”霍临烨笑着上前:“她已经被你带走了,皇侄跟您未来的皇侄媳儿聊两句,她一个女人,心软,安慰了我两句罢了。以至于方才她害羞极了,不想要让外人进来瞧见。” 云姒涨红了脸。 她是万万没想到,霍临烨居然还有这种心机! 刚泡的绿茶都没有他茶啊……也没有他绿! 云姒朝着九爷看去。 却见到他眉眼淡然,无波无澜。 明晃晃的,云姒的心中有了一丝落寞。 他跟自己不过是合作关系,他凭什么为他动心思? 这个念头才起,云姒吓了一跳。 便是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霍慎之从她身旁过去,刚好就听见了她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云姒总觉得他的步子在自己身边,微微停顿了一下。 意识到这些,云姒觉得不妙了。 她已经开始留意这些东西了。 不应该的。 “九皇叔果然是权势滔天,如今这个样子,还是能从皇宫安安稳稳地回来。若是换了以前,是断然不可能的。” 霍临烨特地的选了霍慎之钟爱的云雾。 茶香冷冽,侵入肺腑,让人头脑都跟着清醒起来。 霍临烨冲着云姒招手:“本王的未婚妻,当然是坐在本王身边了。锦弗,来,把这杯茶给九皇叔奉上,你……得谢谢九皇叔。” 这种时候,云姒别无选择。 她坐下,却没有挨着霍临烨,而是坐在八仙桌中间,像是被两个男人包围了一样。 可是,谢从何来? 霍慎之的视觉开始恢复,待到他全然清晰,一只细嫩白如牛乳的手,将好闯进他的视线。 柔嫩至极,指尖还泛着可怜的粉。 关节处连纹路都见不到,只能见到惹人怜的粉晕,没有骨头一般,将茶水施施然地放下:“多谢九爷。” 霍慎之抬眸去看她。 云姒不防,正跟他的视线撞上,呼吸骤然一凝,居然紧张了起来。仟千仦哾 霍慎之面容淡漠,看着眼前的小女人,问:“公主要谢本王什么?” 云姒垂眼下去,将好看见他手腕上,被自己咬得齿痕,深陷在他遒劲有力的手腕,嵌在他的身体里。 第1136章 九爷:舍不得他? “自然是谢九皇叔帮锦弗拿了神木了。” 霍临烨看得心情舒畅。 心中也有些异样:能让九皇叔动摇却不自知的女人,是有几分本事的,不怪他方才心起异样。 “锦弗,你还不知。九皇叔这一趟去,就是因为你。” 云姒诧异地看向了霍临烨:“因为我?” 霍临烨知道大周的摄政王是个合作就只管合作,懒得跟女人攀扯上关系,让人心中记挂的。 他晓得现在云姒的心偏向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那这个男人对她的恩义跟付出,他就不得不说了。 这样,也好叫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女人记下来,越陷越深。 “神木是东陵公主的陪嫁,难以培育,珍贵异常。东陵的公主人还没有到,神木就先到了,细作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九皇叔为了不牵连你一个小女子,将这件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方才去,便是给东陵的人一个交代的。只是不知,九皇叔为此付出了什么了。” 云姒下意识地朝着九爷看去。 她自是知晓他权倾朝野。 他能回来,那药的事情,自然也是解决了的。 可是也是因为此事,他不在王府,柳太妃的事情,就无人做主…… 云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了霍临烨设下的陷阱。 这样层层叠叠的圈套,还是事实堆积出来的,就算是知道,也脱不了身。 没有心肝的货色除外。 “好了,锦弗你先出去,本王有话要跟九皇叔说。” 没有跟云姒感谢的机会,就让她的心情卡在这里不上不下。 云姒起身时,还不忘看了霍临烨一眼:这个人,玩得好一手攻心计。 往日她在外见到的那些,跟这朝堂上不见硝烟的心计一比,居然都算不得什么了。 “瞧你,有的是机会见本王,不必如此一步三回头,快去吧。”霍临烨笑得和缓。 云姒深吸一口气,狠狠转身离开。 “你从本王手中将人带走了,她现在在你手上,而锦弗公主,现在在本王手上。” 霍临烨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冷了下来。 霍慎之抬眸看他:“这说话的底气,是从方才做戏做来的?” 霍临烨知道他的厉害。 只是未曾想到,他方才连看都看不见东西,就能洞悉人心,知道他在做戏,好现在以做要挟。 被看出来了,霍临烨也不装了:“锦弗公主是妙人啊,医术比不得她,但是也过得去。她如今是本王的未婚妻,而九皇叔的眼睛,又与她联系到了一起。” 霍慎之垂眸,不紧不慢地将茶上的浮沫撇去:“说吧,想要什么。” “本王想要跟九皇叔学学朝政,今晚,皇侄要搬进摄政王府。”霍临烨眼底的最真实的目的,已经不加掩饰了。 那一日,眼前的男人深陷混沌,差一点弄死她,霍临烨还记得。 他进摄政王府,能够看着她,保护她。 用了这么漂亮的借口,谁能说出一个“不”字? 这件事情对霍慎之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将茶放在了一旁,寥寥一笑:“本王乃大周摄政王,教你政务,理所应当。摄政王府的院子,随你选。”qqxδnew 霍临烨笑着起身,双手一拘:“如此,临烨多谢九皇叔成全了。” 看着霍慎之起身,他开口:“九皇叔,本王要去一趟楚王府,准备搬府事宜。外面的锦弗公主,就请九皇叔担负起一个长辈的责任,帮我照看一二。” 片刻,摄政王府的马车停在了楼下。 云姒看着霍临烨的背影,真心觉得这个男人有奇怪癖好的。 但是人家不在意她,只是挂名的未婚妻,迟早是能分开的,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舍不得他?” 云姒坐在马车上,出神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霍慎之上马车了。 这样的问题,直白得很。 可她根本就不喜欢楚王,何来舍不得一说? 云姒没有直接开口,只是问:“九爷是什么样的人?” 霍慎之仿若没听明白,目光直直地朝着她看了过来。 云姒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目光。 像是要将她窥透,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紧张感,更是不自觉地开始心跳加速。 她耳根有些热,问:“六小姐对我有敌意,但我对别人的丈夫并无心。九爷同我的合作……” 云姒还在找寻这词儿。 却被九爷打断了话:“公是公,私是私。本王一诺千金,锦弗公主无需担忧什么枕边风。且,本王也不是昏庸之人。” 这样说,云姒忽然就放心了。 她真是怕这种男人。 为了心爱的女人,不管事实真相,胡来。 这种男人,也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是我……小人了。” 云姒心中,不自觉生出几分愧疚来。 其实,他的眼睛……她存了私心。 但是为了景儿,她只能狠心自私一回了。 但是她会帮太妃的,算是补偿亏欠。 - 霍临烨的动作很快,摄政王府热闹了起来。 他的到来,不但多了些东西,还多了许多伺候的人。 官员们见怪不怪,毕竟霍慎之担了摄政王的名头,而武宗帝,现在年纪又大了,“没有精力管”朝政了。 “外面什么声音,是九爷回来了吗?” 彼时,六小姐正将太妃的伤势处理好。 陆鹤闻声,进来看见柳太妃的那一张脸,彻底愣住了。 “怎么了?”六小姐拧眉,随着陆鹤的目光看过去:“哪里不对吗?还是你平日处理伤口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柳太妃的脸上,被用黑色的细线缝合了深深的伤口。 就连嘴也缝了。 失血的人脸色白,这么缝合,太妃脸上就像是趴了一条大蜈蚣,狰狞又恐怖。 便是男子都受不了自己的脸成了这样,何况……是太妃。 先帝的最爱。 “从前那些伤员,也是这么缝合的,只是这种办法用在脸上……” “命要紧还是容色要紧,不用我跟你多说了吧?”六小姐快步下台阶。 迎面看见的,就是秦王妃跟淮王妃。 秦王妃道:“九爷回来了。” “我要去见他。”六小姐的动作很快,这就要往外面去。 秦王妃跟淮王妃也一起跟随:“我跟淮王妃也去,顺便说说,这锦弗公主的事情。那药蛊,实在不适合用在她一个外人身上,让她做九爷的眼睛。” 谁知,三人迎面就撞上了人。 六小姐:“锦弗公主?” 第1137章 云姒:你自己的男人你管不住? 云姒是看到了这几个人对自己赤裸裸的敌意了。 她也不想要跟这些人多说什么,只是开口:“九爷去处理军情了,我来,是来看太妃一眼。” 闻言,六小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难过,看向了秦王妃跟淮王妃。 秦王妃看不得好友受这样的罪,张口便道: “九爷有什么事情,又怎么需要你一个外人来通传?锦弗公主,你是公主,不应该做这些奴才才会做的事情吧?” “哦?这是说我是奴才?”云姒笑了笑,并不生气:“三位应该是不知道什么叫合作,合作伙伴,有什么事情来说一声,也实属正常。” 六小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云姒权当做没看见,只看向秦王妃的肚子:“王妃怀孕,还是要注意肚子里的那一位。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没必要对我有这般大的敌意。” 秦王妃冷冷一笑:“本王妃跟你的确没有什么仇,但是本王妃跟摄政王妃是挚友,情同姐妹。她看不顺眼的人,我也看不顺眼。谁让她不开心,就是让我不开心,谁得罪了她,那就是得罪我。” “哦?这就半点道理都不讲了?”云姒挑眉看着秦王妃。 闻言,秦王妃只笑眼前人天真:“姐妹本为一体,我不管你说的‘理’是什么‘理’。我同淮王妃都是护短的,只在乎自己的姐妹。我们不站理,只站人。” 云姒一脸了然,看向了六小姐。 她是听过一嘴的。 说这个云家六小姐,坚韧强大,谦逊有礼,和善仁爱,舍己为人。 如今,她好端端的人,也还没有发疯,就躲在一个这么有身份的孕妇身后,让一个孕妇给她出头,她半句话都不吭。 她要是辩解了,让秦王妃出了事,那就是她的错。 要是不辩解,今天就的被按着头骂。 思及此,云姒看着六小姐笑了笑:“传言果然不足为信,六小姐也不是外面说的真君子,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你说什么?” 六小姐的脸色,骤然就沉了下来,从秦王妃身后走出来:“我敬重你是公主,可你不要忘记,若是要仔细的算起来的话,我的身份,可是要高过你这西洲公主的。” 云姒懒得跟她多言,这便要去看太妃。 “站住!”六小姐伸出手,直接将人给拦了下来:“太妃有我照看,不需要你卖力。反而是我想要问问你,到底是安了什么心思!” 云姒拧眉看着六小姐。 六小姐冷声道:“你在九爷身上下药蛊的事。” “对,药蛊。”秦王妃走上前:“公主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怎么说,都是别人的未婚妻。跟九爷有这样的牵绊,实在是不妥。还是将药蛊放在摄政王妃身上,人家夫妻二人的牵绊,总比你这样的好些。” 云姒看了一眼六小姐,见她眼中也是这个意思,只道:“六小姐不是医术高明吗,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足的底气,没必要求我啊。你自己上手,自己跟九爷说,不是很好吗?” “你果然存了勾引之心!”六小姐咬牙,眼底的寒意迸裂:“山谷的账,我们也应该算算了!” 云姒挑眉看着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品了品她言语之中的意思,遂觉可笑:“算?你要怎么算?你自己的男人,你管不住,你找人来堵我?” 她原本是想要说她对九爷没有那种情,她也不会去做人家婚姻之中的第三者。 可是这种话说了六小姐不行,一口咬定了她就是这种人。 那就没必要解释了,这会儿,云姒—— “你就没有在你身上自己找找原因?你的男人扯着我不放,我跟谁说理去?那天你自己也是进去的,他碰你了吗?没有,他差一点杀了你。这关我什么事?你不应该自我反省?” 接连的问题砸下来,叫六小姐反应不及。 她求助似的看向了秦王妃,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们都看到了吧,她就是居心不良,还咄咄逼人! 秦王妃见不得姐妹受委屈。 刚要开口,云姒直接抬手把她打住:“当事人之间的人,秦王妃最好是不要插嘴,你说也说不出个什么来。还有,秦王妃,你肚子里面还有孩子,如果对方那你当好姐妹,如同你的心意一般,她断然不会让你在这个时候,为她出头的。” “你居然还要挑拨我们?”六小姐冷嗤了一声,看着云姒,仿佛开了眼般的震惊。 云姒抬起下颚:“你非要觉得我说事实是挑拨,给我安罪名,那我没的说。反正若我是六小姐,有人能挺着肚子为我出头,我必然舍不得她这样。” “蓉蓉,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知道我的。”六小姐的怒色在转向秦王妃时,便一转而逝:“我们从认识到现在,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 “我知道,你现在病了,不舒服,考虑不了这么多。我都知道的,别自责,我不会听人随意挑拨。”秦王妃说完,看向了淮王妃。 淮王妃也点头:“若是没有你,我哪有这条命。我同蓉蓉一样,跟你一条心。” 这样,六小姐就放心了。 但是云姒看着这种情况……说实在的,她倒也是真的羡慕六小姐,能够有这种交心的朋友。 不过……她有空青一个,也足够顶她们十几个了。 “锦弗公主,若不是你下的药蛊,九哥怎么可能那么对我?” 六小姐将秦王妃护在身后,自己对峙云姒。 “他最爱的人是我,心心念念的也是我。甚至跟我冥婚,为我终生不娶。一身的毒,也是因为我。他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怎么可能在毒起时,叫着我的名字,却把我推开,将我拉进怀中呵护疼爱。若不是因为你在他身上做了手脚,这就是怎么都说不清的!” 云姒挑眉:“那你想要怎么样?” “把药蛊的母蛊移到我的身上,别再用那些不可以的话来骗我,我没有那么蠢,不会信你的鬼话。你放心,我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好恶,让九哥跟你断绝合作。今天的事情,谁也不会传出去,你不用担心。”六小姐的脸上,大义凛然。 第1138章 相信九爷,夫妻一心,痛打云姒 “这药蛊,是用我的血养的,只有我能操控。你自己去跟九爷说,若是你能担得起出的乱子,我是无所谓。” 云姒说完,直接越过她们。 六小姐还想要揽,却被秦王妃拉住:“你不是她的对手。” “那怎么办?”六小姐的眼中,满是泪花,竟是痛苦:“难道大魏公主的那些事情,现在又要重演一遍?可是他当初跟大魏公主周旋,是为了我跟肚子里面的孩子。现在呢……现在是为了他自己……” 男的为自己是错的,只有为女人才是对的? 云姒听见这种话,忍不住皱起眉。 秦王妃看着云姒离开,方才道:“你要相信九爷,姒儿,你自己想想,当初若不是你怀着生育东想西想,怎么会让有些人钻空子?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夫妻本为一体这种话,就不能只是说说。” “你们要并肩作战,要把心往一处使。他不在你做事的时候拉你后腿,你再他做事时,也不应该拉他的后腿。” 淮王妃也道:“是啊,你总把这些事情往心里去,可九爷当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了吗?没有!你若是真的讨厌那锦弗公主,就应该帮着九爷把这件事情解决完,别把她当回事,这样才是一个正妻应该做的。而不是针对她,吃这些莫须有的飞醋。因为个蛊虫,开始自己钻牛角尖。” 有了两人的开解,六小姐的心绪开始平息下来。 “对,我是这摄政王府的女主人,她找我夫君合作,那就跟与我合作一样。我应该把她的事情赶紧解决清楚,不能再如同之前,总是在一串珍珠手链上打转。我要……相信九哥!” “这就对了啊!”秦王妃忍不住一笑:“她能不能傲慢得起来,还要看九爷抬不抬举她。九爷只是把她当做跟陆鹤一样的人,充其量多了一个合作。难不成就因为她是女的,你就得拈酸吃醋?姒儿,你是个通透的人,当初怀孕了,容易多想,但是现在,可万万不应该如同之前那样了。” “夫妻本为一体,你的事情就是九爷的事情,九爷的事情,也是你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算,根本对你构不成威胁。而且,你可是她的长辈!” 六小姐豁然开朗,眼中多了一丝明亮的笑意:“好,我明白了。只是现在太妃不好,我还需要两味药,能彻底的让太妃好起来,她脸上的伤疤,也能够缓和。” “你说!” 六小姐凑到了秦王妃跟淮王妃耳边,仔细的说了起来。 - 云姒这会儿刚进屋,就看见了身影忙碌的陆鹤:“太妃怎么了?” 陆鹤听见云姒的声音,急忙走过去:“你是药王,得九爷的青睐,我是信你的。你快点,来看看太妃这是怎么了。” “你不找你师父?”云姒以为陆鹤要直接把她赶出去的。 毕竟他在他师父的事情上,这么盲目信任。 可是,到底是云姒低谷陆鹤了。 陆鹤带着云姒进内室:“太妃开始发烧了,现在脉搏也开始弱了起来。是因为刚才失血过多,而且……” “太妃封穴的银针呢?” 云姒定睛一看,太妃封穴的银针被拔了! 陆鹤被云姒的语气弄了愣了一下:“我……我师父……” “你师父又是你师父!” 云姒本就是大夫,最烦的就是那些不听话的病人。 这么厉害,这么有本事有主意,还找大夫做什么,还找她做什么? “你自己也是大夫,难道你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太妃本就有富贵病,血气比旁人足,肝阳上亢。那六小姐完全就没有辩证这些,你就由得她随意拔针?” 云姒的语气拔高,一把将要解释的陆鹤推开。 陆鹤看着云姒拿出银针,忙道:“我师父她的医治办法比旁人独特,很早之前我见过她的这一套医术,也曾疑惑过。不过她次次都能翻转,让我开眼。这次……” 这次他实在是不敢确定了。 毕竟,从前的神医,两国的大国手,她疯了。 “走开!” 云姒把脉之后,根据辩证和经验,只要太妃现在血压高的厉害。 而她现在,还伴随伤口感染。 一个高血压就能要人命的。 就不要说,还有伤口感染。 “你去拿笔墨,我给你写个方子,你马上就拿药。” 云姒现在手中,已经捏了降压药。 把陆鹤支开,等会儿给太妃吃下药去,在找机会,给太妃打一针抗生素,如此,就能稳住,也能急救性命。 至于脸上的伤…… 云姒看了一眼太妃素白的脸上那黑色的线缝合好的伤口。 这张脸……她也没有把握能救治。 “好,我马上就去。”云姒的心思跟陆鹤的不谋而合。 他刚转身,就看见了进来的六小姐:“师父?你怎么回来?” “你不希望我回来吗?”六小姐的面色沉着,失望的看着陆鹤:“我没想到,当初我倾尽一切教授的徒弟,现在会连同外人,想要给我一巴掌。陆鹤,你在我的心上捅刀子。” “不是的,太妃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发烧了,这是感染了。如果再不救治,会危及生命。而且,师父,锦弗公主的另一个身份是药王,当时你病起,她也帮你看了。九爷也信她,师父,咱们可以不信她,但是要信九爷!” 陆鹤的医疗经验多得很。 早些年,跟着启蒙的师父学。 遇到了云姒,跟着云姒学。 这五年,跟着韩仲景。 刚开始他还觉得眼前的师父也是从前那般。 直到他亲眼看着太妃脉搏越来越弱…… “我手中还有药,要给太妃吃。我的医术,难道你还不相信,要去相信一个外人?” 六小姐走上前,凝目看向了云姒:“出去。” “人命关天,况且现在九爷不在,我同九爷合作,也不应该见死不救,尤其是这个人,是太妃,九爷的生母。” 云姒半点不让。 可话里,却提醒了六小姐:“是啊,九哥去给你探寻那慈悲花的下落了,顺便摆平东陵那帮难缠的人去了,现在又离府了……来人,把锦弗公主绑起来。” 陆鹤在这个时候,忽然上前拦住:“师父,先让她救太妃,到时候……” “啪!”六小姐抬手,直接给了陆鹤一巴掌:“闭嘴!太妃是我的母妃,我会救,用不着一个外人插手。如今九爷不在,我是这王府的女主子。锦弗公主是晚辈,我就教教锦弗公主,什么是规矩!” “把锦弗公主蓄意扰乱医治,危及太妃性命,把锦弗公主拉下去,打!” 第1139章 假云姒被打,要找云家人撑腰 “你敢!” 云姒的面色,沉着无比:“我敬重你,叫你一声六小姐,好听些,我叫你一声摄政王妃,你的身份是有多贵重,还能打我这一国公主?” 六小姐在这个时候笑了:“你忘记了,我乃西洲云氏一族的顶级贵女,身份高贵,西洲无人能比,就不要说你只是个和亲公主。加上我为西洲立下的功绩,我是西洲独一无二的大国手,在大周,我又是摄政王府,我夫摄政王,手掌朝政,怎么算,你的身份,都在我之下。” 她缓缓走下台阶:“今日莫说你是一个二嫁的和亲公主,就算你是一嫁,那也只是个待命的和亲公主。论身份,论地位,我还教训不了你吗?” 当年的云家六小姐,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凭借一手医术,一年之内翻身,成了西洲跟大周,乃至许多地方赫赫有名的存在。 身份地位,却是高过一国公主。 只是云姒冷笑了一声:“那你是六小姐吗?” 六小姐为之一愣:“你什么意思?” “这普天之下,谁会信什么借尸还魂。就算六小姐厉害,那也是五年前的六小姐厉害。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走出去,只不过是个无名无姓的十六七岁孤女而已。” 云姒缓缓拉起些许衣袖,笑看着眼前人。 而这种笑容,就仿佛是个嘲笑。 六小姐看在眼里,只觉得无比刺眼。 是啊,她现在确实是身份不明…… “可是……” “可是摄政王承认你是不是?”云姒微微一笑:“摄政王承认你,你在摄政王府威风可以。但我不是你们摄政王府的人,我是西洲公主,我父皇赐我无上尊荣。如果你还是当初的六小姐,尚且能够与今日的我对抗,你现在是什么?” 云姒上下打量了六小姐一眼:“你现在……算什么?敢对我大呼小叫,还扬言还打我?你可真是……放肆!” 最后两个字,掷地有声。 硬是将六小姐惊得抖了一下肩膀。 云姒扬起下颚,看着六小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说得对,九哥承认了我的身份,我在摄政王府说得上话。你跟九哥的合作,就别想了。救你儿子是吧?你这样的人,你儿子投胎到你身上,也是罪孽。来人,把锦弗公主赶出摄政王府,至于你跟我家王爷的合作,我会告诉他,让他就此作罢!” 果然,云姒担心的枕头风还是来了! 可是当时她试探九爷,九爷是怎么说的来着? 云姒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摄政王妃她已经得罪了,不可能收回来,也不可能在回头。 除非,她跟条狗一样跪下来求。qqxδnew 这样就会让这种疯女人拿住软肋,到时候步步受限制。 “九爷不是为了儿女私情不顾合作的人。” 云姒说完,转身要走。 就听见身后,六小姐冷笑:“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在他心目之中的分量,难道还比不过什么合作?我现在已经正在恢复了,他的毒我会帮他治,你别想总是用这些下作手段要挟。至于你要的那些东西,你就自己凭本事去拿吧!你孩子的死活,你就自己去解决!” 云姒最恨的就是别人用她两个孩子的命来威胁。 上个这么危险她的是个匪徒,下场是什么来着? 被她亲手杀了。 而眼前这个…… “你要做什么?” 六小姐看着云姒转身,察觉她目光不善,不由得后退。 云姒动了动手腕,抬手—— “啪”! 响亮的一巴掌,打得身子淡薄的六小姐直接摔了出去。 出来的陆鹤看见这一幕,急忙跑着过来:“你做什么?” 云姒转身,指着地上的六小姐:“事不过三,这是你第二次用我儿子来威胁我。我告诉你,别轻易挑战为人母者的底线,为了我的孩子,我可以放弃一切底线。你也清楚自己的地位,你现在,只能在摄政王府过过瘾,未被天下人承认。” “来人,看着她,不准让她进去!” 六小姐临近疯癫,被这么抽了一巴掌,更是不可能让云姒进去看太妃了。 “这是闹什么?” 就在这时,前面一道男声传来。 六小姐看过去,声色俱厉:“楚王,你还不管管你未来的太子妃!这摄政王府,是她撒野的地方吗!” “我要去救太妃,这个疯子,把太妃的脸都缝烂了,九爷又……总之,我要进去。”云姒看着霍临烨,意图鲜明。 霍临烨挑眉:“这么严重,那太妃岂不是性命危急?九皇叔去哪里了?” “他……”云姒开不了口。 可也没有等她开口,霍临烨便打断了她:“去哪里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比起公主你,我更相信……她!” 霍临烨的目光,朝着前面看去,落在了六小姐的身上。 六小姐的面色,在这个时候,也还算是好了些:“锦弗公主,你未婚夫婿都不信任你,你还好意思留吗?到别人家里,赶都赶不走,这是我西洲的教养,这是你们皇室的教养?” 孤立无援,云姒想起九爷临走之前的交代……莫不然,她要失信了? “你打我的那一张巴掌,我记着了。你说没人承认我的身份,这话我也记着了。” 六小姐看着要走的云姒,清晰扬声:“我云氏一族,在西洲是举足轻重的存在。我大哥云承祖守疆扩土,是鼎鼎有名的大将军。二哥云令政,稳定朝堂的首辅大人。三哥云横渊更是大国师的关门弟子,迟早继承西洲国师衣钵。我四哥云墨裴诗画大家,文坛脊梁。我五哥云江澈,西洲皇商。我云氏一族,满门荣耀,便是随便让我哪个哥哥站出来,都足够让你这和亲公主喝一壶的,你且等着吧!” 第1140章 太妃要去陪先帝,柳叶刀出手了 云姒闻言,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了六小姐。 云氏一族风光无限,她是知道的。 可是明帝很会把控朝政跟官员,有权无实权,有财无实财,给下面官员的,都是点到为止的隆恩,给一就不会给二。 能说出这种话来,六小姐这种脑子要是没坏,一直如此的话,云家的这个教育还是很失败的。 这种家族出来的人,居然跟个蠢货一样……功高震主这话,是半点不懂。 像是早年她遇到的那些见识浅薄且蠢的,因为没见过没听过,遇到事情还不会往自己身上找原因,错了还偏偏以为自己是对的那等蠢货。 “人可以单纯,但是千万不能单蠢。”云姒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六小姐的怒色,已经烧到了顶。 陆鹤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师父,你现在身子不好,实在是不适合那样劳累的医治。这锦弗公主也是一片好意,想要医治太妃……” “够了!” 六小姐转头,抬手就给了陆鹤一巴掌:“一片好意?我看你是跟她串通在一起,或者,你也被她迷惑了,才为她说好话的。她明明白白的就是想要勾引九爷,就是居心不良,你敢说你看不出来!” 陆鹤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虽然这一张脸,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一张。 可是人还是那个人的。 她记得所有的事情,唯独失了从前的稳重冷静,和……心。 “你……从未如此对过我。” 被自己最亲最爱的人,被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人,不分青红皂白打一巴掌,是什么感觉? 陆鹤第二次感觉到,心原来是会流血的。 第一次,是看见她尸体时。 那时候他恨不得一切能够重来。 如今她回来了,他更是恨不得什么都不管的站在她身后,如同对待自己的家人一般对她好,把所有值得的东西都给她。 可是她现在,听不得一点劝。 “陆鹤,你回来!”看见陆鹤转身,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六小姐,急忙喊他过来,想要挽回。 可是陆鹤已经不见了。 这时候,秦王妃跟淮王妃,刚好把她要的东西,送来了。 “王妃还是先照顾太妃吧,生死最重要。陆国医那边……王妃如今精神不太好,不是诚心伤他的,稍后解释一些,他会明白的。毕竟,陆国医,最是对王妃宽容的了。” 一旁的小丫头,开口劝。 六小姐拿着药,点了点头:“他肯定会理解我的,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生气了,还控制不住……” - “放开!” 街巷外,云姒狠狠扯开霍临烨的手腕。 霍临烨拦住她:“这么喜欢治病救人,那我带你去摆摊子诊治啊。”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楚王,我不管你跟九爷怎么争斗,但是太妃是无辜的。”云姒语气沉沉。 “本王知道,太妃是无辜的。但是你呢?”霍临烨眼底的笑,是没有温度的:“要是你这么去,之前的那些,岂不都是白费了。” “东陵那边的人现身一批又一批,细作窃国之危更是埋藏着天大祸患,乃至于他过家门而不能入,事重权宜,要以国事为重。大周这么大的胆子,他要挑起呢。而且他现在不能视物,东陵那边的人仗着他如此,胆子就更大,更敢闹了。九皇叔都是因为要为你找那些药,才被这种麻烦使臣缠上,你就说你动心不动心吧?” 云姒回头看他,一身反骨:“不动心,我还嫁定你了,我要做太子妃!” 霍临烨的笑容一凝,进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是油盐不进啊!本王绝不娶你!……九皇叔看来是信任你的,将太妃的安危托付于你,他也是会看人,你现在还想着回头救太妃。可是太妃若是死了,那才是最好的。所有的罪责,都是她担,而是你被她逼着离开的。” 云姒狠狠挣扎了两下,实在是不理解,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男人。 “我不会牺牲无辜者的,况且,九爷将太妃的性命交托在我手上,便是知道我有能力有身份,足够压住任何人去救太妃。” “那他应该没有想到,我不会让你去。”霍临烨紧紧拉住云姒,强制将人抱上马上:“本王没见过你这种不识抬举的,推着你往九皇叔面前去,让你在他面前争脸,你都能自己搞砸的。好好待着,不然以萧子翼那种文臣,在大周,本王的地界,可掀不了什么风浪。” 云姒被死死捆住。 霍临烨下了马车,吩咐:“把人送去驿站。等九皇叔回来,本王会带着几个人为你作证,你被他的女人为难,突发恶疾,没办法去救他的母妃,你多可怜,她多可恶。就这样,送走!” 五年了,霍临烨的那点泛滥慈心,早就化为尘埃。 他如何会管太妃,一个跟他毫无交集的人的生死? 等云姒被关进了驿站,还被看管起来时,真是恨不得破口大骂。 “我一定要去救太妃……” 弄成现在这种局面,跟她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是她的私心…… 景儿得病需要的那些药,这五年她有做后手,一直留意的。 除了大魏跟东陵有她想要的。 就是大周了。 现在还差慈悲花。 入大周,就凭她一个和亲公主的身份,断然不可能在大周翻江倒海地找寻这些药。 但是大周权掌江山的人,霍慎之可以。 云姒闭了闭眼,她本可以用一种干干净净的办法,让九爷得见天日,维持住他的五感。 可是她用了药蛊,故意将他跟自己绑在一起。 一对药蛊,断绝了其他医治的可能,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即便是取出来,也不能再用其他方法。仟千仦哾 这才会让他现在即便顶着双目失明,还要去收拾东陵那些仗着他不能视物,就无比难缠的使臣。 这五年经历了太多了,非的是这种极端手段,否则其他的口头约定,云姒她自己都不放心。 这关系到她儿子的身子,绝不能马虎! 手术刀出现在手,云姒隔断了绑着手腕的绳子…… “太妃,等着我来救你吧!” 云姒重重地将绳子摔在地上,顺手还在绳子上面涂了毒。 就连门口,门上,凡是能够想到霍临烨会碰到的地方,云姒都顺手涂了。 做了这些,她才往摄政王府敢。 已经是入夜的天了。 因为六小姐的病,这摄政王府随时都有大夫进出,也少了守卫,就因为六小姐看了不舒服。 云姒乔装打扮,给了大夫银子,充作小厮,直接混了进去。 一转眼的功夫,就溜到了太妃所在—— “太妃怕是不行了……” 还没有等云姒藏好,就听见了屋子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是六小姐走了出来。 将一个方子交给身边的婢女:“你跟我去熬煮汤药,等会儿我伺候太妃喝下去。若是能活,便是幸运。若是不能,那就是太妃的造化了。太妃跟先帝情深义重,想要去陪伴先帝,也实属正常。” 第1141章 救太妃,蹂躏不孝徒弟陆小鸡 太妃要死了! 这个意识,让云姒遍体生寒。 看着四下无人了,六小姐又去煎药的功夫,云姒麻溜地朝着里面潜。 这么小偷小摸的行为,想想都让云姒气恼。 她可是药王啊! 等这次太妃的病好了之后,她…… 刚想着,云姒翻窗进去,迎面就撞见了…… “你……唔!” 陆鹤眼底发红,是有些崩溃的样子。 看见云姒,心里的期望还未升至眼睛,就被云姒冲过来用帕子捂住。 她这几年跟着十一也是学了点皮毛,可以说是手有缚“鸡”之力。 这不,上手过去直接按住半点准备都没有的陆鹤他的穴位,他整个人就使不出力气了。 陆鹤大惊,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云姒拧眉:“看什么看?我只恨不得戳瞎你的眼睛。就因为你一直纵容一个疯子,现在害了太妃。她纵然以前医术无双,可现在,她是连自己的疯病都治不好的病人。” 说着,云姒从怀中掏出了药,顺便插了一根银针在陆鹤的穴位,控制他的言行。 陆鹤看着那熟悉的帕子,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个女人又想要像当时掉下悬崖那会一样麻痹自己! 他刚还准备冒着危险,趁着现在是夜里,去请她来看看太妃呢! 云姒弄好了麻醉散,转头看见陆鹤瞪大眼睛,似乎是话要说的样子。 她撇撇嘴,笑着道:“我知道你想要骂我,想要让我别碰太妃,给你师父来是不是啊?” 不是啊! 陆鹤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个女人穴位怎么找的这么狠,这么准,一针就让他动弹不了,还说不了话了!仟仟尛哾 云姒嗤笑了一声,看着陆鹤这样子,当着他的面,直接把剩下的药,足够给十个人用的那分量,全部倒在了手帕上。 “反正你撞上来了,我就给你多下点,省的我治到一半,你忽然之间醒过来,打扰我的医疗进程。这个量……啧,足够你冬眠了,小子。” 在帕子捂上来的那一瞬间,陆鹤的眼睛不断的眨。 ——公主公主!你听听我解释啊,救命! 云姒看着陆鹤的眼珠子乱动,眼睛看着她不断的乱眨,忍不住蹙眉:“看你这样子,骂的挺脏啊。来吧你!” 话音一落,云姒手上突然用大力,恨不得把这块帕子从陆鹤脸上直接捅进他肠子里。 陆鹤的眼睛突然支棱,开始缓缓闭眼。 ——冬眠的量?难道要睡个一两个月! “好了!”云姒看着陆鹤就这么昏睡过去,起身,费劲地将他弄去了这个院子里面专门放杂物,少有人去的屋子。 未免怕被发现,她还特意的把一些东西堆压在陆鹤身上。 “好了,只要你不发出声音,有没有人来刨开你,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你。” 做完这些,云姒出了院门,趁着夜色,环视平日固若金汤的摄政王府: “那麻醉散是毒,代谢不完,是不会醒来的。接下来,也应该让你们瞧瞧,我药王的名头,是不是白来的了。” 说罢,云姒服下一颗药丸,再将另一瓶药拿出来。 火折子一亮,药粉助力,六小姐所居的院子,直接烧了起来。 药粉伴随着火力,威力倍增,浓烟,全部带了药性…… 六小姐这会儿还在太妃所居的院外小厨房。 听见有人来说自己的院子着火了,连忙说:“太妃如何了?” “太妃没事,您快去看看您院子那边!” “留下来守着药,无端起火,必有端倪!派几个人,去看着太妃,有什么突发事件,快来告诉我!” 说罢,她转身就跟着王叔朝着自己院子去。 太妃在摄政王府住的地方,里前院太远。 云姒看着她离开,回去之后,再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婢女,轻轻一笑。 ——还好这六小姐不是非常聪明,应当是躲在男人身下谋生的女子,没见过什么厉害世面,又一心钻研医术,不管人心算计。 这次,再也没有人来打扰她了! 云姒快步走到了太妃床前。 床上,太妃的脸上贴了纱布。 揭开纱布,黑乎乎的药显现出来。 云姒闻了闻,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这种药是极好,难寻的珍品。 对擦伤,破皮的,的确有促进伤口愈合的好效果,许多医术不精的大夫,也会用这么一套。 但是太妃有基础病,高血压。 而且伤到了真皮层,都要见骨了。 这样包扎,不加速感染才怪了! “太妃?太妃?”云姒拍了拍柳太妃的肩膀,没有半点回应,她只能翻开太妃的眼皮,调出医疗箱,拿出医用手电,进行瞳孔对光。 昏迷可以分为三级。 轻度,对强烈的疼痛刺激可以有回避动作及痛苦表情,但不能觉醒。中昏,在瞳孔对光反射会减弱,但生命体征没有改变。 而太妃,现在已经处于重度昏迷。 对外界的任何刺激均无反应,各种反射均消失,生命体征已经没有明显改变,是一种危重的状态! 情况紧急,云姒手上速度变快。 她已经有了一套中西合并的本事。 现下,银针封住血脉止血,生理盐水冲洗脸部,用剪刀剪开太妃脸上缝合的线。 伤口里面,也渗入了药渣跟药汁。 血混合着乌黑的药,让太妃现在的情况,差到了极点! 云姒拿起瓶子,在太妃伤口迅速冲洗,直到能看见少许鲜红的血液位置。 这段时间,她给太妃测着心率跟血压。 心律慢,血压高,因为重度感染,已经导致血氧饱和度已经降至九十以下。 云姒拿出氧气,带在太妃鼻下。 处理好了这些,便是马上开始注射抗生素。 等这些都解决,云姒再揭开她用消毒液湿敷的脸。 伤口边缘的皮肤有些红肿快要起脓的迹象。 云姒皱了皱眉,拿出柳叶刀。 “真麻烦……空青在就好了。”云姒叹了口气。 太妃的面部神经都被神经病割伤了。 想要治疗,得花大力气。 她自己一个人,着实有些费劲。 “太妃,我会尽力帮你治的,能不能活……就看阎王爷有没有慈心了。” 说罢,云姒拿出所有手术器具,还有高精密医用缝合线。 对比之前六小姐用来缝合的,颜色差不多,只是相比之下,细了一些。 至于疤痕… 第1142章 亲吻,跟霍临烨,被发现了救命啊! “唉……先把命保住,等能够遇到我师父,让他给太妃治疗疤痕吧。” 云姒当初拜师战奴,学了一身毒术。 如今跟战奴,已经三年未见,也无他音讯,甚至不知他的死活。 他走之前,还跟她说——不管以后谁问起来,你都不要说你是我的徒弟,就当作不认识我这个人。 又有这五年的积累跟沉淀,云姒现在的缝合术,更胜从前。 对比之前六小姐那粗糙的手艺……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这么大的伤口,一百二十八针。 缝合完了之后,云姒眼睛也开始疼得厉害。 太妃还在发烧,四瓶点滴下去,仿佛半点用处都没有。 云姒将东西收拾干净,拿出纸笔,写下药方。 不知道太妃听不听得见,云姒凑近小声道:“太妃,我是西洲公主锦弗,是我救你的,等你醒来,可别以为是别人。我去给你拿药,如果你有了点意识,等会儿醒过来,你别叫人碰你昂。” 太妃没点反应。 如果不是看着她胸口微弱的起伏,那就跟死了一样了。 云姒叹了口气,转身就出门。 药很快弄来,四碗水熬出一碗,熬成四碗后,四碗合并,再熬成浓浓的一碗,消炎镇痛清血拔毒的药效倍增。 就在云姒想要去给太妃服食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千算万算,云姒也没有算到。 霍临烨又来插了一脚! 六小姐原本是要去院子那头的,结果被霍临烨制止,毒烟她也没有吸入,现在也没有倒地上。 而霍临烨,也是发现了“锦弗”不见了,所以才出来找的。 “怎么会无缘无故起火呢?”霍临烨唇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你们没有发现可疑的人?”qqxsnew 六小姐摇头,看着不远处的火光,朝着太妃院子里进:“当时我们正在太妃这里忙,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云姒听着脚步声越发的近。 她看着还没有冷透的药,深深吸一口气,直接把六小姐的药跟自己的调换! 等着她进来,看了一眼药好好地熬煮在一旁。 而她贴身的丫头,居然睡着了…… “当真是不顶用得很!”六小姐面色冷沉,将药倒出来。 霍临烨倒是诧异:“不叫醒她?” “罢了,这丫头是新来的,跟着我也是累,让她好好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 霍临烨垂眸看着眼前的人,眼底有了一丝动容:“你一贯是这样慈悲,是因为那个殉主的……” “别说了!”六小姐仿佛听不得那两个字。 霍临烨闭了嘴:“去看看太妃。” “你帮我好不好?” 六小姐仰头。 幽亮的烛火下,她小巧精致的五官,仿佛覆盖上一层淡淡的光泽。 娇弱的身子,于风中而立,那样的招人怜惜。 霍临烨心下一软。 这种眼神,是他曾经见过,在她求助九皇叔时…… “你只管说,只要是跟你有关的,我无有不应的。虽然你现在……”他自嘲一笑,想要去拥抱她,可是他怕她害怕,再也不见她。 六小姐看着廊下升腾着热气的药,目光影影绰绰,落在了霍临烨的身上:“他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总有那么多国事。有时候,我真想他是个平凡的男人,与我厮守一生。可是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五年了,他仿佛更加忙了。” “你帮我宣布一个事情。” “我……回来了,我要名正言顺地活在所有人眼中。百姓们只是好奇揣测,可并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我从前费劲心力,不应该这样白白搁下去。” 霍临烨看着她如今头脑清晰,点了头:“从前你医治过京城万民,便是连朝中的人,都受过你的恩惠。我会请奏父皇,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迎你回归。从今往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云家六小姐,摄政王府名正言顺的……” 最后两个字,霍临烨始终难开口。 在他转口要说其他时,六小姐声音哽咽了一下,掩面忽然一下就扑到了霍临烨的怀中。 在暗处藏着的云姒,原本还觉得无聊得很,一下子就叫吓得来了精神,瞪大了眼睛。 ——八卦果然是人类的天性跟义务! 云姒这个位置绝佳,蹲坐在那,他们两人还是侧对着自己,能够看得清他们所有的神色。 霍临烨的身子愣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 痴情啊!云姒忍不住感慨。 男人的心都狠,会忽然之间情绪难以自控,除非戳到了心里。 云姒只看见他抬手,抱不敢抱。 倒是六小姐,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哭得很伤心。 “别哭了,哭坏了眼睛,我……他会心疼的。” 话到了口,霍临烨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心疼,转了话锋。 “我从前只觉得是你对不起我,可是现在,你不欠我的了。霍临烨,你早就不欠我的了。” 六小姐压抑着哭声:“谢谢你带我回来,又尊重我的心愿,将我送到他身边。我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心愿……” 霍临烨仿佛是意识到了她要说什么。 果然! “我想要你幸福,你娶了锦弗公主,好不好?” 这话突然又突兀。 在暗处小心翼翼躲着的云姒,恨不得跳起来敲碎六小姐的脑袋——你想要追求幸福,别人不想是吧? 这也是后世过来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后世过来的人又如何?后世还不是什么自以为是的东西都活着到处显眼。 云姒只能寄希望于霍临烨。 好家伙啊,婚姻大事,你可别这么不尊重婚姻啊! 霍临烨眼底有了一丝痛苦,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你……当真希望我娶她吗?” 六小姐仰起头,松开了环抱的手,渐渐落向他的心。 在云姒屏住呼吸的瞬间,居然就看见了六小姐手下一紧,扯下了霍临烨的衣服。 她红唇,不偏不倚地压在了霍临烨的唇上! 云姒震惊的一下没有克制住,猛地抱住了头,老天爷,她看到了什么! 安静的夜里,叶子被云姒无意带动了一下,一声异响。 ——“噗!” 在此同时,前面响起清晰的声音,掩盖住了云姒的动静。 霍临烨下意识地将眼前的人拉到怀中护住,迅速看了过去。 暗处的云姒,霍临烨,霍临烨怀中的人,在看见那人时,瞳孔齐齐一震—— 第1143章 撞见霍临烨跟她亲吻,私情败露 “太妃!” 六小姐声音起的这一瞬,云姒的脑海空白一片。 偏远的园子,昏暗的夜色。 谁也没想到,柳太妃一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能够起身,走出门来,还……看见了六小姐,自己儿媳,主动向前夫索吻! 云姒的浑身都绷紧了起来,替六小姐跟霍临烨发麻。 “下作!” 柳太妃脸上贴着纱布,整一张脸白得跟那纱布一般无二。 唯有嘴角那殷红的血迹,在夜色之下,幽暗的灯火之中,尤其刺眼! 角落里的云姒尽可能的屏住呼吸,看着太妃,一步步,走向他们。 “啪!” 柳太妃一巴掌,打在了霍临烨的脸上。 六小姐这才想起推开霍临烨,解释:“太妃,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我只是太……” “啪!” 响亮的一耳光,打在六小姐脸上,听得云姒的心都跟着跳了一下。 “太妃,是我强迫她的,何必打她,都是我一个人的错!”霍临烨伸出手,就将六小姐拉到了一旁。 柳太妃看着他们两个,忽然笑出声来:“当初是你非要跟楚王和离的,我儿为了帮你,暗中为你做了多少,你心里有没有数!好不容易让你光明正大地成为摄政王妃了,你现在发疯又跟霍临烨牵扯不清。你对得起她为你所做的一切吗!” 六小姐眼底又惊又悲:“太妃,不是这样的,我……我方才……求太妃不要与九哥说,我……” “闭嘴!” 柳太妃怒到了极点,眼中都充斥了血,红得吓人,她抬手指着六小姐怒喝:“是个人经历你的那些事情,性子都会改变。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一面扯着我儿,一面又要舍不得霍临烨。你给我闭嘴,别再让本宫听见一声‘九哥’!” 说着,那使足了劲儿的巴掌,就又要往六小姐的脸上落下来。 霍临烨在这时,眼疾手快,堪堪拦住。 偏偏是这一阻拦,更让太妃认定了他们之间的私情! 男女私情……那点子事,转瞬之间在太妃脑海中浮现。 她一个不耐,重重呕出一口血来。 云姒意识到不妙。 太妃才醒过来,被刺激的做了那么多事情,又被气了一下,那血压狂飙…… “碰”! 看着太妃倒下去,明处的两个人,跟暗处的云姒,都屏住了呼吸。 云姒恨不得现在冲出去救太妃。 高血压上来,可大可小! 可是现在冲出去,要是被这两个人发现…… 这两个人,女的有神经病,男的爱的盲目言听计从。 难保不会把她杀了泄愤! 云姒闭了闭眼:苍天保佑啊,太妃一定要没事! 遇见这种事情,都只会骂一句“下作”的宫妃,体面跟气度贯穿始终。 在六小姐责怪九爷要杀她,还为两人着想。 这种人,不但聪明睿智,而且心中坦荡通透。 就应该有好报的! “太妃,太妃?” 六小姐快步跑过去,跪在了太妃面前,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膀:“怎么办,太妃又昏迷了。她现在成了这种样子,又见到了我们……都是我的错!” “跟你没有关系,是我非要来找你,才会弄成现在这样。是我逼迫你的,与你无关。” 云姒远远地看着霍临烨将太妃抱起来,还不忘把所有的罪责都抗在身上。 一时之间,只觉唏嘘。 这六小姐以前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的。 但是她遭遇了大灾大难,有得了疯病,性子会有些改变的。 这样九爷跟霍临烨还能执着于她,唉…… “药已经温了,先给太妃把药喝下去。” 六小姐这时候叫住了霍临烨,先把药给太妃灌了进去。qqxδnew 云姒看着自己调换的那一碗药顺利地被太妃喝下去,心中终于放心了。 还好还好,这个药,对太妃现在这种时候,是有大用处的。 霍临烨在这个时候拦住了她,沉吟了一瞬,不知是端着什么样的心态,问:“她看到了你我亲密的一幕,是绝对不可能听解释的。如此,你还要救她吗?” 六小姐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药,再看向了太妃。 她没有半点犹豫,点了点头:“要!要救的!我是医者,一码事归一码事。我相信,这件事情,我能解释清楚的。而且,太妃当真是对我挺好的。我知道我病了,总是会做出一些伤人伤己的举动,太妃脸上的伤,其实是我伤的。” 说着,一滴泪,落了下来。 云姒看着她快速地擦去眼泪,将药给太妃灌了进去,期间没有做半点手脚,就终于放心了。 霍临烨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将柳太妃抱起来,送进屋子。 在暗处的云姒,这才悄悄咪咪地爬出来,四处看了看,顺着游廊下,悄悄的爬过去。 里面,也应时传来了六小姐的声音:“太妃的病情稳住了,我的药,都是有用的。等太妃醒过来,我会跟她好好解释的。” 云姒在外,始终还是不放心。 这六小姐治病之前连基础病都探不到,还能知道病情稳不稳? 天色越发地暗淡下来。 云姒看见六小姐跟霍临烨出来,只能认命的继续躲躲。 “你怎么还不走?”六小姐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霍临烨。 霍临烨朝着里面看去:“你还不知,我这些日子,就暂且住在摄政王府了。因为不怎么接触过朝政,自然要从九皇叔手中接手,省得两头跑。” “不,你不是为了朝政,你别骗我,你……是为了我。”六小姐倒也不糊涂,这会儿一句话,就点破了。 夜风徐徐,云姒忍不住在心中说了一句:痴男怨女啊。 她看不见霍临烨是什么表情。 只是听见他许久之后才开口:“我陪你在这里,等着太妃醒过来。我同她说清楚,方才,是我强迫你的,她都看错了。” “用不着,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我主动亲吻你的……” 云姒依稀听着,六小姐朝着游廊这边过来了。 她小心地探身出去,就看见霍临烨抬手落在了方才被吻过的唇上。 眼底涌现苍凉的一瞬,他转身问:“为什么要那样?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第1144章 关于我未婚夫亲自带着我勾引他皇叔这件事 “我……我也不知。” 六小姐仿佛极端痛苦,双手环抱着自己,慢慢地蹲下去:“他什么都能够给我,又那样睿智,偏偏不知,一个女人,要的不是金山银山,而是夫婿陪伴在身边。从我回来,我便日日盼他。” “可是他什么都会给我,也在我病中日日守着。我却感觉不到他半点的情爱……我能感觉到的只是无边的寂寞。” “所以你亲我,是为了报复他?”霍临烨心中没来由的一痛。 他现在,还沦为了一个报复工具? “不是的!”六小姐猛然起身。 把外边蹲着的云姒吓了一跳,她赶紧缩回去。 “我方才头脑一热,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回避着霍临烨的目光,转而问:“你答应我吗?要不要……娶锦弗公主。若是你娶了她,她的眼睛,就不会总是在九哥身上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之后,再也不想要同以前一样自我折磨。这次,我会自己出手,斩断那些不应该伸出来的脏手。” 霍临烨看着眼前的人。 要是她没有遭那一次难,五年前,就已经跟九皇叔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就差一步,就是那一晚,她没有能够挨得过去。 现在,弄成了这个样子…… “你早些休息吧。”娶不娶,他并没有正面回答。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让六小姐焦心。 便是躲着的云姒,也诧异。 这个被爱蒙眼的楚王,怎么不给个爽快答案? 六小姐皱眉:“她跟你有婚约的,西洲跟大周的联姻,陛下不会让你挣脱开。而且,她都为了你,来到大周了。” “你应该去休息了,娶不娶,这是我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没有锦弗公主,也会有别人。你应该把心思用在九皇叔身上,而不是看到个女人就对付她。” 六小姐摇头,红着眼看着他:“那我怎么办呢?我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来……” “其实我现在想想,如果五年前的那一晚你熬过去了,是能够跟九皇叔公开关系,云家不用背负任何责任。但是,九皇叔身上的责任更加重,你要面对的,就是失去他时时刻刻的陪伴。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根本不合适?” 更难听的话,霍临烨没有说出来。 九皇叔现在已经跟窃国没两样了。 他一个人把持朝政,惹得诸国猜测纷纷。 乱臣贼子,不得善终。 她跟着他,始终不会有好下场。 这历史上,古往今来,哪个窃国的人,不得面对浩劫,乃至子孙后代,都在炭火之上。 六小姐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劝自己放弃…… “我累了,不同你多说了。你先回去,我在这里守着太妃。” 霍临烨还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只能不再言语,看着他离去。 躲在角落里的云姒,看着手背上吃她的血吃得都把肚皮撑破的饿死鬼蚊子,瞧着六小姐走了,她手脚并用,悄悄地开始往外爬。 好不容易快要出院子,眼前,忽然就被一双腿挡住。 云姒的心突兀一跳,脸上紧绷,缓缓抬头。 看清楚来人,她心里只有两个字:“完蛋”。 “偷听得开心吗?看到了什么,有没有很刺激?” 云姒刚直起身,听见这种话,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说我得了夜游症你信吗?” 霍临烨冷嗤了一声:“你怎么会想到在一个行军打仗的人眼皮子底下藏的?” 是六小姐见到那些守卫暗卫会害怕,所以这摄政王府里面的人,都清了一遍。 但是,这也不代表云姒不会被发现。 “我……”云姒头皮一麻,有点想要示弱,但是想想,她现在的身份,怕什么? 以楚王现在的地位,她示弱又有什么用? “你管我!” 云姒忽然硬气起来,显然叫霍临烨有些措手不及。 她站起身,抬起下巴,冷冷瞪着他:“这摄政王府,我哪里去得,哪里去不得,那得是摄政王说了才算的!” 霍临烨嗤笑一声:“那你可是忘记了,摄政王现在不在。你的那点药材,给他惹来了不小的麻烦,没有五六天,他是回不来的。” “你想要做什么!”云姒看着霍临烨朝着自己逼近,连忙往后退。 刚才六小姐让霍临烨娶自己,这个家伙没有明确拒绝,应该是给自己留余地。 “救……唔!” 云姒的叫声才起,嘴巴就被人从后面捂住。 她瞪大了双眼,想要用点什么药,这厮却早有预料,死死捂住她的嘴巴。 在她耳边,危险地开口:“太妃能好转,是因为你吧?你可真是不听话,好好的一盘棋,被你搅和得稀碎。我给你铺路,你却往相反的方向跑。今晚,若不是怕她看见你就病起,本王早就把你揪出来了。” “呜呜呜!”云姒挣扎的厉害。 霍临烨也懒得惯着。 手臂环绕过她的腰,直接将她整个人卡在了腰侧,提了起来:“等太妃好起来,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是她治疗的?你自己无私奉献无所谓,如此还怎么叫你的心上人注意你?” 云姒就这么被他勒着小腹往后门走,弄得她都疼! 等到他纵身一跃,直接将云姒带上马车。 得以大口呼吸,云姒也不顾什么,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九爷不是我的心上人!” “我没有说九皇叔是你的心上人啊。”霍临烨玩味地笑着,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揶揄。 云姒咬牙:“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可是跟你有婚约的,你这么把我往九皇叔的眼前推,不觉得自己绿得慌吗?” “你无情我无感,且还没有成婚,不如当初的他嫁给过我。你现在转头嫁给九皇叔,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霍临烨逼近云姒,伸手粗糙地扯过她的衣领:“我给你准备了衣服,等会儿你换上,我带你去见九皇叔。你争取,今晚上九皇叔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嗯?” 云姒还没有开口骂,一堆衣服就扔在了她的头上。 云姒:“……”关于我未婚夫亲自带着我勾引他皇叔这件事? “换上,假装成她的样子。对了,她喜欢用的香,我也给你准备好了。今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不成,三日后,本王就准备迎娶妻子的事宜!” 云姒一把将衣服扯下来。 看着霍临烨,想到了他方才跟六小姐亲吻,忍不住问: “你是不是喜欢被绿?刺激吗?”这不纯纯变态一个吗! 第1145章 让九爷纳了云姒 “看来你更宁愿嫁给本王?” 五年沉淀,霍临烨已经没有这么容易被激怒了,就不要说,想要激怒他的,还是个女人。 云姒的脸瞬间一黑:“你霍氏皇族的人,我一个也不想要。这替身,谁爱做谁做!” “那你儿子女儿的命怎么办?”霍临烨似乎早就料到了云姒会来这么一出,端坐在上,居高临下的笑看着她。 景昀跟温予……一想到孩子,云姒的眉心顿时一锁:“你手能伸这么长?少诈我!” “如果你想要冒险一试,今晚你也可以不去。不过事后,你的儿子女儿会怎么样,本王就不好跟你保证了。” 这种打蛇打七寸的手段,霍临烨玩得很厉害。 云姒的手抓紧衣服:“我换,但是我也要告诉你,六小姐能不能开好,我说了算。” “你现在在大周,可不是西洲。大周兵强马壮,国土辽阔。你说谁说了算?当然是皇权说了算。在别人的地盘,你还敢这么嚣张?不好使,快换。” 霍临烨起身,准备下马车。 还生怕云姒会耍心眼,下了马车不忘在外提醒:“本王知道你有一套毒术厉害得很,所以会早有防备。你想耍心眼,最好掂量掂量后果,我的公主殿下。” “你个疯子!” 云姒扯开马车帘:“我看你皇嫂也不用治了,你两个疯子凑在一起,合适得很!” “皇嫂”这种词,让霍临烨的脸色暗了下来:“今晚如果不能让九皇叔就范,那就换本王与公主洞房花烛!” 云姒的眼瞳瞬间一震:“你不是喜欢六小姐吗!” “呵呵……”霍临烨忍不住冷笑:“人的情感跟情欲是分开的,本王从未见过生男人喜欢哪个女人,对另外一个,就硬不起来的。你们医理上,有这么一说吗?” 云姒咬牙切齿:“流氓!” 霍临烨冷嗤了一声,转过身去,吩咐四周的暗卫离远些。 “王爷,咱们真要这么做?若是今晚成了,六小姐知道了这件事情是王爷你做的,到时候,要恨上王爷的。” 烈风想到现在的“云姒”成了这幅模样,忍不住的唏嘘。 多好的人,被这些磨难折磨成了这样。 要是再来一个打击…… “属下担心六小姐受不住。” 霍临烨眼中的寒意退散,只余寡淡:“只有我双手将大周的江山拱手送给九皇叔,她就不会恨我了。可是,这大好江山,是能拱手相让的吗?我跟他迟早有一争,且只能存一。她爱错了人,她想要的日日夜夜陪伴,九皇叔这样的人,给不了。” ——“换好了!” 远处,马车那头。 云姒已经掀开了马车帘子。 霍临烨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眼盘腿坐在马车上,完全毫无坐像的人,眉头紧拧:“你半点不像她,身上的味道也不对。” 云姒一张脸都拧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这身打扮:有病吧,这不是按照他的要求换的吗?挑三拣四的,要不他自己来? 自己跟自己皇叔苟且,想想就更刺激,更天理不容了! “她不会像你这样,随随便便地坐在马车上。也不会像你这样,坐没坐相。更不会如同你这般,怎么看怎么随性随意,半点规矩都没有。”倒像是个无拘无束,桀骜不驯的男子! 环境,经历,能够改变一个人。 云姒这五年有的时候吃不饱,有的时候找不到落脚的地儿。 在外面又要管孩子,又要借助各方势力起家,成就药王谷。 换了谁都会成长改变,她也早就不是曾经拘泥于京城这一方天地的小姑娘了。 这会儿看着霍临烨这么数落自己,云姒也是一脸的无所谓。 霍临烨上马车,看着云姒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免不得恐吓威胁:“看来,今晚公主的确有想要跟本王先洞房的心思。” 云姒的脸色阴沉:“我会把那六小姐卖去妓院的。” “你随意,看看九皇叔会不会扒了你的皮。她可不只是本王的禁忌,还是九皇叔的逆鳞。你要是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尽管在这大周,施展一下你那小手段看看,瞧瞧九皇叔,会不会打断你的手脚。” 霍临烨寥寥一笑,看向了远处。 “今晚的宴会结束,大周便又要起战火了。” 云姒拧眉,不解地看向了霍临烨。 霍临烨看着她,面色沉淡:“因为给你弄神木,大周成了无理的一方。东陵人拿着这个做文章,要九皇叔,要么还神木,要么,就割地来换。” 云姒的呼吸一窒。 她知道神木的珍贵,在东陵那样的弹丸小国,乃是镇国之宝一样的存在,是信仰。 即便是给东陵的公主和亲用,也是撑场面,走过场,转一圈之后,等公主死,神木又会回到东陵去。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会起战火。 后世的历史之中,也有不少因为点小事就起战火的,一杯水,一粒米,都成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诱因。 可是这件事情的诱因,在她。 “九皇叔是一言九鼎的,承诺给你神木,就把所有后续的问题自己扛了。东陵的人在谈判桌上占尽先机跟道理,他都没有松口让你还。如何公主,这种男人,是不是挺可靠。而且,他现在在大周,还是一言定乾坤的存在。你跟着她,根本不用受他摄政王府的那位曾经吃过的那些苦。” 云姒的思绪被拉回来。 听着霍临烨这么说,起初挺感激也挺愧疚的。 毕竟太妃成了那样,究其根本,诱因就是她自己的私心。 但是霍临烨越说,她就越觉得不对劲。 “你可以去说媒的,真的。”云姒诚恳地看着霍临烨,朝着他认可的点头。 霍临烨好脾气地笑了笑:“那本王现在给你说的这个媒,你动心不动心?等你嫁给本王再后悔的话,可就难了。你可别走摄政王府里的那位的老路,那是九皇叔挚爱,他会为她谋划算计,你……你恐怕只能在楚王府,孤苦一生了。” “而且,九皇叔为人开明,纳了你,会让你行医去。本王就不会了……” 第1146章 震惊!未婚夫手把手教我勾引我他皇叔 接下来的路,霍临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云姒说着嫁给自己的坏处,顺便实实在在的跟霍慎之做对比。 也不夸大,就实事求是。 从霍慎之如今的功绩,在大周乃至全天下的地位说起—— “若是换了别的国家有九皇叔这么一号人,一个摄政王凌驾于皇权之上,那早就被其他国家攻击挑衅了。法不可乱,礼不可乱。可是现在都没有人站出来,为什么?因为如今的九皇叔,已经不是什么人都敢置喙的了。” 这时候,烈风在外面喊了一声“到了”,马车就停了下来。 霍临烨下马车前,扔给云姒一块帕子:“蒙面,男人都喜欢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感觉,这样才叫勾引。你那种直晃晃地冲到九皇叔面前拉他上榻的性子,叫强暴。” “你直接说男人都贱呗,给到嘴里的不吃,等吃的到别人嘴里了,开始羡慕嫉妒恨,开始想要了。” 云姒阴阳怪气地将帕子接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也不恼,左右是事实,无所谓了。 只是他提醒云姒:“今朝是本王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若非要挑事,你的那些本事本王已经熟知,你若是真觉得一个女人能够胜得过一个男人,那你大可试试,看看会有什么下场。” 云姒不是个鲁莽的。 且她明白,估计是楚王之前在会医术的人手里吃了不少亏,所以对他们这些会医术的,都极其防备。 她这会儿直接开摆,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如果我按照你说的做,没成的话,那就不怪我喽。”云姒跟着下去,甩着袖子四处看。 东陵的人就喜欢下半身的那点事,所以这地方,莺莺燕燕得很。 云姒还曾听闻,东陵最喜挑事,先前发动侵略大战,对老弱妇孺下手,造万人坑。 后来,害怕引起其他诸国不满,就开始找事,挑拨别的国家出手,这样他们就以“受害者”的可怜地位开始还手。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霍临烨低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云姒敛眉:“东陵必定是想要挑起战争的。” 霍临烨轻嗤,仿佛毫不在意,眉眼之间,充满了嘲讽:“战争又如何?你心慕那一位,只怕巴不得东陵先挑起战争呢。” 他的话戛然而止,生怕吓退云姒,转而又道:“本王的意思是,九皇叔不惹事,也不怕事。” 很快,云姒远远地在岸边看见了偌大水上宫殿内的男人。 他身边唯有一个霍影,跟一个恭恭敬敬候着的婢女。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旁的东陵使臣,这会儿喝了两杯,已经左拥右抱,享受人生了。 云姒跟着霍临烨进去。 在水中看见了自己的倒映。 不知那六小姐从前是何模样,她也没有见过画像。 只是这身穿着,手上的珍珠,头上亮晶晶的东西,她不大喜欢。 这都是些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爱的。 她如今的年纪,只喜欢稳重端庄些的。 要是等会儿摄政王看见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厌恶?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爱人,被人模仿。 还打扮成这样,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跟着到这种地方来。 不过云姒没有端的那么矫情,反正这一晚,足够让霍临烨死心就行。 她心念一动,在快要进去时,拉住了霍临烨的手腕。 “若是今晚不成,你就别再做无用功,等你坐上太子,就马上跟我解除婚约,不管谁让你娶我,你都不能应。再帮我找我要的另一种草药,多个人,多一份力。” 她一个女子,在这种男权环境下,说话始终是费劲些的。 两人谁也没有料到,这个时候,里面的霍慎之,虽不能视物,但已颔首,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看”了过来。 “公主,你胃口倒是挺大。”霍临烨倒是不知,她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只退了一步: “等你成功将本王的九皇叔盘上手,还担心婚退不掉?到时候别说是你要的最后一味药,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能为你寻来。” 云姒不动了。 霍临烨瞧着箭在弦上,这女人临门一脚开始谈条件加码加价,只松口:“这两个条件,如果你今晚真的配合,那本王可以答应你其中一个,只一个,走吧!” 话音一落,云姒还没有再说点什么,就直接被霍临烨抓住手腕,拉了进去。 人嘛,人前是人是鬼男分清。 但是两口黄汤下去,就很容易露马脚了。 东陵的人有小礼而无大义,搂着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又看主位上的摄政王不说话,就开始有些放肆起来。 昏黄迷离的宫殿之内,云姒才进来,面上蒙着轻纱,很容易就吸引了席间些许人的好奇心,一直盯着她看。 霍临烨满意的坐在了霍慎之的左手主位上,抬头看向了云姒。 在云姒快要看向霍慎之时,一只手,忽然一把将她的腰搂住。 狠狠一带,云姒直接坐上了霍临烨的腿。 转瞬,被他反手按在了身旁的紧挨着自己的位置上。 云姒顿时觉得如坐针毡。 霍临烨这条狗,居然把她弄在了九爷身边,两个男人,就这么夹着她,一左一右的坐着! 还没有等她低声骂几句,霍临烨就凑了过来:“今晚没人比你美。” 云姒嫌恶的下意识将脸别开。 却在转头时,无意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作为东道主,他此刻一身滚金边暗色华服,尽显他上位者至高无上的威严。 彼时他神色慵懒,单手撑在椅子上,毫无焦距的眼眸,缓缓扫向东陵使臣们。 瞧着这样的霍慎之,不知如何,云姒却想起吃饱却依旧想要囤积食物,故而不舍屠戮的猛兽。 她总觉得,这些人得有来无回。 ——他的目光,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她一个女人身上,楚王的如意算盘,输定了。 思及此,云姒心中起了稍纵即逝的异样。 “这是本王的女人。” 霍临烨在歌舞声中,缓缓开口后,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男人:“九皇叔,你瞧她,像不像她?” 第1147章 云姒:真好,我像我自己,是我的福气 今日席面上,除了东陵使臣,还有大周的使臣在。 这些个大人们,都是霍慎之一手提拔起来的能臣悍将。 霍慎之知人善用,于他们而言,那便是伯乐与千里马。 听见霍临烨这番话,如何不知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只是他们,都间接或者直接地受过曾经的六小姐恩惠。 这世上,除了六小姐她自己,再无第二个与她一般的女子,有资格,有能力,同九爷并肩而立。 他们,亦是再无第二个女主子了! “楚王此言,不但侮辱摄政王妃,还侮辱我等。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跟六小姐相提并论,也不是什么人,都敢配得上同摄政王妃有半丝相似的。” 云姒的心突兀一震。 当初的云家六小姐,到底是怎么样的风采,才能让这些文臣君将都称呼她为“女主子”。 竟然是说“像”,都能惹得他们恼怒,更觉得是自己被辱。 她蹙眉,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他的视觉已经开始恢复,朦朦胧胧一片,只寂寂从云姒身上掠过,遂淡声道:“无人可及她,莫说类卿非卿。” 一句话,让云姒的眉头紧蹙,心口不知如何憋闷起来。 “像便是福气了,她怎能同她相提并论,又怎配跟她相提并论?”霍临烨斜倚在座位上,笑看着云姒。 云姒的情绪忽然上来。 她现在的处境,一如她现在的情况,就夹在这两个男人中间。 九爷定然是知道她的身份,以为她跟着霍临烨来,是故意假扮成六小姐恶心他膈应他的。 人家妻子活得好好的,她一个跟他的合作者,一个外人,一个他皇侄的未婚妻,假扮成他爱人的模样来,可不就是挺让人生厌的么? 云姒闭了闭眼,心口堵得慌。 如果因为霍临烨的原因,非但没能让他消停,反而还以为他弄垮了自己跟九哥的合作,那她马上请旨嫁给他,在他身边,找机会弄死他,回西洲! “九皇叔不待见你,你心痛了?” 云姒的神思忽然被拉回。 她刚要转过脸,霍临烨便倾身覆至她耳边:“东陵人最爱玩一些下贱的游戏,你等会儿看看,九皇叔是嘴硬还是心硬,他会不会救你。别气馁,男人的那点小心思,我再懂不过。” 霍临烨同云姒这般靠近,看起来亲密极了。 可她身边的男人,便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自始至终,只慵懒地瞧着东陵的那帮使者,不知是在盘算什么。 “我倒是有些好奇楚王的爱宠长得究竟是什么模样。”东陵的使者兴趣使然地看着霍临烨身边的人。 云姒抬头看过去,东陵人男子也是矮小的,还不如她五年前时的身高。 “今日有酒有歌,事儿却没有谈下来。再过几日,楚王便是太子,日后,就是这大周的储君。不妨,外臣与楚王讨教几句?”为首的东陵使臣,显然是使臣之首。 他搂过一个女子,笑着看向了霍临烨身边的云姒:“摄政王平白抢了我东陵的东西,却不归还。我的意思,是让大周用城池来换。十座城池,换东陵神木。楚王,以为如何?” 彼时,霍临烨略有深意地看了云姒一眼:“你觉得呢?” 云姒已经听霍临烨话里的意思了。 她是个西洲人,想要神木,合该用她西洲公主的身份去。 平白让大周的皇室出力不说,还要大周用城池去换药给她一个西洲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这压力,自然是成了云姒的了。 云姒说还,那景儿就没救了。 若是说不还,哪个君主会愿意用十座城池来换一个小儿性命。 景昀虽然已经姓了姬,但毕竟不是父系,又不能指望他将来做西洲的君主,不要说是帝王,普通人站在帝王的角度,都知道怎么去选。 云姒绷紧了身子。 这已经不是一场小打小闹了。 这一场合作,九爷抗下的,不是一星半点。 若是因此起了战火,怎么说,他都是亏的。 高超的医术,这天地间,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而且,她还因为私心,在他身上下药蛊,限制了他的行动,间接导致了太妃毁容,这些事情,她绝口不提,也不表现出来,他更是不知情! “我……” “不如这样,借着今天这位楚王身边的这位美人,咱们将神木一事给了了。” 没有给云姒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东陵使臣就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只见东陵使臣起身:“咱们就玩骰子,你们大周一方,我们东陵一方。输了的人,身边有女人的,就让女人脱一件衣服。若是没有女人的,那就你们自己脱一件衣服。当然,若是女子不愿意的,也可以请身边的男人代劳,只要那男人愿意。如此,可好啊?” 云姒眉头一皱。 这东陵人果然是龌龊与心机并重。 大周这一方,九爷带来的文臣武将,身边连伺候酒水的宫女都在礼法距离之内。 而东陵使臣的身边,最多的,一人身边伺候着三个莺莺燕燕的女子。 且瞧着装扮,都是大周的女子,东陵人输,丢脸的,还是大周。 再者说,若是脱,那就只能大周的官员吃亏了。 要大周朝臣的衣服脱光了,那大周的名声,大周的脸,也丢尽了。 云姒冷笑:“这种游戏,你们东陵可是占尽便宜了,哪来的公平可言?” “公平?大周摄政王不讲理,非要我们的镇国之宝,让赔十座城池,又不同意。让交出我们的镇国之宝,也不答应,这对我们东陵就公平了?先下只是一个小小游戏,以娱乐来解决此等大事,反而成了我们东陵占便宜?” “啪!” 说话的使臣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到底是谁占便宜!” 那怒火才起,为首的使臣示意了对方一样。 那嚣张怒火的使臣,看了一眼首位上一言不发的男人,又不服气地坐了下去:“这种事情,轮不到一个女人置喙。你若是心有不服,就拿出解决不办法来,或者你想办法把我们的镇国之宝给我们。别我们说了办法,你还嫌东嫌西的。” 对方可是专门派过来的使臣,那嘴皮子,开口就是个“以理服人”,句句话都踩在“理”上。 一般人,还真说不过,就别说云姒对此事更深的,还不知情。 “摄政王可愿与我等同乐?”为首的使臣,开口了。 他倒是要看看,大周的摄政王都脱光了衣服,是什么样的场面。 到时候恼羞成怒,打起来,还正合他们的意。 第1148章 救命,云姒要在所有人面前脱光了 昏暗的烛火下,云姒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她明明已经在这里了,可是他的目光,却还是失了焦距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云姒多想,便听见男人沉沉淡淡的嗓音,徐徐缓缓地响起:“孙大人有玩心,本王岂有扫兴之礼。只是,孙大人还未把话,说明。”仟千仦哾 “是啊,若是你们输了,我们赢了,又作何说法,总得把规则讲清楚。” 霍临烨笑着开口。 但同时,又觉得意外。 九皇叔从来稳重,单看他手底下出来的人就知晓。 今日东陵使臣的这些话,让他点了头,倒是让他意外,也觉得……反常! 孙大人瞧着这殿中两位权贵都答应了,不由笑了起来:“若是输了,神木给你们。若是赢了,那……就不是一根神木的事情了。我东陵要大周的十座城池,还要九爷,帮我东陵,攻下西洲山海关。” 西洲山海关! 云姒当即便想到。 那山海关,是西洲的另一处要塞,如今是一位叫慈卿的将军在守。 此人行事果敢,勇猛无双,这五年,接连高升。 曾跟云家云承祖,正一品镇国大将军切磋讨教,终打了平手,又在战役之中屡立奇功。 三年前,这位慈卿将军,已经是正二品护国将军,同云承祖一南一北,守卫西洲要塞。 再过三年,回京述职,便能领更高封赏。 思及此,云姒才知道,这东陵弹丸小国,胃口极大。 想要挑衅大周,又想要跟西洲起战火。 他们的底气,是从哪来的! 霍慎之闻言,不过一笑,抬手示意身后的霍影:“比起嘴上说的,本王更信白纸黑字,立字据。” 云姒心头一跳。 这个人很会做事,知道东陵的人喜欢用理来踩人,特意准备好了等着。 可是……不是她不相信大周的实力。 实在是不管输赢,丢的都是大周的脸。 而东陵,完全百利无一害。 而且,因为这药材,这些筹码,在不断增加,已经到了她意料之外的地步了。 字据立下之后,这就不是一场普通的赌局了。 规矩也很简单,就是对战比大小。 输了的那一方,脱的不只是一件衣服,而是两方摇出来的骰子之差。 “若是一个摇到了一,一个摇到了六,那差为五,那你们身上加起来又没有五件,那就脱光为止。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脱光的,就到殿前站着,男女都一样,不准跑啊,哈哈哈哈……” 不是一件一件地脱,而是看差值来。 这种玩儿法,就更加刺激了,更加让人产生不了半点侥幸心态了。 孙大人下首的大人才说完,骰子声就起来了。 孙大人的目光笑着落到了云姒的身上。 云姒拧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她不作为谁的陪同,也不似那些陪酒的女子,她是可以直接代表大周一同进行这赌局。 所以她输的话…… “我赌,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不会让你脱的。”霍临烨低声在云姒的耳边说完了之后,就含笑看向了到面前的骰子。 东陵使臣来的不过五个人。 而大周,算上她,九爷,霍临烨,还有有官职的霍影,不过是四个人。 九爷自不让手底下的那群文臣武将做这种事,一人应了两人的事。 云姒把这些局面看得都很清楚。 可是……她今晚的运气真的很差。 最后轮到她的时候,她第一局就帮大周输了头一把,她要脱一件衣服。 东陵孙大人连连笑着感谢她。 云姒去了外袍,坐下之后,便有些紧绷了起来。 再轮到她的时候,云姒看向了霍临烨:“我要是输了,等会儿你帮我脱。” 霍临烨笑着倾身过去,握住她放在骰子上的手:“叫声‘哥哥’,我帮你。” 记忆之中,这是云姒第一次被这么乱撩。 饶是没有心,也不自然地红了耳朵。 她拧眉,想要抽回手。 霍临烨伸手过去,当着所有的人面,握住了她的腰,磁性的嗓音低哑一笑:“好细。” 女人还真不如男人不要脸,豁得出去,放得开。 云姒局促得很,手中抓着一根针,转头直接朝霍临烨的手背扎去。 他收得很快。 而云姒的目光,却好巧不巧的,同就坐在她身边的九爷,撞了正着。 男人方才还毫无焦距的眼眸,此刻看向她时,昏暗一片。 云姒的心,也在同时,跳漏了一拍。 “沙沙沙!” 还未等云姒反应过来,脑后已经想起了骰子的声音。 云姒看了过去。 霍临烨居然在帮她开这一局! 现在想要要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她只能祈祷,霍临烨的手气,可别有自己这么差才好。 “开?”霍临烨的手按在盅盖上,含笑看向了云姒,问她。 云姒喉咙有些干,寡淡的开口:“要是输了,你脱。” 霍临烨一笑:“那不行,你还没叫我一声哥哥呢。你先叫一声,等会儿出来的若是你输了,便算本王的。若是赢了,那就算你的。” “哈哈哈,楚王殿下为了抱得美人归,可是煞费苦心了!只是若得脱五件……外臣瞧着,这姑娘身上,拢共可没有五件啊!” 云姒看过去。 说话的那个使臣,身边的两个姑娘,可都脱光了。 他自己穿的整整齐齐! 现在这个时候,这个使臣这样开口,便是在提醒她,她会变成跟他身边女人一样的下场! 大周的这个脸,今晚得丢到先帝那去。 “小,开!” 什么哥哥妹妹,这样暧昧,霍临烨明显是有心而为,她开不了口。 霍临烨皱眉。 可是说好听他的,这小女人居然临时反悔。 他收回眼,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盅盖。 云姒的呼吸屏住,还未看清,便听见孙大人冷笑—— “脱光!” 第1149章 云姒救助让九爷帮忙脱:九爷,救命~ 差值最大,起码脱五件。 她身上拢共也没有五件了,这不得全脱。 云姒皱眉看向了霍临烨。 这死玩意儿是故意的吧? 是为了那个六小姐,还是为了今晚她偷看偷听泄愤呢? 霍临烨一脸无奈地摊开手:“你瞧,你早叫一声‘哥哥’不就行了?现在好了,我们这一方还一件衣服都没有脱,你就要帮着把衣服都脱完了。唉……要是不知道你是谁,本王都要怀疑你是东陵那边派来的了。” 他居然还有脸说? 云姒看着霍临烨冷嗤。 而其他人,没有半个开口的,尤其是东陵的那些人,一个个地都盯着她,就等着她脱了。 东陵的男人盯女人,一向是如同盯一块肉一样。 女人走在大街上人,都能被男人掳走,其他国家的女子,更是不敢出门。 这些使者虽然不表现出来,但是看着那眼底毫不隐藏的意思,也足够说明,他们不把女人当人了。 然而,云姒看了一圈。 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的。 大周的那些官员,都皱眉看着她。 而九爷…… 她不敢去看身后男人是什么神色。 “怎么,不会是不想脱,想要反悔吧?”孙大人笑了起来:“这样的话,大周可得交还我们的东西了。” 药已经在云姒手中了,让她交出来是不可能的。 付出了这么多,有关系到景儿的性命。 她为人母,敢为孩子做任何事。 哪怕是卑鄙不讲理一次。 “姑娘可以求助身边人啊,楚王怜香惜玉,肯定不希望自己带来的女人,做这种事情。而且方才也说了,可以让身边人脱。”孙大人说着,看了一眼身边那个已经快要脱完的女子。 才几局啊,都是他们东陵的人输。 要不是这骰子是他们的,要不是大周那一方有个女子一直在输。 他们都要怀疑,是大周的人,动了手脚的。 不过还好,不管怎说,他身边这个脱衣服的女子,是大周人,丢的是大周的脸面。 最好能激怒他们,让他们主动开战! 而且,这女子若是求助她身边人,那要么是未来的太子脱,要么是他们惹不起的摄政王脱。 不过孙大人不认为这两位身份高贵的人会为了一个女子脱衣,毕竟,这可是要全脱完的! 丢人没脸,失去国家尊严的,被其他诸国笑话戳脊梁的只能是大周了! 云姒的目光看向了霍临烨。 这个死东西摇的,那就让这个死东西脱。 霍临烨仿佛是知道了云姒的打算,他笑着道:“本王下个月便是太子了,今后就是大周的帝王,若是为你脱了衣,那今后,帝王尊严何在,权威何在?方才给你机会,你不珍惜,现在……你只能靠自己了。” 云姒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霍临烨今天带自己来,实则陷阱重重。 就拿这脱衣来说…… “如果你脱了,那咱们的婚事就成功黄了,你能如愿不嫁了。到时候这件事情让西洲知道了,西洲肯定不饶。你虽然是个公主,但是代表的是西洲的脸面。你在大周,当着东陵使臣的面,丢了西洲的脸,明帝的性子,虽然不会嘴上不要你,但是跟大周和东陵为敌,先发兵东陵,是肯定的。” 霍临烨凑过来,用只有云姒才能听得到的气音,小声同她陈述利弊。 “到时候,东陵发兵西洲,占尽道理——你西洲玩不起,还好意思跟我们打?打就打!” “公主,你脱的不是一件衣服,是数以万计的老百姓,他们的命。九皇叔给你的神木,不是一味药,是三个国家之间的关系。你现在晓得,他为什么过家门不入,这么晚了,还在跟东陵的人拉锯?这战争,凭谁想就能发动的,弹丸小国之所以现在还在,也是有他的本事的。”看书溂 这些事实,是政权跟国家之前盘根错节的存在。 朝政,没有那么好把控的。 也不是什么脑子的人,都能掺和朝政的。 换了一些蠢的脑子简单的货色,只怕到现在还以为只是一件衣服,只停留在礼义廉耻之上。 云姒看着霍临烨,马上明白过来。 这家伙靠不住。 她骤然转身,身子一矮,直接柔弱不能自理地斜倚身子坐在了地上,死死地抓着霍慎之椅子的扶手:“九爷,救命……” “哈哈哈,这姑娘会找人,难不成你要让摄政王为你的脱?我可是听说,摄政王府上是有心爱之人的,为个楚王随随便便拉来的女子出头脱衣的话……啧啧啧,也不知道,对不对得起摄政王妃呢?”孙大人开口就是刀。 这使臣,也不是有张嘴就可以胜任的。 九爷若是帮个女子脱了……他代表的是大周的脸面,大周的脸面没了,他的威严也不过如此了。 就连外面,也要传,对摄政王妃情深义重的摄政王,为个楚王随意带来的女子出头,不顾脸面…… 这些东西,通通都是致命的。 云姒余光睨了一眼孙大人。 敌对势力,无所谓是非对错,应该不应该。 但是孙大人这张贱嘴啊,叫她不顺耳。 宴席散去,他应该知道嘴里生疮流脓是什么感觉的! 孙大人看着云姒,眼底都是心机跟冷笑。 这衣服,她脱定了,大周这个哑巴亏,吃定了。 唯一的解法,那就是交出他们的国宝。 众人都不说话,想着九爷应当会解围的,虽不晓得是什么办法。 就在东陵的人等的没有耐心时,听见男人冷冷淡淡的一句:“现在求,是不是晚了些。” 云姒仰头,将好对上他看下来的眼睛。 深谙无光,难窥情绪。 没有等她开口,那双凉薄的眸子已经移开。 清清冷冷地瞧着外面,漫不经心地开口:“姑娘是楚王带来的人,怎么算,也没有本王出手帮衬之理。且你应了局,就得玩得起,守着局里的规矩。姑娘以为,是不是这个理?” 这话,倒是叫霍临烨意外。 别人不知道他带来的女子是谁,九皇叔能不知道吗? 这说的,分明就是不管了。 难不成,他要看人家脱光了才行? 霍临烨拧眉看着“锦弗”,心中有些许动摇:这姑娘,莫不是无用了? 第1150章 楚王不要云姒,九爷也不要云姒 “姑娘,这楚王不帮你,摄政王也不帮你,你得靠你自己了。拖拖拉拉地想做什么?这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轮不到自己的时候不当回事,轮到自己的时候,开始耍赖反悔拖延时间,那可就没意思了。”孙大人眼里哪有什么情欲,全是算计。 “要不,你再求求摄政王?我们也想要看摄政王帮你!” 孙大人都快感激楚王了,带了这么个姑娘来。 这不是变相地帮他们达成目的吗! 他恨不得现在什么都不管地跟霍临烨说一句“谢谢”。 云姒起身,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这时候,孙大人再开口:“不然,我们的国宝换你大周国的尊严,也值!”今后谁不说一句,大周的摄政王跟未来的太子在场,还让大周的尊严丢得满地都是。 这衣服,脱与不脱,让谁脱,完全都是死路,完全都在东陵人的算盘之间! 东陵的这帮使臣,果然不是吃素的,言语之间,都是刀锋。 可是,云姒瞧着眼前的人,这可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能让他低头折腰的,怕就是那摄政王府里面的那位的。 云姒刚要放弃,就看见霍临烨冲她示意。 她心中哀哀叹了一声,转头看向霍慎之。 谁没有等她说句软话,外面忽然亮起了烟火。 霍慎之也同时起身。 是没有给云姒半点开口的机会,这便要走。 东陵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还不求人拉你一把,这可是要走了!”孙大人笑着拱火。 云姒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求什么求?没那个必要!” 说罢,云姒的手,已经落向了腰间。 她敢脱,他们敢看就行了! 彼时,离开的男人没有半分停顿,彻底消失在这殿中。 大周的那些文臣武将,也没了看女人脱衣服的兴致。 他们起身时,看了一眼楚王。 好好的一个局面,被楚王带来的一个女子搅和了,他们不知是悲是喜。 楚王自己负得起这个责就好。 “好魄力,真是女中豪杰,脱!”孙大人直接带头鼓掌。 那些个东陵使臣,全去了那一层淫欲当头的神色,冷笑着瞧着云姒。 这个楚王带来,却保不住的“爱宠”! 殿中空了一半。 霍临烨面容冷沉地看着眼前女子的衣带被她自己扯下,厉声呵斥:“够了!”看书喇 他带来的人,在东陵的人面前脱了衣服,岂不是打他的脸?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带着目的,冲了进来。 云姒捏在手中的药为之一顿。 马上,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群暗卫,尤其迅猛,一来就围住了东陵使臣。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孙大人的脸色骤然一沉:“难不成,你大周还想要斩杀来使吗?两国交战尚且不杀来使,你大周开这个头,不守这个规矩礼法,从此以往,你大周出去的使臣,也不再会有这个规矩作为保护。” 有时候,规矩礼法是一种约束,也是一种保护。 “大人好口才。” 为首的人脸上有一道疤,笑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甩在了孙大人的脸上。 孙大人受此侮辱,脸色极差。 本想要骂几句,占占理,让对方跳脚。 可是余光瞥见了信上的落款,为之一愣。 在看见信上的内容时,孙大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摄政王欺人太甚!” 孙大人一把将信拍在了桌子上。 脸上带着疤的男子笑了笑:“过誉了,我家主子,只是擅长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你还要不要闹,您要闹的话,我们手中的刀,可以陪尔等玩耍一夜。各位大人,应该会有个愉快的夜晚。” 在一旁的云姒已经把衣服穿整齐了。 这时候看着占理的孙大人,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不由有些好奇,那信上写了什么。 “哼!”孙大人愣是半天都没有憋出一个屁来。 其他的使臣,也都像是哑巴了一样,再也拿捏不住道德礼法,闭上了嘴。 “瞧着大人是服气了,那我等先走了。对了,这些脱衣服的女子不是大周的,是东陵的。因为人数不够,我们还特意弄了个个头小,又阴阳难分的男子掺和在其中。各位大人,可以带回去,缓解一下思乡之苦。” 原本一封信就足够让他们想死的了。 他们还想着,起码是侮辱了大周的人了。 谁曾经,这些人居然是他们东陵的! 他们东陵的官员,玩弄自己人! “欺人太甚……你们简直不要欺人太甚!我……我要上告陛下,请你们大周陛下为我们做主,惩治摄政王!” 孙大人厉声说着。 那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便朝着云姒过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姒没有理会霍临烨,自己先走。 那刀疤脸的男子,笑着回头看向了孙大人:“大人说的什么话,我家王爷错在何处,需要惩治?不过这话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家主子,你今晚要是想不出我家主子的错处,明天,哼哼……大人在大周的地盘,威胁怪罪我大周摄政王,该当何罪!”看书溂 东陵人现在爱以理服人,摄政王也跟他以理服人。 孙大人几个,气得只能喘气了。 - 行宫外,摄政王府的马车在那里。 云姒上去之前,方才那男子开口:“公主今日来得不合时宜,公主自己想想,今日看似一场玩闹游戏,实则关系了国与国之间的利弊。故而,我家主子只能以国为重,无国何来家?若不是主子拖延了时间,还早早吩咐我们去寻给出神木的和亲公主,那公主恰好在来大周的路上,而我们今晚也来得及时的话,公主来这一趟,先前主子的计划,就功亏一篑,大周这顶难看的帽子,就这么带上了。西洲,也难以幸免。” 云姒听明白了。 她这一趟实在不必来的。 今晚就能干干净净的把东陵的人解决,因为她……不,因为霍临烨,险些出纰漏! “多谢。”云姒深吸一口气,朝着眼前的男子行了一个谢礼。 “都是我等分内之事,公主大礼,委实不敢承受。且我家主子让我给公主带个话,今后公主便随着楚王,也能多多培养感情,为三个月后成婚定下基础。” 云姒的喉咙一哽,这是看不看得见,都无所谓了。 也是,这种男人,不可能受人挟制,他或许……知道了自己在治疗上,算计了他! 只是…… “三个月成婚?” 第1151章 下毒,云姒控制住霍临烨 “你的算盘打空了。” 霍临烨的面色并不好看。 这行宫外城墙下,现在只有他们两人。 马车上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油黄的光,将他们彼此覆上一层窥不清的朦胧。 “所以呢?”霍临烨低头看她,倾身上了马车。 “所以?”云姒冷嗤了一声,跟上唯一的一辆马车:“所以你弄了这么一出,是两个目的,要么我脱衣服,到时候身份泄露,你的未婚妻当众脱衣,你不用娶我了。要么看看你九皇说有没有对我动情,好利用我。现在好了,鸡飞蛋打。” 远远地,云姒看着东陵的那群使臣出来,转头朝着霍临烨冷笑:“三个月后你我成婚,成了铁打的事实。而你九皇叔的意思,是让我离他远点。这一局,弄成现在这个局面,你可满意?” 霍临烨是没有料到的。 九皇叔愿意脱下衣服给锦弗公主,却不愿意在今日的宴会上,哪怕为她说半句话。 马车驶动,霍临烨看向了云姒:“不是很能说吗?怎么不说了?” 云姒放下了车帘,目光幽幽静静地看向了霍临烨:“我从前没有接触过朝政,以为药王的身份,就足够了。可是今天的事情,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霍临烨挑眉,对她说“药王”一事,还有些意外:“什么道理?” “在强权面前,一切的身份地位,都是摆着跟面子。在绝对的强权面前,我一个公主的身份算什么,就算是药王,那又如何?公主摆脱不了和亲的命运,药王摆脱不了受人牵制。这些我以为可以的身份,在今天的事情面前,如此渺小不堪。就连你未来太子的身份,也变得微乎其微。” “而你九皇叔,摄政王,就是那个绝对的强权。皇帝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在他强权之下呼吸。地位,名利,身份,甚至你父皇的皇权,一切都大不过你九皇叔的强权。” 云姒的下颌微微抬起,看着霍临烨的眼底,多了寒意:“我今天要谢谢你带我来这里。从前我以为医者能让权势低头,我成为药王,就能掌控局面,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医术而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现在的我,依旧渺小不堪,在错综复杂的关系里,我手中没实权,唯有低头任人摆布。强权,才是王道,一如你九皇叔那般!” 霍临烨眉头紧蹙。 他没想到,一个女子能说出这种话来。 却又忍不住觉得可笑:“你一个女子,哪来的权?你要权,还要强权,又能如何?” 云姒唇边的冷意,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她看着霍临烨,不应答。 很快,霍临烨的脸色就变了。 他仿佛是发现了什么,震惊地看向了云姒。 “是在席间我握着你的手腕,逼你唤我的时候?”他中毒了! 云姒眼底的笑意有些瘆人:“你对医者的防御心很重,我猜,你以前肯定经常吃亏在医者的手里。但是你漏掉了一件事,我不止是个医者,我还是个毒师。你防备我,我自然要想办法反击。” 霍临烨疼的脸色瞬变,且疼痛,还在不断加剧,他的声音,也开始粗粝:“医者仁心也会做这种下毒的龌龊事?” “没有金刚手段,何谈菩萨心肠。” 云姒深吸一口气,笑容缓缓浮现:“我曾经学毒的时候,教我的人让我用我自己的身体试毒,他还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给我下毒。啧……当时啊,我隔三岔五被他毒到吐血。我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要教就好好教我。后来他说,想要打人,就要先学会挨打。想要驾驭毒,就得用自己的身体来。” 当时战奴说她的身体因为先前吃过不少的药,变得很特殊。 一般的小毒,慢慢的会在她体内自行化解,就如同那日中了东陵使者的药一般,后来就渐渐好了。 思及此,云姒幽幽道:“我来大周半个月了,大周的局势,我已经摸清楚了,我也被你利用够了,‘打’,我挨了,也挨够了。所谓知己知彼,既是摸清楚了,那就可以施展手段了。楚王殿下,之前你利用我,现在,也应该换换,让你被利用一下,我的——好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云姒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 局势倒转。仟千仦哾 霍临烨痛到了极点:“解药!” “你不是爱六小姐吗?这个药,是我特地为了一些男的专门研制出来的,能让你体会一下女子生育之痛,让你感受一下,六小姐生儿育女的痛苦,你不会不愿意吧?” 疼痛攀升,霍临烨的额头已然在冒汗:“解药!” 云姒算了算时间。 女性生育要体验十级阵痛,现在霍临烨…… 她笑了笑,将药递过去。 等他吃下,缓解。 云姒开口:“十天一次解药。” “你说什么?”霍临烨拧眉看向了云姒:“你可真是放肆!” “你才放肆!”云姒依靠在马车壁上的身子,忽然直起,厉声一呵,叫马车都听了。 她眼底带着汹涌的怒火,看着霍临烨:“你手中有皇权,那是你九皇叔手中的强权吗?我在强权下被迫低头,在你这里,我低什么头?你要是真的有本事,那六小姐还能成为别人的?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做人,差不多就得了,别把我惹急了!” “刷”一下,帘子被拉开。 云姒甚至都不用看是谁,反手过去就朝着对方扇了一巴掌。 烈风猝不及防,更是有些不敢置信。 “今天别说是你家王爷在马车上,便是我自己一个人在马车上,没有传你,马车帘是你说掀就能掀的吗?” 云姒的眼底都是严厉,更是半点不容情。 她抬起脚就朝着烈风踹过去:“给我滚开!” 今朝算是摸清了这里,她还拘束个什么东西? 下了马车,云姒没有给烈风好脸,也懒得去看一个奴才什么脸色。 只又换了一副笑脸,看向了霍临烨:“三个月后你我成婚,但是我不想要跟你成婚。殿下有两个月的时间去摆平这件事情,若是你摆平不了这婚约,我就把六小姐给摆平。” “你敢!”霍临烨的面色,无比难看。 “本王是给你脸了,让你蹬鼻子上脸了?” 云姒转身,讥诮:“敢不敢地,,咱们试试看,把我惹急了,我让你知道,什么都能豁得出去的人,长什么样!今晚的事情,你也应该死心了,以后别把我往九爷身上推,他,我也不想要。” 第1152章 太妃苏醒,到底是谁救了太妃! 天色昏暗,云姒走得已经没影了。 烈风上前:“王爷,她给你下毒了?要不要把人抓过来?” “她是和亲公主,西洲身份高贵,虽然没有实权,可是她有本事在手。论起来,是能跟本王平起平坐的人。抓她,能吗?” 霍临烨抬手,擦去嘴角的血。 烈风:“那怎么办?她给王爷下药了,王爷可是未来的储君。” 霍临烨敛眉,示意烈风上马车。m 冷风吹着黑夜,马车上的两盏灯笼,被吹得左摇右晃。 云姒站在摄政王府门口,看着高悬的牌匾。 这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 她的感情不受控制地失衡了。 她的确……对摄政王动心了。 今晚他没有对她伸出援手,是应该的,可是却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 “人为什么不能做到想喜欢谁,就喜欢,想不喜欢谁,就绝不动心呢?” 云姒站在门口呢喃了一句。 摄政王府的大门,这时候打开了。 出来的是霍影,他面色沉着,看见云姒,并无先前那般的和煦:“公主请回。” “我有非见不可的理由。”云姒的面色平静,仰头看着霍影时,少了平日伪装出来的柔弱。 霍影扯了扯嘴角,有些讽刺:“公主是医者,当知道,一个病人,不能同时找两个大夫一起看。说清楚点,公主这作为,便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脚踩两只船了。如今,这船翻了,也不奇怪。” “可为子心切……”云姒上前一步。 霍影摇头:“公主要知道,没有人有这个义务跟责任,去想你所想,急你所急。这天下不得已的人多了,但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欺骗我家主子,也不应该占着我家主子的权势,得到了神木,又在今夜,顺从楚王对你的利用,来膈应我家主子,搅局。药王,也不是强到不能取代的地步,我们也没有义务去体谅你的难处,这天下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义务去体谅你。” 果然,他知道药蛊的事情,是她蓄意下的了。 云姒自知理亏,百口莫辩。 却也在这一刻,清清楚楚的知道,强权的厉害之处。 他身边,不缺能人,她想要合作,只能做到无可替代。 “公主离开吧,你很快就要成为太子妃,属实不应在我家主子身边。合作,也应该去找您的未婚夫婿。” “这是九爷的意思?”云姒开口,面上不悲不喜。 霍影点头,便不再多言,关上了门去。 云姒也没有死缠烂打,赖着不走。 没那个必要。 只是…… 云姒走出很远,回头去看。 夜色之中,天地万物陷于黑暗,唯有摄政王府门口,明如白夜。 ——成为这样的强权者,需要付出多少? - “她走了吗?” 六小姐这会儿过来,也刚好听见了方才霍影说的那些。 霍影看着这个与往昔几乎一般无二之人,点点头:“走了,请六小姐早些去休息吧。” “他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见不到他?明天……明天我能见到他吗?”六小姐轻蹙着眉心,哀哀叹息。 “明明一切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可是我怎么感觉,他还是离我好远?” 霍影低垂着眼眸,回答得滴水不漏:“主子事多,但是对六小姐是真的。谁都有忙的时候,忙过这一阵,一切就好了。” 六小姐:“可是……” ——“太妃醒来了!” 远处,王叔的一声喊,彻底打断了他们的话。 六小姐的心,也在此刻,提了起来。 “太妃醒来了,这太好了!”六小姐脸上有真切的欢喜,也有恐惧。 她害怕太妃将看见她跟霍临烨亲吻的事情,说出去…… “我去看看太妃!” 说罢,六小姐就跟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霍影眼前。 霍影刚要过去,便看见王叔朝着他点了头之后,就要往外边去。 “这么晚上,王叔你出去做什么?” 王叔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闻声又回头:“太妃醒来了,真是大喜啊!九爷在那里陪伴了,六小姐的医术,真是高明!但是太妃说,想要见锦弗公主!太妃刚醒来,且经此大难,九爷没有拂了太妃的意思,也是太妃自己要见锦弗公主,她让我去请呢!” 夜色下,王叔提着灯笼,一路驱散黑暗,带着摄政王府的光,朝着云姒去。 彼时,院内,屋中。 “太妃!” 六小姐跑得气喘,匆匆地迈了进来。 明亮的烛火下,房中亮如白昼。 太妃脸上没有血色,左边的脸缠着纱布,看不清什么样子。 霍慎之就陪同在侧。 六小姐进门时,刚好就听见太妃的一句:“锦弗公主的事情,这次就算了吧。她一个弱女子,大老远地过来,不被欺负就好了,你还要她怎么样呢?更何况,她给你下药蛊,也没有那些尖锐的坏心思,都是为了她的孩子。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她既然上门来,那就是知道错了,给她个机会。” 霍慎之眼中是无焦距的。 闻言,还没有表态,六小姐就先开口了:“太妃是要让九哥饶了锦弗公主吗?她故意用药蛊,延误大事,自私自利,便是半点都没有为我们考虑,只为了她的孩子考虑,这样也值得原谅吗?” 听见她的声音,太妃眼底的锐利瞬起。 这里没有别人了,她甚至不掩饰自己眼底的厌恶,就这么看着六小姐:“那你有本事让阿九为你弄得这一身的毒好起来吗?” 六小姐心口一窒,眼眶瞬间红了,而太妃这样的态度,也更让她害怕: “可是……可是我治好了太妃。九哥身上的毒,我也有信心去治,为什么要依靠个外人呢?而且……太妃,九哥现在的情况,也不宜动心思,还是让他去休息吧。” 柳太妃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这是让自己不要将她跟霍临烨的事情说给阿九呢! “你说得对,阿九,你早些歇息吧。我有些妇人之间的体己话,要同她说呢。” 说罢,太妃唤了霍影进来。 六小姐下意识地想要去搀扶,想要亲近。 柳太妃看在眼里,还没有等她手伸过去,就重重咳嗽了一下:“好孩子,你快过来,母妃有话跟你说。” 六小姐不舍地看着霍慎之。 擦肩而过时,霍慎之淡淡道:“早些休息,明日我会在府中。” 一瞬间,她脸上又有了笑,明日九哥会陪她的。 “好,你也早些休息,我明日,有话同你说。我们好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柳太妃看着这一幕,扎眼得很! 等着人走干净了,六小姐进前,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来:“太妃,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好好医治你……” “啪”! 突然之间,狠辣用力的一耳光,直接甩上了六小姐的脸,把她打懵了! 云姒进来,还没有出声,刚好看见这一幕,同样是震惊住了。 太妃干嘛要打六小姐? 还打得那么狠! 第1153章 爽了,六小姐被虐! “太妃为何打我?” 六小姐问的这个话,正是云姒的疑惑。 在门口的云姒,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今晚,算是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这会儿,门都被外面的婢女关起来了,她只能默默地闭上嘴,充当小透明,乞求没人看见她。 柳太妃目光无比阴寒,眼底都是汹涌的怒火,听见这句话,不由就被气笑了:“你说本宫为何打你?” 被打过的那半边脸,火烧火燎地疼。 六小姐心中委屈,但是跪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太妃:“我当时病发,将太妃的脸弄成了这样,是我的错。太妃打我,也是应该的。” 这一句话,让在屏风后面猫着的云姒忍不住皱眉。 当时太妃的脸被划伤了,都没有生气,甚至是先为大局考虑,又如何会生六小姐的气? 这回答,足够让太妃心凉了。 云姒的心念一转,就又听见巴掌扇在脸上的声音。 她从屏风的一处缝隙看过去,就看见六小姐已经整个人被打得摔倒在了地上。 “从认识你开始,本宫从无厌恶过你,一直都觉得你是个有本事有担当的好孩子。就算是知道阿九要跟你在一起,本宫也没有恨过你厌恶过你。这是本宫第一次打你,本宫再问你一句,你真不知本宫为何打你?” 门外的婢女,早就成了柳太妃自己的人。 今天晚上,不管这园子里发生什么事,那都没人传出去。 六小姐自己,就更没有这个脸出去传。 云姒……云姒这会儿才想起来,六小姐主动亲吻前夫霍临烨来着,太妃是气这个! 只是此时的六小姐,嘴咬得死紧,起身跪好之后,还是固执地摇摇头:“不知。” “啪”! 第三巴掌,突如其来,响亮无比。 打得在屏风后面的云姒,肩膀都抖了一下。 “知不知!本宫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知不知!你若是不知,那就把阿九叫来断断看!” 最后一句,才彻底叫六小姐慌了。 她抬起头,嘴角流血,眼睛充血,慌张地看着太妃,瞬间,又平息下去:“当时楚王的确是在廊下,我们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太妃说的那些,我……一概不知!” 这话,叫柳太妃眼中有震惊跟不敢置信。 “从前的你,该做该当,说一不二,言出必行。现在的你,就连这个都不敢承认?本宫亲眼见到你趴在霍临烨怀里,主动地去亲她。你不要廉耻,现在是连脸都不要了?就因为你觉得他欠你的,所以你这个报复他?” 柳太妃站起身来,死死攥着拳头。 这些年,她的儿子是怎么费心谋划的。 是怎么给她铺路的。 是怎么为她撑起一片天的。 好不容易让一切定下来,她转头却跟楚王牵扯不清? 换谁谁不气! “太妃,九哥深爱我。当初且只是因为楚王抱了我一些,亦生了好大的气。现在他身上累积了许多的毒,若是这件事情让他知晓,他必然动怒。所以,太妃见到的那些,都是眼花了。”六小姐俯身下去,重重地磕了个头。 “求太妃看在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的份上,成全我这小小心愿。” 柳太妃的脸,已经被气成了猪肝色。 顷刻间,更是天旋地转。 她倒退了两步,跌坐在床上。 六小姐想要来搀扶,却被柳太妃又打了一巴掌,软绵绵的力道,带着她虚弱的怒气:“你简直……下贱!我看错了眼!” “经历这么多,是个人都会有所改变的。” 柳太妃的手不断地颤抖,胸口更是起伏不断:“经历这么多?这不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吗?期间你有很多次能够回头,你回头了吗?当初,我,陆鹤,你家里人,谁都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你自己非要跟他在一起。这几年,他为你做了多少,你给了他什么,除了埋怨跟弄一大堆的问题给他解决,你还会什么?现在留在他身边,又是你自己选的路,你怎么有脸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找借口说后悔话的!” 六小姐重新跪在地上,泪花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平心而论,太妃经历我这样多,不会改变吗?好不容易回来,又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你能看见什么?你说我眼花,你自己就不会眼花?你给我滚出去!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好好过,觉得他不好,你就乘早离开,回你的西洲。别一面扯着他,一面又说着后悔的话,让人觉得恶心。做人,最好是果断些。滚!” 柳太妃是懒得再理会她了,指着门口,现在就要六小姐有多远滚多远。 六小姐起身,摸了摸脸:“太妃打我是应该的,我做错了事情。不过太妃脸上的伤伤的这么厉害,我给太妃治好了,就算还了。” “你给我治?”柳太妃拧过头,看着她:“是你给我治的?” 明亮的烛光下,六小姐点头:“是,是我给……” “砰”! 滚烫的茶水砸在了六小姐身上。 她烫的变了脸:“太妃?!” “你连你自己的脑子都治不好,还谈给我治病?这滚茶,若是本宫再心狠一点,合该浇在你的嘴上!你那糊涂的脑袋上!” 说罢,柳太妃转头看向了屏风那头:“出来吧。” 在屏风那头的云姒,闻声,便在两人的目光之下,走了出来。 六小姐看见她,几乎是立即变脸:“你怎么还敢来!” 云姒:“我……” “她怎么不敢来!”柳太妃厉声质问六小姐: “她为本宫治了脸,本宫这条命,也是她捡回来的。还有,五年前受百姓爱戴的圣医大国手,这摄政王府的女主人,早就躺在皇陵之中。现在通府上下,除了阿九,唯有本宫能说得上话,本宫要她来,她凭什么不能来?!” 短短三句话,简直将六小姐贬的一文不值。 她现在的身份,是不被承认的。 “母妃,我不是这个意思。方才说的那些,她……” “你跟楚王苟且的事情,锦弗公主早就看见了!”现在没有多余的人,柳太妃是半点脸面都没有想过跟六小姐留。qqxsnew 说罢,柳太妃看向了云姒:“锦弗公主,你自己说,是不是!” 第1154章 假云姒哭死,真云姒被太妃带飞 被点到的云姒整个愣住。 她做梦都想不到,柳太妃会这么出招。 之前对六小姐还有情的话,那现在,因为她主动亲吻霍临烨,算是把柳太妃所有的感情都打散了。 “有什么好沉默的,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有些人做丑事,还不让人说吗?”柳太妃看向了六小姐,意在提醒:你的丑事不止我一个人知道,别想做什么手脚! 这是……连信任也没有了。 感情的倾塌,伴随着天塌地陷,不会有任何完整的东西存在。 “看见了。”云姒低头下,忍不住想:听闻大周先帝的皇后是个狠角色,传闻武宗帝的几个兄弟,几乎都被弄死了。能在皇后手中活下来,还到如今的嫔妃,果然是不简单的。 顷刻间,六小姐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 “可是母妃说,是她救了你……母妃,是我救了你……” 柳太妃甚至都懒得听六小姐说下去,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吩咐:“公主,你来说!” 这云姒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她转头看向了不喜欢她的六小姐,道:“的确是我救的太妃。” “你胡说什么?你是想要在九哥面前邀功,好从新回来?你安的什么心,赶都赶不走?”六小姐狼狈,此刻觉也讽刺地笑出声。 云姒走上前,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药:“太妃,我给你换个药。” “别碰母妃!”六小姐伸手要拦住。 柳太妃“啪”一巴掌,打在了她的手背。 疼得六小姐马上缩了回去。 撕开脸上的纱布,缝合精良的患处显现出来。 云姒也没有客气,开口打散六小姐的幻觉:“六小姐,你仔细看看,你缝的跟我缝的,一样吗?” 根本不用仔细看。 便是一眼,就能知道,这伤口,不是她缝的。 当时她着急救太妃的命,缝合得潦草。 而今,这小针小针,细致无比的缝合术……不是出自她之手。 太妃的脸上,甚至还有被拆开线重新缝合的痕迹,做不了假。 “你现在的情况,有几斤几两的你不知?”柳太妃任由云姒在自己脸上倒腾。 六小姐辩解:“缝合是锦弗公主给您缝合的,但是那个药,是我问淮王妃还有秦王妃费心寻来的。母妃,不要这样否定我。我真的没有害你的心思,我没有。” 柳太妃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没有害自己的心思。 可是因为经历还有疯病,使得她如今性子难看,是事实。 “六小姐,药是我的药,我把你的药给换了。”云姒换好了之后,转身就看向了六小姐,不顾她的震惊,云姒继续开口: “当时六小姐让我将我赶出去,我无奈之下,只能跟随那些大夫混进来。你的药,现在还在小厨房墙角旁边藏着,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顷刻之间,六小姐的眼睛通红一片。 “母妃……” “不用叫我母妃,你记着,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是个女子,我知道何为寂寞。但是寂寞归寂寞,品行归品行。总不能因为一个人穷,所以去杀人放火抢劫都得被称作情有可原,都应该被原谅,错!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看着你,别再弄出些下作事。让你家族难堪,让他心血白费。滚吧,本宫不想看见你。”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辩驳的。qqxsnew 六小姐走之前,回头朝着云姒看了一眼,转身,朝着云姒行礼:“一码事归一码事,请公主为我母妃费心,我同九哥,必有重谢。” 柳太妃厉声道:“不要叫我母妃,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是。等他重新迎娶你,将你的身份公告天下之后,人前你才可以唤我母妃,人后,你是你,本宫,是本宫。” 六小姐张了张嘴,最终只能点头:“是,太妃好好休息。” “还有,从现在开始,锦弗公主就在摄政王府,你得罪锦弗,就是得罪本宫。”柳太妃有底气,从不怕跟谁撕破脸,就别说现在她占理。 六小姐忍着屈辱,点点头:“是。” 出了院子,六小姐哭着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东正院。 正要进去时,却被霍影拦住:“您这是?” 她被打了,又是因为那种事情被打的,不好声张。 现在,就想要见一见九哥,听他说说话。 “我有些事情,要同九哥商量,关于我们成婚的事。”等她身份定下来,就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了吧? 霍影温和一笑:“主子进宫了。”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是六小姐想要的。 离开时,她满脸的落寞,眼泪放肆流淌。 直到低垂着头,装上了人。 “怎么了?” 温柔的嗓音,带着怜惜。 有那么一瞬,她多想这个人,是九哥…… “霍临烨……”六小姐哽咽着抬起头,不巧面纱落下。 借着月色,霍临烨看见她脸上的伤,瞬间冷了脸:“谁打的?” 见她摇头,急急忙忙的重新将面纱带上,霍临烨便更生气了。 扯过面纱,看着她的脸,眼底都是怒火跟痛惜:“告诉我,是谁?” “别问了,别问了……”六小姐摇头,晶莹的眼泪滚落。 她心中剧痛,眼底是巨大的悲哀,扑向了霍临烨的怀中,痛苦的哭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我感觉不到他爱我。他是不是还没有记起来曾经,为什么他比失忆的时候更冷漠。” “太妃误会我,我又不能跟太妃说,我是因为看见了九哥抱着锦弗公主,我才那样的。霍临烨,我好痛苦,我该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 压抑的哭声,带着铺天盖地的悲哀。 霍临烨的心在痛。 她的眼泪,流进了他的心里。 没有一点犹豫,他将她抱紧。 看她哭,他更难过。 ——云姒,我又应该怎么救你。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脚步声。 霍临烨松开她,隐如黑暗。 ——“六小姐,可算找到您了,喜事,大喜的事儿啊!” 第1155章 打脸假云姒,云姒有人撑腰了! “什么大喜事?” 六小姐哭过的鼻音浓重。 夜色下,她刻意地站去黑暗处。 王叔没看见别的,只是听她声音不对,问了句“是否感染风寒”。 六小姐囫囵过去,王叔便笑道:“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觉得真正的六小姐回来了。你治好太妃的事情,传了出去。大晚上的,百姓们都来摄政王府等着,想要明日一早,见六小姐您呢!” “传出去了?”ъiqugetv 六小姐的声音骤然一扬,隐约之间,还有些颤抖。 不是她帮太妃医治的。 这样就传出去了,到时候她怎么解释……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功劳! “是啊,秦王妃跟淮王妃传出去的,秦王妃跟淮王妃还准备在三天之后,请各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去秦王府,宣布您回来的事实!他们说六小姐现在虽然跟从前模样不一样了,但是医术还是同以前一样,但这更能说明是神迹!也应该啊,让大家伙都认认!” 王叔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意。 完全不知道,六小姐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 说谎的感觉,如同火烧。 “老奴还听说,不少的达官贵人都准备跟六小姐求医呢!大喜啊!” 王叔这话才说完,六小姐已经站不住了。 这哪里是大喜……分明是套用人家的功劳! 偷人家的东西! 她堂堂西洲贵族,又是命定的摄政王妃,这种事情若是不说清楚…… “你要做什么去?” 王叔才走,霍临烨便从黑暗之中走出来。 天色昏暗,他仔细看,甚至能看见她肩膀在颤抖:“怎么了?” 六小姐仰头看着霍临烨,挣扎过后,一切归于平静:“谢谢你帮我,安抚我。我可能,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但是今晚不合时宜,太多的话不能说,今后,你我便是朋友一般,今夜,你回去吧。” 霍临烨看着她毅然离开的背影,那神色,如同五年前离开他时一般无二。 沉寂了那么多年的心,在这时候,还是没来由的痛了一下。 与此同时—— 柳太妃喝了云姒开的汤药之后,觉得身上舒服多了。 许久之后,她才重新看向了云姒:“锦弗本宫,是人都有私心,你的私心,在你儿女身上。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本宫不想要过问,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今晚请你过来,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婢女搬来了凳子让云姒坐下。 柳太妃方才开口:“她是遭了许多苦的,其中有她自己执拗,也有时局的错,也有本宫的儿子的错,他生来凉薄。便是自己给自己中了情蛊,都压不住那身薄情。等他再次爱上她时,也伤到了她。本宫,同你做个交易,如何。” 云姒就知道,这柳太妃不是等闲之辈,也不是纯良之人。 只是,她倒是喜欢这种有话直说的。 “太妃说便是。” 柳太妃点点头:“你来大周,无非是想要药。现在因为你的私心,将你们的合作弄成了这样。但本宫可以拉你一把,前提条件是,你可莫要再存什么私心,要合作,就好好合作。另一件事,你救本宫的事,若非必要,你就咽在肚子里。怎么算,她都是摄政王府的人,是本宫的皇儿媳,本宫要为自家人考虑,你的意思呢?” 云姒懂了。 自己救了太妃的事情,天知地知,他们几个当事人知。 外面人,都会觉得,那是六小姐救了太妃。 云姒在大周,本来就不是奔着名利来的,她的目的是寻找给景儿的药。 要是太多人知道她医术好,到时候,难免求医的人络绎不绝,耽误她的时间不说,还可能惹来麻烦。 六小姐要是个正人君子,那她自己会去澄清。 若是不会……她现在的样子,要是把这份名利认下来,有的是她的苦吃。 云姒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东西,不会在眼前的小利益上打转。 当即,点了头:“好。” 柳太妃缓和一笑,才伸手去拉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道:“以你的心智跟本事,和亲对你来说,是委屈了。你放心,你帮我,我也帮你。来人!” 天色昏暗,云姒跟着太妃手下的人刚到摄政王府东院时,就看见了六小姐在那里。 “他还没有回来么?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 六小姐的话才说完,就看见了霍影的目光越过自己,朝着身后看去。 她也跟着转身,就看见了最不想要看见的人:“怎么是你?” 云姒:“太妃让我来的。”你有什么问题就去找太妃。 一句话,算是把六小姐的憋了回去。 霍影这头接过了太妃让人送来的信,细看了之后,点了头:“我送六小姐去皇宫见九爷。” “什么?”六小姐目光一闪:“霍影,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太妃信里说得很明白。属下想着,既然锦弗公主留了下来,主子身上的药蛊又没有办法解,只能毒治愈之后才能取。如此,不如彼此再让一条路。”这种事情,霍影是完全可以做主的。 但是与六小姐而言。 她想见,见不到。 而别的女子,还是个居心不良的,想见就有人送她去…… 这又如何让她舒服呢? “我也要一同去。我医术尚在,九哥的毒,我能帮着解。” 云姒是一脸的无所谓。 最后,她跟六小姐一个马车。 六小姐看向了云姒,已经懒得再给云姒好脸色:“你一个公主,做这些事情,是不是跌份了。” “我是为我儿子去跟九哥合作,你来我往的合作,有什么可跌份的?我又没有明知对方有未婚妻,还主动贴上去亲吻。”云姒依靠在马车上,闭着眼,声音很是惬意。 最后一味药,一定是在大周的。 她现在是和亲公主的身份,有些受限,而且景儿的病不等人。 唯有跟九爷这样的人合作,才是上上之选。这也比自己没头脑的到处在大周乱撞,浪费时间强。 她看开眼,看着六小姐。 六小姐的耳根涨红,似羞似怒:“明知道自己是楚王的未婚妻,还勾引他的皇叔,弄得一身暧昧吻痕,原来在公主的眼里,也不叫跌份啊?” 第1156章 云姒拿捏楚王,九爷另眼相看 云姒的心猛然一顿,转而又蹙眉,一脸的悲伤:“可是……是九爷强迫人家的呀。当时我挣扎了,反抗了,结果还是被他压在身下,带着强势的征服。我一个弱女子,能对抗得了九爷这般的男人吗?而且我也呼救了,六小姐你自己倒是进去了,结果呢?差一点被九爷弄死。这分明是九爷在勾引我啊,我挣扎的时候,他甚至对我强势驯服……你不为我做主你还要怪我?” “你!” 六小姐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云姒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说的有哪句话不对呢?莫说是九爷霸王硬上弓,这天底下男女力量悬殊,真正的男人要强势起来,几个女人能反抗得了?只能说,保证自己不受伤罢了。” 马车里,气氛忽然就不对了起来。 云姒也知道,六小姐就觉得她存心勾引她的夫婿。 可是她真的没有勾引! 她现在清楚自己的心,只会更加克己复礼,不越雷池,就别提什么主动勾引之说。 但是—— 云姒看着六小姐眼底的厌恶。 跟这种人解释,是没有用的。 所以……你非要这么想,那我只能摆烂了。 本着这种态度,云姒舒服了不少。 这一路,六小姐有多气,云姒就有多爽…… 等到了皇城外,云姒亮出身份,可以进去。 六小姐却是被拦在了外面。 看着往里面进的云姒,六小姐蹙眉:“我是摄政王妃!” 守卫吓了一跳,那腰间的刀,立时就拔了出来:“哪来的疯女子,居然敢称自己是摄政王妃!”ъiqugetv “我当真是摄政王妃,你让锦弗公主来为我作证!我现在要进宫,去见九爷!”六小姐四处看了一眼,霍影又不在,她的确也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云姒被叫回来,那守卫问云姒认不认识她。 六小姐点头:“我们是一起来的,从摄政王府的马车上下来的。这几日,京城传闻昔日的云大夫,六小姐死而复生一事,难道你们就没有听说吗?我便是六小姐,同我一起来的锦弗公主,可以为我作证。” 所有人都看向了云姒。 云姒挑眉瞧着六小姐。 她又没有义务帮她! “锦弗公主,现在不是耽误的事情,请你抛开私人恩怨,跟守卫说清楚,我……” “我不认识她!”云姒都没有犹豫。 这话,让六小姐的脸色瞬变。 她知道了! 这个公主,一定是想要撇下她在这里,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寻九哥,好勾引她的九哥! 当真不知廉耻,别人的男人,就这么香吗! “闲杂人等,不得入皇城,走开!”守卫抬手就将六小姐挡开。 “你冒充别人可以,但你居然敢冒充云大夫。我们都是受过云大夫恩惠的人,锦弗公主都说不认识你,你还敢胡说,我们现在就杀了你!” 六小姐又气又急。 她当真是! 云姒笑了笑,转头就走。 “看来这个六小姐还是很得民心的嘛,不过被自己曾经救过的人为难,啧,也是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云姒半点不怜惜她。 云姒不知道的是,等她离开之后,六小姐就进皇宫了,是霍临烨带进来的,却没有将她往霍慎之所在的地方引。 彼时,御书房。 云姒见到了九爷。 今日一整天,他一直忙碌到了现在。 外面的天,都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要担负江山万民,要费多少心思。 他还身中剧毒…… “这个就是锦弗公主?” 低朗的声音,带着笑意,传进了云姒的耳中。 她打眼看过去,便看见跟九爷同坐主位的人,一身绛紫金龙服。 眉眼之间,是岁月沉淀出的威严。 这……是武宗帝! 云姒有一瞬间的诧异。 武宗帝丝毫不像是外面传言的那样,更不像是明帝,笑都带着约束。 武宗帝这么看着,怎么还挺慈祥? “外臣见过陛下,今日东陵使外臣之事,皆因外臣而起。楚王带着外臣去平息东陵使臣怒火,幸而有摄政王帮忙,才得以将事情平下。” 云姒开口,进退有度。 武宗帝满是满意,笑着点头:“嗯,你是个敢承担的好孩子。朕也听说了,你是为了药。既然你很快就要入我大周,跟临烨结为夫妻,我们迟早都是一家人,我大周的人,为你出把力,也是应当的,不必感谢。” 不得不说,这武宗帝很会做漂亮事。 “是还需要另一味药,慈悲花。东陵公主进京和亲,会带来慈悲花的消息。朕知晓你心急,允你同临烨明日出城,去迎东陵公主上京。” 会做人极了! 云姒被说到了心坎上,起身行礼:“多谢陛下。” 她刚直起身子,主位上的男人,目光之间已经有了焦距。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站在殿中的女人。 模糊之间,她单薄的身形,全然在他眼底清晰。 云姒似乎也感觉到这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意识的用余光看了一眼。 见到九爷面色沉然,半垂着眼眸,毫无顾虑的看着自己,她的心跳,不由开始失序。 “陛下,外臣有一事,事关楚王殿下,想要同陛下一个人说。” 她来,是有打算的。 可才开口,便听见主位一侧,跟武宗帝平起平坐的男人沉声开口:“今逢本王在,倒要听听。” 云姒看向了武宗帝。 武宗帝是没有这个能力对霍慎之说一个“不”的。 她不知怎的,想到接下来的内容,居然有些紧张起来。 “这……这件事情还跟六小姐有关,九……九爷确定要听吗?” 霍慎之倒也显得更有兴趣了,唇边勾起一丝淡薄的笑,眉眼之中尽是讥诮:“哦?那便更是要听的。” 云姒深呼吸,开口:“陛下,楚王已经是我的未婚夫婿,但是否对六小姐太过言听计从。他对六小姐很是上心,六小姐一有什么事情,他急慌慌的就过去。这和亲,楚王完全不重视。” 武宗帝一听,那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 这个逆子! “朕也听说摄政王妃复生一事,虽然不知真假,但是大周跟西洲的和亲,朕是绝对重视的。这样,锦弗公主,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朕会满足你。” 第1157章 关于云姒成为团宠这件事 云姒等的就是这一茬! “可……可锦弗一介弱女子,腿长的楚王自己身上,他要做什么,要去关心谁,锦弗也是没有办法……陛下,可有法子叫楚王对锦弗言听计从,便是做梦都是锦弗,再也无旁人!” 说着,云姒挤出两滴泪,娇娇柔柔地擦了擦眼角。 俨然就是情根深种,占有欲极强的小女人。 给众人一种只要把霍临烨搞定,婚事就稳了。 果然,武宗帝龙心大悦,大手一挥: “朕给赐你一个金牌,你可凭借金牌,差使楚王!男人嘛,就得围着妻子转,才能和美!若是他再去关心不应该关心的人,你尽管亮出金牌来。还有,朕将身边的人给你拨一个过去!” 云姒愣了一下? 拨人给她? 看着她? 这不弄巧成拙了吗? 谁知,武宗帝说:“让这个人看着楚王,若是违背你的心思,眼里没有你,或者去管别人的事情,她就会来禀告朕,朕会重重处罚楚王。还有哪些人的手,无端地朝着楚王身上伸,朕知道了之后,也一定折断那人的手,给你出气!可好啊?” 武宗帝像是哄孩子的语气,言语之中,都是慈爱。 可命令下去,却无比的迅速。 一个训练有素的女子,这就站在了殿外。 云姒哪里还能说什么不好? 这简直好极了! “谢陛下,锦弗的心里,总算是太平了。”云姒抽噎了两下,擦了擦眼角。 有的时候,眼泪跟柔弱,就是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目的的武器。 ——她终于把霍临烨这个神经病给拿捏了! 抬头时,云姒无意之间瞥见了武宗帝身边的男人。 他唇边,有些许戏谑,眉眼淬着寒意,正看着她。 看透一切的目光,叫云姒心狠狠一跳,心虚得很。 霍慎之将目光移开,缓缓起身:“已到上朝的时辰,臣弟且先行。” 武宗帝没有看他,只是挥了挥手:“今日是军政,你且先去处理。” 很快,御书房就只剩下了云姒。 武宗帝抬手,让云姒坐在一旁,非常的和蔼可亲慈祥无比:“朕很是看重西洲,所以选中你和亲。且朕也不觉得一个女子嫁过人带着孩子就如何了,你是好孩子,才为国和亲出嫁,你没有错,你是好样的!” 这语气,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抬举她,给云姒自信,为云姒撑腰。 不管武宗帝怎么样,反正现在,云姒是受用的。 武宗帝还想要开口表表态,下面的人就过来。 贴身说了一句,武宗帝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把他们给朕都叫进来!” 云姒不知是何事,只起身:“陛下,锦弗回避。” 武宗帝的心念一转,抬手:“这是家事,你坐下,且看朕为你讨公道,为你撑腰!” 话音才落,云姒余光就瞥见了门口进来的人。 霍临烨还有……六小姐! 进来,才看见云姒在那,六小姐的眼里,有明显的失落。 “父皇……” 霍临烨才唤了一声,武宗帝抬手,示意他坐到云姒下首。 按照身份,是云姒坐下首才对。 可是武宗帝此举,已经是在表态了。 他自不能违背,直接到了云姒身边,低声问:“你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 云姒的脸色一变,直接扬声:“楚王殿下莫要怪罪,我真的没有跟陛下说什么啊……” “你在朕的面前,就敢欺负责问公主?”武宗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转脸,看向了要坐在霍临烨身边的六小姐,武宗帝的面色一沉:“你是什么身份,朕还没叫你坐,你就敢坐?起来!” 云姒回头,就看见六小姐愣了一下,却是无比委屈的站了起来。 “哪来的没规矩的东西,跪下!”武宗帝厉声一呵。 几十载帝王威,六小姐当真吓了一跳,堪堪跪下。 “父皇,她是云家六小姐,死而复生的六小姐!”霍临烨着急地站起来辩解。 云姒立即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武宗帝。 武宗帝现在恨不得给霍临烨一巴掌。 未婚妻就在眼前,他居然当着未婚妻的面,维护个来历不明的东西,真是岂有此理。 “朕不管她是不是,就算是,她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要你为她出头?” 武宗帝看着六小姐,余光扫了向了一旁的“锦弗”公主。 他今日必然要做出个态度给西洲公主看,否则,好好的亲事,就要毁了。 六小姐的眼底颤了颤:“陛下……” “放肆!朕未让你开口,你开什么口!” 武宗帝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如果你真是六小姐,好不容易跟了老九,你现在又要攀扯上有婚约的楚王,遇到事情又要找楚王帮忙,你可真是两头吃啊!你是按了什么心,还是天生是爱踩两条船的命!简直无耻至极!” “陛下!”霍临烨看见六小姐落泪,猛然站了起来:“事情不是像陛下想的那样的!” “闭嘴!你应该护着的,是你身边的人。事情是什么样,朕自己有眼睛。现在皇宫里面,谁不知道你抛下未婚妻,领了个自称是云家六小姐复生的无耻女子进宫!” 武宗帝听说了眼前的六小姐,为着霍慎之,他应该给脸面的。 但是霍慎之不在。 而和亲一事,也断然不能因为个什么复生的人有半点损失。 这是霍临烨唯一挣扎起来的机会! “她要是知道廉耻,也一定会跟你保持距离。有什么就去求摄政王府的人,求她的夫婿。她的夫婿都不管他,就你博爱,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路上的狗屎都要踩,也不怕脏了自己的脚!” 对女子来说,这几句话,足够致命了。 六小姐咬着下唇,忍着哭声,身子轻轻颤抖了起来。 霍临烨心觉不妙,他知道这可能是她要发病了。 “父皇,都是儿臣一个人的错。但若是九皇叔知晓父皇这般训斥六小姐,怕是不好。” 武宗帝看着云姒的表情好了些,他自己原本要下去的怒火,一下子窜的天高。 ——他一个父亲为了儿子解决事情,反而要被儿子用仇人隐喻威胁? 岂有此理! “那就让朝臣来评一评,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六小姐现在又攀扯着前夫婿不放,还妨碍前夫婿的姻缘,这是不是不知廉耻!” 第1158章 跟九爷紧密贴在了一起 “父皇不要!” 霍临烨知道,这样一来,她肯定会受不了,发病的。 武宗帝挑眉:“你让她跟锦弗公主赔不是!锦弗公主可是西洲公主,她自己攀扯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她有错在先。” 彼时,云姒心情舒畅。 不用出手,就是巅峰状态。 而六小姐的眼泪滚下眼眶,朝着云姒看了过来。 她眼底,都是汹涌的厌恶跟恨意:都是锦弗故意的!不知廉耻的,明明是锦弗,现在,太妃指责她,皇帝也指责她,全都向着这个不知廉耻的无耻下三滥! 他们……都被锦弗这种手段高超的下三滥骗了! 霍临烨拧眉,看向了云姒:“锦弗公主,差不多行了,你也闹够了吧!” 云姒原本都觉得可以了。 但是霍临烨这么说的话…… “那你们都给我道个歉吧!” 打疯狗,不打死也得一次性狠狠打乖打得它低头才行! 武宗帝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霍临烨的态度,旋即大手一挥:“临烨,你给你未婚妻子赔罪,哄了锦弗开心!这不知哪来的六小姐的罪,朕可以免了。” 霍临烨看了一眼身形消瘦,脸色已经开始不对的六小姐。 云姒:“楚王就跟我保证,从今以后,都不会跟六小姐牵扯就好了。至于六小姐,就发誓,以后别指使楚王做什么不做什么,那就够了。” 那天听见六小姐要楚王娶她的事情,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别的不说,要是这六小姐以死相逼,云姒觉得,楚王这个狗东西会干这个事! 毕竟那天他都没有明确拒绝。 霍临烨自是不会耽误。 轮到了六小姐。 她被搀扶起来,走到了云姒的跟前。 背对着所有人,她眼底的厌恶跟恨意必现。 要她跟这种不知廉耻的人道歉……她做不到! 云姒且等着呢,忽然就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身子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离得最近的云姒才伸出手,霍临烨就已经接住了六小姐,对着云姒呵斥:“你别碰她!” 武宗帝快要气疯了。 他现在就想要把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六小姐弄死!!! “让人把她送去摄政王府!再也不要进宫了!” “从前的六小姐,可是说不要就不沾身,果断得很的。现在有病了,连礼义廉耻都病没了。” 看着人将六小姐带下去,武宗帝的声音,还毫不掩饰地传了出去。 被抱着出去的六小姐,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锦弗,都是你逼我的…… 天色已经渐渐明亮,云姒也熬了一夜。 这会儿出了宫门,霍临烨才拦住云姒,想要质问。 武宗帝去霍临烨身边的随从紧跟着,当着面把令鉴交给了云姒:“公主,这就是陛下给您的令鉴。有这一块令鉴,楚王殿下不敢起伏您。” 霍临烨看着那块令鉴,双目赤红。 云姒接过手,朝着他晃了晃:“多谢陛下了!” “真有你的!”霍临烨阴沉着脸,看着云姒。 云姒诧异地看着霍临烨:“不是吧不是吧,楚王殿下,你不是要违抗皇命吧!” “好好揣着!” 霍临烨冷冷扔下四个字,转头就走。 - “九爷。” 皇城外,城墙下。 朝阳映照皇城内外,云姒的身上,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再无任何伪装,她静静地站在马车面前,等来了他。 霍慎之视觉恢复的速度很快,入眼便是端端正正的女子。 伺候在他身边的小太监折返回去,他方开口:“可后悔?” 云姒摇摇头:“不后悔!从给九爷下药蛊,到昨晚被霍临烨利用,这些,我都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有失,亦必有得。” 这般的坦诚,倒让男人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所得何来?” “我清楚了九爷的为人,为九爷的胆气跟品性折服,九爷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我的小人之心,不应有。而霍临烨,我如今,已经反控住了他。” 云姒拿出了令鉴:“这些,我都没有依靠九爷。我想,也能让九爷看到我是个怎样的人,配不配跟你合作,能不能留在你身边。” 上了马车,霍慎之并未让云姒同行。 只看着马车外的女人,有条不紊地淡声一问:“你谈配不配,这是故意自降身份,曲意迎合。” “不,我是清楚自己手中的权利,跟九爷手中强权的差距。”云姒如今坦诚得很,眼中无悲无喜,亦无卑微,就坦荡地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示出来。 霍慎之深邃淡然的眼眸寂静幽深,看着马车外的人,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炙热骄阳下,那个眼底坚韧明媚的人。 ——九哥,我想成为跟你一样的人。 她们,都是一样坦诚坦荡的女子。 只是眼前的人,相比于他的阿姒,又有不同。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样的话,她不会说。 阿姒的眼里,也没有对强权那样强烈的渴望。 “上来。” 他的嗓音很温淡,却让人有种很温柔的错觉,可仔细地听,却依旧是清寒入骨的冷漠味道。 云姒为之一怔,便是明白了,她又有了一次机会,是最后一次。 合作,需要坦诚,尤其是跟这种男人。 彼时,六小姐被送出皇城门。 在皇城门口,看见云姒居然蹬上摄政王府的马车。 她眼底隐藏着厌恶,手下,捏了一颗石子—— “啪!” 没人搀扶,云姒独自蹬上马车。 谁知在这时,马儿突然朝前晃了一下,连带马车不稳,她整个人直直就要往后跌下去。 “九爷!”危险之际,她下意识地唤他,便是自己都惊到了。 可是……他不会救她的! 身子失重的感觉有些让人害怕。 云姒甚至在瞬息之间做好了疼的准备。 腰间,却骤然生出一个力,将她往回拉。 等她睁开眼,整个人,就跌进马车。 她跨坐在他身上,纤细柔软的腰,还在他手掌之中。 身体与身体间,紧密贴合,没有一丝缝隙。 云姒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柔软的身子,仿佛要嵌进他坚硬的身体里! 她居然没有半点不适跟排斥,甚至有一瞬间,她属于女性的自觉,悄然觉醒。 怎么……怎么会这样! 云姒下意识地仰头,去看他—— 第1159章 九爷:爱她的腿缠上他的腰 云姒第一次在清醒的九爷眼中,看到了除了平静冷漠之外的神色。 似疑,似异? 他不会用以为自己勾引他吧! “谢……谢皇叔救我!” 女人温颤的嗓音,让霍慎之抬起了按着她纤细腰肢的手,沉沉的嗓音,带着一股暗哑,低低让她:“起来。” 这般的声音,动听有撩情,便是听得云姒耳尖发热。 她红着脸,急忙从他怀中爬起来。 慌忙之中,手不小心就按上了他的心口。 他硬朗有力的身体,伴随着一次呼吸的起伏,云姒的手下,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他肌理的轮廓。 很硬,很烫,呼吸起伏间,将她的手撑起一瞬,又落下。 只是一瞬,云姒的心脏便要跳出心口。 她快速收回手,脸上温度,早就出卖了她。 “唔……” 才要起身,那腰便像是要断掉一样。 她整个人受不住,又软软地朝着男人的怀中倒下去。 事发第二次。 那种下意识伸出手保护的自觉,先于他的任何理智! 甚至还未曾有片刻的思虑,便已经将人护在怀里。 初夏,大周温热,衣裳都轻薄。 女人成熟饱满的身子柔软地压在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摩擦,让他被动地感受到这具身子是有多软多柔多招男人疼。 “皇叔,我的腰似乎被你弄坏了!” 云姒已经彻底慌了。 清醒之下的接触,她完全不知霍慎之的失控,只想着在被扣上勾引的罪名之前,先倒打一耙。 但是她说的是事实! 而等怀中温软离去,霍慎之才察觉,自他指尖到被她触碰过的胸口,都是麻的。 这种感觉,在初见阿姒时有过,那是甚至是未曾触碰过。 而今朝,比昔日更加强烈。 亦消弭得异常迅速,平息地尤其不留痕迹。 云姒满眼怪责跟恼意,本着先一手坐实他弄疼自己的罪名,抬眼,撞见的却是他蹙眉定定看着自己。 难不成他生气了? 云姒慌张的解释:“是真的!皇叔方才握着……握着我的腰太用力了……真的伤到了!” 话说出来,云姒的心在打鼓。 他会不会信啊? 他跟楚王都是一个血脉的人,肯定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 “锦弗公主。”霍慎之一字一句地咀嚼这四个字,目光从她的脸,缓缓落到了她纤细的腰上。 是他一手就能握住的细,亦是能将他缠紧的软。 女子都爱美,“她”亦是注重这些。 曾经多少次的情动,他最喜握住她的腰。 更爱她纤细修长,润白如玉的腿,缠在他腰上。 云姒的心一跳。 他果然生气了,果然跟楚王一个样! “皇叔,我是真的伤了,不信咱们可以去找大夫看,我没有骗你。” 她把自己摆在小辈的位置,叫声“皇叔”,更是跟他拉进了距离,希望他别怪罪。 毕竟她知道,一个有爱人的人,别人反复靠近试探,是有多招人厌。 霍慎之的目光暗得可怕,但声音,却还是低沉的平缓:“伤到何处?” 云姒不敢隐瞒,依靠在马车上,侧身指给他看:“就是这里,疼得像是断掉了一样。” 是腰侧。 男人的目光愈发晦暗。 恰逢此时,霍影过来。 还未清楚里面的情况,却敏锐地发现自家主子不对劲。 他道:“六小姐过来了。” 是在皇城门口,遇到了几个崇敬她的百姓,虽然如今她的容貌不似从前,可是还是有人见过,并且知道是她。 云姒的脸色涨红。 手还落在腰上,有些委屈地看了看霍影,又转头。 这才发现九爷的目光,居然一直看着自己。 她又慌又怕又难受。 好不容易把合作关系修复,就因为跌了一下,又要完蛋了? “皇……皇叔……”她眨眨眼,眼角就湿润了。 “九哥!” 一声诧异的喊声,彻底打断了云姒的话。 六小姐站在霍影身边,看着云姒姿态奇怪,又扶着腰,想起方才她没摔下来,马车里伸出的手…… 她顿时明白过来,看着云姒的目光,瞬间就变得锐利:下贱东西!不知廉耻! “九哥,方才有百姓看到我了呢,认出我来了,我还给他们把了脉。他们没有忘记我,我好开心呀。” 六小姐收起目光,放纵地撒着娇,这就要上马车。 刚走进一步,便听见里面男人开口:“让人先送你回王府。” “什么?”六小姐愣在原地:“为什么?九哥,你不去吗?我想跟你在一起,你要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不想跟你分开。而且,我方才听人说,说了一个事情……” 她说着,脸忽然就红了。 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叫人看了都怜惜。 “说了什么?”云姒好奇地把脑袋凑前一点。 在马车外的霍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这欲拒还迎的“六小姐”,没有勾到九爷,倒是把九爷身边的女人胃口给勾起来了。 六小姐看向了云姒。 不过是个反复和亲的物件儿,也配把脏手朝着她的九哥伸出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这是夫妻枕边话,要同九哥一个人说呢,锦弗公主一个外人,还是不要问了。” 要是知道廉耻,就别人夫妻的事。 云姒这会儿腰疼得要断了,没那么多心思,听不出来这话,而且,腰越来越疼了。 她默默地把眼神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要死要活的,给个准话吧…… 然而,在六小姐满心希望之中,摄政王府的人来了。 “太妃娘娘请六小姐回去!”王叔急得汗都出来了。 六小姐的脸色一变:“让我回去?” “是啊,太妃不舒服了,让六小姐赶快过去给诊治诊治。”王叔跑到了六小姐的跟前催促。 六小姐拧眉,看向了里面的云姒。 她心知肚明,一直是云姒在治疗,太妃怎么可能会让她……这是知道出来了,所以要惩治她! “九哥……”六小姐想要跟九爷求助。 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太妃是她治疗才活过来的,如今太妃不舒服,她不过去,谁过去? “我先去了。” 尽管不舍,尽管心里气恼,可是她还是不得不开口,还要做出一副懂事儿的模样:“我会为你打理好摄政王府,让你无后顾之忧。”看书溂 这半个月,她就见过他三次! 第1160章 九爷,你夫人的腰细,禁不住这么折腾 “皇叔?” 云姒看着马车外的景象变化,这都已经出城了。 他不会是生气到,想要把她…… 就在这时,霍影驾驶着马车停下来了,他先下了去。 前面“育女药堂”的牌匾高悬。 云姒诧异。 她真的是受伤了。 他的疑心没必要那么重吧,还直接带她来验。 朗朗日光下,霍慎之于马车外,将斗篷带上。 银白的发丝,被遮挡起来。 抬眸看着里面的小女人,现在还一脸的不敢置信跟委屈无奈。 他看进她的眼里,嗓音暗哑,问她:“本王自知用的力深浅,则带你来看看,现下可是动不了了?” 云姒防备心很重。 但是这一刻,她不知为何,觉得九爷很不一样。 就是没有之前那么冷淡了。 她下意识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可,可以动的。” 那娇娇柔柔的嗓音,像是在朝着他撒娇一般。 就连云姒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云姒不争气,她脸红了。 有些情绪,就是毫无道理,更是克制不住。 云姒闭了闭眼,看着马车外。 等会儿她下不去,难不成,要他抱自己? 就在这时,里面的女医士出来了。 几个上去,便将云姒带了下来。 霍慎之的目光,越发不同。 霍影察觉不对。 他家主子,便是再貌美,再有权利有本事的女人都见过。 可从未如此这样看过一个女人。 “让医士看看她腰间,有没有一个图腾文身。再看看她小腹,有没有一道剖腹后的疤。”看书喇 这样的话,让霍影都觉得不可思议。 锦弗公主是云大夫这件事,根本没有半点依据跟可能。 主子是如何会说这样的话的? 太突然了。 霍慎之自是知道霍影的疑惑。 的确,太突然了。 突然到像是他在为自己的失控的情绪找借口。 锦弗的身型样貌喜好乃至于性子,都跟阿姒天差地别。 更甚至是和亲过的人,真真切切地有一双儿女,是明帝的女儿。 根本就没有半点证据跟指向…… “王妃死后半个月,明帝来信,想要保云家名声跟云大夫的名声,便要主子承诺,只要您在一日,绝不把手伸入西洲,势力不入西洲之土,您亦不能踏进西洲半步。” 这也是当初云家人才知道云姒死讯时,唯一的心愿。 他们这辈子,都恨上了大周,恨上了……霍慎之。 没有了大周的威胁,西洲这五年,越发兵强马壮,越发强盛。 “这锦弗公主,有儿有女,她的儿女在边塞出生,这都是我们的人知道的。就连她的性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若是真的王妃,她不可能到在回这里,且也不可能让她和亲。若不是……主子如何想到这一层的。” 便是街上随便走着的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们的王妃。 可唯独锦弗,不会是,也没有这个理由跟证据是。 霍慎之抬手,看着手腕上黑色血线。 他知情爱不由己控。 但却不信,这生死不忘矢志不渝的入骨情爱,会因为生而为人的欲念,而生出分支。 心绪缓缓平息,朝着药堂里走去。 - “你的这个腰,伤的很厉害!” 有人搀扶着,云姒跟着女医士出来。 她才瞧见九爷,便以为他是来一探真假的,撇了撇嘴,道:“皇……额,的确是伤了,我没有骗你。” 女医士已经七十的年纪,见多识广,哪会不知道云姒的腰是怎么伤的。 她看了一眼身形高大的男人,眼观鼻鼻观心,道:“女人家的身子矜贵得很,您这夫人的腰又细,可禁不住您的一身力气随性地折腾她。” 夫人! 云姒的神经一紧。 这个女医士是在说什么? 九爷这才误会自己勾引他还装受伤呢。 现在她这么说,岂不是更要误会了。 云姒刚要开口解释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就听见低沉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她伤得如何?” 云姒看了过去,他也正看着自己的腰。 嗯,是她想太多了,这种身份的人,哪里有那个功夫在意无关紧要的人口中说出的什么误会。 他只在乎——目的! 女医士拿出药,放在了桌上。 瞧着对方衣着气度,态度是极好的:“这是药,给你夫人抹一抹。晚上睡前,给她仔细的小心的揉揉。这房事,是能免则免,她伤成这样,如何满足得了您。” “女医士,您误会了,我们……” “可有上过药?” 云姒的话被打断,转头就看见九爷已经接了药,朝着她过来。 她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没有,怎么了?” 彼时,霍慎之眼底只有目的。 他步步逼近,伸手便将云姒从椅子上拉起,带着她就朝内室去:“在这上。” 假手于人,如何比得上亲眼所见。 他不信什么“男人的情跟欲望是分开,可以爱一个,却能对任何女人有感觉”这一套。 如果足够爱,如何能碰得下去旁人,不排斥旁人。 便是情爱口说无凭,那情丝成黑,已经是最真切的证明。 “我……我自己上就好了。” 云姒被他按在床上时,因为腰上的伤,连挣扎都做不到。 霍慎之坐在她面前,抬手便按在了她的后腰。 他不排斥跟她的接触,半点不排斥。 ——阿姒,是不是你…… 云姒没看见霍慎之眼底的那一抹成魔般的执念。 只听见,低低沉沉的男声,似乎是在哄着她一般,温声同她讲:“我将你弄伤,自是我为你疗伤。” 这样的哄慰,云姒不知为何,便是生不出半点拒绝,甚至是……只想要依从他,顺从他! “不可以!” 云姒慌的反手按住了他的手。 她的身子,都在轻微的发颤。 腰是伤的厉害了,如果要上药,这可是要脱衣服的。 还不是一件两件的事! 她又不是没有手! 而且,人家是有妇之夫! 她就算是去碰霍临烨,都不能碰他摄政王! “皇叔,我当真伤着了,你是怀疑我买通了大夫,所以非要看看才甘心吗?” 男人的眼神幽深,深暗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覆盖:“或者,你自己脱。” 云姒的瞳孔,狠狠一震。 所以她若是不听,他便要自己动手了是吗? 人前的他内敛稳重,深沉凉薄。 而真正深埋于骨的强势霸道,现在才不断显现。 就在云姒看着他时,便又听见低沉昏暗的嗓音,再次响起—— “或者……” 第1161章 云姒:除了身子,皇叔想要看什么都成 云姒的心猛地一跳:“或者什么?” 霍慎之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这一张脸,很平凡。 他的阿姒在和离之后,便已经被她养护出天资。 若当真是她,五年时间,必是风华绝代,骨媚公卿。 是她,或不是她,他要亲眼所见。 为自己的失控找得借口也好,为他私欲执念也罢。 今日,他看定了! 霍慎之的眸光不断下沉,视线又从那纤细的腰,落到了那一张脸。 明明是极其温淡,可眼眸深处,却分明裹挟了极深的情绪,浓稠烧骨,不见天日。 云姒被他看得心在狂跳,可叫他这么按着,却又动不了分毫,只能柔声示弱:“女人家的身子,怎好随便给男人看。除了身子,皇叔想要看什么都成。皇叔……饶了我吧……” 她字字句句示弱,字字句句都是在提醒他,他们是长辈跟晚辈的身份,更是男女有别,别欺负人了。 男人反常的极端冷静,嗓音淡淡显得紧绷跟低哑:“把你易容摘下来。” 是命令,不是吩咐。 云姒的心一顿,便看见他难窥喜怒眸子,一寸寸地从她身子上看过去。 这种感觉,仿佛是想要把她脱光。 最让云姒觉得奇怪的,是她竟不觉生气,而是觉得羞得厉害,想躲。 这难道就是因为她喜欢他,所以他不管怎么样,她都不生气? 可是这是不对的! 他有爱人,娶了妻了! “我不!”云姒哽咽出声。 一方面气自己不争气,怎么看上别人不行,非要看上个有妇之夫,这颗心,怎么就这么不由自己! 另一方面,她气他欺负人。 怀疑她心怀不轨,大可以直接说。 “皇叔,你不能这么欺负人!” 霍慎之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心上,他若是真想欺负她,还没有她说这句话的机会。 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的下颚,手下一用力,就让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云姒想要借机起来,腰却被他按住。 男人温热的手贴在她薄薄的衣衫,微微压着,暧昧丛生。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162章 九爷得对她失控的再也起不来 云姒笑了笑:“不用了,客随主便,我都能吃。” 霍慎之不着痕迹地睨了一眼霍影。 霍影笑着上前:“公主是贵客,等会儿喜欢吃什么,同我说便是。”这一桌子,本就是为了试探锦弗公主才准备的。 不然他家主子是绝不会屈尊落座,膈应自己的。 云姒不矫情,也不委屈自己,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就直接点头:“行!” 六小姐听见这话,垂着脸,不由挑眉:‘还真是不知廉耻,给点脸就开始蹬鼻子上脸,真把这偌大的摄政王府,当着自己家了不成?脸皮这么厚,居然答应得这么干脆的。果然啊,是个爱勾引人的下三滥烂胚子!’ 饭才用了,便有不少的仆从手里捧着东西进来。 盒子都开着,让人看一眼便知道是什么。 霍临烨的目光暗了暗:“九皇叔是要弥补这几天没有陪她的过错吗,这些东西,一看便是价值连城。” 珍珠,亮晶晶的首饰头面,漂亮的衣物……应有尽有。 九皇叔,果然是爱她的。 六小姐起身,脸上带了前所有未的欢喜,天真地开口:“这些我都好喜欢,你一直记得我喜欢耳朵东西,我好开心呐!” 霍慎之手中端着茶,余光在静静打量着坐在霍临烨身边的锦弗公主。 她并未有任何喜欢或者惊艳的神色。 “锦弗公主,你看这个好看吗?”六小姐特意地将一串极其罕见的绿色珍珠戴在手上。 云姒皱了皱眉,看着这些,心中有些堵得慌,但还是说了真心话:“九爷对六小姐是真的好,这些东西价值不菲,而且有银子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自然是好看的。” 六小姐此刻是非常的得意。 这么多的东西,都是九哥专门为自己一个人准备的。 他们之间,根本插不进第三个人来。 这锦弗公主最好是看看这些,就知难而退,别再给脸不要脸,不知廉耻了! 霍慎之没有一刻去看那假的,清清冷冷的目光落在末端的人身上,低沉的嗓音格外清晰:“锦弗公主也可去挑一挑。” 六小姐站在珠光宝气里,回头,笑吟吟地看着云姒:“是啊锦弗公主,这么多的东西,你也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163章 云姒下意识就要掏出柳叶刀! 正堂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太妃,云姒跟六小姐,还有六小姐的丫鬟。 柳太妃冷冷看向六小姐,转头朝着云姒时,便是满脸的笑意,招招手:“好孩子,过来。” 太妃让云姒有种熟悉的感觉。 云姒笑着上前,细细地打量了柳太妃,却被太妃拉着坐下:“太妃娘娘,您的伤可还好吗?” 柳太妃欢喜地点点头,不知为何,对眼前人也是真喜欢。 有责任有担当,做错了事,也敢认,也敢受罚,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人。 虽然柳太妃脸上的伤,算一算,跟她也有关系,但是罪魁祸首,还是—— “让你坐下了吗你就坐下,你就这么没规矩?”柳太妃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够这么刻薄,但是她现在还觉得不够! 要是不在这,她能直接给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一巴掌。 六小姐满脸涨红,做小伏低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太妃,在外人面前,就莫要这般给我难堪了吧,怎么说,我也是九哥的……” “你不想本宫把你的那些丑事抖出来你就闭嘴,你个脏东西。本宫念着你有病不跟你计较,你再给本宫蹬鼻子上脸的,你试试看!” 柳太妃怒火三丈。 想想她被“云姒”割了脸,还为她以后着想,不想拦她的路让她为难。 结果大晚上,“云姒”就主动去抱着霍临烨送吻,一面享受现在的一切,一面又要埋怨她的皇儿。 一腔心血全部被她糟蹋,她起初还不承认,换谁谁不恨! 六小姐忍着羞辱站起身。 还没完。 柳太妃冷眼看着她:“我看你也是那些俗气的,跟穷人谈钱,跟有权势的人谈感情。做了那么不知廉耻的事情,那些东西你也好意思收。现在,居然还好意思想要跟着去?你自己的疯病都没有好,去做什么?添乱吗?给本宫好好待在这里!” 方才的那些让六小姐欢喜的礼物,现在都成了羞辱她的把柄。 六小姐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因为她才用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164章 九爷要看云姒易容下的真容 “公主!” 武宗帝手底下也没有吃闲饭的。 他派来监视霍临烨的麝月快如闪电,直接朝着霍临烨护着的六小姐攻来。 霍临烨当即松手,麝月转身就抱住了云姒:“公主,你没事吧?” 云姒没事,因为霍临烨也不能真的要她的命。 但是! “麝月姑娘,我还活着吗?”她故意卡着嗓子,倒在麝月的怀里,浑身都在发颤。 那眼泪,更是要落不落,尤其可怜。 “活着,公主还活着!麝月在,谁敢动公主,麝月必定遵从陛下的命令,杀无赦!” 说罢,跪坐在地上的麝月抬手就拿出令牌,示于楚王眼前:“楚王殿下,今日之事,属下一定会明明白白告知陛下,看看陛下,要怎么样惩治某些不知廉耻的低等物件!” 六小姐方才还得意的眼神,忽然就慌了。 她忘记了,武宗帝给云姒留了后手! “都怪……” “都怪我,呜呜呜……”云姒抢在六小姐跟前,靠在麝月的肩膀上哭:“我看到柳太妃脸上的伤,可害怕六小姐了。我见到她就想要跑,生怕她给我一刀让我毁容。谁知道,我只是甩开她,她就自己摔倒了,都怪我……麝月你不要跟陛下说,楚王会恨我的……” 麝月从小习武,为人耿直刚正,她的眼中只有黑白,这也是武宗帝把她送去监视霍临烨的原因,她绝不会被收买。 这会儿听见云姒这话,麝月简直冒火:“属下现在就要去跟陛下说!” “不要!”六小姐没想到云姒会这么茶,把她的话都给抢了。 装的还这么像。 要是让麝月去跟陛下说,到时候,自己还能去吗? 九爷现在可都已经在城外等着了。 这摄政王府,自从她来,怕那些杀人暗卫,就没有什么眼睛看着,等她去了皇宫,九爷说不定都不知道的。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站稳,才摔倒的。楚王殿下看错了,就误会了。” 麝月是个直的,气得脸色涨红:“公主差一点就被掐死了,楚王掐公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误会!你是怕了还是觉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165章 九爷感觉到锦弗就是云姒,确定! 靠近的六小姐,听着这些话,眼眸深处都是厌恶跟讽刺,却还是开口:“二哥要来吗?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要站在二哥面前,亲口告诉二哥,我还活着!” 霍慎之视线落在了六小姐身上:“云首辅亦是听说你活着,才往这里赶。见到你,他当会开心。”qqxsnew “真的吗?”六小姐开心得很:“我也想要见见家人了,等二哥他们到,再让二哥他们来公布我的身份。到时候,就不会有人欺负我,质疑我了。” 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果然,云姒看见了六小姐看向了自己。 云姒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看见六小姐这样,她故意朝着她翻了个白眼。 云家六小姐又怎么样? 以前她的好名声,现在都又给她败坏了。 真是个疯球了的东西,成天起起落落的。 云家也是倒大霉,怎么就生了这种女儿。 这些嘀咕,跟云姒并驱的霍影,在风声里,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目光颤了颤,看向了自家主子。 ——主子,这不是六小姐,当真不是真正的六小姐! 这一路上,最开心的应该是六小姐了。 还一个劲儿地问云姒双生胎的事情。 “锦弗公主夫君死了,这五年照顾两个孩子不容易的吧?一儿一女,儿子还生病了。” “等你同楚王成婚之后,这两个孩子得跟着你到楚王府吧?” “两个孩子都姓你西洲国姓,入了西洲皇族玉牒。到时候迁过来,会不会不太适应?楚王当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先有两个孩子在身边,也好。” 云姒终于知道柳太妃为什么喜欢抽她脸了。 她的嘴真的很烦! 这九爷跟楚王都是什么口味? 真是不理解。 “我去前面方便一下。” 云姒是被问毛了,策马就朝着前面跑去。 六小姐缓缓一笑:“那我陪着公主一起去吧,九爷,楚王,你们在这里等等我们。” 听见这话,云姒的马儿跑得更快了。 救命啊,躲瘟神! 阿姒的马术是他教的。 可是现在,霍慎之看着离去的人。 那个假的马术极好,是出自他之手。 而他感觉那就是他的阿姒的,马术好归好,却终究没有他教出来的半点影子。 视觉很快消退。 马儿就地停了下来。 霍临烨上前:“九皇叔,这个锦弗公主不是什么好人。” 霍慎之淡淡勾了勾唇角:“临烨也只分辨好坏了?” “九皇叔不必如此冷嘲热讽。今日你不在摄政王府,锦弗心机颇深的用计浅害了她。”之前霍临烨是希望锦弗能够在九皇叔面前博得一席之地的。 但是锦弗不听话,又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便不能纵容了。 霍慎之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声音也变得沉冷起来:“本王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她应该学着成长。五年了,若是能被人随意欺负了去,时时刻刻需要男人帮她出头,那她还怎么站在本王身边?” 这话分明是不错的。 溺爱,施加在谁身上,便是害谁。 忠言逆耳,良言苦口,狠心培养,方才是真。 “可是……” “临烨,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也是不应该管的人。” 威压十足的话,让霍临烨轻笑了一声:“九皇叔别后悔就行。” - “急什么,戳到你的痛处了?” 马儿跑了很远,六小姐追得到。 云姒下了马,看着从身后过来的六小姐,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直接问:“你想要做什么?” “你这么有本事,我能对你做什么?我之前对你的警告你都不听是吧,那只脏手,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我的男人身上伸。是吧?” 六小姐翻身下马,抬手拦住了云姒:“怎么样,看见吧?”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珍珠,跟衣服发式。 九爷才给的,她就挑了几样用上了,目的就是为了让云姒知道什么事知难而退。 不过,云姒看见这些东西,的确有些不舒服,那也只是不舒服而已。 “看见什么,你被武宗帝派来的人,逼得不得不跟我说对不起吗?”云姒挑眉,瞧着六小姐冷笑。 六小姐也不生气:“我知道你嫉妒,毕竟,未婚夫维护别的女人,是个女人,都会不高兴的。你喜欢的人,爱的又只有我。瞧瞧今日送来的那些东西,有你的份儿吗?” “这两个男人,一个没有把你当回事,另一个,没有把你放在心上。锦弗公主,你还有一儿一女,你觉得你拿什么来跟我争,嗯?” 她抬起手腕,一颗鲜红的守宫砂,还印在手臂上:“我就算是再世为人,都是完璧之身,你呢?” 云姒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走火入魔的疯女人。 她不敢相信,这会是从后世来的。 哦不,后世也有这种人,还不少! “站住,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说明白,就别想走!” 前面,已经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比人还高的枯树野草茂盛,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云姒是个敏锐的,这会儿觉得不对,眼瞧着要跑,就被六小姐狠狠拉住:“你跑得掉吗?” 转头,云姒一眼撞进六小姐的笑里,忽然觉得背脊发凉。 “你弄来的人?”话音才落,四面八方瞬间出现穿着如同这枯黄叶子衣裳的黑衣人。 六小姐笑了笑:“和亲的人不好动,但是你若是在迎接东陵的路上出事了,那西洲,就会把这笔账记在东陵的头上了。” “神经啊!” 同时,云姒狠狠扯开她的拉扯。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云姒先看见六小姐被出现的人打晕,她内心一震:怎么回事,钱没给够?黑吃黑了? “谁是六小姐?” “不知道,一起抓吧,总有一个是的!” 云姒眼前一黑,彻底没了声音。 等她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黑天还是白天了,这似乎是个地牢,暗成一片。 看守他们的人,一脸冷笑。 云姒抿唇,已经知道了这是个虎狼窝。 她静静地看了一眼身边同样被五花大绑的六小姐—— “这是哪里?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最好,放了我!” “你们惹不起我!” “啪”!一个粗暴的男人嫌六小姐聒噪,给了她一巴掌。 “你们两个,谁是云家六小姐?” 第1166章 危险!没点胆气,怎么做摄政王的女人 云姒看着他们的这个身影,到不能分辨出这是哪里的人。 对方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六小姐,估计是拿钱办事的。 而且他们也不敢现在就开始下手,万一挑错了,到时候真的惹上事儿,不是闹着玩的。 短短时间,云姒看透了这些人。 六小姐却在这时,听出了端倪,朝着云姒看去:“她是!她是六小姐,你们想要抓六小姐是吗,你们抓错人了!” 云姒皱眉,诧异地看着六小姐。 不是,姐妹你就这点德行吗? 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来者不善,一个个都这会儿都看向了云姒:“你是摄政王心尖子上的那个?” 云姒抿唇,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男装,再看看六小姐…… “你们看我穿的,再看看她穿的,我是六小姐,我至于穿成这样吗?只有真正的六小姐,才有底气穿金戴银的出来吧?” 说着,云姒委委屈屈地把目光看向了身边诧异的人。 跟她斗? 她这几年白混了,这药王谷,白弄起来的? 除非她自己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不然六小姐这样,再来十个吧! 什么狗屁六小姐,虽然云家的人对她也实在是挺好的。 她之前还想要尽心尽力地为六小姐医治。 但是这个疯货她不识相啊! 一码事归一码事,云家的恩德,再说吧,反正他们女儿是受不住她报恩的,只能受得住她打脸。 六小姐这会儿挣扎了起来:“她胡说的,她当真是六小姐!你们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这种女人,最会骗人了!” “啪”! 响亮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六小姐的脸上。 “你不是六小姐,那你是谁?穿成这样,你还敢说你不是?刚才你还满口嚣张的!” 六小姐被扇得倒在了地上。 云姒默默地看着也不说话。 她知道,这些人最烦的就是叽叽喳喳的。 毕竟她过去那五年,有很多被绑架,还差一点被人弄死或者被辱的经验。 外面是不好闯荡的,她现在手里的那点不算权利的东西,在寻常人手里可望不可即,在九爷面前,皇权跟前,现实的不堪一击,那还是用一次又一次的九死一生换来的。 这会儿六小姐全然不似之前那般的嚣张,只道:“我是西洲的和亲公主,你们抓一个和亲公主做什么?我们无冤无仇!我一个公主,穿成这样,有什么奇怪的?” 忽然之间,那壮汉没有了耐心,又感觉像是被两个女人戏耍了一般,开始恼了。 转头,直接就把云姒提着衣领拎起来了。 云姒被绑得结实,这会儿瑟瑟发抖哭哭啼啼开口:“锦弗公主不是生过孩子了吗,手臂上怎么会有守宫砂啊。她手臂上有个守宫砂,刚才还跟我炫耀过她死而复生之后照样是完璧之身呢……” 六小姐做梦都没想到,刚才自己显摆炫耀的东西,忽然一下,成了致命点。 她下意识地想要藏。 云姒被扔在地上,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壮汉三两步朝着她过去,一把就将六小姐给薅了起来。 这一看,果然,有守宫砂! “啪!”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得六小姐嘴角的血,都甩到了云姒的脸上。 “贱人,你是觉得我们不识货是吧?你穿戴的,那样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便是真的公主,都不一定能得到你身上这些的一样半样!也就只有九爷能这么宠着,把这些好东西,送到你面前了!” 壮汉二话不说,拉着六小姐到了门口。 六小姐这会儿害怕极了,更是恨极了云姒:“我的确是云家六小姐,但是那个是锦弗公主,将来楚王的王妃,大周的太子妃,以后说不定还是大周的皇后!” 她不好,那就谁也别想好! 听见这话,壮汉瞧不起地看了云姒一眼:“未来大周的皇后?楚王都看不上她,听说还直接带着她去宴席差一点脱了衣服。抓她,有什么用?西洲的皇帝还直接送她来和亲,根本就是一颗小棋子,但是六小姐你就不一样了。” 云姒:“……”天给的因祸得福…… 壮汉目光一转,他看向了地上的六小姐:“楚王在乎你,摄政王也在乎你,你能换来极大的利益。如果你要是受辱死了,为了保住你的名声,跟西洲云家的名声,甚至是没有人敢认你承认你是六小姐的。抓你,百利无一害!” 是个少见的脑子活络的人,云姒细细想着,这帮人,怕不是一般人。 果然! 那壮汉抽出六小姐发顶的一根簪子,胁迫:“不知道你值不值十座城池,摄政王舍不舍得把城池给我们,楚王,舍不舍得把神木交出来。” “神木?”云姒诧异出声。 壮汉睨了一眼云姒,冷冷一笑。 这让她瞬间明白过来。 那一晚,霍临烨叫停东陵使臣,一定是有后手的。 所以他的后手,是把神木还回去? 霍临烨把她的药给换了,这个狗东西! 这帮人,是东陵那边派来的,怪不得这言谈跟逻辑方式,都跟孙大人一模一样! 六小姐咬咬牙:“我家王爷视我若珍宝,不过是十座城池而已。而且,你说得没错,楚王也爱慕我。你最好掂量着待我,如果我出了事,这些东西不但没有,你也得变成亡魂,去阴藏地府跟阎王爷讨去!” 这些人却是在掂量着对待六小姐。 六小姐敏锐地发现之后,那阴沉沉的目光,看向了云姒:贱人,让你刚才算计我! “还不写?”他们已经没耐心了。 六小姐跪坐在地上,看着云姒,缓缓开口:“你们弄死她,我就写。不然,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写。” 云姒狠狠挑眉:“她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你们不要相信她。弄死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但凡剁了她一根手指,她马上就乖了。各位都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多我一条人命,多一个麻烦,实在是划不来!” 六小姐冷笑:“那你们试试看,就算是从我身上刮下一片肉来,我会不会屈服。” 说罢,六小姐突然冲着身边的男子的刀伸出手,狠狠在上面划了一下。 血肉泛起,她疼得变了脸,也死死地盯着领头的人:“不过是个棋子公主,杀了就杀了,若是玩得厉害点,大周陛下会公告天下,锦弗公主病死在了大周,以此保全脸面,不可能往大了追究,让两国脸面不保。杀了她,我配合你们写!” “有胆子!”男子眯起眼,看着那不断流淌的血皱眉。 六小姐冷嗤:“没点胆气,我怎么做摄政王的女人?去,杀了锦弗,别耽误时间了!” 第1167章 云姒:所有的罪我一个人担,刀来! 云姒没想到这美名无数的六小姐,心居然黑到了这种地步。 她拧眉看着提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 难不成今天还要被这六小姐弄死在这里? “等等!” 云姒出声,也懒得在装柔弱:“神木跟十座城池重要,还是东陵重要?” “公主什么意思?” 男子提起刀,手试了试刀锋,直接就将狠狠将刀拍在了云姒肩膀上。 沉重的大刀叫云姒的肩膀一矮。 “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你们还不马上弄死她!”六小姐猛地转头,看向了似乎是想要拖延时间的云姒。 今天是大好的机会。 她吩咐婢女弄来的那些人没有来。 这些人却一头撞了进来。 不管后面会怎么样,利用这些人,把“锦弗”杀了,不但能够撇清关系,还能除了心头大患! “我数到十,你们再不杀了她,就算是弄死我,我也不会给你们写的!”六小姐是个聪明的,这会儿已经开始数了。 云姒一眼,便看见了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握紧了手中耳朵刀。 “你们这么逼着六小姐写这些东西,让摄政王跟楚王知道了,就算是给了你们做交换,死后,这东西你们也吃不进去,还要给东陵跟自己惹一身的骚。” 她的语速很快,在刀落下来之前,大声喊:“我有办法帮你们撇清干系,让她写书信去求救,还能让九爷事后不追究东陵跟你们。如此,所有的罪责都是我一个人作孽,东陵,你们,都能干干净净摘出去!” 那刀,贴着云姒的肌肤。 她感觉不到疼,只是冰凉锋利的刀刃,贴着肌肤,她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却看不出半点害怕跟颤抖。 “当真?”男人分明是心动的。 云姒说的是对的。 拿到了之后,有没有命吞下去,有没有本事保得住,不被九爷的铁骑踏平,还很难说。 “当真!” 云姒抵着刀,仰头看着男子,毫不畏惧地站了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楚王心中只有六小姐,跟六小姐牵扯不清,锦弗公主心生嫉妒,找人抓了六小姐,用来她换取最大利益给东陵,锦弗公主挑拨东陵跟大周的关系,还伤害摄政王跟楚王心尖上的六小姐。等你们拿到神木跟城池,作为受害者,吃下去了,怎么了?” 这般的巧舌如簧,心思活络,男子忽然就皱眉。 见此,六小姐心中一慌。 这个贱人哪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贼心思? 关系已经撕破,今天她若是不死,往后,更是变本加厉上位,为难她害她了! “你们不要听她的,她是在骗你们!杀了她,我马上写,你们……” 云姒直接大声打断锦弗公主的话:“和亲公主死不足惜,一条命,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事后怎么收场,怎么全身而退,才是最重要的!别耽误时间了,我能在你眼皮子下面,让她乖乖地写!如果我不能,那你再要了我的命也不迟。总归,你们所有人都看着,是我对六小姐下的手,不是吗?” “好!” 言语如利刀,亦如悬崖边上保命的绳索。 男子一个字落下,云姒转身将被绑结实了的手露给他。 双手跟双脚得以自由,她余光快速扫过所有人。 他们人太多了。 云姒动了动僵硬的手,缓缓朝着六小姐走去。 六小姐没想到这群狗东西居然就这么听了她的话,放了她…… 看着云姒步步逼近,六小姐迅速起身,就想要躲。 刚才她是想要云姒死的,这会儿,云姒也不会放过她! 在她转身之际,有那么点三脚猫本事的云姒,迅猛地抓住了她的头发,直接将她扯了回来。 看着她在不断流血的手,云姒轻嗤:“摄政王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现在还不是在我手里,在我的案板上,扔我宰割!我要看看,你的骨头,是有多硬!” “贱人,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看!就算不是九哥,那霍临烨也要将你扒皮抽筋!”六小姐疼得大叫。 她的一整张头皮,都快要被扯下来了。 挥动手时,那血乱飞。 飞溅在云姒的脸上,让她这一张脸,多了几分诡谲杀气。 “噗……”云姒忍不住笑出声。 她今儿,还真的动一个试试了。 “写不写?”云姒的手抓着她的头发,像是缠绳子一样,绕了几圈,直接就将她的头发死死缠在了手上。 “不写!” 六小姐恨的就是云姒,怎么可能在她手上屈服? 云姒更想要活,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六小姐这条命,在她这五年见过的血光里,狗屁不是! “砰”! 仍有谁也没有料到,云姒会这么舍得动手。 她居然抓着六小姐的头发,直接将她整个人砸在地上。 “写不写?” “嗯?写还是不写!” 轰然一下,她声音都跟着用了力,直降将人甩在地上,拉着六小姐的手,同时发力。 那小指被掰断的声音,清晰地在地牢里面响起。 这一瞬,所有人才知道,云姒说到做到,真的再把责任往身上揽。 他们只敢打六小姐几巴掌,像是云姒这般凶猛的虐打,他们还没有想过。 转瞬之间,六小姐疼得在地上喊都喊不出来,声音像是卡在了嗓子眼。 “太过了!”那领头的男子开口。 云姒挑眉看向了那男子:“今儿这事儿是我一手策划,与诸位都无关系,本公主都不觉着过,你叫个什么劲儿?” 她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地上的人,再问最后一句的同时,踩着那无名指的脚,猛然发力:“写不写!” 骨裂的声音,伴随六小姐猛然一声的尖叫。 她晕了过去。 “装的,拿刀来。”云姒甚至都没有看地上的人一眼,满脸的冷漠无情,气势凌人,朝着领头伸出手。 “你要做什么?”领头的男人已经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味:“你可是说,很快就能够让她答应的,你这是在拖延时间?” “我都已经上手了,所有的罪都是我一个人担负,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能去跟摄政王揭发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嗯?刀来!” 第1168章 九爷:锦弗她是,是阿姒! 这些人只以为云姒就是个柔弱的女子,因为她刚才还哭哭啼啼。 他们也从未在任何人身上,看见过这股无关年龄容貌的铁血气势,威严赫赫,震慑众人。 能被送去和亲的女子,要么是样貌出众,要么是心性果毅。 云姒接过了匕首,刚要下刀之时,地上的六小姐开口了:“不……不要……” 这些男子不敢动她。 可是云姒敢的,她想要云姒死,云姒自然不会放过她。 六小姐深知区别,这会儿哪里还装得下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忘了,我身上带了药,给你一口,你就乖乖听话了。”云姒将匕首扔在一边,从腰间摸出了瓶子。 有药还这样折磨她,分明是故意的! 六小姐脸上的恨还未起,后脑勺的头发就被云姒抓了起来。 她被迫仰头,云姒直接按着她将药灌进去。 “去吧,数到十,这药就来效果了。到时候,你们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做什么。” 这药难做得很,云姒就只有这么一瓶。 她含笑转身过去,撕下男装的下摆,擦拭着手。 地上,那一串价值不菲的绿珍珠,有些刺眼。 若是九爷知道她这么对他的挚爱,怕是得要了她的命的。 想到这些,又想到他五感尽失,却抱着自己索吻的画面,跟他弄伤了自己的腰…… 他都不信她,觉得她易容之下有古怪。 等他知道,定然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她的麻烦,不止现在这一个。 云姒侧脸过去,看着六小姐呆滞乖顺地在写,又想到了九爷,眉头忽然拧起,烦躁了起来。 她知道为什么,因为起了情爱之心,所以生了在乎之意。 但是她那点子微末的喜欢,不足以支撑她向六小姐低下头去,更不足以让她在这个时候手下留情。 但凡是她手下留情了,这些人就不会信了。 她死了,谁来医治她的孩子? 景儿活不成的。 - 与此同时,郊野荒林,杀戮声不断。 血腥气息,蔓延开来。 霍影抬手斩下近前人的头,快速开口:“主子不能动手,锦弗公主在您身上埋了银针,封住了您的穴位。且您现在双目不可视物,若是动手,免不得要催发毒性!一切,就交给我吧!” 封闭了视觉,听觉开始变得极为敏锐。 霍慎之偏头,一支箭撩起他银白发丝,贴着他脖颈的肌肤划过:“告诉楚王,西北方向,让他先行。” 药蛊能感知对方,这件事,霍慎之未曾跟人说过。 人太多了。 人海战术,加上箭矢,保住自身就很好,且不谈能不能杀出去。 因为云姒当时的一念之差,致使现在九爷受到了多方面的限制。 所以现在这种紧急时刻,唯一能送出去的人,便是霍临烨! 霍影才开口,腰间的软鞭,已经被身后的人抽了出去。 他对自己的感觉不曾动摇过。 他亦不可能拿他的阿姒冒险。 即便毒发! 长鞭出,凌厉的风声尽数化为杀意。 他步步受限,亦步步博出生机。 “驾!”霍临烨一人单骑,得以冲出杀圈。 锋利的箭长了眼,从他的肩膀穿过。 他眉头皱了一下,抬手就狠狠折断。 支援的,还没来。 女人被男人绑走,最容易受到的伤害……霍临烨遍体生寒。 他要把她救出来! 念头才起,脑海之中,却浮现出“锦弗”的身影。 马儿,跑得更快。 而他身后的九爷,已然毒发。 人,在某个时间做出的不起眼的决定,总是会在之后的某一天,引发巨大的后果。 云姒怎么样都没有想到。 当初明明有更好的办法控制住毒,但她为了下药蛊,成为霍慎之的眼睛,留在他身边做这个交易,她封住了他的命脉,限制住了他。 如今,更是限制住了他。 “主子,不能吃!” 九爷即将五感尽失之前,想要服下当初韩仲景给的毒,以毒克制身体的毒性。 霍影想要阻拦时,已经晚了。 “主子,这种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吃!” 话说出口,他忽然知道了为什么。 “那是锦弗公主,不是真正的六小姐,主子!”根本没有一丝证据证明那是六小姐。 说是自家主子为了心动他人而起的自欺欺人的借口,可是主子却能为了这个“借口”搏命。 若是初初心悦于锦弗公主,根本不必如此。 他不懂,为什么他家主子会这样。 只是话音一落,除了视觉,九爷的其他感觉开始重回。 仿佛一只猛兽,顷刻苏醒,所向披靡! “她是!” 手起剑落间,鲜血在他跟前飞溅,低哑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偏执。 执念成魔。 他感觉得到她是。 给不出理由跟证据,他信自己的感觉,信手腕上的那道如两世情爱而成的黑色的情丝。 - 西北方向,霍临烨孤身前往。 他下马,看着似乎早早等候的人,只有一句话:“开条件,放人。” 络腮胡的领头笑着上前:“这六小姐跟锦弗公主两个人,不知楚王想要谁?” “都要!”霍临烨手中的剑,还在滴血。 “哈哈哈,那不行,六小姐现在被我们往别的地方送。这儿,只有锦弗公主在。你想要六小姐,得给我们这个。” 那一张索求的条约,字迹出自谁之手,霍临烨一看便知。 “怎么样楚王,你答应不答应?你也可以选择签下这个,盖上你楚王的随身印鉴,到时候,随便带走一个。” 两个人都放,那他们都没有可要挟的了啊。 霍临烨看着上面“十座城池”,还有“归还国宝神木”的要求,不由冷嗤:“神木可以给你们,但是十座城池……” 他的话音才落,就听见了不远处有人在喊。 “霍临烨,救我!” 是她的声音! “楚王,你只能带走一个,且别跟我们讲条件!” 威胁声起。 这样的选择,曾经有过。 当时霍临烨怎么做的? 他推开了云姒,抱住了苏韵柔。 今时今日,天又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霍临烨看着被带出来的“锦弗”,一字一句的开口—— 第1169章 霍氏皇族出情种,你有什么资本谈交易? “我要六小姐!” 人群后,云姒听见霍临烨的选择,倒是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心情起伏。 领头大笑了起来:“人家都说大周霍氏皇族善出情种,果不其然。楚王好魄力,好担当,真乃我们男子的……” “少废话!” 霍临烨打断了领头的话,这一次,甚至刻意的不去看被人五花大绑扔在边上的“锦弗”。 “先把六小姐带过来,我要看她是否好好的。” 眼下进行到了这种份上,这些人想的自然是速战速决。 只不过六小姐到的时候,已经是满头满脸的伤了。 霍临烨瞬间怒不可遏:“你们……” “别说了,救我!”六小姐打断了霍临烨的话,说完之后,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猛然之间,霍临烨更加急切:“放了她,让我带她走!” “先把那东西签了,印上你楚王的私印。再把东陵的国宝让人送到这个地方……”领头的人,捡起树枝,在地上写下位置。 “好!”人命关天,人只能顾惜当下。 霍临烨答应下来的瞬间,云姒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楚王,那是九爷带着我去出生入死拿来的神木。那一晚,九爷都没有松口让我把神木拿出来,你却替我做了个主?!” 给出去了,一切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再想要拿回来,那比登天还难! “且不说这药本身就是东陵的人,这样霸占合适与否。眼下,你是不想要命了吗?”霍临烨紧拧眉头,看着这个蠢女人。 命重要还是药重要? 药可以再找,命丢了,可就没有了! 霍临烨没有耽误,将神木所在,告诉了对方。 他以为对方会派人去拿的。 这样一来,能够拖延时间,到时候,两个人都一起救了。 谁知道,对方一支烟火升空—— “楚王殿下不必担忧,我们在京城之中,是安排了人的,这会儿送飞鹰过去,很快消息就能到,不用让楚王殿下等。只要拿到了我们的国宝,那头就会放信,我们只要看见了,就会把六小姐给放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大抵如此。 云姒自知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这些人要用他背锅。 可看着霍临烨,脑中的念头还是忍不住一转。 如果来的是九爷,他也遇到这种选择,他是不是,也会选六小姐。 就算,她在他身体里面埋了针,用了药蛊牵制从而达到让她保命的地步,他是不是也会什么都不顾,只要六小姐。 思及此,云姒缓缓地叹了口气,看向了在地上装晕的六小姐。 这女人疯归疯,还是有点子幸运的,有什么危险,有指望的人。 思迅一转,云姒就看见不远处的信号。 很高,很远。 那是已经拿到了神木。 “放人!” 霍临烨没有上前,他的软肋在别人手里。 那城池之约,上面也盖了私印,已经在对方的手里。 霍临烨抱起六小姐,看向了不远处的云姒:“锦弗公主本王也要带走!” “那不行,只能带走一个。”要是把公主也带走了,谁来背黑锅? “痛……”在这时,霍临烨怀中的六小姐气若游丝地颤抖出声。 霍临烨眉头一拧,看向了远处的人。 “锦弗,你等我!” 他并不是个会耽误事的人。 能救一,就救一,现下,便很是果断地抱着六小姐上马。 云姒在远处,看着他还回头来看自己。 这就是命要紧? 原来不是她的命要紧,是别人的命要紧。 “你这未婚夫婿果然不要你!” 看着霍临烨走,领头才笑着上前:“锦弗公主,你是个合作的好伙伴,方才那种时候,你也没有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 “我大喊大叫大闹,能走得掉吗?”这么多人,就算是用毒,都只药得到眼前的,还是得用脑子周旋。 领头将她绳子解开:“这样一来,把我们惹急了,你只会当时就死。这么多人,六小姐又在我们手里,楚王不会敢轻举妄动的。你是不知道,因为知道摄政王也跟着你们来了,我们在那里,埋伏了多少人。方才我听见传来的消息,我们的人,已经死在摄政王跟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手里,有一半了。” 云姒的面色一沉。 他有银针压制毒性,是不能动气力的。 云姒抬头:“咱们再做一个交易!” “你还有什么资本谈做交易?” - 霍临烨的马儿跑得异常快,他生怕怀中的人有事。 见到了烈风他们追来,他将人抱下马,就要回头去找“锦弗”。 六小姐这时,抬手拉住了霍临烨:“霍临烨……” 霍临烨当即回头,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你……你用十座城池换我,我当真值这么多吗?”她当时是清醒的。 所以看见霍临烨毫不犹豫地盖下私印,心中也是震撼。 霍临烨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那是死的,你们是活的。那城池本就是我打下来的拿下,我照样能拿回来。” “你们”这两个字,让六小姐的心中有一瞬间的不舒服。 “你要去哪里?”六小姐身子摇摇欲坠,虚弱地抓着霍临烨。 霍临烨有些着急,却怕她哪里不舒服,又不敢很快离开,只能快速安抚:“去救锦弗,她还在刺客手上,还在等着我。她是女子,女子最容易受到侵害。你在这里等着我,或者,九皇叔马上就会到。” “你不用去!”六小姐有些激动,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说什么?”霍临烨原本都已经站起来了,闻声,又转头过来。 “她如果死了,你就不用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了。”六小姐紧紧抓着霍临烨的衣摆:“而且,你选择了我,她定然是伤心极了,你把她救回来,她依旧会恨你。不要去,只要她死了,一切就安宁了。” 霍临烨没想到“云姒”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可是她这五年遭的罪,性格改变又是情有可原。 若还期盼她像是以前那样仁慈,终究不可能。 “当初你跟苏韵柔在悬崖边上,让我二选一,我义无反顾地选了苏韵柔,还觉得那是你罪有应得,谁让你明知我心有所爱还逼着我娶你。今时今日,即便是我不喜欢那锦弗公主,我都不想曾经的错误,再出现第二次。因为这些事情,根本就同锦弗公主无关,她是一颗棋子,是个可怜人。神木的事跟她有关,但这已经不是区区神木之事,此事已经以小变大,成了男人之前的政权。我不想牺牲个无辜女子,她还有一双儿女等着她。” 说罢,霍临烨扯开六小姐的手。 第1170章 假云姒:太好了,我二哥跟五哥来了! 六小姐怎么都没有想到,霍临烨居然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可是我身上的伤,都是她弄的,是她串通了这一切!” 不管说什么,她都不能让霍临烨去救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只有她死了,她才能安心的! 果然,霍临烨拉着马缰绳,整个人僵住,转头看向了六小姐:“你说什么?” 六小姐被人扶着坐在草地上,将手上的伤,还有伤到的那只手露出来:“我知道你善恶分明,你不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能半点伤都没有,就在这里等着你去救?” 霍临烨眼前闪现一张冷静的脸。 被匪徒绑架,是女子都会慌的。 她虽然是一身男装打扮,但是对方已经知道她是女的了。 可是她半点都不慌张,如同一个局外人一样,更有甚者说,是如同一次操纵局势的人一般! “因为这些,都是她一手策划出来的。她怨恨你顾惜我,也怨恨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都勾引不到九爷,更是不想要嫁进大周嫁给你。所以,她让人弄了这么一出,要挑拨东陵跟大周的关系!” 六小姐说完,心中冷笑:锦弗你个下贱胚子,你没想到吧,刚才你拿着我的守宫砂反压我,现在,你的把柄还不是在我手上? 等死吧你! 这可是大罪! 霍临烨眼底一震。 六小姐再次果断开口:“我骗过你吗?从认识到现在,我可有骗过你一次?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不可否认,女人的眼泪,在对的人面前,是非常管用的。 可是霍临烨不确定了。 他眼前,总能想起“锦弗”那失望的眼神。 不知为何,总是让他不舒服,让他身不由己地想要去救她才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霍慎之领兵攻城,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这句话,是真的。 他坐下的马儿,身上都带着对方的血。 双目不可见,唯有近战,所以那一身玄色暗金纹的衣袍,已经被血浸透。 “九哥!” 六小姐心中一喜,转头快速跟霍临烨开口:“霍临烨,我没有想到你不信我。不过也不奇怪了,因为曾经,你就是因为苏韵柔这么不信我的。这件事情你可以去查,我不怕查。且这么大的事情,我也不会现在就嚷嚷出来,扰乱三国的和平。” 听声近前,药蛊清晰地感觉得到,要找的人,没在这里。 霍慎之眼上已经多了一根黑色的缎带,微微侧耳,仔细辨听:“她呢?” 六小姐起身,声中含呜咽:“我在这里……” 霍影立即上前低声开口:“主子,锦弗公主不在!” “九哥,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当真是吓死了我,我……我还受伤了……” 六小姐忍着哭腔,跌跌撞撞地过去。 银白的发丝被风撩起,霍慎之侧首,冷声开口:“临烨,西洲那一位呢?” 霍临烨方才张口,六小姐便哭道:“锦弗公主遭难了!” 寂静四野,这样的话,让男人握着缰绳的手,瞬间收紧。 六小姐窥不见异样,只道:“那些是东陵的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锦弗公主要了他们的国宝,让锦弗公主还,锦弗公主不还,他们一怒之下,就好多男人对锦弗公主行了那种事!楚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锦弗公主现在,亦不知在何处,我们……” 她的话还为说完,便听见男人扬声一呵:“驾!” 坐下雷霆犹如离弦之箭,风驰电掣一般席卷离开。 六小姐当即便愣住,诧异的身上的那些痛都忘记了,转身朝着九爷消失的方向喊:“九哥,你上哪去了!” 回应他的,唯有风声。 霍慎之骑的是战马雷霆。 余下的那些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根本追不上。 瞧着没有人影的方向,六小姐慌了:“九哥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这么紧张锦弗公主!” 她分明看见,往日情绪从不见天日的男人,狠狠蹙眉。 那声音之中,喊了万钧之力,甚至她听出了“挡者即死”的厉色。 霍临烨也有瞬间的诧异。 九皇叔不是不在乎锦弗吗? 那一晚,他看着她差一点脱了衣服,都不曾开口为锦弗说过一句话。 怎么现在却…… 忽然之间,霍临烨明白了。 “九皇叔身上的毒,现在唯有依靠锦弗一人可解。若是锦弗死了,九皇叔恐怕就永远不可见了。锦弗用的医术,是没有回头路的医术。” 言尽至此,六小姐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等回去,她亲自给他解毒,用不着依靠一个手段下做女人。 念头一转,六小姐抬头,就看见了霍临烨看着自己。 她本能地觉得心虚,却未曾表露,只问:“怎么了?” “为什么要说谎?”霍临烨眼中,有些许失望:“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被扣上这种帽子,便是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你可以实话实话的!”仟仟尛哾 实话说话? 六小姐方才因为霍临烨用十座城池换自己的作为,还多了一丝感激跟异样。 现在,烟消云散。 “曾经我也那样耿直,换来的是死无葬身之地。现在,我为我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锦弗不也一样吗?她为了抓牢大周摄政王的权利,封他血脉,还下药蛊。若不是她蠢得做了这些事,那些人有机会把我抓走吗?她耽误了事!” 她抬起伤痕累累的手,给霍临烨看。 声音,轻轻的:“霍临烨,等锦弗这次回来,同你的婚约,就能彻底废了。” 然后,锦弗这辈子也别想干干净净地爬起来了。 要么认下被男子糟蹋的事,要么,就认下跟人勾结挑拨东陵和大周关系的大罪。 都是死路! 她变狠了,霍临烨眼中的震惊还未起,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消息—— “首辅大人同云家五公子已暗中抵达京城!” 六小姐脸上迸发无限欢喜:“太好了,我二哥跟五哥来了!” 到时候,就能让锦弗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知道她的厉害了! 第1171章 九爷试探:阿姒自己脱衣服,还是让我帮你 风声喧嚣,旷野低垂。 九爷不可视物,唯借药蛊之力。 战马行速极快,甚将他衣袍在后扬起,仿若闪电。 霍影他们在后面追,也被远远地甩了下去。 云姒是在湍急的青江之畔见到九爷的。 他一身被鲜血浸透过的衣袍在日光之下尤其刺眼,手中长剑饮血,血光冽冽。 远处,刀剑兵戈之声不绝。 按着云姒的人,已然被他跟他带来的人,逼到了绝境。 原本他们同云姒说好的合作,现在被打乱。 只是云姒是……怔住了。 六小姐已经被霍临烨带走了,他不知道吗? “摄政王,我们已经把六小姐给放了!”领头的人看着翻身下马的男人,紧张地狠狠吞咽了一下。 霍慎之通身的血腥杀气,是从尸山血海里屠戮过来的。 权者一怒,伏尸百万。 没有人会不怕! 而彼时,云姒已经发现了这个男人的不同寻常。 平素稳重沉寂,而今明明清醒,却如毒发之际,五感尽失之时。 所有情绪,丝毫不加掩饰。 如神……似魔! 要以鲜血来解渴,人命平怒火。 他是为了……六小姐! 这个念头才起,云姒的心中一梗。 她不知道,霍慎之看着她满身脏污,衣衫撕裂,素来静淡的沉稳的眉眼,此刻泛起的滔天怒意。 连握紧长剑的手,筋脉都已深刻鲜明地暴露出来:“把她给我!” 极具压抑的嗓音,阴鸷血腥。 云姒都听得心头一跳,紧张起来。 她从未看见过情绪如此鲜明的……霍慎之! 是因为六小姐的事,他想把她碎尸万段? 还是因为他找不到六小姐,他想要所有人都死无全尸? 领头人分明知道这次生死难料,他低声问云姒:“你说的话,可算数?” 云姒仰头:“算!” “六小姐已经被楚王完好无损地带回去了!” 他话音才落,却不知“完好无损”四个字已然触到男人的逆鳞。 云姒脸上被飞溅上鲜血,亲眼看着刚才抓着自己的一个人,头颅滚入青江,浮沉一瞬,立马消失不见。 在九爷手里,他们不会有活口的! 看着长剑势如破竹,男人几乎势不可挡。<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172章 慎姒:解开衣服看图腾 云姒懵懂的看着他,眼中有疑惑,也有不解,慢慢地,她朝着他那挪动。 是这一声“阿姒”将她唤来的。 还是别的? 霍慎之看着近在眼前的人,眼尾赤红,喉结微动。 嗓音里,带着一抹压抑跟试探:“阿姒要不要听话?” 云姒眼巴巴地看着他,已经烧得满脸通红,耳鸣不断:“你是谁?” 霍慎之怜爱地俯下身来,诱哄着开口:“九哥,你的九哥,还认得吗?阿姒。” 人在这个时候,意识是最薄弱,最容易被驱使跟撬开嘴巴的。 他打起火石,扔到了一旁。 温暖在充斥。 云姒最后一丝理智被吞噬,她摇摇头,昏昏沉沉地往后倒:“那阿姒是谁?” 几乎是同时,霍慎之伸手接住她的瞬间,因着她最后一句话,眼底的温度,瞬间消弭。 怎么可能? 他看着手腕上的那一道黑色情丝。 眉眼顿起凌冽。 她怎么可能不是他的云姒? “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候,门口,怯生生地冒出来个人。 - 云姒醒来时,看见的便是九爷的背影。 他很高大,很适合女性依偎在他怀里。 云姒有些头晕,低头,就看见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 她的心猛然一跳,下意识地就去摸自己的脸。 易容还在,她知道完善易容的漏洞。他也没有违背她的意愿,在她昏迷之时,做什么手脚。 那这衣服…… “醒了?” 低低沉沉的嗓音响起,云姒下意识地爬起身。 霍慎之将已经干了的衣物,放在了一旁:“渔家女帮你换了衣。” 转身,对上她干净的目光。 阿姒的眼瞳,是黑色的。 她的,是褐色的。 “皇叔,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云姒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但是现在,她想着,他应该毒性退了? 因为,她看不见那种有温度的目光了。 隐隐之间,云姒觉得有些失落,可更多的,是清醒。 因为她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 便是他的一个目光,她都不应该贪,也不应恋。 霍慎之目光暗了下去,嗓音徐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173章 问云姒:你是九爷的人? 云姒:“……”她还想要多活两年呢。 “什么蛇大约能描述吗?被咬到现在是有多久了,你得配合我赶快说,不然你死定了。” 云姒的声音很是急切。 东陵公主现在有了活下去的想法,是也被吓到了:“黑色的,有一道道的白色小圆环。我被发现的及时,被咬了之后,那个男的就把我抱过来了。时间……不足半个时辰。” “银环蛇!”云姒一惊,蹲下身子,一边翻找抗毒血清,一边开口询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银环蛇在后世,可是在排名第四的大毒蛇! 东陵公主看着云姒那个银色的小药箱,觉得挺奇怪,浑浑噩噩地爬起来,下巴搁在手臂上,声音迷迷糊糊地问:“你这个东西好稀有啊,都是些什么?九爷身边的人,都这样厉害吗?是怎么弄来的?” 云姒仰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她秘密的东陵公主,忍不住的眼皮一跳。 她答应过的,这套东西,绝不显露在人前,不然的话…… 可是现在,云姒顾不得那么多了。 病者为大。 “等我治好你再告诉你,不然你只能去阴曹地府一探究竟了。” 云姒找到了抗毒血清,抬手就将东陵公主按在了床上,用银针封住她的血脉,防止毒素快速扩散,再给她做血清过敏测试。 “你最好是别动了,你再乱动的话,会快加血液流速,让毒性扩散得更快。” 东陵公主已经感觉到头晕了,不敢再胡乱动:“我……我有些呼吸困难,感觉被咬的地方,有些发麻。还有……还有想……吐……” “好了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不要发出声音,看到什么都不要问,我过后再跟你解释,好吗,公主?”云姒温柔极其,说完还伸手摸摸东陵公主的额头,安抚她别怕。 东陵公主也才十六的年纪,在云姒看来就像是一个小妹妹。 她这会儿点点头,很聪明地配合。 云姒拿出血清先注射。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174章 助攻:我家主子喜欢公主 云姒听着,忽然觉得庆幸。 她手中没有绝对的强权实权,明帝也不可能为了一味药帮东陵的忙,西洲的实力达不到抬平一个国家军队跟内政耳朵地步。 若是她贸然去求东陵国宝,下场,只可能跟大魏那边一样,浪费时间,无功而返。 因为权利只跟权利对话。 九爷的确帮大忙了。 权利,至高无上,这话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东陵公主说完,忍不住感慨:“我听说六小姐死而复生了,很是神奇。我这一趟来,还想要看看那六小姐是何方神圣。我听父皇秘密跟我讲,九爷在四海列国都有势力,唯独势力不入西洲国土半步,便是大周的人,也不进西洲,那是明帝跟云家的人要求,也是九爷做的承诺。我父皇叫我到大周,记得跟六小姐相处好。可见,九爷挚爱六小姐,我一定要去看看那是什么样的女子!” 一番话,叫云姒忍不住想起九爷毒发,将自己认成了六小姐,义无反顾地下来救她。 的确是爱的。 不然怎么可能不顾自己性命,便是在水中,都先将她,不,现将“六小姐”托起来。 事后,更是小心呵护。 云姒沉默了下来。 因为好几次蹭了六小姐的光,她死里逃生了,可她却喜欢上了人家的夫婿。 这个认知,让云姒从心里堵得慌,变得挣扎难受起来。 ——云姒啊云姒,你不把马上跟九爷划清界限的话,是会酿成大祸的,回去之后,最快时间得到最后的药,马上离开大周。 “对了!” 东陵公主这时候忽然一惊一乍,闭上嘴,看向了一旁的云姒:“这事儿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不要跟别人说啊!” 云姒:“……” 药液输完之后,云姒嘱咐:“公主还是不能剧烈活动,你且在这里躺着,我让霍影去准备马车。” 说罢,云姒转身,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忘将男装的外袍脱给公主:“你衣服坏了,好好穿上。这里比不得东陵,礼法更森严一些。” 东陵公主接过衣服,穿上之后,忍不住的脸红。 这个哥哥,真体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175章 你确定九爷喜欢我,还是把我当成代替品? 这一句话,让云姒屏住了呼吸。 双目惊诧地看着霍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找回了声音:“你……” “我未曾同公主玩笑,我家主子喜欢公主,公主感受不到吗?” 霍影说话做事直接得很,不管对方能不能接受,就一口气说完,让她自己慢慢消化: “我家主子听说公主被人凌辱,驭战马赶来,看见公主落水,便直接入青江。那青江是何等凶险,掉下去的人,说是九死一生不足为奇。公主只知道我家主子连歇都未曾歇,便以百姓为先,先去解决百姓之事。却不知我家主子后背叫激流卷装礁石,连伤都未曾处理。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搏命,除了喜欢,便再也没有别的理由了。” 语毕,霍影以为能够看到云姒的震惊。 可是没有。 她平静地看着自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就连方才的诧异,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主?” “我听到了。”云姒点点头,沉吟了一瞬,才开口:“你确定你家主子是喜欢我,还是把我当成了代替品?亦或者是,毒性发作之后,将我认成了六小姐?” 云姒没有这么普信,会在见识过九爷五感尽失身陷混沌之时对六小姐的执念,还轻易地信了霍影这种话。 任何正常女人在看过九爷失控执念爱妻成魔之时,都不会把这种话听进去,再信以为真。 霍影眉头一拧。 不可否认,他家主子的确是把锦弗公主当成了六小姐。 但是不确定她是遭遇到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靠近又怕伤害,所以才竭力的想要去证明些什么。 这话若是说出来,就等同于他自己在反驳自己的话。 “如果……我家主子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呢?”爱上了锦弗,却不愿意承认,这不就是看不清自己心意吗? 在霍影的立场,他所能见里,的确如此。 云姒忍不住就笑出声来:“霍统领,我是敬重你的。你也是你家主子的好帮手,很会说话做事。那我要问问你,你同我说这些,你希望我怎样?”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176章 云姒起异心,云家来人假云姒开心 古往今来,没有什么关系,比血亲更强更牢固。 东陵皇帝有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 只是云姒忍不住想到六小姐。 若是六小姐听见这话,只怕又要发疯。 东陵公主睨了一眼云姒,急忙解释:“但是我不喜欢九爷的。而且九爷也不喜欢我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这都没有接触呢。 “我是一国公主,受我父皇母后的宠爱跟庇护,虽然我自幼长在皇宫,当真都没有见过什么年轻男子,正值壮年的更是没有。但是九爷那样的,我不喜欢,而且人家喜欢六小姐,我的身份,干什么要去摄政王府跟六小姐打擂台,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呀?” 东陵公主讨巧地朝着云姒眨眨眼。 那一副“快夸我”的样子,着实逗笑了云姒。 见到云姒笑,东陵公主的耳朵便红了: “父皇母后说东陵多的是将士,多的是人,用不着我一个小姑娘家安邦定国。若是我有缘跟九爷一处也行,我有缘跟旁人在一起,只要那人对我好,那都行。” 云姒忍不住愣住,她想起了明帝跟朝臣的话: “皇家女,既不用任何劳动却能受万民供养,又不用上战场保家卫国,也不用每日劳心国政,公主唯一的职责就是政治联姻,运气好的嫁给想要笼络的近臣,运气不好的和亲。如果连这个都不做,凭什么受万民供养,百姓凭什么养一个什么都不干的蠹虫。 普通人家的姑娘尚且要帮衬父兄,条件更好的去学管家算账,等长大后要被父兄嫁更好的人联姻,壮大家族。这些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吗?既要享受荣华富贵,又不愿承受随之而来的责任跟义务,难不成,让百姓承担?让他们出儿子去前线打,去流血牺牲?” 这番话,云姒一直记得。 东陵帝后的想法实属少见,在百姓的角度——享受的时候心安理得,要付出代价,就开始反抗了,找理由了?我们辛苦劳作缴纳税务,图的就是“你”能保社稷安定,怎么轮到你兑现,你就要改规则了?这是当权者以权谋私! 可身为局中人的东陵公主,是幸福的。云姒作为一个不算局外的外人,又是羡慕的。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177章 假云姒:我是真正的云姒啊! 暮色四合之际,京城内外苍穹之上半是幻紫流金,半是浓云压境。山河重影,苍茫的暮色渐渐铺开,映照在每一处,映照在朝着云令政同云江澈奔跑而去的人身上。 “二哥,五哥!” 六小姐的眼底,是分外的欢喜,眼中,更是出现了泪水:“我……我终于见到你们了,你们终于来找我了!我好想你们,母亲呢,母亲还好吗?她之前为我哭瞎了眼睛,这五年……这五年她还好吗?” 她已经高兴地忘记了去介绍自己证明自己,只想要知道家中人更多的事情,只想要确定家中人安泰与否,尤其是疼她爱她的母亲。 云江澈率先下了马,拧眉快步走过去。 还没有站稳,整个人就被六小姐扑得身子一晃。 “五哥,我没有做梦,真的是我五哥来了!” 六小姐的哭声压抑而悲痛,带着失而复得的心,还想要再说什么,却只剩下了眼泪:“我……是我啊,是我,云姒,我是云姒,我是你的六妹妹!” 云江澈的眉头越皱越深。 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真的看不出半点猫腻。 “你先别急。”云江澈拍了拍怀中人,不着痕迹地将她从自己怀中拉出来,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人:“二哥?” 云令政骑在马上,低垂着眼,打量着云江澈身边的人,没有说话。 六小姐眼中一痛:“你们是认不出我吗?二哥,我是小六,我才看到你们,便知道是你们了。我当真是的!” “她当真是。”霍临烨这时候走上前,为六小姐证明。 苍穹尽黑,云令政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暗色,他淡淡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前面的人。 远处,云姒听不太清楚他们说什么。 只是看见同样伸出脑袋在那看的东陵公主激动地开口:“传言西洲首辅大人智多近妖,他看一看,就能知道那是不是他妹妹了吧?尤其是,摄政王跟楚王都认了的,他必然不用多想了,对吗?” 云姒不过笑笑:“那首辅大人就算是智多近妖,双眼也不是照妖镜,哪有你说的那般神通。别看了,我已经吩咐人将天香楼最顶层给你包下来了,你这几天好好休息。” “你真体贴!”东陵公主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愈发觉得云姒心思细腻周到,且说话做事,安排事情,都极好,极顾着她的感受,也很能理解她一些小问题。 同为男子,她父皇就不如眼前这个能理解她! “我都听你的!”东陵公主一双眼睛干净极了,也亮极了。 这种小太阳一般的人,便是谁看了,都会喜欢的。 马车刚要走,不远处就过来人,朝着云姒开口:“首辅大人想要见您。” 当初让她和亲,那一套道理,便是云令政说给她听的。 有理有据,让人心服口服,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云姒淡一眼看过去,道:“东陵公主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将她送过去再说,让他们等着吧。” 说罢,马车便不再停留。 而云姒丝毫没有注意到,东陵公主看自己的欢喜眼神。 “那个……你……你不要叫我东陵公主了,叫我初阙吧。情窦初开的初,瑶台银阙的阙。”东陵初阙的脸,慢慢地红了。 笨笨的小美人呀。 - 摄政王府正堂,今日的人,很多。 连续一夜的问话,证明,分析,尖锐苛刻的试探。 云江澈眼中的疑惑,慢慢变成诧异,再变为激动跟惊喜,还有一抹谁也看不见的……震惊! “如果不是六妹妹,如何会连兄妹之间的事情,还有我当初的燥怒症都知道?而且,还连云家的格局,都能画得出来!”云江澈眼底欢喜,看向了云令政。 这一夜的试探跟询问,已然让他们确定—— “你果然是六妹妹,你果然回来了!当真是……苍天见怜!” 云姒进来时,便听见了云江澈的声音。 是激动,是不敢置信,是感恩上苍。 六小姐的哭声起,摄政王府的人想要通报一声“锦弗公主到”,却被云姒制止住。 她倾自走过去,在转角,倒是没有人发现她。 不过,倒是看见六小姐哭着跪在了地上:“哥哥,你们终于来了。我不怪你们不识我,怪只怪……我复生之事,实在是玄之又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而且……而且你们谨慎,也不会让人钻了空子。五哥,我真的对不起你们,当初没有听你们的话!” 云姒看着六小姐跟两个哥哥赔罪磕头,心中并无波澜。 只将目光,看向了那最为凉薄的首辅大人身上。 云令政背对着云姒,云姒看不清他的神色。 这会儿,却听见了一声:“九爷,您终于回来了!” 云江澈将六小姐搀扶起来,朝着外面看去。 时隔五年,再见霍慎之,云江澈眼底的恨意并未消,今朝,反而更涨。 影壁处,霍慎之停下脚步,将眼前的缎带摘下。 继而,看向了在正堂拐角处的人。 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去。 “公主?”云令政挑眉,看着云姒。 云姒抬眼睨了过去:“首辅大人,好久不见。” 说罢,她看向了霍慎之,抬手行了常礼:“九爷归来,大喜。” 之前靠近云姒,总要时间来恢复视觉。 可是时间久了,他恢复的时间,就更加快。 云姒只解释,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药蛊发挥的作用不一。 霍慎之收回目光,看向了云令政。 眼眸深邃如渊,薄唇弥漫起似有似无的浅淡薄笑,气场无形却强大。 云令政淡雅一笑,往后退了几步,让九爷上主位。 云姒坐在末端,倒是无所谓的惬意。 只是六小姐,忽然就紧张了起来。 她抓了抓衣裙,率先打破这种凝滞的叫人心惊胆战的气氛,道:“我……我还是想要同九哥在一起。” “你说什么?”云江澈猛然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六小姐,眼底已经带了隐隐怒火:“你再说一遍!” “五哥,你……别这样。我已经回来了,他承诺给我的一切,都已经有了。我能活着,那便是天给我这个求圆满的机会。我要同九爷在一处,冯老死了,段凌霄也死了,所有妨碍跟阻碍,都已经没有了,我的路上,已经干净了啊!” 说起“妨碍阻碍”之时,云姒发觉六小姐似乎是看了自己一眼。 怎么着? 她还是她爱情的妨碍阻拦了? 云姒真是笑了。 她也越发的确定 第1178章 九爷在走一条死路 说起“妨碍阻碍”之时,云姒发觉六小姐似乎是看了自己一眼。 怎么着? 她还是她爱情的妨碍阻拦了? 云姒真是笑了。 她也越发的确定。 等她的身份得到了证明,有了为她撑腰的人,她是要开始狠狠的作妖,把自己往死里弄的。 思及此,云姒巧妙一笑。 此刻,正堂之上,气氛凝固。 六小姐将目光看向了主位上的男人。 他放下茶盏,淡声道:“云五公子不必心急,她如今神思忧虑,尚且未能养好,此事再议。” 说罢,便示意了霍影一眼。 霍影走到六小姐跟前,低声道:“六小姐不慌,此事,我家主子自会处理。” 六小姐放下心来:“哥哥,我的确不太好,这件事情太耗费精力,我先休息。” 云家人心疼妹妹,自然不会为难。 只是云江澈看着人被带下去,眼眸最深处,涌起讽刺,转而开口:“我们要把自己的家人带走,看九爷的意思,是不让?且今日,我便是不同意再议,非要将人带走!” 霍慎之看了看自己手心的伤,垂眸不紧不慢的缠绕着纱布,起身,缓缓朝着云江澈过去,嗓音暗哑低沉:“别叫本王知晓你们云家在暗中的手脚,否则这云家当初本王护下来,今朝亦能毁。” 行至云江澈面前,伤口已经缠好。 霍慎之毫无预兆的抬手,猛然施力,将云江澈按了下去。 骨子里那血腥嗜杀的一面,尽数显现,更胜从前:“回去问问明帝,你们西洲是因何才愈发鼎盛,因何才无强敌之患,兵祸之忧。” 云姒死后,帝王之剑,再无剑鞘。 “霍影,送客。” 从霍慎之对云姒有意起。 乃至于他失忆,对云姒没了感情,亦是担负责任,对云家的人宽容理解。 今日之举,是云江澈未曾料到的。 帝王之威,尤其骇人。 马车上,云令政冰冷开口:“今时今日的摄政王,是大周真正意义的掌权者。没有云姒之前,他便是追亡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的权者。有了云姒,对云家,对你我,不过是爱屋及乌。你最好不要三番依仗那点事情在他面前硬气,他现在,更不同了。” 云江澈自然是感受到了九爷的强势跟霸道。 从前他为了云姒,是舍得同他们这些人讲讲理的,也为了云姒,远涉千里,谋她得家人同意,安心嫁给她。 可是现在……看书喇 “那又如何?” 云江澈冷笑了一声:“他还不是把假的当真的!不过那假的,可当真真啊,我都要认错。” 云令政未曾评断这件事。 他只觉得九爷最后的那一番话,像是在警告他们别动心思想要把“云姒”带走。 又像是再意有所指。 “我再想九爷会不会发现了?” 云令政意有所指。 云江澈摇头:“不可能,她戒药有成效那几日,昏迷之时,她身上的图腾,我们就让战奴用药洗了。就连肚子上的剖腹伤疤,战奴带她来的那一路,也记得给她用药。回来,更是一刻也没有耽误。至于那南绛,也尽了力。就连她瞳色,都因毒而改变了。” 云家这些年的饭不是白吃的,他们之所以这么冷静的让云姒来到这里,之所以空青跟十一都这么放心的布跟着来,甚至是萧子翼也是如此,那就是因为他们做了十足的准备跟十足的把握。 “九爷这辈子,都别想认出她来。这是惩罚,也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那,更是他不应该再去碰的人呢。当初她嫁给楚王,家里人没有阻拦。嫁给九爷,也没有竭力阻止,才会酿成大祸。这一次,不应该了。” 说到这,云江澈笑了笑:“九爷连真正的云姒都认不出来,这也能叫什么矢志不渝?二哥看见他手腕上的那一道黑色的情丝了吗,当真是笑话了。” 云令政拧眉:“那是你知道了锦弗就是云姒,所以你才会说这种站着不腰疼的话。换成你,那假的这么真,你一样认不出来,我也是。别总仗着知道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摆在眼前的真相,就说这种话。难不成,你希望他对锦弗动心?” “怎么可能?” 云令政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如何不可能?那根情丝不是摆设,相处久了,他会发现现在的假的给他的感觉不对。而锦弗公主……·人的情爱催生出的感觉复杂的很,无法用言语跟逻辑来解释跟证明清楚。” 如果真的要强行剖析,那后世之中给出了一个答案,叫做“第六感”。 我们无法证明什么是爱,爱在哪里,为何会爱,只能凭借感受跟感觉。 云令政的感觉敏锐,他几乎就已经感觉到了九爷的不妥,却也无法证明什么。 故而,他便更信他口中的这种“感觉”。 云江澈摇摇头,声音缓下来:“若是九爷真的对锦弗上了心,那在所有人眼里,只能是九爷移情别恋,他要在这些指责跟质疑之中,开始怀疑自己对小六的感情,那手腕上的情丝,就是别人眼中,跟他自己眼里的笑话,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用心不专。当一份感情连其自身都质疑的时候,就如同一个人质疑自己是不是人,根本就不坚定,也走不远。” “而小六又不知道自己就是真正的那一个,她在看过九爷是如何爱那个假的,曾经的那个,又如何会信九爷所谓的真情?这连他自己都质疑的真情。没有那情丝还能说当初用情不深,现在爱上别人,那情丝可是真切存在的。他们这条路,怎么走都不通,这是命,他们不应该在一起了。” 云令政素来厌恶这些所谓的情爱,只这一次,他看着云江澈问:“九爷的心性,若是不质疑这份情爱呢?” “真正的人就在他眼前,他若都没有感觉,那只能说明九爷的情爱也不过如此,那万里无一的情丝更是个笑话。所以……”看书溂 云江澈眼底,是只有在生意场上,才有的心机:“他摄政王,走在一条死路上。” 第1179章 武宗帝摆烂,为云姒撑腰 云家的人来看六小姐的事情,很快就叫传了出去。 真正的六小姐真的回来了! 皇宫之中,也是议论纷纷。 “现在百姓之中,更是把你的王妃当做神仙一样的人物。说这是天神体恤百姓,所以让她来救苦救难医治百姓。而百姓虔诚,再一次地把她求了回来。还有不少官员,让朕亲自为她正名呢。” 御膳散发着香气,武宗帝却没有什么心思吃。 把奏折递给了身边的摄政王,问他:“你怎么看?” 这件事情,武宗帝是不预备管的。 他想弄死六小姐还来不及,怎么还有闲工夫为她正名呢。 霍慎之不过寥寥看了一眼,淡声吩咐:“那便以喜上加喜为名,一为迎两国公主跟使臣,二借此正名六小姐身份,今夜,在行宫之中,举办宫宴,陛下觉得如何?” 武宗帝往后依靠在椅子上,看着人都下去了,哪里还需要征询他的意见? 真是好笑! “随你便,朕都行。”看书溂 武宗帝转而看向了末端吃得喷香的人,脸上有了笑容:“锦弗啊,这御膳吃得可习惯啊?” 云姒是真的饿了,一点也不顾及旁人,这会儿抬起头来,笑盈盈:“陛下,这些都是我爱吃的!” 霍慎之朝着她那一桌子看过去。 武宗帝笑着道:“这朕是特意命人招了西洲的厨子进宫。你若是吃得喜欢,等你出宫,就把厨子带着回去。” “带回去?”云姒迟疑了。她在这里,又没有府邸。 看出了云姒的疑惑,武宗帝笑道:“你离开京城这几天,朕已经派人给你寻了一处府邸。你这么远来大周,人生地不熟,婚期也不知还要多久。姑娘家的,有自己的地界也安心。府邸一切都跟西洲的样式差不离,你若是哪里不喜欢,就进宫来跟朕说,不要怕麻烦。” 这倒是真的体贴细致。 云姒只能言谢。 武宗帝却还没完,看着云姒吃得差不多了,主动起身:“来,你同楚王,陪着朕在皇宫里面转转。” 霍临烨是不想去的。 但是皇命不可违。 云姒也起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九爷,转身就跟着武宗帝出去了。 这宫殿之中,一下子清净了。 霍慎之放下杯盏,由着霍影为自己带上黑色缎带。 霍影道:“主子觉得,今晨首辅大人他们,当真信了那就是他们的妹妹了吗?” 雕花窗棂透出点点光斑,随着男人的脚步,·在他身上不断变换。 影影绰绰的光影之中,他沉声开口:“这个问题没有可思虑的价值,不管信与否,他们都会认下她的身份,要么是想要看笑话,要么是在用假的保护真的。” “可是那假的背后的人,藏得也太深,太沉得住气了!”霍影已经尽最大可能不限制六小姐出行,甚至把摄政王府弄得跟漏水桶一样,什么人都能往里面探。 那假的背后的人,就是不现行! 霍慎之走进光里,黑金交错的衣袍显得他愈发沉冷,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凉薄笑意:“不急,钓鱼得有耐心。韩仲景可在路上了?” 说到这个,霍影一笑,压低声音道:“在路上了,小世子那边很慢,现在在西洲同大周接壤的边境,羽哥儿身边,见识边境战场。” 与此同时,御花园。 武宗帝屏退了左右,毫不避讳云姒,转身就对着霍临烨呵斥:“你简直放肆!” 霍临烨目光一凝,下意识地朝着云姒看去。 那眼神,云姒看着就像是在再质问她是不是告状了。 她忍不住对着霍临烨翻了个白眼。 要是皇帝不在,她现在能破口大骂这个狗东西! “父皇何出此言?” 武宗帝指着他:“锦弗好不容易拿到的神木,让你送人了?!” 这话一出,云姒简直想要跪下来给武宗帝磕头谢谢他! 霍临烨面色微有凝滞。 当时他签订的那些条约,已经随着九皇叔将人全部诛杀,以及最后的一个活口落网,不复存在。 而神木…… “当时事态紧急,只能事急从权。若是不将神木拿出,到时候,便是被抓的两人殒命。” 武宗帝当时就笑了。 他派去的麝月,可不是这么说的! “两人殒命?”武宗帝气笑了:“这么说,你两个人都同时带出来了?” 霍临烨面色凝重,看向了云姒。 云姒当即明白,转头声音就带了哭腔:“没有,楚王把六小姐带走了,把我一个人留下了。那么多的绑匪,锦弗当真是怕极了。陛下,要不然,这一桩婚事,还是算了吧,锦弗不愿意委屈楚王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锦弗也不能接受,楚王心里还有别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的九皇婶,太膈应了……” 几乎是瞬间,霍临烨的脸色骤变。 他明明是想要她开口把这件事情平息,却不想她火上浇油! 武宗帝听这云姒的语气。 分明是她对自己儿子情深一片,但是不堪这种情爱,动了退婚之心。 所有的问题,都在自己儿子一个人身上! “陛下,六小姐请来了!” 武宗帝早早地以霍慎之的名义去请人进宫来。 这会儿在气头上看见六小姐,简直想要扯下她的那张脸来问问她要不要脸。 “朕问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六小姐原本是以为武宗帝知道了她的两个哥哥都来了,所以要给他好脸色看,开始巴结她了。 可是谁想到,迎来的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六小姐的脸色一僵,朝着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云姒看去。 她瞬间明白:锦弗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又跟皇帝告状,挑拨离间是吧?我本来想着过段时间收拾你,看来,也不必等了,趁着人还活着的好! “锦弗公主嫉妒我,嫉妒楚王殿下爱慕我,更有九爷爱我,所以才做这种糊涂事。陛下,此事,锦弗公主也是不想的。” 这分明不是武宗帝问的问题。 云姒抬头看向了六小姐,俨然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六小姐你说什么呢?我做什么糊涂事儿了?” “锦弗公主,我知道通敌叛国是大罪,可是事已至此,你还不承认吗?我来的时候,已经将进宫之事告诉了我两位哥哥,刚才还让人去通知了九爷。等会儿,他们都会到,到时候,咱们就来说说你的恶事!” 说罢,六小姐露出了手上的伤。 这大好的日子,她实在是不想要让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触霉头,可是这个无耻下贱的给脸不要脸,那就怪不得她。 ——“摄政王到!” ——“西洲首辅大人到!” 第1180章 高端局,云姒失望了 六小姐还是聪明的。 知道来皇宫,先通知人。 这会儿云姒看着她这么多帮手,忍住冷笑,看向了霍临烨。 霍临烨有没有良心,就看今朝了。 她收回眼,丝毫没有注意,在皇帝身边坐下的男人,正透过黑色的缎带,看着自己。 六小姐看着帮手都齐全了,当即道:“在此之前,我想要问一事,挑拨两国关系之人,该当如何?” 云江澈拧眉看了一眼身边的云令政。 云令政缓缓开口:“若是西洲,便是要诛三族的。只是不知,这大周当如何?” 他的目光,看向了主位左侧的霍慎之。 霍慎之淡淡出声:“五马分尸。” 六小姐心中大为愉快,看向了云姒:“锦弗公主,你勾结东陵,挑拨三国关系,做卖国贼之事,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什么?”武宗帝诧异:“锦弗叛国?” 顷刻之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云江澈转头看向了六小姐:“小六,当真有此事?锦弗是公主,事关西洲,不可胡说。” “五哥,是真的。”六小姐走上前,拉开衣袖,在给他们看可见的伤口:“被绑架一事,全是锦弗公主一手策划,她为人恶毒善妒,无耻阴险。原本此事我都想要压下来同你们先说的,因为我不知道还没有证明。可是没想到,她今天竟然如此无耻,恶人先告状!” 此刻,九爷如置身事外一般,看着全场所有人,倒觉得这缎带不碍事了。 他看着云江澈猛然站起来,带着满脸的怒火拉起六小姐的胳膊:“这些事谁弄的?谁敢伤你!” 六小姐眼眸含泪,看向了云姒:“都是锦弗公主打的!” ——锦弗,你没想到吧,我能活着回来,当初你怎么反将我的,现在我怎么弄死你! “什么?”云江澈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在一旁跪坐的人:“锦弗公主,你当真伤人了?为什么要如此!” 此时此刻,云姒听着质问,只觉得心凉。 她能相信,曾经的六小姐是极好的,所以才能得这么多人的喜爱跟信任。 可也相信,五年的时间,经历的种种,足够改变一个人。 但是她有些失望……她一手建起药王谷,云江澈跟她合作过很多次,他这么毅然地怀疑她,质问她。 “你都已经认定我伤人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果然,平时没事的时候,大家都是人。只有触及到利益关系,是人是鬼,才现行。 六小姐赤红着双眼,坚毅地开口:“因为楚王喜欢我,她心生嫉妒,联合东陵的人抓我。为了不牵连自己,她就用了苦肉计,让她自己也被抓。她让东陵的人管楚王签订条约,用十座城池加上神木来换我,这一切,我是亲耳听见的。就是听见了,才被她毒打。过后,她又打我,逼着我写条例,到时候拿给九爷或者楚王签订!”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气氛,变得无比的凝重。 如果事实如此,那“锦弗”……该死! “楚王签了吗?”武宗帝看向了霍临烨。 这件事情真假曲折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这十座城池的条约到底签了没有。 因为霍临烨身上,是有能够行使权利的印章的。 “楚王,你说实话吧,当时是怎么样的,你就实话实说。”六小姐缓缓开口,声音之中,带着哀求。 仿佛是在告诉他:说出来,说出来你就能摆脱这种人。 霍临烨垂下眼,的确实话实话:“签了。” “啪”! 武宗帝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不敢置信的看着霍临烨。 红颜祸水啊! 霍临烨补充:“那条约已经毁了。” 六小姐乘胜追击:“锦弗公主如此为人,不配陛下信赖宠爱,更不配嫁给楚王。她挑拨离间到这个地步,陛下若是不信,尽管把那首领抓来一问!我也是知道那首领还活着,有人证,才敢说这种话的。而且……” 六小姐看向了云姒。 心中忍不住,冷冷一笑:没想到吧你个做事不计后果的蠢猪! “而且什么?”云姒重重蹙眉,满脸的诧异跟不理解:“这些话,焉知不是你编造的。我什么时候打过你?凭你空口白舌,就来污蔑人?我们可是无冤无仇啊,六小姐。” “呵!” 六小姐嗤笑出声,直接抛出最后致命一击:“而且你跟那首领苟且淫欢,引诱那首领为你办事!我本来以为你不会活着回来了,当时都告诉大家,你被玷污,你是个可怜的受害者,以此来平息你挑起的三国之乱。现在……等会儿那首领来,肯定要把所有罪责加在我身上,说是我找人绑架的,你是个无辜的。” 好家伙,直接把退路都给堵得死死的。 云姒倒觉得,小看这个疯女人了。 彼时,霍慎之的眼眸在黑色缎带之下,静静注视着云江澈。 云江澈看着“锦弗”,满脸的怒火,恨不得杀之。 而云令政,神情内敛,已然是一副风雨欲来之相。 云家的人,都护短。 那他,是不是也应该护一护呢? 思及此,霍慎之抬手:“去将那唯一的活口带来。” 闻言,云令政心下一沉。 若九爷当真感觉到了锦弗可能是云姒,那他这会儿肯定会变相护着的。 但是没有…… 甚至,他察觉不到半丝端倪。 他似乎在护着这个假的? 若当真如此,他们不但寒了真正的妹妹的心,她今日,只怕更是难逃杀劫! 云令政看向了那个六小姐:这个假东西,不是一颗安分棋子,但这颗棋子,又不得不存在。 “饶命,摄政王饶命,陛下饶命!我什么都说!” 转瞬间,那人已经被带了上来。 云姒当时可是跟首领做好合作交易,才将他撞进青江,变相保住他性命的。 此刻看见他,云姒沉声:“你实话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首领惊恐地看了看云姒,又看了看皇帝,还有这里的每一个人。 六小姐出声:“我要警告你,你说了假话,东陵得罪的,就是西洲跟大周。一个和亲公主的话,你也敢听吗?” “我说!” 首领直起身,抬手指着云姒—— 第1181章 九哥果然厌恶了锦弗公主! “是她!是锦弗公主引诱我,再用我们东陵的国宝威胁我们这么做的!她说她恨楚王为什么钟情六小姐,还想要我们把六小姐的清白给毁了。六小姐的身份非同一般,又受到诸多百姓的爱戴,我们不敢,她就自己动手虐打了六小姐。可怜的六小姐,被威胁被打,只能先忍辱偷生写下条约。 ” 这可是一件大事,东陵的使臣这会儿都来了。 听见了这话,孙大人就算是现在嘴巴烂掉了开不了口,也是怒火三丈,追过来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云姒。 此时此刻,云姒抬眼,从孙大人的脸上,一一扫了过去。 云江澈脸上的震惊跟愤怒,云令政的凝固,武宗帝隐怒,九爷……九爷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锦弗公主,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你以为这世间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吗?这首领,是个有良心的。你自己做的事情,现在该不会不敢承担吧?”六小姐怒视着云姒,心中大为爽快。 那架势,今日不把云姒整死,她是不会安心的。 云姒收回眼。 没有人帮她。 从她在西洲睁开眼开始,就一直没有人帮她。 所有人都是为利而来,利尽而疏。 她贵为公主,却只不过是个和亲公主,一枚皇权下的棋子。 还不如六小姐,有真心的哥哥护着…… 但是云姒,愿意赌最后一把。 “楚王。” 云姒将目光,落在了霍临烨的身上。 只要在霍临烨身上赌嬴了,那嫁给他,做挂名夫妻也行。 毕竟只要她活着,都难逃不脱和亲的命运。 霍临烨听见声音,目光微动,看了过去:“公主?” “当日你来,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是看见的。我被抓了,她被打了。我一个和亲公主,没什么大用,人家要的是她,自然会打她逼迫她。你把你看见的说出来,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让大家判断。” 云姒的声音很轻,轻到飘忽起来。 “你自己做的恶事,难不成还要拉着楚王给你作伪证吗!” 六小姐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你贵为公主,嫉妒成性,放荡无耻,不早点认罪伏诛,还想负隅顽抗?是想要说两句,让谁可怜你,到时候为你圆两句?可惜你早就脏的厉害,楚王又如何会理会你?” “闭嘴!”云姒猛的起身,抬手指着六小姐狠狠一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突然起来的气势,让六小姐骤然一惊。 她很快反应过来,直接看向了云江澈。 云江澈看着六小姐这一副受惊的样子,心中恶心至极。 但是现在已经走了第一步,就不能回头了。 他看向了云姒:“公主做错了事情,还敢大呼小叫?” 云姒挑眉看着云江澈:“你妹妹本来就有疯病,就凭她三言两语给我定罪,你不觉得草率吗?而且,这首领已经关了许久,我说是你妹妹故意串通的。若要论资排辈论身份,你一个皇商,天下之间,士农工商你最莫等,我从前敬你三分,你莫不要给脸就蹬鼻子上脸,这有你一介商人说话的份儿?滚一边去!” 云江澈的心狠狠一疼。 他着实没想到,言语,竟然比得上最锋利的刀刃。 一瞬间,就叫他体无完肤。 “那臣开口,公主总能听两句了吧?” 这时候,云令政出声了。 六小姐当即道:“二哥,这种人冥顽不灵,简直是西洲的耻辱。还好今天是自己人在,东陵的使臣也算是咎由自取,处理了锦弗这种人,不会有人说的。” 云令政轻睨了六小姐一眼,安抚:“小六,别急,是非对错,自有分辨。二哥,自是会为你做出。” 被信任过的人扎一刀是什么滋味? 云姒现在看着云家这些人,真是恶心自己前世的这个姓。 她低头看向了霍临烨:“霍临烨,我要你说,当时是怎么样的!” 霍临烨看着云姒的双眼。 她仿佛是把他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霍临烨知道,六小姐在说假话。 因为那天她跟九皇叔他们说“锦弗”被玷污,转头也是跟自己承认过,是在说谎。 气氛忽然凝固起来,安静的仿佛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此时,黑色的缎带之下,男人淡声提醒:“临烨?” 霍临烨顺着看过去。 他的九皇叔在护着六小姐,所有人都在向着她。 六小姐触及到霍临烨的目光,像是故意一样,伸出受伤的手去擦眼角的并不存在的泪:“楚王,你实话实话,不然你今后,可是要娶一个不干不净的人进楚王府的。你告诉大家,当时有没有说话。” 她相信霍临烨会站在她这边。 这个时候,只要霍临烨添油加醋的顺着自己说一嘴,“锦弗”再无翻身的可能。 “说啊!”六小姐催促。 霍临烨垂眸:“父皇,当时我去,看到的只是东陵首领绑着锦弗,的确是让我用十座城池来换一个人。我选择了六小姐,带走了六小姐,因为当时,六小姐身上有伤。除此以外,我在不知其他。” 话音一落,云姒眼底彻底失望。 她在霍临烨身上赌输了。 这个人,就连将就一下,也不可以。 “锦弗公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以为楚王会为了你说谎吗?”六小姐的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云姒抿唇,看向了武宗帝身边的霍慎之。 只是一眼,她又觉得可笑。 她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会相信自己吗? 不可能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本就是孤立无援之人,谁又会在乎我的生死?” 云姒低下头,脸上都是破碎的笑意。 “如此,你可是认罪?” 就在这时,主位上的男人,开口了。 云姒抬头看过去。 一身黑金蟒纹的摄政王,尊贵无比,金色的阳关加之与身,如披顽固不化的亘古寒冰,凉薄如初,冷血无情。 他的温柔,只对一人—— 云姒看向了六小姐。 六小姐心中畅快的很! 果然,九哥在知道锦弗公主已经成了个人尽可夫的东西之后,彻底恶心她了! 第1182章 云姒以退为进,九爷护着假云姒? “九爷,这虽然是我们西洲之事,但是牵扯甚广,你要为我六妹妹做主。” 云江澈在说这个的时候,心中已经失衡了。 他拿不准,万一…… “必然。” 霍慎之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情绪。 云江澈的心,狠狠一沉。 ——九爷居然要为了个假的,伤害他真正的妹妹? 这种男人的情爱,果然可笑,人在他眼前,他都认不出来! 云令政在此刻平静地睨了一眼云江澈。 明帝是个手段高明的皇帝。 云家风光无限,却无实权,除了他之外。 云姒,就更是没有了。看书喇 若是闹到受不了尾,将云姒真正身份公开,到时候得罪明帝,云家上下,也要遭殃…… 他将目光看向假云姒之际,听见前面传来一声: “我没有能力为自己平反……” 云姒声音苍凉:“我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是可怜我的一双儿女,要被我连累。事已至此,我只想要问一句……” 她转过身去,看向了首领:“神木现在在哪里,我想看看。如此,我便心甘情愿赴死。” 云江澈的心颤了颤。 那景儿是他亲亲的小外甥。 温予是真正的锦弗公主的孩子。 他的亲妹妹在皇权压迫下说出这种话,是有多寒心,她已经抱了死的心。 这时,那首领的目光一闪,忽然支支吾吾起来:“我东陵的国宝,当然是送回我东陵去了!” 孙大人身边的使臣受到了消息,彼时闻声厉呵:“胡说,我们根本就没有拿到神木!” “不可能,当时我亲眼看着楚王跟首领做交换的。”云姒有种坦然赴死的冷淡,她看了一眼霍临烨: “我就只有这最后一个心愿,看一眼,我就死心了。我会坦然赴死,到时候你们对外就说我暴毙,绝不影响任何一个政权。这么一点小心愿,你们都不成全吗?” 皇室中人死后,是要验尸的。 那史官手中的笔,是帝王也无法更改的。 “神木到底在何处!”东陵使臣着急了,转头就按住了首领。 首领也慌得厉害,他颤抖着摇头:“我……我不知道!” “我记得他,他是东陵战场上的一个先锋。我认得你,你有妻女,一家子人都指望着你。要是你再不把东西在什么地方说出来,我就用东陵最严酷的刑罚收拾你的家人!” 东陵使臣之中又有人站出来,死死地揪着首领的领子。 “东陵最严酷的刑罚”……那是灭绝人性的侮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药试验,不但是身体的折磨,还泯灭良心。 光是看首领的脸白了下去,就知道这惩罚的背后,是多恶心,多狠辣。 六小姐:“要我说,将他拉下去,要杀要剐都是你们东陵的事。” 罪已经定了,谁死,都跟她没关系了。 只是六小姐没想到,这话说出来,首领忽然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往他身边冲。 但是被人按住。 六小姐吓坏了,她躲在云江澈身后,还不忘转身害云姒一把:“锦弗公主,你又想要玩儿什么花样!” 云姒眼中含泪,嗤笑出声:“六小姐,你给我的罪我认了,没必要这样一直侮辱我。我知道,护着你的人很多,你什么都不怕。但是天地良心,你为你自己积点德吧!” “你……” 这明晃晃的诅咒,让六小姐怒气。 只是刚说了一个字,就听见首领急声道:“在六小姐那里!” “什么?”六小姐的怒火,全部凝固在了脸上。 云姒低头拭泪的一瞬,唇边划过最为冷酷狠辣的笑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奉陪到底! 她轻轻抬起下巴,好巧不巧,目光落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云姒的心突兀一跳,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在透过黑色的缎带,看着她。 “你胡说什么,神木怎么可能在我这里?你这是要死了,还要拉我下水吗?谁指使的你,你可别乱咬!” 六小姐的声音,将云姒的思绪拉走。 云姒转头,就看见首领口沫横飞的叫喊:“六小姐,我没有想到你这么无情!你不是说,你手底下有最快的人,会帮我保护家人吗?你这分明是想要我跟我全家死啊!你这么赶尽杀绝,枉费我信任你!” 六小姐的眼瞳,徒然睁大。 这个蠢货,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 云姒:“你的意思是云家六小姐让你这么做的?” “锦弗公主,休得胡言!我六妹妹不会做这种事情!”云江澈起身护妹。 首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真的,你们相信我。神木在六小姐那里,是她说她身份非同一般,又有摄政王护着,又有西洲首辅大人护着,还有爱慕他的楚王护着,就算是承认了同我联手也不会有事的。她让我陷害锦弗公主,还让我把神木给她,她说她会护着我的!” 云姒一惊:“什么?!” “胡说,我没有!”六小姐心中有瞬间的慌乱,转头就指着云姒:“锦弗,是你,是你教他这样说的是不是!你想要害我!” “我没有啊,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六小姐你陷害我就算了,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就因为你有这么多人撑腰,我什么都没有,就应该被你踩在脚下吗?”云姒眼底的慌乱跟悲哀,做不得假。 霍临烨当即就想要上前。 忽然,“啪”的一声。 武宗帝在这个非常合适的时候,猛然站了起来:“朕就说不对劲,锦弗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而且她刚才都一心求死了,怎么可能还要陷害你?” “陛下,为锦弗做主啊!锦弗就知道,陛下慧眼!”云姒哭着跪上前,拉着武宗帝哭。 要是武宗帝先前就开始说这话,云姒是会心中安慰。 只是现在,不过是马后炮罢了。 她哭的情深意切,武宗帝眼底的怒火,越发旺盛。 今天,就是除掉红颜祸水最好的时机! 霍临烨将自己父皇眼底的杀意看得明白,上前:“父皇……” “住口,朕自有决断!”武宗帝真是对他失望又失望,可霍临烨又是他最有力的儿子,要解决这些问题,只能把…… 武宗帝的目光看向了六小姐。 杀了她,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陛下有何决断?”霍慎之在此刻,骤然摘下了缎带,冷淡的眼眸,看向了武宗帝。 云姒心中突兀一跳。 此事坐实,不是她死,就是六小姐死。 九爷一定会站在六小姐那边的。 一定会! 不能坐以待毙! “请陛下下令彻查摄政王府,定能搜到神木!” 第1183章 九爷暗中助力云姒,假云姒玩脱了 首领一开口,如此笃定,六小姐心中一慌。 她转头,就看向了跟武宗帝同坐的人:“九哥!” 有就连皇帝都畏惧要看他脸色行事的摄政王护着她,她不行谁敢动她! 霍慎之半垂着眼,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无妨,我信你。” 这话,听在别人的耳中,就是笃定了六小姐的人品。 可是六小姐的心狠狠一沉:“但……” “妹妹,不要着急,我们也相信你。”云江澈此刻开口,看向了在武宗帝身边的“锦弗”:“我六妹妹不会做这种事情。” 云姒脸上尽是苍凉:“是,你们的六小姐不会做这种事情,我会做。既然如此,就不用心虚。” 武宗帝大手一挥:“朕准东陵的人,自己去找!” 摄政王府很大,他们搜寻的时间很慢。 这个空隙,云姒抬头,茶色的眸子从六小姐身上,一点点看过去。 云江澈是个很好的生意伙伴,但外边传他护短不讲理,他也真的把这种评价做到了极致。 以前她觉得“护短不讲理”是个很美好的词,现在看来,这个词真的很恶心。 而云令政……讲理归讲理,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拉她一把。朝堂上,公主有责任和亲的那番言论,还是他说的,他更不在乎她的死活,只在乎大局,不在乎小棋。 而霍临烨自不必说,情爱当头,没有理智。 最后,云姒将目光,落在了霍慎之身上。 她看不透他,拿不准的人,宁可不用。 等一圈看过去,云姒才把心思,打在了武宗帝的身上。 “孩子,起来。”武宗帝是个十足的马后炮,但是这会儿给得贴心,也叫云姒足以受用。 她站起身,脸上是心如死灰的样子。 “你放心,朕会还你一个公道的。”武宗帝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声音:“找到东陵国宝了!” 这话,叫所有人忍不住抬头看去。 六小姐快步向前,拧眉看着他们捧着来的盒子:“这不是我的……” “对,这就是六小姐的妆匣子,被你腾空用来放我东陵国宝的!” 东陵使臣满眼愤怒:“我等还以为在什么地方藏着,想不到,你藏在了你房间的暗格之中!” “胡说,分明是有人想要栽赃我!”六小姐转头就指着云姒:“锦弗,你手段好毒!” 云姒脸上有委屈,有难过,最后,全部变成了寂静。 她的情感那么真,真的连她自己的心都在疼。 就这么默默的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六小姐,眼底含着泪光。 霍慎之看见她的眼泪,搭在椅上的手,自不觉握得发白,声音却一如既往:“可有确切证据?” 这话,明显地偏向六小姐。 云江澈朝着九爷看过去:九爷啊九爷,你当真是眼盲心瞎,比霍临烨还不如。 念头一转,他手在衣袖之中紧握:“这种东西,万一是人栽赃给我六妹妹的呢?我六妹妹,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我们在妆匣里发现了一封信。” 东陵使臣显然是准备好了的,就等着九爷他们问这种话。 信展开,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要首领如何陷害锦弗公主,事后会给他什么好处。 没有落款,但是字迹…… 这字迹铁画银勾,走笔如烟。 天底下,除了九爷,便是六小姐。 而上面,又有六小姐个人浓浓的笔墨特色!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武宗帝脸上简直是要气死。 心中,却爽到了极点。 他今天就干一件事——弄死这个不要脸的恶毒祸水! “你的字迹验明了,所有都坐实了,人证物证全部齐全。你还口口声声说锦弗恶毒,嫉妒成性,放荡无耻,朕看,你才是这种人!” 六小姐的脸,瞬间白透。 她猛烈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当时就是让婢女去找杀手的,根本就没有写什么书信。 而且,那杀手根本就没有来,全被九爷误杀,全军覆没了。 没了人证,她才这么嚣张的。 这信,是哪来的? “是你!”六小姐转头就指着云姒:“锦弗是你写的信害我!” 云姒这会儿正惊奇呢。 当时她跟首领商量合作的事情,她要安排他怎么做。 首领拍着胸脯跟她保证:“都交给我吧,我会随机发挥,随机应变的。要是提前设计好,难免演得僵硬,让人看出来咱俩狼狈为奸,你说是不是?” 当时云姒还赞同了。 果然,这随机发挥的东西,就是厉害! 要不是之前首领开出的条件让她足够放心,她都要以为他真的叛变了。 现在,这首领居然还写了一封信夹杂神木里,坐实案情,真是有头脑了。 “六小姐,你冤枉人也要有个限度。不能因为我孤立无援,无依无靠,你仗着谁都站在你身后,所以你拿我开罪。从始至终,我从未碰过神木。今天,也才第二次见!” 云姒咬着下唇,气得浑身颤抖。 武宗帝抬手拍了拍跪坐在自己跟前的云姒,她的后背,出声安抚:“别怕!朕为你做主,哪怕是豁出朕的皇位,朕也要给你,给东陵一个交代!” “那就是你!”六小姐转头,指向了首领:“是你跟云姒串通好,写了这个害我!” 首领大为冤枉。 他刚才还在感叹“锦弗公主”怎么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这封信夹进去的。 这会儿忽然被指认,首领简直情深意切地喊冤:“我没有啊!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大周的文字,我就是个粗人!” 云姒:“我先前都不认识六小姐,更是没有见过六小姐的笔墨!” “你看看,朕就说!”武宗帝猛地站起来,指着六小姐: “东陵首领之前帮着你,后面你不顾他死活,他把你给暴露出来,现在你想要把自己摘干净,你也应该用一点好的借口,你什么都往锦弗的身上推,你简直是朕见过最无耻之人!” 六小姐有口难言。 但凡刚才首领不是向着自己说话,她现在都能有话可辩驳的。 现在……锦弗你个贱人你真是好深重的心机啊你! “你害我!”六小姐指着云姒喊完,转头就看向了霍慎之: “九哥,我没有这样,你相信我!” 第1184章 全员恶人,九爷会帮真云姒还是假云姒? 霍慎之低眸,薄唇掀出几分若有似无的讥诮,转瞬即逝间,他抬眸:“我知道。” 六小姐的心一松,这话算是一颗定心丸。 有九哥在,她不会有事的。 “陛下,摄政王,锦弗有一事不明。怎么方才凭借东陵首领跟六小姐的一面之词,就能送我去死。而现在,证据就在眼前,六小姐就可以没事?难道凭借她的依仗多,就真的能够把黑的说成白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云姒现在是死咬不放。 她今天不把六小姐踩下去,决不罢休。 “我六妹妹从来是善心的,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情。”云江澈觉得自己的肉体跟灵魂已经分开了。看书喇 他恨现在的自己。 明明是在保护,却是在伤害自己的家人。 而九爷,又是当真指望不上。 “善心?”云姒笑了:“是你挖出你六妹妹的心来问过吗?五年磋磨,磨难改人心,六小姐以前或许善心,可是现在,我还没见过谁拿着刀子割太妃脸的善心。” “我更加没有见过都已经快要成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妃了,还跟楚王搂搂抱抱的善心!” “这就叫善心?分明是恶心!” 六小姐万万没想到,云姒居然把自己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全部抖出来了! 这不是要置她于死地吗? 这个贱人,果然狠毒! “锦弗公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霍临烨在此刻开口维护。 云姒猛然转头,眼底赤红,俨然是杀疯了的样: “你也不敢承认,知道丢人了是不是?柳太妃被六小姐发疯割伤了脸,差一点死了,还是我救的。六小姐不知廉耻,认了这份功劳。我自知和亲公主人微言轻,她背景硬得很,我抢不过,我闭了嘴。” “结果呢?!” “我当天晚上亲眼看见六小姐主动踮起脚亲吻你,若不是被太妃发现,若不是太妃觉得丢人,若不是太妃……” 云姒转身,指着云江澈跟云令政:“若不是太妃觉得欠了你们云家的,应该理解包容,早就把这件事情捅出来了!” “你说我淫荡成性?”云姒回头看向了六小姐: “你怎么好意思的啊?你不会心虚吗?你是照着自己按照自己说的吗?” “你……你……”六小姐捂着心口,是要倒下了。 云姒眯起眼:“是你们逼我的,我原本已经想要烂在肚子里面了。可是你云家六小姐欺人太甚,云家欺人太甚,都到这个份上,人证物证全部齐全了,还想要让我做替死鬼。你尽管装死,我有医术,等会你倒下去,我给你治,看看是谁没脸!” 六小姐登时就站稳了身子。 她慌得不成样。 只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九爷身上。 可是目光才转过去,便看见主位一侧的男人,眼底铺陈着寒凉,让每个人都心生惧怕。 “不是的九哥……” “九爷,小六不是这种人。”云江澈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云姒立刻转头看向了武宗帝:“事关摄政王脸面,锦弗知道摄政王对我有恩,这次是他救我,我才能活的,我不应该把这件事情抖出来。可是锦弗实在是委屈啊陛下,身在异乡,楚王心爱他人妇,好不容易来个家中使臣,也都是要锦弗死的……” 武宗帝抬手,落在了云姒的发顶:“好孩子,你起来。不管怎么说,朕今天,都要为你做这个主。你当真是受委屈了,别难过!” 说罢,武宗帝起身:“老九,你算是事中人,且这件事情是你王妃的事,自古都有案件避嫌一说,你不应该插手,这话,你同意吧?” “九哥!”六小姐慌了。 要是九爷不管她,那她死定了。 霍慎之垂眸看着仰头跪在自己跟前的人,蓦然倾身靠近,声音低沉:“她说你主动亲吻楚王,你有没有?” 六小姐的脸色一白,当即就要否认。 可男人并未给她机会,只点她:“事已至此,太妃不会相瞒。” “轰”的一下,六小姐如身遭重击。 她一双眸子装满睡起:“是楚王非要那样对我,我挣脱不开。” 云姒才被武宗帝抬举在他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听见这种话,忍不住心中冷笑,下意识地朝着楚王看过去。 霍临烨是准备把所有罪揽入身的,但是自己主动揽,跟别心爱之人推罪在身,是两码事。 他的心,在此刻狠狠一沉,仿佛是不认识了一样。 看着六小姐,好一会儿,听见一直不说话的云令政开口说了一句:“我便说我家小六不可能这么不知廉耻,一定是别人逼迫的。” 如此,霍临烨才如大梦初醒。 是,这件事情他忍下来,外面顶多说他死抓着旧爱不放手,从前不知珍惜,现在才着急。 “六小姐……”霍临烨的嗓音有些发干。 六小姐不敢抬头看他,只知道啜泣。 “对不住,是我当时情不自禁,我失礼了。” 六小姐在此刻哭出声来:“九哥,你听到了……” “九皇叔,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强迫她的。她要推开我,结果被太妃见到了,就误会了。当时锦弗公主也看见了,但是她并不知实情。”霍临烨移开眼,担了,他便没什么好后悔的。 只是心一下子空了。 云姒:舔狗果然不得好死,活该了! 只是云姒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同,转头就看向了武宗帝。 果然,武宗帝恨不得掐死霍临烨。 武宗帝忍着怒火开口:“现在那些事情没有国家大事重要,锦弗是来和亲的,代表的是两个国家,是政事也是大事,她被人污蔑,不能不了了之。云家的人也应该避嫌,不要再插手。这样,先把六小姐关入天牢,然后再定罪!” 云姒:“多谢陛下为锦弗做主!” 六小姐一慌,看向了霍慎之:“九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写那种信,也没有跟东陵首领合作!” 霍慎之目光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假的。 他自然知道,只是,这种假棋最近太闹了,得让她消停下来,才能逼得她身后的人,乃至于云家若是有隐瞒,也能逼得云家的人露出马脚。 霍慎之倾身,嗓音低淡:“去吧,我自会将一切查明。” 这一瞬间,不但是云姒,就连云江澈脸上,都出现了异样:方才假的差一点就害了他们真正的妹妹!他们还指望着九爷能秉公办事,好让真的脱身。结果,九爷居然一听到假的跟霍临烨近亲就变了脸。 这个男人,果然凉薄,眼盲心瞎不可托付! “小六,此事事关重大,我们都是你的亲人爱人,不好插手。你去吧,你要相信九爷,相信哥哥们,证据,一定会找到的。”云令政在此刻开口了。 他们选择了认了假的,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云姒看着这些护着六小姐的人,直接转头求武宗帝:“陛下,锦弗方才死里逃生,实属幸运。现在能否打六小姐几百个板子,抚慰锦弗受伤的心?” 六小姐的脸瞬间一白。 几百个板子? 普通女子二十板子尚且是要了命去的。 锦弗这个恶毒的女人,是想要她死无全尸了! “九哥!”不会的,九哥不会坐视不理的! 云姒心中一紧。 大周现在是九爷做主。 她不求谁帮自己,只求他们站在事实里就行了。 她一直觉得九爷是属于智性情爱。 可若这次九爷不分青红皂白帮了六小姐,那他的情爱,也是那不理智的无脑恋,护短不讲理,如云五公子一般。 可是,九爷这种人,他会帮她的挚爱在罪责里脱身吗? 这一刻,便是连云江澈跟云令政,也紧绷了起来。 第1185章 打死假云姒,云姒吹捧武宗帝 打板子这种事情,九爷只要开口,是完全能够解决的。 但是云家这边,是真心希望假的被打一顿。 可他们不能把这种情绪暴露出来。 嘴上,都只能说一句:“九爷,小六可是因为你才成这样的。” 话音才落,霍慎之眉心一蹙,身子微微一倾。 一口黑色的血,骤然从他口中涌出。 “九哥!”六小姐吓坏了,急忙就要去搀扶。 在霍慎之身边的霍影,伸手尤其快,巧妙地将六小姐挡在身后,抬手扶住了他家主子:“不好,主子旧毒复发!” 武宗帝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激动,急忙道:“快,宣太医!把老九带下去,真是辛苦他了!拖着中毒的身子活到现在,今天还去处理了因为细作作乱之时,真不容易的。” 现在摄政王下去了,看谁敢跟他吆五喝六! 在武宗帝身边的云姒,清晰地感觉到了武宗帝的高兴。 她看着远去的人,虽然她这次能够活命,没有死在青江,完全是因为九爷把她当成了六小姐救了她。 但是此时此刻,她心中的庆幸大于担忧。 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六小姐的身上。 真是天意! 老天爷长眼了! 让这个疯女人最大的依仗跟最强有力的翅膀,彻底失效。 她看她还怎么疯! 这下子…… “陛下,外臣恳请陛下处置云家六小姐这个毒妇!”孙大人嘴巴烂了,但是这会儿,也不得不发声了。 他舌头大着,勉力让自己说话清晰一些。 云姒心中的石头往下一沉:孙大人的口齿他是领教过的,能让他闭嘴的,除了九爷的强权,那就是她的毒了。 她有些好奇,西洲首辅跟东陵帝师孙大人,到底是谁厉害。 六小姐这会儿慌了。 九爷不在,现在就是武宗帝做主了。 那她还不死的难堪? “哥哥!”六小姐下意识地起身,往云令政身后躲。 云令政的眼底藏着最清晰的冷漠。 九爷不在,他连装都懒得装,总归这些人,没九爷那么敏锐的心思。 “陛下……” “你不要说话!”云令政才开口,武宗帝就抬手打断了他。 五年了,权利在这么一刻,短暂地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热血沸腾! 孙大人:“举贤尚且避亲,这种时候,首辅大人说话自然是向着自己家里人。怎么,刚才还对自己国家的公主喊打喊杀的,这会儿轮到自己家人,就开始想要法律容情了?我们东陵不服!” 云姒从未有这么一刻后悔把孙大人的嘴巴毒烂了。 若是他嘴巴好着,云姒相信,孙大人会说得比现在还难听。 她垂下眼,唇边勾起笑意。 好巧不巧,被霍临烨看得清楚。 云江澈上前:“这件事情……” “这件什么事情?”孙大人直接把要开口的东陵使臣按到一边,自己大大站了出来: “刚才凭借这个废物首领的一面之词你们就要给你们自己的公主定罪,可现在人证物证都全了,都指向了你们云家的六小姐,你们却不乐意了,觉得那是假的了?” 出使别国的人,可不是小猫小狗啊。 云姒就坐在武宗帝旁边,活活的一处孙女和爷爷看好戏,两人莫名心情舒畅,都直接表现在脸上了。 六小姐看见这一幕,恨不得现在打烂云姒的脸。 但是这会儿看着咄咄逼人的孙大人,她只能叫冤枉:“二哥,我真的是被冤枉的。现在九哥不在,只有你们能护得住我了!” 云令政拍了拍六小姐的手背,说了一句:“放心……” “放什么心!”孙大人铆足了力气,竟也不觉得嘴巴疼了: “今日要是不先狠狠处置这个不要脸的恶毒东西,那就等着东陵跟西洲开战吧!不知道明帝若是知晓战时起因是你云家六小姐挑起战火,会是什么结果,你们能不能承受得起,西洲的黎明百姓,会不会踏平你云家!你云家卖女儿给大周摄政王换了平安昌盛,这日子,也应该由你们自己打破了!” 这简直是打蛇打七寸。 孙大人开口就戳痛处,下狠手。 说是唇枪舌剑,毫不夸张。 国家大义面前,云令政能说什么? 云江澈能说什么? 霍临烨这会儿更不能插嘴! 他们的主心骨,都已经毒发回去了。 云姒想笑。 但这会儿,只能哭:“陛下,为锦弗做主,锦弗在这大周,就只要陛下可怜我这个晚辈,陛下为人公正,锦弗信服!” 这么好的台阶,武宗帝自然要顺着登上去:“云家的人没必要开口了,你们得回避。来人,把云家六小姐拉下去,先掌嘴一百,再打一百大板,先给东陵使臣一些安慰。” 孙大人怎么可能同意? “掌嘴一百,打板子一百也行,让我们东陵的人来执行。” 六小姐的腿都要吓软了。 如此,还不直接要了她命去。 “五哥,你最疼我的!” 云江澈拧眉看着假云姒:“小六……相信五哥,五哥会有办法的。” 他没有办法。 他随口画饼。 云姒都看出来了。 六小姐又岂会看不出来? “拉下去!快点!”武宗帝兴奋不已。 生怕霍慎之醒来了,到时候就没有办法了。 “五哥!五哥!” 六小姐的声音渐渐远了。 云江澈快步上前:“陛下,若是九爷知道了……” “跟朕有什么关系?”武宗帝奇怪的看着云江澈:“云家小子好生奇怪,这是你妹妹自己的问题,而且,这是东陵使臣用你们西洲跟东陵的战火来说事,东陵使臣自己要动手打的。云江澈啊,你得清楚,朕做这个中间人,也很难啊。” 分明是推脱责任! “可是陛下……” “朕头晕!”武宗帝忽然捂着了头,痛苦得很,顺手将云姒叫起来:“孩子,去御书房,给朕看看怎么回事。” 虽然武宗帝是个马后炮,现在也是想要收拢云姒的忠心,带着一望无际的目的,但是云姒这会儿很配合。 她麻溜得起来,离开“战场”。 武宗帝捂着头,声音痛苦,有些远了,还是能听见他说: “当真是奇怪了,这人疯了之后,原来会变得不知廉耻,啧啧啧,还好没有撮合她跟楚王,天佑我大周。” 第1186章 九爷的暗中作为,云姒夺权第一步 御花园里安静了下来。 只能听得见一声又一声的痛苦闷哼。 宫殿之中,霍慎之睁开眼,擦去嘴角的血迹,起身,看向了霍影:“办得不错。” 霍影垂眸一笑:“是主子棋高一招,知道外面那个假的会作妖,也料定了锦弗公主会反击,更是回想到了锦弗公主把东陵首领撞下青江又让我们留他活口有猫腻,特让我们留意,我们才能把事儿办成。” 霍慎之唇边勾起淡薄的笑,很快便消弭下去:“若是不反击,今日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会有人知道,那信,是主子写的,属下放的,就此推了公主一把,也送了假的一程。”霍影眼底有冷意:“只是云家的人现在……” 云家的人现在—— 云江澈听着假云姒的闷哼,确定了这空旷的御花园没有人,也让人亲随看着四周,才敢压着声音开口: “即便是再来一次,他照样护不住小六。在这个节骨眼毒发犯病,若是换了真的小六,岂不命丧黄泉?他不作为,什么时候都不作为。” 云令政垂着眼眸,听见这话,蹙眉道:“难道你希望他救了这个,去收拾锦弗公主?” “当然不是,我只是就事论事!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作为,若是遇到事情,也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东西牵绊他。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合适,还好,他们现在永远不可能相认,这辈子都不能。” 听着云江澈这话,云令政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现在锦弗成了这样,他绝对认不出来,你觉得九爷爱不够深,人都在面前都认不出来。对假的好,你也觉得九爷可笑,对个假的能有情。对假的不好,你开始觉得九爷薄情。对锦弗好,你又觉得九爷移情别恋。” “老五。” 云令政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很久之前就对云江澈说过的话:“你娶了小六吧,你跟小六过。” “二哥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云江澈面色难看。 云令政起身:“我若是九爷,是绝不会要云家女儿的。也就是他爱得深了放不开了,换做别的男人……这种人家的女儿,要不起。只要儿女私情经营得不好,就是无能,这谁受得了。还只能做,都有错,你都有的说。” “二哥你上哪去?”云江澈追着过去:“可是那是我们的家人。” “家人嫁出去了,那就是亲人不是家人了。她当初差一点殒命,跟你也有关系的。老五,理智点,那不是家人,只是亲人,她有自己的人生,不能溺爱。你看她之前要嫁给楚王,便是你们同娘都溺爱的结果。” “段一为什么会恨她,为什么在被给了冯老的药之后就彻底把善意压了下去,只剩对她的恨?你关心家人没有错,但是过犹不及。九爷在付出了,你不能拿着一直付出的人责怪,而对真正害人的人置之不理。不然,你还会间接害她一次。” 云令政自始至终是个理智到趋近于冷血的人。 现在这些话,倒是让云江澈觉得他多了几分人气。 只是……小六死的事情,同他又有何关系? 那不是段一的问题吗? 九爷连自己手下都管不住,段一阳奉阴违,纵然是吃了药,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与此同时,御书房。 云姒才进去,武宗帝就屏退了下面的人。 不需要武宗帝开口,云姒自然下跪:“多谢陛下。” “你是个聪明人,朕看得出来,你不想嫁给楚王。”武宗帝面色冷下来,目光定定地看着云姒。 大周是个昌盛厉害的国家,先帝在时,十龙同朝,死在先皇后手里的皇子不知有多少。 最后活下来的,便只有武宗帝跟霍慎之。 活下来,便是厉害的人。 云姒没有装样子,直言:“男子爱名利,爱权势,可一个女子选夫婿,若那在那夫婿眼中,妻子甚至不如那些名利权势美人重要,嫁过去又有什么意思?我要嫁的人心中最重要的人不是我,我宁可不要。虽然……锦弗只是个和亲公主,是一颗巩固政权的妻子。” 武宗帝的目光暗了暗,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带上挂着的玉佩,已经被摩挲得没了纹路。 旋即,轻轻笑起来:“你自觉自己是巩固政权的棋子,但帝王也少不得要娶臣子的女儿巩固政权,集权,也能安抚下面的臣子,让臣子卖命。楚王今后是太子,是大周之主,帝王之爱,注定不能专一。除了女人,还有普天百姓。你总不能要求,一个帝王为了你,为了儿女私情,连百姓死活都不顾。” “陛下!”云姒将头低得更加低:“我也是这芸芸众生之一,我也想看帝王爱世人,又是如何爱世人中的一个我。楚王的心,不在区区一个小和亲公主身上。” 云姒不要求未来的夫婿能毫无理智地爱她超过爱权利百姓,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 这太过昏庸且幼稚,她若是百姓,只觉厌恶恶心。 她只求她选的男人把自己放在他最爱的权利之列,同权利并重,同天下并重。 楚王做不到,他的心偏得离谱,这次试探完了之后,楚王就连讲究都是问题。 御书房,忽然安静了下去。 武宗帝挑眉,凝重的目光里阴霾渐渐散去,露出一抹看不见光的笑来:“锦弗,你想要什么?” 云姒猛的抬眼,大胆的看着武宗帝,眼底的凌冽跟渴望权势的野心毫不遮掩:“陛下,我想要执掌药王谷的权利!” “只是如此?”武宗帝开口问,云姒就懂了。 武宗帝想要跟他合作! 这世间,可没有什么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她想要的,太多了—— “我不想要为我西洲陛下再做嫁衣,我想要六小姐这种人受到惩罚,我想要护佑我子女平安,我想要……实!权!” 武宗帝的眼底划过一抹狠意。 “好!求权有何不可?” 他起身,朝着云姒招手:“锦弗,你且近前来,来看看这是什么!” 第1187章 景儿终于能延续生命了! 云姒从皇帝的御书房出来时,东陵的使臣已经打完了。 她神情还有些凝滞,想着在御书房看到的东西,再看看六小姐。 云姒的心,冷硬了下来。 “锦弗公主,今日真是得罪了。”孙大人艰难地开口,朝着过来的云姒行礼。 不知道是真的抱歉还是假的,总归这东陵第一名嘴,是会做人的。 云姒点了点头,看向了毫无伤口的六小姐。 一百大板,一百个巴掌,这么打下来,身上看不见一丝血。 唯独脸上,有些淤青,眼白也泛青。 武宗帝只是让东陵的使臣自己解气,但是他们还没有蠢到自己动手要了六小姐命的程度。 但是这手上功夫,也足够她狠狠吃一壶的。 “真可怜。”云姒语气平平地陈述。 六小姐睁开眼,她眼里只是有些泛青,却已经看不见东西,只瞧着四周是模模糊糊一片。 她心中恨到了极致,张了张口,那筋骨断裂的感觉,顿时叫她疼得连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只能隐隐约约地看着云姒的身影,听着耳边的耳鸣,心中暗暗发誓:锦弗,等九哥知道了,一定会要你生不如死的! 云姒看得出她眼底翻腾的恨意,不过寥寥一笑,瞧着自己素白的指尖,轻飘飘地笑:“六小姐,人的命天注定,但是不珍惜命,那也别怪天降克星收拾你。陛下说了,得了疯病不怪你,谁想要得疯病呢,但是在此之前,你也得找个大夫看看吧?” 六小姐心中的恨意几乎就要化为利刃。 她身上不见血,板子不见伤,却爬不起来。 此刻的颤抖,完全是因为仇恨。 凭什么! 锦弗凭什么高高在上! 她凭什么敢对自己这么说话? 她不服,她好恨! “来人,把六小姐带入天牢。陛下的意思,在罪名没有全部摆上来之前,允许人探视,但是不允许接触。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因为她是六小姐,就对她有丝毫不同。” 云姒目送着六小姐被带去。 随后,才看向了东陵第一名嘴,孙大人。 孙大人没懂她眼里的意思,也不主动提那晚上关于脱衣逼迫的事情,只忍着嘴疼,道: “锦弗公主放心,我们东陵使臣之中,有一位掌刑的。若是要人死,五板子下去,没有一点伤,也能叫他死干净。若不要人死,一百板子,就算下面垫着豆腐,那也是不会破半点油皮的。都是千锤百炼的手上活儿,摄政王妃顶多在床上躺一两天罢了。” 一两天? 云姒嗤笑。 一百板子,就算是刻意留着命,那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她是个大夫,六小姐伤到什么程度,她会看不出? 那筋骨必然是断了,九爷要是在床上多躺几天,只要没人去给她医治,她这辈子就别想下床了。 而且下半生有女子生育之根…… “我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几位大人进宫属实不易,那神木,可否归还?” 云姒的目光,落在了她这次来的最主要目的上。 孙大人的目光一冷:“神木是我东陵的……” “神木早就已经被你东陵陛下送给摄政王了。”云姒开口打断了孙大人的话。 孙大人拧眉:“公主一会儿站在大周陛下身边,一边又站在摄政王身边,到底是帮谁办事?这墙头草可不好,很容易被风吹倒的。” “我为我自己,神木给还是不给。”云姒态度强硬,丝毫不似之前那般装柔软装傻子。 孙大人看着对方这么直接,皱眉道:“这……” “不给你出不去这皇宫。”云姒的最后一句话落下,几个人将孙大人围了起来。 “神木是算计所得,今朝也不应该由东陵的人带走。是不是,孙大人?” 就在云姒拍了拍手,让周围的那位侍卫出来之时。看书喇 霍影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这大周,这四海列国,谁不知,见他霍影如见摄政王。 孙大人的脸色难看。 他没想到云姒这么难缠。 也没想到,霍慎之会将霍影派了来。 “神木,孙大人。”霍影伸出手,手中,是当时的书信:“东陵陛下在信上说了,违者可斩。” 孙大人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冷下脸来,示意身后的人,将神木交给霍影。 霍影没有接,只是朝着云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姒没想到,她那么收拾六小姐,霍影还出来帮她的忙。 难道是九爷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联手首领的事情,首领还写了信栽赃六小姐? 她接过神木,就听见霍影提醒:“锦弗公主打开当面确认一下,当面验货,免得转头出了问题,到时候便是要自认倒霉了。” 孙大人气死。 “你你你”半天,没“你”出一句完整话。 他嘴真的好疼,最近烂得更加厉害了。 云姒打开,仔仔细细查验,发现被加了一层奇怪的东西在上面。 孙大人忍着疼道:“这是一层毒,我们刚才涂的,免得就是有人乱碰,不好交代。” 说着,他把解药递给云姒。 云姒划开那一层如同胞衣的毒层。 神木就是一味药,切面有些像树木年轮,搭配对了药材,能有奇效,故而称神。 可若没有……那边是真的收拾小命见神仙去了。 “没错。”云姒很确定。 孙大人一帮人,气得厉害,对云姒也没有了好脸色。 “我们走!”吆喝着其他人,孙大人转身离开。 “多谢霍统领!”云姒双手捧着装着巴掌大神木的盒子,冲着霍影弯腰以谢。 霍影亦是低头,虚扶了云姒一把:“公主不必客气,我家主子毒性发作,太医们没了把握,想要请公主过去。” 云姒目光微有凝滞。 啧,看来九爷是当着没有看穿她同首领大人的伎俩啊! 要不说这东陵首领会演呢。 真好! “只是我同六小姐那点事情,九爷会否介意见怪?”云姒拿不准,忍不住问。 霍影摇头,斟酌了用词,道:“六小姐不是卑鄙之人,锦弗公主也不是怀有恶心之人。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在,我家九爷,不会糊涂的胡乱冤枉迁怒。” 是,从大魏回来到现在,相处了差不多小半年,云姒知道霍慎之不是糊涂昏庸的统治者。 她跟在霍影身后,手,轻轻地摩擦过神木。 ——大周皇室延年益寿的百雀,东陵国宝的神木,大魏女帝手中的蕖殇,还有慈悲花…… 景儿,娘亲为你找到延续生命之法了! 第1188章 威胁:云姒你会来求本王的 云姒的心已经不在皇宫了。 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去驿站看看。 空青好久没有来信了。 也不知道他们走到哪里。 “锦弗公主?锦弗公主!” 霍影叫了云姒好几声,云姒才回神。 她的手从霍慎之的脉搏上移开,只道:“皇叔为了压制体内的旧毒,服了新毒去以毒攻毒。刚才就已经毒发了,但他一直忍着,要不是吐血,他兴许就不回来了。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恐怕不行。” 霍影很想要跟眼前的人说。 那是因为主子要解决这个假的,所以等了时机,忍了发作的毒,才耽误了时间。 “九爷对六小姐是真好,命都不要了,都要撑着在那里为她做主。”云姒捏了捏眉心,拿出针灸包。 “锦弗公主可记得自己之前答应过的?”霍影道:“我家主子帮你找药,你就帮主子治疗。但是这么久过去了……” 云姒听得懂霍影话里的深意。 若不是九爷,她拿不到百雀,尤其是拿东陵的神木还有大魏女帝手里的蕖殇,更是难比登天。 “等今天晚上,我就开始着实准备解毒一事。” 云姒看着男人英挺的眉眼,眼底划过一丝异样。 她想了想,咬破了手指。 一滴血,落在了霍慎之口中。 后颈在此刻,也不知为何,开始微微发烫,倒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影响,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霍影不解:“这是……” “别问。” 云姒起身,很快便换了一副脸,笑吟吟地说道:“霍统领,皇叔很快就会醒来,那点子小毒,比起他身体里的大毒,称不上大问题了。我给他身体里又埋了一根针进去,延缓毒发。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 霍影还想要叫住她,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隐隐觉得,她似乎在逃,在躲避? - 拿到了神木,云姒万分愉快。 心底那点升起的儿女私情,完全被遮掩。 “站住!” 就在云姒要出宫登上马车去驿站看看之际,身后,传来了声音。 她回头,拧眉,语气软了下来:“楚王,怎么是你啊?” “别装了。”霍临烨还真以为她可怜,真以为她无依无靠。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很会用柔弱当武器,很会用自己无依无靠的悲惨来做刀刃! “你可真是好样的,连自己的悲惨,连自己是颗棋子的事,都能利用。自己利用自己,当真有本事。” 霍临烨笑着走过来,眼底是无尽冷意。 云姒直接上了马车。 霍临烨不知道,云姒她去了一趟御书房,出来,身份的本质上,已经悄悄改变了。 看着跟上来的霍临烨,云姒也不生气,只吩咐马车往前走,车帘打开。 她白皙的手缓缓拂过装着神木的盒子,语气漫不经心,带着几分调弄:“楚王殿下说的什么话,我本就一无所谓,更不似六小姐,谁都能拿起来利用一番。” 这话意有所指,霍临烨变了脸。 他怒色起,转头,突然看见云姒骤然靠过来。 温柔的茶色眼瞳里,倒映着他的脸。 眼底,是对他的疼惜,跟怜悯。 云姒不施粉黛的眉轻蹙,手指落在了霍临烨的心口:“啧啧啧,这颗心啊,装的只有六小姐,我锦弗哪有这么不是趣儿,上赶着呢。只是,六小姐如此对殿下,我真真心疼您呢。” 有那么一瞬间,霍临烨的心突兀一跳。 若是不了解她的本性,他当真要被她这幅样子给骗了! “你演的可真好!”霍临烨握住了云姒的手腕。 当时她把委屈咽下去的悲戚,是叫他都心软了的。 云姒也不叫痛,只缓缓往后靠,绽开笑容的脸上,似野兽渐渐露出的獠牙:“我跟你父皇达成了一个小小的合作,我得嫁给你了。你最好是听话些,今时不同往日,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公主,有的是毒药跟手段!” 她抬手,就将霍临烨的手给挥开。 霍临烨看着她露出本来面目,也笑了:“锦弗,本王……等着你来求!” 说罢,他转身就下马车。 云姒本能的就感觉哪里不对。 这会儿,马车刚好停在了驿站。 来不及的多想,云江澈在等着她。 “公主可还好?” 云江澈上下打量着她,默不作声,却也隐晦。 云姒挑眉一笑,眼底藏着无穷无尽的冷意:“我很好,你六妹妹不好,很失望吗五公子!” 云江澈没想到云姒会这么说。 忽然间,他想到了曾经的云姒,在西洲太子来时,依靠在自己肩膀上撒娇卖乖的样子。 耳边,回荡起了自己二哥的话—— “决定让她成为锦弗开始,她就再也不是我云家的女儿,也不是我们的妹妹。不管你有多少感情,都不要自我感动。她现在是和亲公主,你自己觉得,她为什么会念曾经的好,因为那不能饱肚子的愧疚跟并不能保命的道德来束缚自己记得你的好?” “让开。”云姒目光寒凉,看着云江澈。 最能杀人的无形的东西,往往来自于家人亲人爱人。 云江澈的手在袖子里面,握的死紧。 看着云姒进去,他转身:“请公主挪步。” “死心吧,我是不可能会去救你六妹妹的。你们再逼我一下试试看?”云姒走到门口,侧脸睨向了身后的云江澈:“别以为我们曾经合作的愉快,我就能感念你,心软去做什么。” “不是的公主,我……臣,是想要同首辅大人跟公主商讨一下,关于公主跟楚王和亲之事。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们实在是觉得楚王不是个良配。” 云姒转身一笑:“你们前脚要置我于死地,后脚就想要我眼巴巴的信任你们并无私心想要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蠢,能这么轻易的信人?”看书喇 云江澈感受到了难过,但是却不敢表露半点:“公主……” 云姒推开门进去,看着外面的云江澈,在关门之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就!要!嫁!楚!王!” 第1189章 云姒不会嫁给楚王的 “你不能嫁!” 云江澈的脾气这会儿也上来了。 他按住要被云姒砸起来的门,目光凌冽地看着云姒,一字一句的重复:“你不能嫁!这世上的人很多,你可以嫁给任何一个,唯独不能是大周的摄政王跟大周的楚王!” 云姒看着云江澈笑起来:“为什么?因为你六妹妹?云江澈,你可别忘了,我是‘君’你是臣,有你管我的份儿?你若是真的这么有本事,就别来找我的晦气,你去让明帝,我父皇,去解决了这门亲事。你跟你妹妹,那个疯女人一样,遇到问题,只会去为难同样为难的当事人。”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云江澈是为了她好,的的确确是为了她好。 可是这番话,也是当真伤他的心。 云姒敛眉看着云江澈。 她又是当真觉得云江澈也应该去看看的。 一会儿一个样。 这跟他方才在御花园为难自己,想要推着她去死的态度,可是大相径庭。 “楚王不是良配,他爱的不是你,你嫁给她,会受罪的。你要不然去打听打听我家小六的曾经,这种男人你敢嫁吗?”云江澈是真的怕她一头砸进去。 那楚王有什么好? 九爷跟他,就是一样的人,眼盲心瞎。 云姒笑了:“我不用去打听,我图的又不是男人那点虚无缥缈的情爱。” “你什么意思?”这五年断断续续的合作,云江澈感觉得到云姒的成长。 她要的东西,越来越实在,想要的,也越来越多。 云姒挑眉:“你们男人可以通过娶妻联姻集权,巩固自己,达到目的,所以把我送到了这里来。我为什么就不能自已也用起自己这份婚事?” “你不能!锦弗,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你最好听进去!”云江澈怎么都没想到,曾经依靠在他肩膀上撒娇的小姑娘,现在会变得这么现实。 她居然也想要卷入权利纷争之中。 其他的女子,避让还来不及呢! “男人娶妻巩固政权就是理所应当,我一个女子就不行了?啧,把心思放在你妹妹身上吧,我不是你管得起的!” 门被砸了起来,云江澈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间。 云令政早有预料,看着窗外,甚至都不用转身,问:“怎么,被她骂了?” “我倒宁愿她骂我一顿。” 云江澈坐在桌子跟前:“她铁了心要嫁给楚王,怎么办?而且她嫁给楚王,图的不是情爱跟楚王这个人,她是想要利用楚王达成目的……她一个女子,能有什么目的?” “在所有人的观念里,乃至于你我,女子嫁得好不愁吃穿,那就是神明怜惜的好命了。可是五年了,她这五年经历了多少,怎还会是曾经那个情爱为准的人?握在手里的,才是最要紧的。她跟那些后宅女子,不同了。” 云令政转过身,最后一次告诫云江澈:“老五,她是锦弗公主,姓姬。你以后别在抱着‘我是为你好’的态度去自我感动。而且……她可能跟武宗帝达成了什么合作。” 思及此,云令政的眉头紧皱。 云姒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更别说让她回西洲好好做她的公主…… “想要她离开大周,可以在九爷身上下工夫。” 云江澈听见这话,恍惚被点到:“首辅大人果然聪明。” -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云姒仔细地开始研制关于解除药蛊的办法。 药蛊是用她的血肉来喂养的,种在别人身上根本不可能。 她已经不想要再跟九爷有这种了联系了。 而这三天,她不知道的是。 在驿站的暗处,一双像小狗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在她每次推开门拿东西的时候,都默默地注视着她,是满足,有欢喜,却更多充斥着担忧。 他伸出手,朝着云姒所在的方向,摸了摸,又缓缓地收回手去…… 与此同时,天牢。 太医退去之后,六小姐吃力地抬眼,终于看见了熟悉的人。 “对……对不起……” 她眼底充血,但是却认得这个站在眼前的人。 “我没有怪你。” 霍临烨自嘲地笑了笑,嗓音低沉:“你生病了,而且你那么做,也是为你自己。我……不怪你。只是,有些惊讶跟……呵呵,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六小姐伸手就抓住了霍临烨衣摆。 霍临烨缓缓蹲下,看着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的人:“疼吗?” 轻轻的两个字,六小姐哭出声。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模糊的视线,声音也嘶哑起来:“霍临烨……他……他怎么样了?” 霍临烨如何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中毒了,现在还未清醒。大夫们都说,九皇叔怕是活不了太久了。” 话音一落,六小姐的瞳孔骤然一震:“怎么会这样?” “九皇叔身体里面累积了太多的毒,原本是早就应该死的,可是这五年,不知他为何,用药拖延性命。”霍临烨单膝跪下,轻轻的将六小姐散乱的发丝勾到耳后。 动作温柔,让人沉沦。 有那么一瞬间,六小姐的心有刹那的摇摆。 可是她又摇头:“不会的,霍临烨,你帮我好不好?” 霍临烨蹙眉。 她艰难的开口:“你能帮我出去的,我不想要死。我好不容易回来,我不甘心遭人陷害。” “你……你一定有办法的!” 霍临烨如何不知道她这么想要出去是为了什么。 他只摇摇头:“我没有办法,九皇叔的死活,我也不会再管。” “你有!” 六小姐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摆。 看着霍临烨起身后居高临下的目光,六小姐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有勇气开口:“你去……去告诉皇帝,是……是因为你,你想要拥有我,所以才故意弄了这么一出。只是没想到,锦弗会闹得这么大,牵连了这么多。我是无辜的,那锦弗也是无辜的,一切都是……都是你……” 霍临烨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般。 反反复复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你再说些什么?” 第1190章 命运把云姒往九爷身边推 六小姐也知道荒唐,也知道过分。 “可是……霍临烨,我没有办法了。我知道不应该这样,我知道对你来说很过分。可是我被人冤枉,九哥现在不能为我做主,我的哥哥们也被排除在了外面,就连看我一眼偶读做不到。” “你父皇因为你,才这么针对我。”我现在成了这样,都是你变相带来的。 “锦弗公主是你的未婚妻子,她也因为你对我好,嫉妒我针对我。”还是因为你变相地给我带来了灾难。 “你父皇为了让你一心一意去对付他,一定会要我死的。霍临烨,救救我,我现在只能依靠你。” 霍临烨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像是不认识了眼前人。 但是看着她哭得厉害,说得那么惨…… “我会想办法的。” 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他揽入身上带来的灾难。 “谢谢……谢谢你霍临烨,我欠你的,是还不完的。当初我为苏韵柔割血的那些,已经不算什么了。苏韵柔最后害我的那些,也不算什么了。”我为苏韵柔割血,相当于把身体里面的血割完了好几遍,还因此丧命,你没有处置苏韵柔,才间接造成了我最后的悲剧,是我的凄惨根源,你得记得这还不完的! 这些话里的意思,霍临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怎么了?”六小姐看着定定瞧着自己的霍临烨,忽然之间就有些害怕起来。 霍临烨蹲下身,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一张脸,看着她的眼睛。 似乎要从她的眼,看进她的灵魂,看看这个人…… “我在想,你是云姒吗?” 这话一出,六小姐的身子一震,随后是铺天盖地的诧异跟嘲笑:“所以你觉得我还要跟以前一样任人欺凌才对的是吗?” 霍临烨抿唇。 从前的云姒,有心计有城府,但是也不会无耻到这个地步。 若不是这么多人都确定了她是,她更是能说出很多楚王府的事情,他们单独相处时才有的事,霍临烨真的要怀疑,这是假的…… “你听错了,好好养着,我还会来看你的。” 霍临烨离开得有些匆匆。 而六小姐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光才彻底的暗了下来。 这天牢太过严了。 她不敢把所有希望放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而她背后的人……怎么还不露面! 霍临烨去看六小姐的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武宗帝的耳中。 武宗帝看着他的死士带来的东西,很满意,语气都是这五年来从未有过的轻快:“看呗,随他看,反正朕是不可能把人放出来的。” 麝月上前:“陛下,外面的那些百姓前脚才知道六小姐真的回来了,后脚就知道她医术不如从前了,抢锦弗公主医治太妃的功劳,说是他们的神陨落了。有些还不相信,说其中肯定是有误会,他们不信锦弗公主的厉害,觉得六小姐先前就医治过太妃,是锦弗公主捡了便宜。有人为六小姐鸣不平,起了争议,还说不相信六小姐会干有损家国的事情,让陛下重新查。” 武宗帝无所谓的一笑:“这件事情,最着急的应该是东陵那边。东陵的孙大人会去证明六小姐的罪名的,只要他用力够准,这六小姐死就是迟早的事情。希望他快点,老九快醒了,到时候,就难办了。” 麝月点头,自然知道怎么做。 “回来。”武宗帝叫住了麝月:“把锦弗叫来。” 云姒来的路上,看见了摄政王府的马车急匆匆地去请大夫。 她没有过多关注,而是快速进宫。 等将东西拿在手里,云姒的眼底是分外的欣喜:“陛下的办事速度真快,多谢陛下!” “也是你告诉了朕,云江澈那些生意地点在哪里,朕才能这么快地将这些东西收拢。你好好拿着,接下来,就看你本事了。” 云姒看着这些东西。 帝王家无亲情,为明帝做事那么多年,西洲也蒸蒸日上至此,也是时候,应该收回她白手起家所做的一切了。 可笑她当初还觉得明帝挺好,临走之前还把锻造兵器的办法告诉了明帝。 这五年,遇到了利益问题,明帝显现出来的薄情,却叫她心寒。 六小姐的这件事情,云家显现出来的态度,便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也不要云江澈所有生意,我就要我应得的那份,属于药王谷下的那些。当初我父皇答应,他一力抬举我,可是这力气,都是我在出,生死劫难,都是我在经历,我着实生不出半点感激了。” 看着云江澈在大周的那些归拢在西洲皇权手里的药铺生意。 现在,全部到了她的手里。 云姒笑了笑,带着一抹玩味:“陛下,这是锦弗同您的秘密。” 武宗帝也笑道:“当然,你也别忘记履行你的承诺。” 利尽而疏,始于利益,最后只能终于利益。 “多谢陛下,那我去看摄政王了,我找到了解除药蛊的办法。” 武宗帝挥挥手,示意云姒下去。 暗处,麝月又出来:“陛下为何不让公主直接给摄政王下手?” “你以为他把控皇权这么多年,是一个锦弗说出手就能弄死的?况且她对锦弗有恩,锦弗开口的前提就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她良心未泯,是经历得太少了,还念着别人的恩情。想要向上爬,只有把自己的良心扔掉才行。锦弗会明白的!”看书溂 话音才落,外面传来了声音。 说是霍临烨想要见皇帝。 皇帝懒得理会。 倒是云姒,同霍临烨擦肩而过时,霍临烨握住了她的手腕,同她说:“你当真是打定主意要嫁给本王了?” “可不是,皇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怎么了,你害怕了?”云姒笑的冷意十足。 霍临烨也轻轻一嗤,看着不远处过来的霍影,跟眼前人道:“那就祝你心愿得偿!” “不用你祝我,你父皇会助我。”云姒很愿意看霍临烨吃瘪的。 甩开手,就朝着霍影过去。, 霍影是听见了,此刻心中一动。 若是锦弗公主嫁给楚王,那他家主子怎么办? 这两人明明是互生情愫了,要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才后悔,那就麻烦了。 霍影动了点私心,他不可能看着事情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公主,我家主子情况不好,需要公主过去。” 第1191章 云姒动情,为九爷难过 “本王跟你一起去。” 霍临烨看着云姒要过去,主动的开口。 霍影转身,戒备地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笑了笑:“九皇叔现在这种权势,就算是他昏迷在皇宫,都已经无人敢在他身上动心思了。怎么霍影,你还怕本王对他不利吗?” 霍影没有多话,而是朝着云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殿内明朗,黑色的薄纱垂下。 里面躺着的男人是少有的安静。 云姒的目光在他英挺的眉眼上描绘。 这五年,她走南闯北,从未见过如他这般的好颜色。 现在他安静地躺着时,少了凌冽跟冷漠,多了几分人气。 但或许是烙印在骨子里面的上位者气度,她还是觉得他有些难以靠近。 云姒叹息一声,手搭在了他的脉搏。 脉搏诡异的很,且毒素在他身体累积得越来越多。 云姒抽出银针。 看着合谷穴的银针还没有等拔出来就瞬间转黑,她不自觉地蹙眉:纵马饮血,权势无双的男人,因为儿女阴私,心甘情愿地消耗着自己。到底是多浓烈的爱,才能这样? 云姒眉头越皱越紧,冷不丁的,心中居然不受控制的觉得难过。 为他……难过? 这个念头,让云姒自己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霍影看着云姒迅速抽回的手,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 云姒心中的难过有些彻骨,甚至心疼。 她告诫自己:这是有妇之夫,轮不到你心疼,把心收回来。 可是事到如今,居然开始情不由己了! 这真切的感受,让云姒害怕。 “九爷身上的毒为何会烈成这样?”压着异样,云姒眼底的惊诧却怎么都掩盖不去。 霍影想说:还不是因为那天忙着去救你,吃的新的毒以毒攻毒,那天在御花园又要撑着等你演完,好顺利的把假的送进去。 可是这话说出来,倒像是要挟感情一般。 毕竟那天那口血,是真实的忍不住了,才吐出来的,不然不会这么逼真。 “很严重吗?可有办法!”霍影眼中都是担忧。 霍影明明知道怎么解的。 当初韩仲景研制那个以毒攻毒的毒药时,就已经准备了后手。 段氏山庄的那些个大夫,好几个都知道怎么解这个毒。 为了让这次的事情逼真一些,他家主子特意的拖延了时间,掐着时间在今天让毒变得更加猛烈,后面才好继续唱这一出大戏。 原本……原本是让他去找段氏山庄的大夫来。 霍影还是有点怕云姒支撑不住。 毕竟为了钓出假的背后的人,自家主子可是用命在赌。 云姒留给他家主子的嬴棣已经安然无恙,主子没什么豁不出去,也没什么怕的东西。 霍影问了一句:“你可有把握?” 云姒点头:“九爷原本身体里面就累积了好多的毒,没有刺激也不毒发时,是风平浪静的。可是这新的毒吃进去,搅弄了海水,现在正在反噬他的身体……有是有办法的,但不好说后果。” 霍影早就有了周密的打算。 他准备把“锦弗”留在自家主子身边,让她少接触楚王,再悄悄地请段氏山庄的大夫过来医,到时候不管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反正他的目的是达到了。 “好,我信公主的!” 这话一出,内外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霍临烨走上前:“那什么时候九皇叔能醒过来?” “不好说。”云姒看着黑色薄纱内的男人。 “不好说?”霍临烨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现在他的女人在天牢里面,岌岌可危,他却安心地躺在这里?” “你是不是有毛病!”云姒也不知哪窜出来的火气,直接问: “他成了这样是他自己愿意的吗?你怪个受害者?你怎么不怪你自己!当初要不是你瞎眼宠妾灭妻,让人六小姐身子受损担负不了双生子,会母子俱损,你九皇叔至于以身作药吗?” 霍临烨看着眼前人骂他的口气,忽然之间想到了……想到了她! 她从前也爱这么指着鼻子骂他。 云姒看着霍临烨不说话,还以为是她说到了重点,让对方良心发现了。 且她现在了解了整个环境,又跟武宗帝做了交易,根本就不怕霍临烨。 直接问:“你这么关心六小姐,你自己怎么不去救?” 霍临烨从她陌生的瞳色里醒过神。 锦弗怎么可能像她? 这世上,除了她自己,谁也不配说像她。 唯独心志不坚定的九皇叔,心偏了。 真讽刺! “放手!” 云姒被拉着出去,直接掏出腰间的匕首,就朝着霍临烨扎下去。 霍临烨及时松开手,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人:“让九皇叔早点醒来,等这件事情解决之后,本王便收了心。” 云姒甩着手腕,诧异地问:“什么意思?” 霍临烨耐心地跟她解释:“现在外面闹得厉害,东陵使者才被推一把,一定会吵着让她以死来谢罪。我不能让她死,眼下唯有两个办法能救她。九皇叔醒来,帮他自己的女人解决这件事情,他有这个移山倒海的本事。再者,便是我在此次事件之中献祭自己。” 云姒惊讶的掩唇,不敢置信的看着霍临烨,问:“你要帮六小姐顶罪?” 霍临烨点了点头:“对。” 这么斩钉截铁的回答,是云姒万万没想到的。 “你的脑子是被六小姐吃了吗?”云姒这话是连脑子都没转就说出口的,说出来,又觉得不对,毕竟爱无罪,但是……不正常的爱情观有罪啊! “楚王,你听我说,那六小姐以前可能是个非常好的人。这一点无可否认,毕竟九爷还有你,都能喜欢她,她又能得百姓爱戴,她就是个值得被爱的。但是现在的六小姐,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了……” 霍临烨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没有人有资格评判她,锦弗公主你也是。未经他人苦,你就别站在高处指指点点。等你把她所经历的经历一遍,被逼疯了逼成了这样,你才有资格说这种话。现在,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云姒摇摇头:“我没有让九爷早醒的办法,他身上的毒现在太烈了,压不压得住,都是两说。” 言下之意,是——你可以去顶罪了。 ——“九爷在何处?” 云姒的话音才落,远处就传来了声音。 第1192章 九爷认出锦弗是云姒了 霍影刚给自家主子服用了压制延缓的药,用来拖延时间。 云江澈便过来了。 “九爷怎么样了?” 云江澈要往里面去。 霍影冷漠的将人拦住:“我家主子不太好,五公子莫要打扰。” “什么叫莫要打扰?他再不起来,我六妹妹就要死了!”云江澈拧眉,怒色冲冲。 虽然是演的,可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恶。 但转念一想,天牢里面如果真的是自家妹妹,妹妹生死存亡,九爷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这也挺让他生气的。 “你六妹妹要死你自己不会去做点什么吗?”云姒突然出现在了云江澈。 云江澈有些意外:“锦弗公主,你怎么在这里?” “九爷现在应毒昏迷,醒不来,哪也去不了。”云姒没有回答云江澈的话。 因为之前的事情,她现在很不喜欢云江澈。 “公主,关于药材的事情,臣还需要跟你禀明。这几天,在大周的药材生意出了问题。但是今天过来,臣是为了家妹,此事也跟公主无关,还请公主回避。” 云姒嗤笑:“怎么就跟我没有关系?九爷是我在治疗,我也答应过,帮他解毒。” 这话,让云江澈彻底白了脸。 “你答应他帮他解毒?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明明是要云姒离大周,离九爷越来越远的。 在她身上,甚至下了这么多的苦工。 现在,他们怎么又交缠在了一起。 九爷应该跟霍临烨一样,和那个假的纠缠才对! 霍影直接走到了云姒跟前,把云姒挡在了身后:“我家主子当初为六小姐安胎,以身作药中了毒,难除毒药。若是在继续耽误下去,性命危急。且主子答应了锦弗公主,用锦弗公主需要的药,来跟公主交换,以此合作。” 云江澈的脸难看到了极点。 “你跟九爷达成了这种交易?不是说了吗,你需要药救景儿,我们可以帮你找……” “哈哈哈……”云姒听见这话,忽然就笑了起来: “你们帮我找?明帝,我父皇,他帮我吗?他能用西洲来去问东陵要国宝?还是能用他皇帝的身份,管大周这种四海列国之首要他们大周历代皇室才能享用的药?大魏如此恨西洲人,恨整个西洲,她会帮忙?” “还是你们云家有这样的本事?你云五公子有这种能耐?” 云江澈的眉头紧蹙:“我们……” “够了!” 云姒眼底的怒火骤起。 这些年,唯有两个孩子,才能这样触怒她。 “你们谁都不能,因为你们谁都不敢豁出去。孩子是我的孩子,普天之下,唯独我最爱他们,为了他们我什么都敢!” “普天之下,也唯独大周摄政王可以周全四国,拿到皇室的东西,且不用我付出天大的代价,只让我帮他祛毒!” “云五公子,本公主脾气大,你再说不出力的风凉话,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云姒的眼眸,万分锐利。 在强权下,他们都是蝼蚁,哪有说话的份儿。 霍慎之在通往权势的路伤,次次把命拿出来赌,踏着血得到这一切。 比他身份高的,没有他豁得出去。 比他豁得出去的,没有他狠心。 现在他所拥的无边权势的,普天之下,也再无第二人可与之相比。 云江澈有口难言。 他将目光转向了霍影:“小六当初怀的是他的孩子,他不以身作药,谁做?” “这话六小姐可以说,六小姐可以索取,怎么样都不过分。但不代表你们云家哪个人站出来都能质问我家主子两句,指责他两句。我家主子,当真不欠你们云家的,他欠的,唯有云大夫一人。” 这五年,霍影不是不知道云姒的真正来历。 跟云家有什么关系? 那些亏欠六小姐的,主子在西洲的时候,早就跟王妃一并起还了,否则云家早就不复存在,否则一切泄露,云家早就被惩治。 霍影知道这些话自己不应该说,他只是个下属。 这么闹,跟段一没区别。 故而他低下头,轻声道:“五公子,利用自己的妹妹也应该有个限度,我家主子也不过是个肉体凡胎。我家主子死了,云家更护不住六小姐了。” “你……”云江澈到底是气了。 霍影这分明在委婉的告诉他:你云家没本事护得住自己妹妹,对能护得住她的人好些吧。 “请回!”霍影客气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云江澈将目光,落在了云姒身上。 在九爷身边……这不就是跟最初的时候一样吗? 时间久了生情爱。 九爷会不会动心他不知道。 但是云姒…… “锦弗公主还请记得,那是小妹的夫婿。” 云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终于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心中不快。 她这个局外人,在为九爷鸣不平! 云江澈的一句话,几乎是让她瞬间清醒。 而霍影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云家的人是希望他家主子最好这辈子别娶,守着一座坟,这样才对得起逝去的人。 殿内,传来了声音。 有婢女急匆匆出来说是“摄政王醒来了”。 云姒几乎是本能地转身进去。 “皇叔,你还好吗?”一句皇叔,已经拉开了距离。 云姒附下身去,手腕便被黑色床幔里面伸出来的手,紧紧握住。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瞬间收紧。 云姒的心,仿佛也被他捏住。 这里可还有这么多人的! 霍影是他的心腹。 可是云江澈在,他本就护短。 霍临烨在,那是她的未婚夫婿。 “皇……” “阿姒。” 男人低哑的嗓音带着无穷无尽的柔和,仿佛哄着人回到他身边一般,呢喃轻语:“阿姒。” 毒性起了! 这个念头才一转,云姒的身子,就一个力道往里黑色的帐慢里拽。 在他们后面的云江澈,脸色瞬间一白。 这是……九爷这是认出锦弗是云姒了? 这怎么可能呢! 那小半年的时间,他们用尽一切办法,抹去云姒身上的痕迹。 便是家人,她站在面前,都不可能认得她! 就别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九爷,这不是我家六妹妹!” 云江澈说着就要上手就拉开他们。 谁料床上的男人骤然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将云姒护尽怀。 而云江澈…… 云姒几乎是惊恐地从霍慎之的怀中抬起头,看向了被扼住脖子的云江澈。 耳边,传来男人沙哑的嗓音,带着绝对的强势跟凶狠的占有—— “别怕,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离。” 第1193章 云姒主动亲吻九爷 刚失去云姒那两年,他做过很多梦。 梦见她头也不回地跟别人走,毅然决然地离开他。 梦见她在苦海里挣扎,越叫他的名字,下沉得就越快。 她说,他们之间原本就不同路,只是她太想跟他走了,才得到了这样的下场,都是活该的,她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 后来她说,她用血泪来还曾经那个九哥的情爱,只望跟他来生世世相见不相识,永无相思时。 他能明白,最爱她的人忘记了爱她,记得这一切的她最苦,薄情谁都承受不起,何况是他这种人的薄情。 她还怀孕了,他在她怀着他的孩子时伤她的心。 最后毒性开始在他崩塌的情绪里失控。 今朝,他分不清现实跟环境,唯独只知一件事—— 抓住她,托起她,别松手,不要让她再沉下去,只要能把他的阿姒换回来,他什么都不怕! “九爷,放开!放手啊!云江澈要死了,六小姐会怪你的!” 云姒在挣扎,在呼叫。 殿内一片混乱,男人冷静的眼底,只映着慌乱的人。 “别怕。” 他低沉的嗓音喑哑,在云姒耳边响起,带着狠意跟爱抚,轻轻抚在她的小腹:“我要你跟我们的孩儿平安无恙。” 云姒的身子不自觉地一颤。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坠落。 她分不清是什么原因,只觉得好难过。 而此时,霍影也慌了,霍临烨亦是。 云江澈的命,快要没了! “放手,主子快放手!” “九皇叔,醒醒!” 两个男人合力控制着霍慎之的力道。 可他除了环绕在云姒小腹的那只手,要人命的那只手不见半分松懈! 这个梦很长,云姒的银针跟麻药都在毒性之下失效。 霍影跟霍临烨合力,居然也控制不下他来。 “九爷!” 云姒几乎是遵循了本能,轻易地转过身,伸手攀上已经身处混沌的男人。 触及到她的温软,霍慎之的手,骤然松了。 听见耳后的动静,知道目的达成,她抽身之际,霍慎之的手,扣住了她的脖颈。 云姒连挣扎的声音都被吞了下去。 双眼,唯有惊恐。 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过快,几乎就是几息的时间。 云江澈都已经知道了死亡的滋味,可是现在,他如回光返照一样,不顾一切就要冲过去将云姒拉开! 他们怎么能! 怎么可以! 霍临烨最快。 他侧身直接按住了云江澈。 霍影更是同他非常一般的默契,挥手间,黑色的帐幔已经落下。 云江澈的声带受损,叫不出声。 唯有这回光返照之力,支撑着他苦苦挣扎。 霍临烨跟霍影两个行伍,直接将他带了出去。 门关上,云江澈看着霍临烨,唯有满目的震惊。 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个字,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彼时,殿内。 霍慎之完全是寻着本能,拥着怀中的人,动作粗暴又不得章法地掠夺。 云姒在挣扎过后,身子彻底软了下去。 似乎是觉得不够,呼吸交缠之间,含着,咬着她。 云姒的记忆之中,是连男人的手都没有牵过就为了人母。 彼时在这样的情潮覆盖下,她灵魂已经开始滚烫。 轻轻浅浅的低吟溢出,男人顺势加深了这个吻,撩拨,又逼得人理智退散,逐渐的意乱情迷。 感觉到怀中的身子软得不像话,霍慎之轻勾着她的腰,让她的身子更紧密地贴合着自己时,还护着她的小腹。 就像……里面已经有了他们的骨肉。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吻变得只有安抚,最后轻含着她的唇,听着她的喘息,慢慢地停了下来。 云姒的眼尾带着红晕,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被抱紧。 她不知道是不是男女在情起时都那么失控,她跟别的男人会不会这样。 她只知道,在九爷手里,她很被动。 他掌控了她所有的感觉,他更知道,怎么样做,能让她,亦或者是让其他任何一个女人臣服跟舒服。 她不特殊。 他也不知,今天如果换了别的女人,他会不会这样。看书溂 还是……药蛊的原因?看书喇 这个念头才起,云姒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 “不要……”声线细细发颤,还带着陌生的情潮。 害怕他还会做出什么来。 霍慎之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手还在她的小腹上,顺着看下去,他声音温和:“我自顾惜你与孩儿,不会动你。” 云姒的心一颤。 方才被激起身体的旖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知道他是怎么了,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了。 埋在他身体的银针那一点在发黑,毒性还未平息。 云姒尝试着,拿出麻药,安抚哄骗他:“闭上眼睛。” 麻醉毫无预兆地打进他的身体。 此时,外面的霍影看向了霍临烨。 霍临烨面色淡然,没什么情绪可回应。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明了。 云姒出来,没有开口,正好就看见了过来的云令政。 霍影没有精力去招呼他,只问出来的云姒:“我家主子怎么样了?” 云姒叹息了一声,似乎再想怎么说。 云令政也没有急着开口,只静静地听。 “我这样跟你说,一个顽疾,吃一种药,刚开始的时候有效果。可是慢慢地,效果就不明显了,因为不是根治,所以身体适应了药性。就好比一个吃五石散的人,刚开始一勺就能让他感觉到舒服兴奋,如登仙界。慢慢地,就会吃得越来越多才能达到最初的效果。九爷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我的银针已经压制不住他身体里面的毒了,刚才我出来时,埋在他身体里面的银针还是黑色。他醒来到底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霍影的脸色难看得可怕。 众人一阵沉默。 这时候,云令政缓缓出声:“这便是九爷抱着锦弗公主叫着我家小六的理由?还差点杀了我五弟。以及……九爷护着锦弗公主的小腹,这是什么意思?” 霍影猛然抬眼。 刚才事发时,云令政来了,他刚才去看过云江澈。 云姒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心底的那股悲伤是从何处来的。 听见云令政这么问,她声音沙哑,道:“不是……不是的。” 第1194章 霍慎之:别怕,我要你同我们的孩儿 “他中毒太深,身陷混沌,分不清现实跟虚幻。六小姐丧子,是他刻骨之痛。所以他后悔,恨不得回到从前去弥补。” 云姒的声音有些干,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说这些,会这么难。 “中了药,幻觉里,所有都是他从不曾宣之于口的真实想法。他不想要失忆,不想要伤害,他想要一切重来,想要六小姐跟孩子平安在他身边。他的执念是六小姐的死,可能……会陷在过去里。” ——别怕,我要你同我们的孩儿平安无恙。 这话萦绕在耳,云姒感觉自己心里像是被一层巨大的阴影覆盖的。 难受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共情了? 好像从下了药蛊开始,就一直这样? 一定是因为药蛊,还因为……她不自觉地喜欢上了这个不该喜欢的人。 “首辅大人。” 突然,霍影没有半点犹豫地跪在了云令政跟前。 是云令政都没想到的。 这普天之下,谁不知道,他霍影,甚至不跪天地,只跪这大周的摄政王。 可是霍慎之,也没有让他跪过。 “霍统领此举,外臣委实不敢承受。”云令政往后退了两步,想要离开。 霍影:“首辅大人,霍影请首辅大人高抬贵手!” 这话,听在云姒跟霍临烨的耳中,便是想要云家不要再怪了。 毕竟霍影说过,云家没有理由在责问,唯有六小姐有,怎么责问,怎么索求,都不过分,唯有六小姐。 但云令政……若不是知道他们把假的当真的,云令政还真要以为,这话里是在说:首辅大人高抬贵手,把六小姐生死告知,所在告知。 云令政垂眸,自嘲一笑:“霍影,你说的是对的,云家没有理由再责问九爷。我们云氏一族,从九爷的身上得到的够多了。但是我只能管得住自己,却管不住旁人。” 霍影抬眼看他。 云令政弯腰相扶:“我从来敬重军将,只因为君将者难,我亦知晓,死对你们来说,不过如同眨眼一般简单。拿自己的命去保护一群不认识的人,护卫自己脚下的土地,足够让人尊重。” 他顿了顿:“九爷方才同锦弗公主一事,我现已明了,且我不是不讲理之人。既然情有可原,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九爷的毒要紧,锦弗公主费心便是。至于我家六妹妹的事情……九爷现在成了这样,也不能说什么做什么,这件事情,我们自己筹谋。” 话说得很漂亮。 听在任何人的耳中,也都很舒服。 可是这不是霍影想要的答案。 首辅大人,真的很会做人说话。 ——“不好了,五公子的命快保不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宫女的呼喊。 “什么?”云姒当时救下云江澈时,就被九爷拉到了怀里。 根本就没有机会看看云江澈是怎么样的。 这会儿突然听见这种话,不由得觉得惊奇。 当时霍临烨跟霍影两个人出手了。 没有制止住他妈? “锦弗公主快去看看,陛下已经下令允许六小姐暂且先出天牢了。六小姐正在过去,锦弗公主过去也不少,快些吧!” 彼时,殿外。 武宗帝满脸不耐跟麝月抱怨:“云江澈怎么说也算是个使臣吧,要是死在了大周摄政王的手里,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少风波。古往今来,就算两国交战都不斩来使。” “啧!” 武宗帝揉着太阳穴:“眼看着老九好像是不行了,死就死吧,他把云江澈也给弄死了,到时候,他往皇陵那么一葬,他倒是舒服了,这烂摊子,就要成朕的了!云江澈做什么要去惹老九?” 麝月摇摇头:“当时楚王殿下把属下甩开了,属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武宗帝看着麝月,也是满脸的怨气:“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快去催催锦弗,锦弗的医术也不知道行不行……还是去催天牢里面那个吧,反正是她自己的哥哥,医死了,那跟她也有关系。” 话音才落,乌泱泱的一群人就过来了。 “来了来了?陛下,锦弗公主先来了!”麝月瞧见“锦弗公主”,很是欢喜。 别人不信“锦弗公主”的医术,但是麝月信的。 她都能治银环蛇的蛇毒,那东陵公主没几天就好了。 “朕没有瞎!”武宗帝扔下这话,快步走过去。 云姒见到武宗帝,要行礼。 武宗帝一挥手:“孩子,你以后见到朕都不必行那些虚礼了。快,去看看云江澈,瞧瞧你可有把握。” ——“五哥!” 就在云姒要进去时。 不远处,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喊声。 云姒转头看过去。 六小姐叫个婢女背着过来了。 那人行得快,想要停下来行礼,却被催促着往前。 武宗帝巴不得她赶紧进去,急忙挥挥手。 “六小姐医术无双,应该不用我了。” 云姒才说完,云令政大步走过来:“锦弗公主,我家小六伤了心神,多你一个医士,也是好的。劳驾公主挪步,帮臣的五弟看看。” 武宗帝也瞧着云姒点头。 可云姒才进去,手还没有碰到云江澈,就被六小姐用力推开。 她虚弱无比,却也竭尽全力:“你走开!不要碰我五哥!” “生死大事,是你能任性的?”云姒看着床上的云江澈脸色乌青,那脖子上,更是积蓄了血瘀。 她身为医者,看看就知道是有多严重了。 只是当时这么短的时间,不过几个眨眼瞬间,还有霍影跟霍临烨在拦,怎么就到这种地步了? 恍惚间,云姒忽然明白。 九爷认错了她,当时还以为她是怀着孕的六小姐,混沌时刻,他不识得云江澈,在他眼里,旁人碰一下他的挚爱,那便是抢。 更不要提,他这次的幻觉,掺杂了无数的后悔在其中。 所以,是奔着尽快要对方命下狠手的,哪管什么后果。 看来六小姐的死,的确是他的致命伤。 “我五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来的路上,听说是因为你他才被九哥这样对待的。锦弗公主,是不是……是不是又发生了那天在毒瘴的事情,我五哥为了我鸣不平,所以就……你说啊!” 六小姐厉声质问,还狠狠推开云姒的手:“不要你碰我五哥,我……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口鼻便被人用帕子捂住,瞬息间,六小姐歇了声。 云姒诧异抬眼,谁料居然是看见云令政动的手。 在众人的震惊之中,云令政面容冷静地抱住六小姐缓缓倒下的身子,平静地开口: “锦弗公主,方才臣就说过,家妹神志不清,医术已不堪同从前相比,性情也与从前大相径庭。请公主念在……念在家母对公主不错的份上,出手相助。云令政在此替拙弟承公主一情,若他能活,他日必偿此恩。” 第1195章 云姒的医疗箱被人暗中偷看! 云令政这些所言所行,换别人,都会让人觉得有猫腻的。 对自己的亲弟弟生死丝毫没有焦急之色,武宗帝都比他心急。 对自己的“亲妹妹”,直接弄了蒙汗药捂晕,一刀切式地解决问题。 可偏偏他是云令政,西洲首辅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冷血不讲情。 云姒点了一下头。 云令政道了一声多谢,转头就告诉那些宫人:“有劳,将她送去天牢,但是要好好看着,她如今受了重伤,也要请大夫好好医治。”看书喇 云姒没有过多的犹豫,开始检查云江澈的伤。 九爷是奔着要他命去的。 所以下手极狠。 云姒已经探不到云江澈的脉搏了! 云令政在一旁看着云姒的脸色,就知道事情紧急。 她肯定是要用那一套医术的。 “诸位请出去,不要耽误治疗。” 他要给云姒用那一套医术创造条件。 故而还问霍影:“你们大周不是有个国手吗?陆鹤呢?” 云姒听见他们走到门口的这话,忽然之间才想起来陆鹤。 这都几天了…… “霍影!” 云姒从腰间拿出一颗药,塞进了霍影的手里:“陆鹤在太妃原先所在的那个柴房里面,你找到他,把这个给他吃了,然后让他过来帮忙。” 陆鹤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这几天太忙了,云姒都忘记了陆鹤这个人了。 殿内,安静下来。云姒也没有看见,有人悄悄地挪了进来。 这种被扼窒息跟上吊窒息的死亡原理都差不多。 都会对气管造成损伤,压迫颈动脉出现脑缺血,导致脑损伤。 云江澈现在已经处于半死亡状态,呼吸心脏骤停。 云姒剪开云江澈的衣服,开始给云江澈做心肺复苏,用除颤仪帮助心脏勃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了微弱的反应,云姒听见身后的动静,下意识的开口:“空青,给云江澈建立静脉通道,在他血管留针。等会儿若是他血压下降,会导致血管干瘪,打不进针,影响抢救。” 说着,她头也没有回,把手中的东西递给身后的人。 云姒身后的人愣了一下,捧着东西没有动。 而云姒现在已经进入了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根本没有管身后的人。 她从医药箱里面拿出医用冰袋,保护病人的头部跟颈部,翻找出肾上腺素,给他注射了一针。 这些做完,她身后传来一句:“怎么……怎么弄啊?” 云姒的神经一紧,猛然转头朝着身后的人看了过去。 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在原地。 手里,还捧着她刚才给的东西。 “原来是你,吓死我了!”云姒当真是被吓到了。 她这一套医术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会给她,跟她的两个孩子引来杀身之祸。 东陵公主摸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颗药: “我原本是想要来找你的,但是听说你给这个男的治病,我就转头回去拿了药。这是‘安宫苏合丸’,里面都是稀缺的药材,麝香,水牛角,牛黄。是我父皇跟我母后给我的,整个东陵,只有这最后一颗了。病重垂危的患者服药后,马上就有效果,在我们东陵皇室,是有起死回生续命之称的药,你给这个男的吃叭!” 云姒已经给云江澈做了一系列的急救了。 他手指上还带着血氧仪,他的血压有些低,但是因为那一针肾上腺素,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 而此时,看着少女放在她手中的药,云姒愁眉紧锁:“这是东陵最好最难求的药,都要在最极端的环境下才能找到原料,也要在最苛刻的环境才能炼制,百年且不一定能出一丸。你怎么舍得把这种东西拿出来?” 东陵公主天真的笑了笑,眼底都是干净澄明:“能帮到你,我很高兴。而且,你医术那么好,我觉得这颗药,以后是用不到了。” 她眼底是一身男装的云姒,救死扶伤,医术高超,说话温和,一视同仁,她很喜欢“他”。 以后跟“他”在一起,想来定会是岁岁平安。 云姒不知她心中的想法,更没有想到,这个东陵小公主,从小没接触过男子,单纯得不像话,也干净得不像话。 她没舍得用她这么宝贵的药。 只拉过小公主的手,将药慎重地还给她: “你父皇母后让你带着来的,必然是为了在危急时刻能护你。别那么善良,把这种东西拿出来,你用在自己生杀女才是。当然,我也不希望你能有把这种药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东陵公主低头看着自己素白手心里的那一枚药丸。 她的手心在隐隐发烫。 若是换了旁人,肯定都要了,不给病人吃,那自己也留下。 可是眼前人,真正在为她着想。 东陵初阙想:他可真好呀! “那……”她的目光,越过了比自己高的云姒,看向了床上的云江澈。 云江澈的身上,有很多她不识的东西。 云姒道:“他不会有事,但是公主若是把见到的这些说出去,我就有事了。” “我不会说的,你叮嘱过,我记得呢。”东陵公主有些急切的解释。 云姒也没有功夫问他是怎么过来的。 只走到了床边,看着云江澈。 他还会有生命危险,大意不得。 与此同时,云令政跟武宗帝回禀道:“里面有锦弗公主就好了,等陆鹤过来,就把陆鹤带到天牢来。” 武宗帝倒是无所谓。 看着云令政走了之后,转头就问麝月:“摄政王情况怎么样?” “没有醒,锦弗公主来这边之前,说是摄政王一天两天是没有办法好起来的。” 得到这种答复,武宗帝简直要笑出声来:“真是天助朕了,这可真是要了这个祸水命的好时候。” “陛下,要是摄政王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样?而且跟朕有什么关系,是东陵的使臣自己要她死。你去外边多散播一些话,再把这个给东陵使臣,挑起他们跟摄政王府的争端。现在老九在病中,西洲来的使臣,根本就护不住她,也不敢护。” 武宗帝将一封书信递给了麝月。 “不管她是真是假,回来了,老老实实的在摄政王府发疯,朕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朕也不想要把心思用在女人身上。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吃了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勾着楚王不放。简直无耻!现在,趁她病,要她命,快去!” 第1196章 云姒亲手养大一条白眼鸡,要杀自己 彼时摄政王府,朱厌随在嬴棣身边,福终究留只留下当年云姒救过的一只白狸猫。 动物跟人生活的久了,自然是有些灵性的。 狸猫一类嗅觉敏锐,是闻到死老鼠的味道,先发现的陆鹤。 天色已经昏暗了。 陆鹤不知道自己躺了几天,饿得厉害,自己给自己把脉,只是有些虚。 他狼狈爬走到厨房找吃的,第一口肉包子还没有咽下去,就被王叔一脚踹在了后背。 “咕噜咕噜”,他跟肉包子一起滚了出去。 霍影听着这些,忍不住皱眉:“后来呢?” 说来,王叔也是有些惭愧的。 他忍不住的搓了搓手:“这……你也知道,我早年是上过战场的人,这一脚下去,不就给他踹晕了嘛。而且咱们王府现在为了六小姐,没有以前那样严密,谁知道会不会翻进来什么胆大包天的东西,不好说的呀!” 霍影看着躺在地上狼狈无比的陆鹤,只伸手,将他提起来,在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你当时就没有好好看看再打?” “那怎么行!”王叔大惊小怪:“打人就讲究一个出其不意啊!要是看清楚了人,谁知道到时候是贼打我还是我打贼,没有办法的呀,而且……” “好了。”霍影知道王叔年纪大了,有些唠叨。 从小被他带到大的羽哥儿自从被韩仲景治得差不多了之后,又离了他远去求学。 他一个人,倒是孤单。 “看他样子是好久没有吃饭了,王叔你弄点粥食,加点蜂蜜,给他灌进去,让他等会儿醒来就恢复快些。我要带他进宫,是急事。” 王叔速度快得很,最后找了填鸭的漏斗插在了陆鹤的嘴里给他慢慢灌进去的。 “这还是六小姐在的那会儿,嘴馋说是想吃什么烤鸭子,把做法告诉我,我学了时,用的填鸭漏斗呢。” 霍影目光暗了暗。 当初他差一点跟主子战死在战场上,他的昏迷,耽误了很多事情。 现在…… 霍影伸手提起还没有醒来的陆鹤,快步离开。 独留王叔一人,看着漏斗回忆了曾经,想了想,去后院抓了一只鸭。 - 马车的速度很快,霍影带着陆鹤到的时候,云江澈在云姒的医治之下,已经没有那么需要陆鹤了。 陆鹤才悠悠转醒,来不及思索,就被人挎上了他的医药箱,直接赶着他进了天牢。 路上,霍影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去,像是填鸭一样,把这几天的情况说给陆鹤听。 云姒的那药,是许多大补的药材配合其他的药做成的,陆鹤的体力恢复得很快。 这会儿看着天牢里面的人,还没有消化完霍影的话,但是也渐渐地找回点思绪。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脚还是有些软,陆鹤直接跌在了六小姐的床边。 因为白天的板子,六小姐现在有些发烧。 看见陆鹤,就像是看见了救星。 她虚弱地伸出手,抓住陆鹤的衣领:“杀了她……去……杀了她……” “谁?”陆鹤把脸凑过去,医者本能让他下意识地伸手打开医药箱。 六小姐的眼底迸裂出浓浓的恨意。 让撞进她眼中的陆鹤都吓了一跳。 “锦弗……杀了锦弗!” 陆鹤手中的药包一时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杀锦弗?为什么?”他现在逐渐清醒起来:“她救了太妃啊。而且,她现在在救五公子,师父你的五哥。” 六小姐艰难地转头看着陆鹤。 她心中恼怒,心中怒骂陆鹤是个不听话的蠢货。 恨不得扇他一个耳光,让他搞清楚,谁才是他的师父,他应该对谁言听计从。 “她没有那么简单,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也是她害得我。陆鹤,我们师徒多年,这个锦弗,就是另一个段凌霄!不,她比段凌霄还可怕。起码九哥不喜欢段凌霄,就算是被下了药,也排斥段凌霄。” “可是锦弗不一样,她长得不是最美,也不如我半分,可她就像是天生的就会勾引人。我五哥就是看见她勾引九爷,想要去拉开他们,谁知九爷就如同那天对我的那样,对我五哥!” “什么!”陆鹤不敢置信地跌坐在地上。 “我现在成了这样,也是拜她所赐。九哥,我五哥,都被她算计得没有办法帮我了。二哥也被她牵制,避嫌不能帮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死,才能救所有人。” 六小姐不断地给陆鹤灌输这些,还不忘说:“陆鹤,我们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你身上了。” 陆鹤的脸色瞬间一白。 他紧紧拧眉看着六小姐:“可是锦弗公主她治病救人很尽心尽力,虽然脾气不好……” “那是她的面具,是假象。你自己想想,九哥是不是自从遇到她开始,毒性就失控了。而且,还每每把她认成我。她现在想要害死我,很有可能就是想要顶替我!她的心机,非常重!” 很多东西是禁不起这么挂钩跟细想的。 陆鹤念头转动:“九爷身负剧毒,也的确……的确是在遇到了她之后……” 当初那一晚,九爷有多疯狂。 若是他不在,锦弗都要跟九爷成了…… 现在想想,的确好多蹊跷。 “是啊,怎么平日好好的,就锦弗在,就把锦弗认成我,锦弗也不辩解,也不拒绝。一个大夫,想要一个失控的人安静下来,最简单了。外行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吗?锦弗就是心存诡异,想要代替我当摄政王妃,她不是好人!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看书溂 六小姐伸出手,将陆鹤推开:“陆鹤,来不及了,不要管我了。把医药箱留在这里,我自己会给自己治这些皮肉伤。” “那……” “不要问了!” 六小姐有些急:“你现在,回一趟摄政王府,在我房中的妆台桌角下,有一包药。你找出来,下在锦弗的茶食里。只要她死,一切就都结束了。不要拖延,也不要心软,不然段凌霄的惨祸,会再次上演!” 陆鹤心跳如雷。 他没有杀过人。 可是他不想要看着曾经的悲剧在一起上演…… “师父,你……等我回来!” 第1197章 云姒的身份被发现,小美人爆哭 云姒见到陆鹤,天已经黑透了。 他还是穿着那一身衣服,也没有换,脸上有些脏,唯独手是干净的,应该是去给天牢里面的那位看诊过了。 “我给你下的药,能维持住你的这条命,之后又让霍统领给你吃了解药,你恢复得在我预期之中。” 云姒瞧着那只知道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的陆鹤,就解释了两句。 陆鹤挎着医药箱,从暗处一点点融进云姒所在的光里。 一双眼睛里,尽是复杂的情绪,仔仔细细的看着云姒。 “我听说你救了太妃……” 他嘴巴有些干,想想,还觉得好笑。 那天他就是要去找锦弗的,谁知道锦弗来,什么都不管,先给他撂倒了。 “现在,你也在竭尽心力地救治九爷跟五公子。” 是不是尽心尽力,陆鹤看得出来。 他握了握手中的那包药,问:“你饿了没有?” “有点。”云姒语气稀松平常,提起笔,开始写着药方。 陆鹤点了一下头:“我去御膳房那边,要一些吃的来。你打晕我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他离开得很快,几乎是头也不回。 云姒看着他放在原地的医药箱子。 跟她的那个有点一样。 但是医药箱的上面雕刻着大片的祥云,祥云下面,是一只自在的鹤,仙鹤脚下踩着一堆奇特的石头,嘴里叼着一只虫子,还有仙鹤投下的阴影,栩栩如生。 云姒闲来无事,还仔细地数了数,仙鹤周围,居然还雕了十一棵歪脖子树。 每个人心中都有舍不下的执念。 云姒不过笑笑,就移开了眼。 “刚才那个男的不是说去拿吃的吗?我去催催,你在这里等着我。”东陵公主饿得厉害,这会儿从云姒身边站起来,仗着自己的身份,直接找了小太监带着过去。 大周皇宫极大,御膳房里这个,远得很。 陆鹤提着食盒,走到了一处石桌,将食盒放下。 他愣着不动,目光直直地盯着里面的燕窝,回想着师父说的话。 “九爷的确是在锦弗公主来了之后,种完了药蛊才开始变得不一样的。师父就在他眼前,他居然把锦弗公主认成了师父,这也是事实。那么多的人在九爷身边,他唯独把锦弗认成师父,若非做了手脚,便是说不过去的。如今师父受难,九爷又因毒不起,无法主持大局。” 陆鹤坐下来,拧眉看着手中的药:“如果真的如同师父所说,其实也不无道理。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到推敲起来都显得刻意。九爷平日好好的,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危重不起。五公子也出了事,首辅大人一人孤立无援,这正好是有人想要陷害师父的好时候。” 他头疼的皱眉,将药打开。 白色的粉末没有味道。 陆鹤的眉头皱得更加紧。 “陆鹤啊陆鹤,你这辈子,手中没有杀错过一个人。师父曾经好好的时候也说过,宁放过,不杀错,尤其你是医者,当仁心救世,不考虑当下。大医精诚,是白背的吗?” 他握紧了手中的药,一直在犹豫。 “可如果锦弗公主当真是第二个段凌霄,那怎么办?” 曾经的段凌霄有些愚蠢,但现在的锦弗公主……如果这些事情真的是她可以做的,那真是心机城府高到了让人不敢想象的地步。 九爷,她都骗过去了。 此时,宫女跟丢了东陵公主。 东陵公主误打误撞,刚好就撞见了前面的陆鹤。 她还觉得自己迷路了,想要跟陆鹤打招呼,毕竟刚才见过的。 可是刚张开嘴,就看见了远处的陆鹤拿出一包药,抖在了一盅汤里面。 东陵初阙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了嘴巴。 她……她看见话本子上的那种下毒杀人手法啦! 就在她想要冲上去质问,把人抓个现行的时候。 陆鹤忽然起身,提着食盒快速离开。 “不好!” 意识到不妙,小公主转身就朝着宫殿那边走去。 她原本就是个路痴,刚才都把人宫女丢了。 现在跌跌撞撞,只觉得这皇宫哪哪都一样。 从前她生下来就住在自己的那个宫殿里,哪都不出去,可没有这么麻烦。 “哎呀!” 小公主气得跺脚,跑得更快了。 只恨不得长了个狗鼻子,闻着味儿过去救人。 陆鹤到得也快。 看着现在还坐在殿外的人,他低头,看了看食盒,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从暗处,又靠近了云姒所在的光明范畴。 “等久了吧?”陆鹤低下头,笑得很勉强,也很累。 他将食盒里面的饭菜拿出来,最后才把一盅汤,先稳稳的放在了云姒面前。 “御膳房的厨子不错,这些年我跟随九爷在外,没有怎么吃过,都快忘记这个味道了。锦弗公主来一趟,还没有吃过大周的菜吧?跟西洲,那是不同的。” 陆鹤将盅汤的盖子打开,一股淡淡的药材味道飘了出来。 是炖鸽子,里面放了很多珍稀食材。 云姒原本没有那么饿,但是闻闻味道,馋虫就被勾起来了。 “真香,我喝一碗。” 云姒倒是记得空青最爱煲汤了,景儿跟温予喜欢用那些汤下面条吃。看书溂 陆鹤将汤盛出来,递给云姒:“这汤尖绝,轻易喝不到。” 云姒放在唇边的一刹,陆鹤的瞳孔微微颤了颤。 “等一下!” 他出声叫住云姒:“锦弗公主,你不怕我在汤里面下毒吗?” 这吃的一路过来,已经温热了,很适口。 云姒看着陆鹤,勾唇一笑,当着他的面,直接一饮而尽。 ——“不能喝!” 东陵公主喊出声的一刻,身子一下不稳,直直地栽倒在了地上。 她目光狠狠一震,亲眼看着前面的喝下了……毒药! “不能喝,有毒!” 小姑娘爬起来,活像是不要命的朝着云姒的方向冲。 云姒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到她身边,抢过了药碗,抬手狠狠砸了下去。 “不能喝,快吐出来!” 东陵公主急的厉害,伸出手落到云姒胸口,狠狠一按。 这一按,她愣了,云姒也愣了。 云姒倒不是因为她的触碰,而是因为这汤……怎么可能有毒? 第1198章 最强红娘霍临烨,为爱自己绿自己 陆鹤垂着眼,没解释什么,只把身下的汤端起来,一口喝了进去。 “剩下的菜你吃吧,吃饱了,我有话跟你说。” 他起身就走。 一刹那,只留下了愣愣的东陵公主,还有面色淡然的云姒。 她将菜摆开,正要让东陵公主来吃,抬头,却看见东陵初阙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自己的双手,连动都不会动了。 “公主,你怎么了?”云姒是用了束胸的,因为装扮做男子,行走比较方便些罢了。 可东陵初阙从小到大可没有见过几个男子。 这会儿,恍然是一副受骗的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你是女子?” 云姒奇怪地点了一下头:“我是西洲锦弗公主。” 这不是很好看出来吗? 大周跟西洲的男子是六国之中,少有的身量高大健壮。 可是东陵初阙不知道啊。 她东陵那边,男子瘦弱矮小的,数不胜数,有些长得比女人还漂亮,这些都是她和亲路上才见过的。 可是眼前这一位…… 东陵初阙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红着脸跟那个保护自己的暗卫说,想要见那天保护的自己的大夫时,他眼神会很奇怪了。 情绪上来,她很想要指着云姒的鼻子骂一声“骗子”。 可是这关人家什么事,是她自己太笨认错的。 大家都知道她是锦弗公主…… “哼!”东陵初阙嘴巴动了好半天,气得哭着转头就跑。 云姒还诧异,最后逐渐地品味到了点感觉。 这公主,莫不是把她当成了男子,喜欢了她? 正想着,云姒就听见了跑出去的东陵初阙摔了一跤。 还有什么全掉在地上的身上。 这过去一瞧,是东陵初阙跟陆鹤撞在了一起。 陆鹤换了一身衣服,洗浴过后,瞧着终于是干净了。 这会儿,银白的衣服上,又沾了一身灰。 东陵初阙抹着眼泪嗷嗷哭着爬起来,也没看清楚撞的是谁,一边哭一边说:“呜呜呜,对不起。” 说罢,还随手扔了点银子在陆鹤身上,当做赔偿费。 陆鹤摔得疼,捂着胸口站起来回头看时,已经没人了。 转身过来看见云姒,他收敛起了心神:“我在你的汤里放的是滋补的药,因为我瞧着那汤是大补,大夫时常昼夜颠倒地熬,身子受不住。” “你挺懂这些。”云姒是闻到味道了。 这五年,她可没有混日子。 更是被战奴训的,这毒药好药,只要她见过的,闻闻味道,就知道了。 闻不出来的,就算是好药,她也不会喝。 “我师父教我的。”陆鹤将话题抛出来,就没有再回避:“我师父生病了,她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但是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我跟随在九爷身边,见惯了人心,很多东西,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云姒知道他有重点要说,也不打断,只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鹤叹息一声,道:“药蛊对九爷是不是有别样的副作用?比如把你认成他心中的执念?我相信就算是有,你也不是故意的,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九爷知道了之后,会杀了你,得不偿失。” “药蛊是第一次用,教我的人没有跟我说过会有什么副作用,只告诉了我好处。”云姒没有隐瞒,到现在为止,她也疑惑是不是这药蛊的作用才让九爷那样对自己。 陆鹤沉思了一瞬:“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请你帮我医治我师父。” 云姒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六小姐是神医,天下闻名。什么病,还需要我治?” 况且,她又有什么理由救一个害自己的人? 要是在后世,有律法,她可以尽情地挥洒她医者的职责。 但是在这种地方,救自己仇人,就是愚蠢! “我曾经听我师父说过,很多人看上去没有病,但是有心理疾病,这种病最难治,但是并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找到根源,就能根除治愈。锦弗公主,你有药王之称,像是我师父这样的,你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陆鹤追着上去,语气不像是在询问,可是肯定的陈述。 “我想要锦弗公主把药蛊的培育方式告诉我,或者我用什么来换,只要我能有,能找得到。我想要把药蛊换在我师父身上,夫妻之间彼此做对方的眼睛,合情合理,锦弗公主纵然是医术无双,那也只是外人。” 云姒想要口,下面的小宫女突然来说,摄政王已经醒来了,要找六小姐。 云姒的目光一暗,想到了先前她以吻骗他安抚他,心中起了异样,嘴上道:“找六小姐就找六小姐,来同我说做什么?” 她并不想去。 时至今日,云姒已经清楚地意识到。 她的感情已经全然失控。 要是再不控制,那就彻底收不回来了。 最好,就是减少见面,别再想他,离他远些。 在她身边的陆鹤神色一凝。 他是清楚地看见身边人眼底的那一抹回避了,她不想去。 如果真的是要勾引,那就应该乘胜追击才是,反正现在,楚王不管她,巴不得她跟九爷发生什么,西洲的使臣现在更是鞭长莫及,那手伸不到她身上。 “可是霍统领说,请锦弗公主也一起过去。”小宫女只是个传话的,还补充了一句:“霍统领说毕竟锦弗公主跟九爷合作过,九爷帮了公主这么多,这个时候,锦弗公主无事之时随请随到应该是可以的。” 这是用恩情来说事儿了。 但是云姒偏偏不去。 人家夫妻情深,她一个外人去做什么? 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还要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我不……” “你要去。” 云姒的话还没有说完,霍临烨从她身后过来,直接拉起她的胳膊,将她往九爷所在的地方送。 陆鹤一个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没了。 “等等我!” 夜色茫茫,皇宫正北方主殿,在这安静的夜里,徐徐传来了细细密密的哭声。 云姒到时,刚好就听见: ——“九哥,是我啊,你看看我,看清楚我。你眼前站着的就是你的阿姒,你把手放在我心脏上,你有温度,我有心跳,我没有死,我就在你身边,你还要要谁!” 第1199章 九爷会反反复复的爱上同一个人 六小姐的哭声在夜里,听得云姒有些烦躁。 她原本就想要离九爷远些的,现在,是更坚定了这种想法了。 “他们不合适。” 就在云姒停顿思虑之际,身后传来了霍临烨幽幽的声音。 他低头看着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缓缓叹了一口气:“五年前的她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还没有这么患得患失。但是现在,她需要陪伴,九皇叔给不了。” 云姒拧眉看着霍临烨:“人都是不知足的,曾经六小姐跟九爷的关系不能公布,你说她需要正大光明的身份,得不到才受折磨。现在,你说她需要陪伴。等有了陪伴,你又会说什么?不要给你的私心找借口,人家夫妻两人的事情,你管什么管?” 霍临烨抬手,按在了云姒的肩膀上,不让她在后退:“这里最没有资格为他们说话的,就是你了。你是忘记了你怎么主动去亲吻九皇叔的?我们出来了之后,你们又做了什么?” “你浑蛋!”她明明就是想要救云江澈。 乃至于着急的狠了,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九爷那样,就吻了上去。 霍临烨只是嗤笑了一声,强制着云姒就往里面走。 才进去,云姒就看见六小姐摔在了地上。 而那个爱她爱到走火入魔的男人,如今眼底带着厉色无比冷漠地看着她,如看这样一个陌生人。 六小姐的哭声还没有起,云姒就看见了九爷居然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他眼底的执念成魔,在看向自己时,是铺天盖地的浓稠占有欲。 他的毒性还没有消退下去! 这个念头在云姒的心中一转,当看见男人朝着自己过来时,她下意识地就要后退。 可是霍临烨抬手,就抵在了她的后背,将她朝着前面狠狠一推—— “啊!” 云姒身子不稳,下意识地朝着前面踉跄着摔过去。 而她的余光,也看见朝着她过来的人,不偏不倚地迎向她。 别过来,别过来! 这里的人那么多,到时候要怎么看她,又要怎么看他? 可是等她身子落入他怀抱时,一切都晚了。 这宫殿里的宫女,吓得纷纷下跪。 追进来的陆鹤,也彻底哑了声。 便是六小姐的哭音,都卡在了嗓子里。 云姒只感觉得到周遭万籁俱寂,唯听见低缓温和的男声,徐徐嘱她:“别怕,我在。” 他的手,当着诸多人的面,落在了她的小腹。 仿佛那里真的孕育了一个孩子一般,他万分怜惜:“孩子也在,阿姒,我不上战场了,我要陪到你平安诞下我们的孩儿。” 云姒不知道在他眼里,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世界。 唯独能确定的,是他把自己当成了六小姐,他的爱妻。 这样的温柔不应该沉溺,可她偏偏忍不住心中发软,把心偏向他。 “九爷,你生病了,我不是……”不是六小姐。 这样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一旁的六小姐骤然起身:“九哥,我才是阿姒!” 她想要上前,可是当初差一点被弄死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如今看着“锦弗”。 现在唯有她一个人能近九哥的身…… 她真的好恨! 而此时,霍慎之下意识将怀中的人扣紧,让她的脸贴近她的心脏,抬眸间,深谙的瞳孔瞬间冷了下去,殿中的气氛也跟着无限制低了下去。 旁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是霍影看明白了。 当他把其他人扯下,劝着六小姐下去时,六小姐痛不欲生。 云姒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强烈的道德感让她觉得自己有罪。 现在被这个男人护着的,应该是外面的那个女人。 可是她现在也不敢刺激他。 已经因毒走火入魔,便像是梦游的人,强制叫醒,轻则精神受损,重则疯癫。 九爷……会因为毒性上涌,重则死,轻则再也起不来。 云姒闭了闭眼,哄着他:“天还没有亮,你先去休息。” 霍慎之却直接抱起她。 外面的人,只能听见云姒的一声轻呼。 等被放在了床上,云姒感受到了他细致的照顾,心中却不知为何,更加难过。 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男人看见,骨节分明的手轻擦去她的眼泪。 他低头要来吻她,云姒下意识地偏开头。 霍慎之也没有逼她,只温和地看着她,手轻轻刮过她的脸颊:“阿姒,我未曾同你说过,在去西洲的路上,我便知你我定会得到云家人的首肯。那时,我便再想若是你怀孕,我当做些什么为你分担。” 他的手,抚过她的身子,最后落在她的小腹:“段氏山庄皆在我手,战事我可不必出面,亦不会辜负大周百姓与我身为霍氏皇族的职责。且你我之事,亦可光明正大公布于世。我会一直陪着你,同你一起分担这段为女子者最是难捱的日子。” 毒发者神思最为混乱。 但云姒自己是清醒的。 因为心不纯,她觉自己无比卑劣。 她闭了闭眼,将眼底的情绪遮盖。 霍慎之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同,只用肯定的语气问她:“你厌我。” 云姒下意识地睁开眼,一双茶色的瞳里唯有他一人。 “不是。”她语气缥缈。 她怎么会厌他,她只是在厌自己。 这种行为,在后世,是……第三者。 霍慎之察觉到她的身子紧绷,只俯身下去,将她紧拥在怀里。 手,落在她腰后,轻轻地揉着。 怀孕的人容易腰酸,他是用了心的。 云姒的脸贴在他的心口,这样的季节,身上的衣物都薄。 她甚至感受得到他的温度,听得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震得她心尖颤动。 滋生出的陌生又难以控制的悸动,冲击得她手足无措。 甚至是攻陷地让她的理智都快要跟着沉沦。 麻药在这个时候压不过他身体里的毒性…… 云姒目光颤了颤,吻上了他。 霍慎之一怔,未曾想过她会主动。 以往在床笫之间,唯有他餍足了,才会放纵她占据上风。 且他在床上,原本就不能说是温柔,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征服者,侵略者。 所以此时他反控住云姒时,动作很是迅猛,宛如一个捕猎者,压住了猎物。 吓得云姒屏住了呼吸。 她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好用麻药而已…… 第1200章 觉得自己是第三者,决定远离九爷 这次的男人像是被她的主动激得发了狠。 半边身子下沉,紧压着她。 他多熟悉爱人的身子。 用力地含咬着身下人,酥麻的感觉伴随着轻微的疼痛。 身体此起彼伏的反应,生而为人最原始的欲望,她哪有本事压得住,也把一切想得太美好。 这个男人,不是她能控制掌握的。 她此刻,连手中紧握的麻药,都滑了下去。 残存的理智告诉云姒。 她怕是不行了。 明明抗拒的,明明知道不可以的。 可是她就是不争气,就是会因为他的撩拨跟爱抚,轻易地动情。 她难过,又失控,且沉沦,还矛盾。 她领口的衣服已经被拉开,锁骨下那细嫩的肌肤,被他吻得发红。 “不……不要,停,停下来。” 云姒身子柔软得一塌糊涂,开始还有些理智,但是慢慢地,就让他激起的窒息愉悦淹没 男人却呼吸沉稳,拉着她的手,落在自己心口。 抱着她转身,顷刻间,便让她骑乘在他腰腹。 油黄的烛火下,她青丝如瀑。 身上的衣衫,除了肩上的被扯下一下,只有些许的凌乱。 喘息声,娇柔入骨。 酡红的脸,仿佛要滴血。轻蹙的黛眉下,是半垂着的茶色眼瞳,眼中都是被挑起的迷惘跟无措。 她身下的男人,深谙的眼眸始终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她,也舍不得看她手足无措。 只抬手让她靠下来,轻护着她的小腹,怜爱地轻抚她的脸,喉咙里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教了你这么多次,你仗着我宠着,便是什么都不愿学的,嗯?” 云姒沉沦的目光,显出迷惘。 此时,屏风外,门那边,忽然一声——“碰”! 她的神思被打断,猛然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在看见来的人,她的大脑“轰”的一声,脸上血色尽退。 还未等身下的人有半点异动,就趁着这个时刻,云姒抓起床上的麻醉针,在他最信任自己之时,往他最脆弱也是最致命的穴脉扎了下去。 一切都安静了。 云姒的难堪,却躁动了起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这样,在云江澈过来时,毫不犹豫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她有罪! 云江澈未曾想到云姒会这样对她自己。 那半张脸,都打红了。 “锦……” 他的声带受损严重,说一个清晰的字,就像是吞玻璃一样的疼。 可是此时此刻,确实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用说了。”云姒抚平衣裳上的褶皱,抬眼朝着朝着云江澈看过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云姒的眼中流露出讽刺,很恶心:“我也觉得自己恶心,我也觉得我……贱!” 她自始至终觉得“贱”这个词儿,很伤人,也没有人愿意被人说贱。 但此刻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便是自己认定自己也是……下贱!看书溂 云江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自己,只也跟着心痛。 但是没有办法了。 人生没有回头路,一切不可能在重来。 当初他们为了保全她,不顾整个家族生死存亡,也为了不被明帝发现降罪,就同明帝合作。 那时候,明帝很仁义,以西洲国君之力帮他们做了最大的掩饰。 可是时间久了,利益占的比重越来越鲜明。 他们云家不可能也不能反悔,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覆灭跟全族的灾祸。 “等等!” 陆鹤在云姒身后追。 方才是师父去找云江澈,云江澈才好了一点点,就不顾一切的出来。 他刚才,也看见那一幕了。 云姒看着紧追不舍的人,骤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我知道九爷是有妇之夫,可我明明知道还身不由己,是我的错,我错得越发离谱。我早不对,却没有及时抽身,到现在,不由自主越陷越深。” “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对我的所有态度,都是基于他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我是个小偷,我在别人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我偷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我爱了不应该爱的人,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沉沦,我当真在犯贱!” 陆鹤看着她眼底的崩溃,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怜悯:“不是的,锦弗公主,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我先前虽然怀疑你图谋不轨,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情爱若是能自控,还有什么可贵?这是很正常的情绪,为什么要说自己贱?你没有,你不是的。” 他生怕云姒站在池塘边,毫无顾忌地跳下去。 只敢小步小步挪,朝着她伸出手:“喜欢上人不是很正常吗?那些戏子唱戏,一曲就能让人倾心,生出喜欢之意,甚至与看客对唱台上的人根本就不了解,都愿意为他豪掷百金。” “而且男子三妻四妾正常得很,你自觉不好,拿了放回去就行,又有谁会怪你?不要有轻生的念头,你本身是很好的,你是药王,是公主啊!这就叫贱,那陛下后宫的那些妃嫔又叫什么?她们无数的人,跟了一个男人。” 云姒摇头,她接受不了。 她不是这的人,她从后世来,现在唯一想法,就是觉得自己在不知廉耻的做第三者! 而且,还那么沉迷于他,失控地在他控制之下不知挣扎。 “陆鹤……”云姒心中难受的厉害。 她不是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也不想做这种女人。 六小姐千不好万不好,一码事归一码事,她不想要成为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何况九爷那么爱自己的妻子。 “在的,锦弗公主,我在的。你别想不开,千里池看似水浅,实则最深。只是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真的,你若掉下去,这大半夜,是有些难以活命的。过来吧,别做傻事,想想你的两个孩子。” 云姒没想死,只是内心无比煎熬。 她定定看着陆鹤,恍惚坚定了一个想法:“肯定是药蛊的作用,解除了药蛊就没事了。陆鹤,你留下来帮我研制出解除药蛊的办法。明日九爷若是还不好……我便以身作引,为他克毒。” 远离九爷,是她保命唯一的法子了! 第1201章 假云姒勾引失败,云姒不知自己就是云家人 长夜漫漫,今日,除了武宗帝跟霍临烨的话,怕是没有人能开开心心了。 云江澈的嗓子伤了,他也是才刚醒,也没有气力去追云姒。 眼下被动叫人扶回了床,确定了再无外人,也无人偷听,他艰难地开口:“她很自责,自己骂自己都骂得那么难听……” “这不是你想要看见的吗?”云令政的脸上并无太多的情绪,他对七情六欲,一直寡淡。 云江澈垂下眼:“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当初明明是为她好,才想要她忘记一切从新开始的。可是现在……他们明明不认识,怎么会这样情浓,她怎么还能心甘情愿地堕进在九爷的情爱之中?” 云令政挑着烛火,漫不经心地开口:“他们当初经历了多少,情爱本就比一般人的真切炽烈,只要相见,会在短时间一而再再而三的爱上,从而越陷越深,又有什么奇怪?九爷这般凉薄的人,当初为了云姒失忆,最后爱上她,甘愿以身饲药做安胎药给她,这只能说明他们当初情真,都是彼此想要的人。你能不能别总凭借你的想法去下定论?” 他回过头来,觉得有些好笑:“在你眼里,九爷爱也有错,不爱也不错,都是同一个人,他不爱才奇怪。他不爱,那手腕上黑色的情丝才是对他莫大的讽刺。同样的,对于小六来说,爱上九爷,更不奇怪。女子的心原本就比男子易动。你没有经历过,就别站在你的高度去指指点点,烦人得很。尤其是你还是知道所有内情的局外人。” 云江澈没想到会得到一顿教训。 他眼里不应该觉得很奇怪的事情。 在自己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二哥眼里,都是很自然的东西。 “二哥,自从白姑娘回来,你便不同了。”云江澈缓缓闭上眼。 他没有看见,这话说出时,云令政眼底的异样浓重的情绪。 “好了,别想那些没用的。现在她已经不是任何人能驾驭掌控的了,在最短的时间,将人带回去,最好。” 听见自己二哥这么说,云江澈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没想到,失控的九爷会这么狠。 “你准备怎么办?”这几句话,实在是到他的极限了。 这会嗓子就跟吞了刀子一样难受。 云令政敛眉:“让天牢里面的那个安分一点,别拿着那半吊子医术去丢人现眼。还得费心思去救她,蠢货,没本事还学人算计。只是不知,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是你们吗?” 直白的逼问跟怀疑投来。 云江澈拧眉:“怎么可能!” 就算要是,他也不可能弄一个专门跟自己亲妹妹作对的假妹妹来啊。 “那就奇怪了,会是谁呢?”云令政蹙眉,垂眸沉吟。 天色更加暗了。 快要被送进天牢的六小姐,在刚踏进去牢房的前一瞬,忽然就转身抱住了霍临烨。 霍临烨瞳孔一震,身子骤然僵硬。 这是她第二次主动抱他。 前一次他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太突然了。 可是现在,他清晰地感觉到,他是不适应的,甚至有些……抗拒。 他僵硬地抬起手,拍了拍六小姐的后背:“别哭了,你才退烧。” 可是六小姐却哭得止不住,从霍临烨怀中仰起头,泪眼婆娑地问:“你说对了,我跟他当真不合适,他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不在我身边,我受不了了,我好痛苦……我怎么都没想到,在我最需要温暖的时候,是你在我身边……” 她像是迷失的孩子,把霍临烨抱得很紧,生怕霍临烨离开:“我知道我不应该奢求你对我好,因为我们什么都不是。可是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了……你会不会也爱上锦弗,像是他那样的对待我?” 霍临烨的眉头不自觉地紧蹙,低声安抚:“别多想,我跟她不可能。” “可是我还是害怕,你要娶她,她是你父皇认定的人。我现在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九哥……不,那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现在成了这样,我的母家又离我那样远,我什么依靠都没有,我不像她,生来就是公主,她没有经历过我的苦……” “有句话说对了,‘贪图什么,都不要贪图男人的爱。等他不爱你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瞧瞧,我现在就是一无所有了……” 她哭得伤心,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 霍临烨明明可以说一句“你还有我”。 现在她对九皇叔的失望,也是他想要见到的。 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半点欢喜。 “霍临烨,如果我要你为了我,就算跟锦弗成婚,也跟锦弗保持距离,不管怎么样,你更不要相信她,你做得到吗?”六小姐从九爷的身上尝到了苦,想要看看霍临烨能不能为自己做得到这些。 “能。”霍临烨干干地应了一句,只因为这是爱一个人应该做的东西。 他不是朝三暮四脚踩两只船的人,他认定了爱她,就不会在把心给别人,也难给别人了。 六小姐的眼中又流下泪来:“你看,你为我都能答得这么爽快诚恳,当初谋求我的男人,却在失了理智时把我推开,抱着别的女人亲吻,这是不是讽刺?” 她闭了闭眼,拥着霍临烨,忍着疼,垫起脚尖。 霍临烨堪堪别过头,她的吻,擦着他的唇角过去:“三天之内,我救你出去,你等我。我等会儿让陆鹤进来,给你诊治。” 六小姐看着转身离开的霍临烨,哭声渐渐平息。 她不太明白。 霍临烨不是很爱“她”吗? 为什么不愿意亲近? 他发现她,到现在,除了那晚上她吻了他一下,他们之间,就再无半点进步。 摄政王这种冷心薄情的人还有的说。 可霍临烨不是这种人…… 仔细一想,莫不是……他不行? 根本就没有那种云雨欲望? 送她来的人现在还不现身帮她,完全就由着她自生自灭。 看来她得想办法怀上摄政王的孩子,或者……怀上霍临烨的孩子。 只有这样,才能安全地把棋下下去。 第1202章 云姒倒在了他的怀里:九爷,我还给你了 陆鹤来得很快。 被他拽着来的,还有云姒。 看见云姒,趴在那张简单的床上的六小姐,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我不想要见你!” 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一个想要跟自己抢的人。 “师父,是我好不容易才把锦弗公主求来的。这件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锦弗公主也有苦衷的。” 陆鹤的话才说完。 六小姐刚吃了霍临烨给的止痛丹药,此刻耐着从床上爬起来,狠狠地给了陆鹤一巴掌:“吃里扒外!” 陆鹤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下来,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他第二次被师父打,从前,即便是犯了再大的错,乃至于因为他的疏忽,让李善慈怀了齐王的孩子,师父都只是教他,引导他,安慰他让他去弥补,从未骂过他半句。 现在……她打他。 陆鹤的心,仿佛在流血。 “陆鹤!”云姒快步走过去,扶住了陆鹤。 短短一晚上,云姒已经明白了陆鹤其实不糊涂,他只是太心疼自己师父,他没有错的。 看着他被打得嘴角裂开,云姒刚想要斥责这个疯女人,就听见一声笑。 “哈哈,瞧瞧,锦弗公主你可真厉害,不但连我的男人都勾了去,还连我苦心教出来的徒弟,都被你勾了去。你这本事真厉害,教教我啊!” 六小姐的眼里闪着泪光,看向陆鹤时,更是失望跟厌恶。 陆鹤的心被刺痛,他轻轻推开“锦弗”,道:“师父,我理解你。现在所有人都帮不了你,你孤立无援,又误会锦弗公主,看到我跟你讨厌的人走这么近,你肯定会不开心。可是我是带着锦弗公主来跟你解释的。九爷是因为药蛊才那样的,他爱你。言语能作假,可情丝不能。” “你说什么?”六小姐拧眉,呼吸剧烈起来。 陆鹤点头:“是真的,锦弗公主,你来说。你没有勾引九爷,你不是这种人。是因为药蛊,所以九爷才在毒发时把你认错的,对不对。” 想着陆鹤的哀求,跟她的怀疑跟分析,云姒点了头:“嗯。” 如果不是因为药蛊,何以她也会对一个相处了小半年的男人动心到情不自禁。 如果不是因为药蛊,九爷这种男人,如何会被她吸引,还是在他毒发混沌之时。 “人在理智全失时,只有依靠感觉去判断周遭。封闭了理智,感觉就会变得尤其敏锐,乃至于超脱清醒时刻。九爷是因为药蛊所以才这样,否则,他不会把我当成你。” 感觉会比清醒的时候还敏锐…… 这话,让六小姐的心猛然一跳。 “那你准备怎么样把他还给我呢?”六小姐怀疑地看着锦弗,她还是不信她。 云姒也不想要做那种自己唾弃的人,明知对方有爱人还当小偷上赶着去,只道:“我教你药蛊炼制,让你成药蛊母蛊的主人。” “炼制药蛊可是需要很长时间的,锦弗公主,你是诚心的吗?”六小姐有些生气。 这蛊虫难成,她又不是不知道。 云姒不喜六小姐,但是实在是不想要掺和进别人的感情里了,这样太卑鄙,她自己都唾弃自己。 所以,她选择了无比干脆的办法—— “给我刀。” 陆鹤的目光颤了颤,他在眼前人的眼里看见了决绝:“锦弗公主?” 云姒:“你说得对,拿错了东西,拿了别人的东西,还回去就好了。我现在还回去,我还是干干净净的我,我不会受良心的谴责。” 巴掌大小的匕首出现在云姒的手里,她看向了六小姐:“很疼,你自己忍住,否则母蛊死了,就没有办法了。” 这是要以伤害自己为代价的。 云姒只觉得自己活该,谁让她觊觎有妇之夫。 一整晚,天牢里,忍耐的痛苦声断断续续。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云姒浑身湿透,脸上血色退尽。 孤身一人,从天牢里踉跄着走出来。 她的额角还在不断冒汗,看上去,虚弱到了极点。 抽母蛊,要忍受扒皮抽筋之痛,余下的几天,她的身体会变得万分脆弱,且稍有不慎,就有死亡的风险…… 陆鹤知道这些,曾经跟南绛在一起时,南绛是说过蛊虫的厉害之处的。 施蛊者若是反悔,必遭凌迟般的反噬。 越厉害的蛊虫抽离身体时,反噬越是加倍。 “师父,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锦弗公主。”陆鹤眼底的阴霾化不开。 他脑海里面,全是“锦弗”离开时摇摇欲坠的画面。 “陆鹤,我让你给锦弗下的药,你没下还是没找到时机?”六小姐在此时,只不过有些流汗,精神且因为药蛊的存在,好了许多。 陆鹤拧眉:“师父,锦弗公主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人,她眼里没有那些儿阴私,不会为了情爱变得面目全非。她能忍受这种痛苦把母蛊给你,就已经证明了这一切。现在师父你有这个母蛊,就等同于有了为你平安加码的良药,可是锦弗公主接下来的这几天,会很不好。” 这些话,让六小姐的脸色难堪了下去:“她不是,你的意思是我是?你在帮她说话,你被她收买了?” “不是的,我……” “啪!” 干脆的一巴掌,打得陆鹤嘴角的血又开始流。 六小姐这一巴掌打下去,又很快变脸:“陆鹤,对不起……我……我怎么能打你呢,我……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害怕你们全部离开我,不向着我……” 陆鹤有些心痛,但是对他的师父,他更多的是包容跟理解:“我懂得,因为五年前的事情,你一直害怕失去。经历了这么多,谁能没有变化。师父,你是浴火的凤凰,我会帮你变成以前的。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六小姐看着陆鹤离开之后,她看着小臂拇指长的血线,才彻底的变了脸:“我是云家的六小姐,摄政王的王妃,整个大周百姓的生命,锦弗公主,你真的不配跟我争高低。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感激,这都是你应该做的!谁让你之前犯贱,非要种自己身体里,这就是报应,是活该~” 第1203章 楚王也变心了:让云姒舔干净 黎明初降,青灰色的天光笼罩在云姒的身上。 她每走一步,都万分艰难。 直到她撑不住,快要倒下之时,整个人落入进一个怀抱之中。 “锦弗公主?你怎么了!” 如梦似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艰难地抬起头,眼前像是被什么覆盖上一层薄雾。 恍惚间,这个高大的身影,同她记忆里的人交叠。 她冲着搀起自己的人缓缓地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我活该的……吃这个苦,让我长……长记性,我不应该……不应该爱上有妇之夫。” “云家的人警告提醒得很是时候……我及时回头……我还清了,我心里终于……舒……舒服了……” “对不住啊九爷,让你差一点背叛了你的挚爱,差点让你被……被云家的人谩骂。其实都是因为药蛊,因为我私心太重,这是我的报应……我还清了,又可以干干净净的活了……人活一世,什么都可以乱拿,唯独感情……不可以……” “锦弗?锦弗!” 霍临烨看着把自己认错,还口口声声说她自己“有罪”的人,他甚至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这么大点事儿别念叨了,你要烦死本王吗?你给本王滚去看太医!” 他的脚步更快了。 一个清晨的时间,楚王担忧未婚妻子,亲自抱着未婚妻子满皇宫寻太医的事,传得每个角落都是。 陆鹤看着床上的人,张了张嘴,还是选择把所有告诉了霍临烨。 “就只是这样?”霍临烨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陆鹤拧眉:“楚王殿下是觉得这样还不够?” “呵!” 霍临烨嗤笑出声,满眼的讽刺:“这个蠢女人,这么点事情,值得她自责成这样?不就是看上了有妇之夫吗?那又如何?照她这种脑子,那所有男子的妾室,乃至于只要后进门的女子,都应该每日跪在佛前细数罪孽吗?” 想想,他又看了床上躺着毫无声息的人,更是觉得心烦:“这么点不算事情的事情,被弄成这样,可见这云家也是有本事的,帮着护着他们的好妹妹,更是希望九皇叔这辈子只有天牢里面的那位了。” 陆鹤上前:“九爷说过……” “说过什么?”霍临烨挑眉看着陆鹤冷笑: “‘此生唯一’?云家的人自己做得到吗?云霆风,他们的爹,后院多少妾,数都数不清。哪个男人又没有三妻四妾?要这么逼迫人?九皇叔就算是纳个妾怎么了?锦弗公主就算是进摄政王府的门,做个侧妃又能如何?他们云家哪一样没少得,怎么,九皇叔身上的那些利,他们云家就想自己吃?” “锦弗公主是你的未婚妻子啊!”陆鹤万万想不到,楚王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霍临烨听见这话,更是如同听见笑话:“你也说了,未婚妻子,这世间多少未婚男女有婚约最后分开的数不胜数。她又没有嫁给我,婚约解除了,嫁给九皇叔又怎么了?” “九爷不会娶她,他爱的只有我师父一人。若是不坚定,那情丝就不会成黑色,那是永不改变的象征。”陆鹤的容色坚定。 尤其是在知道九爷是因为药蛊才对“锦弗”例外时,他就更加笃定。 霍临烨看着陆鹤笑得讽刺:“行了,你出去吧。好好照顾天牢里面的那位,这里没你的事了。” 陆鹤转身,走出去两步,又回头来看云姒。 眼中有些担忧,又有些复杂的情绪掺和在其中,纠结到了最后,只能交代:“好好照顾锦弗公主,她是个好人,也是个很好的姑娘,不应该被辜负。” 霍临烨目光暗淡下去。 他何尝不知道锦弗并不是什么罪恶之人。 只是卷进局中,不管是谁,都不无辜。 他若娶了她,那她的后半辈子,才是真的可怜。 “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好吗?非要有这些羞耻做什么?” 霍临烨坐到了她的床边,声音幽暗:“还是说,你是想要做他的正妃才这样?” 他当真是不懂这个人。 照着她的思想,那些妾室都应该死的。 就在他话音刚落,云姒就缓缓睁开了眼。 她饿得厉害。 霍临烨看出来了,只端了一碗燕窝给她:“慢点吃,吃完之后,把你的那些愚蠢的念头都抛开。” “什么愚蠢的念头?”云姒声音也虚得厉害。 霍临烨看着她吃,便开口:“不该爱上有妇之夫的念头。” “噗!” 云姒一下没防备,吐了霍临烨一身。 霍临烨的脸色难看得很,对她也没有容情,指着衣服上的东西道:“舔干净。” 云姒没有理会,只看着霍临烨,想要辩驳,又觉得苍白无力。biqμgètν 这里不同后世。 男子三妻四妾,一个女子哪有什么第三者不第三者之说。 可是她不一样,她没有被奴化也没有被同化,不想做统治者的牺牲品跪在他们脚下求他们怜悯自己。 霍临烨脱下外袍扔到了宫女的手里,方才转身过来。 他看着自己端着碗,也不要人伺候,小口小口喝着燕窝的人。 她的身形有些消瘦,比来的时候瘦了许多。 霍临烨也是去查过她的。 知道她一个人这五年走南闯北,抚育她自己的两个孩子,还要寻找药医治另一个孩子。 一个女人,肩负起了男人才会挑起的担子,甚至还一手撑起药王谷。 古往今来没有药铺医堂却“生意”,今日的药王谷,成了西洲银钱最主要的来源地,国库的主力。 她只是一个女子。 想到这些,霍临烨心中微微动容。 “你看着我做什么?”云姒放下碗,拧眉朝着霍临烨看过去。 霍临烨摇摇头,面容肃然。 他的心里,只有那个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了。 当时找到她时,他就发誓,绝对不能辜负,一定要爱护。 哪怕现在,他对她有些抵触,感情有些动摇。 可是只要知道她是他想要的云姒,这就够了。 他会做好答应她的每一件事情,不会跟锦弗有什么,不娶她,也不会偏向她。 九皇叔的心已经偏了,他爱得不坚定,他不能这样。 只是光是看着锦弗,这么想想,霍临烨心中都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心口闷得厉害。 他闭了闭眼,下意识开口:“我只是在想,人什么时候会抵触自己一直爱着的人的靠近。” 第1204章 楚王把嬴棣当景儿抓了威胁云姒 “不爱了呗!” 云姒回答斩钉截铁。 她现在没有那么痛,就是想身体生了一场大病,有些没力气。 话说出来,云姒骤然反应过来:“怎么,你不会是不喜欢六小姐了吧?” 当看见霍临烨皱眉,云姒都要忘记了自己的伤痛,只问:“你移情别恋喜欢上谁了?谁这么倒霉,被你喜欢上?啧啧啧,你真够可以的啊楚王殿下,果然,男人只有挂在墙上之后才最老实。” 霍临烨前一刻还因为云姒的一句“不爱了呗”脑海一空。ъiqugetv 后一刻,听见这些,他冷笑:“本王说的是九皇叔。” 云姒的脸色不好看了。 霍临烨嗤笑:“九皇叔也喜欢你,他移情别恋了。其实本王觉得人没必要这么固执,非要当正妻。你先嫁进去,做侧妃。到时候,她自己都会跟九皇叔和离,来给你让位的。” “好了闭嘴。”云姒缓缓躺下去,心烦地闭上眼。 她现在不想要想到那个男人,更不想要掺和到别人的婚姻里面,变成后宅里面几个女人抢一个男人的其中一个。 “你逃避又有什么用?喜欢就把她挤走。除了云家那群只会要求别人的可怜人会让要求九皇叔此生只能有一个女人,其他的,还有谁规定女人不能嫁给有妇之夫?锦弗,你别太迂腐了,反而把自己逼死?” 云姒烦躁得睁开眼。 要不是她现在虚得厉害,她就拿出手术刀割了霍临烨的嘴。 怎么这么烦人? “你瞪本王做什么?你以为现在就能彻底跟九皇叔不相见了?你还承诺要给他治毒呢,忘了?你们有的是接触的机会。接触的越多,你越发无法自拔。” “我不会。” 如同男人都爱美人一样,女人都爱英雄,爱长得好看的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并不丢人。 但是她不会沉溺了。 因为药蛊已经除了,九爷也不会拉着她认错她。 这个错误,在闹得不可收拾时,她及时截断了。 “不可能,看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谁能忍住不伸手?压垮一个欲望的,总是另一个欲望。人的贪念是可怕的,锦弗。” 霍临烨说完,起身便离开。 云姒没理会这种人。 那天在御花园,他帮衬着六小姐的事情,足够叫她记恨他。 包括云家的那两个人…… “来人!” 云姒想到这里,忽然之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回儿刚好麝月过来看望云姒,顶多是说楚王如何回心转意,开始对她好了,真是恭喜恭喜。 云姒笑着敷衍,这才将话题转到正处:“云江澈现在不好行动,我还想要请陛下帮我,毁了这些地方。” 这几天,药王谷做大做强,成为了厉害的药材供应地,跟她的筹谋脱不了关系。 当然,跟云江澈的本事,也是挂钩的。 这位皇商这么多年,没有白做,结交了不少人,将药王谷在短短五年就做得这么大,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但是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情,云姒清晰地意识到,帮别人做事,远远不如把权利握在自己手里来得好。 不然的话,单单是一个云家,都能要了她的命,更不要说他们会不会危害那两个无辜的孩子了。 “毁了?”麝月粗粗地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弄到手里来多好,为什么要毁了?” “难保不会被查出来,舍不得这点小利,到时候牵扯到身上,难免麻烦。请麝月姑娘帮忙,走一趟。” “好,锦弗公主放心!”麝月办事很妥帖的。 云姒想了想,叫住她:“还有一事,是我的私事。我的两个孩子一直是我的一个胜过家人的挚友帮我看着。她好久没有给我来信了,我担心她,也担心孩子。” “麝月明白,这就去驿站给你问。问不到,我就去查。这是公主的私事,我不会告诉陛下的。” 麝月笑吟吟的,将一盒补身体的药,放在桌上,这就出去了。 云姒忍不住感慨:“要不是能被当权者任命的人呢,说前面一句就能知道下面一句,办事周到妥帖,就像是九爷身边的……”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了门口的男人。 - 与此同时,霍临烨也远远地瞧见了他那无比专情的九皇叔,到了“锦弗”所在的宫殿门口。 烈风还道:“王爷要不要过去?” 霍临烨摆摆手:“你真没有眼力见,打扰人家相互喜爱,是会遭报应的。” 这话说得让烈风心梗。 不过也是庆幸。 还好那锦弗公主只是跟自家王爷有婚约,要是成婚了,自家王爷还把妻子往别的男人身边推,那…… “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烈风回过神来,忙道:“办妥了,那小孩叫景昀,还有一个女娃儿,叫温予。是锦弗公主所生的一对龙凤胎,听说当时差点三人殒命,还是慈卿将军护送回西洲的。” “哥哥景昀生下来就带了胎里病,锦弗公主这些年没有少操心。为了这两个孩子,又是当爹又是当娘,还要操持药王谷。这不,去大魏寻药,结果那大魏女帝给了旁人,锦弗公主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给儿子求个延续性命的法子,才要了那些药。” 霍临烨听着这些,想到“锦弗”的那个样子。 她怎么说都是柔弱女子,却能为了孩子做到这个地步,当真让人动容。 思及此,霍临烨的语气软了下去:“她的孩子在哪里被你们找到的?两个都找到了?” “王爷吩咐了之后,我们就一直找了。在大周的边境寻到的人。当时只有景昀那个小男娃在,手中持箭,还要猎猛虎。这锦弗公主教出来的孩子,别样得很。当时我们的人近他的身,也怕伤害他,结果,他小小年纪,装着可怜,一下子还杀了我们两个死士。未免伤到他,只能用了计谋,最后让他心甘情愿地听话跟我们走的。” “几岁的孩子?”霍临烨诧异地看向了烈风:“培养出来的孩子,五岁能去射猎不奇怪。可能杀两个死士,这倒是稀奇。人带到京城了吗?” “带来了,就在京郊!” 第1205章 质问九爷:你是不是爱上锦弗公主了! “九爷?” 殿内的熏香袅袅,如同从上升起的一道道白绫 模模糊糊间,叫云姒觉得有些窒息。 她心底明明是抗拒再见面的,可是不知为何,现在见到他,她心中又多了许多安宁。 霍慎之双眼并不可见,现在,唯有霍影做他的眼。 霍影引着他坐在窗下,他细细地辨别了位置,方才“看”向了云姒:“下面的人来说,锦弗公主找本王有事?” “什么?”云姒有些意外。 可是马上又想到了原因。 肯定是霍临烨干的。 真是闲的。 “对,我有话要跟九爷说。” 云姒刚要准备坦白,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几声咳嗽。 很快,她便看见了陆鹤搀扶着云江澈过来了。 云江澈见到九爷,眼底明显多了几分恼意:“九爷居然是在这里,我还以为九爷去想怎么救我家小六,是去见小六了。九爷现在,开始关心旁的女人了,心中已经没有我六妹妹了?” “您的心,您的情,变得可真快。小六在天牢生死未卜,您倒是有时间来看旁地女人。请恕云江澈忤逆之罪,作为家人,外臣想要问问,九爷预备让小妹怎么办?” 云姒很烦现在的情况,忍不住地闭上了眼:“五公子,你要说,也请出去说,别打扰我休息。” 云江澈自然是注意到了真正妹妹的脸色不好了。 这也让他更加害怕。 她从前在外,从不曾有这种时候。 这大周,真的留不得。 尤其是九爷,“他的王妃”他不管,跑到这里来闲坐,更是让他不安。 万一他“移情别恋”,那就白费功夫了。 而且二哥说得对,九爷一定会“移情别恋”,都是同一个人。 再一次相遇,隐藏了一切,只要从前爱得够真,那就可能会毫无感觉,除非曾经那些是假的。 他一定要做这个恶人! “锦弗公主,你也是事中人,云某说这些,锦弗公主也在其中。”云江澈敛眉,声音沙哑得很。 “难不成锦弗公主忘记了,九爷毒发是怎么对你的,你们又是怎么伤害我六妹妹的?” 原本这种事情,霍影都是想要瞒住的。 毕竟感情适合循序渐进。 谁知道,却被云江澈一朝捅破。 霍影心中才觉不妙。 果不其然,九爷沉声问:“本王毒发时对锦弗公主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云江澈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看向了霍慎之,完全不顾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云姒,她的任何一点感受。 跟她身为一个正常女性的羞耻和自尊。 “五公子!” “云江澈!” 霍影跟云姒同时出声呵斥。 云江澈目光微凝,看向了云姒:“锦弗公主怕什么?犯错的人又不是你,是九爷对不起我六妹妹,他移情别恋,对你下了手。若是那天我们不在,九爷也许都已经稀里糊涂的跟锦弗公主圆房了吧?” “放肆!”霍影厉声呵斥。 刚上前一步,便被霍慎之抬手挡住。 他的视觉还没有恢复。 以往因为药蛊,他能感觉得到“锦弗”的方向,靠近之后,不用多久,便能看见东西。 思及此,霍慎之淡声问:“药蛊母蛊不在你身上?” 因为云江澈,云姒难堪得很。 她张了张嘴,最后点头应声:“九爷,这也是我想要对你说的事情。这件事情,说来复杂……” “既然复杂的话,那就容我先把我的疑惑问清楚。” 云江澈不想要云姒掺和太多,只自己来问:“九爷在毒发之时,是当真什么都不认识,还是假的。为什么我真正的六妹妹就在你身边,你却抱着锦弗公主亲吻缠绵!” “五公子,此事……”霍影才上前,还没有把话说完,云江澈便直接让人搀扶着自己起身。 “我只是想要为自己的妹妹讨一个公道,五年前我没有能力护着她,现在我还不能多问一句吗?九爷说的‘此生唯一’是不是真的?” 面对咄咄逼人的云江澈,霍慎之却显得愈发冷淡,嗓音也淡薄得厉害:“确有此事。” 这种态度,叫云江澈恼怒:“那就应该把心全然放在我妹妹身上!九爷答应过,这辈子不会有第二个女人!我就问最后一句,九爷是不是移情别恋,爱上锦弗公主了?!” 这个问题,叫云姒的心都跟着狠狠颤抖了一下。 她难堪,无比的难堪。 也无比地恨云家的这些人,六小姐,云江澈……除了蒋淑兰之外的所有人。 可能……可能云夫人来,看见自己的女儿,只怕也会如此。 云姒的心,彻底凉了。 云江澈还在等着霍慎之开口,却不想,比九爷的回答来得更快的,是云姒的巴掌。 “清醒了没有!” 云姒这一把带着厌恶跟恨。 她知道自己是皇族的棋子。 但是却没想过,在利益有冲突时,云家的人,这些曾经她对他们报以期待,报以希望,报以友爱,乃至于视作朋友的人,会半点不顾她的尊严跟死活。 在云江澈的震惊之中,云姒转身道:“九爷,你当时毒发,毒性猛烈,外行人不知你中毒多深,但医士们都知晓的。过后的事情,你不记得也正常。” 窗下的男人沉稳得不漏半点情绪,窥不见喜怒,却叫他更为可怕。 云姒屏住了呼吸,直面着他。 看着他那一双眼睛如同深渊,隐隐之间,就叫她有些窒息上涌。 “那是因为……”云姒喉咙发干。 她原本是想要好好说的,可是云江澈来闹这么一通,逼着她将最直白的话说给他们听:“药蛊。” “药蛊?”霍影跟云江澈同时出声。 而窗下的人,冷冽的眉峰微微一挑:“继续说。” 轻轻巧巧的三个字,云姒觉得无地自容。 但想明白了,又觉得,无所谓了。 九爷的便宜的也占了,人没治好,药齐全了,自尊也不能当饭吃。 这样安慰迷惑着自己,云姒道:“蛊虫之间本就会相互吸引,能达到什么效果取决于蛊师的厉害程度。九爷当听说过,蛊师经常会吃一些药,化药为血喂给蛊虫。” “蛊师有多强,结成的蛊,除了原本的能耐,还会生出其他用途,超出预期。” 第1206章 景昀跟嬴棣到达大周,幸运儿景昀 云姒缓缓闭上眼,像是终于结束了一件糟心事,轻轻嗤笑:“所以九爷在毒发时,药蛊反控住九爷,把我当成了你的执念——六小姐。” 她睁开眼,看向了他手腕上的那一节黑色的情丝:“黑色情丝难生难逝,若拥有者移情别恋,这情丝早就消散了。” 这话,令所有人安静了下去。 唯有云江澈……他有些释然,又有些怜悯自己真正的妹妹。 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罪魁祸首。 霍影:“锦弗公主你的意思是,这药蛊是外力,因为外力让我家主子对你心生情谊,那情谊是假的,假的情谊这情丝才不消散,因为我家主子本身就没有动摇过。一切,都是只是因为你的蛊虫影响?” 霍影的言语里,有了然,也有……失望。 他是真的希望自家主子走出来。 这五年,反复的折磨,太痛苦了。 又有几个人敢说能承受的? 云姒走到了床边,缓缓坐下:“对。” 她又看向了云江澈:“你六妹妹一直没有被辜负,九爷所钟情的只有她。真是恭喜了,五公子。” 不知为何,看着自家妹妹这样,云江澈心中忍不住的一痛。 “对了。”云姒像是想到了什么,还不忘开口:“我把药蛊给六小姐了,以后,九爷就不会认错了。” 恍惚之间,云江澈倒不知,是应该信九爷“移情别恋”对了人,还是因为药蛊的原因。 “出去吧,我累了。这段时间,五公子嘴上积德,不然你又要死的话,我属实是没办法救你的,你好自为之。” “也请九爷想要追究锦弗的过错,便令则日子吧。” 云姒实在是累了。 说完了,心里却舒服得很。 此事,霍影忽然看见了门口的人,他拧眉,俯身下去,轻轻说了一句:“主子,小世子回来了。” 霍慎之凝滞在椅子上,好一会儿之后,方才起身。 他如身处一团迷雾之中,别人看不清他,他亦在勉力拨开迷雾看周遭。 “九爷都走了,你还不走吗?”云姒躺回床上,没有去看云江澈。 云江澈瞧着如今模样的云姒,好久之后,才道:“公主好生休息,一定要保重自己。” 没有得到回应,云江澈刚要转身离开。 才到门口,就听见一声冷嗤:“你们云家的人可真是虚伪。现在利益跟你们不对冲了,又开始关心我了。云江澈,你自己说这些,不觉得矛盾跟可笑吗?” “不是的……”云江澈怎么能说,做这些,都是为了保护她。 “出去,我不想听你那些翻来覆去的借口,我只信我自己的眼睛。毕竟,几天前,你们可是想要我死的。” 她跟九爷只是合作关系,人家护妻子,行。 毕竟人家没有推波助澜。 可是云家的这些人不一样。 他们跟她合作了那么久,也是笑过搀扶过的,情谊不一样,却在关键时刻…… 这个道理,云江澈自是明白。 最后也只能点点头,不再说什么,默默离开。 见到云令政,他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最后才问:“二哥,九爷对她的确有些不同,会是因为药蛊吗?” 云令政看着袅袅的茶雾,摇摇头:“西疆蛊虫很是奇妙,谁也说不准是因为什么。不过接下来,肯定是因为蛊虫了。” “什么意思?”云江澈知道,自己这位二哥,在某些方面,是唯一能够说得上可以跟九爷对打的人。 此事,他抬起眼,笑了笑:“我有一只蛊王,虽是子蛊,却不负蛊王之名。不管它下面的是什么蛊虫,只要种进去,那它便是其他蛊虫的母蛊。” 云江澈没有来得及问云令政那蛊王是哪来的。 就听见:“有什么用?” “能更好地帮助小六摆脱九爷的注意,接下来的日子,不管是因为什么,九爷都不会再对小六生任何一点的感觉,只会当她是陌生人。且巧就巧在是她把药蛊说完之后这种感觉才消失的。九爷会更加相信即便之前生的那些情,都是因为药蛊的作用。” 云令政说到这,垂眸看了一眼手中拿着的那个绣工粗糙的锦囊。 这是她当初放蛊王的锦囊袋子,里面还有一个婴儿巴掌大的小木盒。 “二哥,你果然会掐时间,算得精细。只是你怎么下在九爷身上的?”这也太厉害了。 云令政挑眉:“是下在了小六的身上。至于为什么能有这种效果……我也懒得同你解释这么多了,你只需要知道,蛊王能在小六身上起半年的作用。半年之后,九爷该生情生情,到时候,我也没有办法了。” “半年那么久……小六会不会记起以前的那些?”云江澈最怕的就是这个。 云令政摇摇头,想起当初南绛说的。 ——“只要母蛊慢慢活过来,那阿姐就会记起从前。只是不可能了……阿姐不爱了,母蛊才会死。除非她重新爱上九爷,情与从前那般重,母蛊才会有复活可能。我没见过有这种先例,也没见过心死蛊亡之人,还能死灰复燃,情如往昔。” “不会。”云令政答得笃定:“先前说只要不刺激就不会想起,可是后来,为了帮她脱离药瘾,战奴在她身上用了太多的药。” 到现在为止,没人试过药量那么大,人能够跟药抗衡,还是更蛊抗衡。 除了这些,还有曾经的恩怨情仇。 还有家族存亡。 挡在九爷跟云姒之间的,太多了太多了…… “你叹什么气?”云江澈言语之中多了些许放心。 云令政睁开眼,不知为何,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那个他很嫌弃的锦囊:“我怕这种事情做多了,遭报应。” 云令政轻笑了一声:“怎会,二哥五年前同白姑娘定下婚盟。你们两人青梅竹马,二哥当初为等白姑娘,一直不娶。这五年,也在等她把一切处理妥当就成婚。等这次回西洲,便是能同白姑娘成婚了,不会再有什么阻碍了。” 云令政未曾应声,他起身便出去了。 云江澈只当云令政是想念佳人。 毕竟这位冷漠无比的二哥当初是怎么为了白小姐的,他们都是晓得的。 与此同时,京郊地下室。 石门缓缓打开,一道光,落在了里面五岁大的小孩身上。 霍临烨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哭唧唧的小娃娃,谁知,却是瞧见—— 第1207章 杀了霍临烨,嬴棣落到了楚王手里 有些昏暗的石室里,里面的孩子不哭不闹,一双黑沉沉的眼珠子,正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这个孩子,本能地叫霍临烨想起一个人…… “王爷,这就是那个孩子。” 烈风看着自家王爷不进去,忍不住出声提醒:“属下听说这小子冷静得很,被带来,也不哭不闹,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我们过来了。若不是知道他是个孩童,下面的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霍临烨点点头,一面抬步,一面开口:“嗯,的确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孩子。” 他走到了孩子面前,缓缓蹲下身。 看着盘腿坐在地上,对他无畏无惧亦无任何敬意的孩子,缓缓一笑:“不怕我?” 一般绑匪若是没有蒙面的话,那被绑者便是死路一条了…… 可“景昀”眼底挑起一抹笑意,甚至带了压都压不住的兴奋:“何为惧怕?阁下又有何好惧怕?” “哈哈哈!” 霍临烨第一次见这么有趣的孩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亲人之间摸摸头是疼爱,如此时刻,摸摸头,便是侮辱。 “景昀”宠辱不惊,只看着霍临烨眼底的笑愈发浓。 他清楚地感觉得到,自己身体里面的血,都跟着沸腾起来了! 仿佛他不是那个猎物,而眼前的男人……才是! 霍临烨眸光下沉:“景昀……嗯,不愧是域外天可汗的种,有点意思。那锦弗公主,也将你养得不错。” “母亲生我既是天恩。” “景昀”身子朝着霍临烨倾了过去几分,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明朗:“阁下抓我,是想要我母亲为你驱使,你的主意,打得很妙。” “你到不去觉得我是想要抓起让你母亲,让你母亲的医术为我所用?”一般人都会这么揣测,毕竟锦弗公主一介女流,身上最大的用处,就是医术过人。 “景昀”身子往后靠,并未去回答霍临烨的话,只道:“景昀祝阁下马到功成。” 霍临烨起身,愈发觉得这个孩子非同一般。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坐着的“景昀”:“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是谁? “景昀”目光平视前方,并未仰望任何人,却笑得更加浓烈。 他当然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只要杀了他,大周帝王之位,就再也没人能跟他们父子争夺! 可惜霍临烨杀不得,他的野心也不只是眼前的大周帝王之位。 六国还未一统,若杀霍临烨,定起内乱。 光是内乱,都要消耗不少兵力,还有可能引四海列国狼子野心之辈。 届时,内忧外患,大周危矣。 阴谋图一逞,攘外计何愚。 “景昀”闭上眼,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楚王是个好将才,守门开疆尚可,切不可因眼前蝇头小利而激得狗急跳墙,失了万世太平大计。 他睁眼,笑容不再:“我一区区小儿,也未曾长什么三头六臂,阁下这般关心我,到让我觉得阁下是怕了我。” 霍临烨轻嗤:“想要什么便直接同下面的人说,不必用小儿才会用的激将法。” “多谢,我要正常人都有的一应衣食。”地上太凉了,他开始开条件了。 霍临烨颔首示意烈风给他弄来:“倒像是你使唤我了?” “景昀”道:“我自幼身体不好,您莫不要把我这活生生的筹码给养死了,届时还怎么拿我向我可怜的母亲索求。景昀一切皆是为阁下考虑,阁下是有些不识好歹的。” 东西很快就搬进来了。 还有笔墨纸砚,也在其中。 “写一封信去,我会拿给你的母亲。” 绑匪都会让人写信证明人质在自己手上,所以会要信或者一样身上的东西。 嬴棣写完了之后,还配合地将之前跟景昀互换身体时他给的一块玉交给霍临烨。 对,他是嬴棣,不是景昀。 他本是去看看那西洲云承祖有何厉害的,恰逢见到了景昀带着她的小妹妹走远了。 想着要做好些日子的停留,便借着景昀能接近云承祖,换了身份。 谁曾想,还没有见到云承祖,倒是在带着小妹妹狩猎时,遇到了大周楚王手底下的人。 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偏偏还带了个弱小。 且又早早看出这是楚王派来的……那就无妨了。 天光明亮,霍临烨出来时,将信交给了烈风。 烈风瞧着那字写得极其难看,有些没眼看。 抬眼,瞧见自家王爷若有所思,忍不住问:“王爷您在想什么?” 霍临烨收回目光,道:“先帝一共九子,我如今父皇年纪大了,且我是父皇第六子,往上还有几位姐姐们,不过都已经死的死,和亲的和亲,不足为谈。且说我的年岁,同九皇叔相差两岁。少年时,我看着九皇叔,也同这小子一样,不管发生什么,都是静静地在一处,打量着周遭一切。” “当时我脑海之中便冒出一句话:心中有丘壑,眉眼皆山河。看到那孩子时,我又有想到了这句话。” 烈风笑道:“北域的天可汗不是一般人,锦弗公主也不是一般的女子,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不是孬种。” 霍临烨瞧着眼前看不见尽头的路,摇了摇头: “人的本性是可以后天塑造的,年纪越小,越好塑造。我记得那时的九皇叔连名字都没有,从出生到他赢得战功回来,世人只知他叫霍九。” “霍九,刚满九岁,被先帝改了年岁,以十三的年纪,被扔进军营,无人知他皇子身份。当时的大周还未如今日这般雄壮,十四个国家之间纷争不断……” 霍临烨到现在,都记得他的九皇叔在从军十年后穿着铁甲上殿时的景象。 史官提着御笔,一面报着他的这十年的功绩,一面写着他的辉煌。 “霍九,初入江州黑蛟军,以军功升任百人将。后攻陷齐国都城吞并齐国军队,官至黑蛟军副尉。从军第四年,燕,夏两国起战乱,霍九以为燕国增兵为名,吞并燕国,同年灭夏,第五年挥兵直下破秦……” “十年时间,一个小小士兵,官拜大周正一品镇国将军,十年平灭七国,还不算那些大大小小的蛮夷部落,在他手里亡了得多少。” “那天,他站在朝堂上,得名,霍慎之。自此之后,无人不知大周九皇子,镇国将军霍慎之。”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皇子之间的争斗,越发的鲜明。 他也是后来才知,年少时相聚在一起的九皇叔,看上去是先帝不重视,其实先帝会暗里便将他送去什么名家师父那里栽培。qqxδnew 他的父皇,也去过。 往事种种,一一浮现。 转瞬间,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孩子身上。 “好好照顾他,莫要给本王把人养死了。” 第1208章 逼着云姒去钓九爷这条鱼 烈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王爷放心,属下知道他身子不好,今天就亲自去找个好的大夫候着。至于那大夫……去给他问诊时,属下会遮住大夫的眼睛,绝不让这件事情泄露半点。” “好。” 霍临烨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马车片刻不停地赶往皇宫。 武宗帝很照顾云姒,当然不可能是他心生善意,而是云姒在跟他合作,云姒有用。 又拿来的这一堆好药,云姒点头谢过,也给了篇她怎么撑起药王谷的奏折。 “不得不说,这医药若是想要赚的话,那当真能赚到让人目瞪口呆的地步。这五年,凭借这一套,药王谷没少成为西洲的预备国库。”武宗帝粗粗地看了云姒给的东西,赞许地点头。 “锦弗,你做得好很好。等你跟楚王成婚之后,朕会把最后一味药给你。成婚后,你便是大周的人,西洲就是你的娘家,明帝拿捏不到你,云家的人,又算是什么东西。你做你想做的,朕爱惜有才之人,就算你是女子,只要有本事,朕也无所谓。” 武宗帝已经经历了太多了,这五年的傀儡皇帝命,让他已经看开改变了不少。 他闭了闭眼,甚至想到了一个更狠的手段。 如果霍临烨当真怎么扶都扶不起来,那……锦弗怀一个他的孩子,到时候,只要是男孩,自己的这个儿子,就可以弃之不用了。 或者,但凡只要是他几个儿子的孩子,过继给锦弗,成她的儿子,也能开辟新的路。 “朕,先是一个皇帝,才是人父,需要为了万里江山考虑。锦弗,这点你能明白的吧?”这些心思,武宗帝当然不会先告诉“锦弗”的。 云姒点点头,有些焦急地看了麝月一眼。 麝月立即道:“先前锦弗公主让属下去查查孩子的下落,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恍然之间,云姒的心沉到了谷底。 肯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 武宗帝一走,霍临烨来了。 云姒这会儿正要撑着身子出去,见到霍临烨,心中到底不喜。 “去哪里?”霍临烨抬手拦住云姒。 云姒刚要开口,就看见霍临烨手中的一封信。 那信笺上难看的字,是…… “撕拉!” 抢夺之中,信被撕成了两半。 云姒转身要打开看自己手里的那半封信,霍临烨就把另一半递了过来。 “急什么,有没有说不给你。” 这副样子,看得云姒火冒三丈! “我杀了你!”云姒甚至都不看了。 这种时候,不用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姒现在非常的虚弱,刚才起来时都是扶着墙的。 走两步,就满脸的汗。 可是现在,人在最在意的被挟持,迸发出的情绪跟力量是无限的。 巨大的愤怒跟害怕之下,她几乎是以命相斗。 要说霍临烨也没有防备着,他也没有打着真的弄死“景昀”的想法。 况且刚进来看见云姒嘴唇都在发白,满头是汗,就连鬓角居然都生出了几根银丝,他如何会在意? 即便是躲得及时,还是被云姒拿着匕首划伤了下颚。 堪堪的,差一点就刺破他脖颈的脉搏。 “发什么疯!”霍临烨按住脖颈的伤,抬手就将云姒反抱住。 外面的宫女太监听见打斗的声音,还以为是刺客。 冲着进来时,被霍临烨及时呵了一声:“都给本王滚出去!” 刺杀皇子,她区区一个和亲公主的身份,可是要被拉去斩杀的! “你居然敢绑我的孩子,我杀了天牢里的那个,我要把六小姐给活剐!”云姒现在一想到两个孩子,还有空青他们都在霍临烨手里,毫无理智可言。 霍临烨听着“锦弗”居然想要杀那个人,眉头狠狠一皱,直接松开了她,将她巧力一推,让她跌进了椅子里。 看着她如今鬓发散乱的模样,霍临烨心中忽然觉得不舒服。 他道:“那大周的摄政王不但会剐了你的一双儿女,还会将你五马分尸,最后踏平西洲。” 云姒的浑身都在颤抖。 她身子缓缓地滑落在地上。 这五年,她为了两个孩子付出了多少。 要她的命可以,但是拿孩子来威胁她…… 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白之上布满如蛛网般的血丝。 这一次,没有伪装,没有讨好,只有赤裸裸的恨。 欺人太甚…… 这简直……欺人太甚! “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才能让我的孩子平安!” 她发誓,一定要杀了霍临烨,一定要! 霍临烨没想过她会因为孩子激动成这样。 他不知道这五年云姒带着孩子怎么走过来的。 只是看着她眼底的情绪轰然破碎,心中微微一颤:“我会让两个孩子平安。” “少说废话!” 云姒几乎是吼出声的,可是马上,她又压死了声音,生怕有心怀不轨的人知道,到时候也拿这些来威胁她。 她不敢信任何人! “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直接说,要我做什么才肯把我的孩子们还给我!” 霍临烨以为她能装会算,这会儿也能冷静镇定的。 他没想到,他想错了。 看着女人手中死死攥着匕首,恶狠狠看着自己的样子,像是一头被抓住,还想要挣扎逃跑的野兽。 他在皇室看惯了为人母地将儿女当筏子。 ——如今,他低估了一个正常母亲的爱子之心。 霍临烨垂眸,想要扶起她,又收回手,只同她说:“我要你做的很简单,去九皇叔身边,用你的本事,让他爱上你,休了那个人。” 第1209章 嬴棣哥哥我为你牺大牲了 云姒的神色重重一凝,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见的。 她瞪大眼睛,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抓我的孩子,就是为了逼着我去九爷身边?” 霍临烨看着云姒如今的样子,也只觉这样对她不公平。 他的语气和缓下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且我承诺你……” “你的承诺我不信!你们这些人,别在说什么承诺了,不觉得好笑吗!云家的人当初也承诺我会帮助我,结果在出事时,却是第一个把我推出去。你现在也要承诺我?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想想当初我被抓起来你用九爷好不容易给我换来的神木,去跟东陵的人怎么说的。你走之前说是会来找我,结果呢!” 云姒真恨! 恨这些两面三刀的人! “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心,能轻易地许诺又不去做,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 云姒已经全然崩溃失控了。 她的声音撕心裂肺,全是铺天盖地的怒火。 “冷静一点。”霍临烨拧眉,身子缓缓倒下去:“冷静一点,锦弗。” 云姒冷静不下来了。 她整个人在霍临烨的眼里,就是一个疯狂的状态。 这话,却叫云姒更加抓狂。 像是抓着情绪虐待一样。 明明做错的是他,是他们每个人。 现在他霍临烨却衣冠楚楚居高临下,轻飘飘地告诉她——“冷静点”。 是她不想冷静吗? 他们是怎么逼她的! “我恨你。”云姒抬手无力的手,颤抖着抓住霍临烨的衣领。 心中涌起最清晰的痛苦跟难过,逼得她红了眼,却也不肯落泪。 眼底的光已经破碎,眼泪充斥不落,她看不清霍临烨的脸:“你会遭报应的,霍临烨,你会遭报应的!” 霍临烨握住她的手,对上那一双破碎的眼睛时,他瞬间就想起了当初的云姒。 他的手,落在她的发顶,强硬地将跪坐在地上几乎就要破碎的云姒揽入怀。 不去看她的眼睛,他的心并没有好受半点,反而更加痛了起来。 是锦弗现在的样子,是每个女人崩溃的样子,都那么相同吗? “我早就遭报应了。我的报应在她离开我时,就已经降临了。在我对她不好,一次次推开她去拥抱别的女人时,也已经降临了。现在,我只想要救她。我感觉得到,她在九皇叔身边不快乐。” “那我就活该被你去牺牲?活该成全你的爱情是吗?”云姒已经没有力气在挣扎了。 这让霍临烨感觉抱着一个毫无声息的布娃娃。 他有片刻的心疼,后悔地想要把她的孩子还给她。 只是……他不能辜负爱的人。 “锦弗,我知道你爱九皇叔。如果你能帮九皇叔看清自己已经变心的事实,未尝不可。她……其实也不爱九皇叔了,她只是不甘心。我看得出来,你信我最后一次。” 他刚要松开云姒,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是一群大夫。 还以为是他们怎么样了。 可是一进来,看见他们这么抱在一起,忽然有种打搅他们恩爱的感觉。 云姒知道,自从上次霍临烨把她抱回来,皇宫里面就都在传她跟霍临烨感情不一样了。 现在……在他们更加坚定她跟霍临烨恩爱的目光里,她要走向另一个男人,是霍临烨亲手推着她去的。 “霍临烨,别装出这幅样子来恶心我。利益使然,别弄得好像身不由己。我去,但你最好保证我的孩子都好好的。” 云姒闭了闭眼。 被逼到这个份上,是她无能,是她蠢。 技不如人,她认! 她不会像霍临烨这样,又当又立找借口,拉着别人下水。 “我送你过去。”霍临烨背对着其他人,搀扶着云姒起身。 在外人眼里,他们可当真相爱啊。 云姒抬眼,赤红的双眼看着霍临烨冷笑:“要让六小姐死心,得让她看见这些吧?用不着你操这些心,你只记得,今天你让我去做这些,以后,别后悔。” 若是六小姐知道了,定然绕不了霍临烨。 她不好过,他们谁都别想好过。 霍临烨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凝固住。 后悔…… 他的目光骤然发紧。 不知为何,看着“锦弗”的背影,他会觉得阵阵窒息。 甚至……想要伸手去拉住她。 不,他怎么可能动摇。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而且他爱的,想要要的,只有那个人。 锦弗可怜,但是他不应该对她有任何异样,他答应过那个人的。 “来人,锦弗公主跟本王想要去看望九皇叔,准备马车,去摄政王府。” 而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霍慎之频繁毒发,韩大夫跟着回来,自然是要以他为重。 被换到了这里的景昀只是听了几句教诲,便由陆鹤照应着。仟仟尛哾 “小世子有没有发现,这摄政王府不一样了?” 陆鹤俯下身,帮他抚平了衣角。 这里是后院最隐蔽的所在,无人会到这里来。 景昀是第一次来这里,哪里知道什么一样不一样的。 他现在只想要知道嬴棣到哪里了,有没有跟着青姨跟十一,带着温宝儿来到京城。 陆鹤已经习惯了“嬴棣”的平静沉默,只垂眸道:“霍影说你不愿意将身份公之于众,方才想要我将你送去段氏山庄。你跟你娘亲真的不一样,当初她若是也如你这般,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娘亲?”景昀本能的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可是转念一想,人家说的是嬴棣的母亲。 嬴棣的母亲,云家六小姐,不是早就死了吗? 看出他的疑惑,陆鹤狠了狠心,压低声音问:“嬴儿,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母妃,其实活着?” “嗯?”景昀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可是听说过的。 那云家六小姐死了五年了。 现在说活着? 是烧成炭了,然后刚从坟墓里爬出来还是怎样? 娘亲每晚给他跟温宝儿讲的睡前故事里,可有许多这样的例子。 景昀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嬴棣的母亲是黑乎乎的一个,手手脚脚也不知道粘在一起没有…… 他没有控制住,眉头皱紧了。 陆鹤以为他是有所思,便道:“我带你去看看。” 多吓人啊! 景昀下意识的就想要摇头。 可是,哪有当儿子的不想要见亲娘的? “行。” 景昀内心:嬴棣哥哥我为你牺大牲了。 第1210章 景昀:哦?说我娘亲的坏话? 马车上,景昀艰难地端端正正地坐着。 装嬴棣是真的不容易。 他在娘亲跟青姨身边时,笑笑闹闹,多么的开心。 然而这一路…… 景昀都不想去想,嬴棣是怎么过过来的。 睁开眼天还没有亮就要开始学这学那,赶路那么累,都没有人说是体谅他一个区区小孩。 老老实实装到了京城,他都佩服自己。 现在…… “我母亲不在摄政王府吗?到这里做什么?这是天牢啊。” 景昀有些怀疑地看向了陆鹤。 嬴棣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人? 等会儿,他会见到什么东西? 陆鹤已经给他乔装改扮了一番。 以现在陆家的权利,以陆鹤现在的身份,带个孩子进去,是绰绰有余的。 看着景昀,陆鹤想了想,才开口: “我之所以想要带你去见你的母亲,是因为你母亲从被我们找到,就得了心病。要是见到你,她一定会好上许多的。至于为什么要来天牢……” 陆鹤犹豫了一瞬。 他知道嬴棣从小接受的东西就跟同龄人不同,跟在九爷跟霍影身边,见到的世面也多,想法也随他们靠拢。 思及此,他委婉地开口:“因为一些误会,让你母亲现在只能在天牢。不过很快,她就能出去的。” “什么误会?”景昀原本就是个喜欢盘根问底的好奇宝宝。 瞧着“天牢”两个字,只觉得嬴棣实在是可怜。 居然有个坐牢的母亲。 “天牢不是关押犯错的人吗?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她得了什么心病?为什么得病?” 陆鹤还有些不适应一向沉默稳重的嬴棣突然之间这么多话。 只当他是对自己生母的好奇。 “说来话长,我先带你进去。”他不好跟一个孩子说那些爱恨情仇的。 他是个局内人,站在谁的角度说话都不合适。 景昀没有再问,反正不是他亲娘,嬴棣来自己去探究吧。 六小姐身份非同一般,她是要被单独关押的。 且天牢这种地方,历代都是关押一些身份不凡的人,比一般的大牢条件好很多。 早早陆鹤就打点好了一切,带着景昀进去,这一路也无人多嘴。 在第一扇牢门打开时,陆鹤说:“你在这里等等,我先进去,她还不知道我带着你来。” 景昀点点头。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先嬴棣一步见到了他娘亲。 听见动静的六小姐以为有人来救她了。 可是转头看见了陆鹤,心中的那股怨气升起,又不得不压制着问:“是九哥让你来救我的吗?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知道药蛊现在在我身上了没有?” 陆鹤点点头:“知道了,锦弗公主坦白的。但是九爷才出皇宫,就又不好了,韩大夫正在医治他,现在……只怕还不能来见师父你。” 六小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怨声载道:“我在这里受罪,他却这么无所谓?他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五年前我怀孕依靠不了他,现在,我还是依靠不了他!他欠了我这么多,就没想过别的办法来帮我吗?” 看着再次激动起来的人,陆鹤急忙道:“师父,你别急,我今天来,给你带来了一个人。等你见到他,心情会好些,到时候,你的病,也会好一点。” “我没有病!”六小姐的眸子骤然睁大。 陆鹤点点头:“是我说错了了,但是师父你真的不想要见见他吗?他……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这话,叫六小姐猛然皱起眉头:“孩子?” 怎么可能…… “我的孩子不是都死在了大火里面吗?你是从哪弄来的人骗我?” 陆鹤摇摇头,看着她有了些兴趣,才道:“双生子还活着一个,当天大家都以为他咽气了,是我抱着孩子去找大夫,结果遇到了韩大夫。我们合力,救活了孩子。孩子生来便不好,我们怕云家的人没这个能力去救孩子,所以这五年为了让孩子活命,就隐藏了他。” “师父,你要不要见一见你的亲生儿子!” 这话一出,果不其然,六小姐整个人都惊得愣住了。 她还想要生一个巩固自己的地位,结果正主的孩子还活着! 若是她以后跟九爷有了孩子,那到时候,是自己的孩子继承王府爵位,还是那个本就应该死的孩子? 她当真没想到,好端端的,又多出一个孩子来跟她争,打乱她的计划,给她未来的荣华富贵添麻烦 “我想要见见孩子……”六小姐的眼中带着泪水,全然是气的。 那殷切的模样,藏着的却是恨不得杀之后快的心。 陆鹤心中一喜,转身就去寻了人来。 景昀拧眉,面上带着疑惑跟探究地靠近。 这明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怎么就成嬴棣的亲娘了? 来不及让他多想,他就被紧紧抱住。 “孩子,我的孩子!真的是你吗?你真的还活着?” 景昀抿唇不语。 陆鹤道:“小世子,这是你娘亲啊!快,叫她一声娘亲!” “小世子”三个字,几乎就让六小姐心脏一缩。 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世子了。 看来,爵位已经落在他身上了! 她目光紧紧地看着眼前的孩子,心中恼怒:本就该死的,厚着脸皮活到了现在,当真可恶! “嬴儿?我是娘亲,你唤我一声娘亲啊。”六小姐装得滴水不漏。 景昀被晃了晃,有些头晕,胳膊也叫抓得疼。 他有亲娘,云姒从不舍得这么乱晃他。 对温宝儿,那就更加好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犯了什么错吗?”他现在觉得有必要问清楚,到时候告诉嬴棣,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六小姐没想到这个孩子会问这个,一时怒上心头:“孩子,你要帮,母妃报仇!” 陆鹤刚想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都是锦弗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把我害成了这样!她不但勾引你父王,还为了想要嫁进摄政王府,给我安上罪名。你要小心这个女人,也要为娘亲报仇!” 六小姐忽然觉得可以利用这个孩子,达到为自己报仇的目的。 毕竟九爷这么在意这个孩子…… 等这个小孩帮她杀了锦弗之后,自己在弄死他。 逆鳞被抚,景昀眉头一挑:哦?说他娘亲的坏话? 第1211章 开始厌恶云姒,景昀嫌弃嬴棣的娘亲 “师父,嬴儿还只是个孩子,你不要同他说这些。”陆鹤走上前,想要用自己将景昀和六小姐隔开。 可是六小姐现在仿佛看见了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伸手死死的抓住了景昀:“孩子,你是娘亲唯一的希望了。现在你父王不管我,你不能不管我啊!” 景昀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挣扎了两下,道:“那锦弗公主怎么你了?” 六小姐猛地松开景昀,双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肩膀。 把“锦弗”是怎么找人抓她,陷害她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完全偏向自己。 再把“锦弗”是怎么勾引九爷的事情,也跟这么个孩子说了。 景昀的眼睛瞪大。 陆鹤却及时的捂住了景昀的耳朵,语气凝重:“师父!他才五岁,你不应该对个孩子说这些!” “如何不能!”六小姐伸手就想要来抢夺。 陆鹤眼疾手快,直接将景昀抱起来,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被铁链拴着的人:“他只是个孩子,你让一个孩子为你报仇,你想过他会有危险吗?这五年,九爷为了他,放下了许多政事,只想要他平安成长。而且你跟个五岁的孩子说什么男女之间的勾引之事,且不说那都只是误会,在你口中说出来,他定然是会当真的!” “本来就是真的,什么误会!他是我的孩子,难道不应该与我同仇敌忾?莫不然,要等到锦弗进门为侧妃的那一天,他跑到她身边叫她一声母妃吗?”六小姐挣扎着起身。 陆鹤抱着就“嬴棣”,如同第一次抱住他时,下意识的将他的头护在怀里,不断地退后。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六小姐:“我带着嬴儿来,是想要让你知道,你还有希望在世。我想要你存着这个美好的希望好好活,对九爷也存希望。可是我没想到……” “师父,这五年你真的被改变了许多……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六小姐形容疯癫:“我现在不跟以前你们都能这么欺负我,我要还跟以前一样心善,那……” “别说了!”陆鹤抱紧怀中的孩子:“今天带着嬴儿过来是我的错,他不想要身份被公之于众,师父你身为人母,当以自己的孩子为先!” 说罢,陆鹤带着景昀就离开。 景昀靠在陆鹤身上,心中感慨:嬴棣哥哥的母亲怎么是这种人? “回来,陆鹤你回来!” 六小姐起身,双腿被铁链牵制。 她恨得牙痒痒。 “怎么办……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他到底在哪里,难道就这么不管我了,把我送到这里,就不管我了?” 六小姐心慌起来。 第几日了,没有白天黑夜,她都开始担忧前程了。 “楚王,我要见楚王!来人!让楚王来见我!” 狱卒匆匆过来,跪在牢门外面,十分恭敬地开口:“楚王殿下刚才带话进来,请六小姐稍安勿躁。现在京城的百姓,都在为六小姐鸣不平。说六小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那些人事处。百姓今夜不眠,聚集在大街小巷,为六小姐讨回公道。” 六小姐的眼中一亮:“真的吗?那是谁做的?” “是楚王殿下,还有秦王妃跟淮王妃。秦王妃跟淮王妃在京城贵族女子之中是有头有脸的,两人齐力帮六小姐,那京城之中有头脸的人家都受过六小姐照拂,下面又有许多的家仆,出去说一嘴,带动起来,定然不会叫六小姐被这件事情拉下水。” 六小姐的脸上忽然绽开笑容:“还好,大家都记得我的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只是锦弗呢?锦弗陷害我的事情,她们有没有去说?” 狱卒一愣:“这……小的倒是没有听闻。” 六小姐的脸色冷了下去。 “六小姐若无事,小的下去了。” 看着狱卒这样,六小姐有些想要让狱卒去找找那个人。 可是当初他直说会在危险的时候帮她,她上哪寻去? 这次的事情,一定有他在那种推波助澜。 “下去吧。” 六小姐缓缓侧躺下,避着伤口:“左右我马上就可以出去了,锦弗……你给我等着!” 茫茫天色之下,云姒终于到了摄政王府门口。 “百姓是知恩图报的,念着从前六小姐的好,将这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想要为六小姐‘申冤’。” 云姒有些虚弱,看着来接引自己的王叔,随口一说。 王叔想着现在“云姒”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好人有好报。” “呵……”云姒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好人有好报”这话,是她从有史以来听过最大的谎言。 彼时,九爷书房之中—— 霍影将现在京城内外的百姓都在给假的求情一事,说完了,才道:“这个假的背后的人还是没有出现,主子,现在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不能由着这个假的败坏云大夫的名声。” “云家的人半点动作都没有?”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书房里面暗色汹涌,唯有廊下的一盏灯,被风吹得摇摆。 连同光,也影影绰绰流泻进窗。 霍慎之垂着的眼缓缓抬起,光影勾勒着他半张脸。 一时之间,危险至极。 “没有!” 霍影便是在怒此事: “云家的人居然还是派了人推波助澜,帮着那个假的。皇宫里面传来消息,楚王已经开始给东陵那边施压,楚王手中有兵马,有兵马生强权,东陵使臣不可能不怕。主子避开这件事情,就是想要引假的背后的人出来。可是那背后的人藏得很深,保假的,都不用吹灰之力。” “而且,外面的人开始说是锦弗公主陷害六小姐的,锦弗公主嫉妒六小姐的医术。”这对一个无辜的锦弗公主,不公平。 霍慎之眉眼淡静,好一会儿没有开口。 就在霍影以为自家主子没听见,想要再说一遍时,却见他慢慢起身。 银白的发丝全部陷入黑暗,空洞的双眼不论白昼黑夜也都无所谓了 “不必去管云家人是否知晓那假的身份,就算是知道,现下,也不过是跟我比谁能更狠心。” 他的软肋只有云姒。 拿云姒来比狠,他自是不能。 第1212章 在所有人无能为力时,是他来救云姒 “可若是不管,那假的很快就要出来的。主子,云大夫……不,王妃的名声,不能由着她这么败坏。” 霍慎之淡淡应了一声,只吩咐:“让她自己去跟天下人开这个口,说她历经五年,早已疯癫,医术不在,神志不清。” “如此,就彻底断了这个假的医路,且她一个疯子,也不会再有人上门跟她结交,她在京城贵族之中行走攀援之路,也就此作罢。只是……” 霍影有些为难:“只是等日后把她是假的这件事情公布出来,主子会被人指指戳戳,说主子你识人不清,把假的当真的,可怜了真的王妃。” 不管怎么做,罪责跟骂名都是他家主子在承受。 而云家的人…… 最好云家人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假的是假的……否则这样推波助澜,便是为了蒙蔽他家主子双眼,连自己亲妹妹的名声都不顾了。 或者……是真的六小姐已经回不来了,他们就算是知道那是假的,依旧肆无忌惮! 这个念头,叫霍影遍体生寒。 ——“九爷,锦弗公主来了。” 就在书房寂静之际,王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霍影眼前一亮:“主子,锦弗公主来,肯定是为了解毒一事。韩大夫一筹莫展,锦弗公主或许……” “不见。” 男人的嗓音极淡,冷冷清清地回绝,听不出喜怒来。 霍影张了张口,却又闭上嘴。 他要去同王叔说,却听见九爷吩咐:“你去同她言明,本王给出去的,她不必还。她答应给的,本王亦不会同她要。” 合作,到此为止。 云姒听见这话,轻轻一笑,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给了我那些药,又在青江救了我的命,九爷又自己终止合作,那可是亏了。” 霍影道:“我家主子把公主当成了我家王妃,那些东西,便是补偿,救命之恩,也说不上了,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暗夜里,云姒全身泛起冷意。 她就知道没有药蛊那些东西,自己上门便是自不量力。 除非这个男人愿意,否则谁能拿得下他? “打扰了。” 云姒搀着扶手摇摇晃晃地起身:“代我问九爷安。” 霍影快步上前,虚扶了一把云姒:“暗夜难行,我家主子特地吩咐,准备了摄政王府的马车送公主去。今夜京城外的百姓也涌了进来,乱得很。但是看见摄政王府的马车,他们会自动让行。” 云姒是个识趣儿的,这个时候,不会上赶着,故作轻松的笑笑: “认识九爷这两个月,我没有什么损失,倒是得到了不少。说是认错了我给的补偿,倒也不必,我倒不觉得被大周摄政王亲过抱过,是我亏了,明明是我占了便宜才对。” 霍影万万想不到她会这么说。 倒是反客为主,显得大气了。 他却也不生气,只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已经有了解毒的办法,九爷若是愿意,那便来寻我。这摄政王府的门,今后我便不登了。霍统领,你很有风度,后会有期,我们还会再见。” 云姒眼底的笑意不浓不淡,若是她现在不是那么虚弱,说这话,会更漂亮。 霍影的眸光一凝。 有了解毒的办法? 他转身就去禀告。 可是有人比他更快! “阿九,你难道真的舍得让母妃白发人送黑发人?”柳太妃说出这句话,再看着先帝双手托起的人。 现在是满头银白。 顿时只觉这话可笑! 先帝若是知道他为了个女人弄到这种地步…… 帝王之家的情爱只给一个人,果然是会出乱子的。 “嬴儿还那么小,那药,你能撑几时?” 柳太妃再一句,便将最直白的利弊摆了出来。 可是,门还是没有开。 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应声。 柳太妃闭了闭眼,转身看见霍影。 霍影疑惑地朝着书房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柳太妃摇摇头:“他不去。” 柳太妃想不明白。 五年了,一个人死了五年,再怎么守也够了。 现在回来了,疯了,怎么就让他这么固执的不接触其他女子了。 霍影上前:“主子……” “退下。” 昏暗不见半丝光的书房,只冷冷清清地传来两个字,就恢复了寂静。 - 苍穹如墨,百姓手持火把,将整个京城照得恍如白昼。 云姒看着水泄不通的四周,也不知是谁认出了她,喊了一声,那些百姓全部举着火把朝着她看了过来。 场面尤其宏达,也尤其骇人。 那火光在百姓门眼底映照出光亮,仿佛要钉云姒身上,将她吞吃。 “锦弗公主,就是她!” “我听说是她害了六小姐,她对九爷有意,所以想要除了六小姐!” “六小姐不是谁都能代替的,你以为你是谁,我们的九爷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人如潮水,一个个地向着她逼着过来。 不远处,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云姒身陷囹圄,却无半点动作 他身边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想要冲出去,却也被拦住。 云姒现在虚弱极了,霍临烨将她送来,没有给她留马车。 现在,这些人若是暴动,是能够将她踏成肉酱的。 “啪”! 人群之中,不知道从哪里砸下来一个鸡蛋。 落在了云姒的衣摆上,黄黄的一滩。 下一刻,又有什么砸了过来,云姒艰难地抬手去挡。 “西洲公主,去认罪,还我们的六小姐!” 此话一出,百姓之中暴起巨大的呼喊,同时喊着这句话,要她认罪去。 她有什么罪? 云姒虚弱地嗤笑了一声,身子靠着墙,缓缓下滑。 就在她抬起头来看这些百姓时,不知从哪里扔过来半块石头,带着恨,砸了下来。 樊楼最顶,看见这一切的云江澈几乎就要呼喊出声。 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云姒淹死,莫说是用石头砸! 云姒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住头,整个人就要滑到地上。 “嘭!” 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仿佛砸到了谁身上。 云姒满头的虚汗,抬起眼,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 还会有谁来救她? 谁能冲破人群进来救她? 第1213章 蛊王没效果,九爷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此时,樊楼最顶。 云江澈的心又起又沉:“去告诉首辅大人,小……公主被一个穿着斗篷的神秘人带走了,搜查公主的下落!” 黑色的斗篷将那人遮挡得严严实实,更是无人看清他黑色面具下是谁的脸。 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人生生按住了要冲出去的少年。 他敛眉瞧着那些如同碰壁苍蝇的百姓,安抚身边的人:“别着急,虽不知是谁出来管多闲事,但是也能知道,带走她,就是在救她。” 少年整个人躁动了起来,他还是不安心。 男子瞧着他,低低笑出声:“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离得那么远,难不成你还能找得到她?行吧,你去找找试试。” 他也想要知道,是谁在背后帮云姒,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死里逃生! 只是话音才落,客栈的门被敲响: “萧大人,首辅大人请您出面一叙!” 男子转身,不是萧子翼还能是谁。 他含笑应承:“好,且让首辅大人稍等。” 与此同时—— 百姓们看着消失的人,只有诧异跟愤怒。 “是谁还会救这种人?也不怕遭报应!” “人家是西洲的公主,肯定是西洲专门保护公主的护卫!” “一个和亲公主,欺负咱们的摄政王妃,咱们不答应!”…… ——“让开!都给本公主让开!” 就在百姓们吵吵嚷嚷地准备去把人找出来认罪之际,一个娇小的身影,带着暗卫直接挤开人群。 “人呢?不是说锦弗公主在这里吗?”看着四处空空,小姑娘愣住了。 百姓之中有人唾骂:“西洲公主恬不知耻,为了荣华富贵,陷害咱们六小姐,方才,不知是被哪个是非不分的家伙带走了!” “锦弗才不是恬不知耻的人!她没有陷害六小姐!”小姑娘的脸憋得涨红。 “锦弗”充其量是个骗子,怎么可能是什么坏人! 其中有人冷笑:“你是谁,她又不是你亲戚,你又知道了?她挑拨东陵跟大周的关系,故意嫁祸给六小姐,千真万确!” 小姑娘眉头一挑:“我东陵初阙是东陵的公主,我跟锦弗并不相熟,但是我东陵的祸事根本就不是锦弗公主挑拨的,是那个六小姐!” 原本东陵初阙还恨着云姒当初的欺骗。 这几天,她都等在云姒给她包下的天香楼顶层,等着云姒来给她道歉。 谁知道,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她在床上躺不下去了。 装病问了之后,才晓得,云姒在皇宫出事了。 去了一趟皇宫没见到云姒,倒是吃了一顿御膳。 被皇宫里面的娘娘们款待了一番,听着秦王妃跟淮王妃说云姒的是非,东陵初阙这才知道云姒遭大难。 百姓的力量能颠倒乾坤。 挑拨三国关系的事情当初已经查明是六小姐,但是百姓不知道事情前因后果,哪怕是把事实摆开给他们看,他们都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就跟别说,这其中还有许多挑拨离间造谣的人,很多人没有自己的判断跟脑子,只习惯听人用嘴说事实的。 东陵初阙在皇宫跟秦王妃还有淮王妃大吵了一顿,出来找云姒,谁知道…… 看到那些百姓为六小姐申冤,甚至要逼着云姒去认罪,她就知道完蛋了。 这么多的人,她“锦弗”一个人怎么挨得住? “呦,都为她说话了,还说不熟呢?还是东陵的公主,那个西洲和亲公主给了你多少的银两让你站出来为她说话抹黑我们六小姐?还是你是锦弗公主的人,所以你这么为她说话?” 反驳东陵初阙的人甚至都不用拿出证据,更不用跟她拿出道理辩驳。 这种只要是对方与自己意见相左,这万金油一样抹哪里哪里好使的贴标签,扣帽子式的攻击,简简单单的就能削弱一个人的可信度,让人百口莫辩。 东陵初阙气得要哭。 跟所有遇到这种事情的人一样,她想要开口去辩解证明自己的真实性。 还没有张口,就被一个人拉住。 “是你?太好了!” “你快点跟他们说,六小姐是疯子,她有病。她从回来就开始发疯,只要看见个女的都觉得那是有人在跟她抢男人,你快说!” - 天色昏暗,云姒只闻得到鼻尖下似有若无的沉水香。 此时此刻,她从未有一刻觉得一个味道能够让人这么心安。 也从未有一刻,这么感激着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子将落入了一处软塌。 沉水香的裹挟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阵风吹来,云姒本能地打了个寒战,缓缓睁开眼。 她眼前出现一片璀璨星空。 银月如钩,星云点缀无尽苍穹。 夜风吹起,远处的竹林沙沙作响。虫鸣鸟叫,一切都无比静谧温柔,温柔的云姒低声啜泣。 “别走。” 这一声哽咽的轻唤,云姒已经分不清是真的需要他,还是听霍临烨,未达目的而出手。 此时此刻,她攀着他的肩,眼泪里,有她这五年以来的辛酸。 有她来到大周这些日子的委屈。 没人爱看女人哭,云姒也不爱哭,可是今日,她真的不想忍了。 韩大夫给的药,药力即将耗尽。 男人垂眸,看着向自己索求依靠的小女人。 他知晓一颗棋子要承受多少,而她一个女人,这些日子,又承受了多少。 有那么一瞬间,霍慎之动了这五年从未有动过的恻隐之心。 他甚至想帮她破例。 可这种念头,不过昙花一现。 “锦弗”还没有靠上他,他就已经不着痕迹地起身:“无恙便可,本王知会你的未婚夫婿前来接你。” “未婚夫婿”这四个字,再次提醒了云姒她要做的事情——她的孩子,还在霍临烨手里。 她不敢指望着霍临烨会有人性,不敢拿孩子冒险。 毕竟那一日在御花园,霍临烨在她心里,就已经低到了尘埃。 她现在,要做的是放下那些连保命都用不上的道德感,才能同那些毫无人性跟道德的恶人斗,才能求生。 “你是不是又看不见了?” 云姒“关切”的起身。 她的发丝如今已经披散在身后,多了一丝凌乱,骨子里却隐隐透出万种风情。 这一幕,在男人眼中,彻底熄灭。 云姒冰冷地勾了勾唇角:看不见吗?看不见,更好。 这可是京郊,他看不见,也就没法自己回去了! 云姒靠近他,踮起脚:“九皇叔,让我帮你。” 第1214章 在九爷面前哭惨了:云姒告诉九爷自己的秘密 娇娇软软的身子压过来时,霍慎之果然本能地开始抗拒:“本王能救你。” 云姒一个不妨,倒在地上。 下一刻,她的下颌忽然被捏住,头被猛地抬了起来。 对上他毫无焦距的眼眸,云姒听见了让她心惊胆寒的嗓音。 “亦能杀你。” 云姒的呼吸一窒。 果然,没有药蛊,这种男人,就是不会为欲望低头。 别说是欲望。 估计只有六小姐,才能让这个人生出念想。 她又没有跟男人在一起的经验,如今上来就给她个最难捕的猎物,难道看不见希望跟可能。 算计这种人,最后很有可能目的没达到,还要被他弄死。 夜色幽静,唯有一地如水的银光倾泻笼罩。 风撩起云姒的发丝,缠绕在他手腕。 细滑的触感,让男人凌冽的眉眼危险无比,云姒从他身上,也再捕捉不了其他情绪。 “你救我出苦海,我对你心动得合情合理。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反正我喜欢你。” 霍慎之未曾想过她会直白地说这些。 “锦弗公主,同样的事情,本王不会做第二次。你亦不是她,有让本王心甘情愿为你颠倒乾坤之能。”他的眼底,暗的不见光明。 话,却已经很鲜明。 云姒是霍临烨的人,他不不能碰。 他有所爱,亦不能碰。 云姒的下颌被松开。 她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缓缓起身的男人,声音认真:“不想嫁他,只想要你。” 霍慎之目光凝了一瞬,唇边勾起讥诮:“谁让你这么说的?” 云姒整个人呆在了地上。 他知道了? “我自己想的。”云姒叹了口气,低垂着头。 不想表白了,像是发牢骚。 若当真存了勾引的心思,还会把药蛊给出去? 霍慎之哂笑轻嘲:“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是霍临烨逼我的!”云姒真的吃大苦了。 她仰着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直接开始一边哭一边倒苦水:“我也不想啊,你……我知道你有所爱,但是霍临烨这条疯狗他把我孩子都抓了逼着我来勾引你的!” “我又不会勾引人。” “我看着你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呜呜呜……” 情绪嘛,其实想要忍,当时也是能忍的。 但是撕开了口子,就如同决堤一般,控制不住了。 云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霍慎之也有耐心。 寻着坐在了她之前躺过的竹榻椅上,也没有催,等着她什么时候哭完什么时候说。 云姒仰头没看见人,转过身,看见他坐在自己身后。 她跪着挪到了竹椅旁边,距离霍慎之半个手臂的位置,她把头搁在竹榻椅上,用胳膊抱着脑袋,找到了哭的依靠。 又可怜,又……招笑。 霍慎之并未嫌恶反感,觉出这种人心思直白干净,唇角勾起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末弧度。 不知过了多久,云姒抽噎着抬起头,也没脸看身边的男人了,只拉起袖子擦了擦眼泪,闷闷地道:“我哭舒服了。” 云姒还不知,她的赤诚坦白将赢得什么。 这会儿,只把脸转朝一边,仿佛这样开口,就少些尴尬:“之前因为药蛊的作用,让霍临烨以为九皇叔你对我也有意思,所以他想要借助我,让六小姐知道你是个薄情寡性始乱终弃的男人,好对你死心,把六小姐带走。” 她顿了顿,将取了药蛊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没有半点隐瞒。 “就这些了……”云姒说着又想要哭了。 霍慎之倒觉得她眼泪多了些,淡声问她:“还没哭够?” 云姒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胳膊肘抵着竹椅榻,双手捂住眼睛。 哽咽又可怜的低声说道:“方才是有些哭够了的,但是现在同你说完,想想又觉得自己孤独的在权贵的五指山下活着好难,便又忍不住要哭一哭。” 霍慎之敛眸,菲薄的唇有些绷起。 他又起了恻隐之心。 死寂无声在两人之间蔓延,清清冷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起身。 竹椅榻是如同摇椅一般的,只是弧度小。 云姒感觉晃动,转头之际,发现起身的男人手稳住了竹椅。 若是他直接起来,云姒肯定是要把竹椅压起,然后跌在地上的。 他给了她缓冲适应的时间。 云姒仰头看着他。 眉眼英挺,骨像凌厉,有权有势又处世成熟周到,亦能在人最脆弱的时候能给对方留体面。 这样成熟男人,真的很难让人不心动。 她缓缓叹了口气,快速平息着心情。 却不想,头顶落下来一句:“那不是本王的王妃。” 云姒一时品味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不是他的王妃…… 还没有等云姒去探究,身边的男人就已经直白地给出答案:“她不是本王真正的王妃,不是云家六小姐。” 忽然之间,云姒仿佛走在迷雾之中的人,瞬间找到了方向,看清了前路。 那她还愧疚什么? 这个假货! 可九爷怎么知道那不是她的王妃? 人家什么都说得出来。 “不对!” 云姒心口一震,已经没这个精力去探究他为什么知道那是假的,只吃力地站起来,问:“那我是把药蛊给了个假的骗子?” 男人的手轻轻抚过手腕的那条黑色的血线。 韩大夫说共生蛊虽然失效,但子蛊活着,子蛊求生。 他死,子蛊也活不成,所以蛊虫也一并在克制着毒性。 是他固执的情爱在救他,是他的执念在延续他这条早就应该结束的命。 ——“锦弗公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声音。 云姒看过去时,听见身后的男人出声:“去吧,别叫人知晓今夜救你的是本王。” “那你的眼睛怎么办?”他看不见,一个人在这里多危险? 话音一落,云姒便看见他手中的东西。 那是他们传递消息的信号。 云姒的心终于放下了:“九皇叔,多谢你的信任,我现在也同样信任你。原本是我的秘密,现在我愿意告诉你。” 说罢,趁着那些人还没有过来,云姒朝着霍慎之贴了过去。 第1215章 亲手把最爱的云姒推给九爷 云姒已经忘记了最痛苦的前程往事,只当五年前在西洲第一次睁眼,他们告诉她是锦弗公主,那是她第一次到这个地方。 此前,她为保胎,九爷给她炼制的秘药,加上后来战奴为了让她脱离药瘾给她吃的各样珍稀药草和各类解毒的药,已经完全融入了她的身体,她的血脉。 她的身体,从那时候开始…… “我百毒不侵。” 在云姒的医术范畴,后世之中有天生的极其罕见的,特别稀有的,携带高级免疫抗体的人。 这种亿亿万万的人之中,能发现一个都是菩萨保佑的概率,会被带去抽血试验的幸运儿。 云姒不知命运的馈赠背后的明码标价。 对已经忘却痛苦的她来说,以为她睁开眼睛就能获得这样的身体,是天瞧着她可怜,心软给下她的。 “我或许便是九皇叔你的解药。” 战奴让她不要对任何人说。 没有绝对的自保能力,这样的幸运,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哪怕是对家人,亦如此! 而霍慎之也知道,和亲公主这种任人鱼肉的身份,她能坦诚这种关乎性命的事,便是对自己赤诚的信任。 云姒调出一根血糖针扎了一下无名指。 一滴红色的血如同一颗上乘的红宝石。 “九皇叔,你张嘴。” 男人在听见她声音时,并未有任何反抗。 直到她细白的手指顺利进入他的口中,淡淡的腥甜在他口中蔓延。 他才意识到,他下意识地信任这个女人。 这样的信任跟包容,这一生,他只给过一个人。 夜风里,云姒收回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上,还有男人淡淡的温度,让她忍不住的心悸。 “九皇叔,你的眼睛很快就会恢复过来的。” ——“九爷,你的腿很快就会恢复过来的。” 两个不同的声音,在这一刻忽然重合。 他确定自己没变心,他认定自己的情。 所以凭着感觉抓住云姒手腕时,他连眸光都凝固。 锦弗跟他的阿姒,何止差之千里。 可是在他一遍又一遍地去确定,又一遍又一遍地得到否定后,锦弗却一次又一次地让他觉得熟悉。 他在失望跟希望之中不断浮沉。 “九皇叔,怎么了?”云姒低头看着九爷抓着自己的手腕。仟千仦哾 ——“锦弗公主!” 前面的声音越发的大了。 他们似乎带了狼狗来寻。 霍慎之松开她,晦暗的眼眸看不清情绪,只淡淡道:“去吧。” 云姒点点头,冲他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他看着“锦弗”提着衣裙快步离开自己。 运筹帷幄的男人,寻不见半点蛛丝马迹,第一次看着千万头绪的谜团,有了无从下手的狐疑。 多年以后,霍慎之才看懂今日之事。 他当初以搏命之姿炼制秘药护佑她,今朝她亦拿命还他,是因果注定。 而他一遍又一遍生出的感觉,亦是他的情爱,带着迷雾之中的他,在找同是身处迷雾里云姒。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我在这里!” 云姒的声音有些虚。 在看见云令政时,还没有等人到她身边,她已经瘫倒在地。 只是这几步,就如同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满头是汗,甚至浑身都提不起力气来。 “公主?”云令政及时去拉住了云姒,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云姒头晕的厉害。 她没看见云令政朝着她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已经晕了过去。 “首辅大人,公主怎么了?”这时候,萧子翼拉着一条训练良好的狼快速过来。 云姒没有看明白,找她的不但有狼狗,还有一匹狼。 云令政朝着身后示意了一眼,便快速抱着云姒离开。 萧子翼看着云令政的背影,吩咐下面的人:“往前去看看,那边好像有个宅院,公主是从那边过来的。” 可是搜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搜到。 萧子翼拉着的那匹会吃人的狼,反而在竹椅榻旁来回转动。 手下问:“萧大人,这竹椅是有什么不妥吗?” 萧子翼眯了眯眼。 不妥? 自然是这头狼察觉到了还有旁人的气息。 萧子翼松开了绳,让人跟着狼去,随后才笑笑:“这畜生的想法,谁晓得呢。好了,公主无事便好,你们去搜搜看周围有什么可疑。” 天色茫茫,云姒被云令政暗中接回。 云江澈听着大夫说她没有什么大的危险,才放下心来。 看着全然昏迷的人,云江澈闭了闭眼,才回头问:“百姓们怎么会逼着她去认罪,这其中,可是还有人做了手脚?她一个和亲公主,又没有挡谁的路,谁会想要她去死?” 云令政轻叹了一声:“除了天牢里面那位,还能有谁呢?虽然她现在还没出来,但是有的是能够被她蛊惑的人。” “什么时候能把她带回去,离开这种地方?”这话说出来,云江澈只觉得好笑。 和亲是明帝下的旨意,抗旨可不是他们能做的。 “今晚带走她的人,查出来吗?”云江澈看着云姒,声音很轻。 大夫检查过,她没有任何事。 对方只是救了她,没有想过伤她。 “会是九爷吗?”不知怎么回事,云江澈本能的就想到了九爷。 云令政摇摇头:“她身上有蛊王,九爷不可能在对他有任何除了陌生之外的情绪。而且,九爷也没有必须的理由来救她。是谁,也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他们是西洲的臣子,纵然是在西洲,也只是臣子,在大周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所有的事情到了这里,他们所有人,仿佛陷入了一个死局里。 进一步也是错,退一步也是错。 “楚王来了!” 外面,云江澈的亲随河溪的声音响起。 云江澈起身,就看见霍临烨进来。 “锦弗公主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是应该来看看的。” 看着云姒沉睡的面容,霍临烨忽然想起今夜。 “今夜本王就在事发不远处,想要去救时,她已经被人掳走了。人没事吧?” 说这些话,他缓缓闭了闭眼。 当时他想要去救,可是他想到答应过那个人的,跟任何女人都保持距离,他犹豫了。 只是犹豫了一瞬,一切就已经晚了。 第1216章 嬴棣怀疑自己跟景昀是双生子 云江澈叹了口气,眉眼之中多了疲惫之色,没有去回应霍临烨,而是转过身去。 云令政道:“公主一切都好,楚王殿下不日便要成太子,平日定时事务繁忙,大晚上的还要殿下来看公主,是外臣照顾不当的过失。” 疏离客气。 霍临烨也没有说什么,看着熟睡的人,他又想起她被百姓们针对的样子。 不知怎的,他弯下腰来,轻唤了一声:“锦弗?” 云姒没有答应。 霍临烨也只觉自己可笑,她抽了药蛊,虚成什么样子了,又被带走,这么一路赶来,怎么可能叫得醒? “本王给她带了不少的药,都放在了父皇给她的那个宅子里。住在驿站,始终不如住在宅子里舒服。等明日她醒来,就让她搬去那里。里面的人东西,本王吩咐添置了许多,希望她会喜欢。” 说罢,霍临烨将其他的一些东西吩咐人放下,再交代了几句。 他想,这些应该足够做给外人看了。 只是转身之时,还是不可控制地回头看向了床上的人。 她那么瘦弱,就像当初在楚王府的她,被按着割血时。 隐隐间,霍临烨的心忽然像是跳漏了一下。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熟悉地让他想到了当初他盲目护着苏韵柔,却忽略了那早就对另一个人生出的情根。 不可能的! 他只是可怜这种女人。 思绪一转,霍临烨毅然转身。 才出了门,烈风就匆匆过来。 “王爷,那孩子生病了,闹不舒服。” 这话,让霍临烨的脸不可遏制地沉了下去:“底下的人怎么照顾的,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妥!” “王爷息怒!”烈风都没有想到自家王爷会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孩发怒。 只忙解释:“那孩子说锦弗公主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给他寻药医治,他本就带了胎里病。” 霍临烨声色严厉:“找最好的大夫过去,别叫他出什么事。需要药材,便派手下的人去寻,不问银两,不问艰辛,保住这个孩子!” 今夜太乱,百姓之中发生了踩踏事件,大夫不容易找。 聪明又嘴严的大夫,就更加难寻。 暗卫是在城外寻到的大夫。 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正在给今夜受了伤的孩子包扎,说起医理,头头是道。 被她治过的人,都说好。 她身边,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站在一旁看着。 两人的衣着看着是赶了很长的路……既然不是这京城里面的人,那就有一半的安全。 最好的大夫,这京城除了陆鹤就没有旁人了,只能先抓一个顶一下。 霍临烨他不方便露面,只听下面的人禀告,朝着下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趁着那女子起身去暗处时—— “你们是什么人!” 明亮的房中,女子的头被套了起来,眼睛上海绷着布条,保险的很,什么都看不见。 烈风蒙着面,警惕的很,刻意压着声:“姑娘,我家有人生病了,但不方便露面,想要请你出面医治,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能出此下策。跟你一路的另一个小姑娘,现在很安全。只要你帮我们把家人治好,那个小姑娘跟你,都能安全的出去,还会有很丰厚的报酬。” 话说的很明白了,被绑着的人连连点头:“好,只要不伤我们性命,只是救人又有什么难的!”仟千仦哾 是个乖的。 烈风满意的点点头:“怎么称呼?” 女子抿了抿唇,道:“阿……阿南,一介游医。” “阿南大夫,希望你能竭尽全力,否则怕是没有命出这里。”烈风威胁着对方,逼着她全力以赴。 她点头:“好。” “把人带下去,不可解开她的眼带,也不可摘下头上的黑色布袋。” 石室很是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嬴棣什么也看不见,听着被搀扶着进来的人,只笑了笑。 这楚王做事,倒是周密警惕。 “我名唤阿南,小公子何处不舒服?” 嬴棣听着对方的声音,感觉人是缓缓蹲下身子了。 他伸出手让她把脉,将以前自己的症状如实告诉:“我是胎里的病,全身都冷,时常发烧,有时候还会昏迷。大夫都断言我活不过七岁,今年我五岁。现如今,我亦是浑身都冷,是发病的征兆。” 这些症状,他听景昀说是他也这样。 现在他都已经好了,景昀还没好。 若是能他大周这般广袤的地方找到神医治好景昀的病,也算是不辜负一场相识。 女子冰凉的手指搭上了嬴棣的手腕,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她也担心孩子紧张,故而开口问:“胎里病……你可还有兄弟姐妹?” 一把刀,忽然之间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忙解释:“我不是要打探什么,只是这种胎里病很少见,但也很容易继发。若是双生子,那两个患病大有可能。” “若不是双生子,你家小公子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其他兄弟姐妹若是好着,也可以排除一下他是不是在母体时,母亲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也能找到根源去医治,大约就是这么个治疗顺序跟办法。” 她身后又来人,刀被来人缓缓挪开:“他有个妹妹,他们是一对龙凤胎。你的妹妹,可有同你一样的病?” 嬴棣听出来了,是霍临烨的声音。 他记得,景昀的妹妹是没有这种病的。 “龙凤胎……妹妹倒是康健。只是,何为双生子?”他亦有没接触过的东西。 女子缓缓一笑,声音紧张干涩:“双生子便是为人母者诞下的一对男,或者一对女,相貌一样,身高,声音,乃至胎记都会一样,难以分辨。若是其中一个有胎里病,那双生子同时也很大可能患同样的病。病情只要确定,有些病,若双生子之中有一个痊愈了,那另一个也有这个可能,能够帮助另一个达成治愈。” 这话,让嬴棣彻底凝固住。 他跟景昀就是身高声音,甚至连身上的胎记都一样,还生了一样的病。 可是……景昀跟他的妹妹小他一两个月才出生。 他很想要问问像是他跟景昀这种算什么? 处处一样,那他好了,有没有可能能帮助景昀治好病? 但是霍临烨在这里…… “我不信,什么双生子,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乃至身高声音还有胎记都一样的人,还同时得病?真是滑稽!你莫不是什么招摇撞骗之辈,想来诓骗我的吧!” 第1217章 嬴棣:景昀跟我有可能是双生子 “你母亲自己就是医者,你会不知这些?”霍临烨按住了要闹的嬴棣。 嬴棣转头,适应了黑暗,能隐隐地看见霍临烨的轮廓:“这话真真可笑极了,我母亲是医者我就一定要知道为医之事?达官贵人之家尚且还有目不识丁的纨绔之辈,讨饭之人尚且还能孕出读书子弟。难道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就一定得是什么样的?或者知晓她的那些医术?我从小体弱,学医又是费心费力之事,我还能事事都知?” “你分明是找了个什么都不是的大夫来糊弄我的!” 这话一出,跪坐在地上的女子,顿时觉得脖子一凉:“我说的是实话呀,双生子很是少见,但却有。小公子自己没有见过,也不能否认其存在。” “呵!”嬴棣冷嗤: “那我问你,若是有人音容相貌胎记身高处处一样,一样到父母都分不清谁是谁,甚至还得了一样的病,可人家就是不是一母所生,一个生在天南一个生在地北,甚至连出生日子都差一两个月,那种又怎么算?” 他全然是一副不信任霍临烨找来的这个大夫的心态,实际上,却在一步步地探知达到自己目的。 可落在旁人眼里,他的言行就是个胡搅蛮缠的闹腾孩子在找茬! 霍临烨的脸色已经不耐烦了。 那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倒是开口:“不可能,除非双生子,否则不可能容貌胎记,就连病都得了一样的。小公子,您莫要与我玩笑反而耽误自己的病症。” 嬴棣狠狠抽出自己的手,端出景昀的姿态,摆明了不配合:“我都不知你是什么好大夫,怎敢给你看一二?你连我的问题都答不上来,我更不信任你了。” 说罢,他转头跟霍临烨闹:“换大夫,我不管,这种大夫不是什么好的!你若是把我养死了,到时候不好跟我母亲交代!” 霍临烨闭了闭眼。 嬴棣的这些闹剧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小孩子在自以为是地胡搅蛮缠。 他抬手抓起嬴棣的胳膊猛地拉到了眼前:“安分点,我知道你想要出去所以才这么胡乱折腾。但是你这样,很容易把我的耐心折腾没,懂吗?” 嬴棣凝吸:“可我考她的,她都答不上来。我从前就见过,有两个女娃不是双生子,相貌胎记身高处处一样,甚至连病都相同的,但是她们出生的日子都不一样,也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她知道得那么片面,非说是双生子,我怎么能信?” “呵……”霍临烨喉咙之中溢出嘲笑——果真是个孩子,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那你有没有换个方式想过,这两个女娃原本就是双生胎,其中一个被抱走偷走,把出生日子都改了呢?至于天南地北,为的就是这两个孩子永不相见?”仟千仦哾 此话一出,嬴棣的一颗心都绷紧了。 人力可改年岁,但容貌胎记这样的事实,医术范畴的结论,不是人力可改不了的! 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听着嬴棣不闹了,方才笑道:“小公子年纪还小,想不到这些也不足为奇。人心复杂多变难猜,把你说的那双生姐妹抱走分开,亦有可能。但我没有说谎,只要是容貌胎记声音各处都一样,乃至于病得都一样,那就是实打实的双生子,便是连验都不用验也知晓的。” 嬴棣这消停地样,便像是叫他们“打了脸”不敢闹了,不好意思闹了。 而他凝固呼吸,心跳得厉害。 是暂时还没有能消化完这些事情。 看着对方给自己把脉,嬴棣道:“可是她们若是滴血认亲血不相融呢?” 在外人看来,是小孩子嘴硬不服,找了找话头又烦人折腾。 女子很是有耐心地同他说道:“我曾见过有人用牲口的血跟自己的血滴在一起相融的,可见滴血认亲不是可靠的认亲法子。但我很久之前听说过一种证明血亲最有效的法子,不过我不会。” “还有话要问吗?”霍临烨看着终于不再开口的人。 接连被“打脸”,嬴棣无话再说。 看着他终于消停了,不折腾人了,烈风忍不住道:“你还是个孩子,不要自作聪明,以为折腾我们,把我们弄得受不了了,就能将你带出去。老老实实的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在旁人眼里的熊孩子折腾闹事。 在嬴棣心里—— 他缓缓抬头,看着石门关闭。 这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景昀跟他有可能是双生子”这个念头,在不断的盘旋。 “那他的妹妹又怎么解释,他们是那个大夫口中的龙凤胎。或者,他们是凑出来的龙凤胎?” 嬴棣敛眉。 他自小便是个自己会思虑,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引导控制的。 此时,他虽有些难以消化跟接受他跟景昀有可能是双生子的事。 但也是起了心了。 嬴棣起身,伸手去摸摸石门。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他是无所谓的。 但是现在,他得出去了。 或者,不被关在这种插翅难逃的石室里面也行。 “我既出不去,或可让景昀进来。” 念头才起,嬴棣寻了一下自己身上致命的穴位,掌握着力道,狠狠一按。 这本是韩大夫教他的杀人之法。 “王爷,不好了,小公子晕倒了!” 烈风进去送汤药,就看见嬴棣倒在了地上。 霍临烨这辈子没有照看过孩子的经验。 瞧着被烈风抱出来的人,脸色苍白。 他立即吩咐:“去,把那个大夫找来,再去找几个嘴严的得力的!” 霍临烨的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来禀告,陛下召见他,要他立即回去。 “烈风留在这里照看,务必保这个孩子平安。” 夜色茫茫,嬴棣从石室里面出来了,霍临烨夜赴皇宫。 天色渐明,街巷依旧被堵得水泄不通。 六小姐一日不从天牢出来,百姓们就一日不散。 这种人心,是当初的“六小姐”拿真心,拿命,拿医德换来的。 “现在百姓回馈的真心,全落在了一个假货身上……” 云姒披散着头发,拢着披风,站在窗前,低低呢喃,只觉可笑。 她话音才完,就看见摄政王府的马车,朝着天牢那边去。 而驾驶马车的人,似乎是…… “陆鹤?” 第1218章 假六倒霉,陆鹤无意插刀 “你说什么?” 天牢里面,六小姐终于可以出去了。 看着前来接自己的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新问了一句:“陆鹤,你要我去做什么?” 陆鹤道:“师父,锦弗公主真的是好人,她有私心,那也是人之常情的私心。哪个父母不爱子女呢?可是她已经把药蛊给了你,把事情说明白了。” “现在不知是是谁造谣说师父你入天牢,是因为锦弗公主陷害,煽动百姓们要锦弗公主去认罪,把你换出来。可是锦弗公主是无罪的,师父你是知道的。” 六小姐眼睛不断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陆鹤:“所以呢?” “陆鹤想要师父等会儿出去,跟百姓解释一句。此事,跟锦弗公主无关,锦弗公主也是受害者。否则那些百姓抓着不放,一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的。锦弗公主无辜,不应该受此罪。而且师父你先前不是最爱重会医术的人了吗?尤其是女子,你最护女子。” “我不去!明明就是她陷害我,那些百姓没说错!”六小姐推开陆鹤,就要自己出去:“我不但不去,我还要跟百姓说,就是锦弗公主害我。没人为了撑腰做主,百姓可以!” 陆鹤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急忙追上去:“师父……” “啪”! 响亮的一巴掌,打得陆鹤的脸立即肿了起来。m 这一巴掌打下去,六小姐心里舒服了。 可是她又立即换了一张嘴脸,上前就是一脸的惊讶:“陆鹤,对不起!我也不知怎么的,控制不住自己。你……一定很疼吧?” 陆鹤是疼。 不过他疼的不是自己。 而是心疼他师父。 好好的人,变成了现在喜怒无常的样子。 “没关系,我知道你病了。”陆鹤不在意的擦去嘴角的血。 六小姐痛苦的捂住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怎么能打你呢……我也不想要生病,不想要这样,陆鹤,你别逼我……” 看着她这样,陆鹤心软了:“好,咱们先不去跟百姓解释锦弗公主的事情。” 捂着面啜泣的六小姐在心中一喜。 这疯病,也是能在关键时候帮她的。 “那……” 陆鹤先一步开口:“我们去找锦弗公主,让她给你治病。师父,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我没病!”六小姐猛然抬起头。 她这个样子,在陆鹤眼里,就像是病的更重了。 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疯子都说自己没疯。 陆鹤见得多了。 看着六小姐起身,陆鹤抽出银针,扎在了她脖子后面。 顷刻之间,六小姐整个人都麻了,动弹不得。 陆鹤有些难过:“师父,这还是你教我的。我没想到,用在了你身上。你现在病了,要是出去,一定会说锦弗公主如何不好。等你好起来,发现自己利用百姓去害了一个好人,你会后悔会不安的。师父,我懂你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这种事情。” 六小姐神志清醒,听着这话被陆鹤抱起来的那一刻,她恨不得打烂陆鹤的脸。 她根本就没有病! 神志不清只是她的借口跟台阶! 她的呼吸一次比一次还急促,想要挣扎想要呼喊。 要是让陆鹤这个蠢猪直接把自己送到锦弗那里,她还能捞到好吗? 光明重现眼前,六小姐恨不得挣脱开让这些百姓去把锦弗踩死给自己报仇。 谁知道,陆鹤直接伸手把她的眼睛合上,出去就停了下来:“诸位。” 他抱着六小姐,看着百姓:“我师父从回来就病了,神志不清。刚才她在牢房之中,神志清醒之际,嘱咐我,让我跟大家说清楚。这次的事情,跟锦弗公主是没有关系的,锦弗公主是个很好的大夫,也是个很好的人,大家不要误会。” ——陆鹤!你这个蠢货! 六小姐在心中大叫。 她现在恨不得直接弄死陆鹤。 明明是她在天牢里面就想的好事,利用百姓对付“锦弗”。 外面不知是谁替她成了事,她开心的很。 谁知道,陆鹤却直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很快,她就听见百姓议论纷纷。 “锦弗公主是无辜的吗?那我们都错怪锦弗公主了?” “六小姐说的肯定没有错,她从不冤枉好人!” “我就说锦弗公主不像是恶人,这事儿是皇宫里面审出来的,当时锦弗公主第一个脱了嫌疑的。”…… 毁了……好好的一把刀,毁在了陆鹤的身上。听着这些声音,六小姐恨到了极点。 陆鹤完全不知六小姐心中想法,还低声道:“师父,你看,你在百姓们心中威望多高啊。我知道你有时候神志不清,说什么做什么,你自己都控制不了过后也不知道。” “所以我想好了,我跟百姓说你生病了,到时候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说了什么不好的话,百姓们都能理解你,也不会当真,更不会放在心上。” 六小姐的心在这一刻,几乎都要气爆了。 陆鹤他真的开口说了。 病症原因一大堆,百姓们是懂了:六小姐得了疯病。 一时之间,所有百姓凝固在了原地。 陆鹤不知她是假的,可是就是一心一意地为了她好。 这样把话说明白,也防止她以后伤了人不好解释,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可是…… 六小姐快真的被他气疯了! 上了马车,陆鹤看着百姓纷纷避让,还不忘开口:“我要带着我师父去找锦弗公主医治,现如今唯有锦弗公主跟我合力,才能治好我师父。大家若是真的念着我师父的好,就别去找锦弗公主的麻烦。” 这话,更是让六小姐气得屏住了呼吸。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 她脸上蒙着手帕,陆鹤看不见,只道:“师父,等你好了之后,也不必觉得亏欠锦弗公主。我现在跟百姓这么说,百姓们日后一定尊重她,这也算是还了因为师父你生病而牵连她被百姓唾骂的债。” 手帕下,六小姐已经不知要在心里骂些什么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除了陆鹤这个碍事的东西。 “师父,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锦弗公主治病!别怕,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第1219章 羊入虎口,让假六变成真六 ——“你在那里嘀嘀咕咕地做什么呢?你怎么才能喘气就爬起来作死啊!万一又倒下了,可又要浪费我东陵的药了!” 云姒听见声音,转过头去。 便看见东陵初阙端着药进来。 稚嫩的脸上,都是恼怒还有责怪。 “砰”的一声,将药重重放在桌子上,叉腰使唤:“还不来喝!” 云姒缓缓一笑,走过去,也没说别的,端起药就喝了个干净。 东陵初阙的脸色好了一点,但是想想,又生气恼:“你怎么回事,我端给你喝你就喝了,你不怕被毒死啊!你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云姒抬头看着东陵初阙。 她真的很漂亮,眉眼五官无一不精致。 一身红衣,在烛火下,仿若误入尘世的仙子。 “我也知道,你不是恶人。” 东陵初阙的心情好了许多,面上有些得意的坐下:“哼,那当然,我才不是那等上不得台面的小人呢。” “你骗我,我还帮你呢。我去找你,差一点被那些百姓踩死。最后还是摄政王手底下的那个男的见到我,把我带走的。我从他嘴里知道了你抽了药蛊,便特意去寻了药给你。” 说完,她上下打量着云姒,满意地道:“好了,我救了你,也还了救命之恩,咱们算是扯平啦~” 云姒大约晓得一些东陵初阙的习惯。 她把所有男的统称为“那个男的”。 而她口中的“那个男的”,应该就是霍影。 霍影想来是出来寻九爷的。 “想什么?”东陵初阙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云姒抬头,报以一笑:“女扮男装实在是因为那样比较方便,而且混迹在一帮男子之中,也省得解释我的身份跟来历。却不想惹得公主误会,是我的不是,我给公主赔不是。” 东陵初阙原本还拿乔呢,现在看云姒这么放得下架子,心中很是受用,那点子小脾气也没了。 “我不会医术,但我能识百草,这天下草药,只要是书上记录过的,便是绝种了的,我都知道。我方才拿给你的,可是我养的药,你连服三天,就不会那么虚累耗命了。” 云姒笑着言谢,东陵初阙却是真诚得很:“不要谢了,都说了一报还一报,好人有好报。你当初是救我命的,我只不过给你点药。” 就在东陵初阙酝酿好要提一点特别的要求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敲响。 云姒刚起身,东陵初阙就已经跑过去把门给拉开了。 “怎么是你啊!” 云姒听东陵初阙的话音里面满是嫌弃。 抬眼看过去,就见外面的人“呼呼”喘着气,一把就将东陵初阙揪到了一边。 云姒:“陆鹤?” 陆鹤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见云姒醒了,还好好的,算是松了口气:“我来找你……救……救命的。” “救谁?”云姒在陆鹤脸上看见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打他的人很用力,这会儿连他眼白打青了。 陆鹤却仿佛不知道疼,快步走到云姒跟前说:“我师父!” 云姒都还没有答应去不去,东陵初阙就已经站了出来:“不行!你疯啦,现在外面的人都在希望你出去给害人精顶罪,你还想要去救她?不准去,不然你把我给你喂的药都吐出来! “我不去。”云姒当然不会去天牢救一个假货,“而且这一路奔波……” “不用你奔波,人我已经带来了。”陆鹤擦了一下额角的汗。 拍了拍手,就有老嬷嬷背着一个头上顶着白帕子的人进来。 云姒大为震惊。 东陵初阙是直接炸了起来,指着被放到了云姒床上的六小姐大叫:“她不是在天牢吗!” “出来了。” 陆鹤快速解释:“百姓们求情,楚王殿下还找到了这件事情真正的始作俑者,给东陵使臣做了交代。东陵使臣也承认这是一场误会,跟所有人都无关,跟锦弗公主你也无关。” 云姒的眉眼瞬间一沉。 楚王这个好东西,直接找了替死鬼去救这个六小姐。 他可真爱啊! “六小姐真是幸运,半点损失都没有,就这么出来了。”云姒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人。 陆鹤没听出来云姒话里的意思,只道:“也不是半点损失都没有,我师父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行医了。我来的途中听说霍影出面作证,她神志不清,精神疯癫。现在百姓们都很唏嘘,都说守护他们这些野草的神,陨落了。” 云姒一听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这一颗棋下下去,那就是坐实了这个假的是疯子,如果她再做出有损真正六小姐声誉的事情,就好拿捏她了。 而且,日后疯子自己伤了自己死了,那也是很常见的。 “你要我给她治什么?”云姒走上前,没有去管东陵初阙的反对。 陆鹤道:“你能不能把我师父治好,让她跟从前一样。” 云姒挑眉:“能。” 本性怎么改啊,根本不能。 陆鹤心中大喜,走上前,让云姒退后两步。 刚开始六小姐只是被麻痹,银针埋藏在身体里时间久了之后,人就开始昏迷。 陆鹤抽出银针,床上的人缓缓苏醒。 瞧见陆鹤的一刹,六小姐心中的愤怒涌起,但是却柔弱的开口:“我回王府了吗?陆鹤,你的脸怎么这样了?是不是……被我打的?” 陆鹤心中一痛。 师父病的越发的严重了,一定要尽快的治疗。 他摸了摸脸,是疼的,可是他毫不在意。 甚至,怕师父愧疚,陆鹤还开口:“不是你打的,师父,你从来宽厚,把我当家人,所有人都很喜欢你,你又怎么会打人呢?” 六小姐心中冷笑:我打的就是你这个蠢猪! “陆鹤,我知道一定是我犯病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打了你,你不要替我掩饰了。” 说罢,没看见云姒的六小姐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极端。我也想要跟从前一样,但是我有的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甚至还伤了太妃,我……” “师父,不要说了!”陆鹤心疼她,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膀,温声说:“我懂你的,你就不是刻薄易怒的人,是因为你吃了太多的苦,你生病的。但是现在好了,你有救了!” 第1220章 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什么?”六小姐仿佛没有听清,抬起头来看陆鹤时,刚好看见披着披风站在屏风那头的云姒。 她的脸色骤然一沉,就听见陆鹤道:“师父,锦弗公主答应救你了。我的医术,加上锦弗公主的医术,再加上韩大夫的,我们三人,岂会救不了你?” 陆鹤是大周国医,这五年,他承袭了当年的云姒,后来的邪医韩仲景,再加上当初的巫医圣女南绛三者的医术。 虽然做不到全部承袭于身,但是三者最要紧的一些融会后自成一派,那是做到了。 六小姐的脸色难看得彻底。 她根本就没有病! 说这些,只是为了收拾别人的时候有个借口,不被怪罪。 陆鹤这个蠢猪,居然真的把她带来锦弗这里了? “我……” “六小姐!” 云姒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缓缓走上前:“你云家效忠我西洲皇族,满门忠臣。我身为西洲皇族,当体恤忠臣之家的子弟,竭尽全力医治你。何况,你还是大周的摄政王妃,九皇叔对我有恩,我自是不知如何回报,只希望把你治好,不欠别人人情,我心才安。” 六小姐掩饰不住眼底的震惊,转脸就大叫: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陆鹤,把她打出去!” “师父,你不要激动,锦弗公主是给你治病的。而且……”你现在在人家的房间。 没有给陆鹤把话说完的机会,六小姐已经推开他:“我没有病!她才有病,她手脏,她心脏!” “师父……”陆鹤看着又“发病”的人,要上前阻止。 谁知,“啪”一下,六小姐从床上起来抱着个瓷器砸在了地上。 云姒拉着陆鹤躲得及时:“她发病了!你说好了,真的要治吗?” 陆鹤看着从前从容坚毅的师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痛心得眼泪婆娑:“治,当然要治!我师父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从前眉眼之中尽是明媚,是仁心,她不应该这样,她也不想自己这样,我要帮她!” “陆鹤!”六小姐真是要气死了。 在这些人面前,她根本懒得隐藏情绪:“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把我带来这里,九哥知道吗,你这是在害我!” 云姒巴不得她更恼火一些,拉着陆鹤避让那些砸过来的东西,还道: “陆鹤你看到没有,六小姐越来越疯癫燥怒了。长此以往,有损心脉,你也是学医的人,不用我说肯定也见过那些燥怒的人气的心胆破裂最后死的。而且,这种疯病不治疗的话,发病的频率会越来越高,到最后,就全然疯癫,完全没有半点正常时候。等那时再来干预,那就为时已晚。” 陆鹤当然知道! 他就是知道,才把脸面收起,来找她的。 因为他知道药王的厉害。 “我……” “啪啦”! 陆鹤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瓷盏砸过来,他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替云姒挡了。 锋利的瓷渣划破他的额角,瞬间开始流血。 “陆鹤!”云姒知道陆鹤是个实在又本分的人。 但是这一挡,也依旧叫云姒诧异无比。 “师父!”陆鹤转身推开云姒,迎着砸过来的东西,上去就抱住想要冲出去的六小姐。 他一心为“师父”,怕她伤了除了他之外的人,别人会怪她。 到时候,她又后悔自责心痛,对她的病情,更没有益处。 “师父,你伤我没有事,我不怪你。你听话,冷静点。治好了之后,我们就能跟从前一样了。” “快别说了,得先把她捆上!”云姒看着挣扎的厉害的六小姐。 陆鹤紧紧地抱着不断挣扎大叫的六小姐,急忙阻止:“不能捆,她的……” “绳子来喽!”东陵初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开去找小二拿绳子的,陆鹤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冲了上来。 “放开我,我没病!” 六小姐看着那根绳子快要气疯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蠢货会这么蠢,居然帮着别人整自己。 收得这是什么烂徒弟! “我来也帮忙!”云姒这会儿忽然觉得东陵初阙给自己吃的药来效果了。 她也不手软头晕了! 撸起袖子,直接就上去。 东陵初阙还是有些害怕的,所以绑的时候,双手死死的抓着绳头,脚蹬在床上,龇牙咧嘴地扯紧。 云姒看着六小姐的肉都被东陵初阙跟勒出来了,忙提醒:“别绑这么结实。” “你说什么?”东陵初阙瞪大眼睛看着云姒:“你怎么回事呀你心疼她,她都把人打出血来了!要是不绑得结实一点,谁知道她发起大疯会不会把身子挣得炸开。” “我的意思是……”还没有等云姒说完,东陵初阙狠狠抓着绳子,又死死地勒了勒。 云姒是看出来了,东陵初阙现在对六小姐的这个言行是带着点个人恩怨的。 因为假六已经被勒得气儿都喘不上了。 “你把她勒出毛病,我还要费时间给她多治治,别因小失大了。” 东陵初阙这才松了点绳子。 但是这种绑法,只要假六一挣扎,绳子就会勒到她的脖子,让她难喘气。 试了两次,她也不敢挣扎了。 只能躺在床上,浑身颤抖着哭。 果然,陆鹤看见她这样,心软了:“师父……” 云姒:“陆鹤……” “别碰她!”东陵初阙比云姒还快,伸手就把陆鹤拉住,喘息着道:“你没有听书上说嘛?惯子如杀子,溺爱如杀人,忠言逆耳良言苦口,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她现在受罪,等治好了之后,会感谢你的!” “对不?”东陵初阙转头问云姒。 云姒张了张嘴,虽然东陵初阙的这些话有些不搭边,但是都是一个意思,不能因为心疼就纵容。 她直接点了头:“对。” “陆鹤,救救我,我真的没有病。”六小姐眼泪不断滚落。 云姒刚要开口,东陵初阙抢先一步:“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有病,有病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都意识不到,那就真的病入膏肓了。” “是不是?”又转头问云姒。 云姒:“对。” 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六小姐恨不得撕碎她们。 就在她要呼叫之时,门忽然就被人踹开。 看见走进来的人,六小姐眼前一亮,她的救星来了! 第1221章 说出云姒的那些医疗箱 “霍影,救我!” 六小姐哭得不能自己。 霍影大步走着过来,拧眉看向了云姒:“锦弗公主这是做什么!” 六小姐心中一喜,没有等云姒开口,她先道:“是陆鹤被蒙蔽,锦弗想要把我当成疯癫的人给我治疗!我没有病,没有!霍影,救我,带我去见九哥,我好想他!” 霍影顿时明了,眉头瞬间舒展:“原来如此,那是我错怪锦弗公主了。” 此话一出,六小姐哭的神情顿时一愣。 “霍影,你说什么呢?锦弗想要害我!” 霍影叹息了一声,道:“六小姐,不要怕,锦弗公主不是坏人。而且,把你交给她医治,若是你出了事情,到时候她是逃不掉责任的,锦弗公主没有这么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六小姐。” 六小姐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她有病?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只有锦弗才能治好她! 他们这些人,是都疯了还是傻了? 看不出来锦弗包藏祸心吗! 真是要气死她了! “九哥呢!他现在在哪里!”摄政王没有这么蠢,他一定看得出来锦弗的祸心! 霍影垂下眼眸,声音清晰:“九爷因为先前为六小姐制秘药安胎,导致毒性发作。又要劳心六小姐的事情,这次六小姐能够出来,便是主子吩咐我等去说清楚六小姐神志不清,在从中周旋,六小姐才得以出来的。” 六小姐的脸色一白。 那这么一来,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她得了疯病,都知道她没有以前的有本事了,她还怎么立足。 她还怎么利用百姓踩死锦弗? 往后她在外面说话,外面那些人,岂不是要先掂量一下她的话是疯言疯语还是神志清醒的? 还有谁会信她! 好恨,她好恨啊。 白白受了这么多的罪,锦弗一点事没有,她反而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成了百姓们心中的疯子了! “师父,你别怕,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陆鹤看着六小姐听着霍影说完,整个人就彻底木讷了,他还急忙暖心安慰。 六小姐现在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 可是霍影在这里,她眼睛一闭,直接“昏”了过去。 “师父,师父!”陆鹤吓得厉害。 伸手过去一摸,脉搏如常。 霍影道:“先把人带回去,到时候找人给六小姐医治。” 转身,他又同云姒开口:“锦弗公主也一起去吧,在这里始终是不安全。有些极端者,免不得要找公主你的麻烦。你在摄政王府,还省了应付。” 这是诚心来请了,云姒不会不给面子。 东陵初阙这时候及时拉住云姒。 云姒转头看她。 想起她如今十五六岁的年纪,远赴大周。 在这里,那些东陵使臣都想要她的命…… 思及此,云姒刚要跟霍影开口问能不能把东陵初阙也一起带去。 毕竟摄政王府大得很,她跟东陵初阙住在一个院子里,不是什么难事。 霍影却早就看出,直接吩咐下面的人:“请东陵公主也一道去摄政王府,公主与锦弗公主交好,听说也懂药理,想来也能与锦弗公主作伴。” 这一路上,云姒跟东陵初阙都挺高兴。 唯独陆鹤,笑不出来。 云姒伸出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你担心什么?我已经想好了治疗六小姐的办法了。” “当真?”陆鹤眼前一亮,但又提醒:“这种病最难治了,也没有药。很多疯子傻子之所以一辈子疯下去,就是因此。” “半个月……不,五天,只要你这五天听我的,我就让你看见成效。”云姒知道六小姐在装昏迷,但是她也不避讳。 陆鹤看着云姒信誓旦旦的样子,有些怀疑。 毕竟这种事情,韩老头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治好的。 眼前的人却敢夸下海口,五天,这…… “你信她吧!”东陵初阙将头从马车外缩回来。 她活了十五年,快十六年了,一直在皇宫里面娇养。 马车都没有坐过几趟。 还是和亲路上第一次坐马车呢。 现在她在云姒身边,都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她可厉害了,我之前中了蛇毒,还是银环蛇,她都给我治好了,而且……” “公主!”云姒及时开口提醒,生怕她把自己那些医疗用具给说出来,到时候,孩子没找到,就先给所有人招来杀身之祸。 东陵初阙意识到差一点把“锦弗”的那些医疗箱说漏嘴,急忙闭上嘴巴:“而且她是药王呢,在四海列国,都有名声。” 陆鹤低头看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六小姐,最终点了头:“行,那就给你五天时间,这五天,我都竭力配合你。” 总归……死马当作活马医,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 才到了摄政王府,云姒下了马车,就听霍影道:“锦弗公主可有时间去看看我家主子?” 昏迷的六小姐听见这话,就更加气了。 但是她现在醒来会露馅儿,只能继续装着。 听着她们远去,等被送回去,她才悠悠转醒。 “六小姐终于醒来了?”婢女看见她睁开眼,欣喜得很。 六小姐晕晕乎乎地爬起来,装作什么都不知,环视了一眼四周,道:“王爷呢?” “王爷这些天毒性发作,只能把所有事情全权交给霍统领了。” 六小姐心中一紧。 暗骂九爷倒下的不是时候,都没有人给她撑腰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王府现在没人了,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做主了? 这么想,六小姐顿时心中开阔:“准备水给我洗浴,收拾好了之后,我要去见王爷。这个家,没有人主事怎么行?等会儿我见完了王爷,你再把府上的人都给召集起来,我有话要说。” 不趁着现在拿起女主人的款儿,还要让锦弗这个狐狸精,带着一个小狐狸精爬上她的头呢! 想到这,六小姐感觉又多了一个对手。 那东陵初阙这么积极地对付她,不会是锦弗给她许了什么承诺吧? 那身子勒得她现在浑身都是青紫的,可见用力有多狠了。 才是见了一面,何来这么大的仇? “走,去见王爷。” 第1222章 云姒暗恋:寻一个女子重新开始? 与此同时,东正院——仟千仦哾 “九皇叔?”这叫法,倒像是叫长辈亲戚一般。 霍慎之收起书信,抬眸便看见来人一身青灰色衣裙,从光里踏进来。 云姒见到他的眼睛看着自己,便知道他好些了。 “只要不跟人打斗,不费力,那我给你的药,是能维持一些时间的。”云姒将针灸袋拿出来。 霍慎之也未多说,只拉起衣袖,将手臂给她。 男人的臂膀在卸力时,也有筋脉凸起浮现。 他手背上,也有战时留下的伤疤。 云姒低头给他行针,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很干净,也很静谧。 光从雕花窗棂里照进来,纤尘可见。 落在他们的身上,像是也在发光。 云姒抬眼看他。 他生得极好,英挺的眉眼清晰冷峻,高大的身躯透出极致的压迫,他的滔天权势,又给他不断加持。 这世间不单女色诱人,男色亦如此,亦能让人生出非分之想。 他略微抬眸,耀目的光让他五官不甚清晰,她在他眼瞳里看见自己,心不受控制地漏掉一拍。 这一瞬,云姒脑海之中浮现四个字。 ——如神似魔。 她匆匆收回视线时,听见了男人沉稳平静的声音问她:“锦弗公主有这般医术,何以如今才获得些名头,想要些权势?” 云姒捏着银针的手微微一顿,说得也真:“医术以前也懂,但西洲的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女子行医,更是前所未有,尤其我还是公主。后来嫁去了域外,我夫君待我极好,我便可以随心所欲地学我喜欢的医术。至于权势……那也是被人拿做交易棋子次数多了,我不甘心了。” 真正的锦弗公主,还就是这样的。 霍慎之的目光看着她净白的脸,见到她的脸上浮起红晕,方移开了目光。 云姒垂下眼,不敢再去看他。 她的指尖按住他的肌理,快速下针。 这手,拥她入过怀。 这身子,也曾把她压在身下过。 这个人,也护过她平安。 云姒的心念微动,有些大胆的开口:“九皇叔,如果当真寻不到她,那你还会放下一切,寻一个女子重新开始吗?” 霍慎之的目光静淡的落在手腕的银针上,此时,行针已到了上身。 他去了身上的衣服,肌理分明的线条显露。 云姒的呼吸,缓缓倾泻在他身上。 凛冽的眉峰本能一蹙,又缓缓归于平静。 他对这个女人有恻隐之心,亦不排斥她的靠近,这是事实。 云姒不知,只当他把自己当成跟陆鹤那样的人了。 就在她以为他都不会回答自己这样无聊的问题时,却听见头顶传来徐徐缓缓的声音:“不会。” 明明是轻轻的两个字,却让云姒有些许的异样。 她很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她的确是喜欢这个男人的,现在一切明了了,也没什么丢人的。 毕竟在她前生后世里,遇到的人之中,比他成熟的没他地位高,比他地位高的没他有权势,比他有权势的没他……好看。 面对这样的异性,她会心动,会起贪念,那也不奇怪了。 只是他说不会,她也是信的。 随之而来的,便是小小失落了。 也是,此生唯一呢,这种人言出必行,怎么会再喜欢上旁人? 云姒也不勉强,只是喜欢他,却也不能说出口给人家增添烦恼了。 默默的喜欢,也挺好的。 ——“九哥!” 就在此间安静之时,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喊。 云姒看见他的眉眼冷了下去,似乎是很厌恶这个称呼被个假的人喊出口。 她想着恐怕等会假六小姐进来又要吵闹,这就想要离九爷远点。 可才起身,男人便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开口道:“她进不来。” 摄政王府其他地方已经漏得毫无守卫了,可是东正院,却是一如既往的严密。 毕竟许多的军事机密,政事奏报,都在这里。 没有等云姒坐下,霍慎之便道:“你可曾想过,如何应付楚王?” 云姒今日过来,便是想要借机提这个事情的。 “他说让我勾引到你,才能将我的孩子还给我。”说起这个,云姒有些局促。 平日心思都放在业绩上了,她着实没有在情爱上留心。 昔日也见过漂亮俊美的男人,只是饱了眼福,但却没有一个男人像是九爷一样让她起贪念的。 关键是,人家还是个执着亡妻的。 霍慎之目光微敛,听着外面的喊声,抬手将冷掉的茶水倒在地上:“去问问他,要到什么程度才肯放你的孩子。” “你要帮我?”云姒惊喜。 九爷实在不像是有求必应的活菩萨,会普度众生的人。 看着地上的水朝着外流出蜿蜒的痕迹,霍慎之开口:“互利。” 他抬眼看进云姒茶色的瞳子。 云姒不懂他的心思,只摇了摇头。 霍慎之未曾为她解惑,只颔首:“去吧。” 这是对她有利的合作,云姒对他的喜欢也不到事事关心的地步。 没有再问,转身就出了门。 霍影同她一起的。 刚到月洞门,就看见院子外面站了满院的人。 六小姐端的当家主母的派头,在给众人立规矩。 贴身丫鬟提醒,她转头方才看见了云姒他们。 她的目光在云姒身上有稍纵即逝的恨意,转瞬落在霍影身上,道:“九哥还好吗?他们都不让我进去,那我便不进去打扰了。我也知道,我现在医术自顾不暇,是万万不敢拿他来冒险的。” 霍影却道:“锦弗公主医治得很好,主子怕六小姐担心,吩咐属下让六小姐先不要进去了。” 六小姐的心中压抑着一抹厌恶,但还是道:“但我也想要尽绵薄之力……罢了,我搭理好整个王府,这样就足够了。” “不必,六小姐养身子就是,打理王府的事情,太过费神。先前,主子已经将此事交托给太妃了。”霍影是完全把六小姐的后路都给断了。 这些九爷说过的没说过的,反正从他嘴里说出去,那就是说过。 六小姐的心中一恨,又不知从何下手。 云姒才懒得理会,只道:“我去寻楚王殿下了,许久没见,倒是想他了。” 听云姒这么说,六小姐的心中瞬间警惕起来。 ——勾引九爷还不算,就连楚王也不想要放过,脚踩两条船,手段高明啊! “我随你一起去吧,你是大夫,我在你身边,若是病起,总是方便些。” 哼,她盯着,锦弗谁也得手不了! 第1223章 她要什么九爷就要给什么 ——“那你在外面发病怎么办?可莫要给摄政王府丢人啦!” 远处,有人跑着过来,娇俏软糯的声音带着震惊,一下子就连声带人,站定在了云姒的身边。 这种话,也就赤诚坦率的小的公主敢说了。 云姒都不用回头,便知是她。 “你怎么过来了?”云姒瞧着她又换了一身鲜红欲滴的漂亮衣服。 东陵国君是真的宠爱这个女儿,她听说光是东陵公主的嫁妆,都是堆山码海,就别说小小的衣服首饰了。 东陵初阙开心得很,环望了一眼四处,很是兴奋:“这里好大呀,一步一景,一步一楼台。而且我听说摄政王府库里有许多稀奇的珍珠呦,我喜欢珍珠,就厚着脸皮来问问九爷能不能送我几颗,能也行,不能也行。” 少女率真,没有心眼,眼里全然是对新事物的欢喜跟灵动。 她身上满是灵气跟生命力。 云姒眉眼之中也熏染上笑意,转头去看霍影。 问霍影同问摄政王。 霍影的笑容有几分寥落:“那珍珠是我家主子为六小姐寻的,她也喜欢珍珠,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 只是,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在,唯独她……不在了。 东陵初阙不知这些,听霍影这么说,免不得看向了六小姐。 六小姐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了。 “东陵公主想要我的东西,你跟锦弗公主一个外人说了也没用,还得问问我才行,毕竟,我才是那些东西的主人,不是吗?”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不要了。”东陵初阙摇摇头,看着六小姐撇了撇嘴:“等九爷醒来,我问九爷要点不是库里的东西,那些总不是你的吧?” 这话,让六小姐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 她一个和亲公主,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什么立场问一个陌生男人要东西! 她又凭什么会觉得她要什么九爷就要给什么? 一下子,六小姐想通了。 怪不得这个东陵公主跟锦弗这么好。 原来这两人都是一路的货色,打了一样的主意,就想要攀龙附凤,勾搭别人家的夫君。 毕竟别的和亲对象,可不一定有大周摄政王的权势,现在大周的权利,都在他手里了! 真是打的好算盘呢! “那希望你能成吧。”六小姐缓缓笑了起来,话里有话。 东陵初阙不知听明白了没有,反正云姒是听明白了。 这假六小姐,把东陵公主当成竞争对手了。 她拉住了还想要去争辩的东陵初阙:“走吧,跟我一起出去,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哼~”东陵初阙傲娇地看着六小姐翻了白眼,得意的跟着云姒离开。 六小姐的怒火挤压,但是又无处释放。 “正好,我也要出去。” 她转头,看向了霍影。 这摄政王府不让她统管,那也行,她就把心思先放在怎么坐稳位置上。 霍影颔首:“可需要人陪同?” “不必了,我本就是找秦王妃跟淮王妃去。我的病情我自己也知道,只要不受到刺激,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从现在开始,我会把心思放在九哥的身上,我会治好他的。” 六小姐的目光越过霍影,朝着里面看进去,她眼底都是悲伤,真切无比。 “我知道他都是因为我才弄成了现在这样,我有这个责任去帮他。霍影,你好好照顾他,他不愿意让我看,叫我担心,那我不去看。” 霍影不得不说,这个假的六小姐在不发病的时候,真的跟当初真的六小姐一模一样。m 知道曾经的种种,知道许多的秘密。 “六小姐小心。”她不要跟随的人,霍影也没有让人跟着。 如此干净的诱饵,才会有鱼上钩。 只是这背后的这条鱼,也太沉得住气了,现在都没有露出半点端倪来。 乃至于他们怀疑过的萧子翼,都是一直安分,偶尔有异动,还是为了政事。 这水,当真是深不见底了。 - “锦弗姐姐,京城的人可真多啊,还有许多的吃的,是我从前没吃过的。我喜欢糖葫芦,但是未曾带银子,等会儿见到什么喜欢的……” “等会儿你喜欢什么便同我说,全当我送你了。只是以后不要再六小姐跟前说那些话,会让她误会。”云姒跟她同站在了卖糖葫芦的小贩身边。 “是九爷承诺关照我的,我东陵的药不是白给的。我要的只是身外之物,黄白之物都舍不得给的话,那九爷岂不是有负我父皇的信任?九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会这么小家气,我也不是什么都开口乱要的人。” 东陵初阙一身红火的衣裙,手里拿着一串褐色糖皮晶莹包裹的糖葫芦,加之她原本就美丽,当真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红润的樱桃小口含住顶头的糖葫芦,一口轻轻咬下去,糖晶脆碎,甜蜜的焦香混合着山楂的酸甜,让她眉眼越发灵动有神采。 云姒看着她,眸光亦有些明亮。 这样的美貌,等她年岁再大些,彻底长开之后,这样的人间尤物,将会成贪婪之人的借口,东陵更加动乱的起源。 东陵帝后爱女,怪不得要将她娇养在皇宫里,怪不得要用神木来跟九爷交换她后半生的安宁。 “锦弗姐姐,你拉着我走,别把我丢了!”东陵初阙伸出手,忙得很。 眼睛要四处看,嘴巴要顾着吃,手里还要拿着吃的。 云姒自己为女子,知道女子的路难走,她也从来偏爱偏疼女子,更何况,是这样美丽灵动的小姑娘。 便是有求必应的。 这一路,多的是百姓为她驻足不小心摔跟头。 那些想要上前来搭话放肆的人,才看见东陵初阙腰间挂着的摄政王府腰牌,便知道她身后是什么势力在支撑,不敢上前,更不敢放肆。 东陵初阙跟着云姒到了天香楼坐下,才摸了摸腰间的腰牌,她终于信了。 当初霍影给自己腰牌,她问有个什么用,霍影沉默了一瞬,才说是能够让她在京城,乃至整个大周明处“横着走”。 原来,是真的没骗她。 如此看来,摄政王真的是个强有力的靠山。 第1224章 云姒:还是要让我怀上九爷的孩子? 天香楼是陆鹤的弟弟陆轩开的,陆轩是这大周的皇商,富贵无比。 且又重新翻修过,看上去更加奢华。 云姒收回眼,便看见走神的东陵初阙,霍临烨还没有来,她便开口问了一句:“想什么?” 东陵初阙拿起腰牌在云姒眼前晃了晃:“这个东西真好用,锦弗姐姐你也去要一块,这样就没人敢起伏你了,我们一起横着走。” 云姒看着黑金腰牌证明“摄政王府”四个大字,背后又刻了“霍”字,便轻笑了笑。 “摄政王府的腰牌好拿,摄政王府底下做事的那些人,都能拿得到。但是专刻上皇族‘霍’姓的腰牌,是告知世人,此乃摄政王独赐,你于摄政王府来说,贵不可言,亦是摄政王权势之内笼罩着的人。” “这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得到的,我已经跟楚王订下婚盟,就算是拿腰牌,也断没有拿摄政王府腰牌的道理,于理不合。” 东陵初阙想想也是。 摄政王跟楚王本就分庭抗礼,若她是楚王,自己未婚妻子拿了对手的腰牌,那不就等于在打他的脸吗?未来楚王妃,不,未来太子妃,还需要摄政王的势力来保护,说出去可不招人笑话。m “怎么样才能一直拥有这一块牌子?”等她跟旁人成婚之后,那这块牌子也是不能留着招摇的,除非父家觉得无所谓。 “那还不简单,嫁给九皇叔啊。” 外面,霍临烨的声音含着笑意传进来。 云姒看过去,便看见了霍临烨一身风尘,似乎是从演武场上下来。 看见东陵初阙,霍临烨笑容更甚:“九皇叔好福气,东陵公主气质容貌皆上乘。” 他坐下斟茶,放在了东陵初阙的跟前:“若是东陵公主能与九皇叔和亲,倒是一桩美事。” 云姒挑眉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是为了达到目的,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了。 东陵初阙笑吟吟地看着霍临烨,聪明的没有接话,只起身:“婚姻大事,不是我一人说了算,楚王慎言,我不是看见男子就往上扑的无耻之辈。” 霍临烨下意识地觉得东陵初阙意有所指。 就连云姒都听出来了。 “锦弗姐姐,你们有事相谈,我便去隔壁吃着。”东陵初阙起身,朝着云姒挥了挥小手,看云姒点头,她提着衣裙便叫上小二过去了。 “你跟她说了?”霍临烨的面色冷了下来。 云姒也没什么好脸色:“说什么?你说话说清楚些,我听不懂。” “东陵公主跟她不过初次相见,怎么恶意就这般大了。现在还意有所指,说那一晚的事情。那一晚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东陵公主怎么会知道的?” 云姒笑笑。 “六小姐往你身上扑,不是事实吗?至于是谁告诉她的,我又怎么会知道?或许是东陵使臣吧,毕竟那天我在御花园把你们的丑事揭发时,东陵使臣都在。” 霍临烨看着她眼底的笑容,只觉得刺眼:“没必要夹枪带棒,找我什么事,说吧。外面有人守着,不会泄露出去什么。” “你先前让我去将九爷弄到手,但是你没说具体要到什么地步,是他要娶了我?”云姒试探地开口。 霍临烨讥讽地笑了一声:“他不会娶你的,你也没有到他非要不可的地步。这世上,除了那个人,再不可能有让他义无反顾的。” “男人尝过浓烈的情爱,经历过生死覆灭,再对别的女人动心,那女人也不过是一种心里的需求,而不是非要不可的感情。” “就像是饿了要吃,无所谓吃什么,只要饱了就行。这只是一种填饱肚子的需求,不是非得吃到那一种的执着。你或许有本事让他在如今‘感情饥饿’之时,填饱他的肚子,但永远不可能成为他非要不可的猎物。” 这话说得直白又难听,跟欲望来了解决生理需求一样的道理。 云姒眉头皱了起来:“那你犯病了才会让我去接近他吗?这些道理,你明明自己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他不会娶我。” “别着急,你说说,你现在到什么程度了。”霍临烨看着她发怒,似乎是见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尽情的欣赏着,心情也不错了起来。 云姒闭了闭眼,压下想要扇死他的冲动,开口:“他现在会关心我,清醒之时,不排斥我的接触。我问他什么,他也会跟我说两句。以前在船上时,我难得见他,他也只不过把我当成跟陆鹤一样的大夫,我问什么,他都不会同我说上一句,很是冷漠。而且……” “而且什么?”霍临烨听的目光暗淡了下去,看见云姒有些女子羞涩的小小别扭,更是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茶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而且我今日去见他,不小心跌在了他身上,他也并未责问我,也什么都没有说。我虽不敢看他,但也知道,他应该是没有生气的,否则早就将我赶出去了。”云姒低下头,呼吸颤了颤,露出发红的耳尖。 她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是什么表情,只自顾自的说着:“我便是看到了一点点希望,所以想要来问问你,要怎么样,你才满意?” 听着这些成果,霍临烨只觉得万分刺耳。 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看着九皇叔爱上别人,等着他被云家的人质问,在顺理成章的帮助他们和离,然后再把“她”从九皇叔身边抢回来。 可是为什么…… 现在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一副羞涩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他会觉得难以喘息。 心堵的感觉,就像是潮水,一遍遍的上涌,像是要把他淹没。 不应该的。 云姒垂眸,试探性的问:“难不成,要我爬上东正院的榻?” 这话一处,霍临烨的心脏顿时像被什么捏住,窒息感顷刻蔓延。 他只让她去接近九皇叔,但从未思虑过这么深的一层,万一他们…… 云姒看着霍临烨不说话,心中开始打鼓:“还是要让我怀上他的孩子?” “本王不准!” 第1225章 在乎云姒,喜欢云姒,不承认 这四个字说出来,就连霍临烨自己都觉得惊讶。 他为什么不准? 让“锦弗”去接近九皇叔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些的。 甚至最好的可能,就是见床见赃。 锦弗能怀上九皇叔的孩子,更是大好事。 可是现在…… 霍临烨垂眸,将茶杯里面的茶一饮而尽,如同饮水一般: “你怀了九皇叔的孩子,若是生下男儿,到时候九皇叔后继有人,那朝中局势立即就会大变。那些墙头草朝着他倒或者不朝着他倒的,必有一争,有争便有乱。大周大乱,本王亦在其中,大周百姓亦在其中。其他五国,看着大周这么肥的一块好肉,必然要起兵戈趁乱占大周的便宜。许多衰亡,可都是从内乱开始的。” 而且现在朝中的那些大臣都信服听命九皇叔,但是九皇叔没有孩子,那些人不敢豁出性命为他卖命,也不敢抛下一切得罪陛下,这就达成了一种平衡之态,还是倾向于九皇叔这方更多的伪平衡。 他若有了后嗣,那这种伪平衡可就彻底打破。 九皇叔绝对,必然会为了自己后嗣一争。 否则他将局势弄成这样,若是他日后死了,他的后嗣,执权者不可能容忍。 定得杀之,斩草除根! “现在九皇叔没有子嗣,他纵然有滔天权势,也不过昙花一现。” 当权者的争端古今不变,为自己,为子孙,为族群。 霍临烨下颚线紧绷,为了打消她的心思,他声音冷硬,露骨的提醒:“别耍那些心思,也别想跟九皇叔上床,妄图胁子上位。否则,当你怀上九皇叔孩子的一刻,你不但难保孩子,就连你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落得胎死腹中,都是你的幸运。” “那你要怎么样?”云姒当真是没见过这种人。 她想要发怒,但是对方捏着她的软肋,又不得不好好开口: “九爷现在对我极好,也不反感我的靠近。如同你所说,只要身体没问题,饿久了的人总会要吃饭的,吃的是不是想吃的那一盘菜不一定,但总会要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我们早晚会亲密,合情合理,到时候,你让我怎么拒绝?那可是连你跟你父皇联手都压不下去的大周摄政王!” 霍临烨不知何处来的怒气,毫无缘由,跟没有根据。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姒:“这是你应该思考的问题,总之我说了,别把自己弄脏了,否则,后果自负!” 出了这道门,霍临烨的心绪都没有好半点。 明明“锦弗”这么配合,他应该高兴才是的。 可不知为何,他非但不高兴,反而心里堵得慌。 “王爷这样在乎锦弗公主,难不成是喜欢锦弗公主?”烈风是个旁观者,很多事情,旁观者看得清楚,局内人反而糊涂。 “怎么可能!”霍临烨站在一处雅间外,厉声呵斥:“本王如何会喜欢她?” “可是王爷上一次这样的时候,是护着苏韵柔,对六小姐……”烈风看见自家王爷的脸色,不敢再说了。 霍临烨的眉头皱的越发死:“会喜欢她,那是相处的日久,且先有了愧疚,再发现她品性非常,而且性子卓绝,更是因为她最初本就是本王王妃,这些条件下生了爱意也不奇怪。” “可锦弗呢,本王只是见过她几面,打过交道,算是熟悉,又如何生出在乎,更不要说是喜欢。锦弗嫁过人,有一双子女,容貌不如她,医术也不如她,空有个药王的名声,实则还不是做皇权的奴才。若换了她,必定不会甘心在明帝跟前伏小做低。本王喜欢锦弗什么?喜欢她嫁过人,喜欢她有一双拖油瓶儿女?” “以后这种蠢话,别在本王面前说了,蠢得很!” 听自家王爷这么说完,烈风也觉得自己的揣测着实可笑。 锦弗有什么值得他家王爷喜欢的? 没见过喜欢过最好的人,转头还要喜欢上一个什么都一般般的女子。 “吱——” 等霍临烨走了之后,他停留的那雅间的门,放才缓缓被打开。 里面的三个女子,缓缓显露出来。 正是六小姐,同秦王妃还有淮王妃。 刚才霍临烨的那些话,她们是都听见了。 “这锦弗公主,想必就在隔壁了吧?这种人,也难怪楚王不喜欢她。甚至连容忍,都做不到。”秦王妃叹息了一声,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淮王妃就安慰身边的六小姐:“我们相信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这锦弗公主着实可恶了一些,且心思不单纯。好在如今药蛊在你身体里,我相信九皇叔也是不会喜欢他的。九皇叔总不至于连楚王的眼光都没有。” 六小姐忍着眼泪,更是叫人怜惜:“我知道,但锦弗背地里的小动作,总叫我恶心。现在,她还跟东陵公主联手,两人怕是打了要一起嫁入摄政王府的心思,到时候,我……” “别怕!”秦王妃眉头一拧: “当初没能全力帮你,是我家王爷受陛下掣肘,我不敢放肆,怕牵一发动全身,连累王爷,连累母族。以至你遭惨祸,我日日后悔。但现在不同了,王爷受摄政王照拂,我也没了后顾之忧,此事断不会坐视不理。” “对!”淮王妃也开口:“这五年,就因为我们同你教好,九皇叔权势之下,我们也得好过。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不能坐视不理的。让人把锦弗公主请过来,咱们先讲礼。”仟千仦哾 六小姐心中郁闷。 她都说了这么多了,这两个女人居然还想要先礼后兵? 当真是放不下架子,还说为她好,全力帮她? 这交的是些什么挚友,这也配叫挚友? 心中虽然满是嫌弃,但六小姐面上还是点头:“多亏有你们!” 与此同时,陆鹤刚好先找到了云姒。 而云姒这会儿正跟东陵初阙一起坐下,叫了一桌子好菜。 两人有说有笑,云姒更是看不出半点方才的怒气,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我师父呢?” 第1226章 大礼,为云姒撑腰撑错人了 “我师父没跟你们一起吗?” 陆鹤过来,一句话,让雅间里面的云姒跟东陵初阙,都凝滞住。 “不知道。”云姒又不是那六小姐的随从,她怎么会晓得? 陆鹤快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东陵初阙的身边。 刚要开口说话,东陵初阙身边的暗卫就匆匆进来。 递给东陵初阙一张纸之后,他又快速退去。 云姒疑惑的看着东陵初阙。 这个小公主无事之事天真可爱,遇事之时,便是玲珑聪慧。 “锦弗姐姐,我有个大礼要送你,但你得还礼哦。”东陵初阙将那一张纸扔到了一碗汤里,纸上的墨汁涣散开,谁也不知上面写了什么。 陆鹤:“什么东西?” 东陵初阙得意的睨了一眼陆鹤,满脸写着“你们谁没有我行”,张口就道:“你这人太过意气用事,不能同你说,会坏了我与锦弗姐姐的大事。” 陆鹤做梦都想不到,会被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不起:“我……” ——“原来锦弗公主在这里?” 突兀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陆鹤的话。 云姒抬眼看过去,不知对方是谁,还好陆鹤提醒:“是秦王妃的贴身婢女,我师父应该是在这里。” 他快速起身问,眼中带着担忧:“我师父呢?可还好,秦王妃可还好?” 那婢女不太懂陆鹤的意思,笑了笑:“您说笑了,六小姐同我家王妃还有淮王妃在一起,她们是挚交,又如何会有事?奴婢过来,是奉了王妃之命,请锦弗公主过去说说话。” “就是因为我师父跟秦王妃在一起我才担心!”陆鹤比谁都急,踉跄起身,差一点摔倒。 秦王妃怀孕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怀上第二胎。 要是师父发病……陆鹤简直不敢想! “砰!” 云姒和东陵初阙刚踏出雅间,就听见不远处的门被陆鹤踹的震天响。 瞧着那摇摇欲坠的门,可想而知陆鹤多着急。 “这六小姐的徒弟没有白收。”云姒忍不住呢喃了一句。 东陵初阙嚼着糖葫芦,忍不住掩唇讥讽:“这还叫没白收?” “那是因为我们在自己的立场上看,觉得陆鹤这人不好。可是你我若是他口中的那个‘师父’,能得他这样的徒弟,便是幸运的,他会事事护着。又在清楚‘他的师父’生病时,不放纵,会给她治,也会规劝她,想方设法把她拉回正道。而且,他也品性也正,是是非非看清楚,就能界限分明的去扞卫。” 云姒说完,东陵初阙摇摇头:“锦弗姐姐,我只能想到我自己。” 说罢,她及时拉住云姒。 “锦弗姐姐,你枕头底下写的那些药,在秦王妃还有淮王妃那里。” 云姒眸子一睁,转头看向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眼底光彩四溢,满脸都是“我厉害吧”! “是真的,你信我。至于我为什么能知道,过后我跟你解释。你自己进去吧,我骂过秦王妃跟淮王妃,怕她们见到我,就不给你药了。” 东陵初阙说完就要走。 这时候,淮王妃忽然从里面出来,把她拿了个正着:“东陵公主也在,正好,一起吧。” 东陵初阙对人事关系是不甚清楚。 听淮王妃这口气,以为淮王妃是记恨上次自己为了“锦弗”骂她们两个的事情。 而云姒是全然明白了。 因为先前东陵初阙在六小姐面前表现出来的,让六小姐误会了,一定是在秦淮二妃面前挑拨了…… 思及此,云姒就知道这药想要从秦淮二妃手里拿,是有些难了。 要是直白的说,她们现在对自己的厌恶误会,不可能会给,反而会给六小姐,让她去浪费。m 偌大的桌子,秦王妃最是尊贵,气场也尤为强大。 淮王妃衣着淡雅,难掩身份贵重。 六小姐坐在秦淮二妃中间,居主位,身形娇弱,眼眶还红红的。 云姒一看,就知道秦淮二妃是在为六小姐撑腰的。 “师父,你不要还是坐在我身边吧?”陆鹤看着秦王妃那个肚子,真是胆战心惊。 秦王妃现在也七个月,快八个月了。 要是师父闹一下……陆鹤几乎都能想到秦王妃满身是血的样子。 谁知道,这话却让秦王妃严肃下来:“在我身边怎么了?还是陆鹤你叫有心之人教唆了两句,真的以为她会怎么样我?” 说到“有心之人”四个字时,秦王妃看向了云姒。 这一眼,云姒就知道,这六小姐肯定是在这二妃面前辩解过她自己疯癫的传闻了。 可是看着秦王妃充满敌意的眼神,云姒医者仁心,只道:“秦王妃,别拿你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冒险玩笑。” “我……我……”六小姐听见这话,顿时就哽咽了起来。 活活像是云姒欺负了她一样,她有口难言,只看着秦王妃道:“蓉蓉,我不会的,你信我。” 秦王妃(蒋蓉)立即拿起帕子给她擦拭眼泪:“我当然信你,不为别的,只为你是云姒。一个人就算是再怎么变,仁善的本性是变不了的。哪怕你变了,我也不信你会伤我害我分毫,就因为你是云姒!” 秦王妃叫六小姐名字时,让坐在秦王妃对面的云姒有些恍惚。 她怎么有种……在叫她的感觉。 甚至,不同于身边翻白眼的东陵初阙,她心中还反而柔软了。 “秦王妃……”陆鹤头疼的厉害。 他又不敢去硬拉,也不敢多说,就怕激的师父发作,害了一个这么信任师父的朋友。 由不得他了,陆鹤将目光看向了“锦弗”。 云姒颔首,示意陆鹤不要担心。 假六小姐再怎么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装病坐实自己,失去两把这么信任她的刀子。 要不然,九爷早就授意霍影跟出来了,哪里还会这么放心。 不过,云姒到希望六小姐能被逼着装疯呢! “两位公主远道而来,很多事情是不清楚的,今天,就一并说清了吧,也免得日后烦扰。等会儿,还有贵客来呢。” 淮王妃将茶沏好,吩咐人端了上去。 东陵初阙本就不喜欢秦淮二妃,还有他们中间坐着的那个。 看着那杯茶,撇撇嘴,找茬:“我要喝牛乳。” “听说公主常年被困在自己宫里,想来是没学过什么规矩的,入乡随俗,客随主便,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也是不懂的。这不是东陵,给什么你就吃什么,等你成了这里的主人,你在开口要也不迟。” 秦王妃对东陵初阙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就更不要说先前东陵初阙为了“锦弗”跟她们吵过。 而这话里有话的讽刺,算是给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开了场—— 第1227章 收服假六最后人脉,秦淮归心 “你……”东陵初阙站起来又要跟秦淮二妃争执。 云姒及时按住了她。 秦王妃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着云姒:“锦弗公主是个识趣儿的,那我就摆开把话说明白。你们两位和亲公主,是打了想要攀附上摄政王的心思,才一个劲儿地往摄政王府跟前凑的是吧?” 云姒就知道是争男人的这一出。 她着实不想参与这种低级的争抢男人戏码。 只是她要的东西,在秦王妃跟淮王妃的手上,又不能不应付…… 思及此,云姒心思一转,将目光放在了六小姐身上:“秦王妃想必是听了六小姐的话所以才误会的,别说东陵公主还没有指婚,单说是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楚王妃,乃至于是未来的太子妃,着实犯不上跟九爷牵扯。” “锦弗公主,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想要说实话?” 六小姐真是惊叹与眼前人的无耻程度:“我都把你故意下药蛊,被发现时候不得已拿出来给我的事情说给她们听了。现在你趁着九爷毒发,欺骗陆鹤,让陆鹤为你所用,再谎报我神志不清得了疯病!” “锦弗姐姐她……” “你住口!”东陵初阙才站起来要为云姒说话,就被六小姐呵斥:“还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安了什么肮脏的心思。怎么,把我弄走了之后,你做摄政王侧妃她做正妃?” 东陵初阙怎么都没想到,这六小姐的脑子这么能想! “我没有……”天地良心,她听过这么多摄政王跟六小姐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蠢得往前凑? “还敢说没有?”六小姐气笑了:“哪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会向男人伸手要东西?何况东陵帝后还把你托付给他照顾,这些话,是你说的吧!” 被人污蔑,还扣的是这种帽子,东陵初阙张口就要辩驳。 只是才站起来,雅间的门就被人推开。 云姒还没有转头去看,就听见六小姐像是看见救星的喊了一声:“五哥!” 云江澈来了。 秦淮二妃,此刻也看向了云姒。 “五公子来得正好,我们正为你的妹妹鸣不平呢。奈何对方嘴巴太硬,怎么都敲不开。” 秦王妃做了个请的手势,方才让云江澈坐下。 云江澈万万没想到,秦王妃以秦王的名义请他过来,会是这种事情。 所有人都被假的迷惑,帮着假的讨伐他真正的妹妹。 可是假的已经来到了这里,他是万万不能帮着“锦弗公主”。 他们能做的,就是不断坐实假的是真的,不断地帮助就假的,如此,对大局才有利。 “锦弗公主,我知道,身为一个女子,你之前丧夫,自己有带着一双儿女到现在,多不容易。楚王,却也不喜欢你。方才他自己说的,我们都听见了。” 秦王妃开口也不留情,只想要快刀斩乱麻。 “你若是有心寻一个好人过一辈子,我可以为你和东陵公主保媒。那摄政王府,不是这么好进的。尤其是你一个和亲公主的身份,怎么跟六小姐比,对吧,五公子?” 云江澈有些不想去看“锦弗”的眼睛。 可是抬头,还是看见她冰凉的目光,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秦王妃说的是,锦弗公主的意思呢?” 所有人,都看向了云姒。 东陵初阙快要气炸了:“锦弗姐姐,咱们都让人欺负到头上了,你怎么还这么冷静!” 她经历的事情少,没有这么沉得住气。 猛然起身,一根青葱般的手指俏生生地指着对面:“我本来都没有动什么跟九爷在一起的心思,但是你们今天既然是这么说了,我也不能白让你们说。我这次和亲的人选定了,本公主要嫁九爷,为正妃!”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遍。 毕竟谁能想到东陵初阙这种思路。 云姒也笑道:“既然东陵公主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是这个意思,本来我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你们非要给我安插这种罪名,我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今天开始,我也要努把力,跟六小姐争争。” “啪”一声,云姒跟东陵初阙愉快击掌。 东陵初阙甚至当真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开始说:“锦弗姐姐,我不在意什么大小,到时候你做正我为侧,我都行。我就爱摄政王那英挺的身姿,还有泼天的富贵权势。” “那行,我做正妃,护着你!”云姒面上欢喜得很。 “无耻!”六小姐猛地站起身。 眼看着她要大怒,云姒跟东陵初阙的计划得逞。 谁料,秦王妃叫她这么一吓唬,肚子动得厉害,居然开始疼了起来。 “怎么了!”淮王妃第一个护住了秦王妃。 秦王妃疼得脸色瞬间惨白。 六小姐转头,只觉烦扰。 “锦弗公主,快看看秦王妃!”陆鹤在这个时候,眼疾手快把六小姐拉开,挡住了她,免得她发了性对秦王妃不利。 云姒动作更快,急忙上前,拉开她的衣裙,将手落在她的肚子上:“羊水没破,没有见红,快,先送去隔壁躺下。” “别碰她!”淮王妃扑过去,就将云姒推开。 场面乱作一团,云江澈闭了闭眼,往后退去两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快步从外进来。 还没有等人出声,他已经上前直接将秦王妃抱起。 云姒看见霍影,瞬间安定。 要跟着过去,却被六小姐抬手拉住:“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气她气的!她怀着孩子,若是有什么问题,我饶不了你!” 无缘故无辜的,罪名一下子就落到了云姒的头上。 可是现在云姒懒得跟她掰扯,人命关天! 霍影将秦王妃放在床上之后,秦王妃惨白着脸,害怕地开口:“云姒,云姒!” 她叫“云姒”,云姒下意识地想要上前。 奈何六小姐更快,冲上去时,云姒才知道,她叫的不是自己。 这六小姐跟自己后世同名,也是麻烦。 等着云姒上前时,已经见到秦王妃拉着六小姐的手呼吸胡乱:“云姒,我只信任你,不为别的,就为你是云姒,便是在当初对苏韵柔这种恶人时,你亦言出必行,给她安稳,从未做过小人之举。我的孩子保不保得住,你能不能帮我?” 第1228章 收服秦淮,谁来救她! 六小姐被秦王妃握着手,想到的第一件事:如果秦王妃的孩子保不住,那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嫁祸给锦弗和东陵初阙,这样,她就省心了。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抱住孩子。”开口之际,六小姐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云姒快步上前,一把拉过秦王妃的手腕:“我帮你治!” “我……我不信你,我只信云姒。”秦王妃费力地推开云姒的手。 云姒拧眉,她是云姒,却不是云家六小姐云姒,别人不要她,可她是医者,断没有看着病人认错人而受损的道理。 她想要救! 这个念头,越发强烈。 就在这时,霍影一把将六小姐提起来:“请锦弗公主施救。” 他家主子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所以才派了他过来。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这个假的别伤及曾经六小姐的挚交。 “霍影,你做什么?”淮王妃惊讶地看着霍影。 就连六小姐,也不断地挣扎:“霍影你快放开我,我再不救秦王妃,秦王妃就会被锦弗害死的,锦弗没安好心,你们都被蒙蔽了!” “六小姐病发了,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云姒拿出银针的空隙,转头审判六小姐。 秦王妃这时候已经没有力气拒绝了。 因为她感觉到了下面热乎乎的。 恍惚之间,她抬手抓住了云姒的手腕:“我的孩子……” “没事的,是小问题,你好好躺着,我保得住你。”云姒拍了拍秦王妃的手腕。 三根银针下去,秦王妃顿时感觉到了身上舒畅。 此刻,陆鹤正要准备熏艾止血。 东陵初阙想到自己那里还有药,什么都没有想,转头就去吩咐暗卫拿药去。 而霍影,毫无感情地捂着假六小姐的嘴巴,死死地捏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发出动静。 六小姐看着秦王妃不在痛呼,心一点点地紧了起来,都忘记了挣扎。 现在要是秦王妃在“锦弗”手中出事,对她来说,是极其有利的。 人命换青云之路,比战场上那些死千千万万才能扶摇直上的军将来说,划算得多。 “怎么样?蓉儿怎么样了!”淮王妃被陆鹤拦住,她也是不敢上前。 云姒看着秦王妃的情况,忍不住皱紧眉头:“秦王妃,你最开始怀孕之前是不是见红过?血流量小于月事量,但偶尔也见褐色痕迹?” 秦王妃的心提了上来,诧异地看向了云姒。 没有点本事的大夫,是不可能在把了脉看了她身体情况之后,就知道她以前的状况的。 “是……是的。” 听见这话,云姒不知为何,本来对病患的好脾气,一扫而尽:“孩子在早期就有先兆流产的迹象,之前的大夫一定早跟你说过。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我刚才也告诉你别为了出头,拿自己的孩子冒险,你现在知道怕了?” 秦王妃本来尊贵,还是姑娘那会儿谁也舍不得说她,秦王从娶她开始更是没有说过她一句重话。 现在被云姒兜头骂,一时不知道是应该气还是应该急自己的孩子。 她将目光看向了淮王妃。 云姒厉声:“想要保住孩子,所有人退出去,我来给她医治!” “不准你再碰她,我们不信你!”淮王妃怒喝一声,立即有人上来将云姒拉住。 陆鹤刚要上前为她解释,就听淮王妃道:“陆鹤你也被这种人迷惑了,现在能救蓉蓉的,只有姒儿!” 淮王妃二话不说,转头就朝着屏风外去,朝着霍影按着的六小姐道:“姒儿,救救蓉蓉!” 六小姐瞪大眼睛,挣扎起来。 淮王妃急忙道:“霍影,放开她,让她救蓉蓉!” 霍影面上没有半丝怜悯之心,只道:“淮王妃,不是我不松手,而是六小姐现在当真不适合行医。外面传的,六小姐得了疯病的事,是真的。秦王妃今朝出事,也有可能是跟六小姐有关系。” 什么关系霍影还没有想到,但是就把话先这么说了。 淮王妃不敢置信:“可是她……她说是锦弗公主趁着九爷病重害她,还用言语迷惑陆鹤,让陆鹤也以为她生病,不站在她这边,她还说……” 一时之间,淮王妃看着当初跟自己有仇都愿意施以援手的仁善“六小姐”,再看着九爷身边的亲随心腹霍影,不知道应该信谁了。 六小姐现在都快要气死了。 霍影把她当真的疯病人,按着不叫她说话,而淮王妃又蠢得这么厉害,现在居然犹豫了,半点不帮她! 要是真的被坐实了有病这件事情,以后她真的无人可以依仗了。 就在这时,门忽然就被人推开。 谁也没想到,霍临烨居然来了。 霍影:“楚王殿下来得正好,淮王妃跟秦王妃只要六小姐医治,不要锦弗公主碰,但是秦王妃现在耽误不得,你告诉她们,六小姐的确得了疯病,不适合行医了。” 霍临烨的目光落在六小姐身上,看见了哀求。 霍影松开手,六小姐当即道:“霍临烨,救救我,救救秦王妃!” “她……” “霍临烨!”霍临烨才要开口,就被云姒喊声打断: “秦王妃肚子里面的可是一条命,而且还是六小姐今天太过激动,给秦王妃吓出的问题。你若是现在包庇溺爱她,等她有朝一日好起来了,她会怪你的!现在秦王妃耽误不起了,你快点说句公道话,让我去救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都是有孩子的人,云姒见不得谁在为这种事情失了骨肉。 看见云姒的哀求,霍临烨犹豫了一瞬。 而门外的云江澈,在此刻刚想要踏进来,这次他真的想要为云姒开口。 可一个人快步走过去,撞了他一下,他手中,就多了一张字条。 他垂眸快速看了一眼,心狠狠一沉。 转身去,看向了门里已经有动摇迹象的霍临烨,云江澈闭了闭眼…… “锦弗公主,你好大的本事,先是哄骗了陆鹤,现在趁着九爷病重不起,连霍影都被你蒙蔽。” 云姒的脸色骤然一沉,满目震惊: “你说什么?云江澈,秦王妃身上可是两条命啊!秦王妃跟淮王妃都是因为爱重你妹妹,所以信任她,也被从前迷了眼。可是六小姐现在变成了什么样,你这个哥哥明明知道,居然还为了她翻身说这种话?你不怕遭报应吗!” 第1229章 九爷撑腰,云姒一往无前! 报应…… 云江澈只能在心中说一句“对不起”。 他不能帮她,只能帮着—— 六小姐眼中放光,心中欢喜无比,不断地“唔唔”着,要云江澈救她。 云江澈实在是有些开不了口了。 里面的秦王妃曾经帮过她的妹妹,她怀着的孩子,也是她的妹妹曾经期盼过的。 现在这种场面,唯有一个人能压得下去,可是他中毒不起,这也许,就是秦王妃的命,他们云家的孽债。 “我家王妃不好了!” 就在这时,秦王妃婢女从里面冲了出来。 看着被按住的六小姐还有锦弗,她不知应该求谁。 淮王妃只让她快点出去找大夫,现在,她实在是不知要不要信任陆鹤。 云姒转头看了一眼秦王妃的脸色。 心中大叫不妙。 秦王妃怎么会……中毒? 如果再耽误,毒性蔓延到胎儿,两条命,就彻底完了。 云姒猛地看向了霍临烨。 这个时候只要他说一句,哪怕他说一句! 霍临烨彻底动摇了:“让锦弗公主跟六小姐一起治秦王妃!” 云姒眼底的期盼瞬间覆灭。 六小姐只怕巴不得秦王妃死! “来人,把闲杂人等全部清出去,只留锦弗公主,若是有事,我霍影拿命担负!”霍影在此刻看见了云姒的面色不对,便知道秦王妃大为不好。 他没有时间把手下的人逼得发疯燥怒,让他们都看看好坐实这件事。 眼下,只能先保秦王妃,否则秦王必跟他家主子离心。 话音才落,马上就有大批的人冲进来。 霍临烨上前一步,一张俊美的脸,被窗外的光分割成明暗两边。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打压“锦弗”,也不想对六小姐不管。 秦王妃死,对他,也是有好处的,因为秦王,他的兄长,现在靠向了九皇叔。 但是拿个女人跟个未出世孩子换权势归心,他…… 可他现在只要叫人进来,就能按住只是身份没有他高的霍影,就能让九皇叔失去秦王这条臂膀,对他所处的朝堂局势,有利。 他眼底的神色明灭不断,摇摆不歇。 ——“摄政王来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云姒听见了东陵初阙的声音。 她这才发现,东陵初阙不知什么时候跑去摄政王府请人了。 门外,云姒先是听见一声轻轻的咳嗽,方才看见一身玄色华服的男人,无比尊贵地显露在门口。 如同被打扰了休息的食人猛兽,他眼底,危险四溢。 沉重的压迫感,自他身上倾泻,云姒却在这一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安心! “九爷……”云姒才要上前,可是有人比她快。 “九哥,你终于来了。” 霍影早早松开了他拿住的六小姐,六小姐终于得以出声。 她现在满心欢喜:好了好了,有人为我做主撑腰了! “九爷来得正好,云某正想要问问……” 霍慎之未曾看云江澈,只冷声问霍影:“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此话一出,所有人愣住。 六小姐赶紧开口,想要拖延时间:“不是的九哥,霍影也被锦弗公主迷惑了,她……” “锦弗,去吧。”没有给任何人开口多说的机会,霍慎之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云姒身上。 “好!”时间已经被六小姐耽误了许多了,云姒来不及去多思多想,立即转身就进去。 六小姐不敢置信:“九哥!” 霍临烨上前:“九皇叔,让她跟锦弗公主一起去医治。” 云江澈:“九爷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开始不信任我妹妹了?您忘记她当初的医术了吗?” 霍慎之睨了云江澈一眼,叫人搀着转身:“把人清出去,再有人吵闹,先斩后奏。” 这么点事情,看似小,实则大。 他因着最早前云姒在自己面前推举过秦王,这些年,扶持了秦王不少。 且夫妻荣辱损皆一体,秦王妃若有损伤,秦王在外必定也坐不住。 但是也就这么点事情,还闹到了他跟前,要他出面。仟千仦哾 他们出去,不曾想,天香楼被清了场,里面没有别人了。 淮王妃在这时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六小姐,才问:“九皇叔,这是怎么回事?” 霍慎之目光落在了六小姐身上:“今日不叫你一起去救治,是知你病重。” 一句话,算是让所有人都明白了。 “九哥,我没有病!”六小姐都要气死,那是她装的,这些人都看不出来,还当真了。 不是说夫妻一体吗,摄政王怎么都不帮她! “五哥,你知道我的,我没有病!”六小姐看向了云江澈。 这下闹得这么大,她又在外面坐实了有病的事实,这摄政王府,以后怕是难出去了。 一想到接连而来的后果,六小姐遍体生寒,哀哀地看着云江澈,再看向了霍临烨。 云江澈心中对她有一百个不耐烦,可他手中的纸条还在,此刻捏得紧了紧,准备跟九爷理论,为“妹妹”做主。 “哪个得了疯病的人会说自己有病?”东陵初阙都不让云江澈开口,直接质问: “那可是两条人命啊,人家秦王妃虽然有一点讨厌,但是从没有做过坏事,她跟淮王妃,每隔两个月,就以你妹妹的名义施粥救人,只求你妹妹能投个好胎,也求百姓能记住她的好。” “现在她就是得了疯病,把秦王妃吓成了那样,你还想要你妹妹凑上前。人秦王妃肚子里面的孩子倒了什么大霉,要成全你爱妹之心?你觉得你妹妹没有病,让她给你治啊!” 云江澈心中半点不生气,他巴不得东陵公主再说难听点,省得他为了这个假货演下去。 可是嘴上还得不饶:“我妹妹是因为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从前她医术无双……” “因为害她的人啊!”东陵初阙人事关系不行,吵架拌嘴讲理厉害得很。 云江澈这会儿终于觉得自己没话说了。 东陵初阙趁着这个时候,按照当时在雅间,陆鹤没来时云姒教她的,帮着云姒勉力的踩了六小姐最后一脚: “如果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拿刀杀柳太妃,害得柳太妃毁容?六小姐,你能解释一下你当初若不是因为发疯才杀柳太妃,还是说,你是在发泄怒火?” 第1230章 露馅,九爷看出云江澈知道六小姐是假的 这话,让所有人都看向了六小姐。 她转头,发现……发现九爷也看着她! 似乎就是在看她有没有发疯,需不需要医治! 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她不承认自己疯,那柳太妃的事情怎么算? 若是说不记得,那就是变相承认那是发疯所为,清醒了才不记得。 到时候,秦淮二妃不可能在听一个疯子的所言所语。 云江澈更不可能在有理由护着她。 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我……”六小姐的嘴巴不住地颤抖。 她连恨的这种情绪都生不起来了,只有恐惧跟害怕。 霍慎之垂着眼眸,眼底晦暗难明,旁人眼里,他因为毒发,身体受损,着实难开口说些什么。 见到六小姐这样,才护:“不用怕,我知道你病了。无妨,接下来的日子,我会让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你,你就留在王府。” 这话,是变相,合情合理的囚禁,出师有名。 六小姐的遍体生寒。 “我不!你就是想要变相的软禁我,你什么意思?你看上了锦弗公主还有东陵公主了,所以才这样对我的?把我关起来,然后让锦弗公主悄悄弄死我吗?” “六小姐发病了!” 东陵初阙喊了一声,急忙往霍慎之身后躲。 可是转瞬间,她又想起来,九爷现在毒发自身难保了,转头她就躲在了离她最近的霍影身后。 而六小姐不过是声音大了点,想要翻翻旧账,想要让她五哥听听,好有机会为她做主而已。 眼下被东陵初阙盖了帽子,她的怒火哪里还忍得住:“我根本就没有病,你们都想要害我!清霜,你相信我!” 她喊着,就来拉淮王妃(黄清霜)的衣服。 淮王妃何时见过曾经的云姒如此暴躁过,她就算是被人绑架,被人威胁,都能冷静镇定,再难,她的脸面跟精神都不会塌。 而现在…… “过来!”东陵初阙身后就把淮王妃拽到了霍影身后,自己身边,不叫她帮六小姐。 六小姐瞬间感觉到了孤立无援。 她来的时候,大家都围绕着她,现在所有人都怕她了! “霍临烨,你帮我说句话,你说一句话!”六小姐转头就要去求霍临烨跟云江澈。 而这时,霍慎之起身,拦住了她。 看着她泪眼朦胧的双眼,男人眼底没有一丝温度:“没事,你生病了,我会叫人帮你看好的。霍影,把她带回府,找最好的大夫给她看。” “我不,我不去!我没有病,我没有疯!” 六小姐尖锐大叫,挣扎不断。 云江澈巴不得她赶紧被弄走,嘴上还要做出不舍的样子:“小六,哥哥也会找最好的药给你的。” 九爷此举,也让他出师有名,能顺理成章地不给这个假货撑腰了。 看着六小姐被带走,云江澈缓缓转身,便看见了霍慎之看着自己。 若非是云令政,否则云江澈在霍慎之面前,尚且不够看。 他有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但是他还得强撑着开口:“我没想到小六当真如同传闻之中那样了,我要把此事与我二哥说明,给她找最好的大夫去。诸位,回去见。” 他的关切是真实的,着急也是真实的。 而霍慎之,眼底落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他看出端倪了。 “九皇叔,姒儿她……她当真不好么?” 安静了片刻,淮王妃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霍慎之淡淡地应了一声,因着他身负剧毒,轻阖双眼,掩去了眼底所有厉色。 听见这么一声肯定,霍临烨面色复杂地抬头。 他不懂,为什么九皇叔当初这么爱她,现在,却能这么冷静,还能这么淡漠地把她得病,还是得疯病这么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情,告诉淮王妃的。 哪怕,淮王妃不会大肆编排。 “要热水,秦王妃早产了!” 就在这时,云姒的声音,忽然传了下来。 淮王妃一震,快步上前:“早产?” 云姒来不及过多解释,只吩咐:“去找几个产婆,通知秦王府,还有蒋国公府。秦王妃中毒了,为了不让孩子被毒波及,我只能先给她催产!” 说完,云姒就要快速上去。 可转瞬之间,看见了东陵初阙。 她现在手里没有可用的人。 别人她不放心,唯有东陵初阙,见过她的医药箱,目前看,是最合适来做帮手的人。 “来!” 云姒朝着她喊了一声。 东陵初阙立即提起衣裙,不顾什么礼仪规矩,朝着楼上跑。 门被重重关上,东陵初阙转身就看见了桌子上云姒放着的那个医药箱。 “这个……”她什么时候提进来的? 云姒没有时间听她说话,只嘱咐她:“不要让秦王妃知道,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抬手,她就将喷了吸入式无痛药的手帕递给东陵初阙:“捂住她的口鼻,让她吸进去。” “好。”东陵初阙想也不想,扯下身上碍事的华服。 她现在终于知道云姒为什么不穿那些好看的衣服,喜欢穿男装了。仟千仦哾 男装的短打,是真的很方便。 此时,床上的秦王妃已经变了脸,头上,身上,都是银针。 东陵初阙吓了一跳,很快就反应过来,秦王妃中毒了,这么做,是在替封住毒。 “秦王妃,你别怕,配合我们,相信我们。”东陵初阙不知秦王妃能不能听得清,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口鼻。 求生的意识,让秦王妃下意识地呼吸。 手帕上的药,瞬间入侵她的身体。 很快,疼痛虽然没有全部消除,可是能够忍受。 “孩子,我的孩子……云姒救我的孩子!” 她的头上全是汗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看不清在她身边的人是谁,她只能下意识地叫她最信任的人的名字。 “来了!”云姒没反应过来叫的不是自己。 她准备好东西,快速进去。 妇人生孩子,就如同走回门关,更甚者,是一命换一命。 云姒已经去了秦王妃下半身的衣服,催产针也在她疼得厉害之时,给她打了进去。 现在,她已经开始发动了。 “哇——!” 第1231章 质疑感情,爱上锦弗 “哇——” 孩子的啼哭响起的刹那,原本端坐的男人,瞬间睁开眼,站起身。 那些产婆现在才赶到,听见孩子的哭声,又看见大周最为尊贵的两个人都在,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孩子出来喽!” 东陵初阙滴滴答答地冲着出来,身子探出雕花栏,朝着下面喊:“是个健全的男娃儿!” 赶来的那些人,听见这话,不由地露出了笑脸。 房中,一片血腥气。 孩子的哭声响亮,恍惚间,叫霍慎之想起赢棣的第一声啼哭。 云姒抱着孩子下楼,给众人看过之后,方才跑到了霍慎之的跟前。 从来冷硬的男人,在面对孩子时,眼底有了温度。 他冰凉的手指,落在孩子的脸上。 云姒有些惊诧与他会碰孩子,抬起头时,刚好跟他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恍惚间,云姒眼前闪过一抹熟悉的画面。 是一个模糊的男人站在后面拥着她,手落在她的隆起的小腹。 她记不清那个男人的样子,以为那是“锦弗”的记忆,稍纵即逝。 但是她感觉得到,“锦弗”的夫君,是极其疼爱她的,也是极其期待孩子出生的。 “咳咳!” 就在这时,云姒耳边传来了一声咳嗽。 她的思绪被拉回,看着九爷低头瞧着孩子,方才意识不妥。 霍临烨走过来,直接强行插入了两人中间。 不知为何,看着他们两人站在这么近,他便觉得刺眼:“秦王妃没事吧?” “秦王妃中毒了,我现在用银针把她的血脉封了起来,她暂时是安全的。等配了解药,她就有救了。现在孩子安全出生,那毒就不足挂齿了。” 云姒将孩子教给蒋国公府的人。 霍慎之的眼中有微末笑意,随着目光收回,渐渐消弭:“你便是这孩子的恩人了。” 这话,是说给周遭的人听的。 云姒知道他是要把假的六小姐按下去,抬举起自己,让她在京城好过。 虽然这只是合作,但是这实打实送到她手里的利,她是看见了。 “九爷才是这孩子的恩人,若是九爷没有来,只怕要母子俱损。” 云姒的话音才落,秦王府的人纷纷下跪:“多谢九爷慈悲,多谢锦弗公主施以援手。” 一刹那,在一旁的霍临烨看着他们两人,那种窒息感,又像是潮水一样的涌现。 恍惚间,他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九皇叔那么爱那个人,却又当真众人的面,直言她已经得了疯病,完全不顾她的悲欢。 这是不在乎了,所以才会这样。 九皇叔他的心,偏到了“锦弗”的身上。 有那么一刻,霍临烨居然生出了想要把“锦弗”拉到自己身边的念头。 可是他微微抬起手时,又堪堪落了下去。 不应该的,是他把“锦弗”推到九皇叔身边的,现在的一切,正是他想要看见的。 在众人喧闹之中,霍临烨转身离开。 他实在是怕自己忍不住,真的会把锦弗拉回来。 路上,烈风匆匆赶来,看见自家王爷的脸色,疑惑地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霍临烨的眼底充斥起血丝,心绪一度低沉:“本王……觉得有些亏欠锦弗。” 烈风道:“如何称得上亏欠呢,锦弗公主自己也说喜欢九爷,王爷推了他一把,是成全她。等有朝一日,锦弗公主怀身大肚,入摄政王府的门时,说不定会挺着肚子来感谢王爷呢!” 此话一出,霍临烨立即想到了那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他下意识地就要转身,朝着天香楼那边走去。 “王爷!”烈风喊了一句。 霍临烨才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什么,堪堪地止住了脚步。 仿佛大梦初醒,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烈风,你说本王会变心吗?”经历过一次情爱,霍临烨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了。 这种嫉妒跟膈应还有不舒服,是曾经他看见云姒站在别的男人面前是同样出现过的,熟悉的可怕。 烈风反应过来,摇头:“王爷对六小姐情深一片,这些年,见过再怎么貌美,再怎么有德行的,王爷也没有动摇过。” “是啊,比她好的见过不少,我亦未曾动摇过初心。可是……动摇了的情爱,那还能叫情爱吗?”霍临烨的目光,朝着天香楼看去 而且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品貌条件都不出众的“锦弗”动摇了。 还因为“锦弗”,开始摇摆不定,质疑对云姒的情,怀疑对云姒的爱。 烈风看不明白这些复杂的情爱,只道:“王爷,那小子病的厉害,吵着要见你。” 霍临烨眼底的神色浓了下去,毅然决然转身:“走。” 不远处,一个五岁孩童身高遮掩严密的人,这会儿从街边的破篓子下探出头来。 不是易了容的景昀,还能是谁! 他怀中,还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狸猫。 眺眼看过去,见霍临烨已经不见了,忍不住焦急,拍了拍猫头: “嬴棣哥哥说他想要找我的时候,你们会有异动,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但你跟朱厌上次把我往楚王府带,现在朱厌不知上哪里,你又扯着我出来,我母亲说过,猫的嗅觉是很灵敏的,而且你还不是一般的猫,那你现在是想要怎么……哎,我还没说完呢!” 景昀话才说到了一半,白狸就已经从他怀中窜了出去。 小动物跟人呆久了,都是很通人性,有些人的脑子还不如个动物。 景昀跟白狸猫还有朱厌相处过,深知这两头兽的聪明。 起身朝着天香楼看了一眼:“听说母亲就在那里救人,虽然很想要去看看,但又怕行差踏错连累嬴棣哥哥……我先不去了,先去把嬴棣哥哥找到!” 早前,景昀就想要找嬴棣,想要换过来了。 两人换之前说好了到大周就相见,结果却迟迟没有相见之期,嬴棣也没有什么消息传给他,青姨跟十一也没有踪迹,他便发觉不对了。 现在,他一刻也不敢耽误,追着白狸跑。 他始终是不如嬴棣,寒冬腊月也片刻不停地练着。 且病还没有好,跑起来极其费劲,光是这一路,就吃了两次先前云姒给他留的药。 天近黄昏时,景昀累的直接坐在了墙角。 “早知道……早知道不成天瞎玩了,要是嬴棣哥哥,跑这么远,定然连气儿都不喘的。累……累死算了……呼呼……” 第1232章 景昀嬴棣见面! 黄昏时分,夕阳斜照,血橙色的光普照郊野。 景昀脸色有些苍白,从怀中掏出药来,吃下一颗。 他晃了晃瓶子,低头再看时,瓶子里面,只剩下十颗药了。 “母亲给了足量的药,每天一颗,够吃半年了。结果今天就吃了好多,现在只剩下十天的量了。在这么吃,可能十天都不够。” 说完,他将头往后仰,抵在了墙边。 茂密的草丛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黑色的眼瞳里,倒映着一轮西沉的红日。 他缓缓闭上眼,平复这呼吸时,白狸忽然跳到了他的身上,轻轻地蹭了蹭他。 “喵呜~” 景昀睁开眼,看着它笑了笑。 他记得母亲说过,猫猫很敏锐,是能感知主人情绪的,会根据主人的情绪,来靠近或者远离。 景昀顺了顺它的毛,缓缓一笑:“别着急,现在天还没有黑,这个位置是死角,比较偏,不会有人发现我们。而且我为了保险,还易容了。嬴棣哥哥十有八九,就是在这里了吧?” “等晚一点,我就翻墙进去,别的不行,我翻墙跟逃跑是最厉害的。”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景昀现在全然清楚了为什么朱厌跟白狸会带着他往霍临烨所在的方向去了。 应当是霍临烨接触过嬴棣哥哥,所以身上沾了他的气息。 至于更深的原因还有两只兽为什么会知道他不是嬴棣,他现在想不到,只等着等会儿见到嬴棣,问问他。 与此同时,宅院内。 嬴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帐幔。 根据那些人送吃的,他大抵是能知道这是被抓来的第几天。 “好了,你只要别乱动,就不会有事了。” 耳边传来女子温柔的声音,嬴棣恍惚间想起景昀的母亲。 若他们是双生子,那父王一定是他们的父亲,那锦弗公主……就不太好说了。 可是,锦弗公主也是那么温柔,他很喜欢。 “你叫阿南?”嬴棣等着霍临烨来,只希望他这一次又一次的折腾,霍临烨一遍又一遍的过来,能让朱厌发现异常。 整理药箱的女子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方才转过头看向了他:“嗯。” “全名是什么?”嬴棣缓缓坐起身,笑看着她:“总不会有人姓‘阿’吧?” 看她只是笑笑不说话,嬴棣的笑意逐渐退出眼底:“一般临时取假名字,其实也就等于说谎了,这种时候,聪明人会编造得远一点,假名字跟自己半点不沾边。普通人,心里没鬼也没有目的的,会随便捡起自己姓名之中的一个字来随便称呼。笨的,因为慌张,开后编的第一个可能是自己姓。你是第二种。” 这么笃定的审判,让女子挑眉,朝着他看了过去。 嬴棣看着他这种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了“阿南”的药箱里:“你的医治方式已经尽可能的普通大众了,可是我从这几日对你的观察之中,还是看出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女子磊落得很。 嬴棣一双眼睛满是窥探:“我从小是吃药长大的,见过的大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别人可能觉得你就是一般游医,但你的医术,有些偏向于西疆巫族巫医的手段,其中还混着很厉害的针灸术。这种针灸术,我目前只在大周某两位大夫那里见过。” 这话,让“阿南”的眉头拧紧。 这些微末的表情,叫嬴棣感慨眼前人真是没心机没城府,或者,是心中无鬼,不怕被识破。m 可是不怕被识破的人,又如何要伪装?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这大周,肯定是有她不想见的人,或者,她怕在路上,遇见不想见的人。 “‘阿南’……”嬴棣面色淡然下去:“巫族,南,我记得。我且随意猜猜,西疆巫族能跟南字搭边的,只有……” “小公子!” 阿南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不过五岁的孩童,阿南居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才五岁,就有这种洞察力,要么是天生的神童,要么父母都不是一般人,且将他刻意带在身边日夜栽培。 她这几年也不是没见过那些大户人家,三岁就开始启蒙,八岁就能中秀才。 那些人,她会赞叹一句“神童且用功”,而眼前这位…… “小公子知不知道,话太多,会让人不喜。”阿南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嬴棣也是识趣儿的,这会儿只笑了笑:“阿南说什么呢,我不过只是随便说说,想着,若是我出去,阿南姐姐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也能报答你。” 他看着眼前女子的反应,就知道猜对了。 如果再过两天,外面还没有一点动静,他就要在这个“阿南”的身上下工夫。 他一定要知道,他同景昀,到底是不是双生子。 阿南没了最初的好脸色,只笑了笑:“小公子好好养着吧。” 她才说完,门就被人打开。 霍临烨携了一身风霜进来,带起一阵风,叫桌子上的蜡烛都摇摇摆摆。 他看见在床上坐着的嬴棣,完全没什么大问题,免不得皱眉质问:“装病?” “冤枉,是阿南姐姐医术好,否则我早就喘不过气死掉了。”嬴棣叹息了一声,眼中还夹杂了几分幸运。 阿南的眼睛被布条遮挡,听嬴棣为自己说话,这样也免得叫对方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到时候结果了她,于是就坡下驴:“是,小公子的确才好起来。”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也不知为何,霍临烨也生不起气来了。 想着锦弗,他便想着多给这个孩子点补偿,算是锦弗为他做事的报酬。 嬴棣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刚要张口,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等他们意识到不妥,烈风就冲了进来:“不好了,后院的下人不小心将厨房点了,今日风大,火势忽然变猛!” 水火无情,霍临烨听见这种消息,立即起身:“留下人在这里保护他,带本王过去。” 嬴棣眉心一跳,从床上跳下去,从窗外,便看见院墙上一个白色的虚影一闪而过。 他的眼底一亮,离开的机会来了! “啪”! 嬴棣手中的蜡烛,在奴仆还没有进来之前,落在了床上。 盛夏之际,天干物燥,火势瞬起,火光冲天! 第1233章 景昀嬴棣相遇:我们是双生子 那些奴仆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有看见嬴棣从里面出来。 这么大的火,从窗内看过去,只能看见嬴棣的一片衣角被压在了被褥之下。 “救人,小公子被困在里面了!” 霍临烨可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听见这喊声,迅速返回。 看着冲天的火势,已经没有人有时间去追究这是怎么起火的了。 霍临烨要来了被褥,吩咐让在被褥上面淋上水,披上之后,二话不说亲自冲进去救人。 烈风赶来,没有拉住 只能看见他家王爷冲入火海。 “王爷——!” 火势发出如同雷鸣般的怒吼,风声更如鬼怪呼叫,撕咬着可燃起的一切。 “轰然”一声,火浪被吹得翻滚,就连赶来的暗卫,都被逼得往后退。 而霍临烨进去之后,掀开被褥。 看见嬴棣的那一身衣服盖在枕头上,里面空无一人。 转头,另一边的窗户,早就被人打开。 “好小子!”霍临烨掩唇,眼底是笑也是怒。 这么一招声东击西,完全出人意料。 “王爷,快出来,房子要塌了!” 烈风的声音才起,霍临烨仰头就看见火势盘桓在正梁之上。 他掩住口鼻,将要冲出去之际,一脚便碰翻了一个药箱。 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散落出来。 霍临烨原本踏出去一步,可目光却被一样银白色的东西狠狠吸引。 他低头,赫然看见,那一堆医药银针下面,有一把……柳叶刀! 看见这把柳叶刀,霍临烨第一想到的,就是云姒。 是她的东西,唯独她才会有。 可这医药箱,是那个大夫的。 就在霍临烨将属于云姒的东西捡起之际,悬梁忽然朝着他砸了下来。 “王爷——!” 烈风的声音,直直传了出去。 刚到一处阴暗墙角的嬴棣,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 他没有看见霍临烨,却是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影子,直直地从一处房顶落了下来,跳到了他的面前。 “喵!” “小白!”嬴棣直接朝着狸猫的方向伸出手。 他就知道,没有看错。 当时看见那白色的影子,就是白狸。 这些伙伴,可是陪着他成长的,他再熟悉不过。 而这时,几人高的墙上,忽然多出个人骑在墙头。 嬴棣敏锐地察觉,看了过去。 看见的,便是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 “景儿!” 白狸猫是聪明的,也是好帮手,换了人就没有它方便了。 没有人会防备一只猫,所以它会把景昀往没人的安全的地方带。 景昀听见熟悉的声音,低头看下去,就瞧见了赢棣。 “我终于找到你了!”景昀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转头他就想要下去,可是这么一看,却愣住了。 “怎么了?”嬴棣瞧着他骑在墙头犹豫。 景昀尴尬一笑:“这墙比我之前爬过的都高,我是借着树上来的,现在……” 嬴棣这才想起来,景昀身体比他之前那会儿还不好,找他怕也花费了不少力气。 他环视了一眼四周,看见了后院的水桶:“你等我。” 很快,嬴棣取了水桶,猛力一扔,挂在了墙头。 景昀快速将绳子挤在外面的树上,顺着绳子滑下去,一手的血。 “你太不小心了。”嬴棣拧眉看着他。 景昀毫不在意这些小伤,在衣服上擦了擦:“没事,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的,找了我许久,青姨跟我妹妹呢?” 现在这种时候,嬴棣直接扯过景昀的手腕,将他带到了无人的角落。 “景昀,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这么像?” 景昀疑惑地看着嬴棣,要不是衣服穿得不一样,现在的神情不同,他会当真觉得自己是在照镜子。 “我随母亲见过名山大川,也见过各地风土人情,有长得相似的也不奇怪。至于咱两个,或许长大就不一样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嬴棣将景昀的脑袋按下来,两人蹲在了草丛里:“或许,我们是双生子呢?” 看着景昀一脸迷惘,嬴棣气笑了:“不知道什么是双生子吗?” “知道啊,同一个父母同一胎所生的孩子,容貌可能相同或不同。可是虽然容貌相同,却不是同一个父母,咱们的父母离得那样远,你父王,都不认识我母亲。”景昀疑惑地看着嬴棣,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眼。 他跟嬴棣哥哥是双生子? 这怎么可能? 他还有个妹妹呢,而且他们都不相熟,一个大周的人,一个西洲的人,出生的年月都不一样。 更何况,他也的确是见过不是一母所生。 天南地北但是极其相似的两个大人,甚至两人性别都不同呢,更有小孩跟大人像的如同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景昀想想,补充了一句:“虽然我也想让你做我母亲的孩子。” 嬴棣从来不是会被几句话动摇的性子。 他也不跟景昀争辩,只问:“锦弗公主能不能验你我的关系?” “都说了咱们不可能是亲兄弟了,不过你非这么说,那……那也是能的。” 景昀也喜医术,但是这种东西太耗费精力,他也只能听听看看。 “我母亲有个很厉害的医药箱子,里面有很多稀奇的东西。最厉害的,就是这个。” 说着景昀将藏着保命的一把柳叶刀,递给嬴棣。 嬴棣接过来,轻轻一碰,手就被划破。 真的吹毛立断,又轻又薄又快! “我想知道锦弗公主怎么验血亲关系?”嬴棣按住手指上的伤口:“需要血吗?” 景昀:“我听我母亲说,这个叫亲子鉴定,鉴定者可以给出血液,毛发,指甲,唾沫,还有……” “好了,别背了。”嬴棣让景昀打住,伸手拔了几根自己的头发:“这几根够不够?不够我再拔几根。” “够了,别给自己薅秃噜了。”景昀话才说完,自己头上就挨了几下。 他捂住头,忍着疼,低头就看见嬴棣把他们的头发混在了一起。 似乎是怕他丢了,嬴棣直接伸手去他怀里将药瓶拿出来,塞了进去。 第1234章 勘破,嬴景亲子鉴定!(5月5日请假) 同时,看见里面的药只剩下十颗了,嬴棣的面色便不太好。 收拾好了之后,塞给景昀:“去吧,记住,不要露面,更不要在楚王面前露面。否则,可能会节外生枝。在你没有自保能力,或者想要做更大的事情之前,记得隐藏自己,招摇并不是好事。” 景昀被他推出去几步,还不忘回头看他:“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走不了,况且你的药只有这么多了,要是他们发现了,追我们,你难不成要把所有药都吃了?你就算是全吃了,我们也不一定跑得掉。你我身份不同,但若是暴露,让有心人拿到手里,便是威胁你我父母的利器。成为我父王乃至于任何一人的软肋,我都会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这时候,白狸忽然从房顶跳了下来,焦躁地叫了一声。 嬴棣便知道,是有人往这么抽查过来了。 景昀也发现不妙,但留着嬴棣在这里顶替自己,若是他出事…… “嬴棣哥哥……” “快走!” 嬴棣拉着他朝着最初他下来的地方跑:“我今朝身体康泰,无惧无畏。你不同,你若是留在这里,如若病起,他们不一定带你去治,也不一定有大夫有能力会治,更不一定会将你交给你母亲来治。”仟仟尛哾 说罢,他摸了摸景昀怀中的瓶子:“想办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将头发交给你母亲去查验。你在外,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轻易相信,也不要意气用事,不能节外生枝,不能妇人之仁,但凡有感性命危急,先保自己。” 景昀已经爬了上去,他匐低了身子,怕人看见:“小白会带我找到你吗?” “会,它们是受过训的,且我身上有先前韩大夫特意给我的药,只要我想,接触过我的,身上都会带着朱厌跟白狸能嗅得到的味道,持续两日不散。只刺激得到动物,人是闻不到的,很安全。” 看着已经爬上墙头的景昀,嬴棣道: “景儿,要小心。” 嬴棣仰着头,交代着景昀,又仿佛是在交代自己。 景昀不知为何,红了眼。 “我会把你给我的事情办妥的,我走了。” 嬴棣只看见他解开桶,抱住外面的树,一下子,就不见了人。 唯独听见一声“哎呦”。 想来,是摔倒了。 ——“在那边!” 就在这时,有人举着火把,看见了嬴棣。 嬴棣没说二话,拿出怀中的火折子,直接扔在了墙角。 因为那墙上,有景昀攀爬的痕迹。 无人清理的墙角,枯枝干叶层层叠叠。 遇到火,直接就烧了起来。 最后,嬴棣还是被抓到了。 下面的人来禀报时,烈风才把自家王爷给救了出来。 “是他放的火,一定是的!小小年纪,心机城府就这么深,当真是不能对他容情!”烈风呼吸剧烈,转头吩咐:“扔去石室里面,只要他活着就行,别对他太好!” “是!” 下面的人一走,烈风立即喊:“准备马车,凉水,剪刀,王爷被烧伤了!” - 天色昏暗之际,云姒已经配出了解药,交给了淮王妃。 淮王妃看云姒的眼神,有所不同,双手接过药,喂给秦王妃吃了之后,才道:“多谢你。” “医者责任。”云姒淡淡地扔下四个字,这便要走。 秦王妃好受了一些,及时叫住了云姒:“锦弗公主留步。” 云姒好奇地转过身:“秦王妃这是还想要为了六小姐,劝我几句?” 这话,让秦王妃不禁脸红。 她低头,叹息了一声,方才开口:“朋友之间,不就是应该想对方所想,急对方所急吗?” 云姒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道:“我能理解秦王妃跟淮王妃都是重情义之人,可是六小姐真的已经……” “我现在才知道她当真不好了。” 秦王妃打断了云姒的话,不想要别人说“云姒”疯了病了,不想要听那些刺耳的词儿。 “我信任她,可是也高估了很多东西。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打击,那么多绝望,怎么可能还有从前的坚毅跟心性,只怕早就磨没了。这也是她如今,为什么这么在意九皇叔的原因,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作为朋友,在她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没有伸出手,现在她回来了,我们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所以呢,想要我如何?”云姒思来想去,觉得秦王妃应该会说让她远离九爷的那一套。 且不说她要不要远离。 单说九爷丧妻,而那六小姐又是个假的,他们双方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是在一起,又有何不可? 但是前提是……九爷也不喜欢她。 她也不会为了情爱跪在男人脚边剖开真心给他看,求他的一眼感动跟疼惜。 “救救她。”秦王妃敛眉,完全不顾自己已经生育过的身子,挣扎着就要起身。 云姒快步上前,按住秦王妃:“没必要。” “那你答应我们,救救她,帮帮她。她一定也不想要如同现在这样病着,你的医术,加上陆鹤的,你们一起联手,肯定能够让她好起来的。”秦王妃眼底,有了一丝哀求,再也不似先前那般的傲气。 云姒低头轻笑:“可以,我会尽力医治她。但是前提条件,不管她说什么,你们都不要插手,不要干预我的治疗。而且,我还想要秦王妃跟淮王妃你们的两样东西。” 她走到桌子跟前,快速写下两味药的名字,再递给秦王妃。 淮王妃凑过去看,瞧见上面的东西,忍不住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有这些?你要去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只是两位给还是不能给?”云姒救了秦王妃,也等于是变相地证明了自己的医术。 秦王妃没有犹豫,点了头。 淮王妃看秦王妃都这样了,她自然也不会多言语,只道:“明日送到……?” “摄政王府。”云姒后退两步,双手抱拳:“多谢。” 彼时,天香楼楼下。 风撩动起蜡烛,霍慎之将送来的最后一份折子看完,起身挑了灯芯。 霍影这时,才终于回来。 “主子,事情办妥了,‘六小姐’之后是不能再随意出王府了,她背后的人,应该着急了。五公子他们,倒是挺担心。” 霍慎之淡淡应了一声,手持铁片,按灭堂下唯一一盏灯烛,那双眼睛瞬间融进夜色,森森又凛凛的厉色不断凝聚:“云家的人知道那是假的,将假的送到我身边,他们功不可没。” 第1235章 暧昧,想爱不能爱,想要不能要 风声叩门,楼外灯火摇曳,光影昏昏暗暗。 霍慎之转身之际,风将门推开,他的衣袍跟着扬起。 通身的厉气在此刻,肆无忌惮,威压之势,隐隐可见战场上才得一见的血光。 霍影瞬时屏住了呼吸:“主子,云家人应该……应该不会。属下今日看见五公子着实担心六小姐,还送了不少的好东西。而且今日的事情发生的突然,云江澈也一如既往地护着六小姐……” 话说到了一半,霍影反应过来了。 他的眸光一闪,方才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云江澈刻意过头了。” “云江澈的确是护短又不讲道理,但是他也是西洲皇商,混迹在各路阴谋算计之中。今日云江澈丝毫不顾秦王妃死活,更是一根筋一样的护着‘明明已经疯了’的六小姐。在承认六小姐已经疯了之后,又没有半点作为兄长的急切,反而是这件事情争执过后,才去送这送那,更像是装样子。” 霍影低声分析,转瞬间,脸上露出一抹深刻的嘲讽。 这种账,怎么算,又怎么算得清楚? “主子,先前属下还怀疑是萧子翼,如今看来,萧子翼哪有这般神通,哪能把手伸这么长!” 霍慎之轻轻一嗤,他从未往萧子翼身上仔细地怀疑过。 若当真是一个区区萧子翼,倒不用耐心等这么久了。 他垂眼,一身肃杀:“明帝,云家,亦或者,另有其人,另有谋划。” 相熟之人,还有谁不知云姒是大周摄政王的软肋。 今朝,摄政王撑起的是大周江山,拿云姒来算计他,便等同于算计整个霍氏天下。 一招好棋,埋得够深,原先露出的,只是迷惑人的浅浅一层…… 霍影道:“云家人先前就愚忠,会否是跟明帝联手来做这件事?送个假的来迷惑主子,再送个和亲公主来瓦解楚王,挑拨关系?可惜锦弗公主不在他们预料之中,她不受控,接连的打压,让她起了反抗之心。这也是云家人为什么明明忠心,先前在西洲太子跟前都不敢放肆时,却在锦弗公主跟前,屡屡犯忌的原因,他们,根本不在乎锦弗公主的死活,只在乎能否用这个假的成就明帝的霸业?” 局势到了现在,霍影的分析,却也不无道理。 但是还没有到最后,他又不敢确定,不敢把话说太满,事情毕竟才刚刚显露最真切的头角。 霍影想要去质问云江澈他们,可是又怕打草惊蛇。 到时候刚刚露出水面的东西,在受到惊扰之后,又改变样子,到时候,更麻烦。 或者……活着的,真正云姒,现在被人牵制,稍有不慎,还要连累在暗处偏门里的她。 谋事若不能步步小心,事事谨慎,只逞匹夫之勇,终是害人害己。 念头转过来,霍影请命:“请主子吩咐霍影!” 隐入黑暗的男人,冷漠凉薄的嗓音,清清泠泠从暗处传来:“将楚王册封太子一事推前,利用此事为遮掩,让云江澈卸下防备,亲口说隐秘。且从今日起,那‘六小姐’就好好放在王府,王府外的狗见不到动静,假的东西达不到预期,自会急得跳墙。” 这两条线索,事关云姒与大周,霍慎之绝无可能松一下手。 霍影跟随霍慎之多年,一切无须言明,他自是知道怎么去办妥帖。 可想到一个人,霍影犯难:“只是有个智多近妖的首辅大人,首辅大人是忠心爱国的。” 黑暗里,只听轻笑:“先皇曾说,皇权代表的不是帝王,而是万千黎明百姓,是天下大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为臣为将者,效忠的不是皇权,而是皇权后的黎明百姓。帝王将相的诚意与忠心,当给百姓。很简单的道理,只是皇权下的人容易被皇权压制,身不由己。” 霍影垂下头。 到这个时候,他家主子还会为云家的人说一句“身不由己”。 可若是他家主子是个暴虐不讲理的,云家人可会这样?可敢这样身不由己? 分明是拿捏着对方的品行,做最难看的事情——好处他们要了,利益占尽了,最后自持身不由己来话语来做人行事。 倘若他们也跟云家人一样,一句“身不由己”,就由着性子来行事,把之前的那些过错都归结到身不由己呢? 黑暗之中,一个东西抛了出来。 霍影堪堪接住,定睛一看。 两块令牌上,正面“摄政王”,反面,赫然刻着摄政王的名字“霍慎之”! “主子……”霍影有些诧异,这可不是一般的令牌。 霍慎之淡声道:“今日之事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人纵有能耐,却也要在权势下喘息。临烨登上太子之位,你每逢行事受阻,示令于人前,见令如见我。” 这块令牌,是能够调兵遣将,号令朝堂的。 他霍慎之如今的权势有多大,这块令牌能发挥的作用就有多强。仟千仦哾 可这种信任,也叫霍影心内翻涌。 “主子,属下去了!” 暗处,男人眼底的神色渐渐消失:“今朝局面错综复杂,是非对错,更不能用一己得失论对方功过。” 霍影犹豫了一瞬,方才道:“属下不会对王妃母族有半句不敬。” 月色浸润入堂,楼上的声音这是才起。 因着秦王妃刚生产完,不好挪动,更因为她中了毒,所以挪到了顶楼,也免得扰乱。 这楼,上上下下守了人,她们在最顶,也是听不见下面的话。 云姒下来时,借着从敞开的门溜进来的月色,倒是有些意外发现,九爷居然还在这里。 她以为他是因为秦王妃才在这里的,下楼后拿起火折子点亮一盏油灯。 油黄的光缓缓弥漫开,云姒转身过去。 便看见他依靠在太师椅上,逆着光,阴影将他的侧脸勾勒的越发英挺。眼眸微垂,睫羽暗影落在眼下,只是这么坐在那里,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凌厉,就强大到让人望而生畏。 恍惚间,云姒才意识到,“善”这个字,同他根本不搭边,他不是担心秦王妃,也不是帮自己。 他只是——言出必行。 而这个时候,男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带着审视,还有一种连云姒都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在其中。 “九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像六小姐?” 第1236章 爱不起,放不下,离不开 霍慎之看着站在三步开外的人,答她:“不像。” 这话在云姒的意料之内。 他若是说她像,她会觉得九爷这种男人也跟大多数骑驴找马的人一样。 摇曳的烛火下,霍慎之起身,缓缓上前一步,目光在她面上一寸寸划过:“容色不相同,便是连她身上的图腾,你也没有。” 云姒嗓音有些干涩:“我便是知道,那天你是把我错认了,所以才会要看我……可是我不是六小姐,我从睁开眼睛开始,我就是西洲锦弗公主。我有一双儿女,我的夫婿是域外大可汗。六小姐有一双儿子,与我生产时日都不相同。你之所以会感觉我是,那是因为药蛊。” “九爷,我不是她。” 药蛊…… 霍慎之细细咀嚼这两个字。 他是知道这些蛊虫的作用的,倘若真是因为药蛊,那他今晚见到那位六小姐,当有所不同。 可并没有。 唯有药蛊本身的最单纯的作用。 可也因为他现在服用了眼前人给的药,双目暂时可见光明,也不需那药蛊了。 霍慎之的视线沉肃而强势的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紧张且泛红的眼尾,指腹在桌沿边轻轻划过:“是不像她,音容相貌喜好,全然不同。” 可是她带给他的感觉却因为时间绵延,一天比一天熟悉。 霍慎之想起他的云姒也是这般容易脸红。 他端看她时,她会羞红脸,靠近他的怀里,拥紧他的腰身,又会在他怀里抬头,他能看见她满眼含羞带怯的欣喜。 恍惚间,霍慎之视线变得深谙,他缓缓抬手,在即将落到云姒脸上时,意识到了眼前人非彼时人,堪堪停下。 往日冷淡沉稳的声音,变得缥缈偏执:“你是锦弗,那我的阿姒在那里?” 就只是这么一瞬间,他眼前全然黑了下去。 “九爷!”云姒也不想到,他的毒发作的那么突然。 可她,明明交代过的,不能牵动情绪,不能动武,否则会催发毒性。 他这是……是不要命了吗! ——“锦弗公主,救命!” 就在云姒扶住霍慎之时,外面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门是敞开的,烈风搀扶着霍临烨进来时,云姒正要去制药。 药一次两颗,只是现在只有一颗了,吃下只能暂且让中毒的人镇定安静。 “锦弗公主,快救救我家王爷,他被火烧伤了!” 烈风将霍临烨安置在凳子上,焦急无比的喊云姒。 这里人手不够,最顶层又是一些妇产千金一科的大夫,根本用不上。 云姒才拧眉,刚看了霍临烨一眼,便听见身后“哗啦”的一声,茶盏碎了一地。 就当她担忧的看过去之际,手腕被霍临烨握住:“不准去!” “你说什么?”云姒想要挣扎,可是低头就看见了霍临烨被火灼伤的厉害的手背,血肉模糊。 霍临烨伤的厉害,可此刻却还紧紧抓着云姒的手腕,目光凝在她身上:“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撇下自己的未婚夫婿,去救旁的男人吗?” 说罢,他就示意云姒看外面。 原本安静的街巷,因为刚才烈风的声音,已经不少人打开窗朝这里看了。 云姒忘记了挣扎,只下意识的去看主位上的男人。 霍临烨被她这种反应刺痛,紧握着她手腕的手,越发收紧:“锦弗,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外面的人,都看着呢!” 云姒的脸色一白,闭了闭眼,狠狠收回眼。 她还跟武宗帝做了交易。 若是她撇下霍临烨去救九爷,那就是背弃交易。 而且她的孩子,还在霍临烨手里。 可九爷……他的毒性存在体内,是很久的事情了,今日她不给他医治,他也不会马上就死。 不能心软,不能坏了大事,破了现在她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局面! 云姒将目光狠狠从霍慎之身上剥离,闭了闭眼,再睁眼,眼底冷漠无情:“楚王受伤严重,准备马车,去楚王府。” 霍临烨听见这话,似是满意,松开了手。 云姒随着他出去,刚踏出门口,听见身后有呕血的声音,她恨不能转身去救他。 可是,她没有。 她怕忍不住,只吩咐了人去找霍影,脚下片刻不停的离开,未曾回头。 霍影到时,看着自家主子浸透衣襟的血,环顾了一圈:“锦弗公主呢!” 淮王妃匆匆下来:“楚王被烧伤了,锦弗公主以未来夫婿为重,先跟着过去了,临走之前,让人去请你。看来锦弗公主的确对九皇叔无意,不然方才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她应该抓住才是,是我们误会锦弗公主了。” 这话,只引来了霍影一声充斥冷意的笑。 他知道锦弗公主也是身不由己,可是所有人都能身不由己,唯独他们不可以,他家主子更不可以。 刚回到王府,王叔迎出来,瞧见了立即道:“我马上去寻锦弗公主!” 霍影身子一震,这才意识到,楚王这些日子,一直到被册封太子,这段时间,都以接触朝政为由,住在王府。 “不用了!”霍影心寒。 只是话才说完,不远处就有脚步声跟着来。 东陵公主揣着药,跑在陆鹤前面,两人的上气不接下气。 才到霍影面前,东陵初阙将药递给他:“快给九爷吃!” 霍影仔细看了一眼,知道这个药能吃。 “多谢公主。” 东陵初阙紧跟在后面,还不忘朝后面的陆鹤招手示意他跟紧点:“不用你谢我,我有目的的,我要跟九爷要个身份。” 闻言,霍影诧异回头。 东凌初阙说出那两个字,陆鹤炸呼呼的喊:“什么?!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管我!你又不是九爷,要你说我?” 霍影没工夫看着他们吵,只将两人撇在身后。 而此时,听见外面动静的云姒要出去。 霍临烨开口:“你是担心他毒发找不到女人,还是以为你是最特殊的,他非你不可?” 云姒面色冷凝,转身之际,就看见麝月过来。 “他若是死了,你的孩子,我也能够还给你。现在过来,给我上药。” 霍临烨的态度强势的可怕。仟仟尛哾 云姒看着越来越近的麝月,心中想:这大周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了,他是大周摄政王,轮不到你操心费心。再说,若是让麝月看出来你关心摄政王,到时候,合作就废了。 不能因为区区儿女私情,就不顾大局,枉顾心血! 思及此,云姒拿起药:“楚王殿下,我来了。” 第1237章 一命换一命,用九爷换孩子 “麝月就在外面,她看见你给我医治,却不管九皇叔,她会很放心,陛下也会很放心。” 霍临烨趴在床上,后背血肉模糊。 云姒没有理会他,用大众的办法清洗了他后背的伤,随后再给他敷药。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霍临烨心下的躁郁开始缓解。 就在他欲睡之际,云姒冷冷开口:“你到底要我这么样,才能放过我的孩子?” 明明害死他胁迫自己去接近九爷的,但是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他不让她去了。 霍临烨缓缓睁眼,侧眸去看身边的人。 她眼底的意思,他不是看不明白。 可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他居然不想要“锦弗”去接近勾引九皇叔了。 看见他们站在一起,他会觉得刺眼,觉得抗拒。 “你不是不愿意吗,本王成全你,你还不满意?” 云姒轻嗤了一声:“我是个医者,你让我去接近勾引,跟不让我去救人,是两码事。” “其实,九皇叔早应该死的。可是当初是我心软了,被人求了求,就松了手。后来,也酿成了那个人的惨祸……” 云姒:“我不想听这些,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究竟想要怎样才能放过我的孩子。” 霍临烨敛眉,似乎是思忖了良久,似乎是才想起来,沉吟半晌,在云姒都不耐烦了的时候,他开口了:“我现在觉得,其实也不用你牺牲色相,只要九皇叔死了,一切就平静了。” “什么?”云姒眼底一惊。 霍临烨起身,屈腿坐在床上:“五年前他一边要兼顾朝政,一边又放不下儿女私情,又是受伤,又是出征,又是被暗算中毒,又是用自己的身体过药给那个人安胎,还要费心操持大局。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九皇叔早应该解脱了,可还是执着的一日日熬着,熬了五年,毒性现在爆发,神仙一般的身体,也熬不住。” 云姒终于明白了霍临烨的意思:“你要我送他一程?一命换一命,用他的命,换我孩子?” 霍临烨没有把话说开,只告诉她:“我这几天才知道,九皇叔已经活不了太久了。他这么一日又一日的死撑,可能是还有什么舍不下的。锦弗,你是大夫,你知道他还有多少活头。” 云姒当然知道! 她更知道,九爷这五年一日日的撑着熬着,是想要他背后的那个孩子活命。 现在孩子能好了,他想要找到他真正六小姐,想要见她,他在这世上,唯一舍不下不肯放弃的,就只有六小姐。 “霍临烨……”云姒心中发慌。 她不想要九爷死,却不知哪来那么浓烈的情感。 “本王不会让你去下手的,只想叫你别管,别医治。若是你做不到,那就好好想想,是你的孩子重要,还是一个爱着别人,心中无你的男人重要。”霍临烨觉得自己足够仁慈了。 他甚至没有为难她一个只知道救人的医者去杀人。 云姒的目光凝固,她甚至来不及考虑,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声音。 是柳太妃。 柳太妃已经全然慌了,跌跌撞撞的进来,满眼的颤抖跟血丝。 看见云姒,几乎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就要拉着她走。 “救救他,我信你……”柳太妃的声线颤抖,脸色煞白:“我知道你是厉害的孩子,你的医术,加上他……加上他们的,一定……一定的……可以救的……我……” 忽然间,柳太妃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低头看下去,那一只被她紧握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抽离。 柳太妃诧异的转过头,满脸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擦干净眼泪,伸手挡住脸上的疤痕:“是我吓到你了吗?我太急了,忘记带面巾。锦弗,跟我去……” 说着,她就要来拉云姒。 可是这一次,云姒当着柳太妃的面,面无表情的退后了一步。 柳太妃整个人凝住,这才彻底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你……” “太妃,对不住。九爷身上的毒,我无能为力。” 太妃,对不住,你的九爷重要,我的孩子,也重要。 云姒闭了闭眼,这是她第一次,旁人求医拒人,拒的,还是屡次帮她的恩人。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九爷毒发的越发频繁了,这就证明,是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他身体的基础已经被毒药破坏。就仿若一个堤坝,一遍遍的被浪潮冲击,我的药,只是一捧沙,现在,抵抗不了他毒发。太妃,对不住,另请高明吧!” 云姒低下头去,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去,生怕再看太妃一眼,会跟着她去。 柳太妃紧绷的身体,忽然之间颤抖。 她受不了。 受不了有人说自己的孩子无药可医。 她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呜咽的哭声,再也说不了一个字。 转身之际,她一个不慎,重重的摔倒在地。 云姒闭上眼,听着脚步声离去,方才听见霍临烨一句:“你做的很好,我还以为你会不忍心,果然,你是个理智的,在乎孩子,没有错。” 感觉到霍临烨的靠近,云姒猛然转头:“走开!” “用不着这样,你我终究会成婚。” 云姒睁大眼看着他:“成婚?” “是啊,你不是跟陛下做了交易,只要你跟我成婚,最后那一味药,他就给你吗?”霍临烨低头看着她。 云姒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 可是他不是比自己还不赞同这一桩婚事吗? 成婚了之后,他心心念念的六小姐怎么办? 霍临烨看着她的眼底,静静答复:“成婚之后,你我的利益便是捆绑在了一起。你不去管九皇叔,你现在的拒绝,是在帮你自己,帮你的孩子。” 云姒目光定定的看着霍临烨,双目赤红。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开口:“楚王殿下,你现在,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这样的话,熟悉又陌生。 霍临烨眉心一蹙,转瞬间,又舒展开:“我喜欢你什么呢?” 他在问眼前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不喜欢锦弗,只能说不讨厌,能合作。 对,一定是这样。 第1238章 去求云姒救九爷 东正院—— 床榻上的男人,一口黑血呕了出来。 站在屏风外的所有人下意识的往前了一步,却看见守在床边的韩仲景抬手制止。 明亮的烛火下,他手中捏着一根银针,面色凝重。 身上的衣服,已然被汗水湿透。 在他身边的陆鹤,拿着帕子,小心的抹去他的汗水,紧张的快要不敢喘息。 “最后一针,能不能压得住,就看这最后一针。”韩仲景狠狠的咽了咽,凝神屏住呼吸。 银针细锐,在明亮的烛火下,似乎散发着寒光。 霍影搀住柳太妃,柳太妃眼底的泪一直就没有断过,看见这一幕,她下意识的捂住嘴巴,防止叫出声,扰乱了人。 “韩师父……” 陆鹤看着一直犹豫不决的韩仲景,察觉了不对,开口时,轻飘的声音在这么安静的地方显得尤为突兀:“如果……如果这一针压不住毒性,会怎么样?” 韩仲景嗫嚅了两下嘴,视线扫过床上的男人伤痕累累的身体。 跟随在他身边五年,他自是没有苛待过他,大周百姓今朝安居乐业,也是他的功劳。 只是云姒没了,他求生之心也无,这五年,他压制着毒性,一心教导嬴棣,周全大周朝局,从未把这条命当回事。 现在云姒的下落才有了端倪…… 韩仲景闭了闭眼,收敛心神,捏住银针,缓缓刺下—— 猛的一下,床上的男人侧身,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主子!” “阿九!” 原本在外室的人,急匆匆的冲进来。 霍慎之重重躺了下去,没有半点回音。 柳太妃几乎就要急得昏死过去,抓着韩仲景的手晃了晃:“怎么了,这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摇头,你说话啊!” 霍影也慌了。 今日明明都好好的,他走之前也好好的! 韩仲景闭上眼,掩去眼底的泪水:“我尽力了。” “什么叫尽力了?”霍影抓住韩仲景的肩膀,已经克制不住情绪:“我家主子怎么突然会这样!韩大夫,救救我家主子!” 韩仲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摇头:“当初九爷选择做秘药时,若是身体没有受损,还有可能顶得住。可是当初九爷耗费太多,拿命换六小姐的三条命,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结局?”柳太妃哭着上前:“什么结局?我儿什么结局?先帝耗费心力栽培他,不是让他死在这种儿女阴私之上的!他不应该是这种结果,不应该!还有什么办法能救他,拿我的命来换他!” “太妃,你冷静一点,冷静点。”陆鹤拉住柳太妃,哽咽的开口劝。 柳太妃整个人摇摇欲坠:“我冷静不下来,我儿不是一朝一夕有今天的,他的一切,是赤手空拳一点点换来的。我当初对他狠心,换了他的恨,我都不在乎,就希望他能撑起大周天地,这片江山。战场上多少暗算他都好好的过来了,现在却成了这样……” 她转身出去,跪在院子跟前,祈求苍天:“我愿用我的命,来换我儿的命,我宁愿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来换他平安,求天公见怜!” “先帝,您在天有灵,求你护佑他!” 云令政跟云江澈到的时候,便是看见这么一副画面。 而他们,也从柳太妃的眼里,看见了——恨! 是应该恨的,每逢云江澈来,便是要审判:九爷欠了云姒,他对不起云姒。 可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看客,只会做理中客,丝毫不去设身处地想想。 当初他开始以身饲药的那秘药,是毒! 承受挖心抽髓活剐之痛,转头又要去应对病祸,出征,暗害,毒箭。 种种手段,他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哪怕是铁打的,这些过后也会留痕迹的。 他最后还怎么能抵抗得住当初冯刃天在身体上的算计? 怎么还扛得冯刃天养了快过百年的王蛊? 他们不会想,更不会去怪冯刃天,只会怪活着的人,更不可能换位思考,他们唯一会做的便是成局外人自诩高高在上的审判,说出他们自以为是的愚蠢道理! “太妃,九爷怎么样了?” 可就在柳太妃所有的念头一转而过之后,却没有等来云江澈以往的一句“谁亏欠了谁,谁活该”的言论。 云令政再次开口:“太妃,我五弟并未经历过太多,不知,人要为自己的情爱跟决定承担后果,无所谓谁欠了谁,很多东西算不清,也不应该去算。九爷跟我六妹之间的事情,不是摆在台面的账本,看着谁没了,谁弱势了,谁给了,谁少了点什么,就能拨动算盘珠子算的。” 柳太妃眼瞳颤了颤,朝着云令政伸出手,呜咽着哭出声:“在里面,他越来越不好了。你不知,他从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撑不下去了,他不知如何,从不信鬼神的人,信了轮回一说,他开始的时候一直觉得云姒孤身上路,孤单,没了抵抗那些药的心力。是后来……后来云姒留给他的……他才有了撑下去的心思。” 云令政握紧柳太妃的手腕:“是,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我云家,我母亲,没有怪过九爷。” 柳太妃像是还怕他们责难,害怕他们说出“算账”的话,听见这四个字,眼泪更是滚滚:“多谢你,多谢,是我们对不住云姒,没有照顾好她,这是事实,我们有错,有亏欠,愿意用一切弥补。” 听见柳太妃的这种话,云令政回头,眼中有深意的看了云江澈一眼:凡事只论自身得失,不看自己过错,得到的,只是另一个只论自己得失的人,跟自身对抗。 床榻上,往日运筹帷幄的男人躺在那,云令政的目光,忍不住暗了下去——这个男人倒下了,是真的倒下了,不是什么纵横谋划,他是当真撑到了极点了。 “锦弗公主呢?”云令政环顾了一眼周遭,并没有看见云姒。 柳太妃像是被提醒:“我去求她,我跪下来再去求她!她的药很有用,只需要一粒,就能拖延住时间。” 第1239章 册封,大周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柳太妃才走,床榻之上,霍慎之猛然又吐出口黑血。 这是毒性已入肺腑。 云令政收回了眼,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呢喃:“大周要乱了。” 出了东正院,云江澈才问:“不是装的吗?不是什么计谋吗?” 云令政摇摇头:“不是,直接服食秘药等同于服毒,当年九爷每隔十天要服食一次,为她制成安胎药。之后,又是为了出征平息兵祸之乱,怕她没地吃了,大肆服用,消耗自己,以命换命。毒无解,这种身体硬扛了五年,现在才决堤发作,吐出来的血都是黑的,怎么装得了?” 两人一时沉默,云江澈喊了一声“二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最后探望完假妹妹,才到驿站,刚上楼,云江澈就被人撞了一下。 手中多了一张纸,他回房打开一看。 原是暗处的人觉得这是诱饵,但是仔细分析,却又合情合理。 九爷病了是事实,六小姐虽然没有疯,但是九爷想要救六小姐,用疯病来掩盖,这也合情合理,没有什么破绽,看不出什么故意为之。 小心翼翼地分析揣摩之后,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准备行事了。 云江澈瞧着上面的指令,呼吸颤了颤。 与此同时,柳太妃刚到。 她眼底颤抖,刚走到云姒跟前,就毫不犹豫地就要给她行大礼。 云姒眼底一震,便是来宣旨的公公,都有些诧异:“太妃,您这是做什么?您是长辈,就算是论身份,您也不应该也不能跪我!” 柳太妃的面白如纸,身如风雨飘摇,被云姒扶着,身子没能矮下去: “锦弗公主,我知道你有办法的。韩大夫说他不行了,毒性已经慢慢延缓至心脉,你能不能施以援手?就看在他帮你拿到了神木,拿到了百雀,拿到了大魏女帝的药地份上,你出这一份力,可以吗?” 这个消息,瞬间让云姒的心狠狠一沉。 “太妃……” “咳咳!”里面,传来了霍临烨咳嗽的声音。 他的人走了出来,拉起柳太妃:“太妃,不是她不救,是她也没办法。” 云姒的心仿佛被拧在了一起。 她说不清是什么感情。 柳太妃:“锦弗公主,我今日不是太妃,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母亲,我求你……” 她推开霍临烨,抓住了云姒的手腕。 云姒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霍临烨在她身边,眼前又是武宗帝宣旨的太监。 药王谷的实权,孩子的性命…… 太妃,对不住。 九爷,对不住了。 “太妃,我无能为力了。” 云姒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空壳了,她记忆之中,来到这里五年了。 自诩跟这些人不一样。 但是现在,她也变成了其中的一份子。 身不由己,唯权至上。 柳太妃整个人如遭重击。 她的目光含了眼泪,静静地定定地看着云姒。 好一会儿,她叫人搀扶着站稳身子。 没有说一句话,她转身离开。 云姒却觉得,哪怕是太妃骂她两句,也比现在好得多。 起码是能够抵消她心里的愧疚的。 从相遇到现在,九爷给了她许多,更是救了她的命。 如果她没有下药蛊,耽误了时间,最后也不会接连导致最后太妃伤了脸。 她只享受了别人给的,却没有付出过对等的。 “霍临烨……”云姒转头看他。 霍临烨垂眸,看着她眼底的破碎跟愧疚,心中一颤:“我会好好照顾那个孩子的,现在,听旨。” 这是他的承诺,他会保住她的孩子。 可惜,云姒不相信他的承诺。 她冷冷一笑,转头看向了宣旨的太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六子霍临烨,人品出众,能力拔萃,天意所属,付托至重。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兹命皇太子霍临烨,持玺监国,百官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之决,钦此!” 霍临烨被提前册封成太子了。 在摄政王垂死之际,武宗帝熬到了权利。 云姒脑海轰然,跟着下跪,高呼万岁。 “三日之后,举行太子册封大典。”新提拔上来的掌印大监,先前德胜公公的义子陈启,笑着将圣旨递给霍临烨。 “三日之后,如何这样匆匆?”霍临烨心觉不妥。 掌印大监道:“不匆匆了,陛下早就有意把江山万民托付给殿下,是一早就准备着的了。三日是大吉日,若是今日是,陛下今日就要开始册封大典呢。楚王殿下……哦不!太子殿下,奴才还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告知呢。” 在一旁的云姒,明显地感觉到。 掌印大监陈启在说“好事”的时候,朝着自己看了一眼。 云姒心中,顿时有了数。 只见到陈启又从身边的小太监手里请出一道圣旨:“传陛下圣谕:锦弗公主人品贵重,端赖柔嘉。待太子大典过后,即可准备与太子成婚事宜,钦此!” “太子大典过后就准备成婚?”云姒看着陈启,没有去接圣旨。 如果说先前毫无感觉的话,那她现在,对这场交易的婚姻,就是无比的抗拒。 那婚姻做交易……跟当初的霍临烨还有那六小姐,有什么区别? 她自己都唾弃自己。 可是,云姒又拼命地告诉自己,这是有苦衷的,她无权无势的,能怎么办? 想要得到,总要付出一些,失去一些什么的。 霍临烨将圣旨接过来,重重放在云姒手中:“你我的婚典已经拖延了五年,在当初和亲敲定时,陛下就已经派人准备。何况,是大典之后开始准备,不是大典之后即可成婚,约莫十日,或者这个月月底,不快了。” 陈启笑着道喜:“殿下说得极是!恭喜殿下,恭喜锦弗公主,这个月之内,想来就要成太子妃了。大周太子妃,未来的大周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云姒喉咙干涩得厉害。 她捧着圣旨,没觉得什么东西这么重过。 恍惚间反应过来,这是她的一辈子,能不重吗? 命运的馈赠,背后,果然都明码标价,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做都做了,后悔有个什么用? 思及此,云姒颔首,面上看不出半点挣扎跟难过,眉眼之间,都是凌冽笑意,隐约浮现一往无前的野心跟欲望:“多谢大监!” 陈启轻轻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还有话要奴才带给公主,公主进一步说话。” 第1240章 云姒离开摄政王府,楚王动情 云姒随着陈启走到了角落。 他上下打量了云姒一眼,方才笑着开口:“公主好福气,很快就是太子妃了。陛下很关心公主,毕竟公主来到大周的联姻,关系到朝政。陛下说到朝政之时,很是担心现在的局面,因为这大周,从前都是九爷越俎代庖,支撑着一切。” 云姒听出了弯弯绕绕,直言:“陛下的意思,公公明示。” “公主是个聪明人,不会办糊涂事。公主跟楚王殿下,哦不,现在是太子殿下来,跟太子殿下成婚之后,他好,公主您也能好。若是中间横出来一个权柄过剩的摄政王,你们夫妻,终究只是任由摆弄的木偶。陛下的意思是……” 陈启将一份极其有力的圣旨从衣袖里面拿出来。 让云姒先看看。 云姒打开一眼,武宗帝的给她的保证,他怕空口无凭,怕自己以为这一切只是利用。 所以下圣旨,只要霍临烨娶了自己之后,就永不能废后。 这对女子来说,是极其高的保证了。 可是,一个人想要撇下另一个,那就算是再怎么保证,都能找到漏洞的。 云姒不在乎这些,她现在,舍弃了良心,只想要见到能在眼前的东西。 看着她的面色,陈启开口:“陛下的意思是让锦弗公主帮着楚王殿下叫摄政王少受点罪。楚王殿下仁爱,下不去手,有些事情,还需要锦弗公主硬气。锦弗公主不会辜负陛下的嘱托的吧?” 云姒看着这一份交托在自己手上的圣旨。 武宗帝说,她跟霍临烨成婚之后,最后一味药才肯给她。 现在,她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收起圣旨,陈启便笑了:“锦弗公主真是个聪明人,陛下没有选错人。” 说罢,他笑着行礼。 等着陈启远去,霍临烨走上前,道:“你不是不愿意吗?” “我嫁过人,带着一儿一女。大周点我和亲,也不过是当时被逼的没有办法,且看重我背后的西洲势力,不然这么多姑娘,怎么就单单选了我?” “等你握住实权的一刻,只怕你父皇会想办法除了我。用进废退,过河拆桥,利益最大化,是皇家,是当权者争斗者的手段。你们打着这个主意要我嫁,我也没必要匍匐在儿女私情的婚事道德小层面为难自己。” 云姒握住圣旨,眼底森冷,带着一抹狠辣语气加重:“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这桩婚事利益最大化,别的,我不在乎。” 拒绝太妃,决定不去救治的那一刻开始,云姒就知道,她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她就不会在自己为难自己。 他们对她狠,那她就得对自己更狠。 狠,而无心,方能存世,方能成事! 这一桩婚事,是谁也没有办法拒绝扭转的。 霍临烨刚开始的确是不愿意,他也以为自己会嫌恶。 可真的到了这一天,方才那一刹。 他心中,没有半点不适。 甚至,都没有想起那个人。 “锦弗……”霍临烨唤她。 云姒挑眉,眼底冰冷,赫然在转瞬之间,就抛开了一切禁锢,只剩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心跟野心。 他不喜欢她这样,甚至说,有些看不下去。 “大周要乱了吧。”云姒出声,不是问,而是肯定的陈述。 摄政王手握重权,这五年都没有倒下过,更没有松懈过,今朝倒下,不知内外要如何。 霍临烨心中一动:“九皇叔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投身帝王家,先是皇子,才能是谁的丈夫。皇家受百姓供养,一切都要以百姓为先。而他丝毫不顾自己,损了根本,大周,是要动荡的。只是没关系,我会平息这一切。” 云姒疑惑,侧脸问霍临烨:“要是你拥有了六小姐,你为了给六小姐解前夫小妾下的毒,让她怀了孕,她身体本就不好,还怀了双胎,还是怀了你的孩子。你是不管不顾,以社稷为先,还是吃秘药,保她跟孩子平安?” “你现在对九皇叔的评价是越发高了,所以用他的事情在我身上列举?”霍临烨拧眉:“这种事情,没有答案。” “怎么会没有答案?他一面要扛起做夫婿的责任,一面要扛起做摄政王的责任,他都不能放弃,他选择牺牲自己,这难道不是答案?”云姒目光凉凉的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心中极为不舒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牺牲自己,也是对黎明百姓的不负责,先帝用心培养他数十载,不是让他在小事上牺牲自己,在儿女阴私上牺牲自己。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碰她。” “锦弗公主,从现在开始,随孤出摄政王府,这里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说罢,霍临烨就要带着云姒离开。 云姒挣扎了一下:“你父皇让我……” “我知道。”霍临烨怎么会不了解他的父皇。 他想要借锦弗的手,杀九皇叔。 且不说九皇叔会不会死在锦弗手里,但凡她真的做了,成了,到时候锦弗就是一颗废子,逃不掉过河拆桥的命。 成了或者暴露了,那她就是谋害大周摄政王,她会成为替罪羔羊,后果滔天! 帝王的心机,怎么可能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而且…… “你是医者,不是不想要手染血腥吗?”霍临烨说出这种话,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云姒讶异地抬头。 霍临烨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好了,出摄政王府,再也不要回来。父皇问起来,就说我不让。”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时好时坏,看起来可笑极了。 霍临烨强硬地拉着她上马车。 他有预感,为了她的孩子,这个疯女人,什么都敢做,杀九皇叔算什么。 要是有人威胁,她甚至敢考虑去弑君! “没有为什么,你我很快就要成婚了,我不希望有个背负人命的太子妃。” 云姒没想到霍临烨还有这么一面。 她转头看着摄政王府的牌匾,这一走,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启程吧。”当断则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仟千仦哾 就在马车离开之际,一个小小的身影,紧赶慢赶,终于到了。 “哎呀,没赶上!” 他按着怀中的东西,气的跳脚。 结果刚转身,就听见背后一声—— 第1241章 景昀带着嬴棣的头发找云姒做亲子鉴定 “你在这做什么?” 突兀的声音,足足把景昀吓了一跳。 他转头看见是陆鹤,才放心了。 陆鹤认得他的身形,但都没有敢叫他的名字。 这摄政王府周围已经遍布眼线,每个都在等着九爷死。仟仟尛哾 虽然他们做足了保护嬴棣的办法,可是陆鹤还是担心。 赶着“嬴棣”到暗处,确定安全了,陆鹤才吓得蹲下身子,抓住他肩膀:“你怎么会来的?” 景昀有些焦躁。 他现在只想要推开陆鹤去追自己娘亲。 但是转头想想,如果暴露,反而不好,而且母亲是去楚王府。 他是个识相的,对自己没有这么大的把握在楚王府,楚王的眼皮子下面玩心计,他还是个孩子啊! 不能鲁莽! 这么想着,景昀把心思对准了陆鹤。 “发生什么事情了?”景昀抬手,不着痕迹地摸了摸怀中的瓶子。 路上就掉了两次了,都被他及时捡了起来。 现在都到家门口,临盆一脚,可不能出事。 陆鹤张了张口,这件事情太大了,没有霍影他们的授意,他有些不敢同“嬴棣”说。 可是转念一想,又道:“嬴儿,你父王有些不好了。” “什么!”景昀的语气骤然加重。 血脉至亲的联系,让他本能地就开始慌乱担忧。 陆鹤迅速安抚:“是假的,你父王是为了钓出某些人,才做的这么一出戏。但是你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明白了吗?” 这话一出,景昀心中的紧张顷刻间就消散,他并不知“父王”这些年为“他”试了多少药,也不知道那五年前的秘药之毒:“我便说,父王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事。” 听着这样的言语,叫陆鹤心中很是难过。 九爷哪里是一直好好的,常人扛不住的毒,他生生扛了五年了,那时还同时受了战伤。 他是说谎骗“嬴棣”的,就怕嬴棣担心,而且,他这个慌,最主要为一件事。 “嬴儿,现在谁都不知道这个事情,你也就当不知道,明白吗?” 景昀点点头:嬴棣哥哥的父王没事就好,若是有个什么事情,他怕是都赶不上看自己父王最后一面。 陆鹤微微一笑:“你父王此举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激得你母妃好起来。你随我去找你母妃,上次我带你去见过的六小姐,到时候,你按照我教你的做,说不定能让她好起来,她就能救你父王了,这样,咱们就不必去求锦弗公主了。” 景昀心中突兀:“锦弗公主不愿意救父王吗?” 母亲医者仁心,从不吝啬施展医术救人,嬴棣哥哥的父王帮他在大魏拿到了药,那药吃下去,他的身体又好了些。 母亲知道的,可怎么会不愿意? 陆鹤张了张口,那眼中,是有些心寒的。 不过他没再说了,只道:“先把眼下的事情办了,这些事情都不着急。” “好,我们现在就去。”景昀理不清这些复杂的东西,他才来,对这些都不了解。 只是摸了摸怀中的瓶子。 方才他还想着用陆鹤,把头发送去。 可是若陆鹤送过去,母亲心思警觉,说不定不会冒险让外人发现她的那些东西。 一个小小的血亲鉴别,不是生死大事,值不得母亲犯险,她不会做的。 带着景昀进去的陆鹤,丝毫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只低下头,看了他一眼。 陆鹤生怕他太聪明,骗不过他,毕竟他小小年纪,也接触了朝政,所以他都没有敢把话说得太明白,就怕说得越多漏洞越多。 现在看着他一点不担心一点不怀疑的样子,陆鹤唏嘘:始终还是个小孩子的,如果九爷真的就这么去了,他一个人,便要独自面对这世间的风风雨雨,人心算计。 此时,景昀抬头。 恰好就看见陆鹤湿润的眼底。 “你怎么了?”怎么是一副怜悯的样子?他可不喜欢别人露出这可怜他的样子来。 陆鹤迅速掩盖情绪,笑得不见阴霾:“过后你就不能到王府来了,这里有些不安全。” 看着快要到了,陆鹤蹲下身子,有夜色做掩护,没人看见他们。 他的手,温和地搭在景昀的肩膀:“嬴儿,等会儿你出来,我就把你送出去。你记住,不管在外面听见了什么消息,都不要放在心上。一切,都要以自己为重。就像你父王曾经教你的,哪怕是他死在你面前,让你走,你都决不能回头,明白吗?” 这话,怎么跟嬴棣哥哥说的相差无几? 景昀点点头,心境忽然有些不同。 他被带着往更里面去,环顾四周,才猛然想明白:这大周不是百姓们口中更加广阔的和睦大地,那些百姓能安居乐业,他不是,他不能。 他居然有一转念的心思,有些后悔以前的玩闹。 因为并不是每个地方,都一样安宁。 与此同时,六小姐—— 她现在已经不敢说自己没有病,让人放她出去了。 说的越多,她们越发觉得自己有病。 看着递到了眼前的药,闻着味道都苦的她想吐。 不知道没病喝了会怎么样,会不会真的发疯。 六小姐闭了闭眼,端过来要喝之时,便摸到了碗底不同。 她的目光顿时一亮,朝着给她端药的婢女看过去。 那婢女是摄政王府的人,不会是被人买通。 但是在摄政王府都能把消息传进来,果然是有本事的。 转瞬间,六小姐忽然就不觉得这药恶心难喝了。 一饮而尽后,她悄无声息扣下碗底的东西:“你们出去吧,我想要休息一会儿。” 等着人都下去,六小姐拉起被子,遮掩住喜悦。 可终于记起来有她这个人了,再不出现帮她,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打开看见那如同瓷片手感的一张油纸片,居然细小的写着:‘想办法出去’! 出去? 她怎么出去? 六小姐气的猛一下坐起来,将油纸片扔到床头的水碗里,如同糯米纸一样,很快,油纸就融化的不见踪迹,只留下碗上漂浮的薄薄一层油。 环视了一眼周围,她又不能装马上好起来,这样根本没人信。 一时怒起,碗“啪”一声,碎的彻底。 “嗯?” 彼时,刚从后窗进来的景昀,被惊了一下。 碗刚好落在了他的脚下。 第1242章 催眠景昀去杀云姒,景昀反制服假六 六小姐听见动静,紧张地看了过去。 景昀的易容已经摘了下来,她见过他,认得他! “师父,我让嬴儿跟你见一面,你们好好说说话。我在外面,帮你们看着,我已经把人支走一部分了。”陆鹤话说完,窗户就从外被人关了起来。 现在的天色还不算明,昏昏暗暗的,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阴云覆盖,里面更黑了。 景昀默默地吞咽了一口:嬴棣哥哥的母亲看起来不像好人。 这念头才一转,景昀就看见六小姐像是饿虎扑食一样,一下子把他抓住! 这会儿子,景昀的心都“咯噔”了一下,脑海里面唯一的念头就是当初云姒告诉他跟温宝儿:千万不准惹疯子,疯子很可怕! 景昀“咕嘟”地吞咽了一口,好汉不吃眼前亏,软了话头:“你的疯病好了吗?” 陆鹤简直是在害他! 就算是亲娘,可是这也是个疯子啊,还不是他自己的亲娘,要是她发起疯来,六亲不认怎么办? 嬴棣哥哥,我真是为你牺牲许多了! “我没有病!”听见这种话,六小姐就像是应激一样,叫出声来。 可是她才吼完就后悔了。 因为她在景昀的眼底,看见了——嫌恶? 做儿子的,嫌弃母亲? 六小姐的怒火起,但是又碍于情势,生生压住:“孩子,是那个锦弗公主故意害我的。你父王现在生病了,她伙同楚王一起害我们。现在你父王被他害得病重,我也被她用计谋关了起来。” 听见这话,景昀紧皱的眉头立即舒展,面露惊色。 六小姐马上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作用了。 真是天公作美。 她还在愁怎么出去呢,现在不来了突破口吗? “孩子,我的好孩子,你帮帮母妃,让母妃出去。你去告诉陆鹤,母妃已经好起来了,你给母妃作证好不好?母妃出去,就能够救你父王了。” 景昀的肩膀都被抓疼了,这会儿打量着她,只觉得嬴棣哥哥真可怜,有个这种的母亲。 他点头道:“好,我明白了,我回去做!” 六小姐大喜:“还有,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锦弗公主心机深沉,手段毒辣,极其不要脸,她攀附不父王不成,就害我们……” “锦弗公主不是这种人。”景昀皱眉。 “你不信我吗?我是你母妃!”六小姐竭力地给他灌输仇恨:“你看看我们都被她弄成了这样。” 景昀抿唇:“我自己的母亲都不信,还能信谁?母亲便是要我去死,也一定有她的道理,不是愚孝,只是信任!”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六小姐大喜过望。 果然,对付这种小孩子,就得用这一套可怜无助的办法。 “既然你信任我,那你就听着。跟锦弗公主一起的,还有一个东陵国的公主,叫东陵初阙,是这两个人联手害我们的,她们两人都不知廉耻,想要跟我抢你父王。等你让陆鹤放了我,你就去找这个东陵初阙……” 说着,六小姐找了一包上次给陆鹤,陆鹤却没有用的药,塞在了景昀的手中:“你是小孩子,她们不会有防备心,而且外面的人都不认识你,你是我们的生路!” 景昀看着那包药。 他从小混迹在药物之中,毒是分得出来的。 景昀拧眉问:“锦弗公主跟东陵公主是不是很要好?” 六小姐抓紧景昀的肩膀,定定的看着烦景昀的眼睛,吩咐:“看着我的眼睛,嬴儿,你看着我的眼睛!” 景昀下意识的朝着她眼睛看去—— 六小姐睁大眼睛,朝着他凑近,开口:“这两个下流胚子都联手了,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好得不得了。” “乖孩子,母妃的好孩子,你把这个给东陵公主下下去,她自然会找人求助锦弗公主,到时候你只需要等着,就能看见都锦弗公主。你一个孩子,不会引起怀疑,到时候只需要她碰过东陵公主,锦弗公主也会中毒。只要除了这两个坏人,你父王跟我,就安全了。” “嬴儿,你父王救你是对的,你现在,是我们,乃至于整个摄政王府,或者说是整个大周的生路啊!” 六小姐紧紧的盯着景昀的眼睛,不断灌输:“嬴儿,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 忽然之间,景昀眼底迷惘了一瞬,马上,那的小脸上,变得坚定无比。 那眼底仿佛再也没有了其他,只剩下仇恨:“报仇,我要帮你们报仇!伤害我母亲的人,都得死!” 看见这样的“嬴棣”,六小姐顿时欣喜若狂。 成了! “好嬴儿,快去。按照母妃教你的,一定要将母妃放出去,一定要除了那两个不知廉耻的祸患,为我们报仇!” 景昀的脸色前所有为的凝重,转过身,口中念念:“报仇,要为母亲跟父王报仇。” 彼时,陆鹤在外面等的都心急了。 看见景昀出来,他急忙去接。 等景昀跳下来,陆鹤急忙问:“怎么样,有按照我教你的说吗?” 景昀仰起头,阴雨绵密乌压压的黑云之中,一道闪电“噼啪”一声,照亮四野。 紫色的电蟒,在景昀的眼底盘旋。 他呼吸一凝,狠狠眨了眨眼,抬手,眼眸清晰的握住陆鹤的手腕:“陆鹤,母妃病得很重,她刚才跟我说,让你加大药量。她现在很痛苦,要我们帮她,现在就只有我们能帮她了,她不能一辈子这么下去!” 陆鹤眼前一亮。 这话,不就正像师父的口气跟性子吗! 永不服输,也不屈服于操控! 看来,师父刚才当真恢复了一瞬间的神志。 他的决定是对的! “还说什么了?”陆鹤蹲下身子看着景昀:“她有没有说,怎么治疗九爷?” 景昀道:“她还说让咱们不要担心她,她就是得了疯病了,不管她怎么否认,都不要信,也不要心疼她。要是挣扎得厉害了,就把她捆起来,鞭笞她清醒。只有疼痛,才能刺激她醒过来。有银针的话,就在她身上扎,针扎不会有重伤。” 陆鹤诧异:“当真?” 第1243章 心软,暴虐假云姒 “会不会太极端?疯病不吃药,用打的就能好?”陆鹤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他面前的是“嬴棣”,嬴棣又怎么会胡乱说这些呢? 何况,那里面的,还是他的生母…… 景昀很是认真:“当然是真的,母妃说她得的是特殊的精神疾病。鞭笞,针扎,疼痛能够刺激她的身体做出反应,身体分泌出一种叫什么肾上腺素的东西,刺激神经,对她病情有帮助。” “而且你看这天下哪个精神病人会喝药就好的?再者说,久病顽抗,只有用这种极端的,才能恢复得更快,老疾要用重药,这是一个道理。” “‘精神疾病’,‘肾上腺素’这种新奇的词,的确是师父才会说的!”陆鹤诧异地看着景昀。 景昀心中“咯噔”一下。 他跟随在云姒身边,耳濡目染,也会来上这么两句。 他哪里知道医者会说点什么词,什么词儿对其他医者又是新鲜话。 可是现在看着陆鹤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明显是歪打正着了。 “师父。”陆鹤鼻子一酸,这就转身。 景昀及时拉住他:“你做什么去?” “我去看看师父,我真的很想她。从她回来到现在,一直是哀怨的,悲伤的,我想她好好的时候的样子,我想她无病无灾,我想那个从前的那个她回来。” “陆鹤,等下!” 陆鹤走出去一步,就被景昀拦住:“别去了,我本来也是想要跟母妃多说两句的,可是她觉得自己又不好了,就叫我赶紧离开,把话传达给你。现在,就只有我们能帮母妃了,不要浪费时间,什么时候开始鞭笞或者针扎?” 陆鹤有些犹豫:“锦弗公主也说要疼痛刺激,现在师父清醒了一瞬,也这么说。”虽然师父那些医术他起先都觉得离谱,没见过。 可是那些医术都是有用的。 这鞭笞针扎刺激,治疯病,超出了陆鹤的认知,但是只要是师父说的,他是信的。 “锦弗公主是药王,我母妃五年前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她们都这么说,还能有假吗?什么时候开始鞭笞或者针扎?”景昀又问了一遍。 陆鹤想起九爷,再想想这偌大的摄政王府…… “现在,现在就开始吧。可是她受得住吗?” 受得住吗? 这种脸皮厚,开口就是污言秽语的人,可太受得住了! 景昀拉住陆鹤的衣袖:“母妃说她恨透了现在自己的样子,满口污言秽语,天天觉得别人要跟她抢夫婿,她清醒一瞬,都觉得那样的自己恶心。还说,精神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治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不管她怎么求,怎么反驳自己没有病,都不要听,一定要让她疼得当时清醒过来。每天早中晚三次,喝了药半个时辰就开始,按照这个疗程先治半个月的看情况增加或者减少量。” 陆鹤的面色更加凝重了。 他有些心疼师父,下不来手,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她就要一直病下去。 看出了陆鹤的犹豫,景昀道:“陆鹤,你的心软会害了我母妃,这不是真的为她好!” 陆鹤狠狠地闭了闭眼,仿佛用尽全力才终于决定下来:“对,而且我有药,鞭笞完了之后,可以给师父服用,这样就不会伤她根本了。” 景昀听见这话,心中一笑。 那可太好了! 他立即催促:“那咱们一起去,我也想要我母妃好起来!陆鹤,现在整个王府的命运,就在我们身上了,我们等会儿,千万不能心软,心软就是害了母亲。” 陆鹤这次坚定了下来,点头:“对!我一定要帮师父!既然她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没错的!” 景昀听见这话,忍不住唏嘘。 这个陆鹤不是无脑,他是太信任,就像是他信任他的母亲。 但是也可见,嬴棣哥哥的母亲,曾经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 只可惜,现在变成了这种鬼样子。 还催眠他去杀母亲! 要不是他跟着母亲走南闯北,见过的多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什么都了解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催眠有时间限制,嬴棣哥哥的母妃她本事还不到家,再之上他本身意志坚定,被刚才的那雷声惊一下就醒了……不然的话,嬴棣哥哥母妃的诡计就成事了! 想起那一道雷,景昀望望天。 儿子揣着杀人的念头去杀母亲,会遭到天打雷劈,这话果然没错啊! 六小姐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美滋滋地准备上床的时候,会冲进来几个婆子将她按住。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那几个婆子就抽出绳子把她困在了凳子上! “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这摄政王府是没人了吗,容得你们放肆!” 话音才落,陆鹤就走了进来。 看见陆鹤,六小姐急忙开口:“陆鹤,你来得正好,这些蠢婢是要以下犯上吗?把她们拉下去,狠狠打死!她们这是都分不清这摄政王府谁才是大谁才是小了!” 戾气这么重? 陆鹤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师父,你从前从不把底下的人命当做草芥,无缘无故说杀就杀,你是大夫,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 “让开,我来!”景昀很理解陆鹤的犹豫和心软,他性子就是这样的。 如果有朝一日,让自己对母亲下手,即便是真的为了母亲好,自己也会下不来手的。 但是现在,他受不了陆鹤着舍不得下手的样子。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打就完事了啊! 刚才这个六小姐骂他母亲时,他就忍不住想要动手打了! 他母亲高高在上,是他跟妹妹的神明,更是救治无数百姓,是那些人的神明,岂容这么一个疯女人侮辱! 六小姐看见景昀拎着鞭子进来,眼底闪现了诧异:“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个拖油瓶不是被她【锁梦】了吗? 她的锁梦医术会对大人很勉强,不敢乱用,但是对小孩,还是可以的啊。 算算时间,这效果应该是能捱一整天才会清醒的。 “母妃,我来帮你了!” 就在六小姐震惊之时,景昀忽然从身后甩出鞭子。 “啪!” 六小姐:“啊!!” 注释:锁梦,催眠的古时叫法。 第1244章 为云姒报仇,景昀化身容嬷嬷 抽牲口的鞭子,一鞭子下去,不见血痕,但是也疼得让人激灵。 “你做什么!”六小姐变了脸色,凶横的看着景昀。 她现在,还不知道状况呢。 景昀惊吓得往后一退,他自知没学过这些抽打的,而且因为身体不好,力气也不能出太多,转头就道:“母亲,是你方才让我鞭笞针扎你,刺激你清醒的。你现在的样子,显然是还没有好。陆鹤,还是你来吧。” 陆鹤这么大人了,抽起人来一定很疼。 “什么?”六小姐看着景昀把鞭子递给陆鹤,满眼的不敢置信。 她什么时候说是要鞭打刺激,她疯了才会说这种话! “用针吧,这样伤害小一点。”陆鹤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玩闹捉弄,他眼底都是对这件事情的认真。 “师父你别怕,我给你准备药了。只要你清醒,我们就停止针扎治疗。我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 “你说什么疯话,我没有病!”六小姐大叫。 陆鹤闻言,心中悲戚,但没有心软。 因为这一路过来,景昀又反复的跟陆鹤说,提醒他。 以至于现在,六小姐大声否认,听在陆鹤耳中,那便是“病入膏肓”。 这时,景昀转身就抓了一把针递给陆鹤,不厌其烦地还给陆鹤巩固一遍:“陆鹤,母妃能不能好,就看我们的了!” 陆鹤睁开眼,伸出手。 六小姐惊恐的乱动:“不要……陆鹤你不能这样!我没有病,我真的没有!是他胡说的,你不要信他,他说不定是被人买通了,他是个小孩子懂什么啊!” ——“陆鹤,到时候母妃肯定会说我是小孩子,不要信我的。她要否认自己的病,还要求你信任,那时候,更不能心软。” 陆鹤拧眉,想起来时“嬴棣”说的话,果然,师父说的,如同嬴儿所料的一样。 那更没有可怀疑,可心软的理由了。 “你放心,你会好的。我是大夫,知道扎哪里最疼,不会让你手皮肉得罪。” “啊——!” 疼,变体的疼,瞬间刺激的六小姐满身冷汗,声音嘶哑。 这一针扎下去,比活剐了她还让她受罪! “我没有病,真的没有……” 这种话,让陆鹤更是拧眉:“果然是顽疾。” 说着,下针不停。 那些婆子,更是按地用力。 “我没有疯,你才疯了,你这个蠢货!” 这样嘴硬地否认之后,很快—— “好疼,陆鹤,你这个狗东西,白眼狼,我瞎了眼,怎么收你这种蠢猪做徒弟,我真是后悔没有一刀捅死你!我当初在病疫之中就不应该救你!” “锦弗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帮着她这么折磨我,你们都是一伙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下三滥!” 这样的谩骂叫陆鹤心寒,叫他难过。 可是因为“嬴棣”先前打了预防,陆鹤也不是非常伤心。 这些话,全成了坚定陆鹤治疗的信念! “我一定要你回来,我一定要把以前的恢复过来!师父,你骂我吧,我不怕,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这一针接着一针,让六小姐越发的虚,越发痛,也让陆鹤,越发坚定,越发相信! 慢慢的—— “求你了,陆鹤,我是病了,是病了,不要扎了,好疼……” 六小姐开始求饶,她完全不知道景昀瞎编了什么。 乃至于现在,陆鹤看她求饶,就仿佛看到了希望:这样做,果然是对的!师父开始直面自己了,就如同嬴儿说的那般,她开始认清自己了! “我不应该那样说你,也不应该说锦弗公主,我生病了,我会做出一些自己都讨厌的事情,说出一些不好的话,陆鹤,我不对……” 听见六小姐这话,陆鹤眼底的光彩越发浓,但是却半点没有了心软:“师父,你再坚持下去!” 一针,又是尖叫! 此时,谁也看不到,景昀站在他们后面,面色冷凝,跟平日的嬴棣,如出一辙。 他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未觉得快慰,只觉可恨! 来到这里这些日,他算是渐渐醒悟过来。 以前天高海阔,每天吃吃喝喝,虽然生病,但都快乐得很。 因为天塌了,有母亲顶着,他什么都不用操心,母亲送他去学堂,他居然还有脸翻墙逃学? 现在在大周京城,他靠近了皇权最中心,才明白,这皇权中心有最激烈最极致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 阴谋算计里,不见血不见尸首。 母亲身为西洲公主,就算其身在外,心魂也在皇权中心,斗争之内。 他的天高海阔,是母亲拿她自己换来的! 那么多人攀诬母亲,这六小姐更是下嘴难听,可见母亲在这里步步艰辛,为他得见光明,扛了多少不堪跟肮脏算计! 陆鹤转头时,便看见“嬴棣”眼中有泪。 此时六小姐已经疼得昏死过去好几次了。 陆鹤曾经跟着云姒学的穴位针灸,后来又随着韩仲景学,学的是很不错。 轻轻一针就能逼醒六小姐,叫她继续感受痛苦。 而这会儿,陆鹤停了手下的针,朝着景昀招手。 景昀仰头,逼回不应该流的泪,朝着陆鹤走去。 “嬴儿,别难过,我们一定能治好她。” 景昀是为母亲难过,可不是为眼前这位吃自己亲生骨肉血肉的下作“母亲”。 “陆鹤,你先出去,我跟母妃说说话,让她缓缓,我也是极心疼我母妃的。”景昀面色凛然。 陆鹤点头。 等着众人出去了之后,六小姐粗喘着看过来。 “看着我做什么?我很奇怪吗?”景昀笑了笑,举手投足,隐约有些像云姒。 六小姐现在如同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湿透了。 不过她还是仔细地看着景昀,虽然恨,可是她还不死心,想要做最后一搏:“孩子,你过来……” “你那套对我没用,时间短,被吓唬一下就醒了,哪学的烂本事,上不得台面,还敢在我面前使,你也不嫌丢人吗?”景昀索性就撕破了脸。 他就不是个喜欢伪装的,他现在也很不善于在阴谋算计里伪装好自己。 六小姐一惊:“你……” 这个拖油瓶,怎么会知道的! 思及此,六小姐撑着快要虚脱的力气,道:“你是我的骨肉,我的孩子,你怎么能跟我这么说话?你父王怎么教你的,如此没有教养?等为娘好了我一定会……” 第1245章 找到测出嬴棣跟景昀是否亲兄弟的办法 “闭嘴!” 景昀压低声音冷呵斥。 转瞬间,想到了从前。 ——“母亲去采药,你明知道会掉下悬崖,明知很有可能会死,为什么还要去?现在弄了一身的伤,要躺多久才会好。” 一年前,母亲为他采药,那药生长在山巅,吃下去不一定会有用,但为了微末的可能,母亲去了! 景昀当时记得自己更小一些,看着躺在床上,摔断了两根肋骨,满身血迹的母亲,哭得快要死过去。 可母亲只是伸出都已经断掉又接好包扎好的手指,摸了摸他的头:“那药可遇不可求,若是不即使采摘,等我叫了人去,都凋谢了。” “母亲为何对我这样好?”景昀不明白,他死了就死了,母亲再生一个就好了。 可是云姒摸着景昀的头,闭着眼,精疲力尽地告诉他:“你的骨是我的,你的的肉是我的,你的命是我的。若是能用我自己的命换你的,我也愿意。只要为人母,天下间,没有母亲会爱惜一己之身。” “我是你母亲,你居然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一声指责质问,将景昀拉回现实。 他看着六小姐的眼神,更加厌恶:“最后一遍,我叫你闭嘴。在外人面前叫你一声母妃,那是我情非得已,但也都已经是侮辱这两个字了。就你这样的人,也配为人母吗?” 六小姐一愣。 景昀步步向前:“催眠,哦不,你的那套,应该也叫锁梦医术。” 被点破,六小姐瞬间心惊胆寒。 景昀眼底都是冷嘲:“且不说那锦弗公主的身份,一连杀两国的公主,我若是被查出来,或者我的身份在现在这种时候不慎曝出,我会怎么样。且说这世间有哪个母亲会对自己儿子用锁梦医术,教唆自己儿子去杀人的?” 两句话,像是彻底撕开了六小姐的伪装,把她的恶心跟恶毒摊开。 一时之间,她像是没穿衣服,无比的窘迫难堪。 可是转念,她的凶狠起来:“身为人子,为母亲报个仇,你还有这么多话说,你这是不孝!” “你个不孝的小畜生,还有脸训我的话,看来这五年你被你父王带的真的没有一点教养跟规矩!” 景昀拧眉,为嬴棣哥哥悲哀。 转瞬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下,转头开始在她的妆台上翻找,果不其然,找到了另外藏着的几包毒,还有她的信物首饰。 六小姐顿时心生恐惧:“你要做什么!” “不是你让我去杀东陵公主的吗,我自然是要去的。敢做就要敢当,你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吧?”景昀算是找到了怎么才能把嬴棣哥哥交代的事情办好的好办法了。 “你敢!”拿着她的东西去,要是出了事,到时候是要怪她头上的。 “我会告诉陆鹤!还有楚王,我会告诉楚王!” 景昀揣好东西就准备走,听见这话,觉得诧异。 楚王? 楚王不是母亲的未婚夫婿吗? 他瞬间明白过来,合着楚王还是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想要两头消受美人恩,两头得利。 母亲一个人在这里,没个人帮衬她的,楚王还妄图抓自己威胁母亲。 母亲得多苦,得多害怕,要多担心? 她会多难过! 景昀不敢再想下去。 他的拳头死死握紧,闭上眼,生生吸了一口气,都难以平息怒气。 转头时,眼底带着嘲讽:“你说外面的那些人是会信你的还是会信我的?呵,不过我也没见过谁信个疯子的。还有,你已经是摄政王妃,却求助楚王,跟楚王勾搭在一处,你将我父王的脸面放在那里?恬不知耻的东西!” 话音一落,景昀当即转身跑出去。 陆鹤看着他跌跌撞撞,急忙去扶:“怎么了?” “太好了陆鹤,母亲刚才又清醒了一瞬!”景昀眼底都是光彩。 陆鹤更是眼前一亮:“真的吗?” 他刚才就觉得是有用的,因为扎的时候,他明显地感觉到师父不骂了,开始有些正常人的平和样子了。 其实是被扎太厉害没力气叫唤,嚣张气焰都没了。 “是真的,你再去,一天三次鞭笞针刺,万万不能少了。” 陆鹤点头,欢喜的进去,还不忘回答景昀:“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景昀转头看着陆鹤进去,冷嗤了一声。 这会儿得了自由,他二话不说转身就悄悄离开摄政王府。 他有易容,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这会儿,天色昏暗阴雨里面。 他知道了东陵公主的住处,立即就找了个跟六小姐身形相仿的人来。 给了银子后,在暗处的角落,他低声交代完了事情,再把那一包毒药递给她:“把这一包药放在东陵公主的茶饮里。” 对方瞧着银子,眼泛精光,立即去办。 能不能测出他跟嬴棣哥哥是亲兄弟,就看这一局了。 彼时,东陵初阙正在发愁:“好端端的,九爷居然成了这样,我的靠山又快要倒了。九爷也不好,为了六小姐那种人不要命,这至于吗?” “唉,还说什么六小姐是仁心神医,还不如锦弗公主半根头发呢。这种人,居然把九爷拉下神坛了,真是让人想不通!” 她坐在窗边,嘀嘀咕咕的,忽然就听见外面的吵闹。 店小二这会儿端着茶水进来,叫了她一声:“公主,这是按照您说的,小店专门为你做的牛乳茶,您过来尝尝看。” “来了!”东陵初阙来了精神:“这牛乳茶的制作法子,是锦弗公主告诉我的。她知道我喜欢喝甜的,爱牛乳。锦弗姐姐是当真不错的人,可惜不是男的。” 夹杂着焦黄的牛乳茶从壶里如绸缎一样地被倒出来,浓郁的奶香跟茶香,充斥了整个房间。 东陵初阙咽了咽,立即捧起来,吹了吹,端起来,就要喝。 ——“慢着!” 就在这时,景昀冲了进来。 二话不说,抬手就掀翻了东陵初阙的牛乳茶。 东陵初阙怒气才起,就看见倒在地上的牛乳茶开始冒泡。 “这……这茶有毒!” 第1246章 卖惨,嬴棣哥哥是母亲的孩子 这下子,就连店小二也呆住了。 他转头看见东陵初阙的目光,吓得二话不说,赶紧跪下:“不管我的事啊!” “你们店里的东西,你说不管你的事?”东陵初阙怒火汹涌。 店小二:“就算是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谋害公主,公主,这件事情要不然报官来解决,我上有老下有下,实在是……” “漂亮姐姐,这确实是不关店小二的事情!”景昀急忙上前,声音压低:“我见到下毒的人了!” 东陵初阙目光瞬间一厉,蹲下身看着景昀:“好孩子,你救了姐姐一命。快说,是谁做的,我抓到它,一定将它碎尸万段!” 东陵初阙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孙大人他们! 现在东陵国内乱,政权割据,父皇手中的权利被分走了一半。 孙大人一党,又想要从她手中得到神木去救人。 她死了,他们就能借题发挥,说是不用和亲,神木就要归还…… 现在证据确凿,只要这个孩子说出来,就有机会在这里将这些豺狼虎豹弄死。 但前提是,摄政王能为她说话。 然而,景昀吩咐店小二关门之后,贴到东陵初阙跟前,伸出手,拿出了一个头饰。 精美繁复的头饰上,镶嵌着龙鳞珍珠。 整个京城,用得起龙鳞珍珠的,除了她……还有谁! “你怎么拿到的?”东陵初阙的面色不太好,朝着店小二看了一眼:“出去,乖乖把嘴巴闭上,泄露出去,你那一家子老老小小,死无葬生之地!” 皇家公主,岂会羸弱! 店小二浑身汗毛倒立,只恨不能生一双从未看过这些的眼睛。 他哪里还敢宣扬出去? 等着店小二走了之后,景昀才道:“那个女子穿着一般,但是在外袍底下,穿着面料却是极其华贵。她故意扔了银子引诱小二去捡,趁着贪便宜的小二放下东西时,就下了药。我人小,藏在一旁看见了。” 东陵初阙闭上眼,森冷的笑意缓缓浮现。 六小姐,就是她了。这发钗,她是见过的。 因为自己不过是想要找个靠山苟活,她居然就要狠心下手弄死自己?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毒,熟知药材的她,马上就知道,这是有传染性的。 六小姐算到她中毒了之后会求助锦弗公主,到时候这种药不露表征,锦弗碰到自己,也会死。 “好毒的招数!” 东陵初阙猛然站起身,想要去论个是非对错。 可是转念一想,那些人都说六小姐是疯子,如何会为她做主? 而且那六小姐,现在还有楚王,不,是太子护着。 她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只能庆幸自己命大没死成。 “仙女姐姐,那人是谁啊,她会不会来找我麻烦?我好害怕!”景昀说着,就颤抖了起来。 东陵初阙低头一看,见他穿着普通,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加之他刚才救了自己一命,便心生保护之意:“别怕,虽然我在这里也是朝不保夕,可是我不会把你说出去,也不会叫你一个孩子作证的。你爹娘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话实在是问到了点上,景昀低头哭:“我……我就是专门来找我爹的。照顾我的婆婆说我是青州大户人家的私生子,但是生下来,就被她偷抱走了。她临死之际,受不住良心谴责,告诉了我。我去认亲,可我那哥哥的嫡母怕我分家产,非但不让我见我父亲,还让人把我打了出来。” “这么惨吗?”东陵初阙带着他进内室,给他拿了一块糕饼。 景昀实在是不饿,但是还要装的狼吞虎咽,吃完用水压了下去之后,才道:“哥哥跟着父亲,吃香的喝辣的,每天有大房子住,我一个人漂泊在外,饿了就跟狗抢吃的,困了就睡路牙子……我才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岂有此理!”东陵初阙暴起:“走,我带你打上门去,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会帮你。” “等等!”景昀哭着摇头:“无凭无据,谁能信任?况且我只是个私生子,滴血认亲听说根本就不准。” 东陵初阙顿时就想到了东陵的皇位之争,可不也就是这样的吗? 五岁孩童时期,就有争斗攀比之心。 “你家人是京城的人吗?” 景昀摇摇头,只觉东陵公主真是上道! 句句话问在他心眼子上。 “不是,我来这里,是因为听说这里有个药王,能够通过亲人之间的头发,就能辨别他们是不是有亲缘关系。我……我想要来求求她,帮帮我。而且我听说,那药王是未来的太子妃,锦弗公主,她人美心善,从不看人下菜碟,是个大好人!” 东陵初阙阴霾的脸上顿时一笑:“我懂了,那你说的头发……” “在这里。”景昀又忍不住在心里夸夸自己,真是会引导。 “我知道了这个,就故意去惹哥哥,他打我的时候,我在他头上揪下来的,里面还有我的头发。” 景昀一边说,一边抹泪,还说自己这一路多么的惨。 说的东陵初阙心中动容,连连感慨“怎么会有这么惨的孩子”,还听哭了。 景昀一瞧,更舍得编:“我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啊,我只想要待在父母身边。锦弗公主这样有威信,是药王呢,只要她给出证明,我拿着去,他们必然会信,我哥哥就不敢否认了。” 东陵初阙心中恼火,但是却也不奇怪会有这种家人,嫡母杀庶子,比比皆是。 思及此,东陵初阙叹息了一声,忍不住的感慨:“看来是天意让你遇见我,你帮了我,所以我要帮你。这世间之事,总是无巧不成书的。” 说着,东陵初阙伸手把景昀的瓶子接过来:“我带你去见锦弗公主。” 景昀吓了一跳。 这要是去,自己泄露了,嬴棣哥哥必受连累,定有生命危险。仟千仦哾 “我不去了,那些人到处找我,万一知道了我去找锦弗公主,肯定想办法收拾我,我想把这件事情悄悄的办。” 东陵初阙赞许点头:“小小年纪就知道避其锋芒,隐藏自己,真不错。你放心,我会告诉锦弗公主不说出去。你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 景昀重重点头:“好!” 太好了,如果嬴棣哥哥是母亲的孩子,那他治不好死了之后,母亲也不会太难过! 第1247章 婚事提前 彼时,云姒看着窗外。 明明是白天,却因为绵绵不断的阴雨,叫天地之间没有了光。 她伸出手,细碎的雨滴落在她的指尖,冰凉刺骨。 短短时间,霍临烨册封一时,从几天之后,改到了明日。 她们的婚期,自今天算起的五日之后。 如此着急,这局中之人,还有谁不明白,这是皇帝忌惮摄政王,怕他这几天就死了,或者怕他这几天又好了,到时候争权阻拦霍临烨为太子。 所以把一切提前,以免夜长梦多。 霍临烨已经没了从前的那点慈悲软心,这是争斗必须的,他跟九皇叔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五日之后,你我成婚。这期间,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会尽力满足你。”霍临烨看向了站在窗口的人。 云姒转过头,看着霍临烨:“能不能把我的孩子放了?” 这种要求,叫霍临烨看了她许久,才道:“换一个。” 云姒抿唇,她不明白,霍临烨明明不愿意,为什么不拒绝跟她成婚。 既然不拒绝,那囚禁着她的孩子,捏着她的软肋,已经没用了啊。 可思虑一转,她忽然想到了。 是不是自己嫁给他之后,他就能够拿捏着景儿跟温宝,到时候让她给那六小姐打掩护,让他们灯下黑,让他们顺理成章地偷情? 说不定,他会把六小姐养起来,到时候她怀了孕生了孩子,还要借机抱给自己养。 毕竟他没有九爷那般通天的本事,扭转局势,让六小姐名正言顺了。 “我愿意在嫁给你之后,做你跟六小姐的掩护和桥梁,绝不会打搅你们,我也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跟他抢夺你的宠爱。我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们,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唯一的罪,便是有我这样的母亲。” 云姒的眼眶有些红。 她自始至终,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孩子们。 就连空青跟十一,现在都下落不明。 “你浑说些什么东西?”霍临烨当真是被她气笑了。 他困着她的孩子,本质上,也是一种对无辜孩子的保护罢了! “算了,我不同你这种自作聪明的人解释。” “自作聪明?难不成我要以为你喜欢我,所以变相地帮我保护孩子吗?”好多日前,霍临烨可是想要她死的。 要端了这种心态,那云姒才是自作聪明。 霍临烨起身,被她气得往外走。 可又忍不住回头。 看见她赤红双眼,强忍眼泪的样子,他忍不住心中一软,居然开口:“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孩子。” 云姒的眼瞳震了震,有些不敢置信。 看着没有动静的云姒,霍临烨拧眉:“怎么?不愿意?” “不,我愿意!”云姒几乎整个人都绷紧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霍临烨催她。 她道:“你先走,我给他们带点吃的。” 当了母亲之后,云姒才知道。 为人母的,不怕自己孩子不能出人头地。 而是怕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 看着她收拾了一个大包袱,叫烈风检查之后,发现都是一些吃的,还有衣服。 霍临烨摸着那件小衣服,看向云姒的目光,温和了许多:“那边什么都有,不曾缺孩子吃穿。” “再好的东西,都比不上我亲手做给我孩子的。”云姒脸上露出一个笑,一滴眼泪掉下来,又被她快速擦掉。 甩开手时,将好那滴泪,就残落在了霍临烨手背。 很凉,但霍临烨却觉得心口在发烫。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生出一种怜悯,甚至想要安抚她,叫她别怕,她的孩子,都很好。 这个念头才出,霍临烨的心口突兀地跳了一下。 醒悟过来,他方才有些惊惧。 这种念头跟情感,赫然就似当初他对…… 思及此,霍临烨拧紧眉头,不敢想下去。 与此同时,东陵初阙赶到了云姒的住处。 却被告知,她随着霍临烨出去了。 东陵初阙来,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 她要告诉云姒,那六小姐本事大得很,居然被放出来了,想要用毒害自己,继而再害她。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等,她总会回来的。” - 彼时,云姒的双眼被蒙上。 霍临烨方才转头,仔细地去看她。 她的眉眼并不出众,但是很耐看。 五天之后,她就是他的妻。 锦弗并无什么恶毒心机,如果她成了自己的妻子之后,他想,他会好好待她。 “我会给你个盛大的婚礼,算作补偿。我会告诉所有人,即便是二嫁,你也是风光的,没有低于任何人。这是我给你的体面,锦弗。” 云姒没说话,她只觉得恶心。 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口口声声要给她风光体面? 还是拿嘴给的体面! 把女人当成傻子的男人。 马车停了下来,霍临烨知道云姒对自己成见很深,不过他并不着急。 “这次看了你的孩子之后,你便不能来了。若是你的孩子落在别人的手里,到时候怕是会指使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我知道我也不光彩,但是,我会尽力补偿你我能给的东西。” 云姒摸索着要下马车。 她脸上蒙着布条,看不见东西。 在快要到马车边缘时,手忽然被抓住:“我抱你?” “用不着。”云姒推开他的手,摸索着跳下来。 只伸手,拉住了霍临烨后背的衣服,冷声道:“走吧。” 越靠近自己的孩子,云姒的心就跳得越快。 景儿跟温宝不知道饿瘦了没有,温宝爱哭得很,被关在这里见不到自己,小女娃儿定然是吓坏了。 守着这里的人,看见霍临烨把云姒带来,大呼:“您糊涂啊!若是叫锦弗公主泄露了,起了心,咱们这局面就完了!” 霍临烨抿唇不语,只道:“钥匙呢,开门去。” “那孩子说不舒服,刚才那个叫阿南的大夫才进去给他看。” 云姒听见这话,心中一紧:“景儿不舒服吗?他怎么样了!霍临烨,让我去,快点让我去看看孩子!” 霍临烨听到她嗓音之中带了哭腔,捏着他衣服的手,都握得发白。仟千仦哾 他冷下脸来呵斥那人:“究竟是孤是你的主子,还是你是孤的主子?钥匙!” 第1248章 云姒见到嬴棣 “啪——!” 云姒才进来,就听见了药碗砸在了地上的声音。 像是本能一样,云姒就感觉她的孩子在这里。 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扯蒙在脸上的布,却被一旁的霍临烨按住。 “怎么回事?” 下面的人搀扶起同样蒙着双眼的阿南过来:“小公子不吃药。” 云姒死死咬着牙,生怕自己发出声。 霍临烨拧眉,挥了挥手,示意下面的人将阿南带走,方才道:“好了,摘下来,去看你的孩子吧。” 没有半点犹豫,云姒扯下眼睛上的布条时,整个人几乎就要飞出去。 霍临烨脱口而出的喊了一声“小心”,让一旁陪伴的烈风愣了一瞬。 这样下意识的关心,就是霍临烨自己都觉得诧异。 昏暗的石室里面被点了烛火,比现在外面的天还明亮。 云姒压抑着情绪,绕过石门,就看见了里面小小的人。 他衣服说不上干净,只盘腿坐在床上,面上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从未见过的凌厉杀气。 熟悉的,恍惚之间叫她想到一个人。 又陌生的,让她下意识地去确认—— “母亲!”就在云姒震惊之时,嬴棣出声喊她。 云姒看见他眉眼之中的笑意,方才放下心来:“景儿!” 真真切切地抱住她的孩子,云姒才平复了心虚。 想来是自己这几天太过紧绷,事情太多。 她的景儿刚才身上那一股凌厉,怎么又一转瞬地像…… 而且,这怎么不会不是她的景儿? 她的手,摸到了嬴棣的耳后,没有易容,也没有如同她脸上带着的非特殊药液取不下来的人皮假面。 “母亲,我好想你。你还好吗,在外面有没有被欺负,我担心你。”嬴棣不知从何来的一腔情绪,抱住云姒时,他满心的安宁。 闻着她身上有若有似的药味,更是叫他这几日攀升的戾气都停歇了下去。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在外面一切都好,而且情势明了,大家都很尊重我爱戴我,人人都请我去医治。他们要命,自然也要医者,不会为难我。” 以往云姒假哭装痴,眼泪说来就来。 这次,她偏偏忍住了眼泪,死死不叫眼泪掉下来吓到孩子。 嬴棣内心一颤。 皇权斗争如何凶险,他又不是不知道,又不是没见过。 自他记事以来,父王为大周江山如何日日熬夜夜算,他都不是看不见。 现在不知外面情形如何,左右肯定是霍临烨得了便宜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闲工夫,将锦弗公主带来找自己。 嬴棣看着许久不见,却已经瘦了不少的锦弗公主。 现在京城的形式必不会好,尤其是锦弗公主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在这里被关着,日日担忧,她还说谎叫“自己”放心。 景昀替他在外承受风雨,他当代景昀珍待他母亲,方不负父王教他的“义”。 “母亲,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楚王殿下很是照顾我。不过,因为刚开始的我反抗了,我余下的药不知上哪去了。母亲,做些药让楚王送来给我罢。” 嬴棣有些拿不准景昀有没有本事在不暴露自己的条件下,拿到自己母亲的药。 这会儿,为了保险起见,他先帮忙讨要了,后面想办法去正常宅院,再施展手段,叫景昀过来一趟。 云姒一听,心便揪了起来:“好,我出去之后马上去做。” 她的唇贴在嬴棣的耳边,温声细语:“景儿,不准在这里跟人反抗,反抗毫无用处,只会让自己受伤。必要时,为了保全自己,可以示弱。这里不是外面,不能跟人硬碰硬。” “好,我知道。”嬴棣学着景昀的样子,冲着云姒笑了笑,转念一想,又道:“母亲若是有什么麻烦,就去求助大周摄政王。只要你把情由说给摄政王,或者能够治好他,他肯定惜才爱才,不会为难你。” 云姒知道景昀素来崇敬军将,说这些,她也不奇怪。 只是此刻,她的“景昀”神情无比认真:“摄政王是大周唯一说一不二之辈,只要答应的,多难他都会竭尽全力去为你办。母亲,你去投靠摄政王,景儿要你平平安安。” 云姒低头,敛起眉眼:“你一个小孩子,如何会懂这些。好了,不要管了。再说那摄政王,现在也……谁都靠不住,唯独靠自己。” 嬴棣说这话本有两个意思,让锦弗公主去找自己父王,她的医术出奇的好,定然是能够受重用的。 再者,父王这些年着实劳心劳力,又身负剧毒,大魏一行,还为他试药。 他着实担忧。 只是锦弗公主这么一说,他就知道,父王那边不佳,所以霍临烨才这么有恃无恐闲的厉害!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得出去,他要陪伴在父王身边尽人子之责,为他分忧。 五年锤炼,是他出力的时候了。 “你妹妹呢?还有你青姨他们呢?”云姒抱着怀中的人,心中疼痛。 低头去看时,便觉不妥,立即起身,将东西交给嬴棣:“这是你爱吃的东西,还有一些衣物,是好些日子之前我亲手做的。还有你妹妹的……” 云姒抓着一件小女娃的衣服,狠狠贴在了心口。 她没想到,温予竟然不在这。 “景儿,记住母亲的话,万万不可冒头。我会写一个方子给这里的大夫,让他照方子抓药。千万保重,母亲走了。” 嬴棣点点头,看着云姒离开,他的神色暗淡下来。 外面,云姒找到了霍临烨,还未等霍临烨开口,她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疯了吗!”这么突兀的一巴掌,将他嘴角都打出了血。 云姒猛地凑近,睁大眼睛看着霍临烨:“我就是疯了!我女儿呢,怎么只有景儿在这里!你把我女儿温予,把她们,弄到哪里去了!” “在一处庄子里面拘着,安全得很。但是我现在不能带你去见他们,因为东陵公主正在找你,而且,父皇也宣召你今日进宫。我先带你进宫,东陵公主那里,不着急。” 霍临烨擦去嘴角的血,看着她怒视自己的样子,他竟也没了怒气。 云姒移开眼,态度强硬:“先把你的那个大夫找来,我叮嘱她怎么照看我的孩子。之后,再去找东陵公主,她肯定有要紧之事。” 第1249章 云姒南绛相遇,心动不自知 武宗帝那边并没有催促,霍临烨也不着急。 索性今天也来了,他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 “烈风,把那个大夫带过来。蒙上头脸,别叫她看见不该看的。”仟千仦哾 烈风有些犹豫,他的眼里神色复杂,可是知道现在劝说没有用,只能去将“阿南”带来。 云姒瞧着蒙着头帘的姑娘。 若是这个姑娘知道她是谁,知道霍临烨是谁,那她离死也不远离。 霍临烨唯一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就是不会滥杀无辜,在他利益范围之内,开辟出一点点不损伤他本质利益的,去给对方微末好处。 假好人! 即便是这样,云姒还是等着霍临烨,低低咒骂。 霍临烨轻嗤了一声,弯腰压低声音,告诉她:“我不是什么好人,不存在假不假一说。” 云姒厌恶地移开眼,转身过去,握住那姑娘的手:“你跟我过来。” 几乎是同时,阿南整个身子都像是被定住一样。 她浑身一个激灵,身子轻轻一颤。 云姒诧异地转身。 阿南的头上蒙着,她看不清这个小姑娘是什么样儿,现在是什么表现,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云姒问。 “我……”黑暗之下,阿南张了张嘴。 她嗓音变得有些拧巴扭曲,像是被什么塞住了脖子,吐不出声儿来一样。 云姒低头,分明看见了她手腕在颤抖。 原本还温热的手,瞬间就冰凉。 “我没事,我就是……害怕……” 云姒听着阿南的声音带了哽咽,看来是当真害怕了。 “用不着怕,我不会吃了你。你若是能照顾好里面的孩子,我会保你太平安宁。”云姒说到做到,转头告诉霍临烨:“孩子离开时,这个大夫你送我这里,我亲自送她平安离开。” 霍临烨颔首:“没什么不可以。” 云姒蹙眉打量着这个身型削弱,瘦得似乎都只剩一把骨头的女医士。 她握着她的手腕,感觉不到一丝肉,那手臂上的筋脉突出,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叫阿南是吗?” 房间里,有霍临烨专门派的人看着。 好一会儿,才听见“阿南”开口:“是……阿……阿南。” 云姒只当她小姑娘没有面对过风雨,现在紧张。 当务之急,她也没有时间安抚,只告诉她:“我的孩子从出生开始便患了病,需要吃许多秘药才能好。现在秘药差了一味,他命悬一线,只能靠我给他调配的药物吊着性命,但是也不能吃太久,他身体会很快出现抗药性。” 云姒看不见,她说“抗药性”这三个字时,“阿南”的手下意识地握紧。 她的身子都在颤! 云姒以为她紧张害怕。 “所谓抗药性,是吃太多了,小药量已经没有用了,适应了药性。这,你能理解吗?” “能!”阿南哽咽地哭出声:“这位夫人,我能的,你只说,如……如何照应这个孩子。我……我是医者,为病……病患,愿舍自身。我定然,尽我医家的责任,照看好他。” 她的颤抖,她的哭音,开始渐渐控制不住。 云姒清晰地看见,罩着她头的黑色袋子,靠近下颚边缘,开始慢慢被晕染湿透。 她哭了? 云姒伸出手,握住她的冰凉的手:“别怕,你帮我就是我的恩人,我不会看着你在这里有什么生命危险,好吗?” “唔……”阿南颤抖地点头:“是,谢谢夫人。你说吧,怎么帮孩子。” 云姒快速地拿起纸笔,将怎么照看孩子写下来,怎么应对他病发状况也写下来。 随后,云姒拉起阿南的手,将方子放在她手里。 阿南接触到方子,手顷刻紧握:“这位夫人,你放心吧,我会按照你教我的来。” “多谢。”云姒起身。 阿南摸索着,在云姒迈出门时,叫住了她:“这位夫人!” 云姒回头:“可还有事?” 犹豫好一会,阿南道:“你的身……”你的身体有些虚浮。 这样提醒的话,阿南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下面的人来催了。 云姒顾不得,提起衣裙,快步出去。 房间里,烈风进来。 阿南才问:“我可以摘下头套看她给我写的了吗?” 烈风先拿过来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才将她带去另一个房间,给她看。 摘下头套,阿南迫不及待地看这一张纸。 她的手缓缓抚摸过每一个字,看着这一张纸,就像是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亲人。 泪眼模糊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笑,她呢喃:“字不同了,声音也不同了,但我知道是你。它在你身体里,虽然死了,可是我的血肉养大的,我能感觉得到。可我不能认你,我不敢……” ——“有病!” 突兀的声音传来,阿南下意识抬起头。 看见从床上爬起来的人,她赶紧擦干净眼泪:“我吵醒你了吗?” “你说呢?拿着一张破纸又哭又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找到孩子了!”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长相平平,肤色有些暗,脸上有些粗糙,还有几个痘痘。 这话,让阿南的情绪瞬间沉了下去,她也高兴不起来了,哭都哭不出来了。 “几天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你不是说,他们会放我们出去吗?” 抱怨跟烦躁充斥。 阿南语气平和,带着哄:“今天一位夫人承诺我……” “承诺有什么用?这种地方,这些人的承诺有真的吗?这么大岁数了,大姐,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天真?” 阿南抿唇,小心翼翼又无比珍视将纸上收进去,低低闷闷地说了一句:“可你抱怨也没有用啊。” “南绛!”小姑娘被反驳,气得压着声音吼了两个字。 - 天边的雨收了,冰凉的风扑在脸上,带着一股泥土气。阴沉沉的天光还没有彻底亮开,马车里,充斥着暗光。 霍临烨看着还坐在主位的“锦弗”,他探身过去,想要将她的眼睛上绑着的给揭开。 可是才察觉到他靠近,云姒已经快速挪到了角落。 “你要做什么?” 第1250章 云姒帮嬴棣景昀查验血缘 霍临烨的手,悬在空中。 他都已经破例带她去看她的孩子了。 可是她还是这么一副防备心极其重的样子,不免就叫霍临烨气结,冷声道:“对九皇叔怎就不见你这样?我可还没有碰过你,他却是已经碰过你了。” 云姒伸出手,试探性地想要扯下眼睛上地,毕竟她已经听见外面是闹市了。 见霍临烨不制止,她快速扯下,看向他:“他是因为毒性起,把我认错,没有像你这样,一会儿一个做派,连原因都没有。你们之间,有可比性吗?” 见霍临烨的脸色难看,云姒冷嗤了一声:“想来也就是没有可比性,所以当初六小姐弃了你,选择他,是吧?” “够了!”霍临烨的怒起,却也没有拿她怎么样,掀开车帘:“下去!” 云姒也不爱跟这种人待在一处。 外面的烈风看着人下去走远了,自家王爷居然还朝着她看过去…… 烈风欲言又止,终究只是闭上眼。 “你想说什么?”在那宅院时,霍临烨就已经发现烈风是要说不说的了。 现在,他问了,烈风也就忍不住了。 “属下发现,你对锦弗公主很宽容,你的底线,在为锦弗公主一步步地降低。起先她不听你的话,你会不高兴。后来,她去接近九爷,慢慢地,您开始在意,也不让她去了。今天她说她想要看她儿子,您也不管下面人的反对,带着她去。万一她在路上做标记,万一她身后有燕子……” 烈风看着霍临烨脸色,低下头去:“反正,您的心,似乎已经偏向了锦弗公主了。以往对待别的女人,您哪有这么宽容?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这话,把霍临烨自己都问住了。 他现在仔细一想,才觉得可怕。 带着“锦弗”去见他儿子,半点不明智。谁知道背后会不会有人跟着发现这个秘密,到时候,把她的儿子带走,反过来威胁她。 又或者,危及他自己。 可是他觉得最可怕的,还是他居然找不到理由带她去的原因。 烈风不忍看自家主子重蹈覆辙,大着胆子开口:“您是否喜欢锦弗公主?” 很快,霍临烨刀子一般的目光扫了过来。 烈风还是道:“若是,便不能在利用她伤害她,以免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到时候覆水难收,她就是另一个奔向别人的云大夫啊。” 霍临烨的脸色,在马车里,在阴暗的天光里,难看得可怕。 “云大夫”这个词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他才有一转念的念头,想到摄政王府里面的那个人。 以往他会日日想着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到她的时候越来越少。 乃至于到现在,要别人提醒,他才想得起她来。 是什么东西,在失控了。 霍临烨有些恍惚:“可我明明对她情重,却怎么会对另一个人上了心……”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感情。 他开始不坚定。 烈风作为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同霍临烨出生入死,不亚于九爷跟霍影之间的感情。 今朝眼见自家主子走入迷局,烈风毅然开口:“如果足够爱前一个,又怎么会对另一个上了心?” 这话,彻底的将霍临烨那点妄图要给自己找补的心态,撕碎,摊开,摆在他面前。 他逼着“锦弗”直面内心的时候,头头是道,现在轮到他自己…… “烈风。”霍临烨拧眉看他。 烈风垂下眼,掩去眼底的伤情:“王爷别说烈风愚钝,不懂情爱。烈风也是失去之后,才懂了何为情爱,可是斯人已逝,再也回不来了。” 霍临烨也有一瞬的讶异。 斯人已逝? 烈风何时有了情定之人,他竟丝毫不知。 “什么时候的事?”怪不得这些年说是给他说亲,他都没有答应过,在战场上,更是不要命一样,了无牵挂地帮他。 原是,他心中的人,没了。 “烈风只知道在眼前的一定要好好珍惜,不然失去了,那就再也回不来了。”烈风低着头,声音寻常,却掺杂了一模真真切切的苦。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除了痛苦。 霍临烨现在才发现,烈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傻小子,愣头青了。 仔细回想,他想到了什么,再看到烈风腰间挂着的一块檀香木牌时,他知道了烈风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她若是活着,你们也是不能在一起的。” 烈风没想到,会被自家主子这么直白的点破。 “可是她起码开开心心地活着,我只要能看着她活着就好。”烈风这五年,越来越沉默。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效忠的,都有自己活在世上的责任。他就是知道不能在一起,所以从未宣之于口过,更不敢表露出来。 是什么时候动心的,他不记得了,他只知道,那一场大火,烧死了他那颗会跳动的心。 所有人忙着悲伤时,他连哭都要藏着不能出声。 他的感情,来得悄无声息,被埋藏得悄无声息。 霍临烨定定地看了烈风,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收回目光。 是去找“锦弗”,还是去摄政王府看她,霍临烨选择回了楚王府。 彼时,云姒已经见到了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瞧见云姒,满脸的怨念跟担忧:“你还好吗,你上哪去了?” “怎么了?”云姒发觉了不对。 东陵初阙把那六小姐陷害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巧妙地将那个孩子隐藏了。 虽然人家是小孩子,可是他不希望被人知晓,她作为那孩子的委托者,也会帮着隐瞒。 听完,云姒敛眉。 这六小姐已经疯成这样了吗? 对付她,她能理解,毕竟那六小姐之前在九爷帮她取药的时候病发,把自己当成了她,心中会不舒服。仟仟尛哾 可是对付东陵初阙? 有这个必要吗? 何况她还不是真的六小姐! 这吃相属实难看得厉害。 “你只要注意她的暗害就好了,等楚王把太子之位需要的礼仪全部走完,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她更加有靠山了,会更加对付我们。现在,咱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 东陵初阙说着,把一块手帕拿出来:“我听说药王能够凭借头发,查验出亲缘关系,我这里有两根头发,是我的救命恩人给我的,想请我帮忙。” “锦弗姐姐,嘻嘻嘻,你想不想帮帮我呀?” 云姒瞧着她,抿唇一笑,结果那两根头发:“能。” 第1251章 白泽护云姒,亲子鉴定开始 东陵初阙心中一喜:“那太好了!” 她拿着两者的头发跟着云姒起身:“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一时激动,东陵初阙手中的头发,直接掉到了妆台下面。 她吓了一跳,赶紧低头去捡。 这头发本来就是混在一起的,也就不多的一小撮,要是弄没了,那孩子又要去挨揍一顿了才能取头发了。 弯下腰,东陵初阙人傻了。 刚才掉下去的头发散落在地上,其中还有一些似乎……可能……是别人的头发。 她伸手抓起那一堆,明显地分不清谁是谁的。 瞧着似乎还有“锦弗”的头发在里面。 她这几天食不知味,梳子上,地上,有些断了的头发。 东陵初阙想要挑挑拣拣,把过长的给挑拣出来,过长的肯定不是那两个孩子的。 结果比对了一些,发现长的也没有几根长多少。 坏了…… 东陵初阙愣住了。 她把那两个孩子的头发,还有“锦弗姐姐”的头发,都混一起了。 “过来啊,在那里愣着做什么?” 屏风后,云姒准备好了东西,唤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心跳如雷。 她把小恩人的好事儿给坏了! “锦弗姐姐,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东陵初阙捏着那一小撮被她弄成一团的发丝,凑近云姒:“假设我这个朋友拿的头发,其中还有另一个的,这里面一共有三个人的,那是三个人都能做出来的对吧?” 云姒摆弄着做检测的东西,没有抬头:“对,可以测出三个人的。” 东陵初阙仔细一想,那也没关系啊! 反正只要测出来有两个符合就好了嘛! 总归,“锦弗”的头发跟那两个青州大户人家的是不一样的。 这么想,东陵初阙心中舒服了。 “喏!”东陵初阙走到云姒身后,伸出手将那一撮都揉成球的毛递给云姒。 云姒的眉头瞬间就皱在了一起,忍不住道:“采集头发的来检测的时候,不能用自然脱落的头发,那个没用。还有,需要带有毛囊的头发才行,带有毛囊的头发六到八根。采集下来之后,需要晾干一小会,不同的样本不能相互接触。你都给人揉成一个球了!” 东陵初阙心中一跳:“我不懂这些!” 完了,这辈子没有犯过什么大错,运气都挺好的,不会在这里倒大霉吧? 云姒带上手套挑出头发,把那些断的碎的没用的,都给摘出来。 这下东陵初阙更是心慌了。 “都混在一起了,你不会把其中一个人的全部摘出去了吧?”好烦,她怎么坏事了啊! 云姒摇摇头,把所谓的“毛囊”指给东陵初阙看:“不会,我只是挑出没有毛囊的头发,你刚才给我看的时候,我看见你带来的头发都是有毛囊的,只有一两根是没有的。” 东陵初阙的心又放下来了。 不算坏事,还好还好。真是又倒霉,又幸运。 可是转念一想,她在地上瞎捡的时候,还把“锦弗”的那个带有毛囊的头发也捡起来了几根。 不知道有没有用,这种能做出三个人的来吗? 她心里打鼓。 “锦弗姐姐,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啊?”东陵初阙第一次心悬着。 云姒道:“最迟六七天,最快就三四天。” “这么久?不是现在做,现在就出吗?” 云姒:“哪有这么快,又不是验血型。头发需要经过特殊药液处理,让它有效的融入药液里,看这个反应液颜色的速度,变成了蓝色,就能下一步提取了,然后再坚定分析。光是这些,都需要时间来反应的。而且你把头发搞混了,我要把这一堆,每一根都融进药里,难度又增大了。” 一听这还有自己的原因,东陵初阙立即闭上嘴,问:“除了头发,还有别的什么能做吗?” “血液,唾液,鼻血,痘痘血,牙齿,经血,多着呢。好了,你先出去,等会儿我弄完了你再进来,免得让这些东西有误差。” 云姒很久没有给人做这个东西了,都有些技艺生涩。 “哦。”东陵初阙起身,还不忘回头看了云姒一眼。 云姒也及时提醒:“别说你看见过这一套东西,今天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知道啦!” 门应声而关,外面又开始起了风雨。 云姒将所有东西弄好之后,把医疗箱收了起来。 写下了几张方子,叫来了东陵初阙:“我等会儿有事要办,这是一些药,我想要请你帮我去采集收集,我要制药给我的孩子。” “你上哪去?”东陵初阙没看方子,直接收了起来。 云姒找了斗篷戴在身上,出门前道:“去皇宫。” 等着她一走,东陵初阙也没有多留。 不知过了多久,云姒的门被人推开。 来人打量着房间里面的一切,手,缓缓地触碰过这里的每个角落,低低地念了一声:“六妹妹。” “啪!” 就在他想要把那个杯子拿起来时,手挨了狠狠一巴掌。 打得他手背立即就红了。 他甚至没有看身后的人是谁,转头就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呃呃……” 看着少年模样的人,在他手底下挣扎。 他空出一只手摘下面具,赫然就是—— “狼崽子,真是养不熟,碰一下水杯你就给我一巴掌,都叫你打红了。”萧子翼此刻拧眉,手下不断用力。 直到对方已经脸色憋红,他才松开手,将其扔在地上。 萧子翼擦拭着手,打量着房间,方才开口:“白泽,我要跟你说多少次,她是鸠占鹊巢。” 在地上的少年,俨然就是当年的白泽。 五年过去了,他就像是长不大一样,依旧是少年模样。 此刻见到萧子翼要往里面进,白泽马上爬起来,冲过去堵住了萧子翼,冲着萧子翼摇头,不让他进去,不让他乱碰这里。 萧子翼只觉好笑:“你维护个冒牌货做什么?不过,咱们很快就能把她带回去了。大周摄政王现在已经一病不起,听说最近开始吐黑血了。” 白泽的脸色难看,冲着萧子翼摇摇头。 萧子翼知道他的意思,只笑道:“我知道你害怕他是装的,我们步步小心,就怕他下陷阱。” 白泽闻言,点了点头。 第1252章 云姒:杀夫表忠心 萧子翼一笑:“可是他吃了将近一年的毒药,其中又受了很多伤,挨了五年,现在又把摄政王府里的那个当成了真的,为了保护她,用尽心机。如今摄政王府的情势,不太好,一切的发生,没有半点伪装跟策划的迹象,这么多人,大家行事都那么小心,摄政王现在这种样子,还有心力算计什么?他也算计不过这么多人,算计不过我们五年的谋划。” “现在,可以确定了,摄政王的确是没有活着的机会了。大周啊,盛极必衰,摄政王也是如此,摄政王的死,也昭示了大周,该它败落了。” 白泽摇摇头,他不想要听这些,只一味地推萧子翼,让他出去,别在这里。 萧子翼被他推搡了两下,也不生气,只看着这里笑出声来:“哈哈哈,当真有趣得紧。那云姒成了锦弗公主,跟摄政王还有楚王对面不相识,她自己为了孩子也不能露出真面目。而假的,却被摄政王跟楚王当成宝贝护着。” “你相信吗,她这次进宫,大周陛下会让她去杀摄政王,她一定会去的。把她送来大周,都不用我们这些人推,自有人推着她去杀摄政王,让他们再无可能。而我们这些人,自始至终,干干净净。” “啧,真是妙计,绝妙好计。” 萧子翼拍了一下手:“届时,那假的肯定会闹,楚王也娶不成她。再然后,武宗帝也会因为她医术高明,手中有药王谷,而想要笼络她,而不会处置,只会放了她,或者给她个太子妃的清闲位置。按照她的性子跟楚王的性子,加上一个假的闹事,他们很快会分崩离析,到时候我,还有你,我们一起带着她离开,其余的事情,就是那一位来管了。” “那人甚至没有让我们有任何的动作,像是算准了这一切会这么发生,我们也没有叫摄政王抓到半点把柄发现半点蛛丝马迹,哦对,除了上次万民请命时,不过,谁又能发现是我们干的呢?” 萧子翼心中爽快,摸了摸白泽的头,像是摸一只小狗狗:“你想要去看她,就去看看她。” 说罢,萧子翼推开自己的门,瞧着窗外。 五年谋一事,今朝显神通。 算天长眼,打不垮摄政王,他们也熬垮他了! “真是太好了!朕还怕自己先死呢,现在,朕把老九熬垮了,他快死了。真痛快,温一壶酒来,让朕喝了,好快活快活!” 彼时,武宗帝听了云姒禀告的,关于霍慎之的情况,简直高兴极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五年前他处理政事,他要看摄政王的脸色,要被指手画脚,权柄都分给了他一半。 这五年,他又做傀儡皇帝,什么权柄都没有了,一切大小事,都是他说了算,他早就受够了! “他什么时候会死?”一杯酒下肚,武宗帝问云姒。 云姒垂眸,恭恭敬敬地回答:“我已经离开摄政王府了,楚王殿下说,我只要不治他,就是在杀他。” “那不行!”武宗帝拧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老九命大得很,拖了五年才毒发成这样,才扛不住。他身边的能人又多,万一又给他救活了呢?” 云姒没有接话。 武宗帝的目光,却瞧着她看了过来:“锦弗,你过来。” 说罢,他冲着身边人使了一个眼色。 很快,一个盒子就放在了武宗帝的面前。 他将盒子推到了云姒跟前,打开。 云姒看见里面的完整的一株慈悲花,脸色瞬间就变了:“陛下!” “是你要的最后一味药,朕听说你的孩子才五岁,这么大的小孩,从生下来就带了胎里病,多么的可怜啊!朕每每想起来,也是心疼得紧。今后,朕可是还打了主意,等你跟临烨成婚,就让你的两个孩子,叫什么来着?” 云姒拧眉,她已经知道了武宗帝的路数,只答:“景昀,温予。” “霍景昀,霍温予,啧,这名字真好听,两个孩子的名字,寓意也非同一般。到时候两人上了我霍氏皇族的玉牒,那就是霍氏子孙了。我也算是孩子的皇爷爷?哈哈!这是我这个做皇爷爷的,提前送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 武宗帝让人拿来刀,对着慈悲花就要割下去。 “陛下!”云姒急忙开口叫住武宗帝:“慈悲花需完整一株,跟其他药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作用。若是一分为二,便有了药用有效期。” 武宗帝轻轻一笑:“朕知道,这是朕用来延年益寿治疗百病的东西,跟国库里面的另一株相辅相成。后来朕发现,那一株百雀不见了。听说,是摄政王给了你,看来你还跟摄政王有过合作呢?” 脚踩两只船的下场是什么,云姒是知道的。 看着云姒不说话,武宗帝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完全不达眼底:“锦弗,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办糊涂的事。不过现在好了,老九离死不远了,你也没办法踩他这条船,受他的庇佑。现在啊,你只能一心一意为朕办事,跟朕一条心了,对不对?” 云姒猛然抬头,看着武宗帝。 她从来都知道武宗帝是虚伪的,向利益靠近。 现在……他彻底露出嘴脸。 九爷把百雀给她的这事情,皇帝肯定是早就知道了,但是现在才挑破。 一方面是九爷当权,皇帝怕激怒自己,让自己转投彻底朝着九爷去。 另一方面,是他当时没有决定一切的权利,容不得他这样嚣张。 现在九爷危急,她没有及时救治,他离死不远了。 武宗帝也不怕自己在调转枪头了,她没有可以依仗的势力了,也没人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那百雀,皇帝想要,就能要回来。 云姒闭了闭眼,看着武宗帝: 用慈悲花引诱她合作,然后让她不要去救九爷,她自己亲手斩断九爷这条路,还顺手除去压制皇帝的九爷,现在只能依靠皇帝,为皇帝卖命。 若是不做这些,想要得到慈悲花,更是不可能。 药王谷在大周的权利已经在她手里了,现在看来,命运的馈赠,的确明码标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在这样的帝王心机之中,这样尔虞我诈的情况之下,她退一步是死,进一步也不能完全得利,手也不能完全干净! “是,锦弗同陛下一条心!”走到这一步,没什么好回头的! 第1253章 锦鲤体质东陵初阙,当年情爱出现 武宗帝满意得很,但是…… “唉……”他长叹一声: “说白了,朕不太放心你这种人啊。你瞧,你为了自身利益,可以摇摆在诸多势力之间。你刚开始跟老九合作,从老九那里把好处占尽了,也没有履行医治他的责任,而是转头跟楚王合作。” “现在,又为了自身利益,把刀尖对准老九,跟朕合作。唔……朕有些担心,你什么时候,会为了自身利益,再像是捅老九一样,捅朕一刀。” 云姒清楚地在武宗帝眼中,看见了“唯利是图”四个字。 她不想对付九爷,那是她的救命恩人,屡次救了她的命,若是没有他,即便是拿到慈悲花,她也拿不到大魏的药。 可不是武宗帝他们逼着自己做小人的吗! “为了孩子,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武宗帝笑:“孩子的确是个冠冕堂皇的漂亮理由,可怜的母亲为了孩子在利益里蛇鼠两端,左右摇摆,忘恩负义。可忘恩负义就是忘恩负义,有朝一日人家忘的是你的恩,你又当如何,你这样的人,你自己敢不敢用?” 云姒仰头,闭了闭眼,笑了:“陛下你说吧,想要我这种人,怎么做您才满意。” 武宗帝点点头,拿起匕首。 在云姒还未出声阻止之时,一刀破开慈悲花,一分为二。 “陛下,不要!”云姒喊晚了,就算是早喊,她也阻止不了。 武宗帝将一半的慈悲花递给云姒:“慈悲花一分为二,会在五日之内,彻底失效。锦弗,你们的婚事一拖再拖,朕希望你在五日之后大婚之前,把老九的尸体送到朕眼前。否则这慈悲花,世上若不唯此一株,你想要找下一株,也是费力,你的孩子等不了。别拖,明白了吗? 皇帝话里有话。 云姒眼瞳颤抖,双手接过另一半药:“是……锦弗……明白了!” “记住,五日!”武宗帝开口提醒。 云姒走到门口,转身:“是,五日之内,我会让陛下看见摄政王的尸体!” 没有后退的机会了。 云姒仰头,看着乌沉沉的天。 转身向宫人要了蜡封住这一半药,准备出皇宫,找东陵初阙,看她寻药的情况。 - “砰!” 当东陵初阙把一大堆的药重重放在桌上时,景昀诧异地抬头:“仙女姐姐,你弄了些什么来?” 东陵初阙把药单子放在桌子上:“你的事情我给你办妥了,只需要等上个五六七八天就好了。” 做这个是要费时间的,景昀有一点点这方面的常识,只点了头:“仙女姐姐,我遇到你当真幸运,你不但长得好看,你还乐于助人,真是长得好看心也好!怪不得人家说表里如一,相由心生呢,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 一番话,直接把东陵初阙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东陵初阙顺便把头发掉在地上的事情告诉了景昀。 景昀心中突兀一跳。 居然还掺杂了母亲的发丝? 他其实心中很担忧。 万一他跟嬴棣哥哥是双生子那怎么办? 连天南地北的人都能凑在一起成为双生子,那父母是否也有待考量? 现在听见东陵公主说还把母亲的头发也掺杂了一根进去,景昀心中又不舒服了。 万一测了他跟嬴棣哥哥不是双生子就算了,可加上母亲的,给母亲测出来他们之前没有亲缘,他跟嬴棣哥哥有…… 他接受不了! 他只要这个母亲! 小小的脑袋顿时装了许多的事情。 直到被东陵初阙轻轻拍了一下:“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的事。”景昀心想:这不是添麻烦了,这是……帮忙了。 可是这忙帮的,万一不隧心,他怎么接受得了? “仙女姐姐,这些药是什么?”景昀瞧着这些东西,忽然就觉得眼熟得很。 东陵初阙把药方子给他看:“是锦弗公主叫我收集的药材,她今日不知从哪里回来,一身风尘,说是要制药,请我弄这些。” 景昀粗粗的看了一眼,立即就知道了,这不是自己吃药的那个方子吗! 照这么说,是嬴棣哥哥让母亲做的,嬴棣哥哥帮自己了! 他只熟悉这个方子,但是没有背下来。 眼下看见了,趁着东陵初阙出去的功夫,他拿起纸笔拓印了一份,足足的两大张,药材集齐之后,堆满了桌子跟桌角下。 “还好是我熟知各种药材,不然问京城那些大夫,他们才不知道这些药是什么呢。而且我陪嫁的药箱里面,也有不少这种药。锦弗姐姐是个好人,我也乐于帮她。你在这里再等会儿,我还有些药没集齐。 景昀听着这话,算是看清楚了东陵初阙的为人。 大好人一个啊! 还长得这么漂亮!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景昀快速拿起纸笔,装着不通文墨的野小子样,歪歪扭扭地写了字条:仙女姐姐,我先走了,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如此,他才放放心心地离开。 等他偷偷摸摸走了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道的暗道进了摄政王府时,就听说了“锦弗公主”来了。 景昀很是激动,他想要见见母亲。 但是又没有什么借口,灵机一动,转头就去找陆鹤。 最偏远的院落,景昀一到,却没有听见里面什么鞭笞叫喊之声,唯有沉默。 景昀摸索着进去,就看见陆鹤蹲在地上,而他跟前的人,被五花大绑着。 “师父,这是她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了,你回来了,可她再也回不来了。” 从景昀的角度看陆鹤不知把什么东西捡了起来。 彼时,六小姐缓缓睁开眼,却是骂两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沉默。 “好了,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你们好好看着我师父,要有人日夜陪伴,那些伤,也要有人给她上药。” 说着,陆鹤转过身。 景昀这才看见,陆鹤手中拿着一根断了的檀木簪子。 香香的木头? 他记得青姨可喜欢这些香木了,每次看见都爱不释手,但是却又克制着喜欢,从不碰这些。 “你上哪去了?”陆鹤瞧着他脚底,就知道他是出去了。 第1254章 九爷吊命的药,是一个人 景昀有些心虚,坐上凳子,抬手就摸到了陆鹤的药箱。 看见药箱上的东西,景昀急忙岔开话题:“这药箱上的图腾是什么?祥云,仙鹤,仙鹤嘴里还叼着虫子,脚下踩着一堆奇怪的石头。后面,怎么还有两棵树啊。” 陆鹤被提醒,看到药箱里面,在看看手中断了的檀木簪子,恍惚间,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祥云是你母妃,仙鹤是我,嘴里叼着的虫子,是一个叫南绛的巫医,她爱用那些稀奇古怪的虫子治疗病痛,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敢让她治。至于我脚下踩着的……” ——“空青,你的名字其实是一类石头的名。虽然是石头,但是能入药,由于生成条件特殊,极不容易见到,是一种天下罕见的奇特矿石。” 思绪回笼,陆鹤伸出手,摸了摸那堆石头,眼中有些笑意,又有些苍凉:“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是一味药,叫空青。有凉肝清热,明目去翳,活血利窍,天下罕见,是珍贵的药材。” “空青?”景昀皱眉:“罕见的药石?” 这名字,怎么跟青姨的一样啊! 母亲也这么说过。 阴霾的天,陆鹤牵着景昀的手,朝着东正院慢慢走。 他唇边带着一抹笑,有些凄凉,又充满了回忆跟感慨:“是啊,罕见的药石,人如磐石无转移,有些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种药。当初你母亲葬生火海,她无畏无惧,舍身殉主。从此,我也再没见过这种‘药’。” 景昀仰头看陆鹤。 总觉得他是在说人,又像是在说药。 他又太小,并没有经历过这些,太多东西没办法深刻的去理解。 “后面的两棵树,是十一。你不知道,都已经是你出生前的事情了。”陆鹤拍了拍景昀的肩膀,道:仟仟尛哾 “等会儿就说你是我收的小药童,我也先前也一直说是要收一个小药童,我带你去看看你父王。谁也不会想到,九爷有子嗣,在众人的眼皮子下面,成长,生存,现在一切安泰。” 景昀跟随在陆鹤身边,没有再说话。 这一场交换,他似乎看见了很多东西。 明白了大人的不易,是是非非,并不能用看见的对错来形容判断。 天又开始下起了雨,景昀在拐角那,看见了自己母亲。 云姒擦去脸上的水,提着一个普通的药箱走了进去。 里面倒是有不少的人,云姒是没想到,秦王妃跟淮王妃也在。 看见她,便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起身迎了过来。 “锦弗公主,你来得正好。太妃娘娘说你没法给九爷医治,我们都不信。你这样厉害的人,若是能跟韩大夫合力,怎么会医治不了呢?”秦王妃才生产完不久,居然也来了。 身旁有两个婢女搀扶着,瞧这气色,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而且穿的有些多,衣服披的有些厚。 见她这样,云姒默然。 她不是说没法医治,而是拒绝医治,秦王妃很会说话,也很会做人。 云姒不语,只看着她,过后,目光扫向了所有人。 霍影他们,柳太妃她们,在看见云姒目光过来,就纷纷的让开。 她的视线仿佛有实质,所到之处,人潮避让。 渐渐的,她的视线落在了内室床榻之上,昏暗的光线里,似乎已经许久不见的男人躺在里面。 看不见他所有,唯独能看见他英挺的五官侧脸线条,一如既往的冷硬清晰。 见过了他运筹帷幄的样子,现在看他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倒让云姒觉得少了那些疏离跟高不可攀的感觉。 她提着药箱,面无表情地进前。 还差几步时,柳太妃忽然抓住了云姒的手腕,眼瞳颤了颤,声音高低起伏不定:“你是来为他医治的,对不对?” 云姒的目光幽深得如同一口古井。 她看着柳太妃,撒了两辈子之中唯一一句恶谎:“是。” 柳太妃的眼瞬间就亮了。 关心则乱,她已经慌了。 开始跟云姒说,跟她透露霍慎之的病情。 从他们毫无预兆全然信任,毫无防备的倾吐之中,云姒知道了九爷频频吐黑血。 “毒入肺腑,的确是这样的。”云姒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冷静到如同一把打磨锋利的刀刃,面无表情的近他的身。 恍惚间,她感觉到脖颈后许久未出现的疼痛,在此刻疼得有些剧烈,但是却也能忍。 云姒坐在床边,手搭上了他的脉搏,她惊了。 脉搏已经是将死之象,寻常人这般若有似无的脉搏,只怕早就死了,哪还能活这么久,撑这么几天? 可是这个男人…… 云姒拧眉,看了过去。 他的轻阖的眉眼依旧冷静,看不出半点狼狈跟不堪,就像是在闭上眼假寐而已,丝毫不是将死之相,将死之人。 若非是看见他手臂凸起的筋脉已经成了黑色,云姒都要以为他是装的。 怎么会这样? 像是有什么在吊着他的命一样,他始终没有咽气,被牵引拉扯,不愿舍命。 “他吃了什么药吗?”云姒第一反应,就是九爷可能是吃了什么吊命的药了。 但是种这种毒,又累积了这么久,云姒都想不到还有什么药能跟这些毒抗衡的。 听见她这么问,霍影按住要开口的韩仲景,让其他人出去后,方才进前,低哑开口:“锦弗公主你也发现我家主子是将死之相却命存一线了,那不是我家主子吃药了,是真正的云大夫,是我家王妃,还没有找到。” 云姒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这吊命的药,是一个人。 意志力这么强悍的人,到这个地步,还能因为放不下舍不得,而不咽下这最后一口气。 这种情况,她从医多年也遇到过,有的重病重伤之人,在听见看见最想要见的人之后,会立马断气,就如同开得最美的花,瞬间凋谢,马上死亡。 云姒从医药箱里面翻找出了一颗药,递给韩仲景。 “你们检查一下,给九爷服下。” 霍影抬手按住:“我信你,锦弗公主,我信你!” 第1255章 九爷发现端倪,查云姒! 云姒眼底最深处的波澜颤了颤。 她这两辈子救人无数,从未因为身不由己害过一个人的性命。 而今朝,她要亲手去送帮了自己这么多次的人上路。 可九爷不死,景儿就没法活。 是为孩子,还是要为一个男人? 当然是为孩子! 她还没有到这么爱男人的地步。 至于那些亏欠,五年时间,武宗帝容不得她细想。 “给九爷服用药后,药性会把毒性很快被压制。” 韩仲景接过药来:“这是什么制的?很快就能压制住?这么猛的药性,那……副作用可是极大?” 云姒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是,但是总比现在好。这个药,能让他醒过来,能叫外面那些舆论都消停。” 霍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云姒时,有一瞬间的心寒:“对,楚王殿下很快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了,我家主子若是能在这时候醒过来,肯定能安抚那些支持主子的大臣,让他们不会乱了楚王的路,也不会……乱了锦弗公主的路。” 这话,是云姒没想到的。 可是她这么做,跟变相的帮着霍临烨也没有两样。 云姒起身要走,霍影拦住她:“锦弗公主,我问你,你跟我家主子的合作,还当不当真?” 云姒沉默地看着霍影,好一会儿之后,她回头看向了内室:“我始终觉得,因为儿女私情把自己弄成这样,说不上好。可我又想想,他面对的四面,一面是妻儿性命,一面是妻儿想要名正言顺的身份,另一面是天下百姓,最后一面,又是各类算计,我不知道我做得会不会比他好。” “局外人无法评局内事,除非有朝一日,我成了他,要去面对一样的选择。不管怎样,我都敬他在那样的境地,都没有放弃或者想过放弃妻儿,去成全权利跟所谓的大义。我给的药,无毒。” 外面的风声大了起来,天暗得如同要塌下来一般。 韩仲景看着回来的霍影,将药递给他看,很保险地说:“以我现在的能力,倒是看不出有毒。” “韩大夫,给我家主子服下它吧。”霍影转身,端了一杯水来。 韩仲景吓得骤然握紧手:“你要赌锦弗公主的良心吗?她说没有就没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现在可是又倒向了楚王啊!之前就算是柳太妃求她她都不救,还跟着楚王走了。现在突兀地过来,不就是看看九爷什么时候死,好去给皇宫里面的那一位报信吗!这药……” “这药。”霍影从他手中取下药来:“若是毒药,也不过如此了。” “霍影!”韩仲景看着霍影将药喂给九爷,急得大喊了一声。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仓皇。 看着窗外乌沉沉的天,韩仲景闭了闭眼:“是,楚王的确是很厉害,战场上从无败绩。可皇宫里面的那一位,怎么会以为九爷这么多年潜心筹谋,布置妥当撑起的辽阔疆土,是一个楚王能一下子就能挑起来的?” “主子!” 就在这时,韩仲景身后传来了霍影的一声喊。 他转过头,便看见霍慎之吐出一口黑血,手腕上筋脉的黑色逐渐像是被压制驱逐下去一般。 “居然……真的是解药?”韩仲景现在都不敢信任任何人了:“这锦弗公主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霍影没有时间答复韩仲景,只急忙将自家主子搀扶起来:“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只有立场不同的人。” “主子,你觉得怎么样?” 霍慎之眼底充斥着血色,如同蛛丝网一般遍布着。 他目光环视周遭,强行起身吩咐:“唤嬴儿来。” 霍影的心突兀一跳:“主子……” 霍慎之凝神,呼吸平静下来,条理清晰地吩咐:“去请先帝的御旨来。” 这是要走最后一步打算了? 主子感觉到自己撑不住了? 这两个念头让霍影浑身冰凉。 御旨送到后,霍慎之看了一遍,确定后方交给霍影。 他声音有些嘶哑,但也平静:“霍影,我唯独只能信你。” 霍影的眼底瞬间湿润,急忙拿出书信:“先前主子交代让段氏山庄的人进西洲,不要打草惊蛇,他们已经去了。可是五年前的事情,埋藏的太久太深,就算是有蛛丝马迹,都怕是烂了。” 霍慎之撕开信件看后,闭了闭眼, 端坐在床边,看不出半点狼狈。 只微敞的衣襟那,可见心口盘布着如根脉的黑色细纹,像是什么东西的根,狠狠地扎侵他的心肺,要汲取他的命。 霍影不知他在受着什么样的罪,呼吸都充满了压抑。 却只见他默了一瞬,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开口:“往那锦弗公主身上查,此锦弗,只怕非彼锦弗。” 大梦一场,九爷似思索足了那些事情跟调理。 霍影愣了一瞬,那信件上只有一句,明帝珍视锦弗公主,许多东西无有不应。 皇家公主藏于深宫,认知知道锦弗公主的人,当年也陪嫁跟随,死在了北域。 可从这几年来看,明帝愿意为锦弗公主拖延五年的婚事,又给他力量去成药王谷,换做其他公主,怎么有这个可能? 他有些怕自己主子是不是还没有清醒。 锦弗公主又有什么好查的? 说好她不好,说坏也不坏。 还是说,主子他现在还怀疑锦弗跟云大夫有关系? 霍慎之缓缓睁眼,眼底赤红,如同入了魔一般,语气是罕见的狠厉:“医术若想成,便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锦弗是百毒不侵之体,说白了,如此活药活宝,明帝若是知道,还会任其来大周?可见两人隔阂间隙颇深,谁也不信任谁,又谈何来的珍视,只有利用。” 霍影被这么一点,马上就想到:“锦弗”的医术跟毒术,好到能压过韩仲景,韩仲景学了多少年,她才学了多少年? 到医毒双绝的地步,那是生出来就得苦下功夫的。 域外是什么地方,有这个条件给她学,给她见识草药? 那必是在闺阁里就有的本事。 既然如此,明帝怎么还舍得让她去和亲? 西洲的公主,多了去了,可不差她锦弗一个。 即便是她这五年才成的才,那又是医术又是毒术,他们可只查到前些年她跟过一个师父学过寥寥年月。 说是她在这方面有才能,有天赋,那也说不过去。 按照明帝的性子,会让有才能的人外流吗?那可还是他的亲女儿! 明帝有猫腻。 萧子翼,云江澈等人,只不过是马前卒! 第1256章 九爷:踏平西洲,屠尽姬氏皇族! 霍慎之敛眉,眼中浮动血光: “当年她葬生火海,我守诺从此不踏进西洲半步,只为让明帝还她生后清名,在西洲,保她家族安泰。可若查出此事与西洲皇族,与明帝,有半丝关联。有人利用我此生这唯一一点仁慈,在我眼皮子底下作祟逞凶,搅弄大周江山,将她训作傀儡,那我今朝若不得生,本王的后世子孙,也定要踏平西洲,屠尽姬氏皇族!” “碰”一下,他手中的杯盏碎裂。 霍影惊骇:“主子,你刚醒来,这药还不知能撑多久。” 霍慎之颔首,唇边勾起一丝讥诮:“大典订在哪一日?” “明日,主子别去了,去了反倒合了楚王的意,安抚那些不服他的新臣旧臣。” 话音才落,霍影便看见自家主子皱眉。 那心口盘布的黑色如根须一样的东西,似乎又往四周蔓延了些。 “主子,很疼吗?” 霍慎之眼底有些苍寒,寥寥目光,毫无生机。m 许久,才开口:“让他别来了,过几日,送他去段氏山庄。” 该交代的,他从前都交代过。 如今再见,只不过给个孩子添负累。 没必要。 景昀跟着陆鹤将要到,便看见了霍影过来。 得知不用过去了,景昀松了口气。 他虽然跟嬴棣哥哥互换了好几次,可是几乎每次都不怎么跟嬴棣哥哥的父王有过什么交涉。 只是见到,都隔了些距离。 他有点怕到时候摄政王问点什么,他露怯。 现在听见要让他去段氏,景昀顿时来了精神,点名要求:“我这几日先去陆鹤的济民堂,充当他的小药童” 一方面,是在陆鹤手底下好做别的事情。 另一方面,只要出去了,办那些事情,就更安全了。 而且药房很多药,他能借机自己给自己弄药吃。 霍影倒没有反对,只是带着考量看着陆鹤。 陆鹤心虚:“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叫了很多人暗中看着师父,还给师父治疗罢了! “去吧,一切小心。”霍影不放心陆鹤,但还是放心自家主子亲手教导出来的“嬴棣”的。 景昀点点头,朝着内院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他有点想要去看看嬴棣哥哥的父亲。 这一夜,又下起大雨。 云姒无眠,辗转反侧,走到了窗边。 推开窗户,水汽涌了进来,也安抚不了她这颗烦躁的心。 等雨收,等风停,等天亮。 跟她一样无眠的,还有—— “王爷,明日属下便要称呼您为太子了。” 烈风的声音,唤醒了沉浸的霍临烨。 他看着云姒住过的清竹园。 这些年,他一直告诉下面的人,要保留这里原来的样子,要敬她如她在。 可是现在瞧着这些,他会觉得心底无比的空洞,空到让他有些窒息。 “烈风,你说我对她的一切,那叫爱吗?”霍临烨在没有遇到锦弗之前,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感情。 可是这些时间过去,他开始怀疑从前的执着了,质疑自己对她的感情了。 情爱开始摇摆时,那根就已经烂掉了。 烈风道:“当然是,主子是忘记了之前为她做的那些了吗?” 霍临烨摇摇头:“你说九皇叔会不会也质疑过自己的感情?质疑自己移情别恋的心不够坚定?” “主子,不用什么都跟九爷比,你即是你,且你与云大夫不过是过去的事情,没必要为她死守。别自己困着自己,要珍惜眼前人。” 霍临烨转头看着烈风。 天快要亮了。 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是摄政王要死了,所以天都开始哭了。 想想,他只觉得好笑。 这辈子,他都想要越过九皇叔。 可现在说要珍惜眼前人,他脑海之中,却先出现了锦弗的身影。 他强硬地将摄政王府里的那个人哭的样子,笑的样子,还有求他的样子,吻他抱他的样子想了一遍,心中唯有一抹抵抗跟反感。 可是他又拼命地告诉自己,那是他爱了很久的“云姒”,好不容易活过来的“云姒”。 却没有半点作用。 他的这颗心,实实在在地偏向了……锦弗。 “会不会是锦弗在我身上使了什么?”他是当真不敢信,自己会在短短时间,有这样的情感变化。 “她先前还对九皇叔使了药蛊。” 烈风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他家主子就是陷在了“云姒”这个圈里,从质疑自己,到质疑别人,就想要找个他还是爱着“云姒”,情谊不变的理由。 锦弗能使什么法子,自家主子现在不过是还不能这么快接受事实。 就在这时,烈风瞥见了皇帝身边的麝月。 “主子,麝月姑娘来了,陛下定然是来催您进宫准备册封大典了。” 太子的册封大典极其盛大,昨日阴霾的天,今朝霞光万丈。 霍临烨穿上金龙云纹玄紫色华服登上祭宫之时,天边的日头破云而出。 人人皆赞颂是极好的兆头。 可霍临烨自己却无太大欣喜,直到他的目光在人群之中,巡视了一圈之后,发现了站在人群之中不显眼的那个人——“锦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皇六子霍临烨,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朝乾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震耳的钟声响起,云姒的心神跟着摇晃。 霍临烨从此之后,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了。 今后见之,都要唤一句,太子殿下。 就在云姒出神之际,且看见霍临烨走下祭台,不顾百官眼色,朝着自己而来。 他要做什么? 云姒下意识地回避,转过脸去,便看见了身后缓缓而来的另一个男人。 手腕,却在顷刻间,叫霍临烨握住:“锦弗,别看别人。” 第1257章 他变心了,居然想要娶别人! 云姒垂眸,目光冷淡:“霍临烨,别给自己找不痛快,松手。闹起来,你我都不好看。” 霍临烨的目光变了变,没有用威胁,也没有胁迫,他看了一眼远处的九皇叔,最终松开手:“那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当然会记得自己棋子的身份。”云姒的态度冷然。 霍临烨气结,转身就对着文武百官开口宣告:“孤今日为太子,承诺西洲公主锦弗,定迎娶她为太子妃!” 这话一出,站在祭坛上的掌印大监陈启,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随后,又缓缓舒展开,笑得得体。 那些官员只说霍临烨是重情重义守诺之人。 霍临烨没有听进去。 他只知道,这一句话,能保住锦弗日后的平安,起码父皇不会用进废退。 可等他低头去看云姒的反应时,却发现,她神思不在这里。 恍惚间,霍临烨有些后悔。 他当初就不应该把锦弗往九皇叔的身边推。 “立太子大典起!” 祭坛之上,陈启高喝。 天边炽烈的阳光显现,照耀四方。 云姒面无表情的看着周遭所有人,渐渐地,余光又落到了不远处。 刚才来过的男人,现在又不知上哪去了。 不过摄政王现身霍临烨的太子大典,等同于是变相地承认了霍临烨的身份跟能力。 而此时,站在云姒身后的云江澈,已经被刚才霍临烨的那话给震惊到了。 大典敬告天地神明,霍氏皇族上下,百官百姓,结束时,已经是午后。 云江澈的面色沉着,好不容易寻到了说话的机会:“公主,你当真想要嫁给楚……不,是太子吗?我记得,公主是不想要嫁的。” 天黑就是宫宴,他们便不能离宫了。 这会儿听见云江澈这话,云姒突然就觉好笑:“不然您觉得我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你们给我选择了吗?我的选择有人会听会尊重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江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前面一声:“五公子好清闲,听说五公子在大周还有边塞那边的药材生意都出了问题,还不够你忙的,居然还有时间来为难孤未来的太子妃?” 霍临烨步步稳当地走来,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脸上甚至还挂着笑意。 走到云姒身边,问:“五公子方才是叫锦弗公主别嫁给孤吗?” 他甚至都不用想,猜猜都能猜得出来。 被这么说破,云江澈并未觉得如何。 在他看来,九爷是不好,但霍临烨是完全不可靠,完完全全! “楚王,哦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太子了。起先您还是楚王的时候,对我家小六紧抓不放,现在说放手就放手,这变心比变脸还快呢。”云江澈私心里,是要死死拉住他真正的妹妹的。 他不希望她跟大周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九爷跟霍临烨,再有半点的牵扯。 只要能带她远离是非,哪怕伤她这一回,他在所不惜。 总要痛一次的! 霍临烨的面色有微末的改变:“五公子,孤跟六小姐已经分开了,她现在是旁人的妻室。” 云江澈深吸一口气:“楚王当真一定要娶锦弗公主?” 这种质问,又是在云江澈嘴里说出来的。 本能的,叫霍临烨愣了一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年婚约,不娶何为?” 这话,不单是叫云江澈,甚至连云姒,都忍不住皱眉斜眼看他。 霍临烨却没有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甚至无视朝着这里过来的萧子翼。 他握住云姒的手腕,直接带着她转身:“从现在开始,别离开孤的视线。” 以他对父皇的了解,一定会用“锦弗”这把利刃去对付九皇叔的。 但没关系,只要“锦弗”在他眼皮下,这种事情她就不会被迫去做。 云江澈看着两人的背影,些许烦躁涌上心头。 才转头,就看见身后不远处,面色沉暗的萧子翼。 他变化极大,如今在抬眼之间,机关早已算计。 云江澈刚要朝着他过去,就见到萧子翼跟他自己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去。 抬头,只朝着自己远远见礼,转身便离开。 - 彼时—— “啪”! 杯盏杂碎在地上,六小姐不敢置信地看着廊下说嘴的两个婢女:“你们说什么?” 两个小丫头是最近才选上来伺候的,看见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在看看从窗子里面就砸出来,碎在自己脚边的杯盏,吓坏了。 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急忙开口:“今……今日是楚王殿下被册封为太子的册封大典,礼成之后,太子当真文武百官的面,宣誓一般,说是一定会娶锦弗公主为太子妃,珍之重之,爱护有加,而且,要一十里红妆大礼迎接!” 六小姐的脸瞬间成了猪肝色。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两个婢女:“你们胡说!” 其中一个急忙道:“我们没有胡说,是真的。外面都传遍了,说锦弗公主好福气呢,虽然嫁过人,但是还能得到太子殿下重礼迎娶。在册封大典这么重要的时刻,都能当真天地神明文武百官宣告。锦弗公主当时,幸福地羞红了脸,还……” “闭嘴!”六小姐怒喝。 此刻她牙关紧咬,转过身去。 低声呢喃:“怎么可能,一定是骗我的。霍临烨答应过我,不会娶她的……他若是娶了锦弗,那我怎么办?” “霍临烨为什么要娶?” “他也变心了?” “锦弗真是个狐狸精!” 一想想现在,当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铁桶一般的豪奢摄政王府,现在已经开始败落。 摄政王都已经要死了! 若是摄政王当真死了,她肯定要被武宗帝弄死的。 就算是云家的人,也保不住她。 她只是一颗棋子,谁会管她? “不行,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等着人来救我了。”那些人,根本就不管她啊! 她不能让霍临烨娶了锦弗,凭什么……锦弗是个什么东西,怎么看她的什么东西好,都要来抢? “你过来!”六小姐转身,朝着其中一个身形跟自己有些像的丫鬟命令。 那丫鬟瑟瑟发抖,进来之后,六小姐怒急了伸手在她身上发泄一样的狠狠掐了一把,才一把揪着她的耳朵,到自己跟前:“把嘴闭上,听我的吩咐!” 第1258章 霍慎之:锦弗就是云姒 天近黄昏,宫宴即将开始。 霍影到殿前时,霍慎之正挑起第一盏烛火。 “主子……”他把在御花园看见云江澈的那些事情都说了一遍。 “这些日子,我们设局营造出了一种王府快要败落的假象,钓出了几条小鱼,那假的……” 霍慎之开口:“不必说王府之事,左右只是几个马前卒,知道了也起不了作用。” 霍影顿了顿,将信交托过去:“这个信是西洲那边传来的,锦弗公主果然有猫腻。但是怕打草惊蛇,我们的人只是适可而止。这些是锦弗公主从出生到如今的一些重要东西。” 信封很厚,事情很多。 之前他要守诺,也要平息云家怨气,不进西洲。 可是如今,霍慎之到没这么多慈悲心了。 与其说没有,倒不如说,被这些反反复复来试探,来踩他底线想要得权获利的人,给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他看着信,霍影在一旁低声道: “就是这么个事情,只是他们所在比较宽敞,便是他们说话,都是低垂着头,无法晓得他们到底是说什么。只是,那锦弗公主,当真很听陛下的话,不知为何。” 信被火舌舔舐,主位上,霍慎之垂眸看着照耀进殿的明晃晃日光,他眼底充斥的血红,更加鲜明。 许久,他方才开口:“不错,查得很仔细。锦弗公主后背有一道两寸长的疤,是在北域被遇猛兽,叫猛兽所伤。” “那我让宫女去查查看,锦弗公主后背是否有疤?” 霍慎之示意他不必:“那本就不是锦弗,就算是有。一道疤痕而已,五年的时间,造这么个局,背后之人必然心思缜密,权势非常,打得是万无一失的注意,定也会伪造伤疤,没什么必要去查。” 霍影沉默了一瞬。 这次遇到的对手,显然是比先前的那一位冯老还厉害。 他竟一时思索不透。 少倾,霍慎之方才开口:“我总感觉,锦弗就是她。” 霍影愣了一下,轻轻笑了:“主子是刚醒来,思虑过多了,锦弗公主哪里都不像云大夫。而且,就算硬要证明,那锦弗也没有可证实的东西。” 他有些不明白,怎么主子就紧看着锦弗一个人了。 是因为喜欢所以怀疑且不愿意承认。 还是别的什么? 霍慎之缓缓阖眼,自始至终,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对云姒的感情,只用了感情,去怀疑了“锦弗”这个人,一如现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背后之人费心摆一个假的来,不就是想要弄个真的到我眼前虚幻一招?那云江澈看似偏向假的,实则是在用非常手段保护锦弗。他针对锦弗的一言一行,尤其刻意又小心。” 可霍影倒是想不通。 若锦弗就是云大夫,那把云大夫送来,是打了什么主意呢? 霍慎之眸光一暗,答他:“一则,牵制云氏一族,二则,游戏本王同今朝太子,三则……” 霍影恍然大悟,接过自家主子要说的出话来:“三则,那锦弗若真是云大夫,依照背后之人这么不怕被发现的态度,那锦弗公主身上必然被下了什么东西。等主子你发现那一日,便是公主危及来临之时。借此,就能利用云大夫的性命,要么除掉主子,要么除掉太子,如此便能够动摇大周江山!” 霍影是个征战四方的人,那些手段计谋他也不是没见过。 但他这辈子,说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尚且只服过冯仁天一个! 如今这五年的布局,让霍影都震惊。 “好毒的招数,一招连着一招,一步扯着一步。锦弗公主就像是一根绳子,他拉扯一下,跟她有关的人,就倒下一个。背后的人甚至不用露面,弄了个假的来,她自己都会挑拨闹腾,还都在他的计划之中。锦弗公主更是,为了孩子,甘愿被武宗帝利用,这些都在那人的算计之中。” 武宗帝以为自己利用了西洲的公主来做他自己的刀刃,自得得很。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一个皇帝才是被利用的一个,他一步步地走入别人的圈套之中,叫人做了一个借刀杀人的局 看似是武宗帝在利用锦弗摄政王,实则是背后的人,接了武宗帝的手,在杀他。 只要九爷一死,对方在出一个假的六小姐,即便是跟锦弗成了婚,也能搅起他们之间的风云。 光是霍临烨轻薄皇婶都够他受的了。 到时候“锦弗”会怎么办? 对方是连她的性格,她哪一步会做什么事情都算进去了。 “主子,是明帝吗?”霍影只觉心中发凉。 霍慎之眼下眼底的寒光:“不,不是明帝,明帝没有那样深沉的心思。若是有,当年还会因为个陈皇后而娶不了夏婕妤?” 霍影心中更加迷惑,他便是怎么都想不出来还能有谁。 五年前的那些作恶的人,该死的都死了啊,总不至于冯老跟段凌霄从坟堆里面爬出来害人报仇吧? 霍慎之敛眉:“这个人,你见过,亦护过。” 霍影:“莫不是……他?” 话到此处,霍慎之垂下眼:“今晚你会知道的,且让韩老准备好,再把云江澈不声不响地带来。放了这么久的饵,不会打草惊蛇的。” 可是霍影心中没底了。 那是别人五年的计划跟筹谋,是他们这一朝一夕就能破的吗? - 皇宫夜宴,还是庆贺太子大典的宫宴,自然是无比盛大的。 武宗帝好几次想要派人去叫云姒,都因为霍临烨就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而没有机会。 云姒远远的看出来了,便在宫宴还未举行之时,直接从霍临烨身边起身。 “干什么去?”霍临烨拧眉看向了云姒,继而下意识地朝着武宗帝看了一眼:“今日孤会是你的借口,不会让陛下有这个机会。” 云姒倒是找到了借口,说是去更衣。 还未等她开口,烈风就匆匆地过来。 云姒不知道烈风说了什么,只看见霍临烨的脸色瞬变。 “你怎么了?”云姒挑眉,察觉到霍临烨似乎是想要离席,心中隐约猜测是否是跟六小姐有关? 她直接起身,推波助澜:“刚好我想要出去更衣,太子殿下怎么说?” 霍临烨没有二话,眉眼顿时舒展:“好,孤随公主一道出去。” 云姒不确定皇帝的人会在哪里等她,只进了偏殿,下意识地想要去看看霍临烨上哪去了。 结果,就发现原本守在门口的霍临烨,在烈风又说了两句之后,眉头紧凝,给了烈风什么,他自己转身就朝着一处匆匆离开。 云姒刚想要开门出去看看,还未等她的手触及到门,嘴巴就被人捂住! 第1259章 霍临烨,我问你,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别叫,是我!” 云姒眉头一拧,捂着的嘴就被松开。 她转身,她身后的人,立即跪下:“惊扰公主了!” “麝月?”云姒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麝月。 麝月是武宗帝培养了许多年的杀手暗卫,身量轻盈,身后极好,走路都跟只猫儿一样。 这会儿,在云姒疑惑之中,麝月请罪。 “不用了,你说吧,你做什么?” 麝月被她搀扶起身,有些受宠若惊。 “公主,我奉陛下的指令而来。是来提醒公主一件事,陛下的意思,让公主在今天,就让摄政王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在这种欢庆之时死,大庭广众之下,不但不会有人怀疑他杀,公主也能够安然无恙。” “今天?”云姒没想到武宗帝这么心急。 也应该的,被压制了这么多年,怎么不盼着仇人死呢? “陛下说,公主也可以晚几天动手,只要公主不着急,他就不着急。”麝月不知药的事情,只是带话。 云姒的脸色骤然就不好了。 四天之后,就是她跟霍临烨成婚的日子,也是慈悲花彻底失效的日子。 过了今天,想要在接近九爷,那就难了。 “陛下说,摄政王之前教导太子,还帮衬朝政,不是他的事情他揽权在身,也是为今朝的太子分忧了。这份恩情,太子当回报。公主医术无双,且很快就是太子妃,跟太子殿下,是夫妻一体,公主这两天去诊治看护长辈,也是合情合理。外面的人知会说,陛下怕摄政王这几天就薨逝,搅了过几天的好日子,也会说公主跟太子殿下孝心可嘉。不知公主,怎么说?” 瞧瞧,连退路,借口,所有的一切都给她找好了。 她还能怎么说? 还有什么选择! 云姒凝视了麝月好一会,声音干涩:“好,待我更衣。” 麝月要走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回头道:“锦弗公主。” 云姒看她欲言又止,只示意她开口便是:“陛下还有什么话,你一次说明白。” “不是陛下的话,是我……是奴才想要对公主说的。” 麝月抿了抿唇,看着云姒时,眼底深处有一抹异样:“公主,麝月知道,让一个救人的人去杀人,是何等残忍。但是每个国家的都城中心,就是权利的中心,争斗的中心。这些争斗不见血光,人心算计,是利器。公主不要因为一时心软害了自己,害了想要保护的人。” “公主已经来到这里,从斗争的边缘,进入了斗争的中心,一切就由不得你的心了。皇权之下,一切皆为蝼蚁。只要想通了就会明白,人跟人之间的所有关系,本质上就是利益交换,没有谁比谁高贵。公主有心,所以才迟迟不敢下手,你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只能狠,而无心。” 这种掏心窝的话,云姒不明白麝月为什么要对她说。 总归,不是武宗帝的语气。 麝月看出云姒的疑惑,道:“公主,你给过我一盒祛疤的药,那是我第一次除开收到命令之外的,唯一‘爱护’自己的东西。你的一言一行,是麝月从小到大唯一见过的一个把我当成人的,你没有把我当奴才,没有把我的命当蝼蚁。” 云姒摇摇头。 她不记得了。 五年时间,别说是人,就算是个物,在大环境之下都是会变的。 云姒只自己提醒自己,不忘初心。 她来这里太久了,早就已经忘记了,身处黑暗的人,见到了一丝温暖的光,原来是会记很久念很久的。 “忘了也没关系,但我记得,我当时就觉得,公主这样携带赤诚而来的人,在这种抛开所有人性,披着人皮去厮杀搏斗的血腥炼狱,还不改变,那是活不久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麝月。”云姒忽然意识到,麝月好像是不带任何目的地在点自己。 她从开始跟武宗帝“同流合污”开始,准备去杀对自己有恩的摄政王开始,就没有一日心中不煎熬的。 但是现在…… 麝月往后推了一步,抿唇一笑:“公主,麝月人微言轻,无权无势,唯会一手绝杀之技。等那摄政王一死,麝月就潜入摄政王府,竭尽全力去帮你除去那六小姐,杀了云家的人,保您婚事顺畅,后半生心愿得偿。若不成,便是我的罪,若成了,便是您的福。” “麝月!”云姒伸手拉住她。 可麝月真就如同一只猫一样,一闪身,就不见。 等云姒冲进内殿,唯有被麝月打开的窗户,吹进来一阵冷风,叫她越发清醒。 昏暗的内殿,云姒确定了再无旁人了。 调出了一支针剂在手。 这一支的量,只要全部注入,就能让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针剂,是她的医术,这医术…… “是成也医术,败也医术。” 云姒收拾好,转身就出去。 霍临烨百密一疏,说好今晚会守在自己身边,不让武宗帝的人乘虚而入。 可是,他还是没有做到。 今天来的是麝月,女子总归不如男子薄情冷硬,可那万一是旁人呢。 彼时的霍临烨—— “你怎么能进宫的?”霍临烨诧异得很。 但是转念一想,摄政王还在,摄政王府只是开始落败,还没有彻底败。 她想要调遣几个人,还是什么难事儿吗? 霍临烨以为是摄政王府那边在帮她。 月光下,六小姐冷清一笑:“我不能来吗?还是你也觉得,我也得了疯病,我不应该来坏你的好事?” “孤……我不是这个意思。”霍临烨眉头皱得死紧。 看着眼前的女人哀怨质问的模样,他恍惚间,想到了锦弗。 她不曾真正地掉过什么眼泪。 她的眼里,都是隐忍跟坚韧。 即便是把她的孩子抓起来,看见了她的孩子,她也没有低头求过她,也没有过这怨妇一样的嘴脸。 如果今日换成了锦弗是她,她必然不会这么追过来质问自己,也不会随随便便对着个男人掉眼泪。 “霍临烨,我问你,你是不是爱上锦弗了?” 第1260章 云姒调出注射器,跟霍临烨无缘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霍临烨如梦初醒。 他心里平静如水一般,叫这话激起千层浪。 “你累了,回去吧,我送你。” “爱还是不爱,开口说一句就真的这么难吗?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答应过我的,只是跟她逢场作戏,不可能碰她也不可能喜欢她?难道现在,都不作数了?” 六小姐穿着一身宫女的装扮,梗着脖子看着霍临烨。 有句话怎么说的?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果然爱上锦弗了!” 刹那间,霍临烨看见她眼底无穷无尽的苍凉被悲怆。 恍惚叫他想到了从前的云姒,她对着九皇叔时,也有过这样的神情。 那时候,他羡慕九皇叔。 现在他自己也能拥有她的情绪了,他却觉得……心里堵得慌,甚至想马上将她送走,避开这一切。 “你在这里不安全,有什么话,以后再说。”霍临烨伸手要去拉她。 六小姐尤其回事好糊弄的,甩开就躲开:“别碰我,碰了我,我在这里叫起来,来了人,看见了我们这样,到时候你就没办法娶她了!” 霍临烨张口,又拼命地压制着怒火,不想刺激她:“九皇叔若是也知道了呢?” “九皇叔?你还知道你的九皇叔?你当初跟他争夺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记着他是你的九皇叔,我是你的九皇婶?当初我抱你的时候,吻你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记得这些?” 六小姐句句话都戳在霍临烨的要点上。 忽然间,她古怪地笑了一声:“霍临烨,你的爱可真廉价呢。当初为了苏韵柔可以要我死,现在出现个锦弗,又能弃我于不顾。你的承诺,就像是街边打发叫花子的一碗馊饭,信了,吃下这碗饭了,会要命。不信你,你又不依不饶,以为自己什么都做得到。”qqxδnew 霍临烨无言以对。 因为他的确……喜欢上了锦弗。 他的心,偏得离谱。 乃至于现在看着眼前朝思暮想过的人就在跟前哭,他居然都觉得烦。 这种情绪越多,他就越是愧疚。 明明是他先去招惹她的,给她承诺的。 现在她信了自己,偏向了自己,他却抽身的干净,喜欢上了别人。 “我欠你许多。”霍临烨的嗓音干涩,伸手抓住六小姐的手腕。 就在六小姐要挣扎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掌声。 “啪啪啪——” 云姒来了! 她看着霍临烨下意识地将六小姐护在身后的样子,只觉可笑又悲哀。 “怎么是你?”霍临烨明显也没想到云姒会过来。 他不是让烈风看着了吗? 烈风呢? 云姒含笑靠近,在霍临烨身后的六小姐,也显现。 六小姐冷着脸,看着云姒:“锦弗,你在霍临烨的身上下了什么药!不然好好的一个人,会这么快就喜欢上你,把你放在心上,将我说的,全然抛之脑后!” “霍临烨喜欢我?”云姒眼底的惊讶稍纵即逝。 可转念一想,这段时间,霍临烨明显是对她收敛了底线了。 “别胡说。”霍临烨没有否认,只下意识地让六小姐别再开口。 六小姐退后一步:“那不然呢,不是因为下作手段,你怎么会看上她?你看上她什么了?看上她姿色平平,还是嫁过人,你能白捡两个孩子,你给人当现成的父亲?她身上,有你喜欢的吗?” “不要再胡说了!”霍临烨压低声音,下意识的想要去在意云姒的情绪,想要堵住六小姐的嘴。 “她没胡说。”云姒开口,突兀打断霍临烨:“我就是在你身上下药了,所以你才会这样。” 一句话,让连忙跟来的烈风,都止住了脚步。 霍临烨更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云姒看着满脸得意的六小姐,笑了笑:“对,太子殿下,我的确在你身上下药了,所以你才会心不由己。” 霍临烨的脸色,在顷刻间,难看的彻底。 六小姐还想要说话,却被霍临烨打住:“烈风,把她送出宫去,要保证她的安全。” 他目光转向六小姐,带着对云姒的怒火:“我知道,你先离开,这里对你来说,不安全。” “霍临烨,我等着你,你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六小姐走之前,还不忘提醒。 霍临烨没有回头看她,而是大步走向了云姒。 还未等云姒反应过来,她的脖子就被掐住:“你就这么缺爱吗!” 窒息的感觉一上来,云姒脑海之中,恍然出现一个画面。 是她被一个男人一脚踹在心口,吐血的画面。 疼的她的心,在现在都跟着跳了一下。 “碰!” 霍临烨适时松开手,面色无比难看:“锦弗,糟蹋别人的心意好玩吗?你让我太失望了,我以为你是光明正大的人。没想到,你给我下药?算计我!” 因为先前经历过苏韵柔,霍临烨最恨的,就是诡计多端的女人。 现在,他差一点就上了她的当! 先前他怀疑是不是因为她下了药,还觉得不应该,这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现在想想,你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 霍临烨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姒:“九皇叔被你弄上手,我以为是你的本事,是九皇叔变心,没想到,也是因为你的药。现在你把这种下做的手段,都使到我的头上来了。怪不得,我早该想到的,九皇叔喜欢上你,我也喜欢上你,若不是因为这些外来条件,你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哈哈哈……”云姒坐在地上,摸着被掐疼了的脖子,忽然抬起头,看着霍临烨笑了起来。 霍临烨对上那一双眼睛,心下意识的就疼了一下。 他居然还心疼她! 这个女人的药,果然厉害! “孤不想在见到你!” 说罢,霍临烨拂袖而去。 留着云姒跌坐在地上,笑声从一开始的压抑,变得狂妄,渐渐的,多了几分凄凉。 “锦弗姐姐!”东陵初阙是听见声音才过来的。 她没想到,看见云姒这么狼狈的样子。 “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你都要诚恳太子妃了,还有谁能欺负你?”东陵初阙去搀扶她,反而被云姒拉的坐在了地上。 云姒眼中含着失望,摸了摸东陵初阙的脸,轻轻呢喃:“好漂亮啊,初阙,你好漂亮。” 看着云姒有些不对劲,东陵初阙跪坐上前:“锦弗姐姐,出什么事了?” 云姒抿唇,眼底有着苦涩,把刚才发生了的都告诉了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愣了一瞬,压低声音问:“为什么要骗他?他已经喜欢上你了啊。他都不在乎你的以前,只要你们成婚,他又喜欢你,你肯定能有好日子过的!女子……哪有不依靠男人的?锦弗姐姐,你好糊涂!” 第1261章 命里无缘,只能斗下去! “不是的,初阙,不是这样的。” 云姒摇摇头,低垂下头去,心中是无比的酸涩跟难过: “初阙,你知道吗,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成了婚,刚开始就算是因为利益,那也要相互看到老,看到死的。到时候,我不可能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当我明白自己一定会嫁给霍临烨时,我就在适应他,强迫自己接受他,因为我不想自己以后的日子太难过。换句话说,这一场婚事里,我认命了,只想要好过一点。” 东陵初阙更不明白了:“你都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说谎骗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哄着他,骗着他,让他心里有你吗?而且,他都变相地承认了是喜欢你的了。锦弗姐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这不是自断后路吗?”m 云姒依旧摇头:“六小姐提出质疑的时候,他就已经动摇了,这只能证明他早就存了疑惑。六小姐问他是否喜欢上了我,他甚至顾左右而言他,他连认的勇气的都没有,就怕伤了六小姐,或者,他更不敢相信自己会对我动心。” “试问,一个人,一个顶天立地将来要指望他遮风挡雨的男人,连他自己的心都认不清楚,连他自己的情都不能信,这么容易被一句话摇摆,我还能指望他什么?我说出来之后,他更是连半点怀疑跟摇摆都没有,就相信了是我给他下的药。” 哪怕那个时候,霍临烨疑惑,怀疑自己在说谎,她都信都能明白,霍临烨是有些偏向信任他自己的感情的。 但是霍临烨没有。 他的指责质问辱骂是毫不犹豫,连肯定他自己的感情都不能够! 他打心眼里就存了是不是自己给他下药的疑惑。 “今天我经历的,不过是婚后别人挑拨他怀疑的万分之一,今日的一切,只是把往后我会经历的怀疑,提前上演。跟这种人真的有了未来,那天长日久的婚姻里面,就只有绝望,哪怕他现在嘴上说得再好。” 忽然一下,云姒凝住。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笑了,笑容里面,有悲哀,又自嘲:“他还说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不会让陛下的人钻了空子来找到我,指使我。可是……六小姐来,他就把后背亮给我了。” 跟霍临烨这种男人成婚,哪怕是不喜欢,也做不到相敬如宾。 这种男人,只能让女人在婚姻里看见无休无止的绝望。 因为他连自己的心,自己的情都不清。 在两段感情里面,摇摆不定! 东陵初阙这才明白过来云姒这么做的意义。 “现在千好万好,等过后他被挑拨得多了,终究会开始怀疑你。今晚的一切还是轻的,日后有六小姐存在,哪怕是六小姐死了,楚王……不,太子,他受人教唆,说不定怀疑你还是轻的,还要把六小姐的死放在你身上。这太可怕了……” 云姒抚过东陵初阙漂亮的脸:“我先前一直觉得女子当自强自立,但是如果真的要在这种地方,寻这里的男子成婚,那女子的悲欢喜乐,女子的日子,就紧紧的,没有任何余地的跟男子拴在一起了。” 这里不是后世啊! 东陵初阙听这些话,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婚后哪个有心之人要挟“锦弗”,逼迫她说违心话,霍临烨一样会不分青红皂白地信了的。 方才她还觉得“锦弗”糊涂,现在看来,她是经历的多了,见过的多了,有了先见之明了! “锦弗姐姐,那六小姐纵有千不好,万不好,但是她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太子这个男人的情爱,太过廉价。谁爱要谁要,谁敢要,谁要,你别要,你也别任命,否则真的嫁给他,以后就跟死了没两样了。” “不,会比死了还难受。我终于知道曾经流传的,六小姐为什么死活非要跟霍临烨和离了。” 这次,云姒才觉得害怕。 她才反应了过来。 才知道,不管是谁,在这种地方,一遍又一遍的打压之下,心智只会被消磨,不会长起来。 她就差一点被消磨了,差一点顺从了。 索性,霍临烨刚才掐的她清醒了! “这不是我最好的命……这不是。”云姒跟东陵初阙相互搀扶着起身。 她走出去两步,还不忘叮嘱东陵初阙:“你为了国家,定是要成婚的,公主的婚事身不由己,但是你不同,你能选。初阙,陆鹤有仁心,但他过于心软,过于仁慈。他的弟弟陆轩很好,陆家也是有福之家。但你的身份,注定嫁不了平凡百姓,只要嫁给权贵之家,就一定会卷入尔虞我诈。” 东陵初阙被云姒点起。 她没想过这么远。 起先,她是想要请九爷认她做妹妹的。 摄政王的妹妹,不是一母同胞,但在身份跟名义上,也能叫很多人低头的了。 那腰牌,她想要哪块要哪块,她可以在京城,乃至整个大周横着走! 但是现在……摄政王快死了,她都不知道上哪再找一棵树乘凉去。 东陵初阙是想过云姒的。 云姒人好,有一颗赤诚之心,跟她交朋友,她肯定会顾惜自己,等她成了太子妃,她也能受到庇护,好好活着。 可如今…… 东陵初阙起了一转的恶念,想劝云姒忍忍。 毕竟女子跟男子成婚,总归是会被压制的。 古往今来都是这样,何况是她们这些交易品。 看着光鲜亮丽,其实比货台上的货物还不如。 货物可以讨价还价,价格不好,可以选择不出,但是她们不行的! 当时忽然间,东陵初阙又想自己扇自己。 “锦弗”姐姐救过她的命,她怎能为了自己得利,就这么没良心? 把她往火海推? 她劝云姒:“锦弗姐姐,你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我是个没有办法跟主意的人,有点体面,也不过对百姓而已。从生下来有点运气,也不是什么大运气。咱们……咱们找到机会,你也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咱们就逃吧。咱们去北域,上大漠,下江南,你带着你的孩子,咱们去寻一处广阔天地?” 云姒的瞳孔一缩。 她看着东陵初阙,忍不住湿了眼。 东陵初阙的心,真像她最初来到这里的样子。 时刻震动着翅膀,准备朝着广阔天地飞。 “初阙,我会帮你的。” 她们,走不了的,只能斗下去!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大不了,带着儿女,带着空青跟十一,她们一起死! 人活着,最不济,还有一条死路可以走,可以得到永远的自由。 但只要不死,总能出头。 怕什么怕! 第1262章 对云姒负责,云姒不需要了! 东陵初阙眼底有些许的湿润。 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要拉自己一把。 这是真的值得结交的人。 她愿意给出真心。 “走。” 东陵初阙搀扶着脚崴了的云姒离开。 丝毫没注意,身处暗处的身影。 彼时,宫宴之上。 云姒来时,宴会已经开始了。 她同东陵初阙才进殿门,立即便是一副欢喜神色,看不出半点端倪。 才坐下,东陵初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在歌舞里面扫视了一圈,伸出手肘戳了戳云姒。 “锦弗姐姐,你看,你知道那是谁吗?” 她们将要嫁入大周,算是大周的人了,落座的,便是大周皇亲国戚这一边。 云姒顺着东陵初阙示意的方向看下去。 只见到姗姗来迟的男子,一身素色衣袍,形容俊美,面色冷淡。 似乎是看不太见,还要身边的人搀扶他。 “那是齐王霍君宴,小时候被毒瞎了眼睛,后来听说是有人给他治了,能看见一点东西,但是看得不是很清楚,还是半瞎状态。至于坐在他身边的那一位……” “我知道!”东陵初阙笑吟吟地凑过去跟云姒耳语:“李善慈啊!你知道她吗?她可有名了!名声都传到了我东陵了,我在深宫,都听说过她的名字跟事迹。” 云姒不喜议论这些长短,但东陵初阙是个爱打听这打听那,喜欢听闲话的性子。 她不过笑笑,没有接话。 将转过头去时,便看见了皇位高台上的武宗帝,冲他示意。 ——皇帝在催她杀摄政王! 云姒的目光微微一暗,朝着摄政王所在的地方看去。 他那里空空,不知人上哪去了。 就在这时,云姒的身边落下人影。 还未等她去看,就听见一道冰冷的声音:“被戳破了,还有说有笑,完全不当回事?你这脸皮,厚得可以。” 是霍临烨。 云姒现在,对这个人,是彻底不抱半点希望了。 她缓缓叹息,转头就对上他充满了威压的眼:“六小姐送走了?” “你觉得呢?如果不是她今天点破,提醒我,你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霍临烨垂着眼,眼底都是被欺骗的怒火。 “我最恨的,就是有人骗我。你有话可以同我好好说,但你却用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叫我喜欢你。锦弗,一个人得贫到什么地步,才会做这种事情?” 云姒抬头注视着霍临烨。 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恼怒,看到了怒火之后,云姒忽然低头轻笑出声。 霍临烨叫她这样对待,心中却无半点脾气,只觉她下的药,当真厉害。 “锦弗,孤念在你是初犯,也念在你爱子心切,饶你一次。解除你给孤下的腌臜东西,孤照样能够迎娶你,孤会对你我的婚事负责,不会为难你一个女子。” “负责?”云姒愣住,看见霍临烨点头,更舍得笑了。 “好……好。”云姒点头,快要笑出了眼泪来:“你把我孩子们还来,我帮你解药。” 霍临烨拧眉,看着她笑,他不明白,有什么可笑:“你做出这种事情来,还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说出这话,云姒笑里的眼泪彻底没有防住。 霍临烨啊,现在不明白“锦弗”是在笑什么呢。 再过几天,他也会笑。 笑自己有眼无珠,笑自己拿到手里的东西都能亲手扔掉,笑命运都已经偏爱他,他自己都还不知珍惜,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糊涂!m “没有,我没有任何资格跟你们这些人讨价还价。”云姒拿着帕子,擦拭着眼角的眼泪。 她没工夫跟霍临烨在多说什么了。 完成武宗帝交代的事情,拿到最后半株药,延续景昀的性命,这才是重中之重。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她余光看见她要等的人来了,她的目标到了,便准备起身,顺势告诉霍临烨:“你若是想要你的六小姐哭断肠,那你就尽管关着我的孩子们。我们这些人对你来说,一条烂命,瞧瞧是你的六小姐值钱,还是我们几个值钱。” 霍临烨今夜已经为伤了六小姐自责了。 他现在知道了是因为外界因素,理智怎么还允许他对“锦弗”容情? “好,大婚之后,我放了你的孩子们,你也帮我把药解开。” 霍临烨的目光巡在云姒身上,他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这次,他也不拦着了。 他不想要护着一个机关算计的女人! “说来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我能喜欢你什么呢?我以为你也给我下药,可又想,你应该也不至于这样。没想到,你还是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你让我失望了。” 云姒站起身来,听见这句话,闭了闭眼。 不可否认,就算是对霍临烨无情,在听见这种话,她也会有些难过的。 还好,她及时清醒了。 一个在感情都会迷路的男人,是没有办法托付终生的。 “嗯,等大婚之后,我帮你解了药,到时候九爷也死了,你可以跟六小姐双宿双栖了。”云姒要走。 霍临烨听了这话,生出无名怒火,像是故意气她一样,他脱口而出:“那是自然!” “呵!”云姒冷笑了一声,对面的首位走过去。 “主子?”烈风来时瞧见云姒朝着九爷过去,下意识地提醒。 霍临烨握紧了杯子,他能感觉得到一股醋意。 他甚至想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女人给拽回来! 可是快要崩溃的理智又一遍遍地告诉他:因为被下了药,才会这样的。 “她的迷魂药,当真厉害!”居然能让他心绪起伏至此。 烈风一愣:“什么迷魂药?” 霍临烨压着声音,带着不悦:“还能是什么迷魂药?若不是她用了药,用了蛊,九皇叔怎么可能对她上心,孤又怎么可能对她上心?若不是她当着锦弗的面指出来,孤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他亲眼看着云姒坐在了九皇叔身边的那一刻,满心的醋意跟不爽,全然爆发。 第1263章 九爷亲口承认,喜欢云姒 “碰!” 一声巨响,叫歌舞都停了下来。 纷纷的,朝着……霍临烨看了过来。 “太子,你怎么回事?” 连桌子都断成了两截。 武宗帝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挑起。 就连云姒,都觉得好笑地看着霍临烨。 而霍临烨闭了闭眼。 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锦弗”给自己下药的错。 所以他才会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但是面对质问,他也立起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没有开口说半句,只道: “儿臣心痛,九皇叔天纵英才,身体却被拖累至此。只能请太子妃看顾九皇叔一二,却不知能不能有用。儿臣越想越担心,为九皇叔不平,故而失态了。” 这番话,当真是顺理成章了。 几个文官随即开口:“太子殿下仁心仁德啊。” “儿臣出去走走。”霍临烨没有把那些好话听在耳中。 也是没心思! 他只知道,必须马上离开大殿,最好见不到“锦弗”跟九皇叔。 否则,他心绪难平,当真会醋海翻波。 他走之前,还看了云姒一眼。 云姒只觉,可笑至极,起身朝着霍临烨行礼:“殿下放心去。” 此时,云姒身边的男人,目光冷清的朝着她看了过来。 才坐下,抬头,云姒就跟他的目光撞见。 那幽暗沉寂的眼眸之中,是一片血色。 他锁骨下,有如脉络枝丫般的黑色,攀爬上了他的脖颈。 云姒的目光一暗。 他的毒,很快就要控制不住了。 “九皇叔,是不是疼痛难忍。”云姒知道,毒开始发作时,都会很疼的。 但是这个男人,似乎是已经适应了疼痛,习惯了,竟然看不出半点狼狈跟不妥。 霍慎之目光静静凝视着云姒,温声否定:“不至于。” 怎么会不至于,秘药吃下去用身体过毒时,是怎么抽筋剥皮的疼,现在就是怎么样的疼。 可能,比那样还疼。 云姒刚要开口,却发现他的目光静静地看着自己,将她看得有些心虚:“九皇叔,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霍慎之收不回眼。 他方才听见下面的人禀告,说假的那个出来了,将好出去,便撞见了霍临烨。 而后,又看见了她,听见了她的那些话。 一个人的样貌能改。 图腾可灭。 疤痕可平。 可性情却永不会变。 那般心性的人,那样说话的口气,若不是她,还能会是谁? 真正的锦弗公主,柔弱却也刚烈,但极容易认命。 许多女子,都容易认命。 他记忆里,唯有一人,在确定目标之后,一次又一次的恍惚,马上又会清醒,立刻就能站起来再行。 只有她了,只有云姒! 他对她所生的感情那样熟悉,她给他的感觉那样熟悉,他几乎就可以去确定—— 他要的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根本就不需要旁人,再来多一句嘴,告诉他,眼前人是不是。 “九皇叔?” 云姒不知为何,问了一句,就看见他收回眼去,轻阖眼,平息着呼吸。 是疼了吧? 打断骨头的疼,活剐血肉的疼。 云姒低下头去,默默闭上眼,握紧手中的针剂。 一针下去,一切,就都好了。 一切……都会结束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许多人都看着这边,她没办法下手。 武宗帝似也是看出了云姒的犹豫,特地的端起酒杯,高声笑道:“今日朕甚是高兴,诸位爱卿不必拘礼。端起你们桌上的杯盏,跟朕痛饮三杯。” 有了武宗帝的号召,就连云江澈他们,也纷纷将酒杯举起。 霍慎之不能饮酒,在众人的欢呼之中,他眼底的血色渐浓。 “锦弗。” 云姒从没适应这个名字,她一直想着,她若真的认了这个名,就是这里的人,就要彻底脱去清醒,匍匐在男人脚下朝拜。 可是霍慎之唤她,她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朝着他看过去:“九皇叔?” 云姒看见他眸中毫无焦距,便知……他看不见了。 亲随霍影不在,如今他一个将死之人,面对一群人的狂欢跟欢愉。 “众爱卿,听朕说完,再饮第二杯!”武宗帝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云姒知道,是时候了。 要是三杯饮尽,最好的时机,就没了。 喝酒的时候,大家都会仰头,遮掩住脸面,谁也看不见的。 云姒握紧手中的药剂,假意靠近:“九皇叔,我搀你去偏殿休息。你的毒,快要发作了。” 云姒的手才伸过去,霍慎之反手,便握住了她的胳膊。 在欢声之中,霍慎之声音低沉清晰,唯有云姒一人可听:“我问你,你的身份,可还曾有隐瞒于我?” 云姒的手腕被握得很紧。 他仿佛攥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 下意识地抬头,她直接撞入他垂落下的眸子里。 “不……不曾。”她不能说。 命如蝼蚁,谁都能捏死她。 可是,他快死了…… “有,我有。” 霍慎之眼底的光微动。 隔着衣服,握着她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不断收紧:“你不是锦弗,你叫什么?” 云姒张了张口,但是武宗帝的话,快要说完了。 她轻轻一嗤,轻声低问了一句:“九皇叔问这些,可是倾心于我?” 霍慎之未答。 这一瞬的停顿,让云姒的心下坠:果然,跟那霍临烨,还不是一样的男…… “是。” 高朋满座的大殿之中,霍慎之应答清晰,足够云姒听得明白。 只一个字,绝无错的可能。 可云姒脑海之中,却是轰然一响。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她确定,他的毒性还没有彻底发作,没有侵蚀他的心智。 他是清醒之言。 “非因那小小药蛊,致使情爱日渐攀升。” 不一样的,原来也有不一样的。 云姒的目光颤了颤。 他心智成熟,不会像霍临烨那样,羞辱式地质问她——“你身上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 他答得坦坦荡荡。 甚至自始至终从未怀疑过,生过半点疑心,是自己下过药给他。 乃至于她说是药蛊原因,他亦不以为然,从未把这话听进去。 是明白,所以未曾把那些谎言入心。 ——“众爱卿,举杯痛饮第二杯!” 高殿之上,武宗帝的话就着丝竹管弦的声音,显得意气风发。 云姒闭了闭眼,时间到了。 她看向了他,便听他道:“我诚答于你,亦想换你,诚答于我。” 第1264章 九爷知道了锦弗就是云姒! “九皇叔想问什么?” 在旁人看,便是云姒作为一个医者,在询问患者。 她抬起手,让他的手搭在自己衣袖完好的手腕,因她现在的身份,也并无不妥。 只有云姒自己感觉得到,手腕被握得很紧。 她空着的那一只手,也在此时,握紧针剂。 在武宗帝又要为第三杯酒找词说话时,男人同时开口:“你不是锦弗,你是谁。” ——“众爱卿,同朕高举第三杯,贺这万里江山,后继有人!” 云姒的目光一颤。 来不及了。 她倾身过去,手中的针管在桌下显现:“我自后世而来,我唤锦弗,亦是后世的我自己——云、姒!” 众人举杯之时,顷刻之间。 一切的发生,都是那样快。 快到九爷的呼吸还未乱,快到他连抓住她都不能。 快到,云姒手中的药剂,毫无预兆地穿过衣袍,扎入他的腰侧。 熟悉刺痛遍及全身。 霍慎之的手下意识落下时,清清楚楚地碰到了那一根注射器。 是云姒,他的云姒,才会拥有的东西! 可只是转瞬之间,他便开不了口了。 他知道这是什么,是高度麻醉剂,能致死的高度麻醉剂。 云姒垂下眼,不敢去看。 她声音压抑,低低开口:“对你不起,来世……必偿!” 手下暗然用力,所有麻醉剂,尽数推进霍慎之的身体。 “啪——!” 桌上的杯子忽然砸在了地上,发出了响亮的一声 众人纷纷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武宗帝砸了酒杯,快步下殿。 歌舞声,瞬间停歇。 “九皇叔,九皇叔!”云姒收起针剂,扑过去按住霍慎之的手腕。 他还在喘息,他居然还有意识,他的眼睛,还睁着! 云姒的心猛然一跳,不知从何处来的情绪,她慌得不成样子,甚至连声音都颤抖不清:“九皇叔……” 下一瞬,云姒的手,被他抓住。 云姒低下头去,想要抽回,却发现,抽不开。 不应该的,这种药浓度这么高,就算是狮子老虎,只要被打进去,数到五,就能彻底过去。 他动不了了,可是还在硬撑,他到底再撑什么? “锦弗,老九这是怎么了!”武宗帝的脸上异常慌张担忧,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 云姒的脸上血色退尽:“九皇叔方才就说不说服,我正想要禀告陛下,谁知九皇叔突然不好……” 大殿之上,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这时候,齐王被李善慈搀扶着,失了体面,仓皇地朝着这边过来。 “让开!”齐王声色俱厉,隐约间能看到人。 要推开云姒,目光下移,却发现九皇叔居然紧紧抓着“锦弗公主”的手腕。 “霍影,去,把霍影寻来!” 云姒不是第一次直观地清楚地看着一个人死了。 但心中,却从唯有一刻,这么悲痛过。 霍慎之依靠在坐椅上,本是青白的眼底,盘布血色。 他的眸光在动,似乎是在找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找什么。 云姒心中数了不知多少遍,他还没有闭上眼,时间好久,久到云姒都要以为是药有问题。 “摄政王可是大不妥了?” “你们看九爷已领口黑色如根茎蔓延的,那不是毒吗?听说九爷中毒了?” ——“住口!” 霍影来了,一身风霜疾驰,推开那些多言的妇人跟文官。 “主子?主子!”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是担忧之色。 包括武宗帝! 他在担忧这次九爷到底能不能真的死彻底。 霍影搀起自家主子,转头却发现他的手紧握着一旁的“锦弗”。 云姒只开口:“送偏殿!” 话语之间,她又狠狠将自己手腕往回抽了抽,但是也不知是药剂出了问题还是人出了问题,就是抽不开。 她跟着霍影跑,她还听得见九爷的呼吸,还能看见他睁着眼。 云姒狠狠地闭了闭眼,心中默念:“快闭眼吧,九爷,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快闭眼啊。” 就在霍影将他送进殿时,云姒空着的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腕。 他的脉搏,开始越发缓慢。 “怎么样?锦弗公主,我家主子怎么样,需要什么你现在马上说,我立刻就去寻!”霍影的气息全然紊乱,甚至重重跪在床边。 他有预感,一个不好的预感…… 云姒的手腕还被霍慎之紧握。 他动不了,但是依旧没闭眼,似乎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忽然一下,云姒想起来。 九爷一直都想要找到真正的六小姐。 他从五年前就开始撑了,到今朝,似乎真的六小姐有了蛛丝马迹,他更是不舍离去。 一个人的执念能有多深,才能对抗得了高浓度麻醉剂! “九皇叔怎么了?”就在这时,霍临烨进来了。 武宗帝也随之而来,问云姒:“锦弗,老九现在如何?太医呢,把所有太医,都召来,看不好老九,朕那你们是问!” 榻上的男人眼底一片血红,眼底的神情,是旁人从未见过的执着。 云姒的手腕还被他紧握着,看着原本在他心口的黑色脉络一点点延伸至他的脖颈。 脉搏越发缓慢,云姒慌忙开口:“九爷毒发,回天无力,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吧!” “你胡说!”霍影一把推开云姒。 “主子!”一个受伤无数,面对无数次死亡的男人,这次,红了眼,泪眼滚滚,他跪在榻前,慌张的厉害:“主子你再撑一会儿,韩大夫来了,他快来了!” 听见这话,武宗帝眉头一皱,冲着身边的掌印大监陈启示意了一眼。 “韩大夫,怎么还没到,快去催!”霍影压低声音转头朝着外面怒吼:“太妃,快去请太妃。” 接连的几个大夫给霍慎之把脉,都开始摇头。 “九爷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现在才……想来是看着太子定下,大周江山有了依仗,心中放心,所以松懈了下来,撑不住了。霍统领……” 太医刚要开口,就被猛然起身的霍影一把推到了地上。 “韩大夫……”霍影现在,只能求助韩仲景了。 可就在他走出一步时,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声—— 第1265章 九爷的心跳,停了 “不用去了,九爷的脉搏停了……” 这么一声,叫霍影整个人都凝固在了原地。 他的心在颤,他的手在抖! “谁说停了,是谁说的!”霍影转身怒吼,却看见跪坐在榻边,手腕还被自家主子死死紧握的人。 她眼底赤红,一字一句地开口:“九爷的心跳,停了……” 霍影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 他看着床榻上自己跟随了数不清年头的男人,胸口毫无起伏,他这一刻,失去了一切的反应。 “怎么……怎么可能呢……这是我家主子啊……他……” 霍影哽咽,不敢近前:“他还睁着眼,你怎么敢说他死了?” 云姒闭了闭眼,平静地看着霍影,她发现,她也久久说不出话来。 “唉,老九一定是放心不下大周江山,心有不舍,死不瞑目啊。”武宗帝感慨了一句,要走上前,霍影忽然大胆身后将其拦住。 武宗帝面上感慨,点了点头:“真是可惜了,老九也没有后嗣。不过无妨,朕会安排宗室子过继到他名下的,当老九的嫡子,也使柳太妃安心。” 安心? 这是诛心!m 霍影目眦欲裂。 只恨不得杀了这些人! 他家主子连小世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霍影浑身绷紧,痛苦地闭了闭眼,重重跪在了地上,哀痛大喊:“主子!主子你醒过来,你醒来啊!” 这个殿中,唯有霍影的哭声跟喊声。 其他人跟随赶到时,看见里面的场景,所有人纷纷下跪。 面上的哀痛,真真实实。 “主子,你不能死,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你怎么舍得就这样去了……”霍影的声音颤抖。 这么多人在这里,他甚至不能跟最开始主子毒发时一样,拿嬴棣来唤醒他。 他什么都安排好了,嬴棣不会有事的,万里江山不会没有人护着,他的死,不会让任何人有半点动摇。 可是他自己呢……他唯一的心愿,还没有达成,真正的云大夫,还没有找到。 一切,就这么突然地结束了,他难怪是死不瞑目的! “九皇叔!”齐王跌跌撞撞而来,同行的还有他一路护送而来的柳太妃。 来的人越来越多,全部跪在了外殿。 柳太妃面如金纸,冲进来时,甚至还不敢相信。 五年都挺过来了,怎么到现在,会越来越严重,挺不下去了呢? “不……我不信,我不信!”柳太妃猛地推开身边搀扶她的宫人,冲了过去。 霍影跪在跟前,却也叫她推开。 云姒想要开口安抚,却看见柳太妃整个人扑在九爷身上哭:“阿九,我的阿九,你醒醒。是骗我的,你没有事的对不对?” “太妃……节哀。”武宗帝擦拭着眼角的泪,戚戚然开口。 柳太妃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忽然起身,顺着他的手,看见被他紧抓着的云姒。 带着试探,带着小心,带着哀求,她问:“好孩子,你告诉我,他当真……” 云姒闭上眼,低下头去。 柳太妃眼睛一闭,几乎就要往后晕过去。 霍影悲痛无比,满面泪痕,急忙去扶。 柳太妃一口气提上来,哭不出声,眼泪却控制不住。 她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咽,伸手去探霍慎之脖颈下毫无声息的脉搏。 指下安安静静,他的瞳孔也已完全涣散。 这一瞬间,叫她想起早早就丢下她赴黄泉的先帝。 早年丧夫,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怎么舍得的……”柳太妃气喘着,抽噎着,恍惚地开口问:“你怎么舍得丢下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你丢下我我不怪你,我什么都不怪你,可她要知道你就这么走了,她来了,知道你不在,她怎么办啊?你让她带着……” 带着嬴棣孤儿寡母一个人…… “你让她怎么面对这世上的风风雨雨,人心算计。你什么都记得起来了,现在你怎么舍得下留她一个人啊!你怎么舍得丢下我!” “起来,起来啊!” 柳太妃哭到最后,忽然形容疯癫。 她狠狠地抓着霍慎之的衣领怒吼:“起来!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你父皇对你的嘱托吗!你对得起黎明百姓吗!你对得起你身上穿的官服吗,你对得起你摄政王的身份吗!” “你为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为个女人舍了命去,是你的儿女私情更高贵吗!要儿女私情,为何还偏偏投生在我肚子里,为何要做皇家子!” “起来!你给本宫起来!” “太妃!”云姒的手腕一直挣脱不开,霍慎之临死都没有放开她。 这会儿,她抬起行动得宜的另一只手,去拉柳太妃。 “太妃,别这样……” 柳太妃转头看向云姒,面如枯槁,忽然笑起来问她:“别哪样?死的是你儿子呢?死的是你跟你夫潜心栽培了十数年的儿子呢?” 云姒不忍去看柳太妃眼里的伤痛,低下头去。 而这时候,柳太妃忽然抹了眼泪起身,眼中的情绪也异常诡异。 大殿之中,只有里外的哭声。 柳太妃静静地看着榻上怎么都闭不上眼的人,如同行尸走肉般,环视了一眼所有——“锦弗”,云江澈,萧子翼,武宗帝…… 她缓缓开口:“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你云家怪他做得不够好,责任付出得不够多,他救了你云家,救了你妹妹多少次,你们都能抛开原因只看结果。” “其实还不如让他死在战场上,那是为军将者,为受百姓供养的皇家子嗣,无尚荣光。他这辈子,庇佑百姓,肩挑江山,最后却因为阴私之事被耗死。你们都怪他,那我应该怪谁?对,我也怪他。” “柳太妃,节哀顺变。”武宗帝叹息了一声,虚伪开口。 这殿上,只怕没有人比他还高兴了。 柳太妃惨白着脸,泪也流干了,哭也哭够了,痛也痛醒了,只道:“霍临烨死了,你也能节哀顺变吗?世人怜惜情爱不易,谁来怜惜一个母亲的不易?我的不易?” 第1266章 九爷死不瞑目,紧抓云姒不放 “太妃过于放肆了,怎可直呼太子名讳,诅咒太子?”陈启厉声呵斥。 武宗帝却抬手制止。 这个时候,他更是要对柳太妃好,更是要让柳太妃活,彰显他的仁德。 “朕很能明白柳太妃心思,朕也理解,这种事情,谁也受不了。” 柳太妃静静看着武宗帝:“他没有辜负过大周疆土,而你,你虚伪伪善,表里不一,现在应该很开心吧,还装什么?” “你……”陈启不忿,刚上前一步,就被武宗帝拦了下来。 武宗帝深吸一口气,缓缓叹息:“太妃悲痛,朕作为帝王,不会怪罪。但是老九如今这个样子,只怕是不能跟着太妃回摄政王府了。” “你想要做什么!”柳太妃死咬着牙,不敢在这个时候,失了半点体面。 武宗帝道:“过几天就是临烨跟锦弗这孩子的大婚了,老九又在这个时候去了,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皇家子弟,尤其是像老九这样的人去了,一定要在皇宫里面停灵的。你也知道规矩,到时候会由人检查,看老九是死于什么,届时告知天下。” 柳太妃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孩子死了,她却连尸首都不能带回去。 悲痛至极,柳太妃身子一晃,重重地倒了下去。 “太妃!”云姒想要扑过去,奈何不得脱身。 齐王最近,一把手,就扶住了晕过去柳太妃。 武宗帝看齐王这么热心,心中不爽。 可齐王把柳太妃交托在王妃手中,方才摸索着进前。 所有人都疑惑之际,齐王忽然朝着床榻一跪,重重叩首。 像是在发誓,像是在宣告,更像是在保证着什么。 霍影通通都知道,这是齐王在告慰自己主子在天之灵,发誓会照顾好太妃跟嬴棣。 “君宴……”武宗帝看着自家儿子归别人,用的还是三跪九拜的大礼,出声警告。 齐王推开搀扶自己的人,起身:“陛下,人都已经死了,就算了吧。” 武宗帝背对着所有人,肩膀渐渐松快了下去,只挥了挥手:“带走吧,但老九得停在皇宫之中。” 外面的哭声凄然一片,听得武宗帝也心烦。 他感慨道:“没想到老九会走得这么突然,来人,让人暗中准备丧葬事宜。等太子大婚之后,下葬。虽然不吉,但是人死为大,没法子。” 这幅仁义的样子,听得许多官员闭上了眼。 “锦弗,你过来。”武宗帝转身之际,冲着云姒发号施令。 云姒将要起身,可是她手腕还是被抓得很紧。 大悲大痛之中,人的情绪只剩空洞。 霍影目光空泛地看着云姒,问:“我家主子当真是毒发而死的?” 云姒用了好多种办法,依然叫霍慎之松不开手。 听见霍影这么问,她不敢去看他,只道:“是。” 隐约间,云姒听见了一声嗤笑。 她闭起眼,寻着已经没了呼吸跟心跳的男人看去。 他的眼睛怎么都闭不下来,他冰凉下去的手,怎么都不撒开。 云姒近乎绝望,朝着殿外的人看去。 大周的官员跪在地上,哭得情真意切,根本就没有人看她。 大家只当摄政王将死之际要求救,所以才拉着她不放手。 云姒以为,是他恨自己害他,死死抓着杀害他的凶手。 谁也不知,是他自己知晓了云姒的身份。 他抓住的,那是他的阿姒。 他舍不下她,松不开手,更是到死,都放不下心,合不了眼。 云姒睁开眼,吩咐太医:“去给我寻几味药来,敷在九爷手上,如此他方能罢手。” 除非把他手砍了,否则,如今他这样,凭借人力,万不能叫他松开。 “锦弗公主,我家主子为了做了那么多,你可有半点顾念过恩情?” 药物寻来,霍影看着那些厉害的药,开口质问。 云姒依旧没有抬头,她的目光,落在那攥着自己胳膊的手上。 毫不犹豫地,将药敷上去:“霍统领,我活着尚且艰难,你还要我顾念什么?且,我若不这样,难不成要将你家主子的手砍下来吗?” 原以为敷上去,他就已经松手了。 这种药,有腐蚀性,也属于毒的一种。 可谁能想到,敷上去,他依旧紧握,没有半丝松动。 “拿更多的药,提炼浓汁。”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她不能犹豫半点。 外面,匆匆而来的云令政看见这一幕,目光尚且一震,更是不敢相信:“当真是她?” 云江澈如被人抽了心髓,悲哀点头。 云令政眉心一蹙,手中的纸条紧紧握住。 差一点,就差一点,这个消息,就能送给九爷。 现在,是死不瞑目,到死,他都不知,眼前的锦弗公主,就是他苦念的……云姒! “二哥,你怎么样了?”云江澈将才说完,便看见云令政背过身去。 云令政掩眉,昏暗四野,他手中捏着纸,声音缥缈:“不可能了,没机会了。这一步路,彻底走死了,就连我们,也在无回头路了。” “怎么没有回头路?”云江澈确定了四周无人,问他。 “哪里还有回头路?她亲手杀了九爷,若有清醒之日,于她而言,是莫大悲痛,亲手索了最爱的信命,非要疯了不可。当初恨有多浓,爱有多重。为了让她好好过下去,我们只能帮着继续让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彻底的,受制于人。”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萧子翼现身:“首辅大人此言差矣,过去是过去,将来是将来。她有一生医术,如今成了锦弗,就不应该跟过去牵扯。对了,首辅大人手中,拿的是什么?” 他早就跟在云江澈身后了! 云令政面色寒冷如冰,垂手时快速调换消息,扔在地上:“家母在十日之后,即将抵达大周。” “此事,怎还惊动了云夫人。”萧子翼笑着捡起,看完了纸条,只笑了笑:“你我三人,算是完成了这一桩事的一半,也不枉那位筹谋五年。接下来,便是搅浑大周太子同锦弗公主婚事。不需要我们出面,自有人会做。那位的高明,首辅大人是知晓的。” 他半是提醒,半是威胁。 云令政面色更是不好,看也未看萧子翼,只与云江澈道:“母亲若来,你去侍奉,安排的远一些,不要再跟这些纷扰挂钩。我云家跟九爷结亲,我云家自是要出个人去的吊唁,由我去。” 他不信云姒会真的敢干这种事情! 当初怀有生育,她尚且放弃大好局势,奔赴疫区。 现在…… 即便云姒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不信云姒会杀人,杀恩人! 他更相信,这是一个局! 第1267章 云姒:九爷,再帮我最后一次! 皇宫之中一片哀戚之声,云姒在殿内听着,都知道,这个男人是有多的人心。 他病重之事传出去,大周没有乱,边疆没有乱,足够证明,他的用心良苦。 可是现在…… 云姒深吸一口气,将浓汁浇下去。 “你做什么?”云令政进来时,便看见汁液往下滴。 云姒抬眼朝着云令政看去:“首辅大人看不到吗?不然你们随便一个人来替我想想办法,让九爷松开我的手。” 三碗浓汁浇灌下去,他的手依旧不见半点松弛。 云姒有些担忧,也有些着急。 再这样下去,会很不妙! 她抬眼环视了一眼周遭,才道:“你们能出主意,我就听你们的。出不了主意,就别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充厉害。” “再来一碗。”云姒说着,就朝一旁身后。 霍影见不得云姒再这样下去,推开要送药的人。 他赤红着双眸,看着云姒。 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他终究因为过于悲痛,失了声。 只霍影俯下身,落在那紧抓云姒不放的手腕上。 云姒顿时明白了霍影要做什么,心中一震,掩去眼底的震惊,看向了面容安静的男人:九爷,求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松手。 “咔、咔!” 指骨断裂的声音,清脆得叫人毛骨悚然。 云令政上前:“霍影,你这是损了摄政王遗体……” “损伤在我手中,总比在外人手里好得多。” 霍影连头都没有抬,指骨每响一次,霍影的眼泪就落下一滴。 他多少次生死挣扎,多少次命悬一线,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唯独当年的云大夫死,跟今朝他的主子亡。 “主子,霍影以下犯上,来日下阴曹地府,霍影愿永不超生,以此赎罪。” 最后一根指骨断裂,霍影泣不成声。 他总以为自己能忍住的。 在这些人面前落泪,多跌自己主子的体面? 可是,他做不到。 云姒抽回手,紧紧抿着唇,看着紧握九爷手,趴在床沿压抑哭泣的霍影。 她张了张嘴,猛然起身:“多谢霍统领。” 此刻,心寒,心疼,心死。 霍影转头看云姒,最终,收回眼,压低声音开口:“主子放心去吧,大周没有乱,百姓依旧安泰。剩下的一切,我来担。” 现在霍影心中唯一的遗憾,便是嬴棣没有能来看他的父王一眼。 不过都不重要了…… 云令政拿出手中的纸,走到烛火跟前。 看着纸张一点点被焚尽,从前最不喜儿女阴私,最不爱多管闲事的他,心中默念: ——我的消息始终送来得晚了,唯愿九爷在幽冥之下,能收到,能知晓,于你生命最后时刻,最终关头,陪在你身边的,是你寻了这么多的云姒,真正的云姒。我云家上下,对您不起。 “我会一直在这里,代替我六妹妹守着,直到九爷出殡的那一日。” 云令政开口,没有换来回应。 霍影就这么跪在榻前,没有回头,什么话也没说。 云令政也不在意。 起码有他在,能变相地看着,不让人做手脚。 此时,御书房。 武宗帝心情奇好,练起了字。 云姒唤了一声“陛下”,武宗帝没有任何回应 依旧笑吟吟地写着。 刚替他办完事,就是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 云姒知道,武宗帝是有过分的吩咐,要安排了。 “陛下,我已经按照陛下说的把事情办了。”云姒没这个耐心。 她必须尽快拿到最后一味药,然后赶在药性还没有消失之前,制药! 武宗帝依旧不搭理。 云姒的怒火,也开始猛涨。 就在云姒已经憋不住时,武宗帝方才将笔放下,笑道:“五年了,朕从来没有觉得,这字写得有今晚这般顺手啊!” 他笑着抬头看云姒:“你来看看,怎么样?” “陛下,我要慈悲花,刻不容缓。”云姒哪有那个功夫跟他闲谈! “哈哈哈……着急什么,朕承诺给你的,还会食言吗?金口玉言,你谁都可以不信,但不能不信皇帝的话。”武宗帝朝着陈启示意。 陈启立即下去。 这殿中,只剩下皇帝跟云姒。 武宗帝才道:“你怎么送走他的?他全程,可没有吃任何东西。” 云姒道:“陛下,我会制药,也会制毒。这种毒,能神不知鬼不觉。方才的那些太医也验了,查不出什么端倪。而且,九爷原本就身中剧毒,就算是停棺查验,也验不到什么。” “你果然是个人才啊!朕的眼光,从没有错过。”武宗帝舒畅地坐在椅子上:“那你还能帮朕杀个人吗?” 云似的心猛然一凝。 果然,凡事有一就有二。 是没有下限的! “锦弗再也不敢了,恳请陛下,饶恕锦弗,别……别再让锦弗做这么可怕的事情。我的手,只救过人,现在唯一杀的,还是帮过我无数次,好几次救我死里逃生的恩人。陛下,放过我吧。”云姒行了大礼,跪在殿前不抬头。 武宗帝沉吟了一下,转而又道:“老九命太大了,乃至于现在,朕都不敢相信,他是真的死了。朕的意思,是让你……” 云姒懂了武宗帝的意思,顺势道:“现在天气热,可将九爷安置冰棺之中。等我同太子殿下大婚之后,再下葬。这几天,也能让陛下看看,九爷是不是真的死。” 原本武宗帝是想要让云姒想点什么办法,让霍慎之在自己眼皮子下面留几个血窟窿的。 但是皇室中人的生死极为重要,尤其是死后,要停灵查验,若是身上有伤,那是要大查的。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武宗帝犯不着冒险,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再者说,这朝堂之上,他都不知道有多少是他皇弟的人。 到时候这些人联手,要自己彻查,查出锦弗,她反水,那也麻烦。 武宗帝不是个会给自己找麻烦的,听云姒这么说,觉得也对。 “那就依照你所说的,将老九请入冰棺之中,朕要一天去看他三回。如果等一个月之后还没有醒过来,那就是真的死了,可以下葬了。” 云姒的心,忽然放下了,高呼:“陛下英明,省得那些人在九爷下葬之后,做什么手脚,将其救出来,万一活了呢。而且请入冰棺,还保全了九爷的体面,让百姓敬佩陛下仁德之心。那些官员若是有异议,也随时可以去瞻仰九爷的遗容。” 第1268章 霍临烨:云姒你知错了吗! “你的心,可真是够狠的啊。”武宗帝显然是欣赏云姒的。 “你做的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就应该抓住任何机会,向上爬。这世上,有良心的,总是会过的惨一些。只有抛开所有,才能畅快的活。” 云姒低垂着头:“求陛下赐药。” 这时候,陈启来了。 云姒的目光,也顺着看过去。 是那半株慈悲花! 武宗帝看着她眼里的执念跟热切,笑了笑:“朕说到做到,只是你想要慈悲花,还得答应朕一件事。” “锦弗都已经把九爷结果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陛下,请说便是!”云姒俨然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武宗帝满意点头:“好好的,乖乖的跟临烨成婚。” 云姒没想到,武宗帝说的居然是这个。 按理来说,现在一切平定,武宗帝这种过河拆桥的人,应该会一脚踹开她的。 忽然间,云姒想到了。 她还有利用价值。 霍临烨现在初登太子位,西洲不如大周广阔,但足够富庶,兵强马壮。 而她自己,又会一手医术,能撑起一个药王谷,成为西洲国库最主要的进账来源。 古往今来,药铺医馆,真要说“生意”的话,那还真是不缺的。 武宗帝会再利用她,让她在大周,也成一个药王谷…… 果然是……唯利是图! “是。”云姒答应的毫不犹豫。 武宗帝笑的畅快,抬手示意陈启。 陈启走过去,将云姒搀扶起来,双手从小太监手里结果盒子递给云姒。 云姒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个盒子。 她真是害怕,害怕武宗帝会使坏,不会这么轻易的给她。 他不信任自己,自己也不信任她。 果然…… “陛下,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云姒有些恼了。 她现在的心态就是烂命一条,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带着孩子一起死了算了! 如今这幅恼怒的样子露出来,武宗帝冷笑了一声:“你把里面的小盒子拿出来,里面放着一样东西,吃下去,朕就把药给你。” 云姒拿出盒子,打开之后,一颗黑乎乎,极其刺鼻的药丸放在其中。 不用武宗帝说,云姒都知道这是一颗毒药! 武宗帝疑心重,当真不是谣传。 只是云姒此刻,只觉恶心。 她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了,武宗帝居然还不放心。 也是果然……坐上皇位的人,都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总有一处,要么叫人恨,要么叫人怕,要么,叫人厌! 看着云姒犹豫的目光,武宗帝便知道她看出这是什么药来。 不多说,只道:“锦弗,你是很厉害的孩子,但就是想一匹野马一样,不受控。你要知道,当一个人不守规则,道义,良知时,她会变得无往不利,但同时,也失去了这些东西的保护。一如现在,对于你这样的人,朕就只能用非常的办法来约束你。你放心,吃下去之后,朕每隔十五天,会给你一刻解药。直至你怀上太子的太子,到时候,就能给你吃一颗彻彻底底的解药了。” 云姒不惧这些,只将其拿起来,问武宗帝:“陛下,吃下去之后,我就能得到那半株药了吧?” “朕说到做到,你吃下去之后,那半株药,马上就能在你眼前。”武宗帝抬手,让她放心吃。 云姒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是没有再多问,一口就把药吞了下去。 帝王疑心重,云姒这么果断,让武宗帝怀疑她只不是知道这种药的解法。 可是……怎么可能呢,再厉害,也不可能到事事能解的地步。 他有的是手段控制她。 “陛下,您的承诺,可以兑现了。”云姒嘴里都是苦味,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隐隐有些反胃。 她知道,这是剧毒! 武宗帝打量着她,好半天之后,才开口:“去,拿药来!” 这次,就是真真实实的慈悲花! 这一半株,药效还在,没有被做任何手脚。 云姒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仿佛这不是半株药,而是景昀的一条命。 “多谢陛下,锦弗告退。” 武宗帝摆了摆手,等着云姒离开,心中疑惑就起:“这锦弗怎么如此果断,你说她不会能配出解药吧?这是半点都不惧怕的样子啊。啧,朕是不是还是算的轻了?” 陈启低垂着头,笑吟吟的道:“陛下多虑了,公主嫁过来,就是这里的人了,到时候她的孩子们都在大周,陛下想要怎么拿捏,还不是轻易而举吗?况且,公主帮陛下除了九爷,就是跟陛下站在一条线上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杀害大周摄政王的事情都是事实。想要活命,唯有依靠陛下。” 武宗帝觉得有理,如此便点了点头:“她的确是没有什么退路了,敢闹,光她杀害摄政王这一点,就足够朕号召四海列国的人,诛杀她!大周如今的盛世,可比之前还盛。不过,外面没闹起来吧?” “没有,有太子殿下镇压所有,能出什么事?可见,摄政王可有可无罢了。” 武宗帝听的心情舒畅,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好,说不上来。 “或许是他就这么死了,朕一下子心里空泛了,斗了一辈子,总算结束了。又或者,是被他弄怕了,朕总觉得他不会真么轻易的死。” 陈启安慰:“陛下多虑了,这么多大夫都是九爷回天乏术,甚至九爷现在还闭不上眼,若是装的,怎会如此。况且,九爷身体里面的毒,也累积的够久了,更不要说,这几年,还手揽朝政,殚精竭虑,耗尽精力。” 武宗帝皱眉,还是不放心:“这几天,朕都回去看看!万一他活了呢?对了,去地宫把临烨叫回来。” 彼时,云姒抱着那半株慈悲花,匆匆忙忙的出御书房的宫门。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路,一下子就撞上了人。 霍临烨匆匆而来,还不知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如今看着云姒慌张,以为是她遇见麻烦,在还未看清她脸色时,就开口问:“锦弗,你知道错了吗?” 第1269章 种种迹象表明,九皇叔,就是…… 云姒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面色不虞,刚从地宫出来,那些事情他还未听说,如今瞧着云姒从御书房出来,神色也不对,就想她定然是受了斥责,便道: “锦弗,你虽身为西洲公主,但没有权势护佑,只能对下,对不能对上。想来父皇定然又是让你去对九皇叔下手了,怎么样,吃到苦头了吧?” 云姒紧紧抱着最后一株药:“你想说什么?” “认错,孤还会像是以前一样护着你,不会叫父皇让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至于九皇叔,他的死活,你也不用插手,你的手,不必染血。只需要,跟孤认错,低头。” 霍临烨的面色在夜色之下,显得葳蕤。 可云姒,却看得满目讽刺。 “哈哈哈……”云姒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霍临烨以为他究竟是什么? 他能翻云覆雨手掌乾坤吗? 能掌乾坤的男人,如今早就在冰棺里面了。 他居然还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说这些可笑的话。 就算她认错,他又哪来的自信,觉得他能护得住自己? 等他来,黄花菜都凉了。 “烈风,你家太子酒喝多了,让他去醒醒酒。还有,你想要我帮你解药,就把我的孩子放了。”云姒撂下话,转身就走。 霍临烨拧眉:“锦弗,你不要冥顽不灵,枉顾孤最后一点慈心。若是陛下再叫你去杀九皇叔,到时候可没人护着你,没人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云姒听着这话,笑出了眼泪。 她现在,更知道当初的六小姐,怎么会一定要跟霍临烨和离了。 霍临烨看着云姒的脚步越发的快,心中也烦躁了起来。 在地宫看着那些东西时,他心中满是“锦弗”,满是她坐在九皇叔身边的样子。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会有这种感情,是那因为她对自己下了药! “这个卑鄙的女人。” 烈风道:“主子,不去追她回来吗?” 霍临烨收回眼,朝着御书房去。 他发现有些怪异,今日周遭的侍卫婢女,似乎极少。 但也没有放在心中,只道:“等着吧,她这种人,不可能对九皇叔下手,尤其是九皇叔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再者说,她现在手中拿到了那些药,都是九皇叔换来的。等父皇逼急了,她会来求我,让我庇佑她,免她手染血腥。” 话音才落,陈启就匆匆而来。 见着霍临烨,陈启直言:“奴才恭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大喜!” 霍临烨眉头一挑:“何来大喜?” “太子殿下前头再无当路人,这是第一喜。准太子妃是个合格的贤内助,帮太子殿下除去心头大患,这是第二喜。这天下,将来再无人可跟太子殿下争斗,这是第三喜!大喜,大喜啊!” 陈启说完,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霍临烨的脚步却凝在了原地:“掌印大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陈启回头,惊讶地朝着霍临烨身后看了一眼:“方才太子殿下不是见到了准太子妃了吗,怎么,锦弗公主没有跟太子殿下说吗?” 回想当时“锦弗”的表现,霍临烨马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上前一步,威压尽显:“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启被震得愣了一瞬,方才压低声音道:“锦弗公主不负陛下所望,成功地帮太子殿下除去了摄政王。殿下才离开大殿没有多久,摄政王就不行了。送到了偏殿,便……薨了! “什么!”霍临烨简直不敢相信,他甚至失了体面,一把抓过陈启的衣袖,逼问:“谁,你说是谁害了九皇叔?” 陈启惊了一瞬,皱眉:“是锦弗公主啊,殿下不是一直都知道陛下想要让锦弗公主送个投名状,所以殿下一直看着公主啊。就在殿下离去之后,锦弗公主就动手了。干净利落,谁也不知摄政王是怎么薨逝的,大家都以为,他是毒性发作,压制不住。也是,毕竟都五年了,好人也禁不住抗五年的不解之毒啊。” “她……她居然真的做了!” 霍临烨猛地松开陈启的衣领,一张脸上,全是不敢置信。 怪不得她要笑,怪不得她手中还抱着个盒子。 “父皇给了她药了?” 陈启:“当时就给了,这是锦弗公主凭借自己本事挣来的,陛下都对锦弗公主很是欣赏。未来的太子妃,可不能是心软之辈。未来的大周皇后,更不能心软慈悲。大权唯狠心可固,慈悲只能引来豺狼。” 这一刻,霍临烨心中似乎有什么被颠覆。 他直觉“锦弗”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说忘恩负义,她似乎就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现在真切地听见了这话,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你先去,孤随后再来,孤要去看看九皇叔。” 霍临烨二话不说,就叫了宫人来领路。 路上,烈风道:“主子为什么还要去看?” “不可能的,她虽然下药迷惑了我,让我喜欢了她。可我看人的眼光当是不会错,她不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我查过,她从前行医救人,是何等慈悲仁心。她不会的……” 这会儿,霍临烨也不知自己在慌什么。 可当霍临烨看见跪在外殿久久不归的那些大臣,守在殿中的云令政,跪在冰棺跟前的霍影,还有冰棺里,不闭眼的男人时…… 霍临烨的心,像是也被冻住了。 “不可能……”霍临烨低声呢喃,摇了摇头,往前走去。 ——这肯定是,这就是“锦弗”做的一个局,叫九皇叔假死,好骗他们! 可是当霍临烨的手探上冰棺里的男人他脖颈的脉搏时,他的呼吸,瞬间凝滞了。 霍影在一旁,如同行尸走肉般开口:“太子殿下还不放心吗?我家主子已经薨逝,要被安置在此,不得入棺,入土为安,陛下就是想要看看我家主子的死是真是假。” “不……”霍临烨还是不信。 他看着冰棺之中的人。 正常人若是入冰棺,冷也冷死了。 “九皇叔,你醒醒,别骗我了!”霍临烨心情复杂,只觉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可是没有脉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那毒如同攀爬的脉络,延伸到了脖颈就堪堪停下。 种种迹象表明,九皇叔,就是死了! 第1270章 审判我,你真的不够格 哭声压抑,而低沉。 百官的眼泪,全然发自肺腑。 这个消息传到了宫外,云姒甚至能看见跪在街巷,面朝皇宫而痛哭的百姓。 还有些百姓,聚集在摄政王府门口,哭声震天。 一阵风吹来,吹起街边脱了些红色的纸,到云姒的马车里。 她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唯愿摄政王府云姒安泰如前。 这是不知什么时候,哪个百姓给那六小姐祈祷的红纸,上面写满了心愿。 恍惚间,云姒居然有种这红纸的祈祷,是为自己的错觉。 她捏着红纸,放到窗口,松开手,红纸如蝶鸢,飞了出去。 耳边,忽然也传来了一阵哭声。 回头,云姒就看见是东陵初阙在哭。 “你哭什么?”云姒静静问她。 东陵初阙擦去眼泪,马车帘子摇晃,透明灭不定的光。 云姒背着光,一张脸,忽明忽暗,看不清楚。 东陵初阙:“我就是觉得,九爷这般人物,被儿女阴私之事耗死,值得为她一哭。我也哭我自己,东陵内乱,不知何时要起战火。父皇母后将我送来,将我东陵的国宝给九爷做交换,换我能得到庇佑。可谁知道,九爷没了……他虽然没了,但承诺还在。” 云姒张了张口,只问了一句:“你怕人亡账消?” “不是,我方才在宫门口等你时,我的暗卫同我说,九爷在早前就已经把我安排好了,说我不会受累。我就是……就是难过。他帮所有人的后路都准备好了,唯独他自己,一条退路都没有。上天好似不长眼,要为难好人。” 东陵初阙说着,眼泪又忍不住地流。 云姒双目赤红,移开眼去。 她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闭了嘴,缓缓合上眼。 手轻轻摩擦着得到的药,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东陵初阙问:“锦弗姐姐,你的医术这么好,你说九爷当真是死了吗?” 云姒睁开眼:“陛下就担心是假的,所以要停灵确认。是不是死了,我也不确定。等过些日子他的确是没有呼吸跟脉搏的迹象,那就确确实实是死了。” 东陵初阙的面色僵硬:“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真的死了。” 她哭得伤心,就因为九爷也是有恩于她。 即便是一场交易,用神木换来的,可她也有心。 云姒抬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缓缓吐出一口气,朝着马车外的车夫看过去。 朦胧间,车夫回头看里面,同云姒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 “当时六小姐深情悲切,不像是装出来的。奴才还看见,六小姐眼里,泛着泪光呢!” 御书房,说这话的人,不是送云姒跟东陵初阙去驿站的马夫,还能是谁。 武宗帝皱眉,疑心颇重:“就怕她会装,这倒是不好办了。而且她的医术毒术都这么厉害,叫人心中没底。” “陛下不是说,六小姐主张把九爷防止冰棺里看着吗,若是假死,难不成还能装十天半个月不成?十天半个月都没有心跳,那就是真的死了。” 武宗帝点点头:“朕总归还是觉得不放心,派人看着大殿那边,还有锦弗那边,也要派人盯着。” “是!”那马夫打扮的人出去。 陈启就带着霍临烨来了。 “父皇——” “打住!”武宗帝抬手:“你九皇叔早晚都是要死的,死在这个时候是最合适的。你也去看过了,你以后的路,不会再有人挡道。还是你舍不得他死?” 霍临烨知道自己心中执念的是什么。 这会儿,也诚恳地开口:“儿臣虽跟九皇叔对立,但打心里,且一直敬佩他,觉得他厉害,想要超过他。儿臣一直想跟九皇叔,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要知道,整个大周,除了霍慎之,霍临烨已经没有什么对手了。 军事上,政绩上,无论在何处,他的对手都只剩下霍慎之。 “可是如今,九皇叔就这么突然地死了,儿臣这些东西,不是自己亲手赢得,总觉得心中不太痛快。九皇叔的死,只让我心中不痛快。” 就像是一个人,学了无数年,不断地增进自己,加强自身。 到头来,终于野心勃勃地想要跟对手争斗了,结果还没有打,对手就因为一些原因没了。 这种心情,着实难受。 赢得,也着实不爽。 武宗帝笑了笑:“你啊,就是太过光明磊落,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能活得比他长,这就是你赢了他的地方。且朕看着大周江山也没有因为他的死乱了,证明你是有威信的,你镇得住。这大周少了他,有你在,也是一样的,这何尝不是一种‘赢’?” “真的是锦弗杀了九皇叔吗?她怎么做到的?”霍临烨心情复杂,像是什么都堵在了一起,没个发泄口。仟仟尛哾 武宗帝道:“这些,你要去问她。反正朕给她的任务,她是做到了。不得不说,锦弗这孩子有些方面,比你厉害的。她比你狠心,比你敢下手,比你无情。这种人,很适合做一个上位者。上位者,便是要坚定维护自己利益,而你……临烨,你从一开始,就太过重情义了,凡事过犹不及啊,你跟你的准王妃,好好学学去吧。” 这种话,叫霍临烨,更是心中堵得慌。 嗓子里好像是塞进了一把碎渣,刺得他生疼。 今夜他无眠,直奔云姒所在。 现在,所有的药,已经全然集齐。 云姒不顾所有,开始提炼。 见到霍临烨来,她也一点不意外。 “我低估你了。”霍临烨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女人,声音之中满是失望。 云姒连头都没有抬:“不是你们逼我的吗?你把我的孩子抓了逼我,你的父皇用药胁迫我。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指责我,你们没有,别来我这里丢人了。” “锦弗!”霍临烨快步上前,一把抓起云姒的手腕。 之前被霍慎之紧握过的地方,还疼得厉害。 这会被紧紧抓着,她疼得皱眉,却也没有开口叫疼,只定定地看着霍临烨:“审判我,你真的不够格。而且,太子殿下你哪来的脸审判我啊?” “作为一个剥削者,利益的最终获益者,所有好的,全让你一人占了。你当初要是不乐意,当时就站出去反对,去跟你父皇说,他喂到嘴里的这碗饭,你不吃。可你倒好,现在边吃红利,边骂人。事已至此,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吃相,可别太难看了啊,我的太子殿下!” 第1271章 吃醋,把六小姐弄成你侧妃! “锦弗!”霍临烨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刻骨刺耳的话来。 云姒却半点没有回避惧怕的意思,她仰起头,面容疏离冷静。 烛火的光,在她眼里跳动,将她分割成明暗两面,异常诡异: “事情是我做的,以后若是被捅出来,我愿意承担后果,也愿意承认事实。我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杀了恩人。我害死了恩人,我也得了好处,我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我不会说什么身不由己的借口跟解释,我就是为了我自己的‘利’。就算是以后要下十八层地狱,我认,以后当牛做马去偿还,我也认。 “我不像有些人,当婊子还立牌坊。吃进去的东西,还嚷嚷吃得来的不够光明磊落,一边吃一边骂。你吐出来啊,现在去跟陛下说啊,说手中的东西来得不光明,你要从头开始拼啊。” “闭嘴!”霍临烨怒急,抬起手就要打云姒。 “这就受不了了?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彰显你的身不由己,还是彰显你的仁义道德?”云姒不避不闪,就这么冷静的看着霍临烨的巴掌,来到耳边,却没有落下来。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开口:“所以啊,你跟我叫嚣有什么用?你来质问我,又有什么用?我被你们胁迫去做这些事情,我像你一样到处找人的念过一句没有?你们强加给我的,我全都咽下去了!” “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霍临烨眼神阴沉无比。 云姒抬起下巴,满是无所谓的冷嘲:“太子殿下,你除了威胁人,还会什么?要我死很简单,我死之后,你怕是要对我念念不忘了。” 一时之间,霍临烨居然拿云姒没了办法。 云姒也不再理会他,坐下去,继续开始分类制药。 霍临烨深吸一口,摇摇头:“你枉为医者,佛口蛇心,这叫孤恶心。” “恶心就别看,离我远点。又嫌恶心又眼巴巴往我跟前凑,你贱不贱呐!嘴上说着这也为我那也为我,也没看作了半点实在的事情出来。现在倒是会来指责了,您可真只会在嘴上做实事呢!” 云姒言辞锋利,丝毫没了之前的尊重跟惧怕。 她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云姒在外是安排了人的,如果有其他人来,是会来通报的。 但是没有,就昭示着这个人的身份不同寻常。 她将要把药收起来,门口,那人就出现。 “你怎么来了?”霍临烨的声音里面,夹杂了自己都不清楚的烦躁。 云姒随之看去,见到是六小姐,便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左右这些人,没把这里当成她的地方,也没想过尊重人。 “霍临烨……”六小姐是一副婢女的打扮,看见霍临烨,才迈进来,身子一软,就直直往地上倒下去。 霍临烨眉头紧皱,冲上前,抱住她。 云姒看着这对狗男女,想要赶人。 可是下一刻,霍临烨居然把人往她床上抱。 还转头吩咐她:“过来给她看看!” 这一瞬,直直将云姒气笑了:“她现在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动手给她看病?” 霍临烨猛然转身,凝视云姒:“你当真不给她看?” “现在她唯一的依靠没有了,转头就要来投奔你了。太子殿下,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再过几日,我们就要成婚了。你现在管她,以后还能管她吗?不出我所料,你·如今,当是对她很厌烦吧?是你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厌烦?” 从那句“你怎么来了”? 云姒就听出来了。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开始失去兴趣,始于没耐心。 被云姒这么点破,霍临烨的眉头紧皱:“是因为你给我下的药我才会这样的,否则,她是我念了许多年的人,我何至于对她不耐烦。” 云姒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要笑话他,还是谢谢他。 “所以啊,太子殿下最好是对我客气一点,我一颗棋子,死不足惜。等成婚之后,你想要给她偷情偷奸,就对我好点,否则你觊觎皇嫂的事情闹出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也不认为你有你九皇叔的本事,能颠倒乾坤,控制百姓的舌头,将黑变成白,保住这六小姐的名声。” 云姒唇边的笑意温和从容,眼里却藏了刀子。 霍临烨握紧拳,看着她。 最让他无力的,是面对这样的“锦弗”,他居然都生不起气来。 她下的药,果然厉害! 可霍临烨又哪里中了什么药,分明是自己心甘情愿生出“情”的毒,被万事遮了眼,身在局中,看不清左右跟真心了。 云姒笑了笑,便听他问:“你想要怎么样?” 这时候,床上的六小姐也缓缓睁开。 她一眼看见霍临烨,便不管不顾地起身,抱着他的腰,开始哭:“怎么办,霍临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办?我好不容易回来,他却厉害我。命运为何对我如此残忍,我该何去何从?” 霍临烨以为自己会心疼她的,爱人这样,也的确是会叫人心疼的。 可他……居然生出一种想要将其推开的冲动。 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去回头看锦弗的脸色,看她到底是不是在意。 这种心思一出,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更是肯定,那是药物的作用,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爱的只有这个人,对锦弗起波澜,只是因为锦弗卑鄙,对他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毕竟,锦弗可是药王啊! 西洲国库的大半来源,都是她操手的。 “说吧,你想要怎么样?”霍临烨回头去看“锦弗”,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的心里,此刻居然生出一抹烦躁跟不甘,他不想要看见她笑! “大婚之后,把我的孩子们都送到我的眼前。你若是能做到,你帮你解药,还能给你们打掩护,让你们在这京城,在皇帝的眼皮子地下偷情哦!等你心心爱爱的六小姐生了孩子,还能抱来,就说是我的孩子。或者,我还能给她安排个身份,让她以侧妃的身份做你的枕边人。” “我这么大度,会为你考虑的正妻,你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太子殿下。” 第1272章 嬴棣见到了生母 “什么?” 云姒的话音才落,搂着霍临烨腰身的六小姐,忽然抬起头,像是才发现云姒一样:“你怎么会在这里?” “哼哼……”云姒哼笑:“你夫君才死,你就出来找情人,还找有婚约在身的。上门来,连个人都不看,直接往男人身上扑,连我都没看见。你现在睡的床都是我的,你说我怎么在这里?” 两人的吃相一样难看,怪不得凑一个被窝。 六小姐的脸,顿时就绿了。 “我是没见到哪个女人自己的夫君都死了,不哭哭自己夫君,而是先来找情人,担心自己以后生活的。啧啧啧,您可真爱摄政王呀。” 这番讽刺,叫霍临烨皱起眉:“现在这个时候,你的确不应该来见我。九皇叔才薨逝,且……死不瞑目,想来是死之前,未能见到你的缘故,心里放心不下,而你……” 六小姐怎么都没想到,霍临烨居然这么想。仟千仦哾 她也是一时着急,也算准了,皇帝下一个估计会除了她,所以她才来求救的。 一时之间,六小姐着急地抓住霍临烨的衣袖,心中将云姒恨到了极点。 这个多嘴多舌的烂胚子,居然这么挑拨!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吗?”六小姐说着,眼泪就滚滚落下了:“他做的那些事情,他的冷淡,让我早就心如死灰。我一个女人,想要的不过是夫君给的温暖,而不是那些冰冷的金银玉器。我早就爱上了你了,你说我为什么会来找你?我欠他的,我死在火海那一日,就全部还清了,还要我如何呢?” 霍临烨紧皱眉头,看着她哭,觉心烦,却也拿起帕子为她擦拭眼泪:“我知道了,你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在一旁的云姒,脸都皱在了一起:“真是没眼看了,偷情都偷到我眼前了,你俩是真没把我当外人呢。要不然我把床让你们,现在天色晚了,你们索性在这里睡一觉,我去门口给你们放风?” 六小姐心中气恼,但却故意存了气云姒的心思。 她要的人,谁也别想抢! “对不起锦弗公主,我……我知道你也不爱霍临烨,你能不能成全我们,用你的大度成全我们。你们勉强在一起,也是不会幸福的。我……求你了。” 说着,六小姐就要起身拜她。 霍临烨及时搀扶住她。 还没有开口,云姒就道:“要不说六小姐厉害呢,夫君才死几个时辰啊,就要跟人双宿双栖了,真感人,我要是不同意,那多说不过去,你们多般配啊。只可惜,我是陛下定下的,两国定下的。你的身份,进门做个侧妃也实属勉强,让你一辈子易容,做个婢女可好啊?你爱太子殿下,定然是不在乎身份的。” 六小姐的脸色,瞬间难看得彻底。 先前说是做侧妃,她已经不满了。 现在说着说着,她只能做个婢女了? 还要一辈子易容,一辈子见不得光! 那怎么行! 可是当务之急,为显情真意切,六小姐表露真情:“霍临烨,我经历这么多风霜,才是看清了本心。不管是做什么,留在你身边,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 天色太暗了,谁也没看见霍临烨眼底的那一抹由心而发,让他自己都觉得震惊的抵触情绪。 没有给出准确答复,霍临烨只道:“我带你离开,给你寻一个安全的地方住着。等时机成熟,再说他话。” 算是搭上边了,六小姐的心也放下来了。 可是……她想要做正妃,将来,做皇后! 这本就是她的位置,霍临烨爱她,一个“锦弗”,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跟她抢? “来人,去把我的床铺全部扔了换新的,地板干干净净擦十遍,我等得起。” 云姒看着他们出去,便开口吩咐。 六小姐走到楼梯口,蒙着面,结结实实是见不得光的打扮。 听见这话,忍不住泪眼婆娑地看着霍临烨:“锦弗公主嫌弃我?” 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霍临烨:“别管这些小事情,先出去,上马车再说。” 六小姐掩去眼底的恨意,点了点头。 随着霍临烨上了马车,她娇娇柔柔地想要往霍临烨身上倒。 霍临烨竟是生出最原始的抗拒,直直扶正了她的身子。 “你也嫌弃我?”六小姐一脸受伤的样子,心中却是气到了极点。 以前她靠近霍临烨,他只是有些不习惯。 但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是现在……他不是心心念念地想要得到自己吗? 她都这么主动了,他却从不习惯,变成了僵硬,再然后,现在居然推开她了! 他是不行了吗? 就算是叫锦弗下了药,那依照每个男子本性,爱不爱的先两说,总不至于抗拒一个女人的贴近吧? 况且,她长得也不丑,比那个锦弗,好看得不知多少。 “不是。”霍临烨下意识就觉得自己在说谎。 他把原因全部归结在药上。 所以道:“是现在咱们还名不正言不顺,我不想要薄待你。等你名正言顺了,我自会碰你。” 六小姐稍稍放下心来。 “那你真的会娶锦弗吗?霍临烨,我不想要你娶别人,我只想要你有我一个,好不好?你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霍临烨看着她又要贴近自己,及时叫停了马车。 他还是决定不跟她坐在一起。 她总是想要贴着他,好像总想要在他身上磨蹭点什么。 或许是他多心,可……他打从心底不想要跟她这么亲密。 看着她泪眼模糊的样子,他会竭力地想到从前那一双不流泪的眼睛,转念,这一双眼,出现在……锦弗的脸上。 霍临烨有时候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变了心,还是真的因为药物的缘故,但他更希望那是药物才催使他这样的。 否则今天他能爱上锦弗,明天,照旧能够爱上别人,花心滥情,从无定性。 给出的承诺,都会成笑话。 他是个男人,不能这样,也不想。 “我将你安置在京郊外,一处极其隐秘的地方。那里,还住着锦弗的儿子,他叫景昀。今后,你若进门,你跟那孩子,定是会有机会相处的。你莫要告诉他你的身份,直说是照顾他的人。今后,你也以照顾他的身份进太子府,如此,就名正言顺了。” 故而,当嬴棣见到所谓的六小姐时,便笑了。 六小姐,他的生母? 这样畏畏缩缩的人,也配? 第1273章 南绛剖心以待,嬴棣听闻父王薨逝 “这边是锦弗的儿子,景昀。她还有另一个女儿,叫温予,如今还不在这里。小女娃总是好相处些,到时候给点吃的用的,周到一些,她便喜欢你了。现在,你先同景昀相处。” 霍临烨拍了拍六小姐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 却让六小姐心里的火,烧得极旺。 敢情她现在,就只配做一个伺候别人的奴仆了? 在摄政王府,再不济,再受冷落,也是别人伺候她的! 现在,要她伺候一个贱婢的儿子! “怎么了?”霍临烨看她没动静,也不过去,便开口询问。 六小姐从怒火之中抽离,笑着摇头:“谢谢你为我想得这么周到。”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已经嫁入了大周,是不能再回你母族的,需要守在这里,守着摄政王府。后面,陛下还会找孩子过继到摄政王府。但是按照陛下的性子,他不会留你。今天你既然是跑出来了,我便去寻一个跟你身量差不多的死刑犯,假装你也已经殉情。从此之后,这世间,再无云家六小姐,可好?” 霍临烨想得周到,却更像是在负责。 六小姐心中纵然是再怎么不满,也知道,现在没有回头路了,若真是不听,那就只能回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现在富贵不在,她肯定也不会过得好。 说不定,皇帝今晚就会伪造她殉情的场面,弄死她! 一想到这,她遍体生寒,只能先把这个委屈跟不甘心咽下去,点了头:“我都听你的。” 霍临烨笑了笑:“你现在的样子,与从前有些像。知道进退,也懂得听明白话。” 他还以为,她要闹的。 六小姐心中不满,可是脸上却笑了笑。 她不这样,还能怎么样?qqxδnew 此时,内里。 嬴棣面色凝重,看向了身边的“阿南”:“阿南,你方才听见的,那人的意思,是不是说大周摄政王死了?” 阿南,不,她现在,是南绛。 南绛依旧带着人皮面,彼时,已经不用带头罩,可以看周遭。 霍临烨现在掌权,一切事情稳定,他也不怕谁看见了说什么。 到时候只会说,是帮着“锦弗”照顾孩子。 自从南绛知道了这是云姒的孩子,她竭尽心力,剖心以待。 乃至今时今日,嬴棣虽不会愿意同她说隐秘,但对她的态度却是极好极尊重。 南绛张了张嘴,转头看向了嬴棣。 九爷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身体里面有共生子蛊,虽然母蛊亡了,两者联系消融。 但子蛊的最基本作用还是在的。 两次生的机会,莫不然这五年都用尽了? 也不应该。 她的血肉养出来的蛊,哪只死了,她的哑铃里面放着的小蛊虫会撞铃铛,会响。 这么多年,唯独阿姐死时,蛊铃响过一次。 “大周摄政王何等人物,名声响彻四海列国,如何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只有南绛知道,眼前这个孩子,不单是阿姐的孩子,还是九爷的孩子。 那年大火,双生子就活下了这一个,狼王送子,她再接力,送回西洲。 这是九爷唯一的独子,阿姐唯一的孩子。 思及此,南绛道:“别多想,养好你的身体才是真的。你现在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唯独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 保全自己? 嬴棣袖口里的手紧握。 他们谁也不知,这五年父王是怎么给他试药的。 莫说是生养之恩,这一命换一命的恩,都够他为父王去死的。 现在,他坐不住了。 先前父王教他的,不管谁死在你面前,哪怕是至亲,哪怕是我,你都不得自乱方寸……如此种种教导,当时嬴棣就觉得自己做不到。 现在,更是。 若是谁伤了他父王,他此生必不罢休,非要对方血债血偿! “阿南,我得出去了。”嬴棣的声音很轻,相处多日,南绛为他做的种种,他也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好人。 南绛听见这话,也起了心思,心跳如雷,在六小姐进来之前,问:“我虽然胆小,可愿意帮你,你想我怎么帮你出去?咱们可以一起逃。” 不论对方是否真心。 且说两人就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若是嬴棣出事,南绛活不了,且谁知道,霍临烨后面会不会要她的命? 想想这些,都足够他们有理由联手拼搏出这牢笼似的破院子了。 嬴棣还没有开口,外面的人就进来了。 云姒看了嬴棣走了之后,霍临烨为求保险,给嬴棣易了容。 霍临烨领着六小姐,绕过屏风,停在了嬴棣跟前。 “再过两天,你母亲便会是太子妃,今后,你也要入住太子府。孤特意寻来了照顾你的,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嬴棣可没有瞎! 他们说话时虽然远,但是他读着唇,有听着一些,在猜着,便知道这是那位“六小姐”,他的“母亲”。 不论这六小姐是真是假,是还是不是,她都承受过摄政王妃的名头。 现在父王出事,她却全然不顾摄政王府脸面,转头投奔父王对立面。 等出去之后,不管父王安妥与否,此人,也该死一死的! “叫什么名字?”嬴棣面色冷然,一股压迫感毫无声息地释放。 六小姐不由拧眉,忽然觉得这孩子有些熟悉,说不上来的熟悉。 她看向了霍临烨。 霍临烨压低声音掩唇同她道:“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云家六小姐,你需要更名改姓,一切从头开始。是我帮你取一个名字,还是你自己取?” 六小姐觉得憋屈得很。 好日子没了,连名字身份也没了。 那锦弗越混越好。 她倒是从快要成为摄政王妃的人,混成了个照顾她儿子的婢仆! 霍临烨这个没用的东西! “你帮我吧。”六小姐笑了笑,心中大为不满。 若是那摄政王不那么冷心冷情,她何至于这样? 从前也没见那摄政王叫那六小姐为奴为婢啊,她的名声还日渐好得不得了! 没用,这个太子是真没用。 要是日后不能让她当上太子妃,那就更是废物了! 霍临烨全然不知,眼前人已经在心里骂开了。 自己没本事争,手心向上,要人给,还嫌东嫌西的。 “暮梨,梨花暮雨的暮梨。” 第1274章 挑拨,嬴棣先收拾假六小姐 “暮梨,好,今后便是我的奴婢了。” 嬴棣看着这一张十七八岁的脸,心中冷锐。 “阿南,以后有什么活儿,你就有吩咐她,总算是有人给你搭把手了。” 南绛面色更是难看。 她才走了五年,想不到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阿姐记忆全失,只以为自身是锦弗公主,又要嫁楚王……不,听着那自称,楚王想是成了太子了。 又要嫁给他一遍不说,还多了个冒牌货来冒充她。 这大周原本她是不爱来的,是逼不得已了,才来这里。 却不知,能遇到阿姐,遇到这么多的事情。 总以为再无相见的可能了,可世事无常啊。 “那我们今后就好好照顾小公子了。”南绛露出友善的一笑。 要做奴才的奴才,给个奴才使唤。 六小姐心中已经怒到了极点,可是面上不敢有半点表现。 她一双眼睛看着里面的嬴棣。 锦弗的孩子是吗? 这也是天给的机会,让她能弄死她的孩子! 出了院子,六小姐方才问:“为何要取暮梨呢?” 霍临烨身子凝住,没有去看她,而是看着天边的那朵云开口:“暮梨,莫离。从现在开始,唯愿你我,永不分离。且,暮为日,悬挂与天,梨花纯洁,也如你一般。” 六小姐脸上带着欢喜神色,抬头看他。 却见霍临烨静静看着天边的云。 他说的,不是她。 这个意识,让六小姐心中不爽。 “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这里,一切采买,自有人负责。” 霍临烨环视了一圈,将烈风留了下来:“自今日起,再无六小姐。你面前的,只有暮梨。称呼上,要格外谨慎。” 烈风点点头,上前低声道:“主子,刚才那边来了信,说锦弗公主的女儿那边,一个婢女说她自愿服毒受控,想要去伺候在锦弗公主身边。” 霍临烨记得当时抓的时候,是整整齐齐一起将他们抓到的。 “锦弗”的女儿温予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还有一个男子。 “现在一切尽在掌控,不会再有什么变数,孤同锦弗也快成婚了,她也应该有个婢女伺候在身边,顺便跟她说说她女儿的事情,好安她的心。既然那婢女想要去,那就随她去。” 天色渐渐亮起,南绛才端着药过来,就看见六小姐过来。 她心中有火,毫不客气地招呼:“暮梨,过来!在那里闲散着做什么?看花看鸟的事儿,是你一个奴婢做的吗?没见着我手中端着药呢?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还想伺候小公子呢?” 这里没有旁人,但是难保暗处不会有眼睛。 霍临烨又没有说清楚她的身份,她自己自然也不会暴露。 这会儿被这么吆喝,六小姐转头看见了远处的烈风,她隐忍着过去:“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你说什么事儿!”南绛没给她好脸,一把将药塞到了她的手上。 汤药飞溅出来,烫得六小姐惨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丫鬟的命,小姐的身子啊?让你来这里,是来这里伺候人的,别装三装四的,最烦装的人!”南绛不忿。 也是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即便她知道,她的阿姐不可能喜欢霍临烨。 但是婚事若定下来,皇权之下,又有什么可拒绝的。 眼前这个假的若是被霍临烨逼着来的倒算了,是她想要活命没办法了。 可那言语间,听着是九爷出事了,她眼巴巴找上霍临烨的! 如此,便不值得同情,那霍临烨也是,霍临烨最不是好东西! 还暮梨? 呸! 烈风瞧见争吵,便赶紧地过来。 六小姐见烈风,越发是装出一副柔弱样子。 “阿南姑娘。”烈风也声提醒南绛。 南绛上下打量了烈风一样,这烈风,还是当年的死样子! “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你说!她是来做婢女的还是做主子的,做主子的就别说伺候人。这幅样子,哪像是来伺候人的啊。” 烈风不善跟人争吵,尤其是跟女子。 六小姐见状,道:“阿南姑娘误会我了,我是……” “那你以后谨言慎行,少做让人误会的事情。时时刻刻谨记一点,你是来伺候人的,是个奴婢。奴婢就要有奴婢的样子,别弄得跟主子一样。” 南绛说完,恶狠狠地瞪了烈风一眼:“看什么看?我哪句话说得有问题,你指出来,没问题就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活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 说完,她利落的转身,头也不回,还不忘朝着身后喊:“还不把药端进来!” 又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嘀咕,“梨花暮雨,下一句话就是燕子空楼。说的是海棠花后,梨花也凋残,残花败柳之下,迷蒙细雨之中,燕子楼人去楼空。真是个晦气的名字,你‘娘’给你取这个名字,安的什么心啊,真奇怪!” 好好地名字,她放还因为暮梨是“莫离”又是些欣喜呢。 谁知道,被这么解读了! 六小姐心中羞愤,咬咬牙,希望烈风能为自己说两句。 可是却见烈风呆呆的看着“阿南”离去的背影。 她知道烈风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耐着性子给人端碗。 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原本跟霍临烨应该是可以享福了,谁知道,过的比以前还不如。 而烈风被说的怔愣在原地,奇怪的摸了摸头,自言自语:“这女子真是奇怪,来的时候小猫小狗的样儿,这几天,怎么一天比一天拽起来了?这骂人的样子,瞧着也有点熟悉。” 都敢指着他鼻子骂了。 从前到现在,也就只有两个姑娘敢指着他鼻子骂过他。 “奇怪。”烈风摸摸头,他怎么会想到南绛跟空青呢。 空青已经…… 南绛更不可能! 南绛哪有这么大的学问,她都不爱读书,连中原的字都不认,还写不好,还嘴笨。 怎么可能把话说的这么尖锐刺骨,还能写一手好字。 烈风叹息了一声,转身隐匿在了暗黑之中。 房中,嬴棣面色沉着,将藏着的药交给南绛,让南绛去想办法。 这种药,能引来朱厌他们,自然就能引来真的景昀。 他不能留在这里了。 “暮梨,我方才听说,摄政王出事了?” 嬴棣看着黑乎乎的药,问六小姐。 六小姐忍着怒火,混不在意的道:“对,昨晚薨逝。听说还有锦弗公主的功劳呢!” 第1275章 相遇,相拥哭泣 六小姐思绪一下子神游,埋怨九爷短命。 丝毫没有注意,嬴棣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他的出去。 马上出去! 可是现在天快亮了,夜里才好行事。 与此同时,云姒即将完成制药。 她听见窗外的哭声,打开门去,是百姓们依旧跪在路边,在哭摄政王。 哭声凄厉,悲痛欲绝。 云姒忧愁地闭了闭眼,平复心绪后,睁开眼,又恢复如常。 如今,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信的人,若是空青跟十一在,还能说上两句。 她活于世间,唯一能全然交付信任的,只有他们两人了。 而现在,她甚至害怕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呓语,说了不该说的话。 “咚咚咚!”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是极有节奏的,间隔时间,也是她熟悉的。 云姒神经瞬间一紧。 一夜未眠,她现在整个人都绷得厉害。 甚至未来得及想别的,跌了一下,冲上前去开门。 轰然一声,门被打开的一瞬,门里门外,两两相望。 顷刻之间,竟是谁也忍不住,一起伸出手,拥住了对方痛哭。 动静太大,下面的人一听见,吓得云姒连情绪都不敢往外再泄,拉着她,赶紧进来,关了门。 两人无言,紧紧相拥。m 云姒像是终于见到了家人,见到了可以依靠信赖的人,再也不是一叶孤舟随风漂泊,仍有浪头猛打的孤儿。 空青是想云姒,见她一切都好,忍不住哭。 又见云姒哭,她也知道,这段时间云姒一个人,身边没有可以说话可以信任的,她路走得难,所以她更心疼地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哭得都没有力气了,肩膀抵着肩膀,头靠着头,呆呆的看着红烛泪。 “她们都好。”空青抹了一把眼泪:“留了人照顾了。” 两人相识依旧,相伴依旧,很多话,都不用说清楚,云姒就知道十一在温予身边。 云姒拿起帕子先给她擦眼泪:“你怎么出来的?被关在哪里,清楚吗?” “不知道。”空青摇摇头,拿起自己的帕子,也给云姒擦眼泪:“送我来时,那人蒙着我的眼,不让我听不让我看,到了驿站不远处,才准我下来,给我直了方向,我就一刻也不敢停地跑来了。” 云姒这才发现,空青的鞋子都跑丢了一只,是记着来见她的。 她折身进去,找了鞋子还有衣服给她,再让小二打来水,让她洗浴。 空青张了张口,没有拒绝。 她之后要跟随在云姒身边,她的体面,就是云姒的体面。 可是云姒在她身后,为她舀水清理后背时,她忍不住鼻酸:“哪有你伺候我的啊。” “这不是伺候,这是相互帮助。你后背的伤,还是为我留的呢。”云姒摸了摸她后背隐约可见的伤痕。 是寻药时,遇到了野兽,空青什么都不管,扑上来救她。 她在床上躺了许久,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 这伤疤是去年年末留下的,擦着药,已经开始淡化了。 “我好想你。”空青抓着帕子,哽咽地转过头去,看着云姒:“这大周不是好地方,我生怕你出事,怕你一个人孤单,你说你最怕孤单了。” 云姒附身下去,抱住水里的空青,眼底再也泪意,只剩冷漠跟冰凉:“只要有所谋,不管是什么地方,都会成龙潭虎穴。无欲无求,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我也想你,但却不想你跟来,你不该来的,这里太危险了。” “主子说的什么话?我追随你至今,害怕什么危险吗?”空青摸了摸云姒的脸,让她别担心。 可是想到了这一路看到的,又忍不住心惊胆寒:“主子,我听说大周的摄政王昨夜……薨了?” 云姒找了衣服给她,没有答话。 空青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拉住云姒的手腕,声音一压再压:“主子,这事儿是跟你有关吗?” 云姒帮着她穿衣,闻言,只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空青的心,狠狠一坠。 她是恨大周,恨每个人,不管什么原因,她就是恨。 可是她更知道,自家主子是爱九爷的,若是有朝一日记起来了…… 不! 主子不是这种人! 她在那,偷摸打听了不少。 加上先前主子寄来的信件,好些药,原本她们都弄不到,尤其是大魏女帝那味药,这些多亏了九爷出手相助。 主子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一个问题,总有千千万万种解决办法,何至于走那一条路。 “主子……”空青穿好衣服,想要开口,云姒便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甚至是不敢用眼神示意的。 旋即,云姒悲伤:“我害了恩人,若是他日事情捅出来,我愿意去承担,愿去偿还。” 空青何等了解云姒,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声音不大不小的开口劝:“主子,你也是没有办法了,一个女子生活多么不容易,还要顾念着孩子,若是你不做,那孩子也会死,你也会死。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主子就不要自责了,走好下面的路,才是啊。” 说完,空青低低啜泣。 两个哭声,不大不小,甚是压抑。 隔着“墙”,都传到了隔壁房间的人耳朵里。 潜伏在房顶的暗子耳中。 更是毫无阻拦,传到了守卫在门口,负责保护云姒安全的,西洲有心的侍卫耳中。 天罗地网,何处得生? - “不是停灵几日吗,武宗帝不放心,我们也不放心。若是没有死,她也不敢说放冰棺停灵了。我到不认为六妹妹有这么蠢,敢拿自己的孩子冒险。” 驿站内里,暗处。 萧子翼笑着同来的人回禀:“就请主上等上些日子,看看九爷是生是死。若是再过两天,还是没有脉搏,那肯定是必死无疑的。到时,还请主上帮衬一二,让我带六妹妹归隐。” 黑衣人的面容藏在衣袍之中,看不清表情。 闻言,只点了点头,甚至连声儿都没有出。 萧子翼等着人走,招手唤来了白泽:“很快就该是你出手的时候了,你也知道,不能让你阿姐记起来,否则,死的就是她了。你不想她死的,对不对?” 白泽咬牙点头,若非如此,他怎肯受制于人! 第1276章 殉情,追随九爷去了 此时,皇宫之中。 武宗帝听着监视监听过来的人禀告,心中稍稍放下心来。 “看吧陛下,奴才就说了,这锦弗公主不可能这么蠢。除了杀摄政王这条路,再也没有哪一条路,能够叫锦弗公主走上高位了。毕竟,摄政王可不能给她太子妃的位置,更不能她让她做皇后。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锦弗公主能挑起药王谷,更不是个蠢人了。” 陈启笑着走过去,将茶递给武宗帝。 武宗帝的疑心并没有彻底的消除,但是对锦弗,他稍微有点满意了: “嗯,有她这种果断的人在临烨身边,朕就没的说了。要说啊,天底下大部分女人都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大本事,只能依附男人。男人显贵,她就显贵,男人不行,她也不行。生孩子传宗接代,便是做大的作用。真正的有本事,有想法的,是少之又少。” 他的目光,悠远了起来:“朕的皇后算一个,锦弗虽然够不上跟懿谦皇后相比,但也勉强可以。唯一的不足,就是嫁过人,还生了孩子。嗯……这是她的致命点啊。如果她做太子妃,能尽心竭力辅佐临烨,让朕看到她的价值,做皇后之位,朕保着她上去便是。” “陛下说的甚是。锦弗公主是个聪明又果断的,嫁给太子殿下之后,便是跟太子殿下夫妻一体,利益共同,她不为别的,为了叫自己过得好,也会帮衬着太子殿下的。” 陈启的言语叫武宗帝颇为顺心。 渐渐的,还有些松懈下来。 “等他们大婚之后,就让老九入皇陵吧。朕还是念着他这几年的功劳的,准他入皇陵,有个体面了。” 陈启垂下头,恭维:“陛下仁心仁德,太子殿下也是有本事有威望的人。” “临烨的确没有辜负朕的希望,以前老九的那些部下,即便是听见老九薨逝,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闹事,站出来说不服的。个个安安稳稳,守着边疆以及各郡县。真是出乎朕的意料啊……可见,临烨的威望跟本事,这几年,没有白领兵!这,便是朕的骄傲,朕的儿子,霍氏皇族真正的龙子龙孙。” 等霍临烨大婚之后,武宗帝甚至还想要把重权交托在霍临烨手中,好好栽培他! 思及此,武宗帝坐在龙椅上,笑的无比顺畅。 想着明月殿里面,还有不少人守着看着,就连云令政都在那里看着霍慎之,他更是舒服了。 “现在,就只有一个眼中钉了,除了她,临烨就彻底安心了。陈启,你让人去办吧,办的漂亮一些。” 瞧着外面将要绽放开的天光,武宗帝起身,朝着寝宫去。 “这么多年了,总算可以睡个舒服觉了。” 当天色泛起烟青之时,皇城正东方向,云被烧成了赤红。 偌大的驿管,门被重重敲响。 云姒跟空青同塌而眠,好不容易能安心睡下,还没多久,就被吵醒。 空青眼中闪过一阵恼怒,且看云姒的眼睛都熬红了,眼下更是泛青,便先起身:“也不知是谁,现在来敲门,能有什么急事,跟催命一样。” “来了!” 空青的态度极其凶横,甚至可以说是恶劣,踩着鞋,满脸的不耐烦,还特意因为不知外面的人,故意骂给某些人听:“寻人不会挑挑时间吗,我家万能的公主是来做奴隶来的,没个叫你们使唤的空隙。不知道的,还以为没了我们公主,你们不行了呢!” “轰隆”一下,门被拉开。 看见外面的人,空青愣了:“你是……” “天大的事情,锦弗姐姐呢!”东陵初阙推开空青,直接就朝着里面去。 空青不识东陵初阙,可看得出她身上的衣服跟她的气度不凡。 由着她进去。 云姒这会儿才起身。 因为空青来了,她这些日子不得安眠,总算有了可以休息的空档,寥寥些许时间,也分外叫她满足。 先下瞧见东陵初阙满脸慌张,云姒还没有问,她就跟倒豆子一样开始了:“泼天大事,六小姐殉情自杀了!” “什么?”云姒诧异,声音都高了好几度。 “是真的!”东陵初阙的爱好,除了学那些药,看那些书,便是打听是非。 来大周段段时间,谁家有点什么动静,她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云姒知道她是以前被闷在宫里,不通消息,被动生的兴趣爱好。 只是这会儿,看着她说的真真的。 “据说当时那个坏心眼儿的六小姐怕波及无辜婢女,遣退了婢女,说是想要为摄政王念往生经文,不许人打扰。结果她拿了火油,封了门窗,一把火把自己房间烧了。那些婢女赶过去救火,门被烧塌了,他们瞧见六小姐站在火里,趁着房子没有塌,用绳子上吊。甚至都不挣扎,在火海里,还冲着众人招手挥别呢!” 东陵初阙听见自家暗卫带消息来时,睡也睡不着了。 连着跑了五条街,去摄政王府门口看。 摄政王府的管家王叔哭的都要死过去。 柳太妃则是静静坐在一旁,脸上无悲无喜,像是被人抽了魂儿一样。 看完了之后,她再也不能平静,又跑了五条街,横穿东巷,都忘记了了有马车这个东西,直接找到了云姒,跟她说这个消息。 “太惨了。”东陵初阙接过来云姒递过来的水,小口小口的急喝着。 云姒抬眸,跟空青交换了一个眼神。 假六小姐怎么可能会殉情? 她看上的,一直是别人给的富贵。 这其中,兴许就是霍临烨找了个人顶替,更或者,是武宗帝斩草除根。 但是根据东陵初阙每次带来的八卦真实程度,云姒更倾向于前者。 “嗯,是挺惨的。”云姒叹息了一声,想要问问太妃怎么样,可却不敢开口。 东陵初阙放下杯子感慨:“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你都快要成婚了,连去了两个人,有些不吉利。” 忽然意识到说错话,东陵初阙连忙转移话题,将目光落在了空青身上:“这是谁,怎么没见过,长得还怪好看的。” 空青摸了摸脸。 她现在可不好看。 云姒起身,支开她们,让她们都出去了,转头就去看先前东陵初阙给自己的血亲测试结果。 她要把事情,一件件的都做完。 成,最好。qqxδnew 不成,她便舍命赔罪。 第1277章 双生子检测确定,送到手里 “锦弗公主,陛下有请。” 云姒才将一切誊抄,笔墨还没有干,就听见了皇宫里小太监的声音: “大婚将至,陛下请公主进宫试妆。之后就留在皇宫,从皇宫入太子府。这也是陛下,给公主的体面。” 的确是体面,武宗帝很是会做表面工作。 她唤来小二:“将这个先交给东陵公主,就说这是她前几日让我做的东西,出了结果。” 云姒是个嘴严的,只是这么交代,这便准备离开。 东陵初阙自己看不懂,自然会主动来找她问。 总比在这里,说什么漏什么,漏什么引人猜什么的好。 “至于我的亲随,让她就留在这里,不必跟随。”此去危险重重,空青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空青。 云姒倒是没想到,出了门,上了马车,霍临烨坐在里面。 不过短短时间,再次相见,两人面上都很冷漠。 霍临烨原本还平静的心绪,在看见云姒的脸色,起了涟漪,开口道:“不可否认,九皇叔教会了孤很多事。有一件,孤记得很深。” 云姒转头,挑眉看着他。 霍临烨移开眼,缓缓道:“尊重自己的婚事。” “当初孤为了救苏韵柔,变相地出卖了自己的婚事,今朝,虽也不是我愿意,可我与心爱之人,若想要相守,那却比九皇叔那一段更难。而且我如今年岁,再不娶正妻,朝堂也会不安。” 霍临烨的目光,缓缓落到了云姒的身上:“我会娶你的,丈夫应该给的,应尽的,我都不会少。但是情爱,我给不了你。我想你也不会喜欢我,只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给我下的药。” “所以,等大婚之后,你便给我解了药去。” 云姒闭着眼,在霍临烨说这些时,甚至都没有睁开过。 她气定神闲地开口:“我的太子殿下,你总喜欢先说这些话。什么时候做到,再把事儿挂嘴上吧。” 霍临烨知道她不信,也不在多言。 只道:“总归会看到的,过两日,便是我们的婚期了。” 婚期? 云姒勾了勾唇角。 她原本想要认命的,嫁给霍临烨就嫁吧。 但是现在…… 云姒睁开眼,烦躁地掀开车帘,便看见了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是听空青为云姒寻补身安心的药,所以带着她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云姒人就不见了。 听店小二说了,她自己再接过一看,发现上面的那些东西,她是看也看不懂。 “那我先收下了,我这两天总有见到锦弗姐姐的时候。”东陵初阙将其折叠好,揣在了怀中,同空青点头后,转身便走。 出去还不忘吩咐:“那个小弟弟不知在何处,你去寻一寻,很快他就能去认亲了,让他这几天别跑远了。” 彼时,天色清明。 京城陷在悲戚之中,丝毫没有太子大婚的欢喜。 各家各户,原本都关门闭户,却被官府强迫开门,做热闹生意。 就连药堂,也没个放过的。 还勒令不许在做什么丧葬事宜,免得冲撞大喜之日,更是不许百姓在议论,私自祭祀摄政王。 风卷清露气,穿过城门,撩起陆鹤的衣摆。 他带着“嬴棣”进山采药,在山里住了一晚,还不知这短短时间,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如今拉着小药童打扮的景昀进城时,韩仲景面色铁青地寻到了他。 “韩大夫,怎么了,做什么这样着急?”陆鹤面上还有笑意,也未窥探到其他。 可在他身边的景昀,巡视了一眼周遭的百姓,还有守门的侍卫,却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目光一转,就瞧见了不远处,东陵公主身边的暗卫,在同他做手势。 景昀的心一提。 这是提前出结果了,东陵公主派人来叫他呢! “陆鹤!”景昀看着被韩仲景拉到一旁的陆鹤,远远地喊他:“我先回济民堂了。” 当初的嬴棣决定隐匿身份,才有景昀如今的自由自在,跟陆鹤他们的放心。qqxδnew 毕竟谁也想不到,这个打扮的不起眼的小药童,是摄政王的骨肉血脉。 他,只是个小药童而已。 陆鹤还没有开口,韩仲景就挥挥手:“快去吧,路上别跟人说话。” 景昀背着药草,示意了不远处的暗卫,紧着朝济民堂赶。 陆鹤这才得以问一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大家的脸色都不对?” 这丝毫不是大周太子成婚的样子。 各个脸上都是悲伤之色,就连百姓们,都是食不知味的坐在那里。 像是……再哀悼什么人? 这种场景,五年前,陆鹤见过一次,是师父葬身火海那日,百姓同悲。 连续好多日子,街上几乎都关门闭户,时时刻刻,走到哪似乎都能闻到烧纸钱冥镪的味道。 陆鹤的心猛然一跳:“莫不是我师父……” 韩仲景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悲戚地看着陆鹤,徐徐说来:“昨日太子大典,九爷在宫宴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倒下。霍影寻人来找我,可不知是有人有心为之,还是如何,马车一连出问题,我只能用跑的。” “却不知从何处行来马车,撞伤了我。等我醒来,到皇宫时,天都已经快亮了。” 陆鹤手中抱着的药草,轰然落地。 他伸出双手抓住韩仲景的肩膀:“然后呢!” “然后……”韩仲景落泪:“然后我只看到了霍影跪在一口冰棺跟前,九爷已经……没气了……” “不可能!”陆鹤这话说出来,又心里丝毫没底。 他是个大夫,他知道。 九爷撑了这么多年,毒发了数不清的次数。 到如今,那毒早就不是硬抗可以扛得住的了。 “锦弗公主呢?我师父呢?一个都没去吗,还是都说没救了!” 韩仲景凄然:“当时锦弗公主就在九爷身侧,也说救不了了。九爷身上并无伤痕,也无下药的可能。” 陆鹤只觉眼前一黑,血气上涌。 韩仲景:“天明时分,摄政王府大火,六小姐她……殉情了!” “噗!”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陆鹤再也压制不住,喷出血来。 韩仲景吓得去搀扶,急忙要给陆鹤行针。 陆鹤一把推开他:“寻嬴棣,快!说什么我都要带他去皇宫!还好他是个药童,还好只是个小药童!” 不然,他怎么带得进去! 第1278章 杀心起,景昀风雨奔袭见亲哥 彼时,景昀已经见到了东陵初阙的暗卫。 “你怎么跟陆鹤此人混在了一处?”暗卫倒是不解。 好在陆鹤在他擅长的医药方面做事周全,景昀搬出事实:“前些日子济民堂招小药童,我便成了小药童。仙女姐姐寻我,可是那个东西有结果了?” 算算时间,也还没有五天七天。 一般若是样本不费劲,不需要来回倒腾,能一次就成,条件也比较合适,做出结果来,是比较快的。 景昀有些期待,但心中又总觉得隐隐不安。 “有结果了,公主说是她带你进宫去,让锦弗公主说给你听。” 景昀心生欢喜,在后院,放下小背篓,这就要准备出去。 还顺便不着痕迹地问了一句:“京城的人今天奇怪得很,我昨日跟随陆鹤师父进山了,不知是发生何事?” 那暗卫叹息了一声:“摄政王薨逝,摄政王妃天明是与火海殉情了断。” “轰然”一声,景昀的脑子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 他完全不敢置信,一整个人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摄政王……大周摄政王! 嬴棣哥哥的父王! “真的吗?”他不信! 暗卫点头:“你随我家公主进皇宫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呢。不过你没有什么身份,进了皇宫,也只能待在一处地方,等着我家公主回来,或者是把锦弗公主找来,同你说的。” 刹那之间,景昀整个人木在了原地。 他闯祸了。 他哀求嬴棣哥哥跟他换换,谁知道,却发生这种事情。 嬴棣哥哥现在还替他被关在那处,说不定都不知自己父王已经…… 他连自己父王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小小的少年,总是有一腔热血跟正义。 尤其是景昀这样从小被云姒放在阳光下长大,从无见过什么阴暗,更是没有接触过勾心斗角的孩子。 他此刻迅速做出判断,不再想别的,只想快点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嬴棣! “你在这里等着。”景昀转身要进屋。 一只白狸猫,像是等着他一样,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竖着尾巴,快速地跳到了他的跟前,用身子要赶着他往外走。 景昀瞬时明白,嬴棣哥哥再寻他! “小白,你先等等,我先写一封信,安抚住陆鹤他们,暂时先不让事情闹大。” 景昀提起笔,一笔一划,从没有今天这样认真仔细。 写完了之后,他转身就出去。 那暗卫还在等他。 见到景昀,跟随他往后门去。 瞧着炽烈的天,景昀摸了摸怀中的药。 他这胳膊腿,找到嬴棣哥哥,一切都晚得不能再晚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要把伤害降到最小!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求助东陵公主!”救命之恩,东陵公主那样善良又正义的人,不会不帮他的。 他才见到她,就知道这个人单纯可靠。 东陵初阙见到景昀,差一点都认不出来了:“之前见到你,你浑身脏兮兮的,整个人惨兮兮的,现在……” “公主姐姐救命!”景昀都来不及听她说完,一把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 东陵初阙正准备拿结果的手一顿,马上抬手安抚景昀:“怎么了,你说,谁欺负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在这大周是老几,你就是老几!” “来不及解释了,公主姐姐,我需要一匹马,我要去一个地方。很急很急,十万火急!”景昀憋得脸色通红,一双眼,是没有掩饰的慌乱。 东陵初阙正要准备出去找云姒,与她而言找云姒只是小事,哪里比得上一个孩子的“十万火急”。 “我准备好的马车给你。” “马车太招摇了,我想要一匹马。”景昀是会骑的。 这会儿东陵初阙已经想不到是什么事情让一个孩子这么着急的,只都应了他。 看着景昀翻身上马的动作,尤其的干脆利落,丝毫不像是流浪的人或者一般的小门小户出来的子弟。 东陵初阙心有疑虑,就连跟随她的暗卫也看出了不对劲。 瞧着小小少年声影远去,东陵初阙摸了摸怀中的那一张测试出的纸张:“什么时候问都一样,但这个孩子的救民之恩,我是要报一报的。伽蓝,你去准备马儿,我们悄悄跟在那个孩子身后。” 这亲缘结果的纸,东陵初阙也小心收藏在了香囊之中。 来去过的路,景昀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未曾料到,这夏日的多雨季节,到城外,就开始狂风大作,阴云密布。 他小小的身子尽量低的匍匐在马上,扬起马鞭,喝了一声:“驾!” “在前面,追上他!”东陵初阙是单纯,不是蠢。 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了景昀不对劲了。 什么孩子马术能好成这样? 一个孩子,又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值得他在风雨欲来之时冒险。 霍临烨关押嬴棣的地方,远而偏,离着不是太远时,景昀就已经下了马。 他打开瓶子,先服用了两颗。 这些日子耐药性加重,以前只用吃一颗,现在得吃两颗。 而且,里面还剩下区区两颗了。 收起瓶子,景昀从马儿后的储纳袋里将狸猫抱出来,拍了拍它:“你先去。” 旷野渺渺,天乌沉沉的,周围也跟着无比的沉闷,很快,天色就随之暗淡下来。 在院内的嬴棣等待着时机,翘首,就瞧见了跳上墙的狸猫。 只是一晃而过,丝毫不起眼。 嬴棣的眸光一闪,转身就去里面。 风雨欲来,原本是午后十分,天色却黑如入夜。 里面掌了灯,嬴棣过去就拉住南绛的手:“阿南。” 南绛心念一动,不为别的,单单只为这是阿姐的孩子,她都会不问成败,尽全力去帮。 嬴棣道:“太子的亲随烈风守在这里,他身手高强,若是想要逃,必须先要解决他。我观察了,因为太子的吩咐,烈风很是在意那个暮梨。这几日,他们松懈了,没有以前那么看得紧。阿南,你去把那个暮梨叫过来。只要她出事,这地方,不乱也得乱。” 今天,他要么弄死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要么,离开这里。 要么……两件事情,一道办! 他绝不能让此等无耻之辈下去,辱没他的父王! 嬴棣看着被引来的六小姐,杀心已胜过想要出去的心。 第1279章 六小姐识破嬴棣,嬴棣亮出柳叶刀 天光如同浓墨,倒在了天际,沉沉欲坠。 风声如厉鬼吼叫,吹得竹叶摇摆作响。那阴影倒在嬴棣身上,便如无数的鬼魅,在他身上怪异地耸动着肩膀。 六小姐这么远远地看着嬴棣冲着自己和缓微笑,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安。 她皱着眉,靠近:“何事唤我?” 事到如今,嬴棣也不打算瞒了,他本就是个干脆的性子。 今时,只道:“我听说,你是曾经的云家六小姐,摄政王的心头好,真是不真?” 六小姐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却不知是谁告诉他的,只拧眉一瞬,挑眉颔首,带着挑衅跟对嬴棣的不屑开口:“对,我就是西洲云家六小姐云姒,当年我葬生火海,如今死而复生,是霍临烨找到了我,我又回到了摄政王府。” 竹影在嬴棣脸上摇摆,遮掩住他眼底所有的杀念:“现在为何出现在这里,在霍临烨身边?” 听嬴棣这么问,六小姐越发是笃定了“景昀”想要为她的母亲出头了。 可是现在,她有霍临烨撑腰,她什么都不怕! 索性,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最好是激得这个孩子发狂,到时候她故意装伤。那时,就看霍临烨不把帐算那个无耻的“锦弗”身上才怪! 子债,母偿! “孩子,你还小,不懂成大人之间的情跟爱。摄政王冷心冷情,将我安置在摄政王府,说是要娶我,但遥遥无期。他欠我这么多,居然还不把心全然放在我的身上,成天帮你母亲锦弗,我对他那点喜欢都被他耗尽了!现在,他死了,我一个女人,总不能守着摄政王府一个空壳过日子吧?何况,皇帝能放过我吗?” 嬴棣:“所以你在摄政王才死的第一晚,就委身来给太子?” 六小姐转过身去,看着偌大的园地,她头顶有雷电轰鸣而过,她的声音得意且惬意:“人嘛,都是趋利避害的,我投身给太子殿下,无可厚非。只不过……” 她声音顿了顿,轻轻一笑。 丝毫没有注意,她身后的嬴棣,目光全然在三步之外那的水井上。 他不知全貌,却也给了眼前人机会。 可惜,她半点不珍惜,振振有词地说着她的无耻,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只不过什么?”嬴棣的眼底,越发冷。 六小姐转头朝着他轻笑:“只不过,以前的楚王,现在的太子殿下,喜欢的都是我。他将我带来这里,好说是为了照顾你。其实,是方便给我一个进府的身份。等你母亲锦弗公主进了府,我也能跟着进去,到时候,跟我太子殿下,就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我也能得到名分。” “那锦弗公主呢,他们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两国联姻的期盼。”嬴棣此生听过见过许多无耻之徒,但眼前人,可堪称“最”。 “一个不被爱的女人,还拖家带口,带着你们这么多的拖油瓶,太子还愿意要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帮着我成全我跟太子了。要不是她无耻,非要介入我俩,我跟太子,早就双宿双栖了!”六小姐掩唇笑。 过分的快乐,让她忽略了赢棣称呼锦弗时,不是叫的母亲,而是叫的名号。 她甚至提醒嬴棣:“小公子,所以你得记得,你的母亲锦弗公主,只不过是我的挡箭牌,你这样的拖油瓶去太子府,想要过点好日子,最好是讨好我。否则,我不高兴,太子也会不好高兴,你母亲锦弗公主,更不会过的高兴。懂了吗?” 这一副教诲的样子,叫嬴棣唇边溢出笑意。 他深深地闭了闭眼,眼角有泪意。 便是今日,父王活过来,指着眼前的人告诉他:“这是你的母妃,你真正的母妃”,他都不信! 他从小听过母妃的事,母妃坚韧,独立,在艰难里步步前行,绝不是如此无耻下流之辈! 他不认! “摄政王呢,他当初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只记得结果,记不得他为你做那些事情的起因了?”嬴棣知晓前程往事。 问出这句话,他要眼前人马上死的心,再无半点动摇。 “夫妻一体,他为我做的那些是应该的!他现在说死就死了,更是欠了我!我本就不再喜欢他,难不成,要我给他陪葬吗!还是,你为你那不知廉耻的母亲锦弗公主,鸣不平?” 六小姐说着,转过身来。 她就不信,还不得激怒“景昀”对自己动手! 只是她转身过来时,被眼前的人,惊呆了。 这…… 这张脸…… 嬴棣捏着手中的易容,满脸的压抑跟杀意:“你太让我失望了,六、小、姐!” “嬴棣!”六小姐呼吸一窒,往后退了一步。 此刻的嬴棣,比她先前看到的嬴棣,眼底更显锐利! “不,你怎么可能是嬴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锦弗那个贱人的儿子呢!” 六小姐慌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后背冷汗直流。 如果叫外人知道她夫才死,她就眼巴巴地奔向别人的怀抱,那她要怎么解释? 她那都抬不起头! 回西洲,也不可能的。 西洲律法森严,那些教条是会吃人来的! 怎么办…… 嬴棣居然敢找来,敢来试探质问她? 此刻想要反嘴不认已经晚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嬴棣看见了六小姐那一瞬发狠的眸子,庆幸自己丝毫没有心慈手软! 就在她朝着自己扑过来的一刹,嬴棣手中出现了当时景昀给的那一把柳叶刀。 锋利无比,吹毛立断。 在他手腕才被抓住的,要叫六小姐往井里带的一刹那,呼吸之间,嬴棣敏捷皆快速地动了手。 泛着冷光的柳叶刀饮血,沾这一抹刺目红。 六小姐腿上的筋,直接被割断。 所有的一切都那样快,快到疼痛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传到她的感官。 她跌跌撞撞扑向井边。 就在这一刻,高墙上,猫儿“喵呜”叫了一声。 嬴棣下意识抬头,便看见了景昀探出来的头,跟扔下高墙的绳子。 “快!”景昀在这个时候,看见嬴棣那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甚至都不敢大叫他的名字。 此时,南绛也从远处冲着过来,朝着嬴棣挥手:“快跑,快!” 被发现了! 这千钧一发时刻,六小姐呼喊出声:“救命,救命啊!” 嬴棣抓起柳叶刀,要先除了这个祸害—— 第1280章 嬴棣:撕碎他们! “别杀!”南绛冲过来,握住嬴棣的手腕:“杀了她,那些人便没了个牵制,所有人全直接就来抓你了。” 她看着嬴棣眼底杀意不退,更是慌忙开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过一个假货,值得你用逃出去做筹码吗!” 南绛甚至慌到把“假货”宣之于口。 嬴棣此刻却已经红了眼,推开南绛,柳叶刀一刀插入六小姐的命穴。 拔出来,便是非死即残! 在烈风看见这一切时,他转身,抱起石头,狠狠砸向六小姐。 “噗通”! 深井太深,落下去,那响声震耳欲聋。 “阿南,随我出去!”嬴棣伸手便抓起南绛的手腕。 现在霍临烨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锦弗”也要嫁给他了,嬴棣是否在这里,或者是否死在外面,对他来说,对他的军师们来说,已经没有大作用。 他们会花大时间,去救井里面的人,给他们的逃跑争取足够的时间。 而且,嬴棣的一把柳叶刀,深深插入了六小姐的命脉。 只要不拔出来,她会有命挣扎求救的。 她若死得彻底,这些人就没了顾忌来抓他。 可她若还有生机,还有声音,这些人,便不能弃她于不顾。 谁叫……她是太子殿下的心头宝呢! 霍临烨,也不会有时间来找他的麻烦。 他的时间,因为这一刀,这一块石头,变得无比充足! “快点!”在墙头的景昀,急得大喊。 南绛知道来不及了,反握住嬴棣的手腕,一把将他推出去:“快去!” “阿南!”嬴棣转头时,只看见南绛毫不犹豫,迎着冲过来的烈风,就拦了过去。 “别让我白送你走这一遭!” 南绛扑向烈风手中的刀。 嬴棣的眼底,震惊一片。 阿南跟他……素不相识啊。 她怎么会愿意用命抱他? “先走!”景昀一把将嬴棣拉上来。 转身要跳下去时,墙下出现了人。 嬴棣下意识地将景昀挡下,就听不远处策马而来的人喊:“快!” 大雨倾泻而下,景昀直接拉着嬴棣:“这是好人,来帮我们的!” 嬴棣跟着往下跳时,回头看了一眼里面。 他看见,南绛倒在地上,伸手去扯下了脸上的易容。 ——阿南居然易了容?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留存。 “碰”的两声,两人被东陵初阙的暗卫接住,平安落地。 可内里的杀手暗卫,也纷纷追了出来。 东陵初阙策马而来,一袭红衣被她随手一扬,飞扬在风雨之中。 她压低身子,伸手就将嬴棣跟景昀带上马。 “伽蓝,活着回来见我!”东陵初阙调转马头,转头对她的暗卫吩咐。 “驾!”伽蓝抽出腰间长鞭,一鞭子抽在东陵初阙的马上:“一路小心!” 东陵初阙未曾回头,风雨扑在她的脸上,她的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肃杀跟反差。 “驾,驾!”她还嫌不够快,鞭子狠狠抽打。 身后的打斗声,已经淹没在暴风雨里。 而与此同时,院内。 烈风看着死死抓着自己的人,正要下死令,却看见了她扯下易容。 顷刻之间,天地无声,风雨再大,他亦听不见其他。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声音,急忙去扶住被他手中的长剑伤到的人:“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看见故人,如看见往事。 烈风怎么能信,南绛她们的易容术已经到了肉眼都分辨不出的地步。 更是在他眼皮子下面这样许多日子,都没有半点泄露。 “烈风,让……让你的人回来……”南绛口中涌血,泼天大雨纷纷扬扬,浇得她睁不开眼。 烈风毫不犹豫,一把将南绛抱起。 于烈风而言,南绛跟他心中那人关系亲密,于往日情谊而言,南绛跟她并无仇,甚至他们是朋友,立场不同的朋友。 “大夫,找大夫来,把人送过去!”烈风抱着南绛怒吼。 南绛死死抓着烈风的肩膀:“不要去追那个孩子,看在……看在空青的面上,求你……我求你……” 大雨滂沱,烈风听得不清晰。 可也听清楚了她的声音。 “南绛,那个孩子是锦弗公主的儿子,他伤的,是你的阿姐!你还不知,那暮梨,其实就是六小姐,是你的阿姐,她回来了,被我家主子,现在的太子殿下,找到了。” 南绛压着最后的清晰,开口:“当真?那先救井里的人,救我阿姐!那孩子跑不远的,他母亲锦弗公主都在大周,不愁抓不到他!救我阿姐,晚了就不妙了!” “我知道!”烈风将南绛送到暗卫手上,立即吩咐:“快,下去把人打捞上来!所有人,先权利救井里的!” 井口太小,又是这样的暴雨时分。 里面还能看见扑腾,有生机,就越发牵动人心。 “找几个婢女来,让婢女下去!一定要把人捞上来!” 这是嬴棣特意选的井,他杀念还未到最重之时,便是想要将六小姐困死在里面,让他们看得见,救不了,或者救起来麻烦。 而现在,六小姐身上有伤,又被石头砸了一下,伤口再泡水…… 能不能救起来,救起来能不能好好的活,就是两码事了。 大部分的人在这里守着,一部分想要追击嬴棣他们的人,被东陵初阙的暗卫伽蓝挡了下来。 另一部分,快马去寻霍临烨。 还有些的,去找大夫。 其他的人,是死守不能动的。m 即便如此,伽蓝还是不敌。 不少人,都绕过他,直追嬴棣他们。 “不能往城内跑,他们的人肯定都已经收到了消息,就等我们现在去自投罗网。朝西南方向,雪山方向!” 嬴棣眼看着追他们的人越来越近,直接身后,扯动了马绳。 同时,景昀将怀中的一直口哨,递给了赢棣。 嘹亮且极具穿透性的哨声响起。 跟着景昀出来的朱厌,在乌墨苍穹上翻滚起电蟒之时,快如闪电,纵身跃出。 须臾之间,朱厌露出利齿,隔着雨幕,同赢棣在雨中对视。 赢棣无比清晰的命令声,压抑且狠辣:“朱厌,撕碎他们!” 第1281章 真相,景昀跟嬴棣是双生子! 猛兽的嘶吼伴随狼嚎。 赢棣转头,只看见一个身形单薄的人,被淋得浑身湿透,此时正仰天发出狼嚎。 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却因从小见多识广,知这种声,是狼族战起时引伴求援! 这是西南方向,西南雪山,有狼! 马儿跑得飞快,风雨之中,他们如同穿梭在一幅惊涛瀚浪的水墨里。 天光昏暗,仰头便能看见紫色的电蟒窜动。 眨眼间,雪山之上,无数只狼吼叫下山! “嬴棣哥哥!”景昀伸手,抓住坐在最前面的嬴棣的手。 嬴棣反握住景昀的手腕,单手持缰,抢过东陵初阙手中半边缰绳:“驾!” 身后是追杀他们的人,前面是野狼。 可他身后朱厌,他身上,还有最后一件东西,可以在野兽出没之时,保命,他不怕! 可那狼群密密麻麻地从雪山上冲下来之时,领头的一头白狼只仰头看了坐在马上的嬴棣跟景昀一眼,便带领着狼群,朝着他们身后冲去。 嬴棣握住药的手一松,在快速变换的景象之中,他回头—— 一身墨色的人,快速退后。 那些狼竟然也避开了他,疯狂地朝着追杀他们的人扑了过去。 刹那之间,鲜血跟雨珠混在一起,天上落下的雨,变成血滴。 除了朱厌的吼叫,跟饿狼的喘息撕咬,死士暗卫们的惨叫声,全部被淹没。 雨下得很大,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只有些许残碎的衣角还有马鞍。 挑眼看去,密密麻麻的狼群之中,走出一头雪白的狼。 它一步一个血印,又被水冲刷干净。 缓缓的,停在了一个人的跟前。 伸出头,去蹭了蹭他。 “嗷呜——!” “好久不见,狼王。” 昔日的少年白泽,在暴风雨之中下跪。 他伸手,轻抚过狼王的背脊。 五年前,就是在这西南雪山之巅,云姒怀着孕跟狼王打过照面。 而后,狼王送子,景昀得生。 今朝…… “今朝,你携族群,再施以援手,此等大恩,白泽无以为报。” 白泽跪下,给狼王叩头。 他已经不识景昀了,但是他从小生活在兽群之中,鼻子灵敏,他知道哪个是景昀。 萧子翼之前让他出来,原是为了过几日的大婚。 但他在路上,嗅到了景昀的气息。 兽类的灵性不是人可揣测一二的。 时隔五年,狼王在听见白泽的声音时,便携带群狼下山了。 它也见到了当年它奔赴千里,送到南绛手中的孩子。 “嗷呜——” 狼王看着叩头的白泽,仰头呼号,后退几步,舔舐着嘴边的鲜血。 这次它也得以饱餐一顿,便是连那些马儿,都没有放过的。 白泽起身,看着余下的狼群还在分食地上的残骸,拖拽着“猎物”回巢之际,他熟悉的另一个“老朋友”,也缓缓出现。 雨水冲刷着它黑亮的毛皮,它身上的血水,渐渐变淡。 “朱厌。” 白泽见到朱厌,心中微酸。 朱厌还记得它,阿姐却不记得他了。 不记得也好,他不图这些。 若能岁岁平安,即便生生不见。 朱厌到白泽身边,发出阵阵低吼。 方才的一战,它显然也得饱餐。 白泽看着用身子推了推自己的朱厌,和缓一笑:“再会了,朱厌。” 风雨未歇。 山洞之中,直到嬴棣生了火,景昀伸手在东陵初阙的眼前晃了又晃 她僵至的目光,才渐渐有了微光。 “你还好吗?”景昀跪坐在东陵初阙跟前,拉着她的手,晃了晃。 东陵初阙忽然有些哽咽。 她哪里能好,吓都快被吓死了。 可是面对两个比她小,都没有吓哭的,她又没脸哭出来。 生在皇宫这么多年,她哪里见过这种血肉纷飞的阵仗? 便是先前被刺杀,那面对的也是人,好歹能说两句,讲讲条件,看看能不能有生机。 可是这次,面对的是一群不会说话,没有人性的野兽。 “你不怕吗?”东陵初阙怎么都想不明白,眼前的只是个…… 景昀摇摇头:“不怕,我从小跟随我母亲见过太多的东西,且我也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太久,所以从不怕生死看得太过要紧,不然到时候舍不得了,母亲就难过了。” 东陵初阙怕啊! 她捂着脸,还是哭了哭,好不容易停下来,忽然就发现,景昀的脸有些不对劲。 景昀看她这么盯着自己,便摸了摸脸。 易容被水泡出问题来了。 陆鹤他们的易容,始终不如母亲亲自做的那些。 “这是我的真面目。”景昀将脸上那已经废掉的假面扯下。 东陵初阙愣了一瞬,下意识地朝着在火堆跟前的嬴棣看去。 “你……你们两……”居然一模一样? 景昀:“仙女姐姐,对不起,我说谎了。我的身世,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被抱错的孩子,我请你帮忙,是拿了他的头发跟我的一起检测。我们一个生在西洲,一个生在大周,可是却长得很像,连病痛,胎记,都是一模一样。” 东陵初阙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了浑身湿透,还站在火堆跟前滴水的嬴棣:“那你……你是……” 嬴棣面色冷静,声音清晰地开口:“大周摄政王霍慎之独子,霍嬴棣。” “什么!”九爷居然有孩子! 还这么大了? 她看看嬴棣,再看看景昀。 两个唯独面上神情不一样的少年,她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那你……你……”东陵初阙指着景昀。 景昀抿了抿唇:“西洲公主锦弗长子,姬景昀。” “我……你们……这……”东陵初阙好半点,吐不出一个字来。 景昀只道:“连累公主受罪,是景昀的不是。只是先前公主让暗卫来说,测定的结果出来了?” “在……在这里。”东陵初阙现在脑子里面全是懵的。 她拿出牛皮所制的锦囊,甩了甩上面沾着的水,打开,将云姒誊抄出的结果拿出来。 “这上面的东西我都看不懂……”东陵初阙看着景昀,又看看嬴棣。 若不是两人身世这么离奇,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景昀还是一个妹妹。 现在光是看他们的长相,她都觉得不需要这张纸了。 景昀极其有礼地伸出手:“谢公主相助,我会看这些。我曾常日伴随母亲左右,医学之道,从小耳濡目染。这些个皮毛,也通晓一二。” 第1282章 确定双生子关系 外面风雨甚大,且离京城甚远。 不说还有杀手跟暗卫围堵,这么心一小会儿,是不能到的了。 嬴棣收回眼,看向了景昀。 “什么!” 他听见景昀惊呼了一声,旋即快步上前:“怎么了?” 景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嬴棣,转瞬之间,又是满脸惊骇:“三个人的……” 他的目光,瞬间看向了跑到火堆跟前烤火的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愣愣地看着景昀,忽然反应过来,想起先前把“锦弗”的头发也混在里面了。 她局促地站起来:“不……不对吗?有什么问题吗?” 景昀拿着纸张走到东陵初阙的跟前,指着上面的内容:“公主姐姐,你的的确确拿对了?不是别人的?” 东陵初阙肯定地点头:“对了啊,还是锦弗姐姐交给小二,小二交给我的。是……是怎么了?” “里面有三个人的样本,这三个人,都有血亲关系!”景昀记得,他只给了东陵初阙自己的还有嬴棣哥哥的头发去测定。 这第三个人的,是谁的? 还是说,弄错了? 拿成了别人的! 在景昀的疑惑之下,东陵初阙的眼睛,越睁越大:“你说……这里面三个人,你,嬴棣,还有锦弗姐姐,都有血亲关系?” 刹那之间,山洞里面安静的只有“噼里啪啦”的柴火声。 “我母亲的头发也在里面?”景昀震惊地看着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抿唇,点了点头:“当时我不小心把你们的头发弄到了地上,那个妆台下面,还有锦弗姐姐的头发,我问了,说是有第三者的也没事。只要你们两个符合,那就没问题了。现在……你们……” 她更是惊讶坏了。 指着景昀跟嬴棣:“你们两个,是亲兄弟,还跟锦弗姐姐……是血亲?!” 嬴棣的目光,此刻落在了景昀的脸上。 景昀:“我们……居然真的是血亲?你是我母亲的孩子!嬴棣哥哥,你的生母不是那个坏人六小姐!” 这些,嬴棣早有心理准备。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锦弗公主,居然是他的母亲。 那说明了什么……只说明了…… “九爷居然把锦弗姐姐的孩子偷了!” 就在嬴棣凝神之时,火堆旁的东陵初阙,拿着那一张结果,“呼啦”一下站起来:“锦弗姐姐是西洲的人,她嫁去了北域,是北域可汗的妻子。生了三个孩子,其中又一个,被九爷捡走了!” 嬴棣闻言,忍不住蹙眉,看向了景昀。 景昀也是一脸懵,冲着嬴棣摇摇头。 “我是我父王的嫡子,毋庸置疑。”嬴棣眼底跳动着火苗。 东陵初阙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的因果过程。 知道事情全貌的嬴棣,朝着景昀开口:“你不姓姬,你姓霍,霍景昀。当年我们的母妃,也就是现在的锦弗公主,在火海产子,是母妃亲如姐妹的亲随空青跟一位叫南绛的巫医接生的。其中,还有一个暗卫十一在场。” 听着这些熟悉的面子,景昀的脸色,已经在变了。 嬴棣没有错过景昀脸上的一分一毫,却只继续开口:“生产那一日,遭遇暗算。无数杀手纷然而至,母妃又逢难产之时,是生剖开皮肉,从她的血肉之中寻到了我们。” 景昀从未听说过这些往事,忍不住问:“然后呢?” “据说抱出来之后,十一再难抵挡那一波又一波的杀手,空青跟南绛被逼得离开母妃身边。就是在这个空隙,其中一个孩子,被杀手扔进了火海,第一个出来的孩子,虽没了气,但也被南绛抱下。可是她们人少,都是柔弱女流,亲眼看着杀手一剑贯穿母妃的心口,将她的尸体,丢进火海。火灭之后,父王找到了那个孩子跟那个‘母妃’的焦尸。当时所有人都是亲眼所见,所有人都认了那是已经死了的。” “那……那你我是亲兄弟,又怎么算?照你这么说,我们之中其中一个,都被扔进火海了。我母亲,也被扔进火海了。”景昀想不明白。 嬴棣却是头脑无比清晰,不会受这些胡乱的线索影响,继续开口:“当时南绛抱着已经咽气的我,将我交给了陆鹤。是陆鹤,没有放弃我,抱着我去陆家寻药,路上遇到了韩仲景大夫。韩大夫可怜我年幼丧母,耗费心力救我。我活了,活到了现在。” “但因早年母妃母体于楚王手中受损,父王担人夫人父之责,以自身过毒制药,保我们两人跟母妃三条命。却也只保住了母妃安然无恙,你我,却带了胎里病。这五年,父王名为镇守疆域,实则带我寻药,为我试药,一路悉心教导,不辞辛劳,舍自己,成全我。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他愧对母妃,更是想要一手托起我,成为希望。” “因为父王的身体,早早就已经不妥了。这么一年又一年地撑着,只为我能活命,好给母妃一个交代。可是……我不曾想,谁也不曾想到,母妃仍旧在世,你也活着。” 掩盖了姓名,身份,甚至拼凑出一个龙凤胎,抹去过去种种,还来到了他父王的眼皮下,还在他的眼前,还抱过他。 就连他的亲兄弟,也一声一个“嬴棣哥哥”地叫着,甚至不管自己身弱病危痊愈,也不辞辛劳奔赴来见他。 景昀听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静静地看着嬴棣,眼底满是震惊。 “我的父亲是……九爷?” 嬴棣起身,面色凛然:“九爷是外人的尊称,你当唤我父一声父王。锦弗公主不叫锦弗,是父王的王妃,我们的母妃,真正的云家六小姐,圣医国手,云姒!” 又是一记重锤。 震撼的景昀忘了声音。 好半天,他开口:“怪……怪不得。那六小姐先前还想要催眠我去杀我母亲,外人传云家六小姐如何仁心仁德,而那个六小姐,却每天满口污言秽语,不把人命当回事……原是她根本就没有疯,更不是真正的六小姐。那我母亲,是如何到了西洲的,成了锦弗公主的?” “事在人为,只要拥有权势,这世间之事,没什么是不能颠倒黑白的。这些如今都不重要了,我们的父王……不在了!” 第1283章 东陵锦鲤发挥余热,吃到第一手八卦 景昀有一瞬的手足无措。 他心中并无什么汹涌的悲伤跟仇恨。 他有些慌乱地看着嬴棣,心底只觉空荡:“嬴棣哥哥,我……” “我知道,对你来说,父王只是个陌生人。你先前更是没有一点心里预兆觉得你我是双生子,对不对?”嬴棣拧干自己衣服上的水,目光注视着火苗,声音冷静。 景昀重重点头:“我不是没心没肝……” “即便你我身份互换,你同父王也未曾接触过多少。他一直养护的是我,为之殚精竭虑的是我,为之筹谋铺路的,也是为我。突然同你说谁是你的父亲,他不在了,让你悲伤,你定然是反应不过来的。这是人之常情,不必奇怪自责。” 嬴棣抬头,眼底带着锋锐跟仇恨:“父王死了,哭没用,急没用,我们唯一能做的,是现在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回去,我不信父王会忽然离世!” 景昀尚且做不到如嬴棣那般的冷静。 他身上,更多的是一个小小少年的神思心绪。 他没有走过嬴棣的路,嬴棣见过的所有肮脏跟心机,他也未曾经历过。 他活在阳光下,云姒将她当成最好的贵族子弟来栽培,不曾指望他今后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景昀活的,也是如云姒料想之中那般,内心光明,正义勇敢。 倒是一旁听了全部的东陵初阙,看嬴棣的目光,大为不同。 穷苦贫困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权贵子弟,皇族子嗣,三岁便要启蒙,更是有狠心的两岁就开始启蒙。 而九爷给的,只怕更多更甚。 才能养出嬴棣这样的孩子,跟普通人家的孩子,全然不同。 而最让她震惊的,是听见这两人的身世。 她就是想破头,都想不到,这其中经历了怎么样的曲折,才成就了这么一遭。 锦弗姐姐,丝毫不知自己就是云姒啊……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了狼嚎。 东陵初阙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本能地往后躲。 但是看见两个孩子在前,又往前站。 忽然之间,一头野狼毫无预兆地朝着他们扑进来。 嬴棣伸手就将景昀往后推,就在那硕大的野狼快要扑向嬴棣之时,猛然从一侧扑过来一头浑身雪白,体型比之更大的狼,死死咬住了灰狼的脖子,将其甩了出去。 “拿火把!”嬴棣抓住了先前在手中的药。 他这条命,不能白白葬送在这里。 可就在他们都以为白狼要攻击他们时,却见到它转身,拖拽进来一头野鹿。 “嬴棣哥哥,它这是做什么?”景昀握着火把,抓着嬴棣的肩膀,额角,滚下一滴汗来。 嬴棣伸手护景昀在后,仔仔细细地辨认。 这不就是当时那些暗卫杀手追击他们时,领头来的狼王吗? 他的思绪一转,那狼王松开口中已经死了的野鹿,甩干身上的水,忽然朝着嬴棣跟景昀过来。 “别……别动他们……别……”东陵初阙吓得厉害,她听说狼是世间最具灵性的动物,抱着最后的希望,开口跟它讲话。 景昀此刻说不害怕是假的,他抓着嬴棣的肩膀,一再用力,拉着嬴棣往后退。 嬴棣静静盯着狼王,常日跟朱厌打交道,让他丝毫不畏惧地迎视狼王:“别怕。” 他睨了一眼野鹿,“它并不想伤我们。” 说罢,嬴棣放下手中的火把,也把景昀死死抓着的火把用力扯下来,扔在了火堆跟前。 见此,狼王方才靠近。 景昀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虽然见得多,但是这么近,谁能不害怕。 “哥……” 他抓紧了赢棣。 赢棣伸出手,试探地去触碰狼王。 景昀吓得急忙握住嬴棣的手腕:“别碰它,万一它……” “没事……”嬴棣握了握拳,松开,手朝着狼王伸过去。 狼王低头了! 这一刹,他们的呼吸凝滞。 但是转瞬之间,狼王忽然抬起头,看向了景昀。 太突然了,景昀吓得一个激灵,心里只想着:它要是会说话就好了。 要死要活的说一句,也不至于这么吓人。 “景昀,它不伤人,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个能驱策狼族的人,是他用声音引来的狼王,狼王带领着狼群来救我们的。” 嬴棣慢慢放松自己,转身去抓景昀的手:“它看着你,似乎是……在辨认你。” 跟朱厌相处的经验久了,他渐渐懂得一些兽类的意图。 好似养猫猫狗狗时间长了,晓得了猫猫狗狗的叫声跟动作都代表了什么。 “辨认我作甚?我可不认识它!”景昀死也不伸出手去。 方才是生死置之度外了,现在可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洞口外,黑漆漆的身影落了下来。 伴随着一阵阵的低吼,现身在外。 “啊!”实在是太突然,东陵初阙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没半点准备,直接吓晕在了地上。 “是朱厌。”嬴棣整个人松下来,缓缓跪坐在地上。 朱厌拽着门口的野鹿,拖到了嬴棣的身边。 狼王也渐渐后退,只是一双碧蓝的眼睛,瞧着景昀。仟仟尛哾 景昀下意识抬手,遮住自己的脸,小声问嬴棣:“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嬴棣从景昀怀中摸到一把匕首,熟练地撕开鹿肉,脸上不显声色:“朱厌在洞门口堵着,那是还有杀手赶来,我们现在出去,等等同于自投罗网,先避一避。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没必要着急了。” 景昀点点头。 他忽然开口:“东陵公主怎么办?” “方才被吓晕了,你若有医术,便去将她唤醒。”嬴棣看着手中的肉,在瞧了瞧洞口那边,朱厌身侧,一直瞧着景昀的狼王。 他们的身世,到底藏了怎么样的曲折。 “景昀,你的药还够吗?”嬴棣这才想起来,问了一句,便去摸怀里的药。 这是上次锦弗,不,他们的母妃云姒来时,把他当成了景昀,他要的药。 昨日药来的,他出来时,好好装在了身上,没有丢失。 景昀拿出瓶子,递给嬴棣看:“嬴棣哥哥,你看我的药被泡成汤了。” 第1284章 只要我活着,他们谁也别想好过! 嬴棣安抚的看了他一眼,将紧护着的药拿出来:“我用蜡封住了瓶口。” 景昀接过来,看了里面的药,是满满一瓶子。 他倒在手心吃下,方才觉得身上舒服了。 嬴棣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从前景昀只吃一颗的,现在,都要吃三颗了。 他的病,刻不容缓。 而且双生胎,两个在母体之中时,就会无意识地争斗。 他的情况,对比景昀,是相对来说好一些的。 若是当初知道景昀是自己的弟弟,他会把药让给他。 “以后你做事,不能只顾眼下。如同今日的这瓶药,你甚至都没想到用蜡密封住。” 景昀将药瓶的塞子塞好,想要装好时,嬴棣接过来,分给了他一半:“一半留在我这里,一半在你那里。若是遇到突发状况,也好以防万一,不至于都丢了,或者都被水泡了。”仟千仦哾 “好。”景昀点点头,看着衣服也差不多要烤干了,外面,也近黄昏。 “嬴棣哥哥,你看外面有彩虹。”景昀起身,看了一眼之后,去摇晃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今日受了大刺激,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朱厌依靠在她身侧,她身边还有熊熊的火,不至于让她着凉。 山下的彩虹悬挂于空,血橙的颜色,映照天地。 嬴棣看着皇城的方向,不断地压抑着想要不顾一切局面冲去看父王一眼的心,低声呢喃:“父王,等着我,我会把弟弟安全带回去,弟弟没有死,母妃也还活着。伤我们的人,一个也不会有好结果。只要我活着,他们……谁也别想好过!” 站在嬴棣身边的景昀听见这样的话,下意识地回头。 他第一次在嬴棣的眼里,看见了浓稠炙烈的仇恨跟凶狠。 - 与此同时,烈风听着好不容易活着回来的人,他带来的消息,不由震惊:“他们居然往西南雪山处去,还遇到了狼群?” “是,我们的追击的人,全成了狼群的口中食,没有一个活口。只怕锦弗公主的孩子,还有那东陵国的公主,凶多吉少。”说话的人,不过是争斗起时,随后看局势却不参战的。 可即便如此,能活着回来,他依旧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因为他也被狼群发现,差一点葬身狼腹。 烈风深吸一口气,眉头紧拧:“去禀告太子殿下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才落,人就匆匆来了。 “殿下即将大婚,皇宫之中戒备森严,属下用了些小心思,才把消息传进去,能不能到殿下的手里,尚未可知。” 烈风声音沉重:“这可坏了,六小姐重伤,锦弗公主的孩子生死不明……” “烈风……” 就在烈风焦灼之时,内室传来了声音。 是南绛在唤他。 烈风跟南绛他们,是朋友,经历过生死,自是不会弃之不顾。 此刻进去,便看见南绛起身。 他忙道:“你还没有好。” “没事,没有伤到要害,可你的剑,也真是锋利,把我的肩膀刺了个对穿。”南绛的脸色惨白,坐起身来。 她是故意的。 她一个医者,在西疆从小学了这么多年,又跟随云姒,韩仲景,陆鹤相互学习。 这五年,更是一日不曾懈怠,磨砺医术,磨砺自身。 医技大涨。 看着是自杀式的挡人,实则巧妙避开要害,只是,也伤得厉害,让人不好怀疑。 “我方才昏迷,迷迷糊糊听见了你说话。我阿姐怎么样了,她还好吗?”南绛拧眉,便要下地去看。 烈风拦不住,带着她去。 南绛一路还在确认,那“六小姐”,当真是她的云姒阿姐吗? 听见烈风说“六小姐”如何熟知以前重重,甚至那些细微秘事,一些独特医道,南绛这才了然。 “原来如此……”南绛好一通感慨,眼中有了泪:“阿姐受此大难,还被那锦弗公主的孩子所害。快点带我去看看,阿姐还好吗。” 入了房间,好几个大夫在那里,瞧着模样,有些束手无策。 “烈风,你让他们都出去,我亲自给我阿姐看看。” 烈风请退众人,命人提来了药箱,方才带着南绛进去。 入眼,南绛就看见床上的六小姐脸色苍白,腰眼处,靠近脊椎的位置,正在不断渗血。 “致命伤就在腰眼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扎进去的,深陷骨肉之中啊!”老大夫一张脸,满是担忧跟焦灼。 “那你们还不把这个拔出来?”烈风问。 老大夫摇头:“这……这是伤在脊骨处,脊骨乃是人的一根梁柱。这插入的位置,且是极其险要的命穴,抽出来,便等同于断了这根梁柱。暮梨姑娘,这辈子怕是都要在床上瘫着了。这可是……生不如死啊!” “居然会这样!”烈风还以为六小姐的昏迷时因为泡了水,后背只是单纯的中了一刀。 却不曾想,“景昀”居然是一刀插进了脊骨梁这种关乎一生的重要位置。 而且一个孩子,居然有这个巧劲儿,在当时这么乱的时刻,把锋利的东西,直接推进六小姐的身体。 “我听说那锦弗公主是一位医者,既是如此,她的孩子,知道这些,也知道怎么用巧力去杀人,也不奇怪了。”南绛看穿了烈风所想,及时开口: “只是现在,最要紧的,是阿姐·。如今九爷薨逝,西洲那边律法森严,是断然不会允许阿姐回去的。现下能依靠的,就只有你家主子了。烈风,你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不能让你家主子娶锦弗公主,伤阿姐最后的希望。锦弗公主的孩子也别管了,是他自己逃出去的,生死与人无尤,别费力气费人去寻他,由着他去。小小年纪居然就如此狠辣,你还要把时间,用在这种人身上吗?” 烈风拧眉看着床上的人。 他家主子是有多在乎这位,他是晓得的。 当时“景昀”抱起石头砸六小姐进井,如此狠毒,他也是看见的。 “你能治六小姐吗?”烈风问。 南绛垂眸,看向了她的“阿姐”,好一会儿之后,答他:“这是我阿姐,我当然要竭尽全力地医治她!” 有她在,霍临烨就不可能成功娶阿姐,阿姐也不会再走老路。 她更能够利用这个人,拖延时间,让烈风不派大批的人去找阿姐的孩子。 只希望天佑景昀他们,也希望她的这点微薄之力,能让他们得以逃出生天,回到京城,看他的父王最后一眼…… 第1285章 若违誓言,霍慎之不得好死! “阿姐!”南绛哭得情真意切:“阿姐睁开眼看看我,还认不认得我?” 只是这会儿,不管南绛怎么呼喊,床上的六小姐,都紧闭双眼。 南绛正想要做点别的,却看见烈风居然还在这里! 她抹泪,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六小姐:“烈风,我阿姐伤得极重。不拔出利器,必死无疑。但若是拔出利器,轻则瘫痪不起,重则……” 烈风上前,隔着屏风问:“重则如何?” “重则不光瘫痪不起,还再也不能言语,就跟个活死人一样。” 南绛说的,没有半点错。 她同时也惊讶于“景昀”如此伸手,也不知是十一教的,还是他误打误撞。 反正依照她现在的医术,跟她目前所见,活是能够让她活命的,但是怎么活……就得她这个假东西自己的造化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你亲自去找太子殿下,跟他说明情况。我在这里治疗我阿姐,我一定竭尽全力的。” 烈风意识到了事情不单单是瘫痪那样简单:“大周现在还来了一位非常厉害的医者,虽然不比当年的六小姐,但是也足够了。她即将成为我家主子的太子妃,我去告诉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与她将成夫妻,夫妻一体,请她相助,她……当是能答应的。” 南绛刚好走出去,听见这话,没过脑子,转头开口:“你都把人家儿子弄没了,她怎么会答应?” 真当她亲亲的阿姐是什么大冤种不成! 这话说得尖锐,叫烈风一愣。qqxδnew 南绛立即找补:“母亲爱子之深,若是知晓此事,怕是不能饶恕。且那孩子生死未卜……” “可是这孽也是她的儿子做的,不应该她来偿还吗?” 烈风开口,竟叫南绛无话可说。 罢了,让他去,最后霍临烨真的胁迫阿姐来这里给个假的看病。 到时候阿姐心灰意冷,更不会更他成婚。 简直是大吉大利的征兆,妙得很。 “景昀”这一刀,真是牵一发动全身,开始影响全局。 “烈风,你说的有理。”南绛眉头紧皱:“一切,都是自找的,与人无尤。你快去,我阿姐性命如何,就看你的了。而且她上次给我的方子巧妙至极,一看就是个厉害的。” 有南绛这么开口,烈风便是半点不犹豫了。 天已入夜,早间下了暴雨,到晚间才停歇。 一更时分,皇宫之中只剩暴风雨过后的蝉鸣。 按照云姒的吩咐,宫殿的烛火熄了一半,偌大的皇宫,像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云姒被关在笼子里,像是逃不掉这被吞吃的命运。 她今日如同提线木偶,被抓着上妆试衣,本是极困的,现在无眠了。 临窗而坐,在摇曳的烛火之中,她带着野兽的警觉,恍惚间,都能闻到皇宫里面散发出的阵阵血腥味儿。 “公主?” 静谧时分,一声呼唤,打破了安宁。 云姒回头,便看见麝月端着一盅参汤进来。 “今日你也累了,陛下吩咐奴婢给您端来补肾益气的东西,您睡个安稳觉,后天,便是大婚之日。” 麝月没有去看云姒的双眼,只打开了盖子,看着里面黄澄澄,散发着药味儿的参汤。 ——“麝月,朕还是心有疑虑,怕锦弗做手脚。朕现在把朕的参汤赐给锦弗,你把这个药全放进去,她辨认不出来。在她昏睡之后,便如同醉了一般,陈启会去问,问什么,她就会老老实实地答什么。” “是什么汤?”云姒开口问。 麝月回过神,看着云姒笑道:“陛下还是体恤公主的,但是今天的那些宫婢说是公主精神不好,陛下知道了,作为长辈很是关心,就赐了他自己的汤。公主可以看看,能不能喝。” 云姒闻了闻,是一股药味,没有伤害身体的。 “可以不喝吗?”她不信皇帝会这么好心,大晚上送汤来。 麝月跪坐在地上,端着盛出来的汤,双手举过头顶。 她眼底明亮,开口轻声道:“锦弗公主,放心喝吧,没事的。” 云姒看了麝月好一会儿,麝月冲她点头:“没有伤及身体的,陛下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伤害公主的,不是吗?” “而且,六小姐死了。据说是自杀的,大家都看见了。公主以后,没有对手,可以安心了。这也算是麝月想要看到的,公主这样好的人,应该有个好的夫婿。” 云姒看着麝月的眼睛,好一会儿,她才转头,一口将汤喝完。 麝月心中一震,起身接过碗的同时,道了一声“谢谢”。 她谢谢云姒给的信任。 才喝下去,不消一会儿,云姒就开始觉得困顿了。 麝月出了殿门,正好就迎上了陈启。 “事情办妥了吗?”陈启问。 麝月点头:“办妥了,锦弗公主将下了药的汤喝下去了。等会儿让宫女进去看看,确定了之后,大监就能去问了。” 陈启不是一般的太监,在这皇宫之中,百官里面,是有实权的。 他亲自出面,可见武宗帝疑心之重,对此事,又多看重。 等她到于是跟前时,唤了她两声,云姒眉头一蹙,没有醒来。 陈启探查她的脉象,知道她不是装的。 由此,才问:“锦弗公主,摄政王当真死了吗?你当真下了手?” 混沌之中,云姒瞬间跌入一场不见天日的梦。 她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只见到一个女子,跪在地上,举起手对天发誓。 ——“我以霍慎之性命起誓!” ——“今生今世,绝不再跟霍慎之沾染半分!” ——“若有违背,霍慎之生不得善终,死不得安宁,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狂风怒吼,恍如鬼哭神嚎。 云姒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这狠辣恶毒的誓言,在耳边回响——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巨大的恐惧,将她全身笼罩,噩梦如同一道道枷锁,让她怎么都挣脱不了。 陈启此时,也得到了回答。 看着床上挣扎不断的人,陈启拧眉:“拿安息香来。” 安息香一过,云姒的躁动,渐渐平息。 陈启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姒,转身立即吩咐:“走,去把此事,禀告陛下!” 第1286章 第1286章 动心,不知情,有爱,心不清 陈启前脚一走,云姒忽然睁开了眼。 她浑身湿透,手死死抓着被褥,缓缓平息药力。 与此同时,御书房之中。 霍临烨刚来,恰逢跟陈启撞了个正着。 陈启笑了笑,走到了武宗帝的身边。 霍临烨看见端倪,问:“大监漏夜前来,不知父皇又派他去做什么了。” “小事情。”武宗帝无心练字,放下笔,示意:“没什么说不得的,陈启,说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陈启垂眸,快速睨了一眼霍临烨:“陛下吩咐给锦弗公主下了特制的迷药,那锦弗公主果然如梦如醉,说了实话。” “什么实话?”霍临烨下意识起身:“父皇,你让陈启给锦弗下药了?” “不过是一点点小小的迷药罢了,又不是什么大损身体的毒药。”武宗帝又怎么会告诉霍临烨,他早就嘱咐云姒吃过控制她的毒药了。 他示意陈启:“不要卖关子,说吧。” “奴才问锦弗公主,摄政王当真死了吗,她是否当真下了手。锦弗公主说,是,摄政王……的确死了!” 此话一出,御书房陷入安静之中。仟千仦哾 “哈——” 武宗帝重重坐在了椅子上,长长地哈出一口气。 像是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一样。 他的眼底,满是松快跟笑意。 甚至连肩膀,紧绷的脸,都瞬间松了下来。 “陛下这次,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陈启恭贺。 霍临烨开口:“父皇,那些迷药虽然不会大损身体,但是有药力,就有毒性。锦弗一介女流,始终会有看不见的损伤。” 武宗帝挑眉:“你心疼锦弗了?” 心疼? 像是什么被戳破,霍临烨下意识地否认:“不是。” 他的确起了心疼之意,不过都是因为“锦弗”给她下药罢了。 这个女人虽然心机重,但是胜在敢作敢当。 是因为孩子,因为有牵挂拖累,所以不得已被逼迫,也不得以反击用手段。 霍临烨见过许多恶毒手段,但“锦弗”情有可原,也没有造成太大损害,她事后也说愿意嫁给自己,给他同那个人,给他们做遮掩,以此做补偿。 霍临烨能宽恕她! “九皇叔的死,是所有太医诊断,是证据确凿的。这么久了,九皇叔久久不瞑目,更是没有半点呼吸心跳还有脉搏,足够证明,的确是死了。便是假死药,也不能撑这么多天。何况,锦弗还出主意,让延迟起灵,足够证明她的忠心跟诚意。父皇,儿臣还是希望您能心安。” 这话叫武宗帝听得舒服。 “等你跟锦弗成婚了之后,朕才是真正的心安。朕知道,你很不乐意娶一个拖儿带女的二嫁女。但是皇族的婚事,只跟政绩有关,从不能牵绊儿女私情。娶锦弗,卖西洲脸面,得来的好处,数不胜数。且朕听说,西洲攻占北凉,屡屡告捷呢。地方虽无大周广阔,但胜在兵强马壮啊!” 凭借女人得到权势,哪怕只是一星半点,霍临烨都觉耻辱。 九皇叔……就不会这样。 他身为皇子,当年尚且隐去身份去赤手空拳地打拼…… “父皇……”霍临烨要开口。 武宗帝还不知他要说什么吗? 立即挥挥手,叫他下去:“好好留在皇宫陪着锦弗,给西洲的人看看。我们大周不像西洲变得越发律法森严,我们没有成婚前不能见面这一说。你拿出点心意来,不管你在不在乎锦弗,这几天,都要在乎。” 他顿了顿:“朕知道,摄政王府那个自杀了,你心里难过。朕也是理解的,朕也是过来人。不过人死都死了,你就当她五年前就死了。让你娶锦弗,其实也不算委屈,她是有本事的,不像那些没本事的女人,没本事的女人,唯一能够让人看到的价值,就是生儿育女了。” 霍临烨如何会不懂武宗帝话里的意思。 武宗帝不在乎锦弗是不是能够生儿育女,他皇家也不缺锦弗生儿育女。 “父皇,儿臣去了。”霍临烨再也留不下去。 武宗帝欢愉得很,脸上的笑意不断:“朕高兴啊,老九终于死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隐约的传到了外面,霍临烨听得心头烦躁。 想要去寻“锦弗”看看,但是知道她现在被下了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转身,他便朝着灵殿的方向走去。 人人皆赞太子仁心仁德,都要大婚,还不忘已故的九皇叔。 天色渐渐透亮,夏日时分,天气多变。 昨日还是阴云密布,今朝,便阳光满天。 霍临烨来时,云姒正在上妆。 他看见云姒欲言又止,抬手,就屏退了众人:“昨夜睡得可还好?” 云姒下意识,便觉得昨晚让麝月下药的事情,霍临烨肯定也有一份! “我睡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日便是你我大婚。你说过,成婚之后,我会看到我的孩子们。这么小小的承诺,你一个太子,是能做到的吧?” 云姒根本无心婚事。 霍临烨颔首:“记得,我也记得,我说过,会给你一个盛大的,体面的婚礼。锦弗,从此你我就是合作关系。我虽然不情愿娶你,你也不情愿嫁我。但是,我也会做好一个丈夫的角色。明日的婚礼,婚礼后的承诺,你都会看到。” “好……如此最好。”她已经把延续景昀性命的药给制成了。 现在,就等着景昀回到她的身边。 把药给她吃下,然后…… 云姒闭了闭眼,看见手腕上的淤青。 是九爷紧抓不放留下的。 听说他现在,还没合眼。 所谓死不瞑目,当是如此了。 恍惚间,云姒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梦,她心神一震。 梦里什么都看不清,但是那“不得好死”的诅咒,犹然在耳! “太子殿下,因为我害了九皇叔,这几日,梦魇不断。今晚,我要去祭拜九皇叔。你我即将成为夫妻,夫妻一体,希望太子殿下陪我一同前去。” 霍临烨没有拒绝,一口答应下来。 婚事临近,他心中,居然还有几分舒坦,并无想象之中的拒绝跟厌恶。 思及此,他平和开口:“等成婚之后,你将我身上的药解了。我不想情爱受你控制,我喜欢的,也不是你。” 云姒怔愣了一瞬,旋即缓缓笑开。 他自己动心的,她拿什么解? 剖开他的心,挖出来给他自己看吗? 霍临烨啊霍临烨,你动心,不知情,有爱,心不清啊。 云姒:“好啊,我说到做到。” 第1287章 大婚在即,云姒探九爷生死 霍临烨听着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不由的就想起了九皇叔死的那一晚,她赶来时质问她时,看见她眼底清清楚楚的悲伤跟哀痛。 可是现在,说起这些,她却丝毫不为所动,自己看了居然还难受这种反应。 他当真是被下药了,糊涂不清醒,居然会吃这种醋! “哼,如此最好!”霍临烨转身便要离开。 他内心不安,却不想在这里多留了。 云姒目光僵冷的看着霍临烨的背影,随后,缓缓笑开,喃喃自语:“解药……当然要给你解药了。不给你解一次药,你都不知道什么叫下药。” 转过头,云姒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打扮得极其雍容,这幅样子,让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厌恶!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看你们也没有给我往头上弄的东西了,你们别折腾我,我也懒得折腾你们。明天,就这么上鸾车。” 云姒将头上那极其重的东西取下来,随手就扔在了桌子上。 进来的宫女跟嬷嬷们可不敢得罪她。 云姒的身份,在大的面前不好使,在这些小角色,面前,是好用的。 她们面面相觑,最后都闭着嘴巴退了出去。 如此,云姒才仔细地算着时间。 娶正妻进门,都是在黄昏时分。 明日黄昏时分,她要坐上鸾车环绕整个京城最热闹繁华的街巷。 然后进太子府,跟霍临烨拜堂成婚。 只要礼成,她作为正妻,她“锦弗”的名字,就要直接登上大周皇室的玉牒。 到时候,再是官府造册,下发至各个郡县。 她就算是插齿,也难逃。 武宗帝为了做表面工作,还准备让景昀跟温予也改姓他霍临烨的霍。 到时候,带着两个孩子,更是难逃。 云姒在这里五年,是了解这些的。 即便是想要假死逃离这种地方,那也是难上加难的。 这里的村镇人口密度小,而且哪来个外乡人,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西洲的人不靠谱,不能求助,她唯独能依靠自己的……阎王手腕! 夜幕时分,云姒站在了灵殿跟前。 她刚要近前,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公主明日便要大婚,今夜来,所为何事?” 云姒转头,看见了从暗处出来的霍影。 霍影道:“明日是公主的大喜之日,太子成婚,普天同庆。我们摄政王府这样不吉利的事,着实不合时宜。但是陛下也不曾想过挪个时间,便是想要踩着我家主子的尸体助太子登上高位了。常言大丧即大喜……” 他的目光巡视了一眼云姒鲜艳的衣袍,轻轻一笑:“果然如是。” 云姒衣服下面,穿的是白。 她听懂了霍影的意思,知道现在不应该再来打扰。 人活着的时候,就连太妃都要给她下跪,她都拒不医治。 而现在…… “我只是想要进去看一眼,上一炷香。”灵殿之中充斥着一股寒气,云姒就算是站在外面,这盛夏时节,她尚且能感觉得到冰冷刺骨。 内外更是冷清,因为霍临烨跟她大婚,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 她不知道霍影让不让她进去。 站在这里许久,霍影看了她许久,好一会儿,霍影闭了闭眼,才道:“去吧。” 云姒知道,霍影一直不是喜形于色的人,更是忍得住。 他现在,便是再忍。 可才近前,云姒敏锐地发现屋檐下有什么阴影动了动。 她眉头一皱,余光闪过,到霍影身边时,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开口:“霍统领,我的确很快就要是太子妃了。可是你话里话外,似乎有埋怨陛下的意思。九爷成了这样,是他自己的原因,与人无尤。希望霍统领说话,谨言慎行,陛下不是你能说的。” 霍影眼底的血光一闪而逝,他定定看着云姒,掠开一抹冷凉的笑意:“那就多谢未来太子妃提醒了!” “应该的,谁让我即将是霍氏皇族的人,自当是要以自家的利益荣辱为先的。” 云姒说完,上下睨了霍影一眼,起身便走。 在所有人眼里,她哪里是什么被逼无奈。 她高兴得很,得意得很,小人得志,大约就是说她。 霍影忍者耐着,笑容愈发浓:“主子,这就是你信任过的人,帮助过的人。属下……替你不值得很。” 他现在纵有天大的怒火更不甘心,也要忍耐住这些侮辱跟践踏。 因为,真正的主母,真正的摄政王妃,还没有寻到。 他家主子现在,还不瞑目,依旧难合眼。 彼时,云姒进殿,一股寒意,刺得她打了个寒战。 冰棺之中的男人盖着脸,她走过去,便要将他脸上的黑缎拿下来。 霍影出手,及时拦住了她:“我家主子的躯体,不是你能动的。公主,我是否对你太客气了,以至于你一直觉得,不管你做什么,都能有人理解你,都能有人体谅你,更是不会有人怪你说你?” 云姒张口,又将话咽下去,只道:“原本是太子殿下要陪我来的。” 此话一出,霍影如何还不知是什么意思。 云姒来,就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武宗帝确认,他家主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在这种条件下,又是被冰封住,便是活人躺上一日,也不可能再活!”霍影的声音加重几分。 “锦弗,你别忘了,你救你儿子的那些药,是谁给你的。你落入青江,没有活的可能,又是谁救得你!” 云姒没有忘,她哪里敢忘记。 只是现在…… “霍统领,这些不用你提醒。要怪,就怪九爷没有最后的那一味药,那药,只被陛下偷偷收藏,谁也不知道。” 这种话,便是再能忍得住的霍影,也被激怒:“帮了你,你还嫌帮得不够多,反过来怪我们的不是?你承诺会医治我家主子,可曾有过半点作为!” “霍统领,你马上就是太子妃,算起来,你这可是以下犯上。若是我再嚷嚷得大声一点,外面可就能有人来领你出去了。到时候你还看着你家主子?怕是连送他起灵,都困难!” 云姒言语威胁,面容尤其冷硬。 转过身去,便要朝着冰棺内伸手。 霍影怎会容许,当即朝着云姒出手—— 第1288章 云姒暗示,霍临烨甘愿成婚(6月2日请假) “放肆!” 门外一声冷呵骤起。 云姒她硬生生挨了霍影一掌,整个肩膀发麻,瞬间就感觉不到了痛楚。 往后堪堪退去,正要狼狈跌坐在地上之际,霍临烨及时从后扶住她的身体。 “没事吧?怎么不等我一起来?”霍临烨紧皱着眉头。 说好是今晚一起来的,可是他等了许久,也没见云姒让人去叫他。 倒是他过去她的宫内一看,才知道她已经过来了。 “没事。”云姒挣开霍临烨,看向了霍影。 霍影没有下死手,只是将其震开。 眼下看着他们恩爱,落在他眼里,更是如同挑衅一般。 在他眼中,在他们摄政王府任何人眼中,“锦弗”,比霍临烨,比武宗帝可恶。 他们的主子,起码从没帮过这些人。 可确是实打实地让眼前的女人受惠过。 现在,她摆出这副白眼狼的姿态,让人恨之入骨! “霍影,锦弗公主是孤的准太子妃,你对准太子妃出手,可是不想活了?”霍临烨将话头,对准了霍影。 霍影眼底猩红:“楚王殿下登上太子之位,带着准太子妃,到我家主子灵堂跟前耀武扬威,我还要俯首做低,任你们凌辱我家主子,体谅你们的不容易,这样才对,是吗?”qqxδnew “霍影……” 霍临烨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云姒打住:“我只是要来看看,就让我看一眼。” “不准!”霍影态度坚决:“今日谁来瞻仰我家主子的遗容,霍影都能让一步。唯独你锦弗公主,两头占尽好处,要你帮忙你却毅然离开。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勇气敢往我家主子跟前站的!” “哪怕是一炷香,我家主子都受不起。” “今天你非要祭拜,就从我霍影的尸体上踏过去再说!” “铮”的一声,霍影从腰间抽出软剑。 在皇宫之中亮出佩剑,是要被定罪的! “霍影,你居然敢忤逆律法,在皇宫手持兵器!”霍临烨面色骤然冷了下来。 “主子生前尊贵,死后亦不得受奸恶折辱。霍影在,主子哀荣存!” 霍临烨:“你……” “我不看了!”云姒在这时候,及时拉住了要上前的霍临烨。 外面已经有侍卫听见声音进来。 若是叫人看见了霍影这个样子,他就要被治罪了。 云姒快步上前,顺理成章地去按住霍影的兵刃,直接拉着往自己脖子上来:“我就是要看,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她的手触碰到霍影的一刹,霍影眼底有细碎而不可查的情绪闪过。 云姒快速开口:“来啊,杀我,你敢吗!” “锦弗!”霍临烨这个时候,也觉得云姒闹得太过。 若是霍影当真伤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他及时去拉云姒,云姒伸手就去抢霍影的软剑。 在侍卫冲进来的前一刻,云姒跟霍影同握长剑,算准了,转身道:“你们来得正好,看见了吧,霍统领他……” “下去!”霍临烨转头便呵:“谁准你们进来的,还在九皇叔灵殿跟前这么闹!” 那些个侍卫,没能冲进来。 云姒也没有说出霍影持剑的事。 她被霍临烨一把拉了过来。 霍临烨压着声音警告:“九皇叔的确对你有恩,你不应该在他的灵堂上那么闹!” “是你父皇疑心重,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甚至看见你的九皇叔躺在这里,都不罢休,生怕他是假死,生怕我做手脚,还要给我下迷魂药来问我。我时候察觉到身体不妥,取了血,才晓得你父皇派人下药的,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云姒现在的身体,说好听点是百毒不侵。 说白了,就是不好的药物,一般的小药,进入她的身体,会被她很快的代谢掉。 她也自己查验过这具身体,先前似乎是吃过什么很厉害的药物,导致身体机能发生了改变。 如同后世的人群之中,有人携带极致的超级抗体,超级免疫。 乃至在疫病大灾来临时,旁人可能病得要死要活,这种幸运儿,都不会有事。 只是这种几率,小之又小,她就是在后世病疫之中,见过一例。 没想到,她也这么幸运…… 昨晚她中药了,也还好身体代谢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多险! 她甚至还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里要九爷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的诅咒,现在还犹然在耳。 这种誓言太毒了,毒到甚至让云姒心里产生一个感觉。 九爷现在成了这样,是不是也是跟“命”有关。 “我不看了,我走就是。”事儿已经成功地办了,她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临走之前,云姒余光睨了霍影一眼。 霍影背对着她,她不清楚,方才抢夺佩剑时,她趁机在他手背上点的那几下,他到底懂了没有。 那毕竟是之前她在船上,听陆鹤说起的,他们遇到特别情况时,会在能够触碰对方身体时,手上给对方的讯息。 霍影不可能不懂。 只是取决于,他信自己,还是……不信。 “锦弗,你站住!” 出了灵殿,云姒脚步如风,仿佛身后有鬼在追她。 霍临烨看了生气,上去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发什么疯?” 对于云姒说的那个事情,霍临烨也是知道的。 看着云姒一个女子被逼到这种份上,连体面跟恩情都不顾了,霍临烨瞧着她,多少有点愧疚: “皇宫里面,是你能这么闹的吗?你怕陛下找不到借口处置你?” “陛下不会处置我的,他还指望着我为他办事呢。”云姒绕开霍临烨,快步回宫。 “明日就是大婚了,太子殿下,好好准备吧。” 到了殿门口,云姒连头都没有回,转身就进殿去。 霍临烨没有再跟上去,只是站在了外面。 瞧着这宫里装点的喜庆…… 彼时,皇宫外,已经是暗流涌动之态。 “那个假的不可能殉情,尸首我找人看过了,不是。”萧子翼一颗棋子,落到了云令政的对面。 云令政无心棋路,眼瞧着,是被萧子翼逼得节节败退:“萧大人寻本席来,就是说这些?” “当然不是,现在摄政王死了,那位的谋划成了最重要的一大步。也是时候,我带走她了。就在明日她拜堂之后,还望首辅大人,成全我跟六妹妹,行吗?” 云令政瞧着棋盘上唯一的生路,执棋,却往死路上落:“可以。” 白起死,萧子翼看着自己终究在云令政手上胜了一局,缓缓一笑:“我会对她好,一生一世,只她一人。” 第1289章 知道害九爷的人是云姒! 云令政垂眸,收着自己白色的棋子,缓缓开口:“等天亮之后,大婚便要开始。本席瞧着,这漫漫长夜,萧大人是激动得睡不着的。不如,你我对弈至天明,事起之时,如何?” 论下棋博弈,朝堂心机,还没有谁能赢得过云令政。 这次萧子翼不但在棋盘上赢了云令政,还在朝堂上,也隐隐有压过云令政的样,这让他多了几分兴味跟自信。 收好黑棋,同云令政做了交换,萧子翼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位将一切都交托在我手上,余下的,只需要按部就班。如今大周摄政王亡故,一切比之前更急顺畅。我同首辅大人在这里下棋,五公子今日出城去迎接诰命夫人,不在场。等事毕,谁也怀疑不到我等西洲使两身上。首辅大人,该你了。” 白棋已落,云令政执黑棋,后手,慢了一颗子。 只听见玉棋子清脆的“哒”一声,落在了棋盘之上。 新一轮的棋局,开场—— “九爷!” 天色昏暗,陆鹤终于来了。 陆家先前保持中立态度,但是武宗帝还是不放心,因为陆鹤,是全心全意站在九爷这边的。 现在九爷身死,陆家上下,颇受限制。 他想要进宫,也难了许多。 天刚入夜,陆鹤跟韩仲景一起,踏进灵殿。 霍影回首,眼底赤红,面上,已经再无半丝活人生气。 “你来就好。” 陆鹤听得懂霍影的意思,他说他没把嬴棣带来,这就是最好的。 “可是没来及见九爷最后一面。”嬴棣……嬴棣没来得及见九爷最后一面。 霍影缓缓收回眼,目光落在了火盆之上,想到嬴棣,他不由欣慰一笑:“无事,我也听他说过,三流人重虚礼,二流人重感情,一流人重实质。 能不能到,其实都无所谓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来看一眼,又能如何,又不能活过来。 在乎这些,没必要了。 陆鹤痛苦地闭了闭眼,带着韩仲景上前。 外面,都是耳目,他两人丝毫没有半点隐藏,走上前。 冰棺之中也不是极其刺骨的冷。 霍影亲自起身,亲手揭开覆盖在九爷面上的黑色绸缎。 陆鹤才看一眼,眼泪便止不住了:“九爷这是死不瞑目,他一定是有很多不放心的东西。我师父他们,都是他舍不下的。只是霍影……我师父殉情自杀了,九爷若是知道,该有多难过。” 原是应该告诉陆鹤,那不是真的六小姐的。 可是这种事情,唯有装得下去的人才能告诉。 陆鹤是个性情中人,这些年醉心医学,不曾将心思放在人的算计之中,他没告诉陆鹤。 而太妃,是个主意极大的人,可今时不同往日,太妃还是老眼光老手段,他也怕告知了太妃,太妃做出点别的谋算来。 总之,且人越少知道,就越安稳。 霍影未曾多言,只看着陆鹤的手,颤抖着探上九爷脖颈上的脉搏。 陆鹤也不信九爷就这么去了。 可是脖颈上的动脉安安静静…… 陆鹤泣涕出声:“九爷!” 他重重跪在冰棺跟前,哭得不能自己。 唯有韩仲景,双目含泪。 他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全赖九爷识他的才能,更没有否认那一套荤药的理论,把伤天害理罪大恶极不知悔改,甚至都不配叫人的罪犯,给做他研制的工具,供他研习医术。 以致使他学了不少从前没机会学的,他把这一套套的医术交给陆鹤,他们造福了不少普通百姓。 “九爷对老朽恩重,成全了老朽的心愿。” 他失子,是嬴棣陪伴在他身边,弥补了他思念之心。 医术,感情,他如今都齐全了。 “可是我当时没能进宫来。” 韩仲景如今也有百字出头的年纪,眼底颤动着泪光。 就在霍影要将黑绸盖上之时,韩仲景的表情忽然一变。 “慢着!”他当时来了一趟,来得艰难,去得匆匆,没能仔细看。 如今,冰棺里面躺着的男人,眼睛虽依旧睁着,瞳距散去,却如活着之时,气场依旧气势凌厉。 “不是说九爷是毒发才死的吗?”韩仲景指着冰棺里,九爷那如同被摔碎瓷器裂纹一样蔓延到脖颈的黑色纹路。 “毒发只到肺腑心脉,未侵入脑髓,也就是,未曾蔓延至全身,就到此停滞了。” 韩仲景的压着声音,细细跟霍影开口。 这会儿只顾着悲伤的陆鹤,也发现了这个端倪。 “九爷不是毒发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这个结论,陆鹤说出来,韩仲景心中也转了一遭。 “是啊,毒还没走完全身,顶多是开始发作的时候,就被人下了黑手!”韩仲景拿出银针,三根银针,手,心脏,脖颈。 依次拔出来时,入手腕的银针全然发黑。 心脏处的银针,隐约有些黑。 脖颈那处,银针丝毫没有变色。 “果然!”陆鹤的目光显出凌厉:“霍影你看见没有,银针到哪里变色,就证明毒走到了哪里。毒只刚侵入九爷心脉,甚至都未能往上延伸来!” 韩仲景快速收起银针:“当时是谁在九爷身边,九爷吃了什么,用了什么?” “是锦弗公主!”霍影的手紧紧攥着,想到方才云姒在自己手背上点的那两下,内心瞬间复杂了起来。 “是她吗?她可以不救,为什么还要施手害呢?”陆鹤的眼底悲痛万分:“锦弗公主怎么会……这样呢?” “这世上谁都会变,锦弗公主这种为了利益两头摇摆的人,多了去了。她不是变成这样,而是从骨子里,她就是这种人。她伙同太子,把咱们九爷害了!”韩仲景从未有今朝这么生气过。 他现在恨不得手刃云姒。 说着,他便要转身。 霍影在此,及时拉住韩仲景,吩咐人去外面看着盯着。 他们刚才的所言所行,可都是在别人耳中的。 等着外面示意,霍影才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把我们之中最浅的暗中交换消息的方式,告诉锦弗了?” 陆鹤下意识摇头,不过反应过来,又快速点头:“之前来京城,在船上那会儿,锦弗公主问我们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很多东西说不出口,那怎么办,我便告诉她了。当时想着是同行,万一遇到点什么,也好交涉。而且,我只告诉了她最浅显的。怎么,她做了什么吗?” 第1290章 误会,云姒杀害九爷的消息泄露 陆鹤这么说,霍影几乎就懂了。 原本他还不敢确定。 可是到现在,结合韩仲景跟陆鹤的话,再加上锦弗无缘无故闹这么一通,跟自己接近,在自己手背打下有隐情的讯息…… “太妃,对,让太妃去!” 霍影起身就出去。 “霍影,你做什么去?”陆鹤及时叫住霍影。 霍影这才回味过来,陆鹤是个大夫,如果遇到突发状况,他不能应付。 “陆鹤,去找柳太妃,告诉柳太妃,可能是锦弗公主出手害了九爷。” 陆鹤一愣:“可是锦弗公主马上就是太子妃了,身份尊贵。太妃就算是再贵重的身份,那现在也失去为她撑腰的人。你也知道,这天下,谁不是看人脸,看人后背办事的势利眼。让太妃去寻锦弗公主,有什么用?我们没有锦弗公主杀害九爷的把柄,不能证明九爷是她害的。” “你只管去,要大张旗鼓地去!”霍影眼底暗色汹涌无边。 他所有的神思,都凝聚在了这一刻。 陆鹤看了一眼冰棺之中的九爷,点头:“好,我去!我听你的!” 看着陆鹤的身影消失在殿中,霍影转身跪在冰棺跟前。 ——主子,你还能不能回来? 他猩红的眼,重重合上,缓缓低下头。 呼吸停了,心跳停了,难不成,还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办法吗? 若是“锦弗”有这种办法,她怎么救不了她儿子呢? 防止在冰棺之中,到底是锦弗想要跟武宗帝证明自己的确完成了任务,还是锦弗怕他家主子起灵下葬之后,死得彻彻底底? 霍影猛然睁眼,看着冰棺之中黑绸覆身的男人,低声呢喃:“主子,霍影早该追随你去的。可是您交代的那些事情,霍影没有完成。若此事不成,便是霍影无能,霍影无脸追随主子到底下,定然活着赎罪。” 这些事情,掺和的人太多。 到现在,出了半点变故,可能他……都担当不起。 他的这条命,也不是为了自己了。 还有嬴棣。 嬴棣需要他辅佐。 许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主子,你且等等。”霍影伸出手,摸了摸腰间“摄政王”的腰牌。 他方才应该问陆鹤见嬴棣一面的。 嬴棣现在是陆鹤的药童,带进来,不是难事。 他有很多事情,怕死前,来不及告知嬴棣。 与此同时,在灵殿里面发生的事情,全然传到了武宗帝的耳中。 “什么?都知道了?”大晚上的,算是让武宗帝睡不着了。 他从贵妃的身上起来,气喘着问:“他们知道是锦弗干的了?怎么知道的?” 陈启道:“是推测的,期间他们出来,找人看着周遭,下面的人没有听见他们的密谋。之后陆鹤正气冲冲地往宫外去,去寻柳太妃,要告知她呢。可能很快,柳太妃就要出面,来问罪锦弗公主了!” 瞬间,武宗帝半点心思都没有了:“这锦弗怎么这样蠢笨!做点这种事情,都能叫人拿住把柄!” “锦弗公主从来是救人危难,这几日听说也是夜夜不得安眠。说到底,锦弗公主只是一介女流,杀人这种事情,尤其杀的还是自己的恩人,位高权重的人,她如何不怕。要怪,就锦弗公主心急了,九爷的毒还没有走遍全身就薨逝,让他们看出了端倪。”陈启开口。 武宗帝恼怒:“等他的毒走遍全身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毒在他身体里面五年了,走得比什么都慢,要是还等,岂不是要让他有生机?你这是在指桑骂槐,说朕心急了是不是?” 陈启匆忙下跪:“奴才不敢,只是担忧得很,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 武宗帝沉吟。 “老九……的确是死了,死得透透的。他们都去找锦弗算账了,要给老九报仇了,这更能说明了。何况停灵那么久,都没有活过来,假死也不可能。再者,你也下药了,锦弗也证明了这一点……”m 武宗帝实在是畏惧,畏惧霍慎之。 畏惧他命大,畏惧他死不了,畏惧他活着的时候,不夺他的位置,却把控了朝政,跟当皇帝差不多。 现在好不容易大权在握,他不能再失去了。 “下葬!” 武宗帝目光回神,坚定开口:“把老九的尸身连夜送出宫,去他的摄政王府。离了皇宫,霍影等人回头再来说他的尸身如何,那就没有理由了。” 这就如同当面点清,离柜概不负责的原则一般。 离了人眼,成了什么,谁说得清楚。 “若是他们不离宫呢?”陈启有些担忧。 “有太子大婚做噱头,谁有理由不离宫?”武宗帝心烦得要命:“原本是停灵在朕眼皮下确定他生死的,谁知道,居然还生出这么一茬。锦弗也是笨,这么会毒,不能伪造一下吗?” 可是转念一想,老九身边多少能人,到时候用了点什么厉害的毒,更容易被查出来。 “锦弗”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她有点不起眼的小本事了。 武宗帝也懒得去责怪了,立即将事情吩咐下去:“你现在马上去,让他们今晚就出宫。不要大张旗鼓,悄悄地小心些弄。” 虽然是悄悄的,但是还是有动静。 这动静,顺利地传到了云姒的耳中。 她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一笑,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算是……成了一件事。” 武宗帝是个见利忘义,唯权至上的。 霍影他们发现了九爷身亡都是人为,闹起来,最大的嫌疑,就在武宗帝,就在霍临烨。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为了能够提前撇清嫌疑,他们当然会将九爷安置出宫。 到时候霍影他们再想算什么,那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了。 武宗帝会反驳一句:谁知道九爷的尸身是不是请出宫外时,被人做了手脚,借题发挥危害皇权? 这一切,都在云姒的料想之中。 如果武宗帝一直把九爷的棺木安置在皇宫,什么事情都在他眼皮子下面,那就难办了。 就在云姒起身之时,便听见了外面的吵嚷声。 她刚想要出去看看,走到门口,就见到几个宫女阻拦柳太妃。 柳太妃抬手就给了宫女一个巴掌:“放肆!本宫是先帝宠妃,我儿虽亡,那也是为国尽忠,为大周江山出力的能臣。本宫的身份,是你们能阻拦的吗?还不滚开!” 柳太妃终于来了! 此事,正中云姒下怀。 只是柳太妃的怒火,远远是云姒想象不到的厉害。 两人才一对眼,柳太妃的火气瞬间激起,大步朝着云姒走来。 云姒:“柳太妃……” 柳太妃:“住口,你还不是太子妃!” “啪”!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第1291章 清算,杀太妃! 寂静的夜里,皇宫里面回荡着响脆的巴掌声。 宫女们个个吓得跪在了地上,大气不敢喘。 云姒的脸被打偏,她转过头,抬手碰了碰嘴角。 指尖有血。 云姒垂着眼,轻笑一声,缓缓抬眸,眼底萃了寒气:“柳太妃,我的确还不是太子妃。但是我是一国公主,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任人欺凌的东西。你漏夜前来,所为何事,锦弗又是哪里惹得你不快?若说你说不出来,我可不能白白地挨你一巴掌。” “这一巴掌你受得起,不光是这一巴掌,等会儿本宫跟你清算完了你的孽账,你也能再受本宫几巴掌!” 柳太妃的逆鳞便是霍慎之。 他是怎么成长起来的,怎么都到现在的,她这个最母亲的最懂最知道。 如今…… “大魏女帝的药,若是本宫的阿九不出面,你拿出你的身份,甚至请明帝帮忙,药你能不能得到?” 云姒的瞳孔一缩,当着所有人的面,道:“不能。” 明帝也不会跟大魏女帝碰。 大魏女帝恨西洲人恨得要死,听说前几天,还开战了。 柳太妃冷笑:“好,算你有本事承认。余下的那些药,让你自己去找,你能不能在你孩子没死之前筹集?” 云姒抿唇。 九爷给的那几味能延续景昀性命的药,她查出来地点,但是要得到,难如登天。 比如东陵的神木。 看云姒没说话,柳太妃继续逼问:“本宫再问你,若不是因为当初你私心过重,用了药蛊在他身上,使得他行动受限,双目不可视,非得跟你捆绑在一起。操持国事之时,又要操持你的那一烂摊子事,以至于很多消息无法快速传到本宫耳中,本宫见当初楚王府那个心切,以至于耽误了消息毁了脸。本宫毁容,也有你一般的功劳,你认不认!” 这一点,云姒一直知道。 她只是当时没想到,自己给九爷下了药蛊,目的私心就是为了拴住他跟自己合作,却如同蝴蝶闪动翅膀引来风暴,造成了太妃毁容。 她最是有愧的,是柳太妃。 “我认。”云姒看着柳太妃的那一张脸。 事后,她……也未曾给柳太妃药。 因为她的那些药,是后世的东西,她答应过明帝,不敢让这些泄露。 就算是挤在小瓶子里,到时候受了污染,还会起反作用。 看着柳太妃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隐约间,还能见到她五官的出众。 柳太妃成了这样,今日之前,从未埋怨过任何人。 哪怕是后来,她知道了那个是假的,她都未曾埋怨过谁。 她只怪自己心急,不好好等等,非要赶着去楚王府。 可是现在! “我再问你锦弗公主知不知,神木是阿九同东陵国君做了交易,才得到的。如果让你去,你能不能拿得到,救你那孩子!” 云姒垂下头。 柳太妃冷嗤:“正是因为你拿不到,所以你才要死死地抓着阿九不放。开始吹得天花乱坠,说是会医治他。结果你,你在大周几次险象环生,是谁救得你,是谁为你跳得青江?” “锦弗啊锦弗,你满心满眼都是你自己,完全不管是非缘由,只想着你自己的得失了,别人给的你是半点不想想。像极了那些小门小户的出来的小家子气东西,成天计较一点情感得失,计较什么虚礼,又想要得,又不想要舍!” 云姒可话可说。 周围的宫女们,一个个小小低着头,相互交换着眼神。 天色越发昏暗下来,云姒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宫门进口天色昏暗,云姒心头埋着千丝万绪,不管柳太妃,转身就进去。 “站住!”柳太妃今日就是要一个说法的。 就在云姒走到明暗过渡的最暗处,她伸手就拉住了云姒的手腕:“遇事就想躲?我问你,当天阿九就在你身边,我怎么听说,阿九的死,跟你有关系,是你为了楚王,不,现在是太子,你为了太子,对他下了毒手!” 云姒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她也不觉得委屈,只道:“太妃遇到事情,就想要把事儿栽在别人身上,这样你心里能更舒服吗?” 柳太妃想不到云姒如此的牙尖嘴利。 刚要开口,又听云姒道:“九爷为什么这样,不是他自己自食苦果吗?那云家六小姐当初是楚王妃,他只要不要不碰,怎么回事现在的局面。你不在他身上找原因,倒是找我这个过路人的原因,就因为我只是招惹了九爷一遭,我就活该被你指责?” “你有那个本事,有这么大的威风,你怎么不去找太子,找陛下?空口诬赖,你拿出证据来。否则让我背负杀害摄政王的大罪,我区区一个和亲公主,可担当不起,也不敢担当!” “你——!”柳太妃只恨自己看错了人,抬起手就要给云姒一巴掌。 云姒眉眼都没有动一下,伸出手,就握住了柳太妃的手腕。 “你柳太妃今天给我的这一巴掌,算是让我还了九爷的那些恩情。” 话音才落,柳太妃感觉到袖口那里有异物进来。 她活到现在,如何还不知那是什么。 云姒紧紧握着柳太妃的手腕,巧力一扯,“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 云姒听着柳太妃闷哼,看着她疼白了脸,方才缓缓开口: “九爷薨逝,我也很悲痛。我甚至想过,医治九爷的。可是柳太妃,你自己尚且做不到面面俱到,又何如来要求我一个异国他乡,在他人屋檐下讨生活,看着别人脸色活的棋子公主呢?” 柳太妃眼底的光有细碎一闪而逝,快如闪电,难以察觉。 黑暗之中,她狠狠抽回手,握着手腕错位断开手骨:“好,好一个西洲锦弗公主,好一个准太子妃!本宫现在奈何你不得,未必今后,都奈何你不得!” “你给本宫,好好等着! 昏暗的四周,柳太妃撂下狠话,转身离开。 云姒冷嗤,低声呢喃了两句,转身时,睨了余光不着痕迹地睨了一眼暗处—— “她当真亲手折断了柳太妃的手腕?” “千真万确!”陈启垂首在龙床跟前:“走之前还说‘年迈失子失权,只怕我等,只能等来你的死讯’。” 里面,武宗帝闷笑了一声,隐约有女子的声音透出,接着,便是武宗帝舒叹:“她还算是聪明,知道杀老九之后,一切就都回不去了。现在,必须要一心一意地想着朕,向着太子。她也想的挺对,太妃,没必要留了,但是现在做太显眼了,找个机会吧。” 第1292章 天罗地网的局,誓死如归的命! “本宫的手被锦弗公主那等恶毒人折断了,去济民堂,寻陆鹤来!至于你们几个……” 柳太妃的目光看向了跪在自己跟前的那些太医。 “本宫都没有叫你们,你们就自己眼巴巴地来了。这皇宫里面,还真是没有那一扇墙是透风的。如今我一人孤寡,容得你们欺凌了。要你们给我治,只怕我死在这皇宫里面也未可知!” “太妃慎言,谁敢动您呢!”李太医狠狠叩首。 柳太妃捂着手腕,疼痛已经叫她变脸了色:“谁敢动我?这皇宫,谁都敢!先帝在时,我亦不曾受过此等侮辱,别人本宫查明一切,否则,本宫决不罢休!滚开,无用的货色。” 柳太妃身边的贴身婢女素问是先前霍慎之指派给她的,是有身手的。 此刻走上前,一脚就把几个太医踹开。 几个太医如同滚地葫芦一样,咕噜咕噜就出去了。 柳太妃阴寒着脸,离开皇宫之中。 这下子,好多人都知道了柳太妃跟锦弗公主不合,锦弗公主先前投靠九爷,如今,合着陛下,来欺负孤寡的太妃了。 不过这些流言蜚语,大家心知,却不敢宣之于口,武宗帝也会怕事情泄露,会护着云姒的名声。 宫门重重,等着上了马车,柳太妃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殆尽。 她眼底有泪意,面上多的是悲戚。 将被折断的手腕轻轻放在膝盖上,方才跟身边最贴身的素问道:“先去济民堂,找陆鹤来给我医治。” 济民堂,救济万民。 这是当年云姒在时成立的医馆,而后,陆鹤手中持权,吞并不少的医馆,收揽诸多医者。 这大周,半数医馆,都叫了济民堂这个名字。 天越黑,月越明。 巷子之内,如若积水空明,渺渺流光,倾泻四方。 柳太妃到时,陆鹤还在济民堂,全无睡意。 “太妃你的手怎么了?” 这是自己的地方了,有不少人守着,太妃的心,都放下了。 进了屋,楼顶上,还有自己人,四周也有他们的人。 柳太妃再也控制不住,落下泪来:“你先给我接骨。” “是谁弄断的?”陆鹤走上前。 “锦弗。”柳太妃说话之际,将袖口里面的异物拿出来。 是小小的一张纸条。 陆鹤睨了一眼,握住太妃的手腕。 快速且干脆,在柳太妃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只听见咔嚓的一声,接好了。 “断地有些严重,后续需要包扎,好几天之后,才能恢复如常。这准太妃的心够狠,从前没见过她这么对付过太子他们……” “不!”柳太妃抬起另一只手,面色惨白:“她狠心,是知道我出宫会遇到拦路的。我的确也遇到拦路的人了,那些个太医都想要看看。他们弄疼了我,我才借机发挥出来的。她也是算准了,我出来会找安全的地方,才能看到这个。” 陆鹤看见柳太妃手中一张小小纸条。 现在的陆鹤,已经不敢信谁了。 见此,只道:“是不是她的诡计?” “是不是,都无所谓,现在的一切,只怕都在她的反控之中。”柳太妃将纸条递给陆鹤:“打开看看。” 陆鹤接过来,环视了一眼周遭。 外面都是自己人,他还是提了个心。 油黄的光下,小小的纸被卷了起来,缓缓展开,只有一行字—— “城外杨柳亭,开土取物。” “太妃你看!”陆鹤将传递消息的纸条给柳太妃。 柳太妃闭了闭眼,悲恸也无力。 她是责怪霍慎之,怪他死在儿女阴私这种破烂小事之上。 怪他把自己这条命,用在这些地方。 可是……人生之事,谁又说得准,谁又能面面俱到。 如今骤然出现点变动,她只觉得浑身又有了点力气。 “如今霍影不在,太妃,我的意思是,派个人去,派段氏山庄的人。九爷生前一直未让段氏山庄的人露面过,武宗帝只道段氏山庄已经落败,却不知在暗中发展。” 陆鹤快速将消息烧成灰烬,那点灰末,在这个时候,他都谨慎地捏成粉末,用水冲进了花盆的土里。 柳太妃这幅身子,有些像行尸走肉了,现这脑子,怎么也转不起来:“派谁去?” 陆鹤:“段一!” 段一是段氏山庄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但此前犯过大错,但有霍影言辞保他,他没死。 这五年,一直在赎罪。 五年时间,足够他规整自己,重新做人。 彼时,空青都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人。 只是听见一声猫叫,她转头去看了一眼,在回头时,只瞧见杨柳婷的杨柳无风自动。 她跑过去,地上的土没有翻动的痕迹,还是跟先前的一样。 想到十一先前的那些手段,空青翻开土一看。 里面的东西,没有了! “这段氏的人,似乎更厉害了。”空青呢喃了两句,赶紧把这里整理好,这就准备着离开。 “主子交代的事情,我算是全部办妥了。” 她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落入了旁人的眼里。 天罗地网的局,誓死如归的命。 陆鹤拿到了沾着泥土的包袱,放在快速进屋:“段一说那里有个人守着,是锦弗公主的人,他来时查了,那个贴身婢女不在。等他取了东西之后,人又回去确定东西取了,才离开的。如此,的确是锦弗公主布置的这些。怪不得,她不带贴身婢女进宫。” 说着,陆鹤已经把包袱给打开了。 小小的一个包袱,里面放着一瓶药。 陆鹤怕其中有诈,想要拿起来去一旁打开。 柳太妃皱眉,直接拿过来:“我都成了现在这样子,还怕死吗?” 她打开药,倒出来,只看见是棕褐色的三颗药丸。仟仟尛哾 “太妃,还有信件!” 陆鹤喊了一声,吸引了柳太妃的注意。 柳太妃手不太好,急忙催促着,顺便挑亮烛火:“快撕开,看看里面说什么。” 足足的两页信纸,陆鹤快速看了一眼,原本冷肃的面容,开始消融。 “太妃,您自己看吧。” 柳太妃有些心急,有些紧张,单手接过来—— 第1293章 九爷生死之谜,所涉及的有兴趣的宝可查查 ‘骨肉至亲乃锦心之所系,君亦于锦有大恩,锦无法弃子不顾,更不敢做忘恩之徒,于两者之中求一存。今豺狼虎豹环绕锦身,锦欲行菩萨心肠,唯先使阎王手段。顾,未于任何人商议,自行下下之策,大胆致君于人前身死。’ “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在说,我阿九没死?”柳太妃看完了第一张信,转头问陆鹤。 陆鹤摇头,面色复杂:“太妃看第二张。” 他将第二张从后抽出来递给柳太妃。 ——锦曾赴东陵,知东陵人甚爱食鱼脍,且江中有一物名河豚,河豚含剧毒,且用针尖取一点,足以致命。南汉有一伏都教,伏都教内又秘密组织,其中最为着名且最为特色是制“还魂尸”。 太妃看到这里,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抬头问陆鹤:“真有伏都教,制作什么还魂尸吗?” 陆鹤的面色复杂有惊讶:“有,但这些东西,我只听我师父讲过,但我师父说她不过从一些消息之中获取过此类认知。却不曾想,走南闯北的锦弗公主,遇到过见到过。还魂尸如锦弗公主信上所言,是一种处于生与死的临界状态的活死人。有的全身冰凉,能行动,能吃东西,能听懂主人对他的指令,但没有记忆,任人摆布。还有的……” 当初云姒刚来这里,有时候闲来无事,会给陆鹤他们讲一些后世千奇百怪的“未解之谜”,惹得陆鹤又是怀疑又是兴奋,追着问。 其中的“伏都教”,是后世的的确确真实存在的,还魂尸更是确有其事。注释:有据可查 巫师会让人吃下他所制作的河豚毒素,那人就会进入奇怪的假死状态。 还有的,会“停止呼吸心跳”,在外人看来,就是真的死了一样。 陆鹤解释:“但我当时听我师父说,那不是真的停止呼吸心跳,而是呼吸心跳减缓了,放慢了,人力不可探查分毫,这样就误以为对方已经死了。当时我听着,只觉得玄乎奇神。” 但是后来云姒的那些医术,那些东西,让陆鹤意识到,这些不是不可能的。 乃至于后来云姒葬身火海,死了之后,他似乎知道,云姒不属于这里。 她见过他没见过的东西,接触过他没接触过的信息。 “对了,曼陀罗花也会使人进入假死状态,但是用药量难把握,而且人容易醒来,在厉害的大夫面前,也能被探出假死。” “我师父当时说,那海地伏都教的巫师是用河豚毒加上蟾蜍毒素来制作所谓的‘还魂药粉’。整个过程里中毒者能完全保持清醒,如果能挺过一天,他们就会很快恢复正常,且不会出现并发症。使人们相信他们有使人‘死而后生’的能力,即所谓的‘还魂术’。其实,这是由于这些毒素的特殊结构,使其像塞子一样,凝固在…… 陆鹤意识到下面的东西涉及大量的医道术语,便开口:“太妃继续看下面的。锦弗公主说不能下葬,下葬便是真的死。要是信任她,就去把药给九爷吃下去,这样会更快的让毒在身体代换完。” “冰棺之中温度太低,让药性的代换更加缓慢,生的迹象也更是难查分毫,且九爷身体里面先前有旧毒,河豚毒素有麻痹身体所有机能的作用,也因此,九爷的毒发延迟。也是怪不得,我同韩大夫探查时,未曾见九爷的毒侵遍全身。” 柳太妃忽然泣不成声,抓着云姒留的书信:“可是她说她下了重手,不敢有半点侥幸,药给了足量。若阿九能醒来,毒会如山海爆发,也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局。” 只是,延迟了死一样,所以当初云姒下手时,心中万千愧疚,拿不准结局,只能说一句:对你不起,来世必偿! 这时,陆鹤长长叹息,拿起那个小药瓶,打开塞子,将药全部倒出来。 忽然,就发现了里面的一张小纸片。 倒出来,还是“锦弗”的字迹。 ——若我身死,以我制药,报君大恩,换君得生! 陆鹤的手抖了抖。 “锦弗公主把最坏的跟最好的结果,都算进去了。可是‘若她生死’是什么意思?她不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吗?” 柳太妃接过来,看着上面如泣血般的字迹,忍不住泪眼模糊:“误会她了,我误会她了。我居然还打了她一巴掌……‘豺狼虎豹环绕锦身’,她如此境地,做梦都怕不敢梦这些,还指望她在喘息都难的夹缝里面,漏出一字半句的肺腑之言来吗?” 陆鹤点头,心中感激无比:“也是这么难活的夹缝之中,她背着忘恩负义的骂名,将消息用最尖锐的手段传了出来,也没个跟她商议的人,她自行此举。太妃……” “我知道,我……”柳太妃一时之间,还消化不了这些。 “她是在之前的诊治之时就发现阿九这次毒发难以压制,所以才拒绝医治,仍由其发展,好做给太子他们的人看。但这不是救治,是把毒发阻断在了那一刻。等阿九醒来,我们又要怎么办?” 陆鹤把那一张给她,提醒:“若她生死……” “不!”柳太妃推开陆鹤。 一重重的难关险境,叫她渐渐有了些清醒:“她怎么能死,这样能忍耐的心智,若是死了,那便是天不长眼。该死的,不是她。她的孩子在哪里?去想办法告诉霍影,让段氏山庄的人,不,让所有段氏山庄的人,去救她的孩子出来!什么局面,什么百姓安宁,不要了,通通都不要了!” 她原先受先帝影响,虽是女子,是后妃,但也存了爱民之心,以民为先。 但现在……她没有这么大义了。 自己的至亲都保不住,还要关心天下万民的生死? 她……这次做不到。 “太妃,别冲动,想想小世子。段氏山庄是九爷给小世子铺的最后一条,也是最稳的一条路。五年筹谋,决不能因为今朝,用在太子一个人身上,够不上的。段一带人去,足矣。” 陆鹤眼底有最深冷的寒意跟恨意。 他唤来段一:“不知那锦弗公主的孩子在什么地方,但是看着她如此受制于人,要么是在皇帝手中,要么,是在太子手里。” 第1294章 姒儿,若是活着早点现身吧 段一颔首,面色冷肃,九爷的死,显然对他的刺激也重:“段一的令,五日时间,事不成,人不还!” 五天,找不到人,事儿没办成,他便死在外面,绝不脏他们的眼。 这是他的罪,他在赎他的罪。 柳太妃看着段一的背影,心中悲到了极致。 只是眨眼之间,鬓边,居然就多了许多白发。 这些年,谁也不好过。 如果……如果真的能找到真正的云姒,大家都会好的。 可是…… 柳太妃抿唇,仰头望着月亮,迟迟不让眼泪落下,哽咽地呢喃:“姒儿,你在哪儿,若是活着,早早现身吧,大家找你,找你很苦,母妃也想你想得辛苦。” “太妃,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要赶快去把这件事情告知霍影,让霍影做下一步行动。否则……武宗帝那边有异动,锦弗公主这番心意,就白费了。” 陆鹤说完,外面就有人来报。 “武宗帝要九爷起灵,重置于摄政王府。” 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是极好的。 “这样就不用在皇帝的眼皮子下面了,一切就好办了。”柳太妃捂着手腕,快步朝前。 陆鹤道:“看来皇帝已经相信了九爷死的事实,多亏了锦弗公主这一番妙心跟忍耐。” 都骗得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九爷逝了。 而且,多少大夫来看,没有一个看得出来了。 她那副样子,更是装的……让陆鹤没见过,只听了,都觉得恨的不行。 彼时,明月更是亮得妖异,将京城各处照得如同白昼,容不下半点黑。仟千仦哾 起灵出宫是大事,但是武宗帝怕惊动了百姓,所以要霍影悄悄地办。 霍影领在前,将将过巷时,便看见了不远处,马车停在了所有人跟前。 众人定睛一看,是陆鹤搀扶着柳太妃来了。 柳太妃面色惨白,手腕还被包扎着,叫陆鹤扶着。 银白的月光,将她的一张脸,衬得愈发如同鬼魅。 就在她将要近前之时,在棺木后的陈启,大步走过去,拦住了柳太妃,似是威胁,似是警告:“太妃,陛下的意思,是请大家都悄悄的,不要发出什么不吉利的声音来,以免打扰我们太子殿下,跟锦弗公主明日的大婚。” 柳太妃满脸如死灰。 她即便知道有转机,但也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渺茫机遇,装都不用装,便是心如死灰样。 此刻她抬眼,静静打量着陈启:“皇帝在怕什么?悄悄的?我霍氏皇族的子孙薨逝,有哪个是悄悄的,我位处摄政王,就只配悄悄的?” “一切还要以活人为先啊,毕竟……九爷已经薨逝,现在太子掌权。就算是大悲大丧,对九爷来说,他也看不到。何必呢,太妃说臣说的是……” “啪”! 柳太妃扬起手,携满了怒火,打得陈启有功夫在身的人,都堪堪摇摆了身子。 陈启是宫里的掌印太监,人人称一声“大监”,是有职的人。 今朝被一个后妃,一个先帝的后妃打了一巴掌,他如何能歇气。 当即抬起手,就要给柳太妃一巴掌。 陆鹤在此刻快速将柳太妃往后拉,霍影腰间的长剑也已经出窍。 “陈启,我主子的棺椁还在此,你居然就敢对太妃放肆!” 陈启拧眉瞧着被霍影划破的肩膀,忽然笑了:“我性子急了些,也多亏了霍统领提醒。罢了,太妃失子,心中悲痛,我不与太妃计较便是了。” 陆鹤冷笑:“我陆鹤虽也知世人皆是拜高踩低之辈,但大监说话做事,也得顾忌顾忌我陆家!我陆家上下所有人,还活着呢!” 陆家鼎盛,随着九爷的权势,陆氏一族,更是如日中天。 且不说国医陆鹤的本事,哪怕是他的亲弟弟陆轩,也是手掌钱财之辈。 用钱,可以敲开任何一道门,不管直接还是间接。 陆家,是不好得罪的。 但是陆鹤说这个话,陈启记下了。 “行,那是陈某人失礼了。” 陈启笑着退后。 柳太妃心中愤懑,更多的,是悲伤。 她的目光看向了那口无比沉重豪奢的棺椁。 若是里面的人还活着,哪怕还有一口气,莫说是陈启,武宗帝也不敢这么嚣张。 他死了,这些人就像是什么一样扑上来了! “你不应该说那些话得罪陈启的,他会告诉皇帝……” “无所谓。”陆鹤打断了霍影的话:“我陆家皆为九爷马首是瞻,皇帝又不是不知道。他早就看我陆家不顺眼了,但先前碍于九爷在,他不敢如何。现在九爷……即便是我陆家转头去投靠皇帝,皇帝也不会信。皇权要针对陆家,是迟早的事,跟我说不说,没多大关系。不过正是楚王登基为太子之初,陛下现在想要动我陆家,还不能,总得徐徐图之。” 夜行,至摄政王府时,摄政王府一片哀荣。 匾额上,挂满了白绸。 出来相迎的家仆,一个个看上去,悲痛欲绝。 有百姓得了讯,虽然不敢露面,但也一个个开窗开门站在自家前注视着。 一股悲痛,充斥四周。 棺椁入堂,陈启上前,借着为武宗帝哀悼,想要再查验一遍。 陆鹤想要去阻挡,但被霍影拦了下来。 他家主子,生前无人敢惹,死后亦无人敢动。 区区陈启而已。 便是武宗帝当时来,也只近前看一眼,都不敢再观第二面。 霍慎之的身躯在皇宫受了冰,一身寒气。 陈启还没有看到人,才靠近,看着那厚重漆黑的棺椁之上雕刻描绘的金纹,就不由的心生紧张。 才进前,他便看见丝毫不加遮掩的摄政王,双目依旧睁着,瞳距虽散去,却还如同活着一般。 身上的气势,依旧震慑人心! 陈启感觉到自己衣下几乎是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棺椁之中的男人由来已久的惧怕,也骤然猛升。 他不敢在注视,竟然也下意识的不敢再打量,往后退了两步。 想起从前九爷活着的时候,他也是俯首帖耳,不敢直视。 没想到今朝他薨逝,身上的威压依旧。 生前尊贵,死后荣耀。 说的,怕也是这般的人中之龙。 只可惜,英年早逝啊! 陈启想了想,又笑了笑。 抬手不着痕迹的将手臂上的颤栗抚下,压着心中未消的惊寒,吩咐周遭的人:“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里,帮着摄政王府的人,照看摄政王灵位!陛下的意思,是不能哭出声,等太子大婚之喜过去,再发丧。” 人都已经死了,确定的不能再确定,陈启也不会再用心,皇帝更不会再用心。 陆鹤才瞧着人走,便看了柳太妃一眼。 柳太妃当即痛呼:“皇儿!” 她扑着就想要冲去撞棺椁。 刹那之间,场面混乱。 霍影急急去拉柳太妃,可还是晚了。 “嘭”的一下,血花飞溅。 陆鹤都吓得不轻:“太妃!” 第1295章 霍临烨:孤答应娶你,便一定会 “快!找人来!” 本就因为太妃撞棺自杀而闹得极乱的场面,此时越发乱了起来。 除了正堂安置的棺椁,所有人皆成了虚影。 皇帝留下来的那些人,下意识地去护棺木。 陆鹤在此时,暗中拉住霍影。 他们一起,带着柳太妃下去。 一切的合情合理,都是柳太妃爱子之心,用命来搏的。 昔日漏成筛子一样的摄政王府,因为柳太妃此举,有借口为了保护太妃,暗中加强戒备。 也因此,有机会,辟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安全地带,再也不用怕被偷听。 “太妃,现在外面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全部严防死守,九爷的东正院,又如从前那般了。”陆鹤呼吸颤抖,急忙打开药箱,给柳太妃上药。 “只是做戏而已,太妃差一点假戏真做了!” 伤得太严重了,柳太妃忍着呕吐恶心,可还是被陆鹤看出来了。 此时,柳太妃一声声短促的呼吸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她伸出手,去拉霍影。 霍影急忙上前:“太妃!” 才是太妃撞棺时,霍影就知道,这趟陆鹤去,见了柳太妃,柳太妃见了“锦弗”,那必然是有收获的。 他早就把人布置好了,现在整个摄政王府,不止是东正院,就连其他地方,也暗中埋了人。 皇帝,或者是太子,再或者是其他人,还想来围看,就不知是谁围看谁了。 “换……换尸。”柳太妃忍着眩晕开口。 陆鹤急忙道:“太妃别说了,让我说。” 刚才种种,陆鹤长话短说:“九爷进入了假死状态,霍影你去找尸体,换出九爷,将九爷安置在摄政王府秘宫之下。锦弗公主很快会开始催促九爷起灵入土为安,这一切,都是锦弗公主自己一个人的谋算。这是药,要找好时间给九爷吃,吃完之后,九爷苏醒,毒性也会开始跟着走遍全身,先找能压制的东西。要快!” “好。”霍影将药紧贴在身放好,转身就出去:“来人,寻韩大夫来,太妃不好了!再寻几多大夫,越多越好,太妃不能有事!” 马上,霍影手下的那批精锐,伪装成了大夫,接连进府。 陆鹤匆匆而来,看着不远处皇帝派来的那些人守着棺椁,他们不好近身替换:“那几条狗怎么赶走,才能不被怀疑。” 霍影的目光,落在了为首的几个禁卫军身上:“你不知,皇宫里面,除了官员里有九爷的人,禁卫军里也有混杂。现在武宗帝觉得九爷亡故,派出来的人里,有我安插进去的自己人。” 陆鹤心下一松,朝着那几个禁卫看了过去:“在天亮之前,把这些事情都办完。” 霍影蹙眉,眼看着再过两个时辰,天就快亮了:“方才的人来禀告,除了皇帝的人之外,还有一批人,不知来历,也在监视摄政王府。” 生死不得安宁。 这也是权臣一大罪。 “刚才太妃撞棺,现在可以顺理成章地让韩大夫进来,韩大夫很会在尸体上做文章。等会儿,他们就能找到何事的尸体。等下葬之时,还会有一次大检。” 这毕竟是每个皇室之中的人下葬时固有的礼节,但落在现在的境地,多少是给他们增添了不少麻烦了。 天色蒙蒙亮,婚嫁之色,充斥皇城,乃至整个京城。 最是热闹的,便是霍临烨新居,太子府。 坐落皇城正东方向,恢宏奢华,广大豪气。 此时,更是满街红绸,等待鸾凤车游行。 “好热闹啊。” 下了一夜棋,萧子翼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看着外面的一切:“都说首辅大人智多近妖,首辅大人,你曾想过,会有这么一日吗?” 窗口,萧子翼回头看身后收拾棋局,打扫“战场”的云令政。 今晚,云令政没有赢过。 他面色冷漠地将白子往回收,只道:“你准备怎么把她带来呢?到时候她成婚了,便是太子妃,是霍临烨的人了。” “锦弗公主是太子妃,干六妹妹什么关系?即便是完婚了,那玉牒上,写的也是姬锦弗啊。”萧子翼依靠在窗口,窗外的大片喜色,与他相辉映。 青黛色的天,正在一点点透出光亮来。 云令政轻轻一嗤:“我还是好奇,萧大人想要怎么把人带出来?毕竟,假的那个说是已经殉情了。还有谁,能牵动的了太子殿下,让他抛下成婚事宜呢?” “首辅大人这么聪明,难道没有怀疑,那假的到底是生是死?她可是这五年千挑万选出来的货,不说多聪明,但却是最完美的。殉情这么蠢的路,只有蠢货会走。她,必然是被太子殿下救走了。”萧子翼笑得浅淡,眼里透露出的算计,是当初那个懦弱公子,从未有过的。 今时今日,他判若两人。 云令政的棋子已经收完了,只问:“那我倒是要问问,你怎么确定那个假的会知晓外面的消息,闹这场婚呢?” “就算是那个假的不知道,今晚,我也能将六妹妹带走。带走她,从此之后,不问世事,我不再是什么萧大人,我只是她的萧子翼。”萧子翼深吸一口,眼底,是坚定。 云令政冷然一笑:“九爷对小六为人夫为人父之责任,做什么我都能理解。但你,只是为一厢情愿的情爱舍弃仕途,倒甚是愚蠢。” “我甘之如饴。”萧子翼握紧手中的发簪。 很快,他就能守候他真正的六妹妹了。 他似乎都看见了他的六妹妹,在一步之外等他! 一声刺耳,喜庆的声音,清晰响彻周遭。 很快,喜乐开始了。 天边绽开一缕日光,云姒的头上,便被放上了太子妃所属的凤冠。 迎娶太子妃,礼仪繁琐。 云姒要随霍临烨,去祭宫,祭拜霍氏皇族。 黄纸告青天。 所有坐下来,几乎就要近黄昏,之后,鸾凤车,太子跟太子妃游行,接受百姓的祝福,也是跟天下人宣告。 彼时,日光显现,云姒的心,猛然揪起。 不知道太妃他们还会不会信任她,她初来乍到,只觉太妃是个性情中人,遇到九爷的事,会失了理智。 但是太妃不是蠢人……还有霍影,霍影也是聪明人。 不知九爷,醒来没有,能不能醒。 ——“在想什么?”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云姒所有思绪,她回头,便看见一身黑紫色奢华蟒袍的霍临烨,朝着她缓缓而来。 “孤答应娶你,便一定会,你不必担忧孤食言。” 第1296章 假云姒暴露,九爷要复生 云姒勾唇冷笑:“你每天慎重地重复这句话,保证一样地说这件事,是在告诉你自己的心,还是想我证明让我安心呢?我的……太子殿下!” 从前她喜欢上了九爷,霍临烨自诩局外人,事实看得通透。 现在他自己入了情网,却成了个糊涂蛋。 一再地说明想要娶她,只是承诺保证,以此来掩盖他内心最真实,最下意识的想法。 真是……可笑又可悲。 霍临烨被“我的太子殿下”这样的言辞刺得有些不悦,他走上前,看着她的大婚服饰,口不应心:“孤当然是在告诉你,孤会信守承诺,也请锦弗公主,到时候信守承诺。”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的孩子?”云姒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霍临烨也爽快,直言:“大婚之后,你将你下的药解后,自然就能见到你的孩子。现在,随孤一起,开始从祭宫走完这一场大礼。” 天边的光彩绽放,这大周京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喜的事,大喜的日子。 而仅仅是当局者的欢喜。 彼时,摄政王府,在此时进入了一场角逐之中。 换尸已成! 摄政王府密室—— 霍影快速进来:“皇宫里面的人一波波地来检查,我们不能都不在,会让人看出端倪。” 陆鹤低头听着韩仲景的指令在行针,空隙之间,问:“那要如何?” “还需多久?我们要全部出去。这里,我会指派个人来守着主子。”霍影面色,是前所未有的紧迫,犹如战场上,大战在即时的样子。 最后一根针,随着他的声音,没入男人体内。 韩仲景:“行针完毕!” 陆鹤抬头:“但是不知是否能压得住九爷身上的毒,毒性拖延了太久,这次只怕就会如同锦弗公主所言,如同山洪爆发,不可收拾。” 凶险重重…… 霍影快步上前,将云姒给的药,从怀中拿出来。 韩仲景急忙抬手拿住霍影:“我要同你说明,即便是醒来,扛得住,那九爷的这条命,也开始进入倒计时了。” “主子此生,本就步步九死一生。不论生死,总是一线希望。更何况,小世子还在,不怕赌不起!”霍影言语之间,已经开始喂药。 陆鹤在听见“小世子”三个字时,心中忽然一紧。 他叫嬴棣回药堂去了,嬴棣不是冲动的人,没有消息,不会妄自行动。 可是这是他至亲父王的死讯,他控制得住吗? 陆鹤的心跳的厉害,这会儿又没有什么让人找不出端倪,十万火急的理由出摄政王府。 ——“霍统领,皇宫里面来了大批的人。说是主子身份贵重,陛下不能怠慢,要先接手摄政王府。而且,外面有传闻,咱们王妃没有死!” 石室外的声音,传了进来。 霍影诧异转身:“什么?外面的人知道王妃还活着了?” 他又马上反应过来,不是真的云大夫还活着的消息传了出去。 而是那个假的,是假死,让人知道了! 这件事情,他们一直没有理会,左右,他们知道了实情,已经扰乱不了什么了。 可这个时候传出这种消息…… 是锦弗! “锦弗公主把婢女留在了外面,段一去城外亭子里面取药时,暗中查看过。想来,就是锦弗公主传出的这个消息。”陆鹤听着霍影的猜测,不由分析。 “锦弗公主一人之力,只怕不能把事情做得这么快。她一人在京,势单力薄。这种散播流言的事情,要做得天衣无缝,瞧着简单,做起来难。但顾不得这么多了。”霍影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转身之际,听见韩仲景喊:“九爷合眼了。” “药物跟银针都开始起效果了。”霍影上前,跪在石榻前,看着面容静肃的男人,道:“主子,霍影暂不能等候主子醒来。” 他起身,寻了人进来候着,这便带着人出密室。 “你也应该同我说一句,那不是我师父。”路上,陆鹤瞧着四周没人,方才敢开口。 霍影面容紧绷,闻声,不由低头看了陆鹤一眼。 陆鹤道:“还是刚才在里面,我悲伤我师父殉情,韩大夫同我说的。若是韩大夫不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霍影摇摇头:“陆鹤,你哪里都好,唯有一点,容易感情用事。换句话说,只要事情涉及到你在乎的人,你就容易糊涂,容易乱,容易让你的感情操控理智言行。若是告诉你,你瞧,在这种事情,你就开始问了。” 陆鹤心服口服,点了点头:“是,是这样的。我却也,伤心。” “走吧,不能耽误。所有的一切,都要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能有半点端倪。你要记得,你师父,云大夫,这摄政王府的女主子,死了,殉情了!那个假的,就是真的!” 霍影的手,重重落在了陆鹤的肩膀。 陆鹤敛住心神,重重应声:“陆鹤此番,不敢有误!” “但还有一事,可否吩咐人去济民堂,看看我那个小药童。” 霍影身子一震。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出端倪,事情做的越少越好。 且王府里面的药物齐全,就算是要调集什么药,也轮不到去一个济民堂。 没有借口去。 “等时机一到,我送你出去。” 那是嬴棣,此番所有人听闻九爷死讯还能按兵不动,就是因为……嬴棣! 彼时,京城。 闲言碎语的速度快得很。 刚开始还是在百姓之中传关于六小姐没有死的事情,后来,就演变的越发的离谱又真实。 他们开始传是霍临烨早就爱慕皇婶,用了招釜底抽薪,偷龙转凤,直接把真的皇嫂带走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便是客栈的云令政听了,也不由轻笑:“萧大人好本事!” 萧子翼谦逊:“不敢居功,我区区一介文官,哪有这推波助澜扭转乾坤的本事。这一切……” 他抱拳冲上:“还是上头那位有本事。” 云令政笑了笑,举起茶杯,与萧子翼一碰:“希望萧大人一切顺利妥当,心愿得偿。” “多谢,定会。”萧子翼眼中的神采透出眼底。 ——“是你把消息传出去的?” 第1297章 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是你把消息传出去的?” 宫门外,鸾凤宫车跟前,霍临烨看着将要准备上车的云姒,开口询问。 云姒拧眉:“什么消息?” 这幅样子,着实惹人。 霍临烨伸手抓住云姒的手腕,直接将她拉到一旁:“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她没有死,是被孤偷龙转凤了!” “那不是挺对的嘛!”这话是云姒连脑子都没有过,嘴巴就先吐出来了。 霍临烨的脸色顿变。 这件事情要是假的还好。 关键就因为它是真的,有据可查。 到时候若是查出来,小了说,“她”得死。 大了说,两国会生嫌隙。 “所以是你做的了?你就这么容不下人?孤对你的情谊,是你用卑鄙手段得来的,那不是孤真心的。你倒是好,直接在这个时候,弄这么一出?” 云姒开口辩驳:“我没做过,我人都在皇宫之中,哪有这种本事,操控外面的事情。若是我做的,要传,也应该从皇宫里面开始传。” 她倒是想。 但是她只有空青一个在身边。 且不说空青有没有么大的本事,空青于她,如血脉至亲般的存在。 她是绝对不可能拿空青的性命出去冒险的。 霍临烨眼底的神色在信任与不信任之间。 看了云姒良久之后,他方才开口:“但愿你不会这么蠢,毕竟,你的孩子,还在孤手里。弄得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你也不想。” 又是拿孩子威胁她! 云姒的心,一点点地变狠。 这次,是真的难回头了! “你放心,成婚之后,我会做得让你满意。” 霍临烨移开眼,见到陈启过来,便知道因为这些流言的事情,皇帝找他了。 他叫云姒先上鸾凤车。 没走几步,就看见了皇帝的轿撵。 “朕也不跟你绕圈子了,朕问你,外面传的是真是假?” 当时他让陈启去结果了摄政王府里面的那个。 结果看见她在大火之中殉情自杀。 尸体被烧成了焦炭,抬出来时,仵作查验过尸体,说的年岁都跟“她”没有区别。 但是武宗帝疑心重,加之当时自己派出去的人,的确是在火光之中,清楚的看见了人。 九爷死了,留着一个不入流的小女子,也翻不起什么波浪。 他没有再管。 今天,居然传出这种事情来。 “现在这种时候,你可别犯糊涂。若是你骗朕,到时候锦弗只要跟朕哭诉,朕看锦弗不开心,查下去只要查到那个人还活着,朕一定把她碎尸万段!” 霍临烨当然不可能说实话:“父皇,这难道不是像有心人想要挑拨两国关系,闹得这么一出?何况,当时儿臣在何处,如何有时间偷龙转凤?儿臣可接受查验。”qqxδnew 武宗帝眼中都是不信任:“你拎得清最好,那种女子,若是以前还能捡起来。但是现在,她无才无能,脑子里面全是那点男女之事,如何能做好一个贤内助?唯有锦弗,如今的心智手段,可堪大任。人无完人,锦弗嫁过人,可也不像那个,嫁给的,是你的亲皇叔,你什么都不用背负。” 霍临烨不喜任何人这样说“她”,只点头应:“知道了父皇,儿臣会对锦弗好。” 武宗帝点头,今天的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不能追究耽误事情。 “去吧,好好完婚。等黄昏时分,你们的喜宴开始之时,朕会亲临太子府,给你们主持婚礼。朕再提醒你一句,锦弗此人的心性跟手腕,足够得很,不要伤她的心,让他跟你离心!” 看人用人的眼光,武宗帝还没有错过。 也就是如此,他在几个儿子之中,选择了霍临烨。 有仁心的男人,就需要个狠心的女人来衬,来辅佐。 若是齐王……只可惜齐王的眼睛! 一阵遗憾充斥,武宗帝颔首,吩咐起轿。 鸾凤车那头,最末端的宫女太监们看着云姒登上去了之后,忍不住议论—— “太子妃真可怜,心中肯定酸涩。” “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算了,可是咱们太子心中还装着别人,你看太子妃还她笑,肯定是装的。” “这么大喜的日子,太子殿下真心所爱闹得沸沸扬扬,她还要赔笑脸。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要成深宫怨妇一般。”…… 等着霍临烨才过来,那些个宫女太监,终于也闭嘴了。 大家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别说皇宫这种地方了。 传成这样,知道的不知道,都晓得太子妃不受太子妃宠爱。 打狗看主人,自然不会打心里诚心诚意地服气云姒。 “走吧!” 霍临烨登上马车,面色极其不好,注视着前方,冷声道:“你倒是厉害了,还得了我父皇为你撑腰,生怕你受委屈,来寻了孤一顿。” 云姒面上带着笑意,眼底一片冰冷,没有搭理他。 夏日的天,风云变幻。 前一天还暴风雨不断,今天便是金光灿烂。 云姒坐着鸾凤车,才出了皇城门,京城之中的百姓,个个都站在街道两边。 人生大事的热闹,一些百姓,也得一时欢喜。 就算是不欢喜,官府出面,也得欢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苦等了一天一夜的烈风,总算是见到霍临烨。 可是围绕着许多的官兵,又有武宗帝的人在场。 烈风自知,自己若是这么贸贸然过去,必然会有暴露六小姐没死的风险。 现在这京城还传着风言风语,稍有不慎,他们便要走上风口浪尖。 可眼见着自家主子就在眼前,却不能据实相告,烈风又心急,不断地在找这时机。 而此时,秘庄之中。 南绛看着半点要回来的消息都没有的烈风,心急如焚。 若是再耽误事儿,晚上,阿姐跟霍临烨就要做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这一步走下去,便是神仙在世,九爷再度筹谋,可都不能挽回。 “你上哪去?又不是你的事情,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就在南绛心不在焉,起身准备要去找那假六小姐之时。 身后,传来了声音。 南绛转头,就听见她继续开口:“你不是说你要寻孩子吗?现在却带着我来这里陪你受罪。你可别忘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第1298章 大闹云姒婚礼,嬴棣在哪里! “我忘不了,但现在被关在这里,我只能考虑现下的一切。你在这里再待几天,我们一定能出去的。”南绛走过去,不断地安抚着她。 “而且,你不要总把那件事情挂在嘴上。” 小姑娘脸上一脸的嫌恶鄙夷,上下打量了南绛一眼:“怕什么,又没有人知道!” 南绛张了张口,想要同她讲道理。 可是瞧着她一脸的执拗,现在时间又不等人,她放弃了说教,只道:“我先去了,那边应该叫我了。你在这里好好待着,不要乱走,这不是大周,不是一般的地方。等出去之后,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陪你去一次。” “嘁!”她翻了白眼,双手环抱胸口:“你最好说话算数!”仟千仦哾 南绛点点头,面容焦急,转身离开。 等她快步出去,就有人急匆匆的来请她了。 烈风出去之时,叮嘱过他们,南绛可用。 所以现在,其他大夫不行,就只能来找她。 这一夜南绛都在反复地熬着,瞧见人来,急忙问:“烈风回来了,还是你们主子回来了?” “都不是,南姑娘快去看看吧。暮梨姑娘……似乎……似乎……” “怎样?”南绛烦死吞吞吐吐的人了。 “疯……疯了?”属下也拿不准,但是一个知情的老大夫是这么说的。 先前霍临烨走的时候,把六小姐,也就是现在的暮梨,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这个心腹老大夫。 南绛不知情,听着这话,只惊讶无比。 “景昀”那一刀捅哪里去了,直接给人捅疯了? “快带我去!” 南绛跑得急,才进院子,就听见里面疯狂的喊叫跟哭闹。 “我没有疯,没有!你的身子瘫了你受不受得了,你们能不能接受!” 这会儿,柳叶刀还没有从暮梨身上拔出来。 不拔,一定会死。 拔出来,有可能会死,有可能会终身瘫痪在床。 后者的可能,五五开。 这让知道了实情的假六小姐暮梨怎么忍受得了? 听了还不得发狂? 这就让老大夫彻底误会了,不能近身为她诊断,就揣测推断以为她发病了。 说是给她先喝安神汤,暮梨一听,就被点着了。 南绛站在门口,就在属下催促之时,南绛抹了眼泪,大叫一声:“阿姐~!” 暮梨愣在了床上,因为砸碎的碗,手中还在淌血。 她看着南绛毫无易容的真实脸庞,一时猝不及防。 直到南绛一下子跪坐在窗边,轻轻抱着她的上半身,哭得不能自已:“阿姐,你醒来就好了。烈风已经去找太子殿下,就是曾经的楚王霍临烨去了。九爷薨逝,好歹太子能为阿姐你做主。但是现在烈风还没有回来,想来是因为太子殿下大婚耽误了……” “大婚?”暮梨抓住了最关键。 她顾不上这个叫她阿姐的人,眼底震惊:“什么大婚,你说清楚?” 南绛也没存介绍自己的心,只一脸诧异地看向了其他人:“阿姐……你……你不知道吗?” “快说!”暮梨的眼底,都是急切跟怒火。 明明受伤的人,这会儿还把南绛的胳膊都抓痛了。 南绛:“今天就是太子殿下跟锦弗公主大婚的日子呀~阿姐,你不会是不知道吧?难道太子殿下没有告诉你吗?不会吧?霍临烨居然是这种人!” “大胆,你居然敢直呼太子殿下姓名!”老大夫怒喝南绛。 南绛猛然站起身,质问:“你们的太子殿下薄情寡义,把我阿姐弄到了这里来,又自己在外面偷偷跟别的女人成婚。把我阿姐当什么了?” “当外室?当妾室?不,我要是不知道,现在阿姐还是我的奴才呢!” 一句句,明明是向着“阿姐”的话。 却在暮梨心中,掀起浪花滔天!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跟锦弗成婚的,不!” 虽然霍临烨先前说了会娶她,但是要先娶“锦弗”。 暮梨一直以为他有办法脱身的。 她也有机会搅黄这桩婚事。 毕竟,那是她的任务跟使命。 现在,又是她为了维护自己地位,必须要做的事情。 谁知道,这一躺,醒来人家都要成婚了! “我可怜的阿姐啊,是真的!”南绛转身跪坐在床前,低声哭诉:“阿姐怎么偏偏遇到负心人,九爷早早走了,无法给阿姐依靠,现在霍临烨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得到阿姐,又抛下阿姐你不管!” “去把霍临烨找来,给我找他来!”暮梨被这几句话激得想要起来。 可是她伤到了脊柱,很难动弹。 下面的人很是为难:“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婚之日,我们很难见到他的。烈风已经去了,都这么久,也没有把太子殿下带来。” 南绛:“是带不来,还是他不想来,那要问他!” “你居心何在!”老大夫看南绛不对劲,立即大声质问。 暮梨此时,忽然伸手捞起碎裂在床边柜上的瓷片,抵在了喉咙口:“去把霍临烨找来,我要你们所有人,都把他找来!他若是不马上来,你们这些人现在就给我收尸,我看你们怎么跟他交代!” “马上去!” 知道暮梨身份的人,着急起来。 要只是这么点什么就算了。 但她是霍临烨心头最爱,霍临烨冒着天下大不讳的风险得到她,可想她的重要和不可怠慢。 瞧着大家都出去,南绛眉宇舒展些许——不枉她几年前被练就的挑拨本领! “阿姐,你快快侧躺好。”南绛眼泪不断:“你腰后中了一刀,深陷骨肉,多则半个月,少则十天,若是不拔出来,必定会有性命之忧!” “什么?”暮梨瞪大眼。 她就说背后怎么无比酸胀,她也起不来。 原来是……原来是快要死了! 猛然之间,她想到了当天。 是……是嬴棣害的她! 可是这话,她却不能现在就说出来,嬴棣对她而言是“亲儿子”。 亲娘在亲爹死了之后,就委身给亲爹的死对头,亲侄子。 这种消息传出去,她现在不死,以后也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而且,对她而言,说出是嬴棣杀的她,没有什么好处。 把一切推在锦弗公主的儿子头上,才是上上之策,能利用此事,让霍临烨记恨锦弗,最好是让他杀了锦弗给她报仇! 可是嬴棣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锦弗的孩子他的真面目,怎么是嬴棣的? 这一切,叫暮梨害怕又担心。 “害我的那个孩子在哪里?” 第1299章 霍临烨的承诺连件衣服都不如 要是嬴棣活着,把她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那麻烦就大了! 可提起“景昀”,南绛却心中一痛:“凶多吉少,烈风说他们直往西南雪山的方向去了。雪山有狼出没,他派出去追的人,都葬身狼腹。” “真的吗?”太好了! 暮梨简直是要欢喜死! 若是嬴棣死了,她就安全了。 “烈风说的。”南绛的语气有些不好。 暮梨:“也是锦弗才能养出来这么恶毒的孩子,居然伤我,还咒骂我。南绛,你叫我阿姐,便是南绛,我认得你的。你会帮着阿姐的,对不对?” 南绛的目光瞬变,重重点头:“我当然会帮着我阿姐了!” “那个锦弗不是好东西,她……” 接下来,便是洋洋洒洒的诉苦跟颠倒黑白的是非。 南绛听得认认真真,看着暮梨,还会随声附和般:“真不是个好东西!真该死!” 她还不忘给暮梨吊命,免得她伤口感染,到时候一场高烧就把她送走。 毕竟“景昀”下手,太狠了。 “阿姐,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帮你。” 南绛起身,出去就开始大叫不好了:“姑娘她身子滚烫了起来,是感染了,情况很是不妙。你们快点去催,让殿下……让殿下来看看姑娘最后一面吧!” 听到南绛的声音,暮梨觉得分外安心。 这南绛,分明比那陆鹤好多了,她用的衬手! 彼时,出去的人,终于寻到了烈风。 烈风听了事情来龙去脉,当即震惊:“六小……暮姑娘要自杀!” “对,拦都拦不住。而且现在姑娘她开始发高烧,南大夫叫我们快来寻殿下,让殿下见一见……见一见姑娘最后一面。” 此话,叫烈风的心都跟着紧了。 南绛都治不好,都说要死了。 可见,势不容缓。 难道……他家主子就是没有这个命,得到六小姐吗? 眼看着日子好了起来,一切都平稳了,却遇见这么个事情。 烈风开始着急起来:“不行,要马上去寻到殿下!你们几个过来,听我的吩咐!”…… 日头已经开始西斜,云姒入主太子府,等待黄昏至,行大礼时。 霍临烨先前成过婚,但当初也不过是让人自己走进府门,匾额上连块红绸都没有挂过。 他的第一次婚事,不过是一场他自己首肯且十分愿意的交换。 现在他看着这些,心中居然没有半点不愿意或者不甘心不欢喜。 他有一瞬的动摇,是锦弗的药太厉害,还是他变了心? 这个念头才起,门口,麝月的声音就响起:“殿下,陛下带着贵妃马上到太子府,陛下从国库之中,还有陛下私藏的珍宝之中,选了九十九箱,说是给太子殿下,跟锦弗公主主婚,贺喜。” 霍临烨瞧着墙上贴着的“喜”字,心中安宁,且生丝丝缕缕欢喜之意:“父皇倒是难得这么喜欢看重一个人,这一桩婚事,其实很好。孤心中并无怨言,也并无觉得锦弗公主哪里不配不如意。其实日子这样下去,倒也是很好。” 他自从知道了自己“下了药”才会对除了她之外的人动心,更多的是不高兴。 可今时今朝眼下这一刻,他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种感觉切切实实,像是一直在漂泊斗争的一把刀,终于找到了刀鞘。 他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家”。 这是他此生到此为止唯一的一次舒坦。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甚至,他竟然就生出一种,“这个药,其实不解,也未尝不可”的想法来。 此种念头,挥之不去。 麝月缓缓一笑:“奴婢替锦弗公主也开心。” 霍临烨今日心情尚佳,挥挥手,叫麝月退下:“让下面的人来伺候孤更衣。” 大婚游行的服饰,跟等会儿拜堂的,又是另外一身。 麝月出去喊了一声,在远处等着的那几个奴仆交换了眼色,立即端着喜服。 “咣当”! 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刹,霍临烨转过身来—— “主子!”烈风扯下易容,满眼欣喜。 霍临烨蹙眉:“你怎么过来了,还易了容?” “主子,出大事了!” 彼时,外面的喜婆子开始催促:“殿下,吉时快到了,陛下快来了。您要先出去迎接啊!” “知道了!” 霍临烨声音冷硬,沉声吼了一句,外面就安静了。 他快步上前拉起烈风:“快说,什么事。是锦弗的孩子病又犯了吗?” 烈风有一瞬间的诧异。 都这个时候了,他家主子居然关心锦弗公主的孩子? 一个杀人凶手! “不是的,是……” 烈风快速地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清楚。 随着烈风说的越多,霍临烨的脸色,也就越差。qqxδnew 直到—— “最新的消息,是南绛让人带来的,说是姑娘开始高烧不退,已经开始烧糊涂了。南绛也没法救,只想着,让主子你想要去看姑娘最后一眼,她挨不住了!” “什么!” 云姒要死了。 他千辛万苦寻来的云姒,要死了! 这个念头,叫霍临烨的全身都绷了起来。 “殿下,陛下快到了,您换好喜服的话,出去迎接吧!” 喜婆的声音,又在外面催。 烈风急忙问:“主子,姑娘后背中暗器,取出来难逃一死。她先前说是若看不见主子,那边不配合取。耽误到现在,已经不太行了。可今天是主子的大婚之日……” “起来,马上去准备。”霍临烨扯下已经脱了一半的喜服,转身自行去香楠木衣柜里面取出一身常衣外袍,套在身上。 烈风见状,还是开口:“陛下快来了,主子要不要应付完陛下?” “人命重要还是大婚重要?婚什么时候都能成,但是生死之事,你又在外面耽误了这么久,哪里还能拖延?还不快走,还愣着做什么?” “那锦弗公主那边怎么交代?陛下那边,又怎么说?”烈风总想着,把一切安排好,不能扔下,什么都不管。 可闻言,霍临烨转身。 目光,正对上墙上贴着的大红喜字。 ——孤一定会同你成婚。 ——一定会给你一个体面的婚礼。 他的身子一愣,先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承诺,犹然在耳。 第1300章 不好啦太子殿下逃婚啦! 墙上,前一刻还让霍临烨觉得无比安宁的大红的喜字,就在这一瞬间,变得分外刺眼。 他要是食言了…… 先前的那些承诺,就像是笑话。 这一刻,在人命跟大婚,两者之间。 霍临烨凝固了。 他这一辈子,面临过不少的抉择。 从前云姒跟母妃她们,他选择委屈云姒,站在母妃身边。 苏韵柔跟云姒的性命攸关之时,他选择了先救苏韵柔,要不是九皇叔跳下山崖去,云姒早就死了。 现在…… “备马!” 霍临烨心,瞬间就坚定了。 “婚事可以延后,可以改天再办。但是她就这么一条命了,我先前诸多对不起她,感情上动摇到了锦弗的身上,都只觉得是自己移情别恋,丝毫没有坚定过我对她的感情,没有怀疑过是锦弗动了受教。而今时今日,我委屈她更名改姓,蜗居在那一隅,让她照顾别人的孩子,已经是莫大的对不起。我不能再对不起她!” 现在,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只要先保下“云姒”的一条命,比什么都重要。 “不要闹的太大,从后悄悄的出去。” 霍临烨带着烈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太子府。 临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多年以后,霍临烨再回想今天。 只要他现在动摇,只要他现在清醒一点,狠心一点,一切,就都会不同。 可惜的是人生,永远没有如果,永远不能重来。 “驾!” 快马如风,赤红的落日映照在霍临烨脸上。 风扬起他的外袍,内里的黑红喜衣,隐隐乍现。 此刻,他的眼底,除了云姒,再无其他。 他只想要救她! 彼时,太子府。 “太子殿下,吉时到啦!” 喜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 门外的风扬起,墙上贴着的大红喜字上半部分脱落下来,耷拉在一起。 喜字不见,这么不好的兆头,叫喜嬷嬷心中一慌,急忙叫人来把喜字弄好。 “殿下!太子殿下!” 环视了一圈,寻不见太子的半个人影,喜嬷嬷有些着急,吩咐过来催促的麝月:“快,去看看太子殿下是不是去了太子妃那边!” 一无所知的云姒,这会儿还坐在妆台跟前。 秦王妃记恩,淮王妃也没有忘。 想着她一个人孤身在这里,特意的来相伴。 “今晚之后,咱们就是是在的皇家妯娌。永秦靖,淮齐楚。你也不必叫我秦王妃,叫我一声二皇嫂,叫淮王妃一声四皇嫂。” 秦王妃是福慧双全的人,前段时间还生了秦王府的第一个嫡子,更是尊贵荣耀。 现在她站在云姒身后,给云姒添妆:“我不知你喜欢什么,总归,这一支金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是我挚爱,也是我陪嫁时的宝贝,我送给你。希望你跟太子,能如我与我家王爷一般,恩爱如初。” 云姒从镜子里面看过去。 便是寥寥一眼,也知道,这簪子的贵重。 且簪子一般是送挚爱,送闺中密友的。 秦王妃舍得把这个拿出来,是真的对她好。 淮王妃在一旁说看好。 淮王已经没了,她无儿无女,在这么吉利的时日,也不好碰云姒,只远远的坐在外殿瞧着。 “锦弗,今日我们不能陪你太久。很多东西说出来不是时候,但你也知道,她……我们心中是在不是很喜庆,就只能陪你到这里,不瞧着你同太子行婚礼了。”秦王妃看着云姒站起来,就要请辞了。 六小姐殉情,对她们来说,都是一场莫大的伤害。 云姒也理解,刚要让宫女宫她们先走之时,看见了麝月疾步进来的身影。 “怎么了?”云姒远远的看着麝月眼中有焦灼,不明所以的开口询问。 麝月看见秦王妃跟淮王妃她们走在,云姒的面容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便收敛神色,笑着试探:“陛下到了,正催呢。太子殿下说要带着公主同他一道去前厅,相迎接陛下。” 谁也听不出端倪。 云姒问:“太子殿下没来我这里。” 这一瞬,麝月几乎下意识便觉得不好。 但是她也没有敢在这会儿说出来惊扰云姒,只满脸喜色的开口:“那想来是我走快了,太子殿下路上被什么绊住了。公主先过去,看看能不能遇见太子殿下。” “好。”这会儿,云姒心里起了疑心。 她身后跟着的秦王妃跟淮王妃是两个见过世面,经历颇丰的。 听见这话,淮王妃拉下秦王妃,立即小声问:“姒儿亡故,我便是猜太子不可能这么安心的成婚。你说,太子不会在这种时候,逃婚吧!” 逃婚是男子的错。 但受辱的,被耻笑的,却是女子。 秦王妃先前因为对“锦弗”的误会,不喜欢她。 可是现在,她知道对方人品如何,又看了当初九爷对锦弗的态度,自然不希望她在今天这么大的日子里,遇上这么不堪的事情。 “不会的,想要逃婚,那就不应该上鸾凤车,带着锦弗一起游庆。” 淮王妃摇摇头:“不是,上鸾凤车之前,太子没有机会逃。” 秦王妃这才想起来。 这几天霍临烨都被拘在皇宫里面。 是这会儿,有了点空隙,有了点喘息的时间。 “若太子真的因为姒儿的死去逃婚,那便是用所谓的深情来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丈夫了。不娶,大可以提前说。” 两人相视一眼,一致决定,先不要离开,先陪陪“锦弗”。 前厅分外热闹,武宗帝携带贵妃,送了大礼,样样都是奇珍异宝。 数不清的珍稀药材,跟各路药铺药坊。 敞开了给众人看的,是武宗帝,对这一场婚事,对自己皇儿媳的满意。 更是摆明了,为云姒撑腰,给她脸面跟体面。 云姒到时,下意识的寻了一眼霍临烨的身影。 没有见到。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一次又一次信誓旦旦,一遍又遍给她保证的男人,在今天,会怎么践行他的承诺。 “哈哈哈,锦弗,好孩子。”武宗帝走过去,一脸慈爱的握了握云姒的手腕:“朕可终于将你盼进我霍氏皇族的门了!” 女子嫁了人,有多大的脸面,都是夫家给的。 武宗帝将脸面给云姒撑的尤其足,颔首直接让他身边的慧贵妃去云姒身边。 “临烨呢?怎么还不出来迎接!” 武宗帝笑着朝里面看过去,众人的目光,也随着武宗帝,朝着里面看过去。 不知是有人故意想要给云姒难看,还是真的被吓到了。 远远的就扯长了嗓子喊了一声:“不好了,太子殿下逃婚了!” 第1301章 云姒:不要叫太子妃,我算哪门子太子妃! 安静…… 喧闹的四周,瞬间陷入一场诡异的安静里! 唯有刺耳的爆竹声,从响亮,一点点熄灭,到毫无声息。 花白呛人的烟雾飘散过来,原本是带着喜气,让人欢愉的味道,此时此刻,让每个闻到的人都心惊胆战。 他们纷纷地看向了一身嫁衣的云姒。 眼中有唏嘘,有嫌弃,有嘲讽,有怜悯,更有幸灾乐祸。 “是谁在胡说八道!” 武宗帝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才怒声呵斥:“抓过来!敢在这个时候胡言,朕要砍他的九族!” 那叫喊的小厮被抓了过来。 他颤抖着身子,呼喊:“是真的啊陛下,奴才说的都是真的。而且,奴才也听得真真的!” 武宗帝气得几乎就要晕过去。 他开口:“大胆!你一个奴才,还听?听什么?拉下去!” “陛下饶命,奴才真的听见了……” “慢着!” 这个时候,云姒上前,抬手就拦住了想要将人拉下去的麝月。 麝月愣了一下,提醒地喊了云姒一声:“太子妃,这个时候不管事情是如何的,但凡让他胡说八道扰乱人心,到时候都是太子妃您脸上难堪。” 云姒轻轻推开跟她耳语的麝月,声音朗朗:“不要称我太子妃,婚事流程还没有完,大礼不成,玉牒无名,我算哪门子的太子妃呢?” 麝月还想要劝。 云姒挡开她,走到了那个被捂住嘴巴的家奴面前。 武宗帝眉头一皱,想要警醒云姒。 才刚张开嘴,云姒忽然转身。 头上的朱钗发簪全然落地,云姒堪堪接住秦王妃所赠发簪,当着所有人的面,抵上了自己的脖颈。 “锦弗!” 武宗帝大惊:“你这孩子想要做什么!快点给朕按住她!” “陛下,不必了!锦弗今日不为别的,就想要听听,这奴才能说出什么来。我也想知道,我往后要依靠,要信赖的太子殿下,一个要为妻儿遮风挡雨的男人,究竟今日为何弃我而去,丝毫不顾我的脸面跟尊严!” 说罢,云姒抵着脖颈的发簪用力,星星点点的红色,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现:“放开他,让他说!” 武宗帝气得要死。 云姒此举,在他眼里,这无疑是自取其辱! 等拉下去之后,他自然会找人把事情圆过去,何必在这里闹! “放开!”武宗帝是恨云姒性情为何如此刚烈,又是个豁得出去的人,这会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陛下!” 那奴才被松开口,就像是倒豆子一般,怕谁再给他嘴巴捂住,全都吐出来了:“太子殿下说他原本就不喜锦弗公主这般的人,这婚,原本就不情愿。他有所钟爱,虽然生死,却也无法忘怀。便是要娶,也不可能锦弗公主,她不配!” 此话一出,现场哗然一片。 “胡说!”秦王妃在这个时候跟淮王妃冲上前,看了一眼胭脂都压不住苍白脸色的云姒,呵:“你定是谁派出来的!” “是真的啊!奴才没有胡说!公主,您相信小人,小人没有胡说。这些,都是太子殿下说的,太子殿下还有话,要小人带给您。小人所做一切,只为了完成太子殿下的交代……” 说着,那人在地上,狠狠磕了两个头,血花四溅。 婚典上见血,已经是不吉利了。 秦王妃堪堪去扶云姒:“锦弗,别问了,这是自讨苦吃。” 云姒心口生出一股最真实的涩意。 是因为先前霍临烨一再的保证,让她听到了耳中,带着点想要看结果的心,对婚姻这种事,还未曾死心。 因为当初她差一点认命,想着嫁给霍临烨就嫁吧,反正有这个身份,终究会身不由己,无人护她周全一切。 更是因为她从来都是孤独一人,一直想要努力的让人看见。结果不管怎么努力,到头来,霍临烨明明心中已经有她,最后,还是要用最难听的话来伤她。 云姒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问:“霍临烨说什么了!说清楚!我倒是想要知道,大周堂堂的太子殿下,是怎么逃婚明志,是怎么侮辱我一个西洲公主的!”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 她应该顾利益! “你这无异于是自找侮辱,别再问了!”淮王妃也劝了。 劝得云姒都笑了。 “他逃婚之举,于我而言,已是千刀万剐的侮辱!不问清楚,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明白,旁人还觉得是我有问题,他不得已才离开!你且说,到底怎么回事!” 脸面? 这个时候的这种烂脸面,只有那等小门小户小家子气的东西会紧顾着的。 看见云姒眼底的锋锐,秦王妃也不能再说什么。 “太子殿下让小人带话——” “说锦弗公主早就应该清楚自身有几斤几两,一个二嫁女,带着两个拖油瓶。长相不出众,能力,不过做了些卑鄙的事情,想嫁入皇家,成为太子妃,你这种人不够格,便是嫁给那些寻常人户,那些人户也会嫌。殿下说他以为你会在昨晚自杀的,好歹能保全了脸面。谁知道你真的好意思嫁,那这一份侮辱,也就应该你锦弗公主受着。” 一个男人,对一个即将嫁给他的女人说这种话。 若是换了旁地姑娘,当即就要死了去! 这话,也是奔着要云姒命来的。 来观礼的人,早就议论了开—— “锦弗公主太可怜了,嫁人克夫,不过她的确配不上太子殿下,配不上做太子妃,你瞧她蠢的,还在这里自找没趣,这不就是自取侮辱吗!” “就是,先让陛下把人拉下去,到时候再去找找太子殿下,说不定太子殿下有什么‘家国大事’,到时候成婚的事往后顺延,大家还能夸她识大体,有风度呢!现在闹成这样,真不知道她图什么!” “蠢呗,不顾脸面,拉着西洲一起受侮辱!她现在心里,肯定难受死了,瞧瞧还装笑脸呢!我要是她,我直接在这里自杀保全脸面!”…… 在这样的贬低侮辱之下,云姒笑容更甚: “好个大周太子霍临烨,好个大周!” 第1302章 云姒弃婚,九爷睁眼 夜色之下,明亮的灯火光辉之中。 云姒抬手,鲜红的嫁衣叫她扯开,扬起。 嫁衣飘然,将所有的光,映照出一片红。 “我与大周太子霍临烨的婚事,本是两国政事。婚约拖了五年,四海列国哪路贵胄不知我俩之事。但他看不上我小小西洲,只把这当做了一桩小小儿女婚事。” “他一个男人,若是不愿意,大可早些拒绝。但他没有,他选择了逃婚,给了我这么致命一击,这也算是男人?!不管他背后有什么理由,这侮辱都已坐实,我锦弗代表的是整个西洲,此番侮辱,辱的不是我,而是我西洲,我西洲决不能受此大辱!” 话,越说越叫人惊! “锦弗公主是因为太子殿下弃婚而去,疯了吧,她这是要把婚事挑成战事吗?” “当不成太子妃,所以什么都不顾了,说这些没脑子的蠢话,她能不能把嘴闭上!” “她这是疯了想要让两国的关系,给她陪葬吗,打起仗来要牺牲多少东西,还公主呢,真是自私自利,这合理吗!”…… 听着耳边转向的言语跟攻击,云姒笑着看向了那些将过来的西洲使臣:“若是西洲就这么咽下这口恶气,认了这场侮辱,那便让我们西洲明帝,让我父皇来,给他大周太子霍临烨,跪地称臣罢!” 哗然一声,在人群之中四散开来。 这种话,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然而,就在武宗帝想要唤她之时,只听——“啪”一声。 云姒怀中抱着的玉如意,砸落在地。 碎屑犹如深水之中陡然冲进一块巨石,四散飞溅。 所有人,都闭了嘴,禁了声。 “秦王妃,你美满婚姻,于锦弗而言,是天上星,是水中月。锦弗此生,天亦不怜,寻常人能垂手可得的情爱,离锦弗犹隔天涯。” 金贵无比的发簪,重新回到了秦王妃手中。 秦王妃看着眼前人茶色瞳眸里执拗跟坚毅,恍然间,想到了一双黑色的瞳眸。 “锦弗……”秦王妃下意识地去抓云姒。 可惜,只碰到一片衣袂,细软滑溜,从她手心飘走。 “锦弗!”武宗帝开口唤云姒。 云姒此时,扯下一个西洲使臣的衣服,翻身上马。 武宗帝不愿起战火。 镇国大将摄政王已经生死,这个时候,怎么能同富庶的西洲起战火! 太子有名,可他到底没有真切地把霍慎之的权利全部收归回来。 武宗帝不敢冒险。 “逃婚此等大事,便是临烨一人对不住你。你下马来,过来,到父皇身边来。父皇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乱来。且事关两国,你不能意气用事。” “陛下,意气用事的,是他大周太子殿下!锦弗作为和亲公主,从来至今,无愧天地,无愧百姓。” 她的目光一转,落到了那些衣冠楚楚的杂碎身上:“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大周太子的杰作,该死的,该赔罪的,蠢得自私的什么都不顾的,是你们的太子殿下!” “锦弗!”武宗帝要气死。 可云姒却再不留恋,夜色之下,她扬起长鞭:“驾!” 身上最后那点嫁衣,在夜色之中飘然落地。 云姒直接身穿一身白色里衣,毅然离开。 暗处,原本在看着这些好戏的人,立即追随云姒的身影离去。 “锦弗,好孩子,回来!”武宗帝追着出去,手都颤抖了起来。 看着绝尘而去,丝毫不管什么皇命的云姒。 武宗帝只觉得满口血腥翻腾。 气死他了! 真的要气死他了! 什么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居然在成婚这么一件天大的喜事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武宗帝转身,这就朝着西洲使臣过去。 想要说两句软话,这毕竟是他们不对,而且云姒还放下那样的话,这么大的侮辱都挑明了,更是激得西洲下不来台。 西洲使臣也不想打,这会儿瞧着武宗帝的脸色,正在想着怎么就坡下驴。 东陵使臣孙大人忽然就笑了起来:“哎呦呦,你们的公主都走了,你们还不走呢?西洲也的确很厉害,但没有人家大周厉害啊!” 武宗帝的脸色瞬间一僵,转头朝着东陵使臣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谁请他们来的? 孙大人:“陛下,那西洲公主本就配不上你们大周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嘛。大周太子殿下有这个先见之明,大婚之日给她点厉害看看,让西洲瞧瞧,这也是无可厚非啊!谁让西洲塞这么个人来应付大周,这就是看不起大周哇!” 孙大人身边的赵大人:“就是就是,这对西洲来说算什么折辱啊,这是让西洲认清身份地位呢,别以为最近年富庶了,就敢在大周头上动土。这六国之首,还得是大周!” 赵大人身边的宁大人:“嘬嘬嘬,要我说啊,公主知道廉耻,这都走了,就他们厚着脸皮在这里,怎么,是想要人家大周帝王给你们个台阶下吗,免得你们打仗吗?也对,你们西洲怎么跟人家大周比?还是你们公主有自知之明,知道要让明帝直接给大周太子跪地称……” “放肆!”西洲使臣诸多,如今云令政他们不在,就余下几个大臣老臣。 生下来到现在,都没听过这种莫大侮辱。 领头的西洲使臣,直接大步上前:“大周陛下,这件事情,我等会如数告知我西洲陛下!” 武宗帝真是准备了下台阶的话,都没有机会说。 眼看着西洲使臣愤怒离去,他就听见—— “这都不打,我真看不起西洲这些软骨头!”孙大人是东陵出了名的利嘴。 神木被拿走了,自家公主东陵初阙,对他来说是一点屁大的用都没有。 现在看点先前抢走他们东陵国宝的人他们的热闹,孙大人欢喜得很。 也乐意看别人打。 毕竟大周战无不败的摄政王都死了。 大周西洲两强相斗,必然一重伤。 到时候东陵掺和一下,其他国肯定也动这种心思…… 武宗帝不是不知道东陵的人打的什么主意。 可是如此情况,他能说什么! 这关东陵什么事。 一切的源头,都是他的太子! “来人,去把临烨给朕找来,马上!” 好好的局面,现在成了这种样子,武宗帝摇摇欲坠,直直地,就倒了下去。 场面在顷刻间,万分混乱。 彼时,摄政王府,一处密室之中—— 冷幽幽的周遭,石榻上,满头银丝的男人,睁……眼! 第1303章 霍临烨动摇,折返成婚 “殿下!” 彼时,夜空晴朗,万千星辰绽放于天,大放异彩。仰头可见星河流转,明月迢迢。 夜风拂面,蝉鸣不断。 夏夜,风光无限! 秘庄之中,风撩开入门的男人衣袍,衣袍下的喜服,耀目刺眼。 “回来了,暮姑娘,你等的人回来了!阿南大夫,我家殿下回来了!” 守门的小厮喜声朝着里面跑去通报。 秘庄之中坐庄的谋士,军师卫逍,万分不敢置信。 可当他真切地看见了霍临烨就在眼前,亦是忍不住的震惊。 “殿下,这个时候你应该在跟锦弗公主成婚啊,大婚结束了吗?” 霍临烨眉头一蹙:“人命关天。” “殿下是说,您还没有成婚,今日是逃婚来的,您抛下了锦弗公主来的!”卫逍的身子都在颤抖。 今天那暮梨在闹,老大夫过来禀告的时候,他赶来,已经晚了,人已经全部去通报了。 “不算是逃婚,只是婚期延迟了而已。卫逍,你知道孤多在乎里面的那个人,不要拦着了!”已经近在咫尺,霍临烨要去里面看看。 卫逍摇头:“殿下现在回去,一切还来得及。属下随殿下一起去,到时候,给殿下找好说辞,一切都能挽回,也一定能保住殿下这一场婚事。” “卫大人,你听不到孤说什么吗?让开!”霍临烨想要推开卫逍。 卫逍猛然下跪,拖住霍临烨:“殿下,这个时候不能糊涂啊。锦弗公主不是一般的贵女,是和亲的公主。你扔下的不是锦弗公主,是两国的关系,是两国的和睦。若是锦弗公主因此自杀了,那这一场战事,是非起不可的了!” “锦弗不是这么不识大体的人,两国起战事,对她有弊无利。毕竟,她还有孩子,在孤的手上。卫逍,别在阻拦!”霍临烨人已经来到这里了,还怕什么? 卫逍急得双眸通红:“殿下啊!锦弗公主的性子,是个会鱼死网破的人。她要是知道你为了另一个女人连两国关系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顾,她还会觉得你会有心照看她儿女这种小事吗!” “回去,殿下快回去!今夜大吉之时只要没过,一切还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不能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要啊!”卫逍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了脖子上。 霍临烨脸色难看:“卫逍,你做什么!” 卫逍用力抵在脖子上,立即见血:“我卫逍从殿下涉军开始,便一直追随殿下。如今被殿下信用提拔到了秘庄庄主,军师的位置之上。殿下是怎么成太子的,这几年起起伏伏,经历了什么,卫逍看在眼里。殿下对卫逍,对军将,对所有人都有仁义,卫逍便献忠诚以报答。此时,卫逍万不能看着殿下在最关键的时刻犯糊涂。” “忠言逆耳,卫逍以血荐轩辕,求殿下折返!” 就在这时,其他的人也跪了下来: “求殿下折返,当初是大周先求婚的,今朝锦弗公主受辱,便是西洲受大辱,若非锦弗公主死,不能磨灭!殿下,折返!” 跪着的人里面,有追随他一路征战的副将,有他甚是器重的几个谋士,更有为他挡刀剑的统领。 看见他们脖子上的血开始一点点涌现时,霍临烨的心,晃动了起来。 他这一路上,想的是云姒的生死,可是脑海里面却全是锦弗的身影在充斥。 大家发现了他不在,会怎么说锦弗? 会怎么嘲笑她? 这一路,他不知有多少次想要回头。 可是出都出来了,他便想着,看一看就回去,马上回去。 “殿下,折返吧,快折返!不能再往前一步了,再往前一步,便不是看一眼就能回头的事情了!”卫逍的脖子上的血,开始流得急了起来。 其他人,也开始用力,以死劝他。 就在这时,出来看见这一切的南绛,心中突然生出一瞬心软。 也就在这个瞬间,她脑海里,响起一个清隽冷漠的声音: ——当舍则舍,当狠则狠,小情小义,遇事不决,只会让祸事不断绵延。 南绛的心软跟愧疚,顷刻间似被冰封存。 她转头,好不犹豫地找到躺在床上的六小姐:“不好了,太子都到这里了,却被那些人给拦住了,他们不让太子进来,让他赶紧去找锦弗成婚。说是现在,大吉时还没有过去!” 躺在床上的人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伸出手,抓住南绛:“怎么办,南绛?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出不去,我该怎么办!” 南绛握紧她的手:“阿姐,我给你用药,让人搀扶着你出去。阿姐若是能豁得出去,一切,就看我南绛的!” “好!”六小姐重重点头。 此时此刻,她觉得眼前的南绛,比那个陆鹤不知好多少倍。 起先陆鹤也是合着自己的,转头,却糊涂了,居然摇摆不定,最后直接把她当成疯子鞭打。 真是混账! 还有嬴棣那个小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想想,六小姐更是生出一股要活下去的信念,出去报仇! 药物毫无预兆捂上来时,六小姐挣扎了起来。 南绛急忙道:“阿姐信我,我帮你!” 六小姐深吸一口气,果不其然,后腰马上就不疼了。 很快,她开始浑身发冷。看书喇 问南绛,南绛只催促:“阿姐,等会儿就看你的了。” 转头南绛朝着外面的婢女们喊:“快点,把暮梨姑娘抬出去,见你们主子最后一眼!” 南绛在后面看着,眉头渐渐皱得厉害起来:“阿姐,这是南绛唯一能助你一臂之力的了!” 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六小姐以为是在说她。 她的心里,更是生出了不小的力量。 “霍临烨!” 就在霍临烨想要转身折返的念头逐渐占上风的时刻。 一声熟悉的喊,传了过去。 卫逍他们跪在地上,全是面面相觑。 瞧见被抬出来的人,卫逍大怒:“是谁让你们把她带出来的!” “是我!”南绛推开婢女,站了出来。 霍临烨看见南绛,眸色一凝。 南绛走上前:“楚王现在贵为太子了,忘记了之前是怎么对我阿姐的了。现在佳人在怀,又有权力在手,可以忘了旧人了。你的情爱可真是廉价又容易消散,我阿姐生不如死,垂危之际,你连看一眼都不行,居然想要走!” 第1304章 抢婚,九爷:阿姒,等我 霍临烨的目光,瞬间落到了那些婢女抬着的人身上。 他的心,骤然一紧,可却没有太大的波澜。 这时候,霍临烨慌了。 他明明很担心云姒的,可是现在见到,为什么反而没什么大感觉了。 是锦弗的药! 这个念头,叫霍临烨愧疚丛生。 “殿下!” 就在霍临烨向前之际,卫逍拼死阻拦。 要是让他过去,就不是看一眼就能结束的了! “让开,所有的一切,孤自行担负。锦弗公主那边,孤会去求好,让锦弗公主,同意换个时间嫁给孤。你们若是有心,也帮孤想想,这后面的退路,而不是一味的在这里阻拦。” 霍临烨抬手,烈风立即上前。 卫逍看着霍临烨,眼底满是可惜跟……失望! 而霍临烨朝着六小姐去的这一段路,他眼中是六小姐,想的,却是:换个时间也未尝不可,到时候,同锦弗好好解释。这件事情,也是她儿子做的孽,才会导致逃婚这种事情发生,若不能怪孩子,那就是锦弗的责任了。她会理解,会明白,也会接受改天成婚来的。 “霍临烨,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六小姐抬手,颤抖着,摸向了霍临烨的脸。 霍临烨居然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看见那一双哭泣的眼,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云姒,他想了很多年,爱了很多年,宁愿为之违背意愿跟放弃底线的云姒,他不能伤她半点! “我回来了。” 霍临烨握住她的手,按在心口:“为什么不肯好好治疗?” “我做不到……”六小姐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霍临烨,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从前我爱上他,后来他这么狠心,让我对他的爱意烟消云散。你靠近,我的心都试着接纳你。人都是贪恋温暖的,我在他那里得不到,我就往你身上靠。你给了我温暖,现在却反手把我打入无边地狱……” “霍临烨,你对得起我?” “对不起,是我辜负你。别说这些了,我陪着你治,好不好?只要你好起来,今后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你。”霍临烨想要去把人给抱起来。 南绛及时上前拦住:“不能碰,锦弗公主的儿子一刀扎入了阿……暮梨姑娘的脊柱。现在耽误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发炎了。” 霍临烨心狠狠一沉,吩咐人将她送去房间。 等他过去一看。 只看见一个银色的点。 “因为阿姐之前想要见你,伤心之余,动作太大,使得腰后的利刃一点点陷了进去。现在想要拔出来,是难比登天了。阿姐……怕是活不了。” 南绛会救,但没有打算再救。 原本“景昀”就是奔着要这个满口谎言,狠心恶毒的假东西的命去的。 现在,拖延住了大婚,大功告成。 “我不怕死,我死之前,认清楚自己的心,我觉得值了。”六小姐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口中渐渐可见血腥。 霍临烨身在战场,每日见多了伤,如何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战场上,箭陷入身体里,出不来,就会死。 何况,还是陷入了脊椎这么重要的位置。 “等着我。”霍临烨起身。 六小姐心中一慌:“你上哪去?” 南绛也没有料到,霍临烨忽然变卦:“你陪阿姐最后一程吧!”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承诺过你,不会让你在风雨飘摇了。等着我,我去把锦弗公主接来,让她医治你。她的医术虽不如你,但是这样的伤,她可以尽力。” 六小姐心中一惊:“锦弗公主怕不会容我。” 南绛也跟着点头。 “不会的,她的女儿还在我这里,她不会不好好医治你,也不敢不跟我来。” 说罢,霍临烨吩咐人照顾好这里,立即离开。 南绛诧异的嘴巴都合不拢。 女儿…… 对! 她走的时候,阿姐的毒瘾才戒掉。 那会儿,皇帝就说让阿姐顶了真的锦弗公主的身份。 真的锦弗公主,有一双龙凤胎。 男孩她没听过下落,但是女孩被阿姐养着了。 南绛转头,看向了床上的人。 不妙! -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密室。 温度从男人的心口,开始缓缓蔓延。 不知过去多久,铺天盖地的黑暗,在他眼中尽数退却…… 夜明珠光辉清冷,似携着一股徐徐袅袅的冰凉雾气,萦绕在其周身,他如披一层亘古不化的万年寒冰,清晰冷峻。 起身之际,身上低沉的气势开始凝聚起冷厉寒意。 格外迫人心神,格外令人畏惧。 霍慎之。 终究彻底醒来。 “主……主子!” 霍影独留的暗卫听见动静,猛然冲至他前,反反复复的确认:“主子醒来了,果然醒来了!” 如大梦一场,今朝苏醒。 男人一双眼冷静异常,看着跪在地上禀告外面事务的暗卫,逐渐的覆上一层血色,让这冷静,更添可怖。 他颔首,打断了暗卫的话,声线低冷:“今日是锦弗同太子的大婚之日。” 暗卫一愣:“是,属下一直在这里,现如今不知外面的情形如何,瞧着时间,怕是已完婚,洞房花烛了。” 猛然一瞬,暗卫身上起了寒意。 他抬头,却见自家主子的一双眼,愈来愈深,愈来愈暗,染着浓稠的笑意,厉色深不见底。 言语之间的讥诮跟嗤笑,低低沉沉溢出:“无妨,一次是抢,两次亦是抢,并无不同。” 人就在他跟前,在他眼下,枉他寻她。 “主子,韩大夫说若是你醒来,一定要让属下记得告诉你,你手臂内侧有一道毒线,若是毒性开始,蔓延出整个手臂,便是回天乏术之时。” 上马之际,霍慎之扬手,衣袖下滑,右手手臂内侧,自手腕处,已经长出一条一指长的血线。 他轻嗤,眼底的暗色渐明:“生死何加焉。” 生死,又有多重要。 五年,活着的是大周摄政王,非他霍慎之。 便是他“死”了一次,大周从无半点兵乱躁动,所有将领安分守己,各州县边域毫无乱纪。 百万雄兵在他布局之下,是服他,也服他摄政王嫡子霍嬴棣。 他霍慎之,无愧霍氏先祖,无愧百姓。 今夕,他醒来,知晓要寻之人的下落。 这一切,都足够了。 命,亦待他不薄。 “驾!” 夜色疾行,快马如风。 ——阿姒,等我。 第1305章 锦弗公主自焚啦,救人啊! 夜空倾铺漫天碎钻星光,恭贺太子同锦弗公主成婚的明灯在此刻缓缓升空。 万余盏灯火,烛照闪耀,流苏宝带,交相辉映,如承接天际的登天之梯,又如银河倾倒,地面星波摇曳,富贵繁华,叫人惊叹。 遥遥的,远处一点火光逐渐蔓延,深重而雄厚的炽热红色,撩烧起墨色星空,将天际染红! ——“不好了,锦弗公主不堪受辱,自焚以明心智!” 声音传出驿站时,风势骤然变大,将安静燃烧的一切,吹成雄浑硕大的翅膀,落入每一处,开始以吞噬姿态,咽下所有生灵! “来人啊,救火!救锦弗公主!” 俄而,百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犬吠。火爆声,呼呼风声,崩倒之声,百千齐作! 驿站本南北通衢之地,火起,风大,整个京城东面,所有商贾平民人家,无一幸免。 遥遥看去,便如狰狞火龙舞动。 太子府,听见这个消息的武宗帝,心彻底的凉透。 “陛下,若是锦弗公主死了,那跟西洲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陈启开口,将武宗帝从震惊之中叫醒。 “去救锦弗,太子不用找了,一定要救出锦弗公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将锦弗给活着救出来,就算她烧毁了身躯脸庞,只要活着,就还是我大周的太子妃,大周未来的皇后!”武宗帝的脸,已经可以用尸面来形容了。 大周不是不敢打,而是现在,霍慎之才死,霍临烨的位置不稳,他的权利也不稳,一切都不稳。 打……那便不只是一个西洲了,其他的国家,也会趁着霍慎之死,趁着战事,来掺和一脚。 他的皇权,要付出巨大代价。 “朕为什么要立他做太子……”武宗帝重重跌坐在椅子上,他身后,还是一个硕大鲜红的喜字。 他完全可以考虑孙儿们的,完去可以的。 可是想到这些,武宗帝心中,是前所未有的难过。 “临烨……你怎么非要这样气父皇啊,父皇一而再,再而三地信任你,你带给父皇的,全是失望跟伤心啊!” 他还好好活着的时候,就立下太子了,还把诏书给自己儿子看。 皇家之中的一登九五,六亲情绝,父子反目,他从来没有在霍临烨身上想过,他信他的皇儿。 可是今朝…… “噗——!” 一阵气血上涌,武宗帝五十有五的年纪,一下子承受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刹那间,原本安静无比的太子府,骤然乱了起来。 武宗帝痛苦的眼底,满是遗憾跟后悔。 哪里还有半点帝王的样子。 他真的是……累了。 “陛下,陛下!” 陈启跪在武宗帝跟前,冲着外面大喊:“今晚之事,所有人缄口,不准泄露出半个字。来人,请陛下回宫!” 摄政王死。 太子失踪。 皇帝病倒。 这种消息传出去,只怕大周凶多吉少! - 而此刻,火海之中,冲进去救“锦弗”公主的人,不畏生死。 受伤的“锦弗”,也被一步步地逼到了窗口。 “锦弗公主,跟我们走,我们用身体护着您!”这么大的火,冲进来的人,完全没想过生死。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将锦弗带走。 而就在他们要近前之际,一身素白的女人,骤然抓起匕首,扎入自己心脏,转头,直接跳入窗后的深湖之中。 “锦弗公主——!” 一切都晚了…… “西洲跟大周,打定了。” 樊楼最顶,俯瞰整个京城。 萧子翼站在楼上,笑意不断:“首辅大人,我的六妹妹,主上帮我安顿好了。从此以后,六妹妹再也不是什么西洲锦弗公主,也不是什么云氏贵女,她从现在这一刻,只会是我一个人的六妹妹。” 说着,他转身,便看见云令政手持白子,落下最后一子。 “首辅大人果然厉害,居然这都能赢了。”萧子翼眼中含笑,也有惊讶。 连续一夜的棋局,云令政刚开始就险赢,后面就一直开始输。 这局棋,那个生路,萧子翼自己都没有看见,云令政就下下去了。 原本白起皆死,这下,全活,他的黑棋,所生无几。 云令政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缓缓叹息:“下棋想要赢,原就不是什么难的。难的是,怎么想着不动声色地输给你,还要让萧大人以为,本席,是真的技不如人。” 他抬首,明亮的烛火星光之中,一张清隽冷逸的脸,显出清清淡淡的笑意。 安安静静的眸底,恍若一口古井,幽深且令人发寒。 西洲首辅云令政,百官之首。 两岁启蒙,从未依靠过家中半步,凭着自己本事,从小小学子,到四海列国之中,最年前的首辅大人,首屈一指的——首辅大人! 多智近妖,理智冷血,从不徇私,亦不掺和任何党政,是明帝近臣。 这些念头,忽然在萧子翼的脑海之中一串而过。 萧子翼眉头一皱:“首辅大人没必要想着输给我。” “那不行。”云令政端起茶,轻轻一品,轻描淡写地开口:“我总是赢了你,你便不同我玩儿了。那我这一夜,得过难捱啊。你说是不是,萧大人?” 萧子翼的面色骤变:“首辅大人要拖住我?首辅大人不要忘记了,您的官位确实在我之上,但是论上头那位现在最宠信谁,首辅大人可是排也排不上的。拖住我,首辅大人一个人,怕是做不到。” 云令政点头,缓缓笑了起来:“我身边都是你主上安排的人,我的亲随都被他处置了。那小子,可是从我幼时拿起笔开始,便开始追随我至今的。来大周的路上,他死在林子里,被野兽掏干净了身子。我还曾承诺于他,等他回去,便主持他同他未婚妻子的婚礼。你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我看不出是谁的手笔,就能赖到野外的畜生身上?” “就为了个亲随,首辅大人要做糊涂事!”萧子翼话才开口,忽然觉得身子发软。 他被下药了? 什么时候的事! 此刻他转眸一看,发现云令政的脸色也苍白。 他也中药了? 可是此刻,云令政却丝毫没有手脚发软的样子,他甚至静静地瞧着萧子翼,缓缓从席上站了起来—— 第1306章 掏空霍临烨,一统天下! “亲随,只是压在我身上万千斤的其中之一。” 云令政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他的脸色,也在快速恢复着:“被忠心耿耿效忠着的主上喂毒的感觉,如何?” “什么?”萧子翼这时,已经瘫软在地。 他的目光,落在了周遭,最后,投在棋盘上,棋盘……棋子…… 棋子上,有毒! “怎么会……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云令政目光眺向樊楼外,他眼底映着无数星火,面色苍凉:“你怎么同本席天天骂的那些蠢货一般无二,我所言所行,都在你口中的主上监视之下,今晚之前,更是哪也没去过,哪来的毒,神不知鬼不觉地下给你?” 萧子翼的面容骤然一震。 云令政再怎么睿智,也只是臣子。 更不要提,若是没有当初的九爷,云家如此鼎盛,功高震主,明帝早就让云姒嫁给西洲太子,借机会,把云家一锅端了。 后来,明帝就收了云家的权力。 有富贵者,无实权。 有实权者,难富贵。 两袖清风亲皇权,泼天富贵缚自身。 实乃帝王统治之道。 而后,云家泼天富贵,只是表面繁华,也只有这一层繁华…… “主上为何如此?还是你,你在挑拨离间!”萧子翼对上的是云令政,他不敢掉以轻心。 瞧着云令政面色如常,他更加肯定:“是你下毒,否则你怎么会好好的,一点事儿没有!” 云令政厌烦遇上这种蠢货,真是蠢得他头疼。 没脑子还爱思考。 问东问西,没脑子还爱动脑子,总有那么多疑惑。 “那是因为我茶水里面,放了些能解百毒的药。”说罢,云令政抬手摸了摸自己半束发的簪子。看书溂 簪子里面,藏着云姒的血,制成的药。 当初他知晓云姒不同,便让战奴给他制了一点。 就是这么一点,在如今的关键时刻,用上了。 “我总以为人只要长大些,就不至于会像之前那么蠢了。现在看看你,我才发现,蠢货永远都是蠢货,长大了,也只变成好大一只的蠢货。” 萧子翼面色难看,想要开口,又听云令政说: “但凡是个有血性的儿郎,都会存一统天下的雄心,更不要说皇宫里面被挑选培养出来的人。你的主上,他筹谋五年,借武宗帝的手杀大周摄政王,又用云姒挑拨两国关系。战起,大周没了百战百胜威震八方的镇国大将霍慎之,只剩一个被你们送的假家伙掏空精神的太子。嗯,算得妙,我也不得不说妙。” 这五年的筹谋跟隐瞒,竟也是在来大周后,看见那个假货,他才一点点揣测到的。 “你是西洲的臣子,既然知道,就应该合力帮着主上。而不是想现在,给我下药,挑拨离间!”萧子翼咬牙,声音都跟着软了下去。 云令政蹙眉,没有跟这种蠢货争辩,只道: “先前姒儿给了明帝一张精炼武器的图纸,使得战场上,我西洲从未落于下风过,五年时间,国土面积直逼大周,富庶程度,古往今来从未有过。萧大人,你背后的主上有没有想过,这些大部分,有我云家卖的命,出得力。 西洲跟大周之战,若是西洲不赢,那么这些武器,加上你主上身边的那些位智多星,再遇上现在大周群龙无首,千载难逢的机会,西洲如今兵强马壮,何愁不赢?届时,吞下大周,其他国家,也就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好!”云令政想着这些日子的种种,都不由拍着桌子赞一声厉害: “好谋算,好城府,耐得住五年打磨,这样好的计策,武宗帝下到地府都想不到,他一个皇帝都被你们算得团团转。自以为杀权臣,是巩固自己皇权。娶‘锦弗’,是同西洲交好,同太子霍临烨离心离德,以为是命该如此。这一出戏,大妙!” 任哪个知情人不赞一句:强中还有强中手! “你都知道了……”萧子翼依靠在外栏上,气息虚弱。 云令政走上前,捏住萧子翼的脸,抬起。 首辅大人终日内敛,今朝,身上骤现戾气。 “都玩到这一步了,还想人不知?你是最蠢的,你对于你的主上来说,就像是一根被吃干净的骨头,现在只有丢的份儿。如今,他达到了目的,便不容你,便如盲人复明,扔掉你这根碍事的拐杖!” “而姒儿,她一身医术,你的主上如此有脑子会谋划有雄心之人,如何会放她跟你逍遥山水?不说他会不会担心他以后的死病伤痛,就说他母妃,还生着病,需要姒儿的药维持性命呢!” 云令政心生恼怒。 若非他及早探查这一切,带上了药在身。 甚至早早地修书一封,告知大哥那边早做谋划。 还提前警醒父亲,让他开始放家主之权,舍富贵。 更是要人,借着这个机会,把母亲蒋淑兰借到大周,再借故支开云江澈。 只怕今天要成笼中鸟案上鱼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了! “六妹妹!”萧子翼如大梦初醒,开始感觉出点猫腻:“怎么可能啊……主上说的,有药能根治了……” “起初我也想不通,这些日子串联起前因后果,我想通。明帝当年为何这么爽快,答应拖延婚事,五年都没有使劲儿催过。更是助力于姒儿的医药,放手让她成立药王谷,却愿意让她这样可堪称之为‘人才’的医者,外流到鼎盛的大周。” 这一切,都是为了治好宫女那个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女人。 更是借着这个机会,掀起并吞大周的阴谋,让一统天下的第一步,从这一切开始。 “六妹妹寻的那个药,也能治……治主上的母妃?” 萧子翼恍然之间想到先前书信来往时,那边总问云姒的药筹集的进度。 甚至还让他去大魏帮忙督促。 他还当那边在关切,或者应该是主上着急计划能不能进行下去。 如今看来,的确是关切,的确是着急,都是关切着急他们自己的得失。 看着萧子翼震惊的脸,云令政眼底显露出最深沉的笑意,闭了闭眼,凉凉道:“云姒以前那种样子,你配他,是绰绰有余。但是现在的她,要么配个最差的,能让她拿捏的草包。要么,就配最好的。你夹在中间,高不成低不就,什么都不是。你说你跟她双宿双栖,还是投胎重来的比较好。” “忍了你这么久,我也算是……受够你这种蠢货了。” 第1307章 以死搏生,以己死,搏己生,搏他人生 云令政俯身,从萧子翼身上抽出刀的那一刻,萧子翼的眸光跟着一闪。 “首辅大人在这里若是杀了我,那想过我的死,怎么处置吗?我对主上无用了,可是主上身边这么多人,自然会想到我的死跟谁有关。你云家先前就受明帝捧杀,发展到娶你云家一女胜过娶一国公主的地步,云家抵西洲半个江山。这般功高震主,当初明帝把你们云氏当作投名状的靶子。我死在你手是小,你云氏全族的命是大。” 云令政漠漠一笑,食指在刀刃上轻轻拂过,刀刃锋利,他的手指顷刻见血。 萧子翼从未见过端正冷漠的首辅大人动刀的样子,此时为之所惊,却看他满不在乎,心中求生欲重,继续开口:“云氏一族,紧挨皇权。云承祖大将军,守着边陲,若是战起,没有粮草,到时候谁给他加了个通敌叛国的罪,那云家诛九族都是轻的。你也说了,主上身边都是能人。” “嗯,你这蠢货开始思考了,挺不错。这些年,算你是没白活。”云令政的刀,抵在了萧子翼的脸上。 他抬手,取下束发簪,扣出里面的东西。 瞧见那些粉末入水之时,萧子翼心中开始发紧。 他早知道云令政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只是不知,这次又准备了什么。 “首辅大人,为你的家人想想。或者你生性凉薄寡情,不为你的家人的话,当我萧子翼没说这些。还有,樊楼外,可是守着主上的人,你杀了我,也出不去。” 萧子翼的话才说完,原本在云令政手中的匕首,就被塞到了他自己的手上。 “我哪里能给你这个机会,给你主上这个机会。让我想想,嫁祸给谁?” 云令政屈膝,笑着坐下,是仔细思量了,才开口:“武宗帝吧!” 萧子翼面色一惊。 他人在这里,云令政怎么把他的死,嫁祸给武宗帝! “你们都嫁祸给武宗帝了,我也随了你们的脚步。到时候因为你刺杀武宗帝,引起两国争斗,西洲那边,可不能战前杀将。”看书溂 更何况,云承祖前几个月就开始病了,不能上战场。 有个他带出来的厉害的战将慈卿,也出了大祸。 西洲还有多少能将可用? 让那些智多星去吧。 有事便要他云家卖命,无事便连根拔起。 未来的主上,百年忠臣,亦难得他心,唯有自保才为上计。看书喇 “靠你把外面的人引开了。”云令政拍了拍萧子翼的脸,就要给他喂药。 萧子翼拼死挣扎:“云令政,你不能杀我,因为……” 没有半点犹豫,云令政也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就把药灌进去了:“西疆巫族的小药,我也没用过,西疆巫族的小伎,我也初试,用得不好,幽冥地府之下,萧大人别责怪。” “云某人为你家主上助力,为他想要起战之心,添柴加火。” 云令政捏着萧子翼的下巴,瞧着他的眼睛,极有技巧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杀武宗帝,为西洲雪耻。” 萧子翼清明的眼底,缓缓地,慢慢地,开始僵直。 眼瞧着差不多了,云令政起身,缓缓后退。 很快,樊楼下也开始起火。 云令政瞧着不远处越烧越厉害的火龙,拿起很早之前就藏在这里的衣物,不紧不慢地换上。 这地方是他挑的,他来之前,会没想好怎么出去吗。 “可惜,这京城,再无樊楼了。” 云令政回头,看向了萧子翼:“走吧萧大人,我带你出去。” 自古以来,客源只挑达官显贵入的地界儿,背后定然有位高权重之人做支撑。 樊楼里,权臣谋士在这里议事的数不胜数,挂的是安全的名头。 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樊楼修建的初衷,便是顶先的那一位想要凑集情报。 谁也不会想到,齐王手中的樊楼,还有这第二面。 听消息,自然还有暗处过道。 齐王背后是摄政王,摄政王的这些个小事情,他的亲随霍影,又如何不知。 霍影在摄政王府看见樊楼大火时,也是一惊。 “怎么了?”陆鹤跟霍影,守在这安静无比的摄政王府,外面火烧坍塌的声音,尤其刺耳。 霍影起身朝火光冲天的樊楼看去。 如今即便充斥耳目,他们的暗卫,也在暗处将这里守卫得如同铜墙铁壁,时时刻刻盯着这些耳目动静。 此间,霍影瞧了埋在暗处的人,方才开口:“先前首辅大人说是云家跟主子有亲,便代替所有云家人来祭奠主子。可一炷香之后,他居然说,现如今云家身不由己,处水深火热之中,问我樊楼可有求生之处,说是日后必当酬谢。那时我因主子的死,心中不快,更是对云家人,也有些隔阂。但也记得段一的事,所以谨记主子的吩咐,不敢将怨念付诸行动,便将樊楼的求生之处告诉了首辅大人。” 陆鹤跟着猛然站起:“这一把火,是首辅大人放的?他要做什么?” 转瞬间,霍影想到了云令政身边的亲随不见了。 便是云江澈身边的亲随河溪,也不见了。 “以死搏生,他想要同锦弗公主那般,以死搏生。以己死,搏己生,搏他人生。首辅大人,当是为搏自己跟云家人生。” 霍影不知,西洲的云家,面对的,又是什么。 只是看着樊楼的大火,总归,不比谁轻松。 云家当初名声大噪时,就有人暗地里说他们的功高震主怕难长远了。 可是那时候都没有人信,因为明帝,太宠他们了,宠到要把太子跟云姒相配,甚至都不管云姒跟楚王的那一出,就想要她做太子妃。 众人背地里只觉得明帝老糊涂,也觉得明帝是太信任云家,更觉得云家当真忠心博皇帝信任。 谁能知道,明帝连自己的儿子,西洲的太子都没有想过放过的,只是把自己儿子当做饵,钓那些功高震主的世家,端的是宁杀错,不放过。 此时,暗卫送来消息,陆鹤跟着探过头去看:“有人调动段氏山庄的人?” 霍影眼前一亮,立刻吩咐:“陆鹤,借着看太妃的名义,去看看主子还在不在密室!” 第1308章 九爷寻云姒,废太子 今夜,烈风焚城,摧拉爆鸣声响彻。 明亮的火光,映照着暗色斗篷下男人欣长挺立的身影,热浪将他衣摆掀起,在风中,猎猎作响。 面具下,他眼底焚烧着火焰,收回眼,方才问:“有人亲眼所见,她把匕首插入心口,转身跳了湖。” “是,被烧得不成样子的人,出来是这样说的。而且锦弗公主的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了,穿着都与今晚无异。主子,是否要看一看那尸体?” 霍慎之凝视着不远处的冲天火焰,眸光深沉晦暗,嗓音清淡模糊:“替死鬼罢了。” 只这一场火,像极了五年前。 很快,他收回目光,沉声吩咐:“去,暗中去知会下面的官员,坐实锦弗公主自杀之事。” 暗卫一愣。 这样的话,大周跟西洲这一仗,是必然要打的了。 鲜红的夜色之下,霍慎之上马。 冷漠的眸光掠过无边火海,言语之间,是凛冽寒意:“西洲远客至大周,至今不曾露面,大周不可不尽地主之谊。去调遣段氏的消息,这么些日子,客人的落脚地,该查出了。” “是!”看书溂 暗卫将要转身之际,又听得马上的男人平静开口:“且一并知会底下官员,此次灾火损失,抬太子跟宫中那位的给锦弗公主的聘礼来偿。本王生死,勿用透露。” 不管摄政王生死如何,只要他们的人出面,便是不论其生死存亡,若出令,他们必遵。 只是在他死讯宣告出的那一刻,底下那些首要的官员,还有段氏山庄最要紧的几位坐庄谋士。 瞧的,就不再是他摄政王的脸面,而是他背后的霍嬴棣。 嬴棣还在,那些人有指望,有辅佐的主子,得令,便不会不听,也不敢不从。 此举,也能看他这五年亲手扶上道的臣子,谋士。 到底是忠,还是奸。 火势没有减弱半分,吞噬着一处又一处的房屋。 到了最后,百姓们已经不在扑了,只想着,自己能活,家人能活,就足够了。 一个个的,只能就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家业消弭成灰。 水火天灾之祸,非人力能改。 轰鸣的烈火,伴随着百姓的哭声,响彻京城。 彼时,暗卫来去极快。 从发现端倪到如今,三个月时间,段氏山庄在先前九爷的示意跟给出的线索之下,已经将外来有异者,查到首尾。 如今,相对于已经身死的霍慎之来说。 他在暗,西洲贵客,已成明。 谁还比谁藏得深呢? 只是—— “主子,这西洲人背后的藏身地太多,这么多地方,便是大肆搜寻真正的落脚地,也需要时间。天亮,都搜不完。” 霍慎之寥寥看下去,将地图扔给暗卫,抬首观了天色。 天进二更,事发至今,不满一个时辰。 时间很短,走不远。 男人眼底,起了隐约薄凉之意,透着的凌冽血光,渐渐凝聚:“如此,便让那些贵客们,自愿踏入京城。” 很多人会抱侥幸心态,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且都以为九爷已身死,太子失踪,如此“大胜”之姿,便更会放松警惕。 但能耐心筹谋五年的人,便不是个存侥幸之心的性子。 不管是那个贵人,还是他背后的那些谋士,皆如此。 但是路走无可走,就只能以身犯险。 霍慎之的面色,在昏暗之中,沉了下去:“遣人提点少卿,令他立即入宫请旨,调遣皇城内,京郊外,本王手中那批士兵,从你手中那图最远之地为起,至京城为终,环绕搜寻太子行踪,寻到,便做不知。其余凡有异者,令段氏的人去盯住。将西洲那些位贵客们,按在原地,赶向城中。” 暗卫眼中一亮:“主子手底下的士兵,是最牢靠的,不怕他们会疏忽。此事,不打草惊蛇,当成!” 不说那藏着的人,刚成事。 且说要一重重的人都去寻霍临烨的行踪,西洲那些人为了不被看出端倪,就只能按兵不动。 但他们手中有个“锦弗公主“,京城已经搜过一遍不会再搜,他们只能朝京城来。 霍慎之深沉如墨的眼眸密不透风,几乎是接下天枢的尾音开口:“传令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按图上标记,从京城为始去寻。至于你,随本王走。” “天枢得令!” - 火焰掀起热浪,武宗帝在皇宫,才听见“锦弗公主自焚自杀”的消息,整个人的心就彻底地凉了下去。 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了。 寻常女子大婚之日被夫家抛弃,都受不得这样的侮辱。 更不要说,是一国公主。 他躺在龙榻,任凭好多大夫叫他,他都没有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武宗帝闭了闭眼,险些又要晕过去。 “陛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寻到太子殿下。”陈启急忙搀住武宗帝:“江大人已经在外候着了,只要陛下令下,立即带着士兵出去寻。” “把皇宫之中的禁卫军也派出去,所有士兵都派出去。抓到那个逆子,就带回来,活着就带人,死了就带尸体,朕……要废了他……废了他!” 武宗帝的目光骤然一狠:“枉费朕英明一世,饶了他千次万次,他居然在这个时候伤朕的心。为人子他不孝,为民主他不仁,为人夫他不义。优柔寡断,为情至上,身为太子随心所欲,弃家国于不顾,更是拎不清轻重。他不配做太子!” 纵然是再有能力,这种性子,也足够葬送这大周江山了! “太子逃婚”这种事情,放到哪个国家,都是一场大灾大难,要被后人戳脊梁骨的。 这时候,外面有人通报。 陈启听闻之后,匆匆过来:“陛下,守卫说是西洲的使臣萧子翼求见。但是随后去寻他,又寻不见了。” 武宗帝目光凝滞了片刻,深深吐出一口气:“出去。” 此时,在外将要归的霍临烨,也在这会儿,接到了“锦弗”不堪受辱自杀的消息。 他一时震惊,半晌无言,后方才开口:“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她不要她的孩子了?孤没有见到她的尸体,没有确认那是她,便不可能信。去查,查到之后告诉她,想要孩子,便来见孤!” 他只能信,这是“锦弗”金蝉脱壳之计! 第1309章 摄政王已死,大周是我的了!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一杯冷水,浇的床上的人剧烈咳嗽了起来。 模模糊糊间,她听见有人说——“去禀告主上,公主醒来了。” 云姒缓缓睁开眼,一个容貌妍丽的女子立即上前来搀扶。 她下意识的躲避开,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女人,再环视了一眼周遭:“这是哪里?” “公主,你安全了,马上,你就能跟我们一起回家了。我是容嫣,是照顾你的,你记得我吗?” 云姒的视觉恢复,她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子。 容嫣? 她摇摇头。 容嫣笑道:“我容氏一族,是西洲贵族,镇南王府,你应该听说过。” 云姒离开西洲太久了,每天又有诸多繁琐事务,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她怎么会记得。 “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说的跟你一起回家是什么意思?” 她记得她骑马刚进驿站,要寻空青,计划着下一步掩盖住身份,去摄政王府救九爷的。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容嫣笑着坐在了她的身边:“你是我西洲的公主,当然是跟着我们一起回西洲了。不过,从此后,再也没有什么西洲锦弗公主了。公主,不,我应该称呼你一声,皇姐。皇姐,你自由了。” 这丝毫不是云姒想要听的消息。 她起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装。 容嫣是个很有眼力见的女子,立即开口:“是容嫣帮皇姐换的衣服。” “皇姐?”云姒回头看着容嫣,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才想起来,西洲容氏一族,镇南王府,异姓王族…… “明帝共有十四位皇子,夭折五位,再去除太子姬澈,就只剩下八位。二四五七,十,十一,十三,十四。其中最小的十四皇子,去年才出生。锦弗于姬氏皇族内,排行在十前。你唤我一声皇姐,那是嫁给了太子,还是嫁给了十一,还是十三皇子?” 十一皇子姬曜如今也二十有一了。 而十三皇子姬麒,算算年纪,也有十五,是娶妻的年纪。 后世之前的人年寿都短,都是早婚,但每个国度成婚的年纪又都不同。 大周原先规定男子十七可娶妻,女子十五可嫁人。 这五年,这种类似的规定后被摄政王废除。 男女想什么时候嫁娶都听凭自身,只是成婚时,男不能低于十六,女不能低于十四。 而西洲跟南汉等,还遵循着律法,规定男子十五岁而娶,女子十四岁而嫁。 原先西洲法度也算稍微宽容,只这五年,开始收紧。 女子到了年岁不嫁人,要被惩处。不管贵胄还是平民,都一样,以此,便以能增加西洲人口数量。 云姒打量着眼前的容嫣:“你是十一皇子的人吧?” 容嫣轻轻一笑,未曾否认。 “来大周却不露面,还带着你一个女子。想来,到大周的,可不止一个十一皇子。容姑娘,哦不,十一皇妃,去告诉他们,我要见他们,让他们来同我说。” 容嫣还想要打太极推过去,可是云姒抬眼,厉色汹汹地瞪了她一眼,她旋即赔笑:“好,皇姐等着。” 这声皇姐,叫得她心中尤其不顺。 她在外人眼里,金蝉脱壳,已经死了。 他们要用这种法子带她回去。 那闹这么一场,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大周跟西洲的这一仗战场出师有名? 可……起个战事,又不是谋权篡位,又不会被人戳脊梁骨,后代更不用背负什么,还需要什么出师有名的借口? 云姒只觉这其中不简单,但是她身在其中,难窥究竟。 外面,天色还未亮开,三更时分,夜黑如墨。 庭院里,容嫣才把话说完,十一皇子就看向了一旁喂鱼的人:“麒弟,咱们的这位皇姐,不是个会听话的人。” 池塘边上七尺儿郎,闻声,将手中所有的鱼饵扔到了鱼池里面。 明明暗暗的烛火下,他转身,眼底,不见半点青涩和柔光,唯有成熟跟满身历练,通身环绕。 “而且下面的人来说,大周的皇帝因为皇姐的‘死’,开始大肆搜查大周太子的下落。京城他们已经搜查过一遍了,咱们要是再不走,就不妙了。”姬曜轻轻抚了抚容嫣的发丝,嘱咐她离开,自己走到了池塘边。 池塘里,鱼儿因为鱼饵扑腾得厉害,水花飞溅落到他们的衣袍。 被唤麒弟的人,低头,眼中略有不悦,退后两步,道:“他们从远处开始,内外包围式排查,那我们就往京城去。总归,大周的摄政王死了,太子现在也被佳人拖延住脚步,武宗帝想必气坏了,不足为惧。” “至于咱们的这位皇姐……” 他轻轻一笑,走向了明亮的灯火下。 越过游廊,身影渐渐被夜色吞没。 云姒还在房间。 她被下了很重的迷药,现在迷药逐渐在她身体里面被代谢掉,她才得以清醒起来。 就在她起身,准备去开门出去一窥究竟时,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皇姐不愧是药王,给你下了寻常人需要一天才会醒来,两天才能彻底清醒的药,而你,居然在这两个时辰就醒来了,还清醒了。皇姐,真是特别。” 话音一落,人迈进屋中。 云姒定睛一看,眉头瞬间一皱:“十……十三皇子?” 人的模样跟气度,同经历是分不开的。 且今朝的男女历事早,有是生在皇家,显得尤为成熟挺拔。 但云姒记得她在西洲那些日子,听说过这位十三皇子。 从小就很不受宠,明帝也只是散养他,从不怎么管教。 就算是重要的宴会,也不让他出席。 所以,鲜少有人能见到这位神秘的十三皇子。 他怎么能有这么出众沉稳的一身气质。 而且……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皇姐好记性,没有忘记麒弟。”十三皇子无视云姒脸上的疑惑,面上带着薄笑,看着她的脸。 云姒下意识的抬手,摸到了脸上。 人皮面不见了。 她现在用的,是本来面目。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助我金蝉脱壳?还有,是你想要起战事,还是陛下?你跟十一皇子姬曜来这里,目的是什么?我的孩子呢?”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姬麒只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皇姐你在所有人眼里都已经死了,所以你的孩子,对那些人来说,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了。你放心,等你同皇弟回去之后,你的孩子,自然也会回到你的眼前来。” 第1310章 嬴景再次互换,嬴棣赢麻了 “若在从前,我都要信了你的鬼话!” 云姒猛然站起来,冷声质问:“是你说实话,还是我对你用点药让别人为你说实话?” 姬麒的目光,带着轻蔑,从云姒的脸,落到云姒手上:“人说藏锋保命,皇姐的本事,我都知道。不管身上搜查得再怎么干净,你都能不知从何处,拿出些药啊针啊。我若怕你,就不会孤身前来了。你若动我,你也没有那个资本。” 一声轻笑,缓缓溢出。 他开始吩咐:“皇姐,收拾好,我们换个地方。等一切平稳,我们就回西洲。到时候,你‘接管’药王谷,成新的药王。名正言顺地活着,再也不用和亲了。” “听你这么说,我倒要谢谢你?”云姒怒极反笑。 她一个棋子,又如何能想到这一切,都是一个布了五年的局。 姬麒起身,只冲着云姒冷淡的笑了笑,便离开。 只才出门,便有人上来前:“主上要让所有人往京城方向去吗?老臣心下,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妥。” “亚父有什么说便是,麒于世间历练时间尚短,亚父的话,麒定然是会听的。” 云姒就在门那边。 听见这一声“亚父”,心中讶异,不由的去仔细看那人的脸。 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让一个皇子称一声义父。 若无皇帝的首肯,绝不可能! 只是这位亚父,谨慎的很。 抬眼看了一眼云姒这边,虽然没有看见她人,也还是带着姬麒往远处走。 云姒眉头一皱,想要出去,却被拦了下来。 “臣总觉得,武宗帝做这种举措,是想要把什么人,往京城里逼。” 姬麒挑眉:“那便是把太子往京城里面逼去。至于我们……也没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再说,京城里面最顶的那一位,摄政王,已经被武宗帝害死了。亚父会不会是因为要往京城去,心中担忧过多,太过敏感。” 这些老臣经历过许多,有时候他们的感觉,总是比事实来得靠谱。 他还是不放心姬麒,开口道: “殿下,不管怎么样,带着一个锦弗这么个丝毫不配合的女子,又逢大周太子失踪,他们截断前路搜查,咱们是没办法往前走了。但是掉头去京城,更是不可。 不被发现还好,被发现,便是大祸。虽然我们最大的威胁摄政王没了,可是太子还活着。老臣虽然看不上太子,可一码事归一码事,那霍临烨,也是战场上的好手。一切,都要步步小心。” “亚父说怎么做,同那些谋士商议过后,只管告诉麒儿。若是可行,麒儿自然听亚父的意见。” 姬麒这番尊重,令人无比受用。 云姒远远的看着姬麒求教,在见那“亚父”满眼欣慰跟欢喜的离开,便猜到,他们兴许要走下一步了。 抬眼,云姒眺望星空。 这里究竟是哪里,她都不明,而且守卫重重,她该怎么逃呢…… “皇姐,你这几天累得厉害了,这一碗药给你安定心神的。等你睡下之后,会有人给你易容。说不定能你一觉醒来,也就到西洲了。” 姬麒这会儿,带着人进来。 云姒才闻到进眼前的药,便知道是高浓度的迷药。 起码能让一个人睡上七八天,五六天,才能彻底清醒。 “我会配合你们的,没必要非给我喝这个。”就算是她身体“百毒不侵”,但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消化代谢。 喝下去,一定会睡过去的。 可是姬麒却是个态度强硬的,不跟她任何回旋的余地,只道:“皇姐如果不能自己主动喝,那我只能让人给你灌了。这种时候,希望皇姐不要扰乱我们的大事。我觉得,还是自己喝吧,外面的那些人都奈何我们不得,何况是皇姐你呢。” 言语之间,完全是一副控制的态度。 云姒垂眸看着那一碗药。 这一碗要不得她的命,且寻常人睡个七八天的药性,只怕最晚等天明,她就醒来了。 到时候可以装着晕下去,也能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 “药我可以自己喝,但我知道你留我,是看中了我过人的医术。你母妃还在后宫之中,每个月,都在等着我的药。我只先告诉你,孩子的确是我的软肋,若是我见不到他们,你们即便是再怎么威胁我,我也不会为皇族之中的人,再出半分力气!” 姬麒的眉头微皱。 他想不到这个时候,云姒还想着反捏住他。 就在他要开口之际,云姒已经端起碗,将药一饮而尽。 药效来得很快,她整个人,直直地晕倒在了地上。 姬麒最不喜的就是云姒的性子。 永远不知服软,就算是在下风,还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翻身。 那个脑子里面,转得别样的心思,更是让人不得不防。 而且,最让人不喜的,是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来人,把人收拾好,伪装上路。” 姬麒目光严寒,问一旁的人:“她的那两个孩子呢?” “都让太子抓起来了,具体是关在哪里,我们的人至今没能查到。当然,这是大周的地界,我们的人不好大肆搜寻。不过有一点可查,便是在大婚之前,景昀似乎是逃出来。” “逃出来了?”姬麒挑眉。 他没见过景昀,不过听说过,是个顽劣不堪,不爱受教,三岁看老,眼瞧着,也是成不了气候。 但是在霍临烨手中逃出来……那是太子无能,还是这孩子有点脑子在身上? “是的殿下,是我们通过东陵公主的行踪发现……” 姬麒抬手打住对方:“不用跟我说什么前因后果,我也没兴趣知道。你只需要说,什么时候能够把人找到?一天的时间,到明天晚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见不到,你知道下场的。我手下,不养闲人。” “属下这就去办!” 姬麒满意地点头,目光眺向远方。 这大周江山,很快就是他了。 天下一统,也指日可待。 天近黎明,嬴棣同景昀所在的西南方向—— 只听“噗通”一声,东陵初阙给跪了。 第1311章 嬴棣:父既已死,长兄如父 东陵初阙这一跪,是景昀跟暗处的嬴棣都没有想到的。 甚至对面的这几个蒙面杀手都没有反应过来,东陵初阙就抱住景昀开口嗷嚎—— “几位大哥,我爹娘死得早,我一个人带着我的妹妹进山采东西,想要去市集换点吃的。可是谁能想到,又是遇到暴风,又是遇到几位杀人……几位英雄好汉!呜呜呜,我们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人在哪里啊!” 三人是等到雨收,入夜了。 才从西南那边的雪山回来,也不敢骑马招摇。 走得没多久呢,就遇到了霍临烨派出来的人。 还好都找地方换了一身看起来穷困的衣服,身上脸上都弄得脏兮兮,乱哄哄的。 而且,嬴棣还把他藏着的,用蜡封过的,最后的易容药给了景昀。 现在东陵初阙哭着,还不忘暗地里照着景昀的后背狠狠掐了景昀一把。 刚开始还接不住东陵初阙反应的景昀,这下疼得直接夹着声音冲天嚎哭了起来:“啊——!我只是个六岁的女宝宝啊,什么五岁的小男孩,我……人家什么时候见过了。姐姐,我害怕,我想娘亲,想爹爹,想回家!啊——!” 疼得又哭又叫,刺耳得很。 暗处,已经没了易容,衣服也没有找到第二件的嬴棣,听见景昀这种声音,不由得皱眉。 “头儿,算了吧,瞧着不是她们,人家是两个姑娘。而且……” 领头的人后面的暗卫示意领头去看“女娃”的裤裆。 “那孩子胆子怎么可能这么小,这样就吓尿了。” 领头的人摇摇头,这就要准备下马:“若是一个大的男子,跟一个小的女娃就算了。但是我们有命回来的一位兄弟说,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带着另一个孩子,接着我们要找的那个孩子去的。一切可疑,都需要排查……” 东陵初阙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抱紧了景昀。 就在这一刻,景昀忽然唇色苍白,也不见了哭声。 她吓一跳,急忙放开景昀:“妹妹,妹妹!” 看见软软倒在自己怀中,浑身开始发冷,手背上开始蔓延紫青的景昀,东陵初阙心头猛然一跳——景昀发病了! 可是天黑之前才吃过几颗药的,这发病时间,如何会越缩越短! “我妹妹被你们吓得病发了!”东陵初阙想要把瓶子掏出来喂药给景昀。 可是那个瓶子的样子,就跟她们这一身不搭,很容易叫人看出来。 “让开,我们要去寻大夫!”东陵初阙想要把景昀抱起来。 暗处的嬴棣一看便知不妙。 东陵公主金尊玉贵的养着,景昀对她来说可不轻。 若是抱起来吃力了,这些人的眼睛可不是吃醋的,一下就能看出端倪。 再耽误,他们都逃不掉。 电光火石之间,嬴棣看了一眼离自己不远处的朱厌。 朱厌根本无法护三人…… 思绪转动,他快速抽出腰间的腰带,咬破手指,在上面快速写下字迹,藏好。 起身,他便开始朝着反方向“逃”。 淅淅索索的声音,很快就叫人听见。 “头,那边不对劲!” 领头的人火把一打,清幽的月色透射林间,半高的灌木丛,一个身影隐约可见,他身上华贵的衣服衣角,也明暗清晰了一瞬。 “人在那里,追!快!” 东陵初阙听见声音,眸光狠狠一颤。 便是她怀中的景昀,也拼力想要睁开眼,口中呢喃:“是我……是……” 东陵初阙瞬间知他想要自己去送死,换嬴棣活命。 没有半点犹豫,她抬手直接捂住景昀的嘴。 景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想要让那些人回来。 东陵初阙管不得这么多,趁着那些人远去,她快速从景昀身上拿出药,倒出来四颗喂给景昀。 很快,这药就开始见效。 这一次,景昀当真红了眼:“你应该把我交出去的,是怪我,我病来的不合时宜,哥哥怕耽误我,自己把自己推上了险路。” “景昀,回来。我们快回京城,回摄政王府再说。嬴棣救你,就是想要你活,他知道你生病,挨不住太久,才会自己去引开这些人的,你不能去送死。”东陵初阙追着景昀过去。 她手中在农户手上换来的灯笼,一点点地推破黑暗,随着她的移动,一方光明,不断地想要去拥景昀过来。 忽然一瞬,东陵初阙发现了地上系在石头上的缎带,这不是被拉下的。 上面,隐约还可见猩红字迹! “景昀,你过来看这是什么!” 东陵初阙过去,扯下缎带打开。 景昀远远的,也看见那根缎带是谁的。 他快速折返:“是嬴棣哥哥的东西。” 东陵初阙看了一眼,交给景昀。 上面字字是血。 ——父既已死,长兄如父,兄有所嘱,弟当谨遵:此周未乱,定乃父王生前已将兄存在告知其心腹战将,得力大臣,上层已安下级心,则稳固大盘根基,故周不乱。兄今朝若不得生,景弟当铭记,先摒弃一切私情,以大局为主。 景昀的手,死死的攥紧这张字。 摒弃一切私情…… 他没有经历过嬴棣的人生,这五年过得跟寻常人家的儿郎一样,他怎么做得到以大局为主。 他现在只想要去给亲人报仇! “景昀,走,先回摄政王府。锦弗……不,你母亲,真正的摄政王妃云姒还在,即便是嫁给了霍临烨,他看在你母妃的面上,也不可能对嬴棣如何。况且,他们都不知道那是嬴棣,都以为是你。” 一句话,让景昀忽然有些醒悟。 他呼吸乱得厉害:“对,我又没有什么用处,他们不会想要我的命。‘我’只能成为威胁我母亲的利器,仅此而已。可是……” 可是景昀说着,就开始哽咽: “可是那是我亲哥哥!他自己让我顾大局,他就没想过大局。他是父亲跟许多能人耗费心血栽培催长出来的成果。见过的,知道的,被教授的,都比我好,比我多。他甚至成了那些将帅的希望,他们的根基。而我什么都不是,且还不知能不能活。他用自己的命换我这种人,是大大的不值得。哥哥糊涂,自己说的话,自己都做不到,居然还要为难我去顾念什么大局!” “哥哥,景昀如何懂什么大局,我只想要哥哥跟母亲,还有父亲……” 第1312章 杀戮,嬴棣找到云姒 东陵初阙心中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当初想要跟父皇母后共存亡之际,父皇打了她一巴掌,也是告诉他,要顾念大局。 他们顾念大局,就应该把她送给那些想要她的奸臣。 “嬴棣从小被催长培养,知道每个人都要有需要承担责任,九爷亡故,长兄为父,他承担起了做兄长的责任,你也不能辜负他。” 景昀心中悲痛,仰头看向了东陵初阙。 “走吧。”东陵初阙拉住景昀的手:“你吃药的时间越发频繁了,这证明这些药物已经开始对你的病起不了太大作用。我们先赶快回京城,把双子之秘,告诉霍统领才是,要快!” 此时,密林之中,皎月摇碎一地银光。 四个暗卫仰头看着参天大树上的嬴棣。 顾不得他在这么短的时间是怎么爬上去的。 只伸手拿箭:“我把这小子射下来!” 领头的人按住了身边的人,便朝着树上的嬴棣开口:“小子,下来,否则我们可只能把你的尸体带去了!” 茂密的大树上,嬴棣垂眸看下去,眼底非但没有半点惧怕,反而透着一股兴奋: “你们舍不得杀我,杀了我,还怎么威胁我母亲?而且,来救我的人,已经把我活着的消息带出去了。天亮之前我要是不能出现在京城城门口跟他们汇合,那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大周太子霍临烨绑了我跟我妹妹威胁锦弗公主。堂堂太子,行小人之举,用一双稚子威胁一个女流,我倒是要瞧瞧,这种后果,是你们四个担当,还是他大周太子!” 那四个暗卫是想要吓唬嬴棣,让他下来的。 谁知道,他居然还留了后手,反而把他们架上了。 “怎么办?锦弗公主死讯,这拖油瓶还不知,若他说的是真的,天亮之后,消息传出去,对太子殿下,对朝堂安稳,便是极大的威胁。” 随行的问领头人。 领头人面色一寒,仰头朝着嬴棣喊:“既然如此,你先下来,我们领着你回去便是。我们也会派人去跟太子殿下说,这次不会在为难你。” “下去?”嬴棣手扶稳了树干,转头,目光就落在了潜藏在树密处闭目的另一个巨物上。 “朱厌,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几乎只是呼吸一瞬间,风起,朱厌睁眼。 幽绿的眼瞳,在黑夜之中,仿若地府门口的两盏迎魂灯。 没有半点预兆,朱厌快如闪电,在下面的那些暗卫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飞扑下去。 “是黑豹,快退!” 满京城之中,能被驱策的黑豹,唯有摄政王府的…… “吼——!” 风声大起,朱厌嘶吼,马儿受惊。 还没有等他们最快的反应,转身之际,一匹个头硕大的狼,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射杀!”领头的人才开口,还没有来得及搭箭,头颅就跟身体分家。 鲜红的血,在月光下,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尽数落在了地上。 两只野兽的喘息跟低哑的嘶吼,伴随着兵刃的声响。 朱厌,是跟赴战场的猛兽。 狼王,是狼群之中,最聪慧,最强悍,嗅觉最灵敏的领头…… 一股血,如同蜿蜒溪流,缓缓流淌至嬴棣脚下。 两只猛兽的眼睛在夜间散发着幽幽绿光,被血浸泡的獠牙鲜红,硕大的身躯,如同一团热源,迎着嬴棣过去。 “你们撕得太碎了。”嬴棣踩着这四个暗卫的残躯,弯下身子,在地上捡起了沾满血的腕弩。 寻摸了一瞬,还找到了一把卧在血泊里的匕首。 擦干净后,他环视了一眼腥臭弥漫的地界,眼底的那股兴奋,也渐渐熄灭:“太子倒也没把景昀的生死存亡当回事,就派四个暗卫出来。” 嬴棣转身,扬声冲着后面:“吃饱了跟上来。” 夜间行走,很多人会迷路。 但是嬴棣是从小被训练着长大的,见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生存的经验,也是自己跟着经历过的。 现在辨认着四周枝叶生长,再看看天色,便知道了时辰跟方向。 只是这次,他没有去找景昀他们,而是翻身骑在朱厌身上,快速地朝着京城的方向去。 “朱厌,马上出密林了,等会儿,我就不能再带着你了。现在是夜,很方便你行走,你去找景弟。” 朱厌纵身一跃,跨过溪流,停在了山下。 嬴棣翻身下来,转身朝着后面看去。 雪白的狼在溪流的对岸,看着嬴棣,转瞬,它忽然对着另一个方向,仰头呼号。 “嗷呜——!” “有狼!” 彼时,就在不远处。 听见狼嚎,他们所有人开始戒备起来。 “狼群在西南方向,我们往这里走,怎么会有狼?”十三皇子姬麒开口,顺势撩起了马车帘,朝着密林之中狼群传来的方向看去。 而且听着这一声声的呼号,距离可不是太远,就在左侧前方。 他们夜间行走,身份不能摆上台面就罢了。 若是还遇到狼群,必然会有一番恶战,到时候打起来,肯定会暴露自己。 “听着声音,是头孤狼,怕是在呼朋引伴。我们加快脚步,免得遇上。”马车里,姬麒的亚父开口,催得马车更快行走。 只是还没有走多远,马车却堪堪地停了下来。 姬麒心中不悦:“怎么回事?” “主上,前面拦路的好像是……是……” “哗啦”一声,姬麒撩起车帘。 在看见马车前不远处站着的人时,他眼中闪过惊讶:“景昀!” 若不是亲眼所见,姬麒都要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他可是才吩咐下面的人去寻景昀来的。 没想到,这小子,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姬麒下马车,大步朝着他过去,一把将人揽入怀:“景昀,舅舅没有看错吧?居然真的是你!” “舅舅?”疑惑声起。 姬麒松开怀中的人:“景儿不认得舅舅了?你小时候,皇舅可是抱过你呢。只是在你四岁之后,皇舅就没有见过你了。不过,也时常从画像里面,看见过你。你的身体情况,皇舅都有关心。皇舅排行十三,要唤你母亲一声皇姐,你要唤我一声,十三皇舅。” 西洲明帝第十三子,十三皇子姬麒! 就在这时,姬麒怀中的人,一眼被风撩起的马车帘内,马车里的另一个人。 他身子骤然一凝—— 第1313章 说点私密话,洗脑嬴棣 “母亲!” 他几乎脱口而出,身子更是下意识地就要朝着马车的方向过去。 姬麒伸手,紧紧抓住他:“景儿,别着急,你母亲没什么事。你先跟皇舅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听你母亲说,你不是被大周太子给绑走了吗?” “我逃出来的。皇舅先不要说这些了,让景昀去看看母亲。” 他推开姬麒的手,快速地朝着马车的方向跑去。 马车很高,他跑到边上,转头朝着马车上坐着的马夫呵斥:“还不滚下来做脚蹬,让我上去!” 马夫可是姬麒贴身的人。 被这么呵斥,心中不爽,朝着远处过来的姬麒看过去。 姬麒颔首,那人才蹲下身子。 还没有准备好,头就被狠狠踩了一下。 “母亲!” 这一张脸,让嬴棣的心在颤抖。 父王笔下描摹了千次万次,也不及现如今,他眼前看见的半点风华。 “母亲?” 嬴棣握住云姒手腕时,下意识地去探她的脉搏。 脉搏沉缓,搏动缓慢,与他之前被下过的蒙汗药一类相似。 “景儿放心,你母亲很好,等过几天,就会醒来的。”姬麒看着“景昀”,笑意未达眼底。 也因为他是“景昀”,他半点防备都没有。 “皇舅,有没有另一辆马车,让我母亲趟得舒服些?”嬴棣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开口提要求。 姬麒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亚父。 他现在有些私密话要说,让外人在这里,始终不方便。 “把这里留给你跟你母亲,我同亚父出去。” “谢谢皇舅!”嬴棣笑起来,单纯极了。 也让姬麒,放心极了。 等着人下去,马车驶动。 嬴棣才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这样的夜里,谁能想得到,他会在这里,先了一步,遇到了……他的亲生母亲! 狼族的嗅觉,果然名不虚传。 狼王用身子推着他往这边来时,他还以为遇到了景昀他们。 “母亲?”嬴棣脸上显露笑意。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314章 九爷:王法?我便是这大周的王法! 现在这种时候,姬麒不想要生事。 总归,云姒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他再给云姒灌一点厉害的药汁,在把嬴棣送过去。 “好,你且等一会儿。” 姬麒转身之际,示意了亲随去办。 抬手,又让人去将“景昀”带过去。 而就在这时,亚父匆匆过来:“殿下,不好了。樊楼大火,我们派出去的人,说是看见萧子翼活着出了樊楼,还想要去皇城,说是要见武宗帝。但是后来,不知是被谁带走了。” 姬麒眉头一皱:“萧子翼没死,还有力气到处走?” 他可是在棋子里面浸泡了药的。 “那云令政呢?” “不知所踪!” 姬麒面色一沉,猛然从凳子上站起来。 “怎么会这样?是云令政发现了端倪,还是萧子翼?” 忽然的失控,叫姬麒的脸色很是难看,原本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 “殿下不必生气。” 姬澈声音压抑:“如何能不生气,这云令政行事为人,只忠于事,不忠于人。父皇他都敢反驳,何况是让他背叛家族效忠我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这种不受控的人,该死。若是死在了大周,还能顺理成章地嫁祸给武宗帝,让武宗帝背这口黑锅。到时候,也不影响云氏一族为我所用。” “那云承祖,为了报他二弟之仇,更会在前线为我踏平大周的大业出全力。而云江澈,看着我将她亲妹带回来,也为着他二哥,身为皇商,也更会为我卖力。现在,好好的计策,脱了一环!” 这种事情太关键,足够让姬麒这个事事求完美人大怒一场。 “亚父,我心中总觉得有不安之处。”看书溂 从开始折头回来,姬麒就隐约开始不安了。 被唤亚父的老臣,也拧紧眉头。 他从听说开始包围式搜寻霍临烨开始,他就隐隐感觉那里似乎有问题了。 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只想着会不会是自己过度警觉。 毕竟现在这种时候,一切都稳定了,也不可能有人发现他们。 但是……云令政不见了,这是个十分棘手的角色。 “殿下且稍安勿躁,或许是这次的变故,不在咱们的意料之中,所以殿下心生疑惑。不然这样,派人出去找云令政。老臣听说,那云令政已经让人把他们的母亲蒋淑兰给接来了。或许云令政去寻自己母亲看,如果不是,左右他们还不知咱们的计划,到时候蒋淑兰死在大周,也是一样的。” 姬麒挑眉,赞许地看着他:“当初父皇让我拜你为亚父,果然是没有错的。如此,甚好。” “老臣愧不敢当,这就去办。” 夜色茫茫,姬麒的心,越发不定。 就在他准备去看看云姒跟景昀之际,远处,身后,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殿下,大事不好,有个不露面的神秘人,要闯宅院!” 事发突然,姬麒眉心狠狠一皱:“我们的行踪泄露了?” 不应该啊。 从计划实施开始,都无比的顺利。 他们千万小心。 在这次回来的路上,更是无比谨慎,怎么可能泄露行踪。 “人在那里,说什么了吗?”姬麒没有再犹豫,带着几个人,快速朝着外面走去。 “下面的人问了,他不开口,只一直往前,近身他身的人,无一不死在他的剑下。剑法极快,听声毙命。对……那一把剑,看着是上等雪山寒铁所铸。寒铁稀有,其中有一块,是大周先皇用其制成了两把剑,一把名巨阙,是九爷在战场上的战剑,还有一把名戏天,是霍影的佩剑。还有一块,在大魏,大魏始皇铸了一把重弓,名神泣。” “霍影?”姬麒的念头一转而过。 可是又想,不应该啊。 霍影不是在守着九爷身边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还未等他思索完所有,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兵戈碰撞之声跟鲜血飞溅之声。 听着,便是一幅夺命的画面。 可等他亲眼看见外面的景象时,才知什么是练血地狱,凶残无比。 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就像是涌过去的浪。 却无一不倒在男人的跟前。 他们……可都是这五年以来,他暗中让人培养出的,最厉害的暗卫死士。 如今,却如同蝼蚁,没有一个靠过去的人,能活命。 “退下!” 姬麒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再让其杀下去,那也不必回什么西洲了。 而此时,看着满地的尸体,满地的血。 暗卫死士们,显然十分忌惮了。 他们手持长剑,步步后退,护到了姬麒的跟前。 所有的人,也在这个时候,开始不断地集结起来,朝着姬麒靠拢。 烛火在顷刻间被点亮,姬麒看清楚了来人。 一身玄色衣袍,还带着斗篷。 斗篷下,银白的面具染着别人的血珠,那斗篷衣角,已经被地上的鲜血浸透…… “阁下不透露自己身份就算了,还不言不语杀到我的私宅,伤了我这么多家仆,这大周的王法何在,你又该当何罪!”姬麒推开站在自己跟前的几个保护他的暗卫。 丝毫无畏地站了出去。 斗篷里,面具下的男人,气度沉稳。 目光,静静环视过所有人,最后,一双毫无温度的眼,落在了姬麒的身上。 “王法?” 男人沉沉淡淡的嗓音毫不避讳,混着浓重的血腥气,传至姬麒耳目肺腑—— “我便是这大周的王法。” 几乎是刹那之间,姬麒的面色瞬变。 他忘不了这个声音。 从他见识过这个声音主人的本事开始,他便铭记于心。 更是存着想要超过他的心,不断努力…… 而今,他万万不敢相信,这会是……居然是…… “九爷!” 怎么可能? 九爷明明已经死了。 这是千真万确的! 而明亮的灯火下,如站在血海之中的男人,摘下斗篷。 银白的头发,让姬麒遍体的血液都在凝固。 他死死的,紧紧地看着那个面具:“不可能……九爷已经死了!” 这么多天了,皇宫里面的大夫甚至有他暗中托人买通的,实实在在的确定了。 而且,还被冰封住那么久。 更是好几天都没有闭眼。 武宗帝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确定过。 他怎么可能还能活! “你到底是谁!” 第1315章 霍慎之:我命换我妻 姬麒只看见那只似乎熟悉又陌生的手,缓缓抬起,落在银白的面具上。 太过明亮的灯火,将男人的影子都隐形。 姬麒他屏住了呼吸…… 直到面具掉落在血泊之中。 一张冷冽的英俊的脸,清晰地显现。 他英挺的眉眼此时透着一抹松适,与先前相比,没有那骨子里令人畏惧的冷漠薄凉。 与他手中剑身滚落的血珠,成了让人窒息的压迫。 他缓缓抬眸,目光极其平淡。 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物件,幽暗深沉眼眸,蓄着薄纱般的凉淡笑意,从他们身上扫过。 最后,定在了姬麒身上:“麒儿长这么大了。” 姬麒的脸面,瞬间碎裂在地。 他怎么能料到,怎么能接受! 他引以为傲的谋划,以为尽在掌握的大周,到头来,一切都在对方的反控之中! 五年……他用了整整五年!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摄政王好大的命,麒儿倒不知,您是如何活过来,如何找到这里的。可否如往昔一般,为麒儿答疑解惑。” 姬麒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跟颤抖,开口询问。 他,是真的想知道! 霍慎之眼底的薄笑尽数消弭,神情寡淡到近乎薄情。看书溂 他手腕轻轻一震,血珠散落,提着干干净净的剑,一步步靠近,身上那股随着战场生出的凌厉感开始明显起来:“本王,要云姒。” 这一瞬间,姬麒如溺水一般,呼吸一瞬又一瞬的窒息:“我听说六小姐刚烈,在知道九爷您身死之际,便自杀殉情了。九爷寻到我这里了,实属不该,更不应该的,便是问我要人。” 护着姬麒的人那么多,随着霍慎之的靠近,他们每个人都在谨慎又防备地后退。 刚才那么多人一起进攻,都没有在他手里讨到好。 更别说现在他们知道了他的身份,又从心底就多了一层深深切入骨的畏惧。 却在此时,霍慎之再度扫视这里的人,沉稳的目光骤然强势了起来,手腕轻轻一动,手背上的筋脉凸显:“我只要她。” 姬麒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这一瞬,他如同悬在了半空,没有半点着落。 他快速地将目光看向了自己身后的亚父。 杨大人是一等一的智者,当年姬麒在明帝的见证之下,拜了他做亚父(义父),他竭尽心力地辅佐辅佑姬麒。 只是如今这时候,便是历练颇多,尤其懂得变通的杨大人也有一瞬的慌乱。 这些根本没有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其他的谋士,也在此刻,神思凝滞。 在到台阶时,霍慎之停下了脚步,幽冷的目光望着无边天色,沉淡的嗓音缓缓吐出几个字:“黎明之前,她若不能完好无缺站在本王眼前,你们便用血肉,来养我大周疆土。” 杨大人怒气,又惧:“九爷,当初可是我们陛下同你的合作,你只是带着我家殿下来了京城,而后,一切都是我们自力更生,我们可没有什么欠你的。今日你用我们的性命要挟,这是何其无礼之举!我们陛下若是知道了此事,必然不与你作罢!” “而且,这可是十三皇子,西洲未来的储君,若是有半点闪失,那西洲跟大周必然恶战起,九爷要令生灵涂炭吗!” 霍慎之敛眸看着手中泛着寒光的剑,淡声提醒:“尚余两刻钟,黎明即至。” 杨大人堪堪后退一步。 他未曾遇过这种人。 不讲理,也不接话。 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对方只要达成目的。 此时此刻,杨大人跟姬麒交换了一个眼色。 姬麒开口:“既然九爷不说别的,那咱们就直接谈条件。九爷已经知晓了云姒还活着,那就用云姒来换。” 景昀是他最后一张底牌,他不可能说出来。 到时候,只要景昀在手,云姒照样会回来,为他办事的。 霍慎之只开口:“换何物?” 姬麒终于听见他接话,便更加确定,云姒在他心中的重要。 忍不住的,就开始感慨:“‘温柔乡,英雄冢’。这话说得,果然不错。云姒的一条命,在九爷心中有多重,用什么来换比较合适呢?” 姬麒心中,顿时再起另一个念头。 如果让大周摄政王成为他的傀儡,为他效力,这何尝不是一种赢! 他这一局,虽然有变故,但却不是输,而是天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机会,送给他一个能为他效犬马之劳的人物! 在霍慎之的目光之中,姬麒一字一句的开口:“九爷只要云姒,我姬麒,却要九爷您呢!” 明亮的光火之下,男人修长的指尖抚过锋刃的剑身,似笑非笑:“如此……” 他颔首,浑然不在意地低笑,“我命换我妻。” “好!”姬麒不顾亚父劝阻,直接敲定:“九爷在这里等着,我将‘皇姐’带来。” 说罢,姬麒领着亚父还有几个谋士一道转身。 留下不少的暗卫死士,妄图抵抗。 “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知道云姒在我这里?” 无人之处,姬麒仔细思索:“现在那个假东西在霍临烨哪里,他不是应该去太子那里找寻才对吗?” 亚父这时候开口:“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九爷说的云姒,是……锦弗?” 这个消息,叫姬麒脑海之中“轰然”一响。 “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反驳:“饶是谁都不可能认出来,那是假的。当初为了保险起见,也是实在寻不到一模一样的人,唯有相似者。未免被怀疑太过巧合,一切别有用心,我们甚至一直商议,在百千女子历练过那一场医术之后,承继了她的记忆之后,选出了最好的一个。” “那个假的,知道过去,知道所有。除了医术不精,其余的毫无破绽。那医术,甚至你们都给她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更是没有破绽。想他摄政王,一个凡夫俗子,难不成,还能有这通天本事,勘破其中关键?他怎么勘破这天衣无缝的狸猫换太子?” 姬麒心中也隐隐有个感觉,九爷要的是“锦弗”。 可是,他没有证据说服自己。 包括亚父…… 亚父环视了一眼周围的谋士,惊觉:“殿下,我们中计了!” 第1316章 云令政背锅,九爷换云姒 “什么?”姬麒身子一凝。 “大周太子身份贵重,手中只要拿着象征身份的令牌,谁不听他的使唤?就算是看见他,也不敢说出口啊。但是那批士兵搜了一晚上,这种边边角角的地方都在搜……一个太子,何至于往这些地方藏?” 亚父道:“老臣算是看明白了,包围式的搜寻,从咱们安置的地方最远处开始,像是赶着咱们朝着他靠近一样。看起来是搜寻太子,说是搜寻咱们,也不为过!咱们现在,不就被找到了吗?九爷的目的性,如此的明确,上来就要人,要的还是锦弗公主!” 这个念头,让亚父的心狠狠一顿。 而姬麒,再想到这些日子的顺利。 再想到九爷对那个假的的宽纵,还有连续两个月,摄政王府的动荡跟宽松…… 他还是掉以轻心了,可是这到底是哪一环除了问题,让九爷知道这些的? “是云江澈说的吗?不应该啊,云江澈会为了他的家族听话的。” 姬麒呼吸急促,转身立即开口:“一定是云令政!云令政暗中告诉了九爷这些事情,告诉了那个假的不是云姒,但是云令政又不知咱们在何处,更不知道萧子翼口中的主上是谁,所以他联合九爷搞了这么一出戏!” 云令政……他西洲的臣子,居然出卖他,居然叛国! 姬澈又怎么能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还有强中手。 霍慎之同嬴棣一样之时,便被送去段氏历练学习。从那时开始,便是生死由命。 年少,有被先帝抹去一切身份地位,下方去军营,从一个与一般士兵无异的人,靠着自己,走到金銮殿受封。 今朝用两个月的时间,破了一个五年的局,也没什么可奇怪了。 唯一惊险,便是这么一个人,毫无怀疑自己感情跟眼光,对“锦弗”毫无防备,就差那么点,死在自己妻子之手。 可也因为他的信任跟毫无防备,他赌赢了这一场陷局。 “岂有此理!”姬麒对此丝毫不知,只是此刻,他手中的东西,顷刻之间,砸碎在地。 “枉我以为云令政是个聪明理智的,是个顾念家国百姓性命的,是个有野心报复的,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跟那些小家子的男子一样,只顾眼前功过,目光短浅的东西!” 他若是吞下大周,荡平其他国家,虽然会引起生灵涂地,造成极大罪业。 但若是天下不一统,那战事永远都会在继续,百姓永无彻底安宁。 六合一统,万世永昌。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这么浅显的道理,云令政居然不懂! “殿下,锦弗公主还没醒来,可以过去看。” 外面去看了的人来禀告。 姬麒做不下去了。 起身就朝着云姒所在的地方去。 在此之前,他还特意的吩咐了人,重新给云姒易容成以前的样子。 人皮他扒了许多,最顶尖的易容师,他也带着。 等他见到云姒时,那一张极具风华的脸,已经被掩藏。 换上的,是锦弗公主一张平凡的面容。 “皇舅,为何要给我母亲易容?”嬴棣就“乖乖”坐着。 听见他的声音,姬麒看过去。 瞧着临窗那边的榻上,那蔓延单纯懵懂的“景昀”,他又想起外面那个稳厉迫人,逼得他现在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 忍不住,姬麒冷冷一笑:一代不如一代,真是天意。 “景儿,这里是大周,你母亲本应该跟太子成婚的,但是皇舅舍不得你母亲这个皇姐深入虎穴,将她带了出来。现在很多人都在搜寻可疑之人,你母亲有些危险,我们要将她先送走。景儿,你也跟着你母亲过去,照顾你母亲。皇舅会来找你们的,一定要听话,一定要乖,知道吗?” “好!”嬴棣的言行,俨然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景昀”。 此时此刻,配合得不得了。 跟着那些人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皇舅,能给我一个可以放上天的讯号吗,若是我跟母亲有危险,我也好及时通知你们。” “讯号这种东西,太过引人注意,不可。”姬麒想也不想地拒绝。 “好吧……” 嬴棣有些低落,转而又小心翼翼地问:“那可以给我个口哨吗,放马的哨子,有什么,我也吹一下叫皇舅知道,让保护我跟母亲的人知道。” 姬麒思忖了一下,看向了亚父。 亚父也觉得可以,姬麒便吩咐人给了他。 嬴棣拿到口哨,心中一喜。 原本这种招数,还是从景昀身上学来的。看书喇 他说他想吃糖葫芦,但是直接要,没人给他买。 他便会张口要一个大的,让人接受不了的。等被拒绝之后,再委屈地要糖葫芦,或者糕点,这样就能让人接受了。 看着嬴棣拿着口哨出去,十一皇子姬曜这才回来。 知道了事情始末之后,他也对云令政叛国的行为大为不满:“等到回去之后,这云家怕是也不必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姬麒道:“先前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倒是寻了两个身形跟她一般的女子。若不是看脸,还真看不出什么不一样。十一哥挑一个出来易容,给九爷送去吧。” “行,你们先安顿好这里。算起来,我们可是西洲的皇族,你我的身份,放在这里,谁敢动?便是武宗帝,也要忌惮几分,他一个摄政王,就算是把持朝政,那又如何,他如何会敢真的动我们。你们先走,我拖延住时间。这人皮假面,非特殊的药,是揭不下来的,他也查验不出来。” 十一皇子信心十足。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被发现了,真的云姒还在他们的手里,九爷敢怎么样? 软肋,便是一个人身上的致命点! 天色开始渐渐有明朗之势。 外园之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男人手中的长剑在身侧,剑尖抵在地面,他的手,落在剑柄之上。 杀人取命的兵刃,恍若他手中的权杖。 饶是十一皇子方才的口开得大,如今见到站在一片血海之中的男人,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早听闻过九爷,今日得以一见,算我本皇子也开了一回眼。” 十一皇子拍了拍手,下面的人,抬着一个昏迷了的女子出来。 霍慎之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张脸上。 那眉眼之间,还有昔日的样子,只是更多了精致…… “九爷,我们言出必行,也请九爷遵守承诺。” 说着,十一皇子从怀中那种药来:“吃下这个药,九爷会跟我们回到西洲。” 红色的药瓶,缓缓递了过去。 霍慎之的目光,渐渐从昏迷的人身上收回,抬手,便要去接药—— 第1317章 霍慎之:女人同这万里江山,本王都要 药落在霍慎之手中的那一刻,所有人神经都松弛了一瞬。 可就是须臾之间,红色的药瓶,骤然落地。 十一皇子的手腕,在九爷手中,以一种极其恐怖的扭曲程度转了一圈。 清脆的声音响起的一刹,十一皇子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甚至连疼都没有感觉到。 等他整个人被按在了地上,那耷拉的手,方才像是挂着一层皮一样,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在刀刃抵住他脖颈,冰凉的触感跟血腥的闻到覆盖他全身之际,疼痛的感觉,才铺天盖地的袭来,令他叫出声,几乎要昏死过去。 “九爷!”抬着女子的人,步步后退,还有人把刀抵在了昏迷的女子脖子上。 十一皇子疼得脸色苍白,嘴唇乌青,仰头艰难开口:“我可是西洲的十一皇子!” 霍慎之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眼底的耐性,显然已经耗尽:“人在何处?” 冰凉的剑锋,划破十一皇子的脖颈。 巨大的惊恐跟震惊,叫十一皇子在这一瞬间,有些感觉不到疼痛:“就是她啊,就在你面前!” 男人微微挑眉,指尖不紧不慢地敲了敲剑身:“姬曜,本王再问最后一遍,她人呢。” 骗不过吗? 姬曜就不信了,身形完全一样,容貌现在也是一样的人,只是昏迷了,他都没有查验,如何就能不信! “就是……就是她啊,九爷是糊涂了不成,就是……” 姬曜的话还没有说完,抵在他脖颈上的剑,忽然离开。 可下一瞬,骤起,重重朝着他心口落了下来。 这把剑附着数以万计人的性命,它带来的血腥威压,足够让人胆怯。 当它毫无停顿,带着势在必得取人性命的刺下之际,姬曜怯了,下意识地张口:“我说,在……呃!” 上等的兵刃,在极熟悉杀戮之人手中,没入生灵躯体内,是无声的。 唯有血,从姬曜的口中,不断涌出。 伤处,即便他用力按下,彻底捣毁他的心脏,再拔出剑时,那鲜红的血才如泉眼一般涌出。 问的时候不说,再想说时,便没机会了。 看见这一幕的人,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僵直在了原地。 他们的十一皇子姬曜,在九爷剑下,如一只蝼蚁一样,死的那么干脆。 而就在这时,远处有红色的讯号升空。 暗处,姬麒他们,被什么逼迫着,一点点退了回来。 在看见地上满身是血的人时,姬麒的眼瞳骤然放大:“十一哥!” 亚父及时的站出来,将姬麒挡住。 他眼底亦是不敢置信。 不敢信,霍慎之居然真的敢杀皇裔! 好久,他才找回声音,质问:“你枉为摄政王!为了一己私欲,为了一个女人,杀我西洲皇子,去挑起西洲战火,让前线的士兵,为你的私欲卖命,令人唾弃!” 哪怕他是为了想要夺天下才起的战火,可他居然是为了个女人? 这简直有负他的权位! 霍慎之抬眼,明暗交错的光线在他脸上变换:“女人同这万里江山,本王都要。” 寡淡的语调后背,那令人骨子里都畏惧颤栗的狠厉与入骨入髓的狂妄,不声不响地开始蔓延渗透。 “你的孩子在我们手上!” 姬麒在这一刻,祭出最后的王牌。 他开口:“一个云姒,不足以让我们这么冒险。但是九爷还不知呢,当年云姒火海产子,双生子虽然死了一个,但是有另一个活着,被有心人千辛万苦送至西洲,名唤景昀,同我真正的皇姐锦弗还剩下的那个孩子,平凑成了一双龙凤胎。” 霍慎之眼底,闪过细碎的且不易察觉的情绪。 姬麒知道他疑心重:“九爷可以不信,也可以继续堵着我们。” 他拿出手中的讯号:“他们现在被从藏了起来,只要我放出讯号,到时候,五年时间,九爷也只能得到大小两具尸体。竹篮打水一场空,九爷,你要试试吗?” 此刻,霍慎之骨子里那血腥残暴的一面,如同要活过来了一样。 他眼底噙着从未有过的阴寒,道:“提条件。” “九爷爽快!还是那句话,用你的命,换云姒母子两人的命,你让人送我们出京城,你也同我们一起。你一个人都能杀到这里来,我没法不防着。吃药我给你准备的药,你便是我们的护身符。” 姬麒的话音才落。 霍慎之厉声唤:“天枢。” 令起,七星至。 姬麒这才看清楚,原来九爷的人早早就跟来了。 “天枢听令!”为首的人即可上前,甚至连目光都未曾打量多余的地方。 霍慎之眼底噙着讥诮,扫了一眼姬麒,方才吩咐:“准备车马,让搜寻太子的人撤离。” 有明亮的讯号升空。 姬麒心下一松,示意了一眼身边的谋士,让他把药拿过去:“九爷若不吃药,我们可不放心。” 他的话音才落,不知从何处,就传来了尖锐悠扬的口哨声。 姬麒下意识的反应,是“景昀”那边出事了。 可是很快,哨声长长短短,极有规矩。 霍慎之侧眸,朝外看去——是嬴棣。 “少主子报平安的哨声!”天枢大喜。 他们的讯号升空,嬴棣认得那是自家的东西,所以用先前他们单独教受过的方式,开始报平安。 诡谲多变的哨声,传递着消息。 顷刻之间,局势瞬变。 姬麒他们,意识到不对劲。 “来人,保护殿下撤离!”亚父站出来,开口严厉吩咐。 霍慎之提起手中的长剑,朝着身边的天枢示意。 天枢笑意涌现,抬手,他身后的六人,如同离弦之箭,杀了出去。 见惯了血腥的人,最爱听的,当是兵戈碰撞之声。 无论多混乱,都是生死争斗里令人热血沸腾的鼓乐。 姬麒怎么能出得去呢? 九爷这一夜的布置是一张白纸吗? 还是这大周,是什么无人之境吗? 所以当姬麒被按在地上时,他都没能想得到,更没能反应过来。 看着姬麒被按跪在地上,亚父大怒:“放开我家殿下,那可是我西洲未来君主,你们安敢不敬!”看书溂 就是这一句话。 坐在游廊的男人,手中的剑快出冷白的虚影。 落下之际,众人只能看见姬麒的胳膊滚落在地。 血,甚至都没有胡乱飞溅出半点。 是杀了数不清的人,才练就出的手法。 第1318章 霍慎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西洲众人,诛! 太快的伤袭来时,人是不能马上感觉到痛的。 姬麒被捂着嘴,只觉得滚烫的液体在浸透他的衣服。 亚父张大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哽咽的声音,整个人,仿佛丢了魂。 “铮”的一声,染血的利剑接触地面。 男人的双手交叠,搭在剑柄,眼底翻滚起清晰的残暴跟血腥:“继承大统第一条,身躯有损者,除外。” 疼痛在这时,伴随着满心满眼的不甘,充斥进姬麒的五脏六腑。 天枢捂着他的嘴,他甚至连一句话都吐不出。 倒在地上时,那一双充血的眼睛,只能不甘地看着端坐在前的男人。 他此刻,恨意达到了极点。 霍慎之扫了一眼他,方才开口:“先将皇子这条断臂,送至本王的皇陵。” 此时,天枢松开姬麒,他疼得满头大汗,压抑着疼痛出声:“你不能杀我!” 好似听见了什么极有趣的事,霍慎之翻滚着杀戮的眼底起了笑意:“留下来,做本王的殉葬品。” 语毕,他眼底的笑意被残暴吞噬殆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西洲众人,诛!” 他起身,无尽的威压尽显。 往来平静沉稳多了。 今朝,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谋士,转身之际,他低沉的嗓音携着许久未曾显现过的残忍:“以西洲血肉,沃我大周疆土。” “你敢……你敢!”亚父看着姬麒被从地上提起来,痛呼出声:“这是我西洲未来之主,你们几个杂碎敢碰他一下,本相与你们势不两立!” 天枢提起剑,诧异地看向了亚父: “杨修杨大人,你放心,我家主子不会要十三皇子的命,他的这条命是矜贵。就是不知,明帝愿意用什么条件来交换了。用江山?用城池?用明帝他自己的命?哈哈哈,主子在带我们来时就提了提,我家主子好奇,我们几个,也好奇呢!” 说罢,天枢同其他五个相视一笑。 几人之中,独不见摇光。 而杨修被按在地上,吃惊地看着天枢。 这些事情,跟他们要挟云姒同九爷提条件有何不同? 九爷却已经早就想好了怎么处置他们。 他们做的那些谋划,在他眼里,都像是笑话一般,赤裸裸的不加掩饰。 难怪他现身之时,只说一句,他只要云姒。 “亚父……亚父!” 姬麒被上了止血药粉,叫人拖拉着就下去,丝毫没有半点尊严可言。 眼看着大厦将倾,杨修怒吼:“到底哪里出了错,还是都因为云令政泄密的!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存在,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天枢的面容冷了下来,一柄利剑,缓缓横在了杨修的脖子上:“我们的职责,不是为你答疑解惑,你有什么问题,就到下面去问阎王。” 话音才落,杨修毙命。看书喇 看见杨修死,其他的谋士大呼大惊。 “会有人为我们报仇的,我们可不止你现在看到的。其他的人,还在外,区区你们几人,奈何我们不得!” 天枢转身,看向了说话的那些人。 还不把他们几个当回事呢。 “外面挺多士兵大张旗鼓搜查,所以你们的人会被逼只角落。方才主子让我们搜查八个角落方位,为的是清理你们在外接应的重要之人。其中一方面,是保证就算是锦弗公主被你们送了去,还没遇到我们,也不会落在你们这些人手里,更不会被你们接应的人带走,只能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头来,还是得被我们找到。另一方面,就是现在了,你们都出事,外面也不会有增援。” 几个还在挣扎的谋士,瞬间脸色惨白。 天枢身边的天璇笑了笑:“看不起谁呢,我等可是从数以万计的死士之中活着走出来的人。” 从大周初始皇帝建立起段氏山庄开始,段氏山庄的筛选就到了无比严苛的地步。 乃至于九爷接手的十几年,更是极尽严厉残忍。 能走到主子们视野之中去的,都是从尸山血海,文字谋略里面出来的。 从杀技,到智谋,若一样精,却另一样不明,那也逃不过被筛下的命。 这样的筛选,便是数年,也出不了一个精锐。 这七个,是从段老庄主死后,九爷开始执掌段氏开始才慢慢出来的人。 历经十一年筛选磨砺,从少年时,到如今。 莫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单拎出来,可都是能跟着九爷上战场,为军将帅,护佑一方疆土的顶尖人物。 姬麒这些年也不是没有选过暗卫死士,但却从未有几个上位者深究过暗卫死士之道。 以为听话,会杀人的,那就能行了。 殊不知,脑子跟不上,只会杀技,也不过是一介莽夫,为人鱼肉的命。 何况,他才区区五年,五年看似长远,可十年育树百年育人,要培养出一批精锐,五年时间怎么够? 七星走到今日,也尚且还有不足之处。 “五年时间,你以为很长了,但在这些大事之中,你的心,只是想要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罢了,野心足,历练少啊。” 天枢话音落下。 深宅之中,再没有了声音。 唯有鲜血,顺着游廊长亭,缓慢流泻。 与此同时—— “主子,我们的人终于发现了锦弗公主的踪迹,找到锦弗公主了!” 搜寻霍临烨的那些士兵,现在已经朝着京城那边搜过去了。 而霍临烨,还在寻着云姒的下落。 听见烈风过来禀告的这话,他立即问:“找到了,人在何处?” “我们的探子发现的,说是锦弗公主很是不好,似乎已经昏迷,被许多的护送着离开。而追赶他们的,只有一个人。此人步步杀招,原本带着锦弗公主离开的那些人数很多,但是现在,已经被他杀得只剩下十余人。若是咱们再不去救,锦弗公主便要落在那个人手里,如此,锦弗公主那就危险了!到时候,六小姐,也不好。”烈风已经把人筹齐了,都是精锐,就等着霍临烨一声令下。 霍临烨闻声,立即翻身上马。 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听见“锦弗”有事,他的那股着急呼之欲出,丝毫控制不住。 第1319章 捡漏王霍临烨:是我救了你,报恩吧 “调集足量多的人,暗卫,死士,全部一起,随孤一起去!” 百来人,齐齐出动。 等到密林,霍临烨看着远处杀得对方节节败退,目的性又无比强,只奔着马车上的人去的黑衣暗卫,立即抽出了剑。 “你们去解决围绕在马车上的那个,孤去对付他!”看书喇 霍临烨的目光,落在了前面招招锋利,七星之中的摇光身上。 “主子,我们去!”烈风带着人,几欲上前。 话语之间,抵挡的人,又有几个倒下。 霍临烨一眼便知摇光的本事,遂抽出腰间软剑:“此人是被特意培养出来的极致精锐,你们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听令,先带锦弗走!” 先前嬴棣的口哨声,引来了七星之中的摇光。 原本西洲这些人,已经开始节节败退。 但霍临烨隐藏面容,带着大量的暗卫杀手加入之后,哪怕是凭着人多力量大,局势都开始形成逆转。 摇光眼看着就要完成任务了,他都打的差不多了,小半刻钟都不需要了! 哪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直接被从天而降的霍临烨震得退后几步。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差一点点的时间,那便是生死之劫。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蒙面的男子,怒火上涌:“挡者死!” 霍临烨哪有心思跟他缠斗。 等着云姒在这时候,被他的人带走。 唯独他们故意留着西洲那些已经开始被逼的用暗器毒针的杀手,全扔给了摇光一人处理。 缠的摇光,在一时半会儿之间,难以分身追去。 足够气的他吐血,直接杀红了眼。 而此前,嬴棣在吹口哨那会,被西洲的人发现不妥,把口哨抢了去。 他好不容易逃了,找了个地方先藏起来,准备等摇光打完了救了母亲之后,他再出去,免得成拖累。 谁承想,眼瞧着另一批人把云姒给带走。 而摇光,一个人应对着人不断朝着他放毒针暗器的卑鄙死士。 嬴棣没有上前,也没暴露。 只趁着天还没有黑,悄悄的朝着云姒被带走的方向去。 黎明将至之际,天色青灰,如覆盖上了一层暗色薄纱,阴冷森寒,充斥宅院。 云姒醒来时,周遭的一切,陌生却又熟悉。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便听见一旁有声音起:“醒了?” 云姒猛地转头,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当看见那一张熟悉的脸时,云姒的脸色骤然一僵:“怎么会是你!” 她不是落在了姬麒的手里了吗? 他还给自己灌了大量类似蒙汗药的药物。 没有个十来天,都醒不过来。 奈何她体质特殊,现在提早醒来了。 结果,居然看见了……看书溂 “霍临烨!” 她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脸。 人皮面没法用手触摸感觉。 可当她看见自己这张脸时,才意识到,姬麒居然还谨慎地给她易了容。 如此,云姒起身,眼底的厌恶呼之欲出:“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关键是,他从哪里找到她的? 姬麒的手里? 霍临烨斜睨向云姒之际,外面有不少的大夫匆匆进来。 “她已经醒来了,你们都退下,去准备好,等会儿锦弗公主会开始给暮梨诊治。” 云姒闻声,皱紧了眉头:“你逃婚,再把我虏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的外室治病。” 霍临烨面容阴郁,一步步地朝着云姒靠近:“是我救了你,不是掳了你。若是没有我,你的这条命,今日怕就葬送了。不过我猜得没错,你这种人,生命顽强得可怕,别人会自杀,你也不会。” 云姒的眉头狠狠一皱。 霍临烨救她? 从十三皇子手上救了他? 那十三皇子呢? 他为什么要救她? 还没有等云姒把这些疑惑问出口,便听霍临烨道:“我不指望你能感恩,只有件事情,需要你做。” 云姒现在暂时还不能完全清醒,但是气也气笑了:“要我做,我是你的奴隶吗?” “你不是,可是子债母偿这句话,总归是没错的。”说罢,霍临烨拍了拍手。 门口,一个婢女,怀中抱着个似乎熟睡了的女娃儿进来。 云姒一眼就看见,那是她的温予! 她着急地起身,整个人直直摔在了地上。 霍临烨见状,下意识地想要近前去搀扶。 可谁想到,云姒就算是身子还没有彻底恢复,见到自己孩子,也居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如同第一次学走路的人,踉踉跄跄地朝着温予走去。 就在她快要触碰到温予时,婢女接受到霍临烨的示意,避开了云姒。 云姒的手落了空,她扶着桌,转头怒色汹汹看向了霍临烨:“你什么意思!” “你儿子景昀,伤了她,要她的命。她命悬一线,这也是我先停了跟你的婚事,过来的原因。这一切,是你教导不善的罪孽,你说,你是不是该你去承担,去弥补?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是不是应该还?还是,你想要欠着我?” 云姒的体力开始快速恢复着,听见这话,她抓起桌子上的茶盏就朝着霍临烨砸了过去:“胡说八道!” 霍临烨没有闪避。 锋利的茶盏砸到他额间,顷刻间出现血迹。 云姒眼底显现恨意:“我儿景昀,从小善心,活得开心肆意。他连一朵花都舍不得折,只想看着花居枝头。更遑论伤人杀人这种事!而你们居然栽赃在一个孩子身上,你怎么敢的,她怎么敢的!” “这是事实。”霍临烨声音平静,用手帕,擦着额角的血迹。 并没有生气,平静得可怕。 可景昀是个什么人,云姒为人母,会不知道吗? 一个五岁的孩子,云姒巴不得他永远开心快乐着。 就连那些权贵他们,从两岁开始就强行要求孩子启蒙,三岁尿都管不住的年纪,就能管住手中的笔。 即便如此,她都没有强求过景昀跟温予。 生活在这样宽容和乐的条件下的孩子。 莫说是杀人,就算看见有人伤猫猫狗狗,景昀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跟温予,从小跟随她长大,只知爱护生灵,何曾会动什么杀念! 忽然之间,云姒就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 第1320章 云姒:来几碗蛆! “是那个六小姐,她做苦肉计,然后栽赃在我景儿身上。她脑子里面都是什么啊,污蔑一个五岁的孩子,不怕天打雷劈吗!就因为景儿年纪小,没有杀人的力气,所以她借着这个点栽赃,又能够保住自己的命,又能够拖延婚事,还能够害我害景儿。真是够机智的啊,这种货色,跟你太子殿下,还真是绝配。多谢你不娶之恩了!” 这种话,叫霍临烨听得皱眉。 他的心中,也隐隐起了这个怀疑。 可是景昀动手的事,是有人看见的。 “婚礼之事,是我对你不起。不过没关系,等这些事情过后,我会补偿你,重新给你一个盛大婚礼,以此赔罪。” 婚礼? 云姒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 这个时候,霍临烨以为,他还能挽回? 他说想要娶,她就会嫁? 他把她当什么了? “好了,现在随我过去,我需要你救活她。” 霍临烨上前,不容云姒拒绝,握住了她的手腕,看向了婢女怀中昏睡的温予:“你的女儿就在你这里,你的儿子伤了人之后就逃了,我派出去的人见到了他,但是还没有搜寻到。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极其奢华的宅院之内,云姒才踏进去,就听见了哭声。 那人仿佛没有看见自己一样,只对着霍临烨哭:“我是不是要死了?真是太好了,死之前,能看见你,我也甘愿了。上天对我真好,让我遇见了你。” 霍临烨低头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腕,本能地想要抽回去。 他僵硬地伸出手,将床上的人头发拨弄开:“别说什么傻话,我不会叫你死。” 说罢,他看向了身后的云姒。 毫无例外,看见了云姒无比嫌弃的脸,甚至都不加掩饰。 云姒看见霍临烨看着自己,那脸上的嫌弃更甚。 她甚至当着霍临烨,拍着心口:“呕——!” 动作尤其夸张,转过去又呕了两口:“求一双没有看见这种龌龊事儿的眼睛!” 床上的六小姐脸色难看:“你……我们是真心相爱的……锦弗公主,你就不能成人之美吗?” 云姒转过头,看着床上面色红得不正常的六小姐:“我们没成婚,这话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死下面去问问你的夫君摄政王,让他成全你跟他皇侄双宿双栖好吗?” 六小姐心中愤怒,当着霍临烨的面,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来:“不是这样的,怎么就没有人理解我们……” “锦弗!”霍临烨冷呵:“让你来,不是叫你做这些的。救活她,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为了你的孩子们,你闭上嘴。还有一点,药,也解除。届时,我会把你的孩子们,都还给你。” 云姒心中愤怒,可是转念一想。 这个白莲茶使苦肉计害她单纯弱小的景儿。 而霍临烨这个眼盲心瞎的东西,又完全是非不分忠奸不明。 既然如此…… “好啊,我说到做到。你先出去,我开始给她检查医治。顺便拿医药箱来,再给我准备纸笔。” “不要玩什么把戏,这也是我要求你还我这次的救命之恩,你记住了,若不是因为孤赶去及时,你没命活到现在。”霍临烨想起那个招招凌厉的杀手。 若是落在这种人手上,“锦弗”焉有命在。 真应当时让她醒来看看,他为了救她,费了多大劲。 出去前,霍临烨还不忘敲打了一番。 云姒笑了笑。 她当然不会玩什么把戏。 她会成全霍临烨! 床上,侧躺着的六小姐,看着云姒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心中升起一股惧怕。 但是又想着她的软肋在霍临烨手中,又大胆了一些:“锦弗公主,不是自己的东西,勉强也勉强不来的。你看,我受伤了,他就为了我,抛弃了你。得到一个男人很容易,但是让这个男人的心,永远在自己身上,却是难上加难。我劝你,还是免了这份心,知难而退吧。你说呢?” 云姒在此时,写了药递出去。 再进来,手中拿着一支麻醉剂。 “渣男贱女就应该锁死在一起,发烂发臭,生蛆冒芽!” 六小姐的心中一慌。 还没有看清,就感觉腰部发麻。 云姒调出医疗箱,直接一脚把六小姐踹得翻过身来。 剪开她的衣服,那脊骨处的伤泛红,看不见陷入皮肉的是什么。 这种夏日,已经有隐约要腐烂的样子。 景昀怎么可能有这个巧劲儿把什么暗器扎得这么准? 云姒先给六小姐挂了抗生素,再凭借着经验触碰伤患处,感觉异物大小。 再拿出检测仪,查看异物形状。 隐约的,云姒觉得这异物…… 怎么有点像是手术刀? 她的手术刀,给过温予跟景昀,莫非是…… 她猛然直起身,看着已经被麻醉睡着的六小姐:“说你不要脸下作,都是轻了。你居然抢了一个孩子的东西,自己查自己脊柱里面,这种苦肉计,你也想得出来!” 否则,何以解释这伤不至于马上要命? 景昀就算是跟着她耳濡目染,但是也不懂刀子往哪里插,能达到这种效果。 六小姐也是懂医术的,这就只可能是六小姐自己干的好事! 不要脸,冤枉一个五岁的孩子! 云姒的眼眸眯了眯,转身就从医疗箱里面拿出了手术器具。 她一定会给这个假东西治的。 不然,她怎么跟霍临烨这种人锁死。 到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脊柱手术,是个四级大手术。 云姒用碘伏给这块皮肉消毒之后,就有些想念空青了。 她顺手给病人扎了两针,封住她的血脉,防止她大出血。 之后,锋利的手术刀,划开她的皮肉,然后犹如剖钉解牛一般,层层避开神经,分割骨肉筋膜,果然找到了手术刀。 云姒快速将手术刀收起来,可是看着这后背上的腐肉烂肉,云姒犯难了。 就算是再好的医术,也不能保证把这些烂肉全部剔除。 而且,刀尖下面,深一点的皮肉也有烂肉。 要是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划破最深层的组织,给她增加工作量。 她现在就想要给这个假货命留下,让后跟霍临烨死绑起来,哪有这个耐心给她一点点去腐肉。 思索片刻,云姒起身,到门口,冲着外面喊:“来几碗蛆!” 第1321章 霍临烨跟假六小姐彻底绑死,生死相思 外面听见这话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问:“是蛆?锦弗公主要的那种……就是……茅坑里面爬着,小条小条的,还是有尾巴的那种拖尾巴蛆?” 云姒在里面,忍不住皱眉。 未免他们找错了,找成茅坑里面只会吃大粪的蛆。 她转头还画了图,让他们去寻:“就要这种蛆,不要找错了。越多越好!” 听到这种要求,霍临烨直接唤来了南绛。 南绛知道云姒来了,心中安宁。 但听着这种要求,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 她先前跟着云姒医治过不少人。 但是用蛆的…… “我们西疆也有这种治疗办法。”没有,她瞎说的。 南绛顿了顿:“这个蛆不是一般的蛆,锦弗公主真的有在好好治疗我阿姐,况且,她也不会敢拿阿姐的命来开玩笑的。” “如果锦弗公主胡来,弄死了六小姐,那她也再不能嫁给主子做太子妃了。还有,她的孩子,也没有人帮她找。属下相信,锦弗公主不可能这么蠢。”在一旁的谋士开口。 霍临烨也觉得没必要。 她都已经开始医治了,也用不着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而且,他也不觉得“锦弗”是这种人。 思及此,霍临烨吩咐了人,让人去寻。 转而,他看向了南绛。 南绛被霍临烨看得心里一慌:“殿下这是……” 南绛这一声殿下,让霍临烨隐约有些不适应。 以前,他都是跟着云姒叫自己楚王。 “我问你,你当真看见了景昀杀的她?” 南绛挑眉,不知道为什么霍临烨要这么问。 她据实相告:“当然啊,殿下在疑惑什么?” “景昀一个五岁大的人,又生病了,平日可没有受过什么训练,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着实叫人意外。” 霍临烨低垂着眼眸。 他不自知,他的心,已经不着痕迹地偏向了“锦弗”。 南绛猛然起身:“殿下这是怀疑我阿姐骗你?我阿姐是这种人吗?你跟她相识那么久,她会用自己的命,去陷害一个小孩,去陷害锦弗公主?” “她现在,的确是跟以前不同了。你跟你阿姐齐心,也难保你不会说谎。南绛,孤只问你最后一句,她是被人伤了,还是自己伤得自己。或者,是你帮着她,做了这么一出苦肉计,让孤无法跟锦弗公主成婚,耽误成婚这件大事。” 南绛吃惊的看着霍临烨。 所以霍临烨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是连“阿姐”都怀疑了是吗? “我问心无愧!”南绛偏过头去。 霍临烨没有再问。 南绛的答案,其实在他意料之中。 就算是他们合谋的苦肉计,南绛也不会说谎的。 可是她用自己的命来搏他回来,这种方式,叫他觉得窒息跟分外的排斥。 更多的,是后悔。 后悔这一场逃婚。 而此时,云姒对这些丝毫不知。 她从那些人手里接过大碗的蛆虫,面不改色。 而瞧着这些人脸色难看,忍不住道:“一个个的真是没眼界的东西,又不是茅坑里面的,居然还嫌弃。这蛆虫清创治疗可是有年头的,医道中,还唤这些蛆虫叫无骨虫,专门用来治消渴症引起的病足,压疮,腐疮。” 云姒端着这些光绿蝇的幼虫,消毒之后,直接放在了六小姐渍烂的伤口之中。 它们马上就开始吃腐肉。 云姒这时候,也把自己的那些东西收拾了起来,叫来了大夫。 那些大夫看着这个画面,忍不住地想吐:“什么时候能好?” 南绛这时候也过来了,她见过的多了去了,活人生蛆的她都见过,自然不会觉得这些恶心。 “等半个时辰之后,吃饱了无骨虫身体会相当于先前的十到二十倍,到时候再换一批新的接着吃。” 南绛瞧着云姒的背影,心中感慨,却不能相认,但问:“它们不会吃其他地方吗?” 云姒回头,看着是帮过景儿的那个大夫,所以不吝啬地答复:“不会,只会吃腐肉。而且这类虫子刮食腐肉的能力很强,它们身体里面还会排除许多有用的东西,能够抗伤口恶化。” 换了两批虫子,都由先前的一丁点大,便得饱满粗长起来。 最后,云姒直接当着众人的面,用酒给床上的人消毒,然后就开始缝合。 缝合时,她直接拿了现在的大夫惯用的针线。 可是活儿干到了一半,云姒忽然惊觉—— 不对啊,还没有下药呢! 当真所有人的面,云姒拿起剪刀开始拆线重新缝合。 “锦弗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南绛惊讶。 云姒:“我还有些没有弄好,打开重新弄一下。放心,这都是高度烈酒,不会让她二次受伤的。” 说着,云姒暗中从手镯里面,取出养的一直小药虫,种在了六小姐伤患处。 这比不得西疆的蛊,不能叫蛊。 云姒养这些的初衷,都是为了治病救人。 但是现在……成全霍临烨,把他们两个锁死! 再给霍临烨种上。 之后,就算是他们其中一个死了,也没有用,也要对另一个牵肠挂肚的。 即便不是真心,也要日日思念,拧巴,抗拒,但就是挥之不去,睁眼闭眼,就算是厌恶至极,那也得思念对方。 霍临烨他值得! 这个假货也值得! 当今世间,哪有什么无情生爱的情蛊。 有的,只有锦上添花。 “好了,让你们的太子殿下过来,我帮他‘取出’药来。” 霍临烨来时,听大夫说,床上躺着的人烧已经退下来了。 呼吸均匀,是因为麻药睡了过去。 “过来吧。” 云姒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等会儿给他种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霍临烨端坐好了之后,感觉脖颈后面疼了一下:“你在做什么?” “给你‘取’药啊。”云姒漫不经心的出声,随后,空心手镯里面,取出东西,直接种了进去。 “先前你下药的时候怎么就无声无息?”霍临烨感觉到了一点不妥。 云姒耸了耸肩膀:“下药容易取药难,好了,取出来了。” 她的手张开,霍临烨就看见了一个黑黢黢,像是已经死了的东西。 第1322章 云姒把霍临烨跟假六锁死! “这就是你下的药?”霍临烨拧眉,侧头朝着云姒看了过去。 云姒就站在他的身后。 此时天光还未曾全部亮开,影影绰绰的光线,添的云姒那一张带着人皮面的脸,有些许的柔和。 很耐看…… 这是霍临烨突然升起的念头。 猛然之间,他的心一动。 “你当真将药除了?” “你瞎了吗,这不是明摆着吗?”云姒没那么多好脾气,直接开始骂了:“怎么样你才满意你说!” “可是……”霍临烨并未计较云姒的出言不敬。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眼前的人,极其有耐心。 如果是换了别人,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可是什么?你还想要怎么样?你这里不是有个厉害的大夫吗,我听说是什么西疆的巫医,她是懂这些药的,你要是不信我,你就让她来帮你看,真是费劲!” 云姒把药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原本是她自己种在身体里面的。 后颈总是无故疼痛。 虽然能够忍受,可是不管什么时候,突然这么来一下,谁都会不舒服。 查不出病因来,她就给自己种了药。 只是每次种下去,过几天就死了。 她想来,应该是自己体质的原因,就没有再深究。 霍临烨当然是不信任云姒的。 他直接吩咐了南绛过来。 五年前,南绛就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了西疆巫族至高无上的圣女。 蛊虫代代相传,到南绛,她凭着自己的努力,将蛊虫养出了新高度。 虽然现在她不再是圣女了,那些蛊虫也被收走了,可是当初学到手的本事,是在的。 她自己,也会重新养蛊。 云姒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南绛,心中不禁开始打鼓。 觉得对方要是个半吊子,应该看不出来。 要是个厉害的…… 南绛才把针落在了霍临烨脖颈的穴位之上,手指捏着银针,就感觉到了蛊虫的存在。 她目光闪了闪,看向了云姒。 云姒呼吸有一瞬间的凝固,定定看着南绛道:“阿南姑娘,看出什么来了吗?” 南绛:“太子殿下身上,果然没有药了,您大可放心了。” 云姒的心,骤然落了下来。 她不觉得眼前的阿南是个半吊子。 这下针的方式熟练无比,甚至跟教授她这些的战奴相差无几,更有甚者,手法比战奴还厉害。 阿南在帮她! 这个念头起,云姒心中更添了疑惑。 此时,霍临烨起身,看了一眼云姒,眼神复杂得很。 都说药已经除了,可是他心中对她,却无半点变化。 “孤去看看她,锦弗,你留在这里。” “为什么?”云姒很是不服:“我都已经把你说的事情都做完了,你要言而无信吗?也是,你这种人,就只会言而无信了。” 霍临烨心中不喜:“我不是言而无信,等我确定了她没事,我就带你回京城,进宫。到时候,我恳请父皇,重新给我们举办婚礼。好饭不怕晚,耽误了这一场,我自能力挽狂澜。你也不想看西洲跟大周,打起来吧?” 不给云姒再说话的机会,霍临烨转身就想要走。 云姒要去阻拦。 她事儿都办完了,还要跟他去成婚,她是疯了吗? ——“主子!” 就在这时,烈风匆匆而来。 目光落在云姒身上一瞬,霍临烨就知道,这是跟她有关系。 云姒想要近前听听,但是被人拦住。 烈风睨了一眼远处的云姒,才小声道:“锦弗公主的孩子来了。” “来了?”霍临烨挑眉:“是被抓到了?” 烈风顿了顿,显然是他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不是,是回来了,回来,他自己来的。据说是走了很远,一来就要让我们弄一桌子菜给他,说是好久没吃饱了。” 霍临烨抬头看了天,现在天都还没有彻底亮开呢。 距离他们找到“锦弗”,再送到这里来,也不是过了一个时辰。 “派出去这么多的人,都没有找到,现在他却自己回来了?” 烈风点头:“是的。” 烈风都没有说。 “景昀”来时,就跟回家了一样。 瞧见自己,只摸了摸肚子,说:“你们这里很偏远,我都出去玩儿了一圈,差一点找不到回来的路。我饿了,我要吃肉,你去给我准备,等会儿送到我房间。阿南姑娘也一起叫来吧!” 就真的……跟自己回家一样。 还把下面的暗卫杀手,还把自己,当成了他使唤的家奴…… 霍临烨嗤笑:“走,去看看那个孩子。” “是,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跟锦弗公主说,免得她……” “不必。”霍临烨直接开口吩咐:“把锦弗公主也叫过来,然后再把那个女娃也弄醒,让他们一家人团聚。”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利于控制锦弗公主?”烈风担心这些实际的问题。 霍临烨却不以为然:“足够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闯过了这一关又一关。现在,又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我若是还捏着她的孩子不放,那便有些小人之举了。况且,她一个女子……” 说着,他回头去看站在远处皱眉看着自己的“锦弗”。 末了,才开口:“这些苦难,足够了。” “那她儿子伤了六小姐……哦不,上了暮梨姑娘呢,这笔账,也不算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烈风也很喜欢景昀这个聪明有胆识的孩子,他便要去给他准备吃的了。 聪明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在哪里,都是惹人欣赏跟喜欢的。 霍临烨点头:“锦弗已经救了她,而且这些日子的利用跟艰难,足够了。况且……” 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霍临烨仔细思索。 就“景昀”一个孩子,伤了“她”,还是在脊柱那样坚硬的位置。 若说是巧合,这么扎进去,刚好入了最要紧的生死位置……说是巧合也无可厚非,可是一个孩子,用的还是…… 霍临烨看着手心的柳叶刀。 这柳叶刀是她所有,怎么会落到景昀一个孩子手上的? 这其中的疑点,有些多。 “况且事情没有查清楚,贸然认定是这个孩子,多有不妥。我先去见那孩子,你去带了锦弗的女儿,跟着锦弗一起来。对了,守在那个女娃身边的护卫,瞧着身手不错,就不必带来了,继续关着,饿着他。” 烈风:“那个保护着锦弗公主女儿的护卫嘴巴很臭,骂得可毒了,属下这段时间都没有给他什么吃的。” 第1323章 柳叶刀现,云姒见到儿女 正堂之中,嬴棣看着茫茫的天色,好不容易等来了菜。 想着应该能见到母亲,可是转头,发现了霍临烨。 霍临烨也在这个时候,跟他正好对视上:“饭菜不合口吗?” 嬴棣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些饭菜,都是肉。 他乖巧地坐着,一板一眼地说:“等等阿南一起吃。” 霍临烨只当他是“景昀”,拿起筷子给他夹菜,面上,带着的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和笑意:“费尽心机跑出去,现在又回来了?出去一趟,做什么了?孤倒是听说,那些去追你的人,都葬身狼腹了,你却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另一批去找你的人,也是死无全尸,像是被什么攻击,吃了。你可以说说,是谁带你出去的,还有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吗?” 嬴棣净了手,慢条斯理地开始啃霍临烨给他的鸡腿。 一举一动,都刻着骨子里严苛“教养”。 不像是跟着云姒走南闯北无拘无束的样子,更不像云姒吃东西时的样子。 倒像是皇家子弟,从小言行就被规训着的人。 把嘴里的那一口咽下去,嬴棣才道:“我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出去一转,发现路不熟悉,还有很多的危险,我就回来了。至于谁带我出去的……我答应别人,不能说的。人家帮了我,我不能害人家吧。” 霍临烨轻轻一笑,对待小孩子,倒是极有耐心。 他将手中的柳叶刀放在桌子上,问:“这是你的吗?” “不是。”嬴棣摇头:“这个东西真特别,是什么?” 霍临烨的心绪,一下子掀起波澜。 就在他还想要问什么的时候,云姒来了。 快速收起柳叶刀,霍临烨站起身来。 云姒抱着温予,头发都跑地散乱:“景儿!” 嬴棣的呼吸瞬间凝滞。 他猛然转头,看着冲着自己跑来的人。 她易容了,可是他见过她真实的样子。 此刻看着她奔向自己,嬴棣心中升起一抹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景儿!”云姒放下已经醒来的温予,紧紧地抱住了嬴棣,侧脸贴在了他的脸上。 往日坚强无比的人,眼泪一下子不受控制,沾湿了嬴棣的侧脸。 就是这一瞬间,嬴棣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空着的那一块,奇迹般地圆满了。 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缺的到底是什么,夜深人静时,他为什么会辗转。 现在终于知道了,他缺了母亲。 父王对他千好万好,也无法填补起这一块,现在,他……忽然就在这一刻,奇妙地齐全了。 “娘亲。”嬴棣学着那些百姓的孩子,试探的,轻轻的,唤了云姒一声,心里一下子就开心得无法言喻。 他红着眼,欢喜的泪意跟这五年从小到大的缺憾,渐渐有些隐忍不住,双眼开始模糊:“娘亲,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还活着就好,我都怕我把你弄丢了……” 云姒听见这话,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心疼:“你一个孩子,说什么把我弄丢的话。” 她将嬴棣静静抱在怀里,疼爱得不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好好吃饭?跑出去做什么,若是在外面遇到危险,我上哪里找你去?母亲就只有你们了,若是没有你们……” “别哭。”嬴棣抬手去抹云姒的眼泪:“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母亲给我的药,我都吃着,我一切都很好。叫母亲担心,是嬴……是景昀的过错。” 云姒隐约感觉到“景昀”有点不一样。 以往要是遇到事情,再看见他,景昀都要扑在她怀里哭个够,在气地骂人。 但是今天,这孩子克制,隐忍,又懂事。 可见这些日子,他真的被磨砺了一番,都不跟从前一样了。 这时,云姒交托给阿南抱着的温予,才渐渐转醒。 看见嬴棣跟云姒,她先开始哭了。 霍临烨没有再留,只让几个人守着便离开了。 而南绛,也没有多留,她刚才在霍临烨手中,发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柳叶刀! “阿姐,你的柳叶刀呢?” 六小姐已经醒来了。 不过现在,她叫暮梨了。 霍临烨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再称她为六小姐。 六小姐已经死了,殉情了。 这会儿,听见南绛说事,她诧异地将给她喂燕窝的婢女推开。 “什么……”柳叶刀。 这三个字差一点脱口而出,她马上就意识到,柳叶刀是什么。 “怎么了?”没有及时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反问。 南绛知道,这人是有点聪明在身上的,不过点背,又是遇到了一群聪明的。 “阿姐,我看见你的柳叶刀在霍临烨手中,我隐隐约约地听说,那柳叶刀是从那个伤你的那个孩子手上得到的。” 暮梨的脸色骤然一白:“伤我的孩子?他不是死了吗?” 南绛很是夸张地说:“没有啊,他又被抓回来了。霍临烨念着锦弗公主救了阿姐你,所以都没有惩罚他,功过相抵了。” 刹那之间,暮梨紧张了起来。 孩子……那可不是什么锦弗的孩子,那是摄政王的嫡子嬴棣! 他装成锦弗的儿子,来杀自己,害自己了,她恨自己背叛了他的父王。 “我要跟霍临烨说,那是……” 话出口,暮梨意识到不对。 嬴棣是她的儿子,他跟霍临烨说了,难不成要让霍临烨杀她的儿子?看书溂 霍临烨会怀疑她的不是真的云姒。 还有可能,霍临烨会厌恶自己,觉得她狠毒了,连自己儿子都杀,到时候跟她离心,她还怎么做太子妃? 退一万步,只要是霍临烨知道了那是嬴棣,就不可能不斩草除根。 那时候,她就得求情,就得装成贤妻良母保住这个狠毒的小子。 若是这小子真的死了,她还跟霍临烨在一起,那更是不合常理。 怎么办…… 说出那是嬴棣也不是,不说……就等着再被这狠毒的小子用锦弗公主儿子“景昀”的身份害一次。 这小子就是拿捏着这一点,知道她不敢说出他的身份来,就不曝出真的身份,就这么大胆地回来了。 而她,被逼得进退为难,怎么都是死路! 第1324章 合谋搞臭六小姐,嬴棣演技时刻 “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恶毒,心机这么重,这锦弗公主,真是会教孩子!” 养种像种,可真是跟他父王一样,都是心狠手辣,心机城府深重之辈。 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了还得了。 没娘的野种! “阿姐,你得想想办法啊。”南绛催着暮梨。 若是让霍临烨知道那是“景昀”杀了暮梨一刀,势必不会得好。 若不然,南绛也想好了,到时候她先认下来,保住“景昀”也行。 反正柳叶刀,她又不是没有。 总归不能让霍临烨怀疑到她真正阿姐的身上。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你先下去。” 暮梨想到了应付的办法。 等着人都退下去,她眼底的狠毒才显露:“死野种,你爱当别人的儿子是吧,还装是吧,那正好。你就好好装,我就把你当成锦弗的儿子去收拾。到时候,你死了,我也只能跟别人说,不知道你,反正也没人知道你的存在,也没人知道,我认得你。到时候,栽赃在锦弗的头上,就说是锦弗弄了个孩子来,故意害我的。” 如此,可不就是天衣无缝吗! 而且还能除了嬴棣这个心腹大患,也不用担心他会泄露什么了。 这么想想,暮梨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个臭小子,再怎么厉害,还能有大人的脑筋会转了?” 暮梨这种人不会知道,聪明不分年岁,年纪小的聪明却抵不过大的,只是经历的少,经验缺乏。而从小就蠢的人,再怎么长大,再怎么培养,也不会变得聪明。 嬴棣如今的见地,跟他所受的培养,是很多老到要死的人,都没有见过经历过的。 天色逐渐要开始放亮。 嬴棣看了一眼都瘦了一圈的温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西洲的人再怎么龌龊,但是跟真正的锦弗公主无关。 前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她只不过是一颗安邦定国的棋子。 而她的女儿温予,最好永远不要知道自身的身世。 因他父王早就定下律法。 大周公主,永不和亲。 大周,永不用女人换和平。 “哥哥。”温予坐在云姒跟嬴棣的中间,哭的眼睛还有点红。 见嬴棣摸自己的脑袋,便像是一只小猫一样,往嬴棣的肩膀上靠了靠。 云姒怜爱地看着温予跟嬴棣,心中柔软得不成样子。 温予长得漂亮又精致,刚才哭得太厉害,这会儿还一抽一抽的。 “你十一呢?”云姒压低身子,借着为温予整理衣服的空隙,小声问。 温予顺着往云姒怀里靠,手里拿着点吃的,像是在嚼东西:“被他们关起来了,有个人不让十一吃饭。我把我自己吃的悄悄给十一,可是十一不吃,让我吃。” 说着,她还抽泣了两声,算是终于吃饱了。 云姒抱着温予,轻轻拍着她,哄着她睡觉。 温予摇摇头:“娘亲,我不敢睡了,我怕一觉醒来,这些都是梦,吃的也没有,你跟哥哥也不在。” 这话让云姒心酸得厉害。 旁人怎么说她打她骂她,她都不会难过。看书溂 可是自己的孩子,却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霍临烨居然还有脸说,他会帮她把孩子照顾好。 这个人的话,还真是如同笑话一样。 “吃饱了的话,就过去吧。我家主子,有话要问你们。” 烈风这时候过来。 温予趴在云姒肩膀上,也不要别人抱了。 瞧见烈风,就贴在云姒耳边小声说:“娘亲,从前你教过我们认路,我都认得路,我知道十一被关在哪里,而且,就是这个人不让十一吃饭。不知道是不是他暗中吩咐了,那些老婆子给我吃的饭,有时候还是馊的,水也不干净。说我跟哥哥是拖油瓶,要是我们都死了的话,他们太子就不用丢脸了。娘亲,太子不是好人。” 云姒深吸一口,依旧压不住怒火。 她宝贝着疼到现在的女儿,吃馊饭,喝脏水,还要被人辱骂! 从前她们在外面,天高海阔,何曾有一人敢指着她的孩子说过一句。 云姒抱着温予,带着嬴棣,穿过垂花门。 还没有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哭。 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谁。 这时,霍临烨也刚好过来。 瞧见云姒一人抱着个孩子,想要伸手去接,帮她分担。 温予都没有等云姒后退,撇开身子直接死死搂住了云姒的脖子。 “叫我们来有什么事?”云姒的脸色森冷,更加不后悔把霍临烨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跟那个假东西锁死在一起! 霍临烨收回手,先踏进门:“带着你的孩子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云姒低头看了一眼嬴棣,就猜到多半是假东西受伤的事情。 他们一进去,床上的人就哭得更加大声了。 “好了,别哭了。”霍临烨看见床上的人哭,不知怎么,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暮梨的哭声缓缓低了下来。 她转头,目光直接落在了云姒身边的嬴棣身上。 嬴棣过来时,就已经易容成先前的样子了。 暮梨以为景昀就长那样。 霍临烨看着嬴棣,问:“我问你,是不是伤得人?” 云姒先不干了:“霍临烨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怪在一个孩子身上?他才是个五岁的孩子,能杀人伤人吗?” 暮梨眼底的暗光瞬间锋锐了一瞬:“谁知道锦弗公主你能教导出什么样的孩子来?他想要杀了我,给你出气,也未可知。” 暮梨早就算好了。 嬴棣也不敢亮出自己身份,他会坐实了自己是景昀。 否则,霍临烨,包括霍临烨的那些军师谋士,都不会容下他的。 小东西,他能算计,她也能将计就计。 这时,嬴棣看见一旁的南绛忽然朝着他递了个眼神。 嬴棣马上就懂了南绛在帮着他,立即道:“六小姐,你说什么啊,我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我怎么杀你?我打得过你吗?” 嬴棣也知道暮梨打的什么主意。 没关系,他更会将计就计! “你说谎!”暮梨大叫。 云姒:“他才五岁,他能说谎吗!你说他杀的你,证据在哪里?” 云姒再看了霍临烨一眼:她今天就不信了,这假六跟傻六到底谁六! 第1325章 反击成功,云姒的孩子各个助攻 这时候,霍临烨将那一把柳叶刀拿了出来:“这是在你伤口处取出的柳叶刀,我没有记错的话,是你独有的东西,对吧?” 暮梨点头:“对,是我的,是景昀偷了我的来伤我。临烨,你要为我做主,我没有别的依靠了。” “我没有……这是什么东西,我根本不知道。”嬴棣声音之中带了从未有过的委屈。 这时候,温予也开始哭了起来:“为什么冤枉我哥哥,我哥哥生病了,他没有力气的,呜呜呜,你们怎么都欺负我们,欺负我哥哥跟娘亲啊……” “哥哥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还会被关着受罪吗?”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哭的声音都是压抑,害怕着不敢哭大声,谁听了不心软。 暮梨气不过,直接把目光转向了南绛:“阿南,你是最知道我的,你说,当时是不是这个恶毒的孩子伤的我!” 南绛当着众人的面,目光闪烁了一下,停顿瞬间,才道:“就是!就是这个孩子伤的我阿姐,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举动,怎么能骗得过霍临烨的眼睛。 就是嬴棣,这时候也开始悲愤质问:“阿南,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就是跟她比较亲厚,可你也不能助纣为虐。这个六小姐,她有疯病,明明就是她发疯的时候,自己扎得自己,又赖到我的头上!” 暮梨做梦都没想到,嬴棣这么会乱扯,她看见霍临烨紧皱的眉头,立即道:“我怎么可能……” “一个亲夫君死了,当晚就能扑向自己夫君死对头怀抱的女人,未达目的,什么做不出来?你不就是不想要我跟霍临烨成婚,所以才用了这么一招苦肉计。可怜我景儿,这么小的年纪,连蚂蚁都不敢杀,见到血就吓得发抖的孩子,要被你诬赖说他杀人……” 云姒一手抱着温予,一手牵着嬴棣,转头跟霍临烨说:“霍临烨,我惹不起你躲得起,我不嫁你了,请你的暮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三人吧!” “娘亲,温予要跟娘亲和哥哥死在一起……”温予抱着云姒的脖子哭。 霍临烨听见孩子的这个话,眉头更是皱得厉害,脸色也难看的厉害。 他什么时候就要他们一家三口的命了? 这不是在查了吗! “够了,别哭了。”霍临烨虽然不至于听着个孩子的哭声就心烦,但小孩子压抑着哭哭啼啼,听得着实像是他不仁一样。 温予被吓得打了个哭嗝,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嬴棣道:“妹妹别哭了,有人眼盲心瞎,非要相信哥哥能偷什么刀,还能杀他的外室……不管我们怎么辩解,又怎么能够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看书溂 霍临烨此时,目光转向了床上的人:“你说是景昀伤的你,可是他一个生病的孩子,力气不足以将整个刀尽数没入你腰后。这也不存在是你落入井里撞进去的,因为刀是直接没入你皮肤,并没有偏颇。” “你怀疑我?”暮梨简直是要气死了。 “这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活过来了,反而被怀疑了,我就是蠢,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霍临烨,你认识我这么久,这种手段,是我会做的吗!” “以前的你会,但是会被动反击,你也敢作敢当。事后,你也会把事情说明。即便不说明,也是因为那个人先害了你,对你不利,你才会出手。” 霍临烨的眼中,难掩失望:“可是现在的你……” 他想起先前她主动靠近亲吻自己。 结果最后皇宫对峙时,她说是自己强迫的。 虽然情有可原,可是还是叫他寒心。 而今……她得了疯病…… “霍临烨,你简直……”暮梨气的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可是霍临烨没有给她机会,以为她要发疯了,及时按住她,转头问南绛:“你还不说实话吗!” 南绛直接冲了过去,要护着床上的人:“别动我阿姐,我说,我说实话!” 暮梨在听见这话时,眼睛骤然睁大:“呜呜呜……” 南绛着急又关心地开口:“是阿姐自己拿出唯一的一把柳叶刀,让我往她后腰上扎的。她还告诉了我,扎那个位置,不会有事的。我本来不愿意,可是阿姐一定要让我帮忙,她说锦弗公主不是好人,是另一个苏韵柔,我知道先前苏韵柔害阿姐的事情,一时恨极了,才做出这种事情!” “呜呜!”暮梨的眼睛瞪得都要喷出血来! 她什么时候这么吩咐过? 说谎,分明是在说谎! 枉费她还以为这个南绛比陆鹤那个蠢货靠谱些。 现在看来,都是一样的! 她比陆鹤那个蠢货还过分,还要蠢! 陆鹤那个蠢货坐实了她是疯子,南绛这个蠢货,是直接坐实她自伤害人! “霍临烨你放开我阿姐!” 南绛着急地去护。 霍临烨深吸一口气,看着南绛:“所以后来呢?后来她落井也是自己干的?你们故意放跑了景昀,好坐实他杀人未遂,吓得逃跑这件事情,想要我处置他,处置锦弗?” “呜呜呜!”我没有! 这模糊的声音出来,南绛一脸痛惜地看着床上的人,道:“阿姐,瞒不住了,他都猜到了。” “这锦弗公主还真是好本事,把我阿姐逼成这样……” 霍临烨才听这话,就下意识地反驳:“一切都跟锦弗无关。” 他看向了被自己捂着嘴,眼泪不断的人,道:“她也不想要嫁,但是她不能违背皇命。她也是个苦命人,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而且我跟你保证过,娶了她,也会让你进太子府。可是你……你何苦为难她,又用自杀这一招,来唤我回来呢?” 暮梨想要用力地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她都是被陷害的啊! 都是锦弗,都是她! 肯定是她买通了南绛! 彼时,云姒接触到她的目光,眼底隐现出笑意。 她好奇,发生这么一桩事情之后,霍临烨还要跟她死死绑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也算是成全了霍临烨了,每天只会用孩子要挟她,霍临烨啊……他值得! 这一桩子破事,都是他认不清自己的心,带来的。 霍临烨转头看向了云姒:“对不起。” 温予:“哥哥是冤枉的,让这个害人精给哥哥道歉!” 第1326章 霍慎之:是他给的不够多,不够好 “妹妹别说了,这位六小姐是太子殿下的心尖人,不要说是犯错,就算是犯罪,太子殿下都会跟活菩萨一样的庇护她的。” 嬴棣看了一眼云姒:“只是委屈了母亲,好好的一场婚事,就这么葬送,成了笑话。不过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人,活成这样,也是应该的。” 云姒一阵心酸跟愧疚。 从前她的孩子景昀,多乐观的一个人啊。 现在被关在这里这么久,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可见,在这里的这个经历,让“景昀”改变了不少! “我不关心你会怎么处置她,但是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云姒真是半点不想要留在这里。 现在一切大功告成,她留在这里辣眼睛吗? 霍临烨道:“她的错,我替她说一句对不起。我会弥补你,这次,不会再有什么闪失了。等天亮,我先呈表皇宫,届时,我会带着歉意,一路朝京城,让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我的态度,我亏欠我补偿。关于重新举办的婚礼,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会尽全力去满足,哪怕是父皇反对,我也在在所不惜。” 云姒仿佛吃了一碗苍蝇,面色无比难堪:“我是哪里做的不对,让你觉得我还想要嫁给你?我是犯了什么罪,你要这么惩罚我?” 霍临烨没有回答云姒,而是转头看向了床上的人,像是在跟床上的人说,也像是再跟云姒说:“我一定会跟她成婚的,这事关两国政事,不可废除。从今天开始,我也会专门派人守着你,看着你,不会让你有自杀自伤的机会。云姒,你以前跟九皇叔在一起时,很懂事的,不要在试探我的底线了,好吗?” 霍临烨叫“云姒”的时候,在一旁抱着孩子的云姒,还真以为是在叫自己。 她很恶心“懂事儿”这个词。 因为在这些人嘴里,懂事就是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自私。 “好了,下去吧。”霍临烨吩咐人带着云姒他们下去,还让人看着他们。 嬴棣的目光环视了一眼周围。 他来得匆忙,路上也怕遇到凶险,所以在路上没有留下记号。 现在天边露出一丝朝霞。 嬴棣缓缓叹息,这里这么偏远,这么秘密。 朱厌跟了景昀去,白狸也是。 他被送出来时,听见姬麒手里人说父王没死。 可是如今,父王一人……能不能在太阳升起之时,找到他们。 距离事发到现在,一个两个时辰了。 他们一家人,能不能在太阳升起之前,团聚呢…… ——“主子,皇宫里面来了密报!” 就在这时,烈风跟云姒他们擦肩而过。 云姒止住了身子,转头看过去。 “太子府那边的人打听道,陛下病危了!” 霍临烨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瞬变:“怎么会这样,父皇之前还是好好的。” “你把武宗帝当成铁打的了?”云姒忍不住开口。 霍临烨没理会云姒的冷嘲热讽,也没有再犹豫,立即吩咐:“来人,准备车马,孤要回进京!” 说罢,还转头吩咐云姒:“你也收拾好,带着你的孩子们,一起进京城。父皇要是看见你好好的,便能心结疏散,这场祸事,也就平息了。” 云姒瞧着围上来要带自己走的人,忍不住皱眉。 她只想要悄悄去京城,治好九爷,然后拿着药带着孩子们离开。 从此以后,这天下,再也不要有锦弗公主这号人,她可以做回自己了。 但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又被霍临烨这条狗给耽误了! 朝霞瑰丽如锦,天边像是要烧起来,绚烂耀眼。 初露出半张脸的朝阳,光芒映射入林子,光有了形状,一阵风吹来,光影跟着在男人身上摇动—— “主子,摇光没能将人带来,但现在也是将功补过,不知可合主子心意?”天枢含着笑意过来。 斗篷下,欣长挺立的人转身。 他逆光而立,银白的面具已经不见血腥,朝着前去看时,光影在他身上交错。 山下,是一行人马,中间还跟着一辆马车。 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剑柄上轻轻敲击……马车里,有他想要的人。 “摇光伪装成了送菜的,跟着那些人进去,抓回来了一个内院伺候的婢女,说是太子殿下接到奏报,果然就着急着要回去。而且,不出主子所料,锦弗公主果然把那个假的也治好了。只是……主子不怪锦弗公主?” 毕竟在他们眼里,锦弗只是锦弗。 她言而无信,还私自行事,用他们主子的命冒险,在不能完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就自作主张用药。 如今还好是醒来了,若是没有…… 此刻,山风撩起了山下那行走的马车帘,隐约间,霍慎之看见了马车里的人。看书喇 那一夜,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才意识到,他的阿姒早就长大了。 五年,在没有他的这五年里,她一个女子,用柔软的肩膀抗下了天下间连许多男子扛不起的一切。 甚至也用她娇弱的身躯,庇护两个孩子,成了他们的天。 霍慎之握起剑,眼底的神色晦暗无边。 他能怪她什么? 明明是她的夫婿不够好。 才致使她一个生儿育女完的女子,在本应该享受夫君疼爱,呵护的时候,落得个颠沛流离,险境求生,遭人利用的下场。 是他给她的不够多,不够好。 甚至还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忘记她,薄情伤她。 霍慎之眼底的光越发暗淡起来。 他只抬手,摸到了身上带着的一个锦囊,上面还沾着洗不掉的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也在此时,他的衣袖滑落。 原本只有一指的长的黑线,现在长了一倍。 “主子!”天枢心中一凉。 霍慎之转身,淡淡吩咐:“进宫。” 会随时准备上战场的人,不论是他,还是其他将领,乃至于士兵,一概不会太把自己的命看得太重。 九爷早知自己不能长久,当初刚出生的嬴棣不好,他贸然夺下江山容易,守稳却不比夺到简单。 若是他得到皇位,却早早去了,嬴棣又没治好,这大周便是群龙无首,成了乱世。 那时,便真只是成全了他自己的私心跟报复。 枉顾天下万民,枉担负“摄政”之责。 好在,嬴棣痊愈,局面安定。 今朝,他亦无生死可在顾惜。 第1327章 景昀使出吃奶力气,抱住霍慎之大腿 与此同时,京城城门外—— “咱们就这么进京城,应该不会被那个恶毒太子认出来了,是吧?”景昀浑身脏兮兮的,转头看了一眼比她还脏的东陵初阙。 看见怨念颇深的东陵初阙,景昀一脸的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朱厌会突然跳出来。” 天还没有亮开之前,他们往这里赶。 谁能知道,朱厌猛一下跳出来,直接给东陵初阙吓得滚进了泥潭里面。 这一路也没有什么换洗的地方,他们还遇见好几拨的追杀,但是后来跑着跑着,后面的追杀就都避过去了。 现在,才到京城城门口。 京城城门口,更是许多的人把守,看样子,各个凶神恶煞。 两人都有点不敢进去。 “别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在进门这一脚出事儿,那就完了。”东陵初阙经历了这么一遭,只觉得好运气都要用完了。 “喂!那两个叫花子,让开些!” 两人正在踌躇,还被人家驱赶。 东陵初阙眼巴巴地拉着景昀的手,刚老老实实地退后几步,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走!”还没转身,东陵初阙就先赔礼道歉。 甚至连身后是什么人都没有看清楚,就直接开始走。 就连景昀也给她带的小猫小狗的,死死抓着东陵初阙的手,要跑远点。 两人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 可是才走出去一步。 东陵初阙跟景昀的肩膀就叫人按住。 两人心下顿感不妙。 难道就真的大风大浪都过去了,要在这小沟里面翻船? 转头之际,两人相视一眼。 一个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惊恐,另一个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倒霉。 就在东陵初阙准备掏口袋撒药时,在他们身后的人,开口道:“跟着我进城。” 东陵初阙诧异地回头,便看见男子转身。 “这是谁?”她不认识啊。 景昀却在这时候拍了拍她,小声说:“他是摄政王府的人,他刚才转身时,我看见他亮出的令牌。” 东陵初阙眼前一亮,可是又疑惑:“摄政王府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两个在这里?会不会是假的?” 可是转念一想。 也不对啊。 要是假的,还有必要让她们进去吗? 直接在这里抓走她们,还省得去里面人多的地方,打草惊蛇。 “摄政王府的令牌很独特,没有冒充的可能,咱们快走。”景昀没有半点犹豫,就要跟着那个男子往里走。 而远处,保护了他们一夜的男子,这时候,方才现身。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夜,之所以能够在一批又一批的追杀之下逃脱,是段一在后面垫后了。 未免暴露,让对方起了防备之心,段一特意没有露面。 直接潜藏着,出现杀手,他就现身开路清人。 现在,总算是把小主子送进城了,他的任务,完成了一半。 而这时候,景昀终于能进城。 因为摄政王府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这么冒然地去,也不知道是先见到霍影,还是先见到……皇帝的人。 尤其是这么一副打扮,一看就不对劲,免不得要审问查实。 所以东陵初阙跟景昀都决定,先收拾一下,去见云姒比较保险。 可是两人站在街上,看着满目疮痍的街巷,瘫倒在地成了灰烬的房屋,一片焦土的繁华酒楼,还有伤患交错的阴凉地界。 “这里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景昀的心砰砰乱跳。 他离开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啊。 “驿站呢?”驿站离他们很近,景昀跑着过去,就看见了焦土。 “锦弗公主自焚了,把驿站给烧了,连累了我们所有人所有家!”听见景昀说这话的小男娃,气愤的开口回答景昀的疑惑。 “锦弗公主自焚?为什么要自焚!”景昀只觉得浑身都冰凉了下来。 那小男孩被父母拉走 东陵初阙抓住一个人,问:“锦弗公主是怎么回事?” 老头是个伤患,两只眼睛都因为昨晚的火熏得红红的。 听见这种话,他愤怒地开口:“因为太子逃婚,她自觉受辱,就自杀!她自己受辱,自己悄悄死去算了,非要放一把火,烧了我们所有人,一些人一辈子的继续,都烧毁了!还有很多受伤的孩子!” “分明是你们大周的太子有问题,一切的源头都是你们大周太子,他不逃婚,会把锦弗逼得去死吗!”东陵初阙气的面色涨红。 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寻仇找原因,都不知道找主要原因去。 “你是锦弗公主的什么人,她的走狗吗,烧的不是你家,死的不是你家人,你当然这么说!” 一群人上来,直接把东陵初阙围住。 景昀在这个时候,突然冷静地拉住了还想要大吵的东陵初阙。 “太子是他们大周的太子,他们不会敢骂敢指责的。世人都是找第一责任人,不会有人动这个脑子去追究更深的东西,人都如此。东陵姐姐,咱们快走。” 东陵初阙低头,看见景昀的脸上一派冷静之色。 锦弗姐姐死了,景昀不伤心吗? 避开汹涌的人群,景昀才开口:“我母亲不会自杀的,自杀这种懦弱又无知的举措,她不会。而且还有我们,我们活着,母亲就算是再难也会想尽办法活下去。死的,绝不是我母亲。” 景昀若是连云姒心性都不知,那还称作什么骨肉血亲呢? 东陵初阙这么一想,心中顿时有一点点好受了。 可是云姒姐姐到底怎么样了,她也很担心。 “景……弟弟,你怎么了?”东陵初阙低下头,就看见景昀的一张小脸,都是诧异。 还没有等东陵初阙问完,景昀忽然撒腿朝着前面跑去。 他看见了段氏山庄的标记! 因为跟嬴棣交换身份的缘故,他接触到了段氏山庄。 段氏山庄神秘且强大,而且每个人身上,不固定在哪一处,可能是发簪,束发,或者腰带,衣服,他们的身体上,更有甚者,是骑的马,都会有一个繁复的图腾,小而精,藏得隐秘又多变。 每一场任务,得到的标记都不同。 有印记,方便在外认出自己人。 标记不同,则是除非生死紧要,否则不能上前相认。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标记不同,也不固定,也难寻,则不会有人发现什么端倪调查他们。 “碰!” 阴沉幽冷的天,景昀直接瞅准那个穿着一身玄色衣袍,还着斗篷,看不清面容,却通身威压的凌冽的男人。 直接扑上去,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把抱住,手脚全缠上去! 第1328章 九爷见到了第二个孩子,景昀 这一举动,愣是把男人对面的七个人都惊坏了。 “刷刷刷”几声,他们七个纷纷起身,蓄势待发。 “饶命啊!”东陵初阙快被吓死了。 她虽然被养在深宫之中,但是也不是傻的,看这几个人的气势就知道不是普通的。 景昀胆子这么大,是被云姒姐姐的死刺激到了吗? 对方万一是霍临烨的人,那怎么办? 要命啊! 她腿一软,直接跪在了男人跟前,狠命地去扯景昀,压着嗓音开口:“我弟弟从小脑子不太好,今天看见这些焦土伤患,受了惊吓,惊扰到各位了,对不起对不起!” 东陵初阙可生怕这些人,把景昀的脑壳生扭下来啊。 救命啊这个死小孩,怎么扯不下来,锁死在人家腿上了吗! 东陵初阙狠狠扯了两下,伸手去打景昀的脑袋。 他抱着的这个男人,连脸都不露,却不怒自威,足够让她这个才靠近的人,心中都生出畏惧感。 对方还不说话,她更拿不准了。 这会儿她连脑袋都不敢抬,声音地吓得颤抖:“小祖宗你快放手,你把人家衣服弄脏了,咱们家那么穷,没钱还啊!” 就在这时,景昀的手,快速地在男人腿上描绘。 等他手停,端坐的男人,手忽然抬起。 东陵初阙抬头,看见斗篷下是一张陌生的脸。 可是他通身的压迫感,让她整个人都紧张得难以呼吸。 直到男人的手,往景昀身上落过去。 “别碰我弟弟——”东陵初阙才开口,身子就被天枢拉起来。 她不知身上哪里被碰了,居然说不出话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喘。 而此时,骨节分明的手,抬起了景昀的脸。 他的指尖,触到了景昀的易容。 两相对视。 男人的面容隐在阴影里,一时之间,叫人辨不清他的神色。 景昀要说什么,也被吓忘记了。 就在他出于规避恐惧生出本能来,想要松手时。 身子忽然被男人着站了抱起。 他好高,一下子起来,景昀半点不适应。 又是对对方打心里的恐惧,声音的小了一节,问:“你……你做什么?” 他刚才在这个男人身上画的,可是嬴棣哥哥教的,段氏少主子的标记。 这人是段氏山庄的人,没错,但是,他知道他是少主子,怎么都不怕自己的! 瞧着景昀眼底的防备跟小心,男人眼底的情绪竟一时难窥究竟,只沉声问:“就这点胆量?” 景昀没听出来这话更深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对方看出来了。 这会儿被这个男人看得浑身紧绷,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嬴棣哥哥平时的言行作风,脑子里就只剩下了紧张。 忽然的,男人的手,落在了他的后背。 让他的身子,朝着那结实宽阔的怀里靠拢去。 头,也顺着这个陌生男人的力道,枕靠在他的肩膀。 当他的手,顺着自己的后背,轻轻抚下。 也就是这样的安抚,也就是这样的一瞬。 景昀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心底的紧绷跟窒息,竟神奇般的消弭殆尽。 不知为何,他居然还觉得心中酸涩,有些……想哭。 那些恐惧,那些担忧,现在都被一股强劲有力的安全感萦绕着。 他的心,都松了。 似乎,什么都不怕了。 而七星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万分震惊。 这个脏兮兮的小子,都把他们主子的衣服弄脏了。 他到底是谁? 便是小主子嬴棣刚满三岁之后,他们主子就没有这么抱过了。 但这小子…… 七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有人一眼就发现了远处的段一。 段一这会儿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嬴棣虽然年纪还小,但是经历得多,已经见稳重。 可不会这么横冲直撞地来…… 而此时,景昀尽量地去装嬴棣,开口道:“我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现在想要进摄政王府,你有这个本事,带我进摄政王府吗?” 阴暗的天色之下,霍慎之单手抱着景昀在怀,后面的七星开始为他开路。 摄政王府此时一派阴霾哭声,西洲那些眼睛,已经都被清的干净。 至于皇宫里面派来的那些,这一夜,都已经喂了城外的豺狼野狗。 等他们悄无声息地落入王府,景昀抬手就撕开贴在脸上的易容。 一张跟嬴棣一模一样的脸,显露在霍慎之眼前。 从前兄弟两人互换之时,景昀因为对九爷的惧怕,所以不曾近身。 为了断嬴棣那点柔软依恋,催着他成长,霍慎之更不曾太过跟他亲近。 此时面对面,清晰地看着眼前的景昀。 嬴棣同他。 一个已经开始勃发生长,眉眼与通身,都透着一股野劲。 而另一个,他眼前的这一个,仔细看,便能看出他如同一江透彻泉水,是连大灾大难都未曾见过的,就莫说经历。 景昀此时毫无察觉,也不知自己已经被看透。 他转身,就要朝着正堂去:“我要去拜父王,见霍影。” 原先他觉得嬴棣哥哥的父王死了,他也跟着有些难过。 但是现在,他知道那不止是嬴棣哥哥的父王,也是自己的,心中一时悲愤,什么也顾不得了。 双生子的大事,他也一并要说了。 霍慎之俯身便将他抱起。 瞧着他泪眼模糊,欲言又止的样子,抬手想要为他拭泪,却又放下。 只淡淡开口:“收起眼泪,嬴棣从不在人前落泪,亦不露半点软弱。男儿郞,流当流血。” 景昀的目光忽然就变得诧异了起来。 男儿郎,流当流血。 这话,跟嬴棣哥哥说的一样。 而且,他怎么感觉这个人知道他不是嬴棣? 应该不会的,他装的这么像! 而且他又没有戳穿。 就算是知道了他不是嬴棣,那他还是父王的嫡次子,怕什么。 景昀想了想,问:“你……” 是谁? 这话还没有问出来,他就已经被带到了一处院子里。 景昀:“不会被发现吗?” 背后所有已经查明,云姒人已经找到。 这摄政王府,已再复如初,恍若铜墙铁壁,便是窥见,也没命出去说。 霍慎之未曾答复,只将他带到院中。 推开门后,景昀看见了—— 第1329章 霍景昀今朝认祖归宗,父王受景昀一拜 “嬴儿!” 柳太妃看见景昀的脸,直接就从床上下来。 跌跌撞撞的,抱住了景昀。 “你上哪去了,皇祖母都要叫你急死了。陆鹤说找不见你,你就留了字条说是去去就回,你的主意,怎么就这样大!”柳太妃双膝触地,紧紧地抱着他。 而其他人,目光却是落在了“嬴棣”身后的男人身上。 霍影张了张口,轻声唤了一句:“主子……” 霍慎之的目光,从景昀的身上移开,抬手,撕开面上的易容。 柳太妃怀中还静抱着嬴棣,她也诧异地抬头。 这一瞬,屋中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柳太妃压抑的哭声,一点点的浓重:“好……好好的就行,好好的回来了就好!” 景昀这时候也看见了。 他连装都装不下去。 只瞪大眼睛这么瞧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霍慎之的手,落在了他发顶。 景昀才支支吾吾找到了点声音:“九……” 霍慎之看着他的不适应,淡淡开口:“既同嬴棣是双生子,嬴棣为长,那他便是我的嫡次子,母妃的亲皇孙。” “什么!”柳太妃吃惊无比,一把握住景昀的肩膀,拉起来,仔仔细细地看。 若不是景昀现在一脸的迷惘,柳太妃都要认为他是嬴棣了。 就连霍影,也是满面的诧异,蹲下身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当年云大夫,不,王妃火海产子,生了两个,两个生下来就断气了,其中一个被扔到了火海之中,成了焦土。嬴棣差一点也没有活过来……可……” 霍影上下打量着景昀,完全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你……你当真是?” 景昀道:“我们在大魏就见过,我同嬴棣哥哥换了身份,我伪装成他,装得可好了。你们都没有仔细看过我,谁也没有发现我们的不同。” “大魏……”霍影气息微凝:“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柳太妃将景昀静静抱在怀里亲了亲,也道:“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霍慎之坐在窗下,由着手下的人过来将银针埋入他侧颈来压制毒性。 此时,逆着光,他抬眸:“告诉你的皇祖母,你是谁。” 景昀这会儿终于是缓过神来了,急忙从柳太妃怀中出来,退后三步。 “咚”一声,慎重跪拜。 “景昀同母亲受人所害,母亲远赴西洲,成了锦弗公主。于大魏,与家人走失,被陆鹤抱错,后与大魏行宫相见,而后我与哥哥相识。大魏一别,我于边境,再遇兄长,再次互换。谁知,兄长成了我之后,被蓄谋已久的太子霍临烨所抓获,胁迫母亲,任其驱策。兄长代景昀受累,朱厌携我寻到兄长下落,从兄长口中,景昀得知我同兄长可能为双生子,亲兄弟。” “天南地北何处来的兄弟?虽然景昀年幼,想不通这些,可幸而得东陵公主相助,验了我同兄长的头发。” 景昀赶紧从自己怀里把纸拿出来,递给柳太妃。 柳太妃看了一眼,虽不懂,但问:“皇祖母无需看此物,单凭你的模样,皇祖母都知道,你同嬴棣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你如何确定,那锦弗公主,就是你的生身之母?” “天可怜见,遇见了东陵公主,在送我同兄长头发时,掉落在地,歪打正着,连我母亲的头发也被她捡到。这上面,一共三个人的检测,足够证明,母亲,兄长,我,都是骨肉至亲。” 景昀虽然经历的不多,但是说话足够清楚有条理。 这一次,他们听得清楚明白。 只是柳太妃,哑了声,忍不住,便哭出声来。 “是她,居然真的是她……姒儿居然就在我们眼皮子下面。那些痕迹,全被有心人磨得干干净净。看着她在刀尖行走,我们都没有帮过她……好孩子,你快起来。” 景昀重重叩头,礼数周全:“五年,景昀未曾在皇祖母跟前进孝,是景昀不孝。景昀代替母亲,也给皇祖母磕头。” 说罢,也不顾阻拦,更是没跌了云姒的脸面,工工整整地给柳太妃磕头。 之后,便转身朝着已经将针尽数埋入体内的霍慎之叩首:“霍景昀今朝认祖归宗,父王受景昀一拜,孩子喜不自胜。”m “起来,快起来我的好孩子。”柳太妃跟护宝贝一样,将景昀护在怀中。 景昀看着霍慎之道:“这一路来,哥哥为我引开太子的追兵,现在生死不明。母亲在大火之中,更是下落不明。” 话音才落,天枢的声音,便在外面传来:“主子,太子殿下协同锦弗公主进宫了。同行的,还有锦弗公主的儿女。” “母亲!”景昀端着的小脸,瞬间绷不住了。 马上又反应过来:“嬴棣哥哥怎么回去了!” 此刻,众人都紧张了起来。 窗下的男人,面色沉稳,垂眸间,不知在思索什么。 柳太妃大抵知道,张了张口,即便是舍不得,也让人先将景昀带下去梳洗。 还吩咐了屋子里面的其他人,此事只做不知。 这屋子里面,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柳太妃道:“她似乎不记得所有人了……” 她想要问问霍慎之,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让云姒记起来。 可是这样,便是他们自私。 入骨得毒,且不知能撑几日。 能救,也要云姒拿自己的命来救。 柳太妃固然爱惜自己的儿子,但是今时今日,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经历了那么多,她对云姒的感情,不能说是亲母女,却能说,她把云姒看得跟霍慎之一样了。 舍云姒来救霍慎之,柳太妃她绝不同意。 但让云姒记起所有来,最后再承受失去挚爱的痛苦,同为女人,柳太妃更不想要云姒再受这个罪。 而且……柳太妃不确定,云姒能不能原谅。 针没有扎在他们的身上,谁也不好保证些什么。 即便是误会,可伤害已经达成,怪罪无可厚非。 “你怎么说?”柳太妃朝着窗口看了过去。 霍慎之面色静肃,抬眸看向霍影:“萧子翼可寻到了?” 霍影点头:“抓到了,还抓到了一个熟人!” 眼瞧着霍慎之要走,柳太妃急忙上前:“要让她记起来吗?” 第1330章 霍慎之:一切重来,我照样夺妻,在所不惜 柳太妃是芸芸众生的心:被不被骗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被骗一辈子,骗到老,骗到死,不伤不痛一辈子。 柳太妃:“若是我,那些事情,我也不愿想起。苍天有眼,若能让你的毒消去,你就跟她重新开始,她就用锦弗的身份,也算是她重活一世,你尽全力去弥补她。届时,即便是你的铁骑踏破西洲山河,她也不必背负叛国之罪,更不用为了云家的那些人为难。” “为君不仁是明帝跟他的子孙的错,但身为将帅,不能因为国君有错,将军就无所谓犯不犯错。将帅叛国,便是背叛供养他们的百姓。到时候,你让我姒儿在家国跟你之前,怎么选?” 这番话,叫一旁的霍影,也怔愣了。 西洲跟大周的这一战,半年之内,必起。 除非西洲明帝怂了,自愿退位让大周吞吃。 但那是不可能的。 “主子,太妃说的话,不无道理。”霍影忍不住开口。 柳太妃身为女人,更细腻一些,这时就有些哽咽: “若是你不得……不得生,那就更别叫她记起来,让她在承受失去的痛,即便是恨你,那也是因为太爱,别让她再承受一次生不如死。就让她像现在这样,忘记一切,忘记痛苦,让她好好活,我们谁都别再耽误她了。到时候,我把她当做女儿疼,她有你铺垫好的路,嬴棣也被你催练得初见锋芒,他不会辜负所有人,姒儿也能有好路走。” 短短的时间,柳太妃甚至想到了如果云姒要带着景昀嫁给别人,只要不是霍临烨,只要她能过得好,自己也绝无二话。 就算是不嫁,一辈子操持医药,她也愿意把她的所有拿去支撑她,保护她,让她在大周,有个像样子的家。 西洲那种地方……是永远永远的别回去的好 她的说完,目光定定的看着霍慎之,等着他的话。 光影在霍慎之面上浮动,他的容色依旧沉稳,平静的无可撼动:“一个人最想要的是尊重,是选择,而不是谁自作主张地‘为她好’,替她选。若记起一切于她身体无碍,那也不可因我一己之私,致使她人生有缺。我且宁可她恨我怨我,亦不想以此等手段,来谋骗她一世所爱。” 柳太妃张了张口,不知还能说什么。 给爱人尊重。 可是这尊重背后,谁知道会意味着什么呢? “若是她当初自己选的忘记呢?”柳太妃看着快要出去的人,毅然开口:“很多事情,不值得。” 霍慎之眼底眸光,瞬时下沉。 柳太妃闭了闭眼,一时不知应该心疼谁,只提醒:“云夫人蒋淑兰,已经被我派人秘密安顿好了。你进宫吧,我送你出去。” 蒋淑兰当初,是带着希望,把云姒的手,交托在霍慎之手上的。 可登天之路那样难,难到任何人都难以独善其身。 - 霍慎之衣摆上有干透了的血,浓重的血腥味,压住他身上的沉水香。 太妃的话依旧萦绕于耳——若是她当初自己选的忘记呢? 收回眼,垂眸间,他面色如常,看着手中的黑色锦囊。 当初在玄嗔大师那里请来的佛珠,他一直放在身上。 今朝,也应该交付于她。 天上的阴霾在九爷踏出摄政王府的一刻,开始四散逃离。 往事如这拨云见日的赤阳,于他眼前显现。 ——九爷想要救她? ——以你之命,担她之劫,用你之身,承她之难。 ——若是九爷命硬,扛得住凤凰涅盘的劫难,那九爷也能活,只是往后的路,走得不会顺。(第493章) 言出,则法随。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一应验。 毒誓,赌咒,或早或晚,没有一样会缺席。 霍慎之侧首,摘下斗篷,显于人前,才应答站在王府匾额下的柳太妃:“母妃,儿臣从未后悔谋她。” 声音清晰沉稳,毫无动摇: “即便一切重来,我照样夺妻,在所不惜!便是他朝我去,也将如待嬴棣那般,将权柄上的刺拔光交付于她,成全她攀登之心。” “君侯将领生于战场,哪知生死为何,莫说如今战场之外。” “纵只得她那一年,也只能得那一年,我说值,那便值!” 马蹄疾驰,唯留一道暗影。 风中充斥的血腥杀戮之气,久久不曾散去。 柳太妃释怀了,她只能祷告神佛,求云姒的平安康宁。 - 与此同时,皇宫。 霍临烨让云姒的两个孩子留下,自己带着云姒往寝宫去。 快要到时,霍临烨拉住一直朝前的云姒。 云姒厌恶地甩开手,问:“干什么?” “关于逃婚一事,我会说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引我离开,想要挑拨两国关系。”霍临烨在来时已经把事情想得周全了。 云姒皱眉:“你凭什么认为你的说辞能让人信服?” 霍临烨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云姒:“能,因为你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些人都说你自杀了,这给两国的关系又添了一笔恶账。但是你活着,就能证明那一场火是蓄谋已久。顺藤摸瓜去查,自然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云姒简直被这种人的脑子给惊讶到了。 他连这个都能想到,为什么庄子里头养的假的,那点伎俩却识不破? 带兵打仗也挺厉害的啊,在四海列国还是有名的战将呢。 “看什么?”霍临烨拧眉看着她。 云姒这次很认真地答复他:“要我儿女之中有一个跟你一样,我何愁不能早死啊。” 明明是阴阳怪气的厉害的口气,但是霍临烨也不知怎么,就是生不起气来。 只随意的看了她一眼,无波无澜地扔下一句:“跟上来,不然弄死你两个孩子。” 云姒的火气一下子蹿起来:“你除了会用我的孩子威胁我,还会用什么。” 霍临烨面无表情地朝着里面走,声音干脆:“就这招。” “无耻到了极点!”云姒已经不管身边的那些宫女太监是不是能够听见了。 霍临烨依旧是那个老样子,脸上不咸不淡:“管不住你的嘴,我也是要弄死那两个孩子的。” 第1331章 云姒去找九爷啦 “逆子,你还回来做什么,为何不死在外边!” 云姒现下在外面候着。 还没有坐下,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她心中大喜。 只要让霍临烨不好过,就算是小打小闹的,她都会觉得心里舒服。 而里面的,却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是真真切切的滔天燃地怒火。 武宗帝一脸病容,抽出鞭子,狠狠一鞭子打在霍临烨身上:“你做了第几次了,这是第几次了。你始终是没有把我这个父皇放在第一位,你有才无德,如何堪当大任!” 霍临烨跪在地上不语,只默默地承受着。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朕打你还打错了?朕是欠了你的吗,你这个逆子,就是来讨债的!朕把所有心血都放在你的身上了,现在你九皇叔也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好了,你却给朕弄这么一出,你为了什么,你说话啊!” 又是几鞭子,完全不顾脸还是头,直接往霍临烨的身上甩。 他不说话。 武宗帝更是要气得吐血。 “朕真是恨你像一块木头!你要是有你母妃一半的野心,朕都不用这样操心。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告诉朕,你到底怎么了!” 崩溃的,是武宗帝。 从前到现在,哪怕是他最爱的周皇后死,他都没有这么崩溃过。 “父皇,而是不孝,让父皇操心了。”霍临烨任由着武宗帝发泄完,在他身上一鞭子接着鞭子的打够了,武宗帝的气消解下去一些,他的愧疚也少了一些。 这时,霍临烨方才开口解释。 把所有的过错,他逃婚的事情,“锦弗”自杀的事情,全部归结在了有心人想要挑拨西洲跟大周两国关系上。 一切的所有,只是因为一个“误会”。 他在这些事情上不蠢笨,更何况,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他背后,还有不少为他谋划的军师谋士。 言语只要足够高明,就能化解一切人世间的恩怨。 可是听着听着,武宗帝听说“锦弗”还活着,不知多么开心。 原本还被气得急喘的人,忽然之间就支棱了起来,问:“锦弗还没有死?” 霍临烨开口:“她还好好活着,所以儿臣才说,这一切都是奸臣的一场戏码。先是用非常手段,说大周危机显现,让儿臣着急,顾不得一切就扔下所有过去。再是用锦弗公主之死,来彻底挑拨。儿臣寻至锦弗时,便也知道了一切,将她带回。父王想想,太子府哪来的人小厮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胡言乱语?” 有先前的那些铺垫,这些话,就变得毫无破绽了。 武宗帝挥挥手,他不想听了,只朝着外面喊:“锦弗呢?锦弗!让锦弗那孩子过来,她受了大罪了,朕一定要好好安抚她,给她恩赐!” 陈启在一旁还劝,大致是让武宗帝等一下。 可是武宗帝等不了,他大手一挥:“等什么等,不等了!让钦天监的人找个时间,算个大好的日子,朕要邀请所有人见证你们的婚礼。要一个更加盛大,更加隆重的……” ——“陛下!” 就在这时,外面的小太监匆匆进来。 他神色慌张,活像是见了鬼一样。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武宗帝看着这小太监这样,心中忽然预感到了一点不对劲。 “摄政……摄政王……”小太监支支吾吾。 像是从骨子里面就存着的这种恐惧跟忌惮一样。 武宗帝在听见这三个字,本能地就忘记了摄政王已经“死了”。 他猛然站起身,比听见云姒还活着的时候,那反应还大。 “怎么了?老九怎么了?” “陛下别着急,九爷这不是已经去了吗。”陈启出声安抚。 武宗帝这才记起来,霍慎之死了。 他松懈了一瞬,可是心还是在怦怦跳,他恨这种感觉。 都已经死了,现在听见他,自己还是能够受惊。 霍慎之好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影跟噩梦,他太怕了。 他都有儿子了,他儿子都是太子了,霍慎之还是牢牢位居摄政王,还是要把持朝政,这五年,他甚至是个傀儡。 “死了就好,死了就好了……”武宗帝按着心口,闭眼呼吸,希望能顺畅一下。 到今天,他都有些担心,更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见霍慎之没死,吓得他一身汗。 现在睁开眼,却看见地上跪着的这个小太监,身子抖如筛糠,豆大的汗珠子,不断地掉落。 那眼神,更是飘忽不定。 武宗帝一下子意识不妙,还没有稳住的心跳,一下子就又快了起来:“快说!你这个混账东西,说话说一半,是舌头断了吗!” 小太监似乎自己也不敢置信,张了张口,才道:“是……是摄政王开始召集文武大臣上……上殿了……” “什么?”武宗帝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问了一句,又觉得好笑:“你刚才说什么?” 此时,便是霍临烨也起身了:“你方才是说九皇叔召集了文武大臣上殿了?你确定是九皇叔,活生生的九皇叔?” 这怎么可能呢? 小太监惊恐地点头:“是……是摄政王!” 顷刻之间,寝宫之中,所有人噤若寒蝉。 面面相觑之际,武宗帝“碰”一下砸了手中的杯盏。 “锦弗,锦弗进来!” 霍临烨看着皇帝面色涨红,唇色都快要成了猪肝色,他立即上前劝:“父皇,息怒。此事,只怕另有蹊跷,也管不得锦弗的事情。九皇叔从来都是心机城府皆深沉之辈,锦弗是什么身份,怎么能算计得过……” “去吧锦弗叫进来!朕倒是要问问看,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有没有把朕交代的事情,办下去!”武宗帝浑身都绷得死死的,一双眼睛,都要急出血来。 转头过去,看见地上跪着的那个小太监,他冲出栏的恨一下就让他理智全无:“砍了这个狗东西!” “陛下,锦弗公主已经去去前朝了。”进来的陈启,此时的面色,也是极其难看。 霍临烨转头看过去:“谁让她去的?” 他不是让她在外面好好地等着吗! 第1332章 霍临烨:是我救的云姒! 高殿前,台阶上。 男人手中的长剑抵着地面,一身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翻飞之间,依稀能看见衣摆之中透着的血光。一阵风吹来,下面的文武百官感觉被血腥气包围。 那高台之上的人,骨子里浸染着的上位者威严,极致凛冽。丝毫无需疾言厉色,乃至于他现在神色温淡,亦带给了所有人强烈压迫感。 加之这一身的血腥之气,更是让人心惊胆寒。 云姒将来,仰头想要去看他好与否。 而霍慎之眸底,隐有一缕暗色,在此刻与她的目光重合。 他身在光明,居于高处,令人不敢直视。 手中的剑,映照出的寒芒,灼射了云姒的眼。 低头的瞬间,她的后颈疼了一下,便下意识地用手去捂后颈。 就在此时,一个陌生的画面,快速在她眼前闪现—— 也是一个一身玄色暗金纹的男人,站在高处,朝着下面的她伸手,让她过去。 依稀是在唤她,可又像是在唤旁人。 这般奇怪的画面,好像是第三次出现了。 云姒心生好奇,勉力地想要去抓住这个画面的尾巴,可它却如手中的沙,握得越紧,散得越快,以至于她生生回想不起来半点东西。 她的不同寻常,被他尽收眼底。 ——“九皇叔好大的阵仗!” 就在此刻,高昂的声音出现在这宽阔的殿前,回音充斥,萦绕于耳。 文武百官纷纷回头,便是看见武宗帝跟太子霍临烨,来了。 顷刻之间,众人哗然。 “有了太子,还需要摄政王摄政吗?”丝毫不知最深形势的懵懂中立派。 “太子差一点耽误两国政事,需不需要摄政,还需要说吗?你不看九爷一不在朝堂,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太子一个人能应付吗?太子需要摄政王的辅佐!”被这次事件伤了心的耿直老臣。 “你们这些人说得真难听,人太子还年幼,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两国关系这么大的事情,处理不好是正常的,少这么苛责人家!”是个身着紫黑袍的武官,前些时日传九爷亡故,他刚调任上来的正二品大将。 仔细那么一瞧……不是摇光,还能是谁! “太子殿下要是什么都会,还要你们这些人做什么?你们清楚自己存在的意思跟价值吗?你们无能,不能出谋划策,还要怪我们太子殿下!” 摇光的声音很大,因为官位高,站得也靠前。 云姒在前面听见这话,后颈也不疼了,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 这到底是哪个显眼包这么无脑爱霍临烨。 “住口!”霍临烨听见声音,转头呵斥。 他不晓得那就是跟他打得难舍难分的摇光。 昨晚毕竟摇光蒙面还易容,谨慎得要命。 就连手指头都捂得严严实实,连衣服都多穿了几件,鞋子都垫高了些。 凭什么都认不出他来。 摇光恭恭敬敬低下头:“是,殿下。” 有了摇光这一出,底下的文官,个个群情激奋,忍都忍不住了。 莫说是问问九爷怎么醒来的。 单单是霍临烨逃婚这件事情,都够他们说的了! 龙椅被摆在了殿外正中央,武宗帝才坐下,便开口:“老九不是薨逝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朕……” “陛下,臣以为得先说太子殿下逃婚一事!” “太子逃婚,先辱锦弗公主,再辱西洲大国,完全不顾两国交情,枉顾‘联姻’之名。太子不配为太子!” “大胆!”武宗帝怒起。 下面的官员貌似开口:“臣今日死谏!” “臣附议!”…… 底下的一大群官员开始开口,群情激奋。 这些可不同于以前那些阿谀奉承的。 多的是正义的老臣,老臣老臣,又是个顽固不化的耿直人,秉公执法的能臣。 而皇帝,想要好名声,想要安定服人,也不能随便打打杀杀不听劝谏。 看着这一呼百应的场面,武宗帝立即颔首,示意霍临烨,将刚才他说的那些“说辞”,说给百官听。 霍临烨走上前,目光直接落在云姒身上:“锦弗公主,你先说自己为什么被绑带走吧。” 云姒原本在一旁充当小透明。 毕竟这些事情,她也插不上嘴,更是不同这些政事。 谁知道,霍临烨第一个先点她? 她一个受害者…… ——“她一个受害者,柔弱女子,知道些什么,又能说出什么?” 就在这时,才坐在武宗帝身侧的男人开口了。 云姒随着众人的目光仰头看去。 他居于耀目赤阳之下,高殿之上。 一身显贵黑色,带着几分慵懒的依靠在椅背,抬眸之间,裹胁睥睨众生之姿。 那沉稳冷静的声音,清晰地起了回应,让云姒听得起了鸡皮疙瘩。 更是……说出了她的心声。 霍临烨根本就没有顾及她,只想要用她来解决这些事情,让她先开个头。 殊不知,她根本就不想掺和! 霍临烨拧眉:“此事也与她有关,我们的婚事,是此番的引子。” 霍慎之斜睨向站在武宗帝身侧的霍临烨,威严骤涨,声色俱厉,压迫纷沓而至:“此事难道不是因你处事不周引起的?” 霍临烨才做太子,还没有做出点什么跟太子有关的政绩出来,就要被扣上这么一大顶帽子。 武宗帝怎么能容忍? “这件事情,分明是那背后小人的错。锦弗是受害者,难道临烨不是?老九,你这么指责针对,分明是别有居心啊。” 霍慎之眼底噙着讥诮,如同居高临下的审判般,看着霍临烨:“在其位谋其政,太子若只是一般平民,那错便在背后之人。” “可临烨位居太子之位,于事发之时,未曾顾全当下,更是不曾留下一句交代,果断干脆扔下一个女子为他的不周全而挡刀挡枪,挡别人口舌议论,这也是那背后之人的错?”qqxδnew 武宗帝转头,想要跟他辩驳,可是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霍临烨不愿看见自己父皇这样,只道:“九皇叔说的是,是临烨处事不周。不过万幸的是,锦弗公主安然无恙。我在兵戈凶险之中,救下了她,将她带了回来,这也算是将功赎罪,弥补了锦弗公主,没让她遭遇不测。” 第1333章 九爷:本王说你有拒绝的权利,你就有 云姒气得要死,她还活着,是她幸运! 可这时候,武宗帝的目光,转向了云姒,端出公正的样子来:“锦弗,是临烨救的你吗?” 云姒气归气,但是她的确是承了霍临烨的情。 霍临烨将她从姬麒手里救出来,这是事实。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云姒点头:“是……是太子将我从歹人手中救出来的。” “这么看来,太子殿下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西洲使臣也没有走,这一场误会能解释清楚的,是有心人捣鬼。好在殿下力挽狂澜了,救了锦弗公主呢。” “可是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是谁这么大殿,敢挑起西洲同大周的战火?”…… 看着朝臣议论纷纷,对霍临烨的怨念也消,武宗帝心中舒服了:“老九,你觉得此事怎么样啊?两个孩子都好好回来了,朕看你就别揪着这点小事不放了,难不成,还让锦弗别嫁不成?” “朕瞧着,找个好时间,重新的举行婚礼甚好!” 说罢,武宗帝看向了云姒:“锦弗,你愿不愿意原谅临烨啊,他也是为了大周着想,男人嘛,总是要为大局考虑的。” 当着所有人的面,武宗帝这么开口,云姒能说不愿意吗? 这只能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可若是皆大欢喜,就意味着她还要做棋子。 她还是别人的掌中之物。 而且,这和亲,还要继续,她还要嫁给霍临烨。 但如果把姬麒说出来,大周怎么能容纳她? 即便是重新回到西洲,所有人都会迁怒她这个无权无势者,明帝照样不会善待她,拿弱势者先开口,这是人惯用的手段。 隐藏身份更不可能,景儿的病没好,到时候到处寻药,天地之大,她带着两个孩子,能容身吗,不会泄露吗? 在这皇权下讨生活,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要多惨烈,她是知晓的。 云姒仰头,目光渐渐向上。 看着这广阔的天…… 成为太子妃之后,她再也不能抛头露面给人治病。 还要成为霍临烨跟暮梨(假六小姐)偷情的门面。 但命能保,还能继续给景儿寻药治疗,更是可以做往后的筹谋,比如把霍临烨哪天死了之后? 两相权衡,利弊已现。 在武宗帝再次问出口时,云姒缓缓叹息:“回禀陛下,锦弗愿……” 就在云姒要开口答愿意之时,武宗帝身边的男人,凌然开口唤她,带着一股极其强势的力量,传到所有人耳中:“今日本王在这里,你有说不的权利,没人可逼你。” 顷刻之间,云姒垮下去的心神,渐渐又有苏醒迹象。 她诧异地抬眼看去…… 是九爷。 他没有怪她,这个时候,要拉她一把? 可是,她有这个权利说不吗? 她能说不吗? “九皇叔这是什么意思?她原本就是孤的未婚妻子,差一点就成了太子妃。如今一切定下来,孤也是救了她回来。这一桩婚事,自然要继续。”m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霍临烨瞬起了争斗之心。 他甚至没有想过,为什么到了这个份上,还静静抓着“锦弗”不放手。 霍慎之并未理会霍临烨,只睨了一眼霍影。 姬麒那件事情的全部证据,现在还未上来。 霍影立即隐没人群,马上去催。 现下,霍慎之看着云姒,再开口:“本王说你有拒绝的权利,你就有。” 微不可查之间,云姒红了眼:“我……” “两国婚事,不是她一句不愿意就能抗拒的,毕竟这不是一桩婚事,而是一桩政治。”霍临烨的目光,看向了云姒:“身在皇家身不由己,锦弗公主,这一点,不必孤提醒你吧?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已经是铁打的事实,我们的婚礼,照旧会举行。” 云姒张了张嘴,开口:“多谢九爷的体谅,这婚事,是锦弗自愿的。且太子殿下救我回来,已经是帮了我了。锦弗若是不嫁太子,还能如何呢。” “锦弗愿意嫁给太子殿下,婚礼择日举行,也无不可。” 此话一出,在武官之中的摇光心陡然一沉:麻烦了…… 便是连不远处接应消息的霍影,也知道了其中的麻烦。 而云姒对此毫不知情,灼灼日光之下,居高位上的男人,目光静静注视着她。 云姒不敢再跟他对视。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此时,那些西洲使臣也知道了其中的“误会”,来时,换了一张嘴脸。 所谓的“公主”,对于他们而言,像是一件交易的货物,不用管她喜欢或者不喜欢。 前妾一身安社稷…… “老九,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这件事情,就这个办了。等过顿时间,重新举办婚礼!两个孩子怎么都分不开,这是缘分啊,你就不要做棒打鸳鸯的人了。” 武宗帝面色红润了起来。 霍临烨缓缓勾唇,从武宗帝身边走下去,朝着云姒过去。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伸出手,拉住云姒的手腕。 云姒下意识地要挣脱,却在霍临烨握紧之际,放弃了挣扎。 脑子里面千回百转地充斥着,是怎么在婚后让霍临烨死,却不赖到自己头上。 “太子殿下跟我们公主真是天作之合啊!” “真是一对良人,真是般配!” “都是一些误会,现在说开了就好!”…… 西洲的使臣纷纷庆贺,一个个眉开眼笑。 霍慎之的目光从云姒的身上移开,唇上勾出薄凉嘲弄,开口吩咐:“霍影,先把西洲使臣抓起来。” “什么!”武宗帝骤然一惊。 大周的官员,也是怔愣。 霍慎之起身,拾级而下。 “老九!”武宗帝看着他下台阶,怒声问:“现在两国交好,你想要做什么……” 到最后一个台阶,男人原本淡漠的眉眼,覆盖着法如同云翳厚重的寒厉,英挺的面容,在炽烈阳光的描绘下,溢出令人心惊的残暴杀意。 在众人还未曾反应过来之时,他连头也未回,手持的佩剑忽然之间出窍。 鲜红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细长而美丽的弧度,随着剑光闪过,刺眼非常。 做什么? 自然是抢啊。 第1334章 九爷为云姒挡难:姬麒,你可认罪 九爷极少以这般高的腔调,亲手诛杀谁了。 甚至可以说,近几年,除了失忆那会从战场回来,对百官开始株连九族至今,都未曾起过今朝般的杀心。 现他如今,像是被什么唤醒了一般。 整个人,又回到当初。 手腕铁血,毫无慈心。 几乎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这遮天之手,握住了他们每个人的脖颈。 只要他们有异动,大错也好小错也罢,他可以不听半点解释,就拧断他们的脖子。 看着剑落,倒地两人。 他们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伤口,在地上像是条被拖上岸的鱼儿,挣扎了扑腾了两下,忽然就没了动静。 顷刻之间,原本还喧闹的大殿,安静得不像话。 霍慎之抬眼,晦暗的眸色冷静异常。 西洲的使臣在这炙热的天,浑身凉透。 他们看着脚下的同伴,在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男人,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便是连云姒,眼中也有震惊。 他当着大周文武百官的面杀西洲的使臣……要背负骂名,要背负罪孽,要被大周的文武百官审判,要被武宗帝拿住现成的把柄! 这么做,太冲动了! “救……救人!快来救人!” 武宗帝反应过来,急忙朝着其他人喊。 转头,又看向了站在霍临烨身边的云姒:“锦弗,你快救他们!” 疯了,简直是疯了! 真打起来,谁上? 难不成是要霍临烨上? 霍临烨现在是太子,要是路上有人算计,那还能活吗? 要是让霍慎之上,那他重兵在握,打得赢打不赢,对他都没有好处! 霍慎之淡淡开口:“陛下不必惊慌,大周同西洲这一场战,必起。且是西洲之过,与我大周无关。” 西洲使臣支支吾吾开口:“摄政王杀了我们西洲使臣还要含血喷人!” 霍慎之颔首,深墨的眼似笑非笑:“那就对着本王说一句,尔等都不知太子逃婚,西洲公主炸死,皆是你西洲十三皇子之计,而她——” 染血的剑锋,毫无预兆指向云姒。 云姒心中一震,不知他要做什么。 只能看见,他眼中的墨色是静止不动的浓稠。 英挺的眉眼尽是杀戮冷漠,威严清洌的声音骤然加重,甚至不断在大殿上空盘旋回响: “更是被你们诚心诚意送来的和亲公主。” 须臾间,众臣纷纷变脸。 西洲使臣,面上更是慌了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来人报—— “禀王爷,西洲十三皇子姬麒,押解入宫!” 此话一出,西洲众使臣纷纷回头。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不敢置信。 不单是他们,就连大周的朝臣,乃至于武宗帝跟霍临烨,面上亦是浮现或多或少的诧色。 大周的人没见过西洲的十三皇子。 但西洲使臣认得! 他们的惊恐才起,就发现一件更让他们害怕的事情。 十三皇子的手臂呢! “这真是十三皇子吗?” “西洲的十三皇子就是背后想要挑起战火的人?他故意把太子殿下引开造成他逃婚的假象,然后又让锦弗公主假死,挑拨两国关系。现在……居然被九爷抓回来了?” “什么时候抓的,九爷是怎么发现的?”…… 一时之间,大殿前开始乱了起来。 而十三皇子姬麒在被按在地上,跪在霍慎之面前的那一刻,众人在止住了声。 “你当真是西洲的十三皇子?”武宗帝快步下台阶,冷声问。 便是霍临烨,也面色发寒:“孤在城外五十里密林那处遇到的那帮暗卫,就是你的人?” 跪在地上的姬麒,狼狈不堪。 谁能想象,又有谁能相信。 这是西洲明帝第十三子,秘密养大,要做继承人的未来君主。 “什么十三皇子?”姬麒抬头,看向了所有人,最后,他的目光携带着恨意,停在了霍临烨身后的九爷身上:“哪来的十三皇子,又是什么姬麒,你在说什么,你们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你不是西洲十三皇子吗?”武宗帝拧眉,看向了西洲的使臣。 西洲的使臣看见这样的十三皇子,又怎么会认。 如果认了,就是他们西洲的不是,是过错方。 而且用这种手段来挑起战火,为人不齿。 更有甚至,是他们的皇子,未来储君的人物,被按着跪在大周权贵跟前。 手臂,还被斩断。 这是整个西洲受的实打实的侮辱。 “这不是我们西洲的十三皇子。” 其中一个大人走出来,上下打量着地上跪着的姬麒,心在流血,面上,却也要端出愤愤的样子,不敢叫姬麒的心思落空: “这不知道是谁,肯定是那背后的小人,妄图用这点子小手段,来挑拨西洲跟大周的感情,居然弄了个人来冒充我西洲皇子,实在是可恨!” 霍慎之没有死,在四海列国都是出了名的能打。 就别说还有一个骁勇善战,名声在外,说是丝毫不输镇国摄政王的太子霍临烨。 他领兵打仗更不是闹着玩的,当初七擒七纵的把戏,一场战场,就享誉内外。 现在大周根基未固,他们的计划又落空,两强相争,只能是让旁的国家得利,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他们这么认定不行,到时候明帝怪罪下来,明着知道是十三皇子不堪受辱,不承认自己身份一次保全脸面。 暗中,明帝还是要杀他们泄愤。 所以……还是要推到一个人身上,让这个人担主要责任。 西洲为首使臣,把目光看向了云姒:“锦弗公主跟十三皇子是亲姐弟,自然最是了解不过。不妨,就让锦弗公主来认人!” 而此刻,云姒瞧着狼狈不堪的十三皇子,只觉得无比唏嘘。 一夜的时间,他从高高在上,甚至还从威胁胁迫自己的傲慢样子,一下子,成了连自己身份都不敢承认的可怜虫。 真是……世事难料。 真是……大!快!人!心! 这么突然被点到,她眉头一挑。 这群人,是打定了主意,觉得她会嫁在大周,到时候明帝鞭长莫及,就那她当主要责任人了。 更是笃定了,她不敢说是。 如果说是,那起了战火,她第一个逃不出西洲,她还有两个孩子呢! 云姒忽然就觉得不是那么大快人心了。 “什么姬麒,你们到底是在说什么?”姬麒依旧不认。 他宁愿死在外面,永远做个无名无姓的鬼,也不承认自己的失败,也不要给西洲皇族抹黑,成为让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锦弗公主,你快说,这是不是!”西洲使臣再催了。 云姒不耐的皱眉:“此人……” “主子,证据来了!” 就在这时,段氏那边的所有证据搜集完毕,毫无破绽,完美无缺。 由霍影的手,在这个档口,截断所有人退路,呈送上来。 武宗帝刚想要派人去取,谁知,这消息,直接送到了他身后的人手上。 只睨了一眼,霍慎之垂眸看着地上的人:“姬麒,你可认罪。” 第1335章 九爷再次庇护云姒 这是何等的侮辱? 姬麒怎么可能会认? 他一张脸上,满是嘲讽:“想要引起两国战乱,你直接打就是了,抓了我这么个人,在这里弄这些事,不就是为你想要开战找个由头吗。想打又想要找光明正大的借口,何必呢!大周摄政王,想做也不敢当啊!” 西洲的使臣看着他们自己的皇子都已经这样说了。 他们更是要把这件事情坐实下去。 转头,使臣之中十分有资历的李大人就朝着一旁的云姒开口:“公主,摄政王让人冒充我们西洲皇子,其心可诛。那些所谓的证据,难道就不能造假?你是皇子的皇姐,你且说,此人是不是咱们的十三皇子!” 在霍慎之身边的霍影面色一沉。 只要云姒说“不是”,在西洲明帝那边她要成撒气筒,而在这里,两个字,就能马上将他家主子推向不忠不义之地。 但她也是不能说“是”的。 身为西洲皇室,这个时候,这种事情,她更不能不答。 霍影的心提了起来。 云姒现在可忘记了所有,以为自己就是锦弗公主呢…… “公主,你快……” “霍影,验。” 李大人催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九爷沉声打断。 霍影立即上前,西洲使臣一愣,下意识地想要阻拦。 这时候,不远处的摇光一下子冲过来:“起开,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倒是要看看,就这么个细皮嫩肉瞧着十七八的年纪男子,难道还有本事设计地让我们太子殿下逃婚?”仟千仦哾 这一下子,这人是真是假,又多了一条让人十分好奇的理由。 霍临烨瞧着十分积极的摇光,心中对他有了评价:为人过直,处世堪忧。 他嫌人情商不足。 但转念,又将目光落在霍慎之身上。 或者,这就是九皇叔的人! 姬麒身上是有胎记的。 西洲的使臣看着自家的皇子被这么按在地上,一件又一件的扯下衣服。 他们扒得那么缓慢,像是有意凌辱。 这比杀了姬麒,比杀了他们,还叫他们难受。 姬麒的尊严,更如同像是被按在了地上一般:“士可杀不可辱!” 霍影:“那你可以直接……” “少废话!”摇光抬起脚,就踩在了姬麒身上,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大老粗。 且七星喜好完美。 七人在一个月之前,为了辅佐支撑嬴棣,从外升回来。 带兵打仗的惯了,少做暗卫的事。 摇光昨晚差一点就能带走云姒,霍临烨半路杀出来,害得他没有完成任务。 任务差一点崩,简直不能忍。 好在最后,用最快的时间,弥补了失误,找到了霍临烨的秘庄,又混了进去探听消息。 不然他都没脸活着! “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你个老小子少说废话!” “撕拉”一声,姬麒背后的衣服碎裂。 姬麒几乎咬碎后槽牙。 他当场,就要咬舌自尽。 霍影发现的及时,按住了他。 西洲使臣李大人趁着这个时候,快速地挪到了云姒身边。 刚要开口跟云姒说话,让她出手制止。 嘴巴才张开,一道凌厉的目光便落了过来。 男人的目光太过锋锐,可云姒却感觉自己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的惧怕。 李大人讪讪张开口,霍慎之便朝着云姒吩咐一般:“过来。” 是无法拒绝的强势。 云姒屏住呼吸,心跳得快了,依旧不是因为害怕他。 她感觉九爷是怕她说出什么来,影响他逐鹿天下的雄心。 可更像是……在这个时候保护她,帮她挡开算计到她身上的阴谋心机。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了。 直到走到他身边,她忽然就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深埋于骨髓的暗黑狠厉溢出,顷刻之间,似乎就将她拉入他的势力范畴。 云姒的身子,轻轻的颤抖起来。 须于之间,甚至从心底,快速地生长出一抹期颐跟希望。 在仰头看着身边男人被日光勾勒的英挺面容一刻,她在如今一无所有之时,第一次有了敢跟任何人说“不”的勇气跟决心! 她似乎在这呼吸的瞬间,就披上了无坚不摧的盔甲! 一切都开始苏醒,她的思绪,也开始清晰。 而这时,注意到云姒面色的霍临烨,也在此刻,来到了云姒另一边的身侧。 “我十五便出塞和亲,有多少年没见我的十三皇弟了?” 云姒挑眉看向了李大人:“你一个出入朝堂的大臣都认不清,还需要我来认?你动脑子了没?我父皇养你是做什么吃的,你当真是慌得蠢。别在大周朝臣面前,丢人现眼,滚下去!” 李大人没想到云姒居然这么疾言厉色。 她从前,是隐忍,步步谋划。 这么锋芒显现的时刻,是他,乃至于姬麒,都是第一次见的。 她不想想出了事,她在大周能立足吗,她的孩子怎么办啊! 这个蠢货! 姬麒死死盯着云姒,被摇光弄得闷声一痛,松开了口。 胎记,显现了。 姬麒的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还在狡辩:“早前你们就在我身上调查好的。” 他自以为嘴硬就可以了。 但是对上的人是在这世间历练颇深的男人。 霍慎之颔首示意。 很快,在这个时间档口收集好的所有人证都来了。 武宗帝看着这些人,脑门上大汗涔涔:“老九,你这到底是做什么?” 霍慎之侧眸,睨向了武宗帝:“为大周江山开太平,皇兄老了。” 姬麒看着自己的那些个暗卫,其中有一些,居然还没有死。 他们的身上,甚至带着自己很多传输进西洲的机密消息。 这一次,姬麒的心彻底凉了。 他猛然看向了霍慎之。 如果他坐实了自己的身份,那云姒怎么办? 一个西洲人,和亲与否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坐实了他是姬麒,云姒会被连累! 霍慎之连她都不在乎了吗! 他只要敢,他就敢拖着云姒一起死! 更是敢爆出云姒的真正身份。 西洲起战火,云家必不能幸免,云姒知道自己身份,要陷入两难,霍慎之更是要夹在云家跟云姒的两难之间。 看他到时候,怎么成全他的忠孝仁义! 一个个的奴仆开始叛变。 将他们这些日子凑集的情报呈上。 已经不需要姬麒亲口承认了。 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印鉴,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眼前人是姬麒,就算不是,那也跟姬麒有关! 姬麒的脸色煞白。 他转头,就将目光对准了云姒—— “锦弗是——” 第1336章 云姒要跟皇帝还有霍临烨同归于尽 “唔!” 姬麒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说清楚前面的三个字,囫囵的一声,就被霍影塞住了嘴巴。 整个大殿之前,阳光越发炙热。 大周的官员,头上一层层的汗滚落,却把他们心中的怒火,点的越发盛。 “西洲居然打着要跟大周交好的名头,借和亲之机,来窃取我大周军事,还算计太子,给你们自己争个出师有名的好名声?到时候,是不是要引得四海列国的人,都合着你们来打我们大周不成!” “十三皇子如果不是背后有西洲帝王撑腰,如何会行此举,五年前就打了这个主意,看来,是早就预谋了!我就说锦弗公主怎么会糊里糊涂的自杀,原来是你们做手脚!” “锦弗公主也有古怪,这明明就是姬麒,她刚才都不敢认!最重要的是,陛下问她要不要原谅咱们太子,要不要嫁,她还说了一句‘愿意’呢!诸位同僚,这可想而知,锦弗也不无辜,等她当上太子妃,就能窃国了,她应该同十三皇子一起被关起来,听候发落!” “对,如果此女对十三皇子的计划不知情,如何会在都给她机会说不的时候,她还没拒绝?不管是不是误会,事关国家大事,宁杀错,别放过!这个隐患,不能留!”…… 西洲的使臣一个个的已经全部都被抓起来了。 姬麒没有被带下去。 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只要云姒是西洲的贵胄,不是平民百姓,不管她是云姒还是锦弗,都无法独善其身! 她是锦弗公主,她要承担国仇。 她是云家云姒,就得承担家恨。 两相为难,她永远不会好过,跟霍慎之,永远会有国仇家恨的隔阂! 他要看看,九爷还有什么通天手段,能替她洗干净这些嫌疑! 或者,是不是要为一个女人的心情,咽下这口窝囊气,不起战火。 更或者,最下等的法子,左右不过是让云姒假死,然后换个身份,不清不楚地活着就好。 她在这世间,永远不能光明正大,更是为了保护身份,再不能行医治病,一辈子做缩头乌龟。 就算他们要在一起,照样也只能藏着掖着。 就连同九爷的亲生骨肉,也要藏着掖着。 玉牒之上,都不能认她做亲生母亲。 只能用骗的,来过日子! 这口窝囊气,只要九爷吞得下去,云姒也能承受,他姬麒,也算不枉此行了! 死,也死得爽快! 只是可惜的是,他没有在刚才及时说出云姒的身份。 到时候,就能看另一处好戏了,看云姒为云家人在是非家国夫君儿子之间痛苦,看她跟九爷之间被国仇阻拦。 看九爷为难,看霍临烨为难。 让他们更不好过! 云姒看着姬麒在笑,却很是想不通。 他把她拉下水有什么好的。 死的不寂寞吗? 而转瞬间,云姒意识到个事情,刚才九爷说许她说不的权利时,他似乎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了,才暗示她拒绝。 一句话,就能败一件事。 她没有及时抓住九爷伸出来的手,所以现在…… “锦弗不是窃贼,跟姬麒不一样!” 就在这时,霍临烨忽然开口:“孤以太子之名,为锦弗作保,她不是奸恶之辈。” 是不是,霍临烨自然清楚。 云姒之所以不敢说拒绝,那都是她的软肋在他们手里。 她安敢有半句拒绝。 至于姬麒为什么她不敢说认识,站在他什么都清楚的角度,说姬麒是还是不是,都要连累“锦弗”。 她自己尚不足以,她爱她的孩子,她要为了孩子。 可是这些大臣又怎么了解这么多。 人心隔肚皮,任何人都会选择宁杀错,不放过! 他今天,势必要保住她。 此时,霍慎之朝着霍影示意。 谁也没有注意,霍影悄悄退下。 那些大臣们开始群情激奋起来。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如此,您这是为色所迷了!” “可见这西洲的本事了,短短时间,锦弗公主姿色一般,甚至还带了两个孩子,不是清白之身。就这样,都能把太子殿下笼络成这样。要是让她成了太子妃,成了皇后,这江山,岂不是要被她祸乱了!” “她还有个儿子,肯定就是西洲打的另一个主意。她嫁给太子,她的医术又高明,到时候太子的亲嫡子嫣有命在?到头来,说不定大权,还要落在她儿子手上,西洲真是打的好算盘,怪不得锦弗公主刚才说愿意呢。为了她儿子在大周争权,她如何不愿!” “杀锦弗,把锦弗跟姬麒两人都拉到阵前祭军魂!”…… 霍临烨没承想,这些老臣会这样。 他接触的朝政少,军政对,对这些老臣,着实是不太了解。 此时看着群情激奋,一时之间,他拧眉看向了云姒:“别怕!” 说罢,他的手,便没有任何顾忌,去握住云姒的手腕。 也就在这时,云姒感觉到他身旁的另一个男人,身上的那股浓烈的杀戮气,骤然渐涨。 这次,连她都觉得悚然。 “诸位爱卿,别吵了!”武宗帝在这时开口。 下面的吵闹声歇。 在回头时,霍慎之不知何时,已经登上台阶,坐在殿前,龙椅旁边的金丝楠木蟒龙环绕的王座之上。 耀目赤阳下,他骨子里的令人畏惧的血腥,开始不声不响地渗透,比之前杀人时更甚。 这个时候,武宗帝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只道:“锦弗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父皇!”霍临烨深深地知道皇帝的性子。 “锦弗”没有完成杀九皇叔的任务,现在又跟西洲闹成了这样,她这个和亲公主,已经没有价值了。 没有价值,就没有在用下去的必要! 武宗帝现在还是皇帝,还在执政,又怎么会听霍临烨一个太子的言辞:“当初朕不计较她的身份,只想要跟西洲结好。朕甚至拿出了该有的态度来对待锦弗,没想到,她让朕失望至极。朕决定,送锦弗回西洲,让她带条件去告诉明帝,用二十座城池来交换十三皇子姬麒。若是不然,那就开战。” 就算是没有半点作用的人,在武宗帝手里,都要被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云姒深吸一口,看着那些官员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 她微微一笑。 看样子,不管怎么样,她活不了,她的孩子活不了。 没关系,别再想用孩子要挟了,她实在是看透了,这些人没有心肝不会守信用。 那她就把武宗帝怎么利用她杀九爷的事情,霍临烨怎么霸占“皇婶”的事情,全部都抖出来。 反正大家都别想好过! 鱼!死!网!破! 同!归!于!尽! 如此,就算她报答了九爷这一路的相助。 她走入死境,不能生还,用她制药,她也能兑现先前说是要救九爷的承诺了! 云姒一把甩开霍临烨的手腕,站了出去,毅然开口—— “我……” 第1337章 霍慎之,一言死,一言生 ——“噤声!” 沉稳有力的嗓音,在这昭昭乾坤殿前,不断被放大,不断传出回声。 极具穿透力,叫所有人在闻声之时,下意识地静止,朝着高处看去。 武宗帝眉头一皱。 看着霍慎之坐这么高,他心中愤懑:“老九,你不出声,朕都忘记了一件事。这两国之中,若是起战事,还得你……” 还没有等武宗帝把话说完,霍慎之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皇兄,诸卿爱国,痛恨窃国之贼,你我心当甚慰。只‘宁杀错,不放过’之言,今日莫说放在一个小小女子身上,他日,加负于真正含冤忠臣良将之身,诸卿岂不成昏聩之徒,君主岂不成昏庸之主。大周乃四海列国之首,遇事当起大国之势。若事事不查,只持斩草除根之态,那君便算不得明君,诸卿,亦不得算良臣。 霍慎之危坐高殿,静静扫过众臣,威严尽显,遂而才问:“诸卿,本王所言可对。” 一言死,一言生。 原本还吵着要云姒死,送云姒去前线,送云姒去西洲跟明帝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朝臣们。 在这一瞬间,忽然哑了声。 他们太过愤怒。 一方面是西洲此举龌龊。 另一方面,是西洲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把他们大周当回事了。 若不是摄政王,他们就彻底被算计了,这对他们来说,也是耻辱,是侮辱! 这如何能忍。 现在……他们一个个地把目光看向了锦弗。 武宗帝瞧着局势转变,开口想要让云姒死。 可是霍临烨先他一步:“若真拿一个女子上阵,我大周岂不跟西洲之徒一样,何有大国之风?西洲此举已经跌了我大周的脸面,决不能让其再毁我大国风范。” 武宗帝拧眉,看向了霍临烨。 心中的气恼,一下骤起。 若不是这里人多,他定要开口斥责。 这时有朝臣站出来,“但是臣有一言,这锦弗公主真的确是奸细,跟十三皇子合谋的人,我们要如何处置。总不能因为她是个女子,就宽纵吧?男女之前,先谈人。” 霍临烨低头睨了一眼一旁已经随时准备鱼死网破的云姒。 他皱了皱眉:“有孤担保,还不够吗?还是诸卿觉得,孤连个识女人的本事都没有,还要看你们脸色?便是如此,那将她关在太子府后院,好好的查,查到让诸卿满意便是!” 刹那之间,众人哗然。 云姒也跟着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面推吗? 他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霸道吧? 对待朝臣,用的不是疏,而是堵,这是跟朝臣的相处之道吗? 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如果她能开口,她开口自证这些人会信,她先前没有在应该拒绝的时候说“愿意”,她这会儿就自己说了。 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如今,真是把命交给天。 只是霍临烨这么说,云姒甚至觉得今天自己高低得死一把。 死之前,这皇家父子是不要想好过的。 她低下头,听着朝臣们的愤然议论,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然而这时,议论声忽然渐渐地低了下去。 云姒抬头一看。 是霍影! 他抱着温予,领着“景昀”来了! 朝臣们立即安静了下去,纷纷露出不解:“这是……” “母亲!”温予在这时,从霍影怀中挣扎出来,张开手,朝着云姒跑着过来。 云姒眼前的阴霾瞬间消失,一把就抱住了女儿:“怎么过来了?” 此时,霍影也将“景昀”带到了云姒跟前。 霍临烨见此举,免不得呵斥:“把孩子带来做什么,还嫌这里不够乱,要把两个孩子一起葬送吗?” 孩子最好能避就避,毕竟,小孩是无辜的。 可是这些朝臣……怕不会这么想。 君臣有时是同心的,便是想着,斩草除根,不要给自己留祸患,尤其是武将! “是他绑了我们,胁迫我们!” 忽然之间,嬴棣顶着景昀的身份,转头就指向了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姬麒。 姬麒的眉头狠狠一皱,面露怒色。 嬴棣颔首,微微歪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我说得不对吗,我的——十、三、皇、舅!” 他的声音,不同其他软弱的同龄人,低声小气。 言语之间,抑扬顿挫,完全是一派皇嗣风范,含着对亲人的不敢置信跟痛惜,他一声声质问:“除了我们的母亲,我跟妹妹都把你当做出门在外最亲的人,而你呢?” 嬴棣步步向前,指着姬麒的鼻子质问:“你把我们兄妹当成牵制我母亲的绳索,用两个幼子,去拴住一个女子为你卖命!她几番不愿,你便以性命要挟。” “你说未达目的,可不择手段。殊不知,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十三皇舅此举,不但丢我西洲的脸,还跌了你自己的脸!” 此话,叫一旁的霍临烨皱眉。 便是武宗帝,面色也不太好看了。 这些人,想要利用云姒的人,哪个不被嬴棣这话,攻击到。 嬴棣深吸一口气,满面的痛色,看向了西洲诸臣:“各位大人,我母亲实属冤枉。她一个女子,又为人母,若我十三皇舅派下去的事情她不做,那便是我兄妹遭殃。我身有疾,他断我药,妹妹娇弱,便打骂不给吃穿,言语凌辱不敢而闻。诸位大人家中都有子,虽未男子,自己未曾承受生儿育女之苦,但自己受千刀万剐尚不足惜,若孩子伤一星半点,便是万箭穿心凌迟之痛。我母亲不惧死,可为我们,她愿苟、且、偷、生!” 他的声音越发愤懑,越发激昂。 说到最后,红了眼眶,强忍泪水。 一些老臣原本就守礼耿直,听见嬴棣的这番说辞,看着姬麒的神色,便开始改变。 “如大人们所言,我母亲是个小小女子,她死不足惜。可母亲没有做错事,她甚至在大火之后,决定逃离这里,带着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承想,找到我们,就被十三皇舅抓住,又作要挟。她甚至在大周,救助百姓,治你们的摄政王,几位大人的好几位家眷,听说也得我母亲妙手。” “大人们若执意要杀我母亲这样一个女子泄愤,那景昀今日无话可说,但若不是因为我们拖累母亲,母亲何至于此!我愿给各位大人千刀万剐,请放过我母亲跟妹妹!” 说罢,嬴棣后退两步,起大礼:“景昀今朝,拜谢大周诸臣——” 第1338章 远征西洲:霍临烨还只是个孩子啊! 人还未跪下去,霍影已经拉住了他。 这是嬴棣,摄政王府嫡长子,他的跪天跪地,便是顶着别的身份,也不能跪别人。 霍影:“十三皇子姬麒,你枉为皇子。用自己亲皇姐的孩子,要挟皇姐行不仁不义之事,还想一口气将自己皇姐拉下水。如此狠毒心肠,是我大周诸臣未曾见过的无耻!” “对,这个死小子,差一点害得我们所有人跟着他不要脸,去伤一个女子!”摇光开口之际,一脚将坐在地上的姬麒踹翻。 “我大周泱泱大国,自有大国风范。若是没有查清问明,就这么伤害无辜,还是个无辜女子,那我大国脸面何在?岂不与这西洲竖子一模一样啊!” 大周这五年,已经没有在盲目地扩充疆土。 霍慎之最大的心力,是用于教化百姓,选拔提高官员。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只有大周的人身心兴盛,往后再扩充疆土,才能得到更好的效果跟支持。 以至于当初,大周颁布绝不用大周女子和亲换和平一事,还惹得民怨沸腾,百官不赞同。 皇家女不用任何劳作,也不用上战场,就能得百姓供养。享受荣华富贵,却不承受随之而来的责任跟义务,这凭什么? 从此,皇家女开始慢慢地,一步步踏出金丝牢笼,走进万民,为万民中的女子谋福做事,施展皇家女的各路本事。 此些,本是九爷想要给云姒的。 现在,她也看见了。 女子于大周,不用受抛头露面之嫌,也可立世。 五年时间,姬麒用女子做了一个大阴谋。 而大周的这五年,官场更迭,万象一新,渐渐地去松开卡住女子脖子的手。 朝臣们不一样的。 他们如今看云姒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原本就持中立态度的人,如今彻底站稳:“锦弗公主深明大义,但是被胁迫,一个母亲为了个孩子,无可奈何。我等为男子,庇佑世间一切弱小,可锦弗公主终究是西洲人,我们也愿送她安全回西洲,当然,除了姬麒以外。” 摇光:“罪魁祸首,让我顾某人拿去阵前杀了祭旗吧!” “鲁莽武将,只知打打杀杀!”大理寺卿江时阙冷声开口:“应该拿去跟西洲谈条件,谈不拢再杀了祭旗吧。” 嬴棣再推一手:“大周果然有大国风范,诸位大人对我母子三人有救命之恩。” 云姒领着孩子向前。 她没想过,局面会这样巧妙地开始转变。 她想回头去看看身后高殿上的男人。 是他在不断地扭转乾坤,改变局势。 这西洲,她根本就不想回去了。 什么公主受万民供养。 她这几年,跟着万民供养了西洲皇族,更是为万民出了力。 甚至真正的锦弗公主,已经尽了公主的责任,皇家女的义务,以一己之身,让北域跟西洲休战数年。 不管是她还是锦弗公主,都还了“皇家女”的债。 现在,她非西洲军将,如今的情形…… “锦弗愿携儿女,安做一介小民,医治天下万民。医药有国界,医者,无国界!” 一句“医药有国界,医者无国界”,叫所有人开了眼界。 此时,姬麒目眦欲裂。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从愤怒到着急,最后,他堪堪闭上眼,瘫倒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什么都不成。 最关键的,云姒的真实身份他没有及时暴露出来。 他还有什么办法,让云姒知道她自己的身份…… 萧子翼! 姬麒的眼眸,骤然一睁。 彼时,大事归于平静。 霍慎之且沉声吩咐:“送去摄政王府大牢,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割了他的舌头。” “就不用劳烦九皇叔了,送至天牢便可。孤如今是太子,便着手此事。”霍临烨开口,截断侍卫。 大戏要散场,霍影撑起一把伞,隐隐落在男人身上。 他缓缓下阶,似是思索了些什么,颔首:“应当的,那之后西洲之战,便由太子前去。吞下西洲,也为太子初登宝座,壮势气。” 武宗帝一听,瞬间冷下脸:“临烨是太子,怎么能远征?他若是远征,谁来给朕分担国政?” 霍慎之的目光落了过去,静静地打量着武宗帝。 武宗帝只觉一股寒气上涌,底气有些不足,像是心虚一样。 他的余光下意识地看向了云姒。 难不成她把那些事情说出去了? 不可能的! 武宗帝这会儿想起来,他给云姒吃了毒药控制她呢。 而且现在她回不去西洲了。 若是自己一句话,其他的国家也不可能接纳她。 这就是大国! 回神,武宗帝开口:“老九,你把持朝政已久,如今就放手让临烨开始一点点全部接手吧。” “臣以为不妥!” 那些大臣还没有散。 这会儿听武宗帝这么说,便道:“此次事件,太子殿下是在鲁莽,此番危难,都未曾察觉。幸而得苍天庇佑,事情水落石出,大周才不至于陷入危难。太子年纪尚且,经验不足,不足以堪当大任。” “臣附议!”…… 下面有官员,开始历练。 摇光:“太子殿下还小,慢慢的总会于政绩上成熟。谁也不可能一来就事事周全,尔等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陛下废太子不成?尔等大胆!” 话语之间,霍影看着摇光轻轻一笑。 霍临烨这一茬可没人忘记。 武宗帝此刻也不能如同刚才霍临烨对朝臣那样,没凭没据就要专断独行。 可是看着众臣都因为摇光一句话,吵了起来,明着不说废太子,话里话外,都在挑霍临烨的不足。 武宗帝在这瞬间,还不知要如何应对,就听见身边,霍慎之开口:“此番周折,皆因陛下指下婚事才让豺狼起野心。太子不查,亦是他为权者之过。让他远征西洲,才是真正的将功赎罪,更是能让臣子们心服口服他这个太子。陛下,臣也是为太子考量。” 武宗帝震惊的看着他。 为霍临烨好? 太子远征,稍有不慎,他哪还有得力的人跟霍慎之抗衡? 而且只要霍临烨去了,朝政照旧是霍慎之着手。 若是不去……更不可能。 他要为他的言行付出代价,让人心服口服,就只能去远征西洲,大胜一场回来,才能让众人忘记今天这些耻辱。 霍临烨的目光,睨了一眼霍慎之身后的云姒,直接接下:“好,一个月后,整装待发,孤远征西洲。” 第1339章 云姒:能活就活,不能活一起死 随即,他不顾任何人的目光,直接走向了云姒。 云姒领着两个孩子,温予看他上前,直接跑到了云姒跟前,张开细嫩的手,挡住霍临烨:“不许你靠近我母亲!” 霍临烨却只是看着温予笑了笑,方才对着云姒开口:“我会兑现承诺的。” 云姒挑眉,诧异地看着他:“什么承诺?” 他们之间,有个鬼的承诺! “娶你。”霍临烨说得干脆。 云姒直接被惊得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她现在都跟西洲没有关系了,霍临烨娶她做什么? 疯了吗? 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他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都没有人可以拿捏住她了,他开始承诺诚信了? 就不问一句她需要吗? “临烨!”武宗帝的面色难看。 此番事宜,他又是大败一场。 输了好大的脸面不说,还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你九皇叔此次的生,实在是大周之幸,今晚正摆个家宴,你就不要出宫了。老九,你也留在皇宫之中,朕还好奇,你到底怎么活过来了的。今晚,你得跟朕说说啊,老九。” 武宗帝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 霍慎之唇边勾出微末笑意,目光静静迎视着他,淡淡开口:“皇兄想听,臣弟自然要说的。那今日,就暂且先不出宫了。等会儿还要请锦弗到臣弟宫苑,为臣弟看诊。” 武宗帝咬咬牙,吐出一个字:“行!” 说罢,他将目光快速地放到了云姒的两个孩子身上。 云姒似乎是有预感,他要用孩子来要挟自己。 她下意识的,就将温予跟“景昀”往自己身后拉。 九爷的醒来,打断了她所有计划,孩子非但没有送出去,还显露在了武宗帝眼前。 这种人这么会利用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孩子…… “朕已经很久没有亲近过这么小的孩子啊,哎呀,这景昀方才真是有皇家风范啊。来,到朕跟前来,朕看了你就喜欢,从今以后,不如就养在朕的跟前,陪着朕好了!”武宗帝朝着嬴棣招了招手。 嬴棣笑道:“陛下喜欢景昀,便是景昀的福气了。只是先前已经答应了九爷的亲随霍统领,以后到摄政王府去住。景昀也喜欢陛下,陛下若是想景昀,景昀便进宫给陛下看看。” 柔和的话,藏着暗涌。 直接将武宗帝的心,推了回去。 忽然之间,个头比嬴棣还矮得很的温予,仰头看了看众人。 出乎意料的,一下子跑到了霍慎之跟前,一把抱住他大腿。 她不是云姒的亲生女儿,但是云姒不知。 眼下这么一个软绵绵的白嫩嫩的小东西,撒欢似的抱住他,让他想到了王府里的景昀。 果然是一个母亲调教出来的孩子,当年她也是这般似依赖地再摔出去之前,抱住他。 “哥哥一起过来抱抱!”温予自己抱不算,还伸出白面团一样的小手,朝着嬴棣呼啦呼啦地招招手。 嬴棣对自己父王敬重多于畏惧。 且他也着实不知为何,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他感觉,若是他跟温予一样,父王会推开他。 这样依赖地往人身上靠,太软弱了。 嬴棣没去,只顺势道:“母亲,那我们就跟着你,同九爷一起回宫苑吧!” 云姒略微有些诧异的看着景昀。 今天景昀当着所有大臣说的话,就足够叫她觉得很不寻常的了。 当时是霍影带着他来的,那就是霍影教的。 不然景昀这个成天嘻嘻哈哈每天快快乐乐的小子,对上这些大事,不可能这么游刃有余。 现在又这么会看势头。 一瞬之间,云姒终于懂了那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孩子长大了,懂事了! “锦弗且不能过去,先跟朕过去,朕有话问你。” 云姒刚抬脚,武宗帝便出声了。 她的面色一凝,看向了霍慎之。 两个孩子,都在他身边。 九爷不会用幼子来胁迫人,她的孩子有着落,她什么都不怕。 而此时,霍慎之也抬手,落在了“景昀”的头上,冲着云姒,微微颔首,示意她大胆去。 他那沉暗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让云姒觉得很不寻常。 是云姒都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的心,被狠狠地牵拉了一下,就朝着他的方向。 乃至于转身走出去很远,云姒都感觉他还在原地看着她。 她想回头看,可又觉得自作多情,只是自嘲一笑,便加快了脚步,朝着前走。 到了御书房门口,云姒被武宗帝连同霍临烨一起叫了进去。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朕就不卖关子了。朕问你,不是让你去毒杀老九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有把事情办好?”武宗帝满脸的怒色,看着云姒,甚至连名字都懒得喊了。 “父皇……”霍临烨张口,就想要为云姒辩驳。 武宗帝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住口,朕还有没有问你的呢,有你说话的时候!” “你说!”他怒色显露,指着云姒。 无人知他心中到底是如何的滔天之怒,云姒只能看见他憋得铁青的脸。 没了孩子这条软肋…… 云姒突然之间一下子跪下,双膝在地上碰出声,满是恐惧的开口:“陛下,锦弗真的做了,但是……但是……” 武宗帝眉头一皱:“但是什么?” 云姒满脸的惊恐,甚至嘴唇都在颤抖。 她缓缓地转头,似害怕,又似忌惮地朝着身边的霍临烨看了一眼。 能活就活,不能过一起死,看开了。 霍临烨的眉心一跳,眉峰瞬间一挑:“?” 云姒急忙低下头,害怕地闭上眼,两个肩膀,更是缩得紧紧的,仿佛是一只受惊的鹌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喉咙里,只能不断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看到这,武宗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抬手,就指着霍临烨问:“是不是你……” 这种变故,是霍临烨没想到的。 他张口说是也不能,说不是,更没有人信,而且…… 他此刻,内心居然先想到的是,如果自己说了是的话,父皇一定会把所有责任归咎在“锦弗”的身上。 她现在没有什么依靠了,在父皇眼中,就是废棋。 霍临烨开口,只想要劝武宗帝冷静些:“父皇……” 第1340章 霍临烨看着锦弗跟云姒重合 “陛下!”云姒还以为霍临烨要否认,直接转过身,一把拉住了武宗帝的衣摆。 动作太大,以至于差一点把武宗帝弄倒。 “都是锦弗的错,可是锦弗也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太子说以后这大周是他当家做主,让我最好是听他的。不然他……他就弄死我的孩子。” 霍临烨诧异:“锦弗!” 他能忍受她的栽赃,但是也不能这样开口,万一把父皇气出病来怎么办? 可是云姒根本不管他,这会儿哭得正厉害,开口就道:“对不起!对不起太子殿下,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们的斗争,跟我一个小女子着实是没有什么关系,求求你放过我吧。” 武宗帝怒气上涌,一脚踹开云姒。 云姒倒在地上,抬眼就看见武宗帝用手指着自己:“贱人,安敢胡言乱语,朕割了你的舌头!” 云姒满脸泪水,一脸的害怕:“陛下,锦弗说的都是真的啊。而且太子殿下……他……他……” 又是欲语还休的害怕样子。 霍临烨看着她,简直是被气笑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怎么样?”武宗帝已经起了杀心了。 云姒也看出来了。 所以这一把,她直接扔出保命王牌:“摄政王妃没有死,就是那个六小姐,她被太子殿下使了狸猫换太子!” 霍临烨的脸色,瞬间一变。 从秘庄出来到现在,他脑海里面,不间断地会浮现出“她”的样子。 他以为云姒把药接了之后,自己就已经正常了。 会想起爱人了。 但是这想起的次数越多,就越接近于一种厌恶跟排斥。 不是爱而想她,而这种感觉更像是什么烦心事烦心人被想起,他又不能很快压下忘记。 他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眼下听云姒清清楚楚地提起“六小姐”这种字眼,霍临烨先是升起一股本能的反感,随后,才后知后觉的,像是被动的执行任务一般,去维护,呵斥云姒:“锦弗!” 云姒看着武宗帝的脸色越来越差,她猛然之间积蓄前所未有的,且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开口,带着哭音:“太子殿下赎罪,陛下给我吃了操控我的毒药,现在孩子不在你那里了,我……我不能再继续为你们双宿双栖隐瞒下去了。我要是死了我的孩子怎么办……” 武宗帝的嘴巴成了猪肝色。 他的呼吸,开始短促了起来。 甚至隐约之间,天旋地转。 被陈启搀扶着坐下之后,武宗帝指着云姒的手,开始颤抖:“你说,说实话!” 云姒不给霍临烨半点说话的计划,张口就来:“太子殿下还是楚王的时候,其实就对六小姐情根深种。那时候,我都不知道,是他们两人到我跟前说的。那一夜皇宫夜宴,六小姐还进宫了,太子殿下私会九皇婶,还让我帮着放哨。” “逆子……你这个逆子!”武宗帝现在不单单是唇色,就连脖子,也开始有血色涌上来。 霍临烨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武宗帝,看着他脸色不好,怒喝云姒:“闭嘴!” 云姒怎么可能闭嘴? 新仇旧恨,她都没有报! 他老子给自己下毒,胁迫她杀人。 他呢,他拿捏自己的两个孩子的命来威胁她。 对于一个母亲,这足够诛心了! “六小姐不知道跟太子殿下说了什么,太子殿下送六小姐回去之后,就用孩子要挟我,要是我真的毒杀了摄政王,他就弄死我的孩子。” 霍临烨:“锦弗!” 武宗帝开始喘不过气了。 云姒打起了精神,语速非常快,字字清晰:“太子殿下说,到时候六小姐会以照顾我孩子的名义,进太子府。等时机一到,他就扶她做太子侧妃,不会动摇我的位置!现在六小姐还在秘庄,太子殿下逃婚,就是奔着她去的!而且太子殿下根本不是找我去,是他弄的大火,把我抓去给六小姐治病了。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的!” 查什么查,都烧成那个鬼样子了。 而且,只要查出秘庄里面的人,其他的,也不用费心啦~ 此时此刻,云姒只觉得心中无比的痛快! 这么久的压抑,已经快要把她这个正常人逼疯了。 现在,孩子在霍慎之那里。 云姒知道,此人行事作风,用人先收人心,绝不是未达目的,什么都不管之辈。 就在云姒低着头,心思快速转动,还想要说点什么更加过分的话,就听见—— “噗——!” 毫无预兆,武宗帝喷了一口血,直直地晕了过去。 血花在窗外透射进来的金粼光里,细碎而鲜艳。 “父皇!” 霍临烨大吼了一声,急忙去扶住武宗帝:“太医!太医!” 一下子,大殿之中,众人慌乱成一团。 唯有云姒,缩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 “不好,陛下怒火攻心!”李太医还没死,老黄瓜们一根根地冲着进来,不管有没有用,先把武宗帝围住。 霍临烨目眦欲裂,转头呵:“还不快治!” “锦弗公主的医术了得!”李太医提醒。 霍临烨一把将那些太医推开:“没用的都滚出去!” 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角落里低头发抖的云姒身上。 没有半点预兆,云姒一把就被拎起。 “你故意的是不是?” 云姒抬头看看是谁,结果劈头盖脸就迎来了一顿责问。 故意? “太子殿下赎罪啊!”云姒如今活脱脱的一个软骨头,说着就要下跪,顺势将手往后抽,与其委屈自己,不如逼死她人,软肋不在,她无所畏惧: “我……我不敢不说实话,欺君之罪,太子殿下归为皇嗣是没事,但是……但是无人保我。陛下还给我吃了控制我的毒药,我能不说吗?” “可你不应该胡乱说!大火是孤放的,你见了吗?你分明是挑拨!”霍临烨拉着云姒就朝殿内走。 云姒不断地往后退,死命挣扎,就是要拖延时间:“不是殿下放的吗?我不知道啊,我醒来就在你那里了,可是你……巴不得我死,怎么会救我,我想的就是你放了火,专门来将我带去治疗你的九皇婶。” 她的声音没有一点停顿。 信息量之大,叫周围的宫女太监太医,全吓得低下头,跪了一地。 一个个心中无比埋怨,好好的为什么要听见这些话! 霍临烨也在此时,停下身子,猛然转头看着云姒。 他抬起手,就掐在了云姒的脖子上:“你再敢胡说!” 力道瞬间一紧,云姒马上就难受了起来。 恍惚间,霍临烨眼前闪现熟悉的画面。 眼前的人,跟她,瞬间重合。 霍临烨眉头一凝—— 云姒…… 第1341章 云姒气倒武宗帝,拒不医治 霍临烨马上松开手。 他并没有这么用力。 可是眼前的人脸色很不好,像是从前经常被人这么虐待,手才掐上她的脖颈,他就能感觉到,她的身子真实地颤了一下。 “给陛下治!”霍临烨沉声吩咐。 云姒捂着脖子,跌坐在地上。 重重地咳嗽着,小声哭着,挪到了武宗帝床前:“殿下别杀我,我今日实在是被吓傻了,说了一些胡言乱语,殿下没有放火烧我,也没有带我去治你的九皇婶。” “锦弗!”霍临烨恨不得掐死她! 他目光一转,便看见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居然大胆的目光相接。 “锦弗,别再挑战孤的耐性!” 那个人已经名正言顺地成了摄政王妃。 他的九皇婶。 再将她揽到自己范围,除非特殊手段,否则,皇家叔侄抢一个女人,人伦纲常都能让整个皇室烂掉! 他只恨自己当年没有给云姒一个盛大的婚礼,没有名正言顺地娶她,乃至于九皇叔轻而易举地将她夺去。 以至于现在,她就算是喜欢自己,他们也已经两情相悦,都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 “锦弗”居然还字字透露…… 云姒转头,就迎上了霍临烨的吩咐的目光。 她已经彻底地将他惹怒了。 云姒是个识时务的,马上开口:“我给陛下治……我……” 她转头,捏起银针,马上上前。 刚要下针之时,身子忽然晃动了两下。 整个人,就直直的,往后倒了下去。 “锦弗!”霍临烨的身子,比他的声音都快。 在云姒还没有跌到地上之时,他的手,就落在了她的后脑勺,扶住了她的身子。 那股子紧张跟迫切,让他自己都心惊胆战。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的眼前恍惚浮现出那个人的音容相貌。 ——霍临烨我只有你了,你别背叛我。 ——霍临烨我发现我爱上你了。 ——霍临烨你不可以娶锦弗…… ——霍临烨?霍临烨! 霍临烨忽然就对那个人,那张脸,产生了更深的排斥。 可是越排斥,她的音容就越发清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了,自己也变了。 “太子殿下,锦弗公主惊吓过度,又没有休息好,昏死过去了。”李太医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可霍临烨不信。 他更觉得,云姒是装的。仟千仦哾 她不想要给皇帝治。 “人身上最痛的穴位是哪里,你去行针灸术,将其唤醒!” 李太医听令,立即拿起银针。 霍临烨下意识开口:“别弄伤她!” 两针下去,都没有见醒。 李太医道:“若是装的,一针下去就醒了。可是两针,锦弗公主还是昏迷之中,是严重的昏迷,是真的。” “那你还在她身上落了两针?滚出去受刑!”霍临烨看着躺在外殿的云姒,复杂的心绪,纷至沓来。 里面,有最好的大夫来给武宗帝治了。 霍临烨的心,一时之间不知是落在何处。 “主子,是烈风的不是,如果烈风没有在大婚时寻主子,一切就不会如此了。” 明明一切,都只差一步。 可是一下子,又全然坍塌。 除了一个太子位,霍临烨好像也什么都没有。 反而是多了无数的烦扰跟不甘。 等他快速地想通,才发现。 他的烦扰,是总能想起那个人来,想起是代表思念,可他却不是。 而不甘……是不断地将当初后悔没有大礼明媒正娶云姒的一切,跟如今没有娶“锦弗”,重合在一起。 心绪瞬间就如一团乱麻,搅得他翻天覆地,现下,更是什么话都不想说,只道:“去准备一个月之后出征事宜。” 如此大战,一个月显得很局促。 但是霍临烨擅长领兵作战,一个月的准备,足够了。 “如果真的打起来,云承祖看对面的是霍临烨,一定不会手软。” 霍影话才出口,终于是明白了自家主子为什么让霍临烨去“戴罪立功”的另一个意图。 西洲一定要打,不管明帝提的是什么条件,都换不回姬麒去。 一个残缺的皇子,不可能登上帝位,明帝潜心保护了这么多年,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人,心血尽废,他宁可姬麒死,也要狠狠跟大周打一场。 霍慎之垂眸,似是半合着眼,良久,方才开口:“早前,云承祖便开始重病,上不了战场。” 先前云令政意识到了事态不对劲,就开始伸长手,为家族筹谋。 如今,蒋淑兰端着爱女之心,来到大周。 云江澈相伴在侧。 他们会是安全的,也是最不安全的。 如果不回去,打起来,云家就会有叛国的嫌疑,明帝若是发起疯来,谁又能预料得到,是不是九族皆灭的下场。 就在这时,天枢快步进来:“主子,陛下吐血晕倒了。锦弗公主被太子要求给陛下治病,叫太子吓得,也在那边晕倒了。太子让太医用针给她扎了,确定她晕倒的。现在,正躺在陛下的御书房。” 闻言,男人薄唇撩起几分浅弧,淡淡开腔:“今日的家宴,是无法继续了。本王稍后送书信于陛下,你且先护送她出宫,请太妃将云夫人接进府去。” 天枢尚且还不知云姒的真正身份。 霍影瞧着他出去,刚要开口,就见人来。 抬眼,霍影惊喜:“主子,小世子来了。” 嬴棣的这一张脸,早就在来时清理干净。 他被天权带着进来,第一眼便去看桌案前的男人。 这里没有旁人,也无人敢偷听。 嬴棣稳步上前,跪在桌案跟前:“父王。” 霍慎之将信写好,交托给霍影。 目光,方才落在嬴棣身上。 他起身,端坐去主位,看着跪在地上的嬴棣,令他起身:“你做得很好。” 嬴棣原是担忧的,但是在姬麒那里,被送出去之际,听说父王来了,他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放手一搏,只是…… “孩儿可有帮到父王?” 霍慎之已经知道了所有,包括嬴棣提前发现双生子,遣景昀去验。 他肯定他:“你做得极好。” 嬴棣的面上,显出无限笑意,马上,他收起笑意,开口请求:“秘庄之中有一位唤阿南的大夫,于儿臣,于母妃跟景弟,都有搭救之恩,还请父王派人去救她。” 第1342章 九爷死而复生,继续做他王妃 云姒晕倒,是暗自给自己用了药,不伤身体,能陷入最深度沉睡。 皇帝现在又被云姒,不,准确的来说,是霍临烨。 气得起不来。 什么家宴,自然是不需要了。 霍临烨自然也没时间去应付什么家宴。 他无法脱身,派了烈风去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庄,将人送去安全地方。 南绛这会儿,正哭哭啼啼地给暮梨喂药。 暮梨抬手,直接将药碗打翻:“我竟不知你是想害我还是帮我了,你给我喂药,你更不知你安的什么心!” 南绛哭着去捡药,内心无语,甚至翻了个白眼。 还能安得什么心? 让你长命百岁的心呗。 省得让霍临烨去祸害真正的阿姐。 “阿姐误会我了,你问问大夫,这些药都是最好的药,最管你伤势的药。”她怎么会让这个假货死啊? 现在谁让这个假货死,她第一个不答应。 因为她已经在这个假货的身上,察觉了一种药蛊了。 那就证明,霍临烨身上也有。 她曾经身为巫族圣女,整个西疆最会养蛊虫的人,除了她自己养的那些,别的对于她来说都是小伎俩,一看便知深意。 她知道,这应该是阿姐下的。 战奴曾经去过西疆,他是个非常深不可测的厉害医者,毒术,药术,蛊术,都达到了难窥的地步,他还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很多秘密,一定是战奴教阿姐的。 虽然是小伎俩,可是有大用场。 比如现在,就能让霍临烨对这个假的“念念不忘”。 一旁的老大夫过来看了地上的药,还有那些药渣,甚至拿去给也是懂医的暮梨看。 暮梨的神色复杂起来:“的确是好药。” 南绛捡完了碎瓷片,起身:“阿姐信我就好,我怎么会害你。” “可是你在霍临烨面前说的那些又怎么算!”暮梨面色阴沉,让人退下:“我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你是犯的什么蠢,要那样说。” 她不敢说那柳叶刀不是她的。 只挑着重点:“西洲我回不去了,现在我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霍临烨。你跟我是一体的,我好了,你才能好。你自己想想,如果我出了事,你在大周能好过吗?是不是也无依无靠。” “阿姐你说的是对的,可我当时是被识破了,我还是年纪太小,锦弗公主又那么狡诈。我眼看着事情败露才说出来的,阿姐不要怪我,我以后死也不说了。”她瞎说,她再次还敢。 而且,南绛忍不住默默地又翻了个白眼。 又不是谁都跟她一样靠男人。 她有的是本事,否则在路上,早就饿死了。 暮梨心中不耐,也没好气地开口:“我二哥说你年纪又小又蠢,是说对了。” 一句话,叫南绛的身子凝滞。 就连面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 暮梨看她不好受了,自己却好受了些,开始说软话:“若不是九爷死得那样早,我何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我也是不想这样的。到这一步,我也后悔,可是没有路走了,南绛,你明白我的,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霍临烨很喜欢我,我必须先这样活下来再做打算。” 南绛点点头:“不如先让太子娶你做侧妃吧,让他给你安排一个身份。虽然不够光明正大,但是阿姐你现在也不在乎这些了。” 这话听得让暮梨不舒服,但是她也的确是打的这么个主意。 就在她要深思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时,外面忽然就传来了脚步声。 烈风来了。 看见南绛,他到底先跟南绛说:“收拾东西,我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这里不安全了?”南绛哪有心情跟他们走。 她现在,只想要逃出去,去找真正的云姒。 就算是她连自己也记不得了,只以为她是“锦弗”公主的朋友,那也没关系。 她知道她们的那几年就行。 现在,在这世上,云姒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而如今,看着烈风的神色不对,她起身,朝着里面的暮梨看了一眼:“怎么回事?” 暮梨这会儿也惊慌起来:“是被人发现我们了吗?” 烈风如实相告,暮梨听到是“锦弗”把她的存在告诉了武宗帝,还气得武宗帝吐血。 这会儿,她也想要吐血了! 南绛:“锦弗公主过人心思深沉!”阿姐干得漂亮! 可是这话说出来,南绛发现烈风的脸色还是不对。 毕竟是从前接触过的人,有些了解的。 南绛问:“烈风,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那样子欲言又止的,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 烈风被南绛看穿,本意也不想要隐瞒,这会儿也不想什么说辞,直接开口:“九爷……他没死!” 暮梨:“什么!” 南绛:“真的?” “九爷没有死,非但如此,还是九爷发现了这一桩婚事的不同寻常。姬麒已经被关押起来了,最重要的是,半年之内,大周跟西洲,必定开战,必定会!” 烈风原本不想这么直接的,毕竟眼前的“六小姐”有疯病,万一刺激了就不好了。 可是不说完,她又不走。 这会儿,暮梨呼吸都忘记了,眼睛直直的,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不是因为两国交战。 而是……西洲的人就这么不管她了? 九爷死而复生,那她怎么办? 回去继续做他的王妃,到时候就说是霍临烨害的她,然后在霍临烨面前,再说自己身不由己? 如此,只要足够周全,就能做到两头吃。 但是九爷只是个摄政王,身体也不怎么样了,怕是活不长。 而且,他又那么冷淡,每次她顶着害怕跟他说话。 一想到万一他跟自己生儿育女,到时候他撒手人寰,留下自己跟孩子,岂不是要向这次,被皇帝斩草除根。 霍临烨却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啊。 她留在霍临烨身边,按照南绛说的,让霍临烨先纳自己做侧妃,然后用她自己的医术好好调理身子,生个儿子,到时候,岂不是荣华富贵! 思索再三,暮梨不太确定,决定留在霍临烨身边看看再说,反正不吃亏的。 “阿姐,走,我们去找九爷!”南绛在这时候,忽然拉住了暮梨的手。 第1343章 南绛寻子,政绛相遇 一下子,就把暮梨吓到:她真是高看那个真的六小姐收的这批人了,医术上勉强说得过去,但是脑子,真是蠢得没边了! “我……”暮梨开口,身子一晃,直直地“晕”了过去。 烈风趁着这个时候,拉开南绛:“快,送暮梨姑娘离开。至于你——” 南绛故意开口:“烈风,九爷都醒来了……” “可是六小姐现在喜欢的是太子殿下,我家主子。你看看她被我家主子找回来了之后,九爷有好好照顾她吗?如果照顾得好,她还会这样吗?南绛,你若是真的为了六小姐好,就应该闭口不言,也不要把她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烈风按住南绛,让人把假晕的暮梨带下去。 南绛几番挣扎,最终松口:“我答应你不说出去,但是你的太子殿下,能保证娶我阿姐吗?他最起码,要给我阿姐一个名分。让一个大臣认他做女儿,就说是安置在乡下多年的,病好了接回来,这个大臣要是朝中说得上话的,但是权位不能太高,免得阿姐日后被利用,也免得这个大臣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难掌控。用侧妃的礼,先让所有人知道,太子娶侧妃,你的太子做不做得到?” 烈风惊讶地看着南绛:“你这几年,的确是很有长进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莽撞,什么都不懂的南绛,就连朝堂之中的小事,你都能张口就来……” 可是转念,烈风就又懂了。 这必定是暮梨教她的。 不然南绛哪有什么机会接受这些朝堂的事情。 现在看看南绛的表情,烈风更加确定了。 “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子,太子会处置。至于你……” “我要带着后院,我的妹妹离开。”南绛开口要求:“我在外面才能保护我的阿姐,如果太子不能给阿姐安排好身份,我就去告诉九爷。烈风,以你对你主子的自信,你是放我走还是不放我走?” 烈风上下打量着南绛。 她果然是不一样了。 这一定是都是暮梨教她的。 要身份无可厚非,但是用这种手段来要,未免有些难看了。 不过主子今朝有些优柔寡断,早晚也应该做抉择的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344章 政绛情缘开启,故友重逢 南绛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相反的方向拖。 任凭她怎么大吵大闹,完全是一副被什么操控的样子,没有任何表情,一心看着前面的路,不断朝反方向走。 “啪”一巴掌。 南绛拉着的小姑娘猛然站起身,顺着她的力道,就给了她一巴掌。 这时候,她的双腿,才终于停下。 耳鸣声不断,南绛有些听不清眼前的人是在叫喊些什么。 看着她五官拧在一起的样子,南绛摸了摸脸。 不疼的。 这一巴掌,还不如当初云令政为了个名字给她那一巴掌来的疼。 疼了她五年,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也因为她赚来的这一巴掌,她失去了太多。 “走。”南绛拉拽这她。 可是人家不走,南绛索性就撇下她,自己走。 “疯了,你简直是疯了。”这里人生地不熟,她有没有银子,只能跟南绛走。 可是才走没一会儿,南绛眼前就站了一群人。 在南绛后面跟着的快速跑到她身后,害怕地看着眼前这些人,低声骂了一句:“是不是你惹来的?你真是害人精!” 南绛抬手挡住身后的人,警惕地看着对方:“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男子拿出画像,看了一眼,方才道:“阿南大夫受惊了,不用怕,是我家里人让我来请你的。” 南绛警惕地后:“我在这里,可不认识太多人。” “姑娘仁心圣手,我家小公子受恩颇大,感念阿南姑娘大恩。阿南姑娘的容貌有变,但衣着一样。我们寻了周围一圈,才锁定在你身上。阿南姑娘,前方路途遥远,不如跟我去寒舍坐坐。” 说着,男子上前,拿出了怀中的信物。 南绛一下子认出来,这是“景昀”的东西。 是“景昀”在找她,也是阿姐在找她! 她的心中,一下子生出欢喜。 五年以来,飘荡的心,仿佛一下子有了落脚点,前所未有的安心。 可是如果京城没有云令政,她一定会去的。 她想她们了,她另外的家人。 “我……我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345章 霍慎之,放手吧 马车上,空青的目光落在了南绛身边的人身上。 瞧着是十四五岁的样子,跟南绛当初第一次见到她们的时候,像是一样的年纪。 但不如南绛的好看。 眉梢眼角之间,乃至于浑身,都透着一股呼之欲出的表现欲。 空青笑了笑:“南绛,这人是谁,你怎么都不跟我介绍。” “啊?哦!”南绛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要开口时,人家主动说:“她啊,就是这么蠢笨,大家都不放心她,所以我算是专门来看着她的。这位姐姐,我乃西疆巫族圣女,婴妹。我哥哥是西疆巫族少祭司……” “南绛,我记得你才是巫族圣女。”空青没有继续让对方说下去。 南绛刚张嘴,就被打断:“圣女也是会革职的,南绛她……” “我不想要当圣女了,空青,别问了。”南绛生怕她又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所以及时的自己开口。 可是才开口,就听见身边的婴妹轻嗤了一声。 空青也看出点不同了,这一路,握住南绛的手,没有说话。 倒是南绛身边的人,且看了空青衣着不俗,问了空青是做什么的,空青只说自己跟十一都是亲随,她便是不再说话了。 南绛以为京城还是一样的繁华,却不想,看见的是一片废墟。 马车一路朝着摄政王府驶去,南绛开始紧张了起来:“我听说云家的人都来了?” 空青摇摇头:“哪能,就五公子,云夫人,还有首辅大人。” 南绛头脑一震。 果然! “那他们都在摄政王府吗?” “肯定在,咱们现在过去,便能看见他们了。”空青不知南绛的秘密。 如此,南绛开始无比紧张起来:“阿姐现在对我不同以前了,她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我去或者不去,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今天这种时候,我就不去了,等以后我再去见阿姐。我先去济民堂,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到过我。” 说着,南绛把嘴凑到了空青耳边,将秘庄里面的事情告诉了空青。 “我若是去的话,太子那边恐怕起疑心,怀疑我去告密。我就在济民堂,这也是当时说好的。如果能让太子娶了那个人,到时候我也算功成,那时候再说。现在,就不去了。在济民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346章 云姒朝着九爷伸出手:九哥 安静在充斥。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声“呜咽”传来。 景昀从凳子上下来,跑到了蒋淑兰跟前,抱住了蒋淑兰。 便是什么都没有说,只仰头,看着蒋淑兰哭。 蒋淑兰见景昀见得少。 但是却也是真的知道景昀是个不怎么会哭的孩子。 这会儿,她缓缓叹息,静静地搂着压抑哭声的景昀,看了一眼九爷身边另一个目光静默瞧着自己的孩子,嬴棣。 遂而,她缓缓地笑了笑。 “当初我为让她活,宁不认她。今朝战事终要起,国家与小家之间,她只要是我云家儿女,就要做选择。但她是锦弗就不同,争端之中的可怜和亲公主,论西洲皇族的身份,她责任尽到了,甚至尽得绰绰有余。我可以说,她没有受过西洲百姓的一点供养,反而是她如同一个百姓,供养了皇族跟西洲,虽是沧海一粟,但她不欠西洲。真公主的恩,她到今也还完,甚至还把温予养到如今,温予以后不用背负皇嗣命运。现在,她锦弗,只需要尽一个人母之责,过好她的日子,战起,她什么也不用背负。” 景昀哭着仰头,毫无政治经验的简单小脑袋,说了一句:“可是大家都来大周,不就没事了吗?” 蒋淑兰眉头一拧,推开景昀,声音厉了起来:“你身上有我云氏一族的血,云家皆在朝廷效忠,你大舅舅更是西洲首屈一指的大将军。只有被破的国,没有叛国军。君王不贤,只能成为起义,令立新君的理由,成为国家之间内部斗争的理由。你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蠢人,居然连这种话也说得出,那些英烈岂不成了笑话?” ——不要你承担,但你也不能说这种话。 景昀听得懂,他知道。 但……他真的舍不得。 便是要抓住这个机会问问看看,他宁可苟且偷生换团圆。 可云家不可能叛国来投靠霍慎之,就连外嫁的云姒,她也不能独善其身。 因为要攻破她家国的,要跟她家人打的,是他的夫君,是敌军首领。 自古至今,岳飞抗金死于君王,卫青三族被君主杀尽,英烈可以死于君主手里,食民之禄,可以放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347章 大秘密被说出来了! 雕花窗棂透射进的光斑,于男人身上快速交替。 最后云姒的发丝叫一阵风扬起,强劲有力的手,环过她的腰,绕过她的脖颈下,将她半个身,拉到怀中,紧紧相拥。 要上前的空青,叫霍影跟天枢在此刻拉住。 所有人,几乎都在这一刻窒息。 也就在这一瞬,云姒原本懵懂柔和的眼底,惊现清晰刻骨的恨意。 她似乎已经忘记眼前的人是谁,绷紧的身子,咬牙切齿口口声声喊着:“我恨你我恨你!” 鲜血从霍慎之腕臂处开始往外冒。 云姒死死咬着他不松口,一双赤红的眼,掩盖所有清醒,满是滔天的恨,这么瞪着他,嘴下也越来越用力,仿佛恨不得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姒……锦弗!”蒋淑兰看见霍慎之的血,顷刻之间晕透了云姒的衣襟,惊觉不对,急忙要上前。 霍慎之抬手制止。 他背对着众人。 眼底是少见的温和。 没有半点责怪,空暇的手,落在她的发顶,轻轻抚着:“咬吧。” 恨吧。 应该的。 他也恨他自己。 要给她的,全都迟了,通通都没能让她看见,让她拥有。 他对得起苍生黎明,唯独对不起她一人。 而现在,他无法同她携手白头。 手臂上的一道黑线,已经直行往前,距离尽头,还有一指之长。 “主子不对劲了!”空青在这时候,发现云姒眼中全然充斥血红。 她的话音才落,霍慎之轻轻点在她脖颈后。 没有一点预兆,云姒闭上眼,同时松开口。 真正的昏迷,才开始。 霍慎之撕下衣摆缠绕伤口。 为她拭去嘴角的血。 昏迷之中,云姒开始皱眉呓语:“疼……我疼……” 她整个人蜷缩起来。 霍慎之握住她的手,沉声问:“哪里疼?” 云姒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闭着眼,抬手去摸后颈:“疼……疼……” 别人不知这里有什么。 霍慎之如何不知。<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348章 当真云家的面,说出了云姒的身份 蒋淑兰眉头一皱,看着萧子翼:“疯了,他是疯了!” “我没疯!” 萧子翼猛然转头,盯了蒋淑兰一眼,才大笑着开口:“我当时见到她回西洲,我就带她回去了。谁知道,被人发现了,只能把她送走。在此之前,我让我的大夫给她用了药,让她的药隐越发的重,到了全然依赖的地步。在她昏迷时,我又请了我的大夫来让他做了些手脚。她生平所有,我都清清楚楚,细致入微地知道。乃至于情蛊,我也清楚。我为此,寻来了早就养在身边的最老的西疆蛊师,在因为她断气一瞬而死的母蛊之上,加了个子蛊。” “你!”蒋淑兰又要起身:“你把我儿当成什么了!” “呵呵……”萧子翼低头笑:“谁都有理由说我两句,但你们云家的人,真的没有,所以,闭嘴吧。我告诉你们,她若是想起来就得死,若是我死,他也得跟着死。换句话说,只要我活着,她就永远别想想起来。”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说,你云家人不配说我半句的理由。云令政你扪心自问——” 在末位坐着的云令政,目光清清淡淡地看向了萧子翼:“我喂你药时,没听你说完?” 萧子翼笑:“看看,你还是这么聪明的,我就不信你当初没有想过我要说的话,会是什么。你不能杀我,因为我死,云姒也要死。你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对不对?” 云令政不曾开口,只目光依旧冷淡。 他在乎吗? 他又不是不知道,那已经不是他的妹妹了。 从云姒来西洲,他就感觉到不同了。 妹妹,像是换了一个芯子。 在他的立场,一个占据亲妹妹身体的人,不可控制不能教化,不但违背天下伦理嫁给前夫的皇叔,还做了那么多覆水难收的事情。 他之所以没有开口挑明白,完全是因为云姒先前做的那些,不管是和离,还是医治别人,都还了用这幅身体这个身份的情,弥补用自己亲妹妹犯的蠢。 更是有九爷帮她助她,云家没有坍塌,更是为她还了用这具身体的债。<\/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349章 九爷诛心,萧子翼崩溃 ——轮回现,血染天,双命牵线,一飞冲天。 命由天定,他们的判词,这一路,一直在应验。 早在他们在西洲成婚,从西洲回来之后,霍慎之就同云姒,一并还清了所有,还清了轮回。 霍慎之的失忆,便是开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路。(第769章) 他们不欠外人的。 而今,看着眼前执着不肯放弃的最后一笔债。 低低的笑,从男人喉骨中溢出:“你怨天怨地,可曾想过,那六小姐即便能有回来之日,她还可愿跟你重修旧好?” 这种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萧子翼彻底呆住。 沉淡的眸子,敛着萧子翼,徐徐开口:“你所做的一切,皆是填补你自己的遗憾,你只想要让自己好过。该站出来时,你选择了软弱,在该后退时,你又选择了不顾一切一厢情愿,这便是你对你所爱的‘好’。” 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萧子翼:“你到底是在为‘她’好,还是在为你自己好?” 萧子翼的脸,血色尽退。 他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身子微微颤抖。 “一厢……情愿?”他的眼泪滚了下来,整个人背对着光,满身满脸的凄凉。 霍慎之开口,言语清淡,字字诛心:“从前至现在,你一步错,步步错。你所言所行,皆只为了喂饱你自身的欲念跟不甘心。哪怕你存了半分‘我所求皆因我所爱想要’的心思,你又如何会沦落至此。” 就在话音落下一瞬,萧子翼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从怀中,拿出一只手镯,双手捧到霍慎之跟前。 瞧着那手镯的眼神,虔诚又卑微,但开口,便是急切的哭腔:“当初你们在西洲时,她救了我,就跟我说过,六妹妹一直保留着这个手镯。六妹妹爱我,否则不会将我们定情的手镯带去。这手镯被摩挲得光滑无比,我便知道,六妹妹是看着这个手镯,挺过的日日夜夜。我……我就想着,既然那个人都能这样,那我六妹妹也是能回来的。六妹妹留着这个手镯,又借着她的口,让我知道这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350章 霍慎之:逝者永逝,失者永失 “是迷魂药的一种,我试了……试了很多了,只要心中所想,足够想,梦中必能成真。这……这对大人的身体没有什么伤害。” 大巫师年迈,不断地求饶。 萧子翼的整个人,在刹那间,仿佛被撕裂开。 他坚定了这么久的东西,都不过是内心的执念,是一场笑话。 萧子翼撑着最后一点信念,问:“还魂也是假的?” 大巫师抖了一下,重重点头:“是……” 南绛:“西疆巫族哪有什么还魂术,他告诉你这些,都是为了利用找人给他光明正大的试药,供他的巫医医术研习。” “那你想过没有,如果我将人带到你面前,你没能让她回来,你会遭到什么下场?你们……”萧子翼看向了马大夫:“会受到什么惩罚?” 马大夫连滚带爬地跪到萧子翼跟前,想要将功赎罪:“大巫师说,到时候若是不成,就说那个女人心不诚,如此才不能召来大人想要的那个人。这样,所有的罪责,就都是那个女人承担,跟我们没关系。他有药,只要给大人下一点,言语有影响,在大人心里埋了疑心,大人就能梦见心中疑惑,肯定会相信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人不会怪我们头上!” 轰然之间,萧子翼所有的信念尽数崩塌。 他抓起地上的长剑,没有丝毫犹豫,一剑贯穿了马大人。 大巫师还想要逃。 才将要起身,那长剑就朝着他的脖子追了过来。 只是剑锋叫九爷打偏,重重没入肩膀。 大巫师疼得倒在了地上,睁大眼睛,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为什么……六妹妹!”萧子翼猛然跪在地上,痛苦大吼。 目眦欲裂,心神颤抖。 霍慎之看着他,眼底并无情绪,只淡淡道:“逝者永逝,失者永失。” 听见这话,萧子翼身子开始摇摇欲坠,抓起长剑,毫不犹豫地就要扎入心脏。 六妹妹回不来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剑才举起,就已落地。 他睁开眼,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忽然之间,他笑了:“对,云姒身上被下了药,我现在还不能死,你也不会让我死。” 霍慎之问他:“所以你其中关键,你可愿意开口 ╲飞╲╱中╲ 网雅何须大,书香不在多 ╱╲速╲╱文╲ 完整内容请点击 查看 第1351章 霍慎之:锦弗?你不是说你名唤云姒么 云姒垂下眼。 她无法面对他。 “我同九爷坦白,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在,在对你用了药之后,能够完全保证你能在吃下解药之后醒来。为了成事,我下的药非常重,瞒的更是死。而且,我有私心,我不敢将这个主意提前告知,因为没人会同意,用一个当权者的命来为我这么一个无亲无故的和亲公主来冒险。我自作主张行事,险些犯下滔天大罪。九爷能醒来,是九爷的幸。” 云姒低着头,心中万分抱歉。 却不曾看见,主位男人,眸底的温和从容。 这样的云姒,叫他想起初见之时。 她便是这样有韧性,不管怎么弯折,依旧要不顾一切的直起腰来,最大限度地想尽办法去反抗。 云姒没有听见男人的声音,遂低头抬手,要行大礼:“锦弗知罪,请王爷赏罚!” 她带着诚心诚意,就在毫不犹豫双膝触底之际,一抹玄色绣金暗纹的袖口,出现在她眼前。 他的手背隔着衣袖,落在云姒手心,轻易将她托起:“锦弗?你不是说你名唤云姒么。” ——以我之身,孕你之子。腹剖七层,骨开十指。暂舍医途,不言悔路。不求爱我入骨,百般呵护。但求遇事,你我不合之处,能念我此番之苦,让我一分,也不枉顾。 此番辛苦,他如何会怪她一句。 若他当初把霍临烨的家事一并料理,之后,也不必她一人在这权利的刀尖起舞。 “什么?”云姒下意识抬首。 他静静地看着她,往事深不可测的眼眸,此时便如同安静的水面,不见风浪。 低沉的嗓音里,藏着若隐若无的淡笑:“云姒,本王很想知道你的故事。” 似乎是内心深处对强权的恐惧,云姒想起了明帝。 她的目光暗了一瞬,却也被霍慎之窥得清晰。 ——所以,在没有他的这些年,她自己一个人,又受了多少罪。 云姒收敛了神色,苦笑:“说来,九爷是不会信的,我本不属于这里,我来自……后世。” 说罢,她手中,调出了一把柳叶刀:“我在后世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儿,后来我卖力念书,成了一个医生……” 云姒的故事很简单。 就是一个从小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养在孤儿院。那时候她就明白,无权无势的女孩子想要过得好,想要往上走,唯独只能靠读书。她把所有精力用在上面,赢得了第一个愿意资助她的人。 而后,便是一路高歌猛进,那些男的做事行医,没一个比得过她。 她也很普通,就是个努力上进的女孩子。 只是后来,她猝死在了手术台上。 “我睁开眼,就有人告诉我,我是西洲的锦弗公主,我叫锦弗……” 云姒把她是怎么抚育两个孩子,又是怎么从一个初来乍到,不清楚规矩也从未接触过朝政权势,被明帝买了还给他数钱的事情,说得清楚明了。 “明帝让我易容,起初我也不知是为什么,后来才知道,真正的锦弗公主其实早就死了,在上花轿之前自杀了。但是对方见过锦弗公主,明帝就让她的贴身婢女易容。所以我……” 云姒摸了摸自己的脸,朝着主位上的男人笑了笑。 见到他且静静地看着自己,静静地听着,也不嫌乏味跟无聊,时而会问一句“而后呢”,让她觉得,得到了难得的,从未有过的尊重。 还是这种顶级当权者给的尊重。 云姒抿唇,低下头去,笑容淡了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上再带上和缓的笑意,从容地开口:“所以按照明帝的说法,其实我只是个小小的宫女,捡了便宜,才坐上了公主的宝座。当时我初来乍到,明帝的名声,跟他的表现一般无二,让我觉得他是极好的皇帝。” “尤其是跟大周太子霍临烨成婚,他居然允许我拖延下去,这样说不定能把婚事给拖没。而且,我说我想要为孩子寻医,我拿出我医家本事给他看了,让他知道我有这个能力,他允许了。但是说不能让这一套本事,现于人前。” “除了这些,明帝还派人支持我。让我在五年之内,成立了药王谷,实打实的给了我好处,让我在给景昀寻药的路上,添了不可多得的力气。” 也就是这些恩惠,迷了“初来乍到”的云姒的眼。 她哪里能想到,这个明帝更会装! “让人知道我就是药王,对我行走不利,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不让人知道我是药王,那是因为他可以随时让一个人上去顶替我,谁也不知道那药王是真是假。毕竟,药王谷背后指点江山的人,是明帝。”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云姒不信任任何当权者。 明帝伪装的那么好,西洲富庶,举国安宁,他慈爱和蔼,万民敬仰。 大周威名赫赫的摄政王,她又没有接触过,又怎么敢信他不是另一个武宗帝呢? 以至于见面,她直接给霍慎之下药蛊,牵制他。 她摇摆在霍临烨跟武宗帝,还有九爷之间,谁也不信任。 到后来,云姒才定了心,知道他霍慎之,其实不同。 言,必行。 霍慎之敛眸,是克制着才未让情绪蔓延进眼底。 云姒见他不说话,便起身近前:“九爷,我知道怎么医治你。” “不曾怪你。”男人缓缓抬眼,目光一寸寸,从她柔弱的身子,凝在她脸上,薄凉的嗓音,压的低沉,比先前还温和几分,漫过云姒的耳畔,让云姒心口,生出一股无名的酸涩。看书溂 云姒有些怔住,琢磨了一瞬,认真道:“用我一命,换你一命,这次没有骗九爷,我诚心实意。” 霍慎之并未放心上,只移开眼,嗓音里含着几分薄淡笑意,问:“孩子不要了?” “我都安排好了,景昀现在服下了药,可以拖延一年时间。我已经让人去找我师父了,我师父叫战奴,他在这方面的医术,远高于我。若是他尽力一年时间,也没有办法,那……我也留不住他。” 云姒的眼底,露出几分心酸。 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同父同母的新生儿脐带血。 但是她那个便宜夫君都已经化成土了。 她一个小寡妇,还想得一个跟景昀同父同母的弟弟或者妹妹,得下阎王殿,跟她那个早死的便宜夫君,要个孩子去…… 第1352章 九爷:云姒,你可有愿? “九爷,我死了之后,请你帮扶一把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信守承诺。” 云姒叹息了一声,方才抬头。 霍慎之却未曾答她,而是同她说:“你与本王的王妃同姓名。” 这一点,云姒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叫云姒的人多了去了。 她这些年走南闯北,又不是没有遇见过。 “能跟九爷的王妃同名,也是我一大幸事。”云姒谦逊一说。 霍慎之抬眸,定定看着她的眼:“你当真觉得这是幸事?” 云姒话音一梗,她不过一说而已。 瞧见她的不自然,霍慎之颔首允她:“她同你性子相仿,这些年,本王一直在寻她。你有什么,说便是。”看书喇 有了这句话做引,云姒张了张口,便落入陷阱:“其实我也知晓了很多九爷同王妃的事情,不管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好,还是真的想要弥补也罢,过去了就过去了。如王爷若说,王妃的性子若真同我相仿,即便她没有死,即便这其中有误会,那这碗回头饭,她怕是也不会再吃的了。”看书溂 云姒知道这么说,会让人很痛心。 可是她本着局外人的心,是真心实意想要让屡次搭救过她的九爷,从这无边苦海之中走出来。 所以,话中不在容情:“九爷,逝者永逝,失者永失,人生永无回头路,世事哪能都称心。” 云姒说完,便看见主位人的男人垂下眉眼。 婕羽的阴影落在他眼睑,他的所有喜怒悲欢,无人可见。 只是这么一个男人,这样安静的坐在这里,恍惚间,叫云姒生出一抹心疼。 她意识到可能是话说的太重了,还轻声的补了一句:“九爷,太过执着,伤人伤己。” 云姒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他身上,心底充斥起来的陌生异样,让她有些后悔撕开这个口。 就在这时,霍慎之忽而抬眼。 那一双沉暗的目光,如不见天日一般,落在她的脸上。 四目交汇间,男人眼底似乎有什么正在涌现,却依旧叫他克制下来。 云姒不避不闪,可心脏,却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握住,难以喘息。 她不想再说别的,只想要逃离。 因为她感觉到了他通身气场变得无比压抑,似乎也要将她吞没。 霍慎之看出了她的不舒服,淡淡开口:“去吧。” 云姒起身,心中有些许异样。 她是喜欢他的,见不得他这么难过。 可是,她再怎么喜欢,都有一个他已经死去的挚爱,横亘在她面前。 云姒见过他对那位真的六小姐是有多大的执念,她很识时务。 走到门口,云姒回头:“九爷不怪我,也不要我一命换一命吗?” 霍慎之颔首,屋内沉暗的光影将他英挺的眉眼晕的模糊。 他眸光下沉,审视着她的脸,嗓音低沉浅淡,语气里没有特别的情绪:“云姒,你可有愿?” 云姒? 五年了,第一次有人清晰的唤她的名字。 让云姒在这一瞬间,仿佛做回了自己。 她有些诧异,又有些感激这样的尊重,对她一个顶着别人身份活的人,意义非常,她坚定点头:“有!” “起先愿天下无病,如今,愿,医手遮天!” 这是霍慎之,第二次问她。 她医心不改,答的一如往昔,唯有野心,日渐浓郁。 医手遮天…… 霍慎之仔细品味了这四个字,眼底的笑意有些微妙:“云姑娘,愿你医路皆为坦途。” 云姒心前一亮:“那……” 霍慎之淡淡同她笑,嗓音清晰,皆是光明:“一命换一命到不值许多,本王征战沙场,自当庇佑身后苍生。今朝你亦在本王身后,谈何一命换命。而你为医者,本王亦在你手底这片天下,享你医家雨露福泽。” 云姒眼底的惊讶,忽然之间变成无比美好的笑意。 他怎么都懂她呀? 医手遮天不是控制人的恶权,可是她希望她庇佑范围内,人们再无病痛之忧。 他在战场庇佑身后百姓。 而她拿起医药,为百姓驱逐病疫。 他觉得自己跟他是一样的。 他们的命,并无谁高谁低,都是一样的,是平等的,她做出的功绩,他给予肯定,他不觉得行医治病跟开疆扩土,谁比谁重,谁有更轻。 他甚至赞许她的心智,希望她真的能“医手遮天”。 云姒原本的爱慕,在此间生出最纯粹的情谊,她拱手兴声:“九爷当为姒之知己!姒定涌泉先报,竭尽全力医治九爷!” 在这种地方,能遇到一个这么清醒的人,还是个享受着权势的权者,是多不容易。 他应当活这才是! 云姒离开,霍慎之眼底的笑意淡下来。 他取出一封信。 铁画银钩,走笔如烟,同他的字迹相似的很。 ——你我之间本就不同路,只是我太想跟你走。不论是非对错,他日若再有相逢之时,求君放过我。 无论是非对错,再也不想同他有往后。 云姒对此一无所知,刚出了院子,空青他们便迎了上来。 空青刚要开口,云姒就说:“九爷没有那么难说话,他很讲理的很。他也不要我一命换一命,他是个很开明的人。” 一时之间,空青跟十一相视一眼,掩去眼底的怪异,方才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主子,咱们什么离开这里?” 云姒慎重的摇头:“现在六国皆乱世,对比其他五国,大周相对安稳。而且,我要留下来,治好九爷的病。你也派人去寻战奴师父,请他来,一同商议救治之策。到时候,也能惠及景儿。大周地广物博,要寻什么药,也很方便。而且,九爷手中似乎有很厉害的人,若有什么药,还可以请他帮忙帮我找药。” 经过这次事情,云姒是完全信任九爷的了。 空青也看出来了! 只是此时,她的心,狠狠一晃。 留下来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不留下来,出了大周,光凭借他们自己的力量,景昀能不能活是问题,单单说明帝那边,都是要追杀他们的。 到时候天天躲藏,景昀还怎么救治。 就在这时,云姒却说:“先前我发现了慈悲花,因为不信任,就没有跟九爷说。现在看来,九爷此人很可靠,今后之事,不必隐瞒,且我那点本事,人家或许也看不上,不用躲着藏着瞒着,有什么话,什么需要,都摊开说。” 空青一惊:“主子这是把医药那些东西,都显露给九爷看了?” 云姒点头:“对。” 这回,不单是空青,就连十一都惊了。 给九爷看就算了,要是让霍临烨知道,那怎么办? 空青正想要想个话头劝劝云姒,但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锦弗公主,太子殿下亲自来请锦弗公主进皇宫,给陛下治病!锦弗公主准备一下,去前厅见太子殿下!” 第1353章 云姒:请九爷做主废除我跟你的婚约! 云姒的眉头一皱:“就说我还病着。” 她们的那小厮为难得很:“说了,但是太子殿下又说,那他就过来看看公主,正好,他也有话要跟公主说。” 真是阴魂不散啊! 空青:“主子,反正也麻烦了九爷一趟了,不如再去请九爷帮忙。这大周的皇帝要是死了,对九爷也是有好处的。主子此举,其实也算是合了九爷心意,在帮衬九爷。” 云姒不置可否。 九爷的权势,其实早就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了。 何须她帮衬一手?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急切地上那个位置去。 就是因为他身体不允许,若是登上龙位,一朝殒命,岂不是让大周风雨飘摇,百姓流离失所。 “私心”,永不能越过“大义”。 这是她在他身上看见的。 也是她,在云家一些人身上,在英烈忠臣身上,都能看见的东西。 身为百姓,有这种当政者,云姒会觉得幸运,这也是她选择留在大周的一个理由。 “没必要躲,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拿捏的东西,九爷答应过,会帮我护着我的孩子。而且,那太子殿下若是有心,我躲一时,躲得了一世吗?”云姒说着,便要去。 ——“姑娘!” 清晰的一声喊,叫云姒回头。 霍影含笑而来,目光在空青跟十一身上快速划过,方拿出一封书信,交给云姒:“姑娘肯定有能耐应付太子殿下,但是总得带点什么进宫给陛下。这是一个药方,是我家主子给的。我家主子的意思,是让公主将这个药方给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带进宫。” 云姒想要打开看看,但是封的死死的,便问:“九爷也懂治疗?这是什么方子?” 霍影:“陛下就是大怒导致肝气郁结,堵住了。我家主子的这个方子,最适合疏通血瘀。姑娘放心,你且去,回来之后,我家主子另有安排予姑娘。” 他没叫她公主。 云姒笑盈盈的。 这让她有种可以慢慢做回自己的感觉。 虽然还要顶着别人的身份活,这让她很不得劲。 但在九爷这里,有这样一点特权,她也很知足啊。 正堂之中,霍临烨等来了云姒。 云姒面色淡淡,霍临烨倒是看见她身后的亲随,那一双眼里,全是阴沉,似乎很是对他不满。 “锦弗公主,你好了?”霍临烨并无在意,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锦弗”也是这种人,成天瞪眼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云姒扶额:“不是大好。” “你好了,孤却不是挺好。你在皇宫之中说的那些话,可还记得?现如今,倒是人人都在传,她没有死,而是被本王囚禁了起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真是锦弗公主好手笔啊。” 霍临烨轻抿着茶,放下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云姒轻嗤,她都昏迷了,真真实实的狠狠睡了一觉,外面发生什么,也要赖到她头上? “皇宫里面的人应该管管了,什么事情都能传出去。今天传的是这个,明天,岂不是要把暮梨姑娘在哪里做什么,都传出来?” 明眼的威胁。 只要霍临烨敢让她去皇宫,那她就把暮梨的事情再说一遍。 她现在,可什么都不怕。 而且她要是死了伤了,那武宗帝脸上的“大国之风”就是个笑话了,毕竟他们前一刻还慷慨激昂的接纳了她“医者无国界”的话,要展现他仁君美德呢! “孩子没有了,你倒是聪明了许多。” 霍临烨起身,走向云姒。 她身后的十一,几乎是应激性的往前挡。看书喇 可才一动,云姒便抬手制止,也站起身来:“没什么事情,就请太子殿下回去吧。” 霍临烨看着她那一双冷漠的眼,恍惚间,同“云姒”的目光重合。 他的心轻轻晃动,眼前又浮现出暮梨的音容。 皱眉之间,他温:“等此次大胜归来,孤娶你,你我的婚约,孤会履行,不会对你食言。等陛下醒来,孤就去请旨。这也算是大周对西洲的态度,大周的胸襟跟承诺,有别于西洲这种国度。” 云姒的脸色一变:“你做这些事情之前,问过我想不想嫁给你吗?” “你不想?”在霍临烨看来,他贵为太子。 娶“锦弗”,还是带着儿女的二嫁女。 换了旁的女子,只怕是要乐得烧香拜佛去了。 毕竟,太子妃之后,可是皇后的位置在等着她。 “不想!”云姒回答的斩钉截铁:“我会找个机会请九爷为我做主,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你还是重新找个能被你拿捏的,当你跟暮梨姑娘偷情的挡箭牌吧,我?伺候不起!” 霍临烨在听到九皇叔的称号,从突然云姒的口中这么自然地被说出,这样就能这么轻易请九皇叔做主。 他的目光,暗了下来:“九皇叔这件事情,当是得你之力了,所以你现在才能这么轻易地就说能请他做主,口中那么笃定。只是锦弗,即便如此,九皇叔也不会娶你。他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个。” 云姒的脸色毫无变化。 九爷爱谁是他自己的是谁,她喜欢他,跟他喜欢谁无关! 她只会更加敬重仰慕九爷心中那位,得这样的男人青睐。 “霍临烨,你想挑起我心中难堪,却不能。” 霍临烨看她眼中带着笑意,如今一切定下,她也看清楚自身的心,这种话对她半点影响都不起。 “锦弗,机会只有一次,是你说不嫁孤的,别后悔。” 他迟早跟霍慎之有一争,不知为何,他心底里,是不愿看眼前人到时候有为难。 仅此而言,只是可怜她这个夹缝之中的人而已! 霍临烨不断的说服自己,而等着云姒的答案。 “这是给陛下的方子,请陛下自己看,他知道药在哪里。”云姒拿出怀中的信,答得毫不犹豫:“我不想嫁给你!” “好!” 霍临烨接过方子,应的也是毫不犹豫,只叮嘱她:“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锦弗,只希望你别后悔!” “你我之婚约,再无重续之可能!” 第1354章 云姒霍临烨婚事作废,南绛要选夫 出了摄政王府,霍临烨的情绪,便是连烈风都察觉到了不对。 “主子,锦弗公主说不嫁,您似乎很生气?” 霍临烨翻身上马:“生死?我怎么会为了她生气?我不过是觉得她实在是可怜,体谅她不容易。可是她呢,丝毫不识相,更不知进退,更不会在我冲着她伸出手来时,服软。” 最后一句话,恍惚间,叫霍临烨想到另一个人。 云姒也是,从不知服软。 满身的刺,谁碰她,她扎死谁。 “药她都已经除了,我怎么还可能对她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不过觉得之前都没有把承诺兑现,对此耿耿于怀而已。” 烈风拧眉:他没有问这些啊。 可是霍临烨垂着眼眸,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半晌,霍临烨吩咐:“把她的身世背景安排好了吗?” 烈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因为朝中的大臣不知人心如何,是否是九爷这边的人,而且,朝中的大臣多数刚正不阿,怕不好行此举。属下寻来寻去,觉得殿下手底下叶将军就不错。” “叶将军不是陛下的人,一直以来,都为殿下效忠。他膝下四个儿子,夫妻两人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很早之前,倒是生过一个女儿,但据说是死在了庄子里面,叶夫人从此神思紊乱。属下将此事告诉叶将军,说是想要叶将军认下暮梨小姐做嫡女,叶将军听说是殿下想要给心头所爱一个好的名分跟身份,直接就点头答应了,说是他回去就跟她的夫人去说此事,到时候,他的夫人一定会恢复些的。”看书喇 且不说这件事情能够抚平叶夫人心头的失女之痛。 单单说太子的心头好。 如果以后能够为太子生下一儿半女,那叶将军一家,都得满门荣耀。 尤其是叶将军一家,还有四个儿子,都能因此作为一个台阶,有平步青云的可能。 “但是……暮梨姑娘的容貌怎么办?要一直让她易容吗?” 霍临烨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摄政王府里面的那一位已经死了,今朝的这位……好好让她养养身子,出来之后,精气神都不同了,自然没有人说什么。” 以前的暮梨原本就因为神思不好,瘦弱黄干得很。 只要养出来,那必然是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霍临烨没有再进皇宫,而是将药方子递给烈风,让人带进去,查验了之后再给皇帝。 他直接去了太子府。 暮梨就在院子里面等着他。 可还没有等他坐下,便听见:“殿下不好了,陛下看了那方子吐出了一口血来。” “看个方子吐出一口血?”霍临烨不觉得锦弗敢在信上面做手脚。 “信上面说什么?” 烈风颤抖了一下,道:“是九爷的字迹,上面写的是……是……” “贤妻扶我青云志,得势先斩糟糠妻。有朝一日权在手,踩妻坟头纳新友。贤妻陪我无到有,德行皆被抛脑后。有朝一日我出头,杀妻犹如鞭马牛。” “陛下……陛下才看了一眼,就被气得吐血,直接晕了过去,太医的针灸,所有都不管用。” 霍临烨的面色瞬间寒如铁。 这不就是在讽刺皇帝对周皇后的深情吗? 这些年,皇帝再也没有立皇后,写了几千首悼亡周皇后的诗词,世人都赞颂皇帝对周皇后的深情! “临烨,那些太医们怎么说?”就在这时,听见这些的暮梨知道机会来了。 她主动过来,站在了霍临烨跟前。 霍临烨将让烈风将武宗帝的情况说清楚,方才道:“父皇危重,我需要进宫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你忘记了,我会医术。”暮梨拉住霍临烨:“虽然现在不能拿出那些稀奇的药来了,但是医术医理,都是通用的。” 霍临烨拧眉看着她。 这些日子,她是没有再发病了。 而且听说情绪一直很好,尤其是入了太子府。 从前她最想要的就是名分,九皇叔给得不够。 现在他给了,他还安排好了身份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太阳底下。 大夫说,她的心病消除了。 “好,那你就用叶将军之女的身份进去。治好了父皇,便是你的大功,到时候,我若是想要纳你为侧妃,一切也很方便。到时候,便能够趁机将你是叶大人嫡女的事情,公之于众,你便能立世了。” “侧妃”这两个字,叫原本想要让人去准备医药的暮梨愣了一瞬。 只是个侧妃,难不成,他还要把太子妃的位置,留给那个女人? 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暮梨回头:“我相信你会为我筹谋的。” 在秘庄这几天,她养得倒是有了水润了。 只是霍临烨这才发现,她眉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颗鲜艳耀目的红痣。 为她原本就稚嫩漂亮的脸,增添鲜明的个人色彩。 “这边是我的医术了,加一个‘天生’的红痣,不算什么。我听说叶将军的女儿,便是这样的。”暮梨笑容温和,恍惚间,就能让霍临烨想到从前。 从前她看九皇叔的眼神,便是这样温和。 可是如今,霍临烨同她相处,却有说不尽的心烦气躁。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时是不是想起她的身影的。 可那身影……像是硬生生出现的,也是让他烦躁反感。 他到底怎么了! 难不成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心烦意乱之间,霍临烨不在做这些想。 他进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云姒耳中。 具体的还没有个准的,云姒也不甚在意。 只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恍若隔世。 “南绛,好久不见了。” 云姒现在的记忆里,跟南绛并没有相处过很久。 但是不知为何,她便是觉得南绛很熟悉。 南绛没有把在秘庄的事情告诉云姒。 只打量着云姒处处都好,便是欢喜:“我到京城来了,想要来看看阿姐,我就在济民堂做个小大夫,平日不露真容,也不交代出真的身份。” 云姒将要开口问她有什么打算,毕竟南绛是个很厉害的大夫,她若是行医,手底下的有人。 可还没有开口,便被一声惊呼吸引。 ——“小南绛?!” 南绛看过去,在看见对方是谁时,一张脸上的血色,本能一样地退了一半。 第1355章 云姒:南绛的孩子生下来就被处死了 蒋淑兰在柳太妃那里含饴弄孙,听见云姒醒来了,就过来要看看她。 谁知道,还见到了南绛。 南绛特意在等云姒,卸了易容。 见到蒋淑兰,她就本能地想到不该想的人。 她伸出手,先拉住云姒,才去拉南绛:“见到你就好,走,随我过去,我有话跟你说。” 南绛开口直接拒绝:“我还有事……” “有什么能比你阿爹阿娘的事情还重要?”蒋淑兰的笑容浅下来几分。 南绛一愣。 云姒道:“南绛家在西疆,云夫人如何会同南绛的阿爹阿娘有交集?” “唉……” 蒋淑兰叹息,看着云姒:“也是父母的爱子之心。” 转而又对南绛道:“你阿爹阿娘三年前来找我,还留下了书信。这三年,隔三岔五,你阿爹阿娘要给我来信一封,问我在西洲有没有见过你。” 听到这些,南绛的脸色就更是不好了。 阿爹阿娘去过西洲,这么说,岂不是要同蒋淑兰说些什么她的事情? 云姒看着南绛心绪不定,便过来拉她她的手:“走,有什么过去说说。云夫人还拿着书信呢,你难道不想要看?还有,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没有你不行。” 南绛仰头看着云姒。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被人需要过了。 眼下,虽然有些抗拒见到云令政,但是思来想去,刚才在萧子翼那边对峙,他在外面全程听着,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自己一眼。 如今,她还这样那样的不想要见,倒显得自作多情。 “好,阿姐,我都听你的。”因为云令政的视而不见,南绛一下子又开阔了些,不用藏着掖着躲着了。 院内小堂之中。 蒋淑兰落座,便开口问:“南绛啊,你为什么要离开西疆呢?” 云姒:“离开西疆?西疆圣女没有允许,是不得离开西疆的,你离开西疆,为何不来找我?” 南绛有些局促,手默默地抓住了膝盖上的衣服。 她也想来找云姒。 可是她不敢。 小小年纪,犯下大错,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承担。 “云夫人,我阿爹阿娘说什么了?” 蒋淑兰叹了口,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常嬷嬷,等着常嬷嬷下去,才道:“你阿爹阿娘说,因为你犯了大错,为西疆巫族所不容,不能再做巫族圣女。原本是说要惩处你,谁知道,你居然逃出了西疆。巫族的族长震怒,派人出来,说是要抓你回去。你阿爹阿娘出来想要找寻你,也想要带你回去。” “带回去受罚?”云姒拧眉,只觉蒋淑兰有些话没说清楚,或者说,南绛父母的有些话,没说清楚。 蒋淑兰道:“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但是南绛的父母说,人,得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南绛,你做什么了?” 南绛的脸色,骤然惨白。 她看看蒋淑兰,再看看望着她的云姒,忽然有些承受不了。 云姒见她不对,一把将人拉到了怀中:“南绛心性,总不至于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只是巫族怕是不能回去了,你出来几年了?” “四……差不多四年了……”南绛的声音哽咽,将脸埋在云姒的肩膀。 云姒握着她的手,都能感觉到上面的伤痕。 她垂眸看下去,更是从南绛修长纤细的脖颈那,能看见她后颈下肩背出的皮肤,是有被鞭打过的痕迹的。 而且,已经成了瘢痕…… 云姒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疼:“不想说就不说了,没人逼你。” 空青跟十一也在一旁点头。 十一直接道:“什么劳什子的巫族圣女,做他们的圣女还要受他们的钳制,那也太不划算了。你志不在那,出来也好。”看书喇 南绛摇头,仰起头,红着眼解释:“我是在天下所有巫族聚集时,从千千万万之中的人选出来最合适做圣女的人,他们说我是独一无二,百年难寻的,我能养出最好的蛊。是我自己愿意做圣女的,我喜欢养蛊研制蛊,喜欢巫医之道,我从三岁开始,就喜欢这些,再学这些,我求一个事事皆比前人高。而且巫族圣女受人敬仰跟供奉,在成为圣女之前,我就被告知过戒律,是我明知故犯,跟我的族人无关,我总不能享受了好处,到头来又摆另一副嘴脸。” 云姒已经忘记了以前的南绛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五年前见她时,只觉得她懵懂单纯天真,跟东陵初阙差不多样子。 只东陵初阙的单纯之中,又是别样的古灵精怪,聪明活泼的很。 而如今,听南绛能说出这番话来,云姒知道,南绛真的一个人经历了太多苦事。 看着现在的她,谁又能想到,她曾经是被几个阿哥,跟阿爹阿娘宠着长大的孩子呢。 云姒抱着她,由着她靠在自己身上哭,转头问蒋淑兰:“后来呢?” 蒋淑兰叹了口气:“南绛阿爹阿娘在西洲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南绛,就走了。后来给我的书信,从想要见你,让你回去,变成了让我见到你,叫你别回西疆。” “阿娘他们厌我了?”南绛抽噎着问。 云姒看她整个人都慌得不成样子,没着没落的,像是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西疆。 她忙安慰,后道:“云夫人,一起说完吧。” “你阿爹阿娘说,你的几个哥哥,还有你阿爹,为你受了责罚,你不用再回去了。我来之前,他们晓得我要到大周,又给我来了信,其中还有一封,见我见到你,就转交给你。” 这时候,常嬷嬷来了。 着实拿了好多的信,还有跟蒋淑兰通信的,也在。 蒋淑兰贴心得很,这么多的东西都一起拿来给南绛看,也顺便解南绛的思念。 南绛迫不及待地打开最早的第一封信—— 快速看下去,到最后几个字时,南绛的身子,重重一震,往后倒下去。 云姒急忙去扶,无意之间,瞥见了信上面的内容。 惊鸿一眼,已只全部。 南绛怀过孩子,孩子生下来就被处死了,极惨! 第1356章 谋反!云姒要留下南绛 在众人上来之前,她急忙将南绛的书信夺下,单手揉成一团,递给空青:“烧毁!烧干净!” 听见云姒这话,南绛才稳住了心神,她知道,云姒是知道了。 她也害怕云姒知道了,说给别人,故而去抓云姒的手:“阿姐……” 云姒扶着她坐下,面色沉稳的开口:“你放心。” 相知已久,南绛如何不知云姒话里的意思。 她抽噎了两声,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今年的信呢?” 常嬷嬷递过来,云姒撕开信封,扫视了一眼身后跟左右,方才打给,递给南绛。 南绛的心痛得有些难以呼吸,开口道:“阿姐看。” 她让云姒也一起看,起码云姒看了,不会害她,不会把她的事情说出去,也不会威胁她,她更是多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她相信云姒! 这封信没什么特别,云姒便念出声: “吾儿南绛,若是安好,且请云夫人以其名义来信一封。阿爹阿娘今朝一切皆好,你父兄已代你受过,族内怨怒已平。今后,你当死死牢记,此生此世再不要回西疆,勿踏足任何巫族领地!若有违背,便是大罪。你同少祭司婚约,你父兄已替你解决。从今往后,云夫人代阿娘照看你,你且听云夫人之言,见云夫人如见阿娘。且云夫人有同我南家结亲之意,阿娘亦有此意。她家大郎,二郎,四郎,五郎,阿娘皆见过。大郎守疆土,他派四郎助阿娘阿爹进西洲寻你。都是知根知底,若你能从中选其一为夫婿,阿娘余生便安心。吾儿南绛,为母念你万千,父兄亦然。” 一时之间,南绛哭得不能自己。 她犯下大错,家人没有怪她。 出来四年时间,一封信没有去过,家人没有怪她。 扔下一切出来就为了找到孩子,家人也没有怪她。 “我对不起阿爹阿娘,对不起我的阿哥们。怪不得要说儿女是前世的债,我就是他们的债。” 云姒抱着南绛,任由她哭。 蒋淑兰听见这话,不同意,走上前,坐到了她身边,拍着南绛的后背,看了一眼云姒:“为人父母,心甘情愿,哪有什么债不债,欠不欠。你只要过得好,你的家人便开心放心,莫要这样说自己,南绛,你的过得好,这才是对你家人的抚慰跟报答。” 说罢,她看向了云姒:“你也一样,明帝如何,你不用管,你只要过得好,对得起你自己,每天开心,做成你想做的事情,你的母亲也会开心的。” 蒋淑兰总能给云姒一种母亲的感觉。 闻言,她慎重地点头。 南绛本不爱哭的。 便是从山崖上滚下来,摔断了腿,小小年纪,她都没有哭过。 这几年,她哭得太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天快要近日暮时,蒋淑兰写好了书信,南绛才收敛好了情绪。 “好啦好啦,小南绛不哭了昂,跟我家女儿一样,爱哭鼻子。我瞧了你啊,就喜欢,就觉得有缘分。等我将这封信收拾好,等过几天我就回西洲了,到时候,先派人去见你阿爹阿娘,将他们请出来说话。免得你族中的人,知道你还活着,到时候有心人,为难你家人。” 蒋淑兰温柔慈爱,考虑得极其充分,又无比的体贴。 云姒在一旁,亦是觉得温暖,一刻漂浮的心,都安宁了。 只是…… “夫人过几日就要回西洲了吗?” 蒋淑兰的笑容浅了几分,有些无奈的点头:“是啊,十三皇子的事情,明帝那边还没有收到消息。武宗帝修书一封,飞鸽加上八百里加急送信,怎么也要五六天左右。十三皇子的手废了,明帝绝不会罢休。我……不能留在这里。” 颔首,蒋淑兰眼中有着挂念跟担心:“锦弗,从此后,你不是公主了,你是医者。西洲这一条路,你也再不要回去。不管今后西洲有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回去。” 她希望就算是今后云姒记起来,就算是云家所有人都被明帝诛杀,云姒也别回来。 她更希望,云姒什么都记不得,这样就算她云家被满门抄斩,她也不会难过,更不会心存仇恨,挺多,记挂一下他们。 云姒点点头,蒋淑兰放心了。 这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便听见外面传来声音。 ——“母亲想上哪去?” 清隽的男声,像是羽毛扫过南绛心尖,她睫羽一颤,朝着那人来的方向看过去。 他依旧一身风华,眉眼清俊,琉璃灼光铺洒在他身上,将他的眼睫镀上耀目的光彩。便似月色泠泠下的宁静海面,让人有粉身碎骨之险。 从前,她便在镜子里面仔细看过这张脸,因为他生的实在是过于好看,南绛词匮,找不出什么来形容他。 只觉得,他想一块冰,冷静又冰凉,想要焐热他,要冒着冻伤冻死自己的风向。 后来她明白了,冰怎么可能捂得热啊。冰只会变成水,只能让人死了这条心。 “阿姐。”南绛想走了。 云令政有没有看见她,她不在乎,反正他在的地方,她心里就好不舒服,五年了,她感觉脸依旧还在疼。 云姒窥不破南绛的那些秘密,但也是有话要问她的,现下只拥着她的肩膀,仍由她靠近自己的怀里,瞧着同一起来的云江澈,道:“别理他们。” 云江澈听见这话了,看着云姒,却也不由得心痛,终究是没有说什么,随云令政坐在了一旁。 “母亲不用回西洲了。”云令政接过常嬷嬷泡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蒋淑兰怔愣了一下,有些恼怒:“你跟你爹他们就是看不起一个女子,觉得女子不用负担家国大事,所以把我送来这里避难?我若来这里,今后你们的儿孙,岂不是要为人耻笑?女子亦是大丈夫,大丈夫,怎能苟且生死?” 云令政面色淡漠,放下茶盏,瞧着蒋淑兰,似是说给所有人听,声音字字清晰:“我大哥,你嫡长子,云家云承祖,西洲镇国大将军,反了。” 第1357章 选夫:在云令政跟云江澈选一个做夫婿 “什……什么?” 蒋淑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云姒也是,她开口确认:“谋……谋反吗?谋反!” 云令政无比的镇定,完全没有半点意外的点头,如同说着天气一样的平淡:“谋反。” “天……天呐!”蒋淑兰摇摇欲坠,快要吓晕了。 她颤巍巍地站起来,一张脸面如金纸,张了张嘴,一要开口,忽然就眼睛一闭。 “母亲!” “云夫人!” 刹那之间,小堂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去搀扶蒋淑兰。 云姒更是连想都没想,拿出一瓶绿油油的东西来,抹在了蒋淑兰的鼻子下面。 刺鼻又清洌的味道一下子弥漫开,顺着鼻腔,强势地钻入每个人的大脑。 蒋淑兰也在这一刹那,清醒无比。 云姒还怕她出事,给她嘴里放了一颗纯薄荷药。 小小的一颗,让蒋淑兰想不清醒都难。 她压了一口水,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喉咙直通四肢百骸。 让她顷刻起了个激灵。 “我这是怎么了?” 蒋淑兰第一个拉住了云姒,这些都被云令政看在了眼中。 云姒:“夫人,你刚才晕过去了……” 蒋淑兰从云姒的怀中坐起身子,看了看云姒,又看了看众人:“我刚才好似做了个十分骇人的梦!” 云令政寻常道:“母亲,那不是梦,是真的,大哥谋反了。” 蒋淑兰一听,一下子身子就僵住了。 云姒诧异地看着云令政——非要用这么平常的语气来说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吗?首辅大人! “云夫人……”云姒还想要给蒋淑兰闻一闻那薄荷精。 蒋淑兰目光僵直地握住云姒凑到她鼻下的手腕,呼吸从平缓到急促。 她看着云令政的脸,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这话。 谋反了…… 不是叛国! 不是投敌! 更不是上帝都去俯首听罪! 而是直接……谋反! 谋反是回什么事,众人心知肚明。 蒋淑兰反应不过来,就连其他人,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了。 云令政坐在了一旁,淡撇茶沫:“谋反总比叛国强啊。” “你——!”蒋淑兰猛然起身,依靠在云姒怀中,指着云令政就要教育。 云令政:“九爷说的。” “什么?”蒋淑兰一听这是霍慎之说的,这也像是他们这类人会说出来的话,一一下子她又坐回了椅子上:“这……这简直……” “简直让人一时半会难以置信。” 云姒接过话,终于从震惊之中出来:云家起义了!揭竿而起了! 她毕竟是个从后世来的,投敌叛国的见得少,但造反起义的,历史上不知累积多少了。 到底还是接受得快些,这会儿看着蒋淑兰。 刚要说句安慰她的话,蒋淑兰忽然就指着她自己的心口:“以后我们云家就是反贼了是吧?” “总比卖国贼强吧。”云令政放下茶盏,当真是半点波澜都没有。 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蒋淑兰怒起,自己生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她还能不知道。 当即就指着云令政,问:“你教唆的?” 云令政嗤笑了一声:“母亲说的什么话,兵权在大哥手里,我一个文官,光靠嘴活着,还能打得过大哥逼着他按照我的想法来骂?这世上,还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我不过是提了点中肯的建议跟意见,大哥要不要听,都是大哥的事情,跟我无关。” “你……你你!” 蒋淑兰猛地站起来:“你还撇清干系?我便是知道你有把黑的说成白的的本事!” 云令政的这一张嘴,是西洲朝政客们都怕的。 言语如刀,当如是了。 “儿子是觉得,这万里江山又不是死跟谁姓。谁打下来,那就是谁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难不成这东西还要讲仁义道德,还有个谦让的?兵者,诡道也。更何况,万事都有一个盛极必衰的过程,什么也逃不过这个过程。就如同我云家,当初盛极一时,而后走向衰落,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同人的生老病死哀荣辱一般。母亲,看开点,您始终是见得少了。” 云令政这股镇定从容,对上蒋淑兰的震惊颤抖。 就像是一盆冷水。 他可不会说什么安抚的话,只快速地让蒋淑兰接受者这个事实: “西洲富庶,可富庶是富在谁的身上?富者更富,贫者更贫,母亲未曾见过帝都之外的人情。而且,咱们始终不是叛国,是谋反,是想要令立新君,是想要明帝改变政法,是想要求个生。母亲这么想,是不是觉得好受的多?” 蒋淑兰坐在椅子上,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其他人也暂时说不出半个字来。 唯有十一,默默的念叨一句:“云大将军干得好。” 云姒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就觉得云令政这种对比的法子,有点像景昀撒泼打滚要糖葫芦的时候。 先提出个别人都不能接受的要求,转头又拿出想要糖葫芦的态度,这就让人很容易接受糖葫芦了。 好一会儿,蒋淑兰才接受了自己是个反贼的事实,转头问云令政:“你呢?” 云令政只觉好笑,轻嗤一声,道:“我回西洲继续给明帝效力,明帝杀了我,我也不管,我就要跟我大哥作对。” “竖子!”蒋淑兰也只会骂这么一句,很快她反应过来,道:“我担心你大哥,好好问你一句,你说的什么浑话。” 谋反不成,也是九族皆灭的大罪。 但是谋反,他们谋的是什么呢? 蒋淑兰不太清楚这些,但却觉得尤其心惊,“谋反”二字,说来轻巧。 她看了看陪在身边的云姒,又转头看向了两个儿子。 一时之间,心中情绪交杂。 “果然,儿女都是前世的债,我只要死了躺在棺材里,才能不担心你们。不,说不定你们还要给我烧香,求我保佑你们。真是死也不得安宁……” 蒋淑兰揉了揉太阳穴,一时只觉失言。 刚她还安慰人家南绛来着,现在她自己由心而发地说这种打脸的话,可不是不好了。 蒋淑兰将目光转向了南绛,却见南绛现在在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干净得很,根本就没多心,只有关心。 她的感触瞬间上了心头,只想快速把谋反这一茬揭过去,就同南绛道:“你阿爹阿娘将你交托给我,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孩子,你可愿进我云家的门?” 第1358章 云姒:南绛,你的孩子是谁的? 这么突然的消息,叫所有人都惊住了。 云姒也是太阳穴猛跳。 这谋反跟叛国是不一样了,他们都从西洲朝政上摘出来了。 但是娶妻这种事情,蒋淑兰这么快的提出来,目的又是什么? 恍惚间,云姒想到了南绛的阿爹阿娘,还有她看见的那第一封信。 莫不是这其中,还另有情况,云夫人受人之托,没有说出口,所以只顾着先促成婚事再说? 疑惑萦绕心头,云姒转头,就对上了同是问询的南绛。 南绛心思不深,想不得那么多。 蒋淑兰又问的太突然,一下子将她问的没了主意,蒙住了。 “我们云家不知以后是什么情况,但阿祖是不成的了,我怕他事败之后连累你一个女儿家一辈子。老三云衡渊原本是跟着西洲国师修道的,六七年前去了一趟大魏回来之后不知发的什么疯,让他回来娶妻过点人的日子,他直接转头剃度了。老四云墨裴在朝只挂了个闲职,虽说是天下一等一的书法大家,但成日周游列国,还混迹花丛给青楼妓子写诗作画,同你的性子天差地别,那不是个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说着说着,蒋淑兰就把目光落在了坐在下手的云令政跟云江澈上。 想到南绛阿爹阿娘的交代,蒋淑兰也不觉得突然了,只道:“老五护短不讲理,今后,不论任何人说你什么你又做过什么,只要你是他的人,他都站在你这边,为你说话为你撑腰。且即便他不是皇商,可手里的银钱,是实打实的。” 云姒这会儿也跟着朝云江澈看了一眼。 虽然云江澈先前为那个假的为难自己。 可是人是矛盾的,难以去完全定义一个人的很好。或好或坏,又是看站在谁的立场上,看看做的事情对谁有利,对谁有弊。 如果当初云江澈不管不顾地维护的人自己,云姒自问,他肯定会偏向云江澈。 思及此,云姒豁然开朗,虽然还是不喜云江澈他们,可一码事归一码事,对云江澈的偏见,现在算是消了。 轮到蒋淑兰说云令政的时候,蒋淑兰就只说了一声:“这是我二子,云令政,你且选选看。” 蒋淑兰偏向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了。 “阿姐。”南绛似乎是知道蒋淑兰的心思,也知道这其中做有什么深意,没有拒绝,而是朝着云姒看了过去,询问云姒的意见。 婚姻是女子第二次投胎,是女子可以亲手选择家人的机会。 云姒自问没有这方面的好经验,不敢随意指导:“听你自己的。” 蒋淑兰接着开口:“等你选了,咱们就先把婚事定下来,然后我就派人呈送给你爹娘兄长。” 这么仓促,更是让云姒心生疑惑。 南绛却像是一切明了,半点不觉得突兀,当真看向了对面的两人。 她的目光很怯,习惯性地在紧张的时候,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坐得直直的,像个乖宝宝。 在去看云江澈时,又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身边的云令政。 他根本没有看她,只是在品茶。 仿佛这件事情,他根本不身涉其中,而且,他也不在乎她会选什么。 见此,她低头一笑,庆幸自己做了心理准备,怯懦又带着试探地看向了云江澈。 云江澈才见她这种眼神,便知她的心思。 其中的利害关系,先前蒋淑兰也同他说过。 他断没有要个小姑娘开口的道理,在接触到南绛时,就站起身:“先前南绛姑娘倒是给我送过荷包,不知姑娘可还记得?” 这话一出,便是所有人都像是打趣一般,看着南绛。 南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南绛,不是吧你,这么彪悍!”十一像个炮仗,一下子就炸到了南绛的跟前,冲着南绛竖起大拇指:“果然是隔三差五都要喝一次大补汤的人!” 那个鞭汤,就一滴落到地上,蚯蚓都要成钢钉的东西,十一这辈子都没法忘。 南绛忽然就被逗的想起了以前年纪小时的那些憨蠢事儿,转头冲云姒,恼道:“阿姐你看他!” 云姒作势打了十一一下:“走开走开!说这些做什么?” 云江澈见众人活跃了起来,南绛也不同方才那般,便道:“南绛是医者,我手底下经营的买卖,也都是同药材有关系,倒是缘分。不知,我可有这个幸运?” 南绛听言,有些局促的垂下眼。 她脑海之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他问了问自己的心。 心说,情不自禁。 刹那之间,南绛不断地将手收紧,感觉到手心一片湿腻。 “再给她时间想想吧,这是大事。”云姒的手,在这时,落在了南绛的肩膀。 南绛忽然睁开眼,眼中有感激。 蒋淑兰慈爱地笑了笑:“对,乖乖不着急,你好好的想想,没关系的。” 南绛看向蒋淑兰,一样感激无比。 可余光,在瞥见对面人时,起了波澜。 云令政完全如同置身事外一般,看着新提拔上来的亲随,低声说着什么。 放弃吧南绛,吃了这四年的苦,这么多的代价,还不够你清醒的吗? 若是他喜欢你,不早就来找你了? 四年了,你还不够明白的? 南绛垂下头,心中默默:‘哪怕不舍,哪怕再爱,只要放手,绝不回头。’ “我想好选谁了。” 南绛忽然仰头,看向云姒,再看看蒋淑兰:“我巫族有一个男女之间的习俗,便是女子同男子表达心意时所行之礼。等过两天,我做好了之后,便送于我喜欢之人,可以吗?” 蒋淑兰对喜欢的小姑娘无有不应:“好!还神神秘秘的,我都知道是谁。” 就是云江澈! 除了云江澈,蒋淑兰不认为南绛还看得上某些人。 想到云令政时,蒋淑兰回头看了过去。 他同亲随的话说完了,此间正起身,寻了蒋淑兰的目光,道:“西洲现下,便是内忧外患之势,我看母亲在这里,购置外宅是不必了,这摄政王府大得很,母亲且先住在这里,看看想看的人再说。” “好,你去吧。”蒋淑兰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众人都开开心心的散了去,云姒才带着南绛到了自己小院。 没有别的什么开场,云姒直接问:“南绛,信里面说你有个孩子,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孩子,是谁的?” 第1359章 留下南绛,娃这四年可惨了 “阿……阿姐!” 多少年了,这件事情,只要提起来,就是南绛的忌讳。 能让她想到刀山火海的折磨跟非人的辱骂还有铺天盖地的指责。 她一直记着因为自己的一时鲁莽冲动犯下的错,从那时候开始,事事都要多想几遍。 以至于她现在,开始害怕犯错,做什么都开始畏首畏尾,事事怕错,就事事会错,她快要被折磨疯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云姒带着南绛坐下,这里没有别人:“我记得你当时离开时,是一个人走的。你在路上……” 揣测才起,云姒的怒意就起:“是谁!” 她第一个反应,是南绛被人欺负了。 而南绛,看着云姒的反应跟她家人们的反应那么一致,甚至下一刻,她似乎都能去拿刀杀了欺负她的人,她忍不住,就捂住了脸,哭。 “阿姐别问了,别问了。是我自找的,是我自愿的,我不是被人欺负了,是我的错,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我,错在我。” 南绛哽咽着,仰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云姒:“阿姐会不会是我一辈子的阿姐?” 云姒心疼坏了,也不知何处来的情绪,紧紧抱住南绛:“是,一辈子站在你这边,即便你承认你杀人放火,我都知道你是被逼的,南绛,我信你!” 她跟南绛总共就见过那些时候,哪来这么深的感情? 云姒以为是原身自己的。 真切到她都已经到了感同身受的地步。 “阿姐!”南绛终于敞开了心,也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大肆地哭了起来:“阿娘说她骗了我,孩子早就被处死了,我的孩子死了……我找了我的孩子四年,阿娘说是个男孩,被送人了,我就一直找一直找,可我是个废物,我怎么找我都找不到。这四年,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过来的。” 云姒想到了那封信上的内容。 南绛的阿娘说南绛当时情况很不好,怕她想不开,就没有说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处死了,而是骗南绛,她们把孩子送人了。没想到南绛因为这样一句话,就耿直实诚地逃出西疆找孩子。 云姒听着南绛说她这几年东西南北到处找,渴了饿了还要过饭,还被人打过,甚至几次险象环生,都是因为医术足够才得自保。 四年前……四年前南绛才几岁? 十六七的年纪。 终于,南绛发泄完了。 她把她这几年的悲伤跟压抑,全倾诉给云姒,她终于不觉得难过了,也终于不会时不时的想哭,她这次,真的哭够了哭清楚了。 云姒轻轻拍着南绛的肩膀,她半边衣襟,已经湿透了。 天边的日头渐渐西沉,云姒道:“南绛,留下来吧,在我身边。” 南绛从云姒的颈窝抬起头,孩子气地拉起云姒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擦眼泪。 云姒含笑,顺势拿出帕子,给她擦干净:“哭够了吗?” “嗯,以后都不哭了,讨厌成天哭哭啼啼的人。”南绛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红着眼睛,桥蛰伏云姒笑了笑,像是一条被人抛弃的小狗狗,现在找到地方了,正在冲着人摇尾巴。 云姒道:“想哭就哭,谁说哭就讨厌了,那得分什么时候什么人。我知道你,若不是憋得太厉害,太委屈,你不会这样的。” 南绛听着这种话,心软成了一团,还起了丝丝缕缕的安心。 “阿姐,你别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一个字都不许,什么都不能提,不管什么关头,就算是生死关头,你也不能提,好吗?”南绛拉着云姒的依旧,因为刚才哭的太厉害,现在还带着浓重的鼻音。看书喇 云姒哪有不依她的,只是想到今天“选夫”一事,事出突然,她问:“但你生过子,是否要同你选定的人说一声?” 南绛抿唇,想了想:“阿姐放心,我有主意的。孩子既然已经没有了,我也不会到处去找了,我以后,就跟着你罢。” 云姒以前吃过很多的苦,现在看着比她小三岁的南绛,原本是父母宠爱,兄长捧着长大的人,却因为差错,吃了这么多苦…… “我有件事情不解,你可以不选择云家的人,可是云夫人说了,你也没有半点疑惑地选了,这是为什么?”云姒猜测是跟蒋淑兰带来的那些通信有关系。 果然,南绛只长话短说,道:“不能跟一般人家在一处,我先前是圣女,跟少祭司订过亲。至于为什么选云家的人,我阿娘的意思,且也没有更合适的,让她更放心的,知根知底的。而且,我还有些别的打算,阿姐放心。” 云姒见她不说明白,也不好刨根地问,只道:“如果有什么,你就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不要一个人死磕。” 南绛点点头,眼里多了些这几年都没有的光彩跟清澈:“阿姐,等我把事情办完,我就来找你。我现在去一趟济民堂,找一样巫族女子选夫的定情物。” 别说,云姒也好奇,南绛是想要把这个定情物给谁。 思来想去,云姒不放心,便道:“现在天快黑了,我收拾收拾,跟你一起出去。” 落日里,耀目橙红铺陈开,映照在两个蹁跹女子的身上。 在不远处亭子里坐着的男人,收回目光之际,却毫无预兆地撞进另一双深沉晦暗,高深莫测的眼瞳里。 他的呼吸微微一凝,方才平淡开口:“九爷窥出些什么来了?” 霍慎之就坐在他对面,从议政到议现如今的局势,后因为两个身影,停了一切的话。 听云令政这样问,霍慎之到温沉,顾左右而言他:“西洲境内有你云家谋反,境外有大周开始准备大军压境,可还有良将?” 云令政没想到他会又把事情转到政事上,遂如了他的愿:“有个叫慈卿的,五年前从我大哥手底下出去,镇守另一方疆土。只是前两个月,在西洲北边准备攻打北凉时,不知怎么被急召回京,而后就传出了暴毙的消息,不了了之了。” 第1360章 窥破,九爷看出云令政喜欢南绛 他拿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忽然之间,局势开始危险起来。 原本是云令政步步得意,可他这一步,分神了,落错了。 霍慎之的棋风一如他人一般,沉稳如山,观大局步步稳当,一子下去,云令政的白棋死了一半:“首辅大人棋艺精湛,是难得的对手,但今日心有旁骛,本王这么一直赢,也没什么意思。” 歇棋,他接过霍影递过来的帕子,擦拭着手。 云令政垂着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整个人平静得如同海面:“征战本就是九死一生,莫说是我大哥这样,直接谋反的,亲人在前冲锋陷阵,云某不能出半分力,自是心又旁骛。” 云承祖在战场上有多凶猛,别人不知道,同为将帅的九爷如何会不知? 何况现在局势对西洲大为不利。 就算是要担心,也应该担心明帝,而非拥兵自重且,事事皆具的云承祖。 没有把握,他怎么敢谋反,还要占城称王,割据西洲疆土? 霍慎之徐徐开腔:“南绛如何?” 这话就像是云令政这片海面撩起的风。 起了点水波,也只是起了点水波。 “对,九爷不说我还要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我母亲不知犯了什么糊涂,非要让这么个人在我同老五身上选。这样的人,做事不分轻重,行事鲁莽,不动脑子,光凭一腔热血,且意气用事,还容易感情上头,做事又笨得厉害。若是这样的人进了云家的门,且不说以后云家如何,总归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霍慎之且微微勾唇:“哦?首辅大人倒了解的透彻,不过这是五公子的姻缘,你总没有理由去插手人姻缘的。” 云令政眉心微微一蹙。 他接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总能让人觉察出点什么猫腻。 心思婉转之际,云令政只一笑:“总归不是在我身上就好,有老五受的时候。九爷,我大哥也当来信了,我去瞧瞧。至于云姒那边,且算我为报九爷当初对我云家的恩,如今的庇护之恩,你且放心。” 霍慎之也随之起身:“不必把心用在她身上,只要谁都不打着‘为她好’的心思干涉,她会生长得很好。可你若是想要还人情……” 男人沉锐的目光,看向了远处。 云令政也随着他看过去。 是嬴棣。 只瞧了远处的嬴棣一眼,甚至不用多话,云令政就知道九爷做的什么打算,他道:“若是九爷挺不过这一关,我愿意在暗处,辅佑嬴棣。若九爷能挺得过去,我便为嬴棣,再为‘帝师’。九爷的嬴棣,很值我为他搅弄风云。” 齐王霍君宴在明,云令政在暗。 最隐秘处,还有遍布六国的段氏山庄。 再有六年前为谋云姒,他就开始在各国栽培的入仕学子。 加上他这五年打下的兵事基础,在此次他薨逝的消息传出后,所有心腹依旧守着的指令,稳如泰山。 诸多力量,足够在他逝后,扶稳嬴棣,庇护云姒。 “可我还是希望你能一切如初。”云令政转身之际开口说道。看书溂 不为别的,就为聪明的人,惺惺相惜,他敬重这种男人,觉得若是九爷英年早逝,太过可惜。 他只要能活着,云令政自觉,自己说不定能看见六合一统,万世永昌的江山图卷。 与此同时,南绛带着云姒去济民堂。 “阿姐,你在这里等我,我还有个同伴,我要同她说一声。” 云姒是乔装打扮出来的,天都黑了,走的也隐秘,应该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她没有直接进济民堂,而是在对面的天香楼。 南绛才去,她就听见了隔壁小雅间说—— “你听说了不,太子要娶侧妃了!” 云姒一听,装模作样看下面的功夫,直接拉着凳子,默默的朝着隔壁靠近了点。 小雅间就隔着点屏风跟珠帘子。 就隔壁两个说话的大小,云姒听的清清楚楚,依稀间,感觉两人的声音有点熟悉…… “侧妃?谁?锦弗公主啊?”小声小气,但是还是很大声。 “吃疯老鼠药了吧你!” 声音一下子吓得偷听的云姒一个激灵。 她心虚的转头看,就发现,端菜的小二站着不动了,两个姑娘站在窗前相互整理着原本就很平整的衣裳……人都聚集在了这一小片。 “人锦弗公主太子妃都不做,还做什么侧妃?是太子殿下身边叶将军的嫡幺女,据说从前失踪了,现在找回来了,医术无双,这次是他救了陛下,把陛下看好的。太子殿下为表人功绩,就请奏了陛下,让陛下准纳叶将军的女儿为太子侧妃!” 这种话说出来,周围的人,是大气都不喘,小小心心的听着,生怕漏掉一点没得去跟别人传的。 “那叶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叶暮梨,她……” 说话的人,话音卡在了嗓子眼儿。 目光,直直的看着屏风的方向。 云姒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已经把脑袋伸过来了。 但是瞧见说话的那人,云姒诧异的歪头看着对方。 她就说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十一跟陆鹤这两个卧龙凤雏也没想到,他们在这里传是非呢,居然被云姒逮到。 云姒的易容改变,可是换来换去就那几张,十一都见过。 “吃饱了,我们走吧。”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十一忽然吃不下去了。 陆鹤在十一的示意之中,也默默的站起身来。 他师父就在眼前,这两个月他瞎了眼,现在陆鹤只想要抱着云姒的腿打滚说一声:师父我错了。 但是他忍住了! 他要将功补过! 那个假货,别想好过。 “继续吃,继续喝,等会儿见。”云姒装作若无其事的绕过去,离开这里,朝着济民堂去。 十一跟陆鹤面面相觑,哪里还吃得下去,追着云姒就出去。 济民堂跟天香楼就隔着一条街。 陆鹤听说云姒要去,直接就带着云姒走了暗门。 是绕到了另一个方向,七弯八拐进了济民堂后堂门。 “你们两个怎么混到一处了?”云姒这才舍得开口说一句。 就在陆鹤要捏造事实的时候,一声怒骂,忽然从屋子里传出来—— “南绛我告诉你,你生是我哥哥的人,死是我哥哥的鬼,就算是尸首,也只能是我哥哥给你做主!你现在居然敢拿定终身的信物瞒着我偷偷嫁人,我允许了吗?你问过我了吗!” 谁这么嚣张? 云姒才要推开暗门,就听见似乎是正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冷峻又熟悉的男声,立时响起—— 第1361章 是撑腰还是巧合 “打扰了!” 语气很重,听得出些许情绪,多是不耐烦。 看着他,南绛傻了眼。 就连在暗门后面,悄悄推开一条缝的云姒,也惊讶。 西洲首辅大人出了名的高不可攀,冷漠克制,理智到近乎冷血,完全不近人情。 便是有人死在路边,他也难动恻隐之心。 就算是一起执政相熟的人,或者陪伴在他身边,曾经为了卖过命的人,只要犯了错,他便是能毫不留情,更不念往昔情分,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将人处决。 远近亲疏,对里对外,完全没有半点区别。 人家说,这叫公正执法。 可云姒不太了解这个人,当时一度怀疑,云令政是不是有“冷血精神病”? 无情麻木冷漠,智商极高,却无法理解人类正常情感,对任何事件,都能异常冷静面对。他甚至,能伪装情绪去操控人。 端看今早,对于云家谋反的事情,蒋淑兰已经差一点晕过去,毕竟谋反,谁能想到云承祖是好是歹。若是败了,下场便是极惨。 可云令政做的,是丝毫不掺杂自身感情,极端理智地让蒋淑兰接受事实,认清情况。 乃至于现在—— 南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令政,紧张得整个人都轻轻颤抖。 而云令政,未曾看她一眼,扫视了一眼周遭,好巧不巧地,目光落在了暗门处。 云姒有种被勘破的心虚。 便是连十一都道:“我怎么觉得首辅大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陆鹤直接否决:“不可能,这里设计巧妙,首辅大人又没有来过,怎么能未卜先知?” 可云姒这些年见过的太多了,知道,有些精通奇门五行的人,哪里有暗格,只要不是顶尖儿的难,难到自己人来找都要寻一遍看到底哪里才是正确的出口,一般的,他们这些人,是能一看看出来的。 谁知道云令政闲着没事的时候,会学些什么。 同他这类的人,只怕对奇门五行一类感兴的很,毕竟全是些用脑子的东西。 忽然间,云姒在里面看见了云令政环视了一眼周遭,方才朝着外面开口:“在此。” 便是这时,云令政跟云江澈擦肩而过。 他的目光,不曾在南绛身上,有过片刻的停留。 “南绛。” 云令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个昏黄的屋子。 南绛醒过神来,看见眼前形容温润的云江澈,一时之间,笑容也僵硬:“五公子,你怎么会来的?” 他怎么会来的…… “家兄来了封信,家母一时接受不住,倒了下去。听说你同锦弗公主一起出来了,便来寻一寻,很急。”云江澈的眉眼,都染着一抹焦灼之意。 南绛闻言,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即就说:“我带上医药箱,现在就跟你走。五公子你先去准备好马车,我去找阿姐,我们在济民堂门口汇合。” “好。”云江澈转身就走。 南绛也警醒了起来,伸手才提起医药箱的带子,就被一只手狠狠按了下去。 顺着看过去,南绛忍不住皱眉:“婴妹,人命关天!” “少扯什么人命关天的话,我哥为你差点丢了命,你当时想过人命关天吗?”小姑娘满脸的不耐烦,瞧着南绛又要开口,她松口道:“你要走也行,带我一起去。” 南绛着急地扯下医药箱:“我不是去玩的!” “我也不是,我是去盯着你的,免得你做出什么恶心人的事情,又弄个……” 孩子出来。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南绛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你……你打我?你敢打我!” 南绛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凛冽,丝毫不同之前还哀求的样子。 毕竟这里,可不是别处,宽天野地,说什么都无所谓。 她是被逼急了,眼神死死的瞪着对方:“鸟穷则啄,别的我什么都能让着你忍着你,听你的话,但唯独……” “你凭什么身份对我说教?” 少女甚至没给南绛说完话的机会,抬起手来,就要把这一巴掌还回去。 ——“闹什么?” 满是不耐的声音,从外传进来。 南绛几乎立时就分辨出了是谁。 他最烦磨磨蹭蹭的人。 而抬起手来要打南绛的少女,此刻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手也堪堪悬在了半空。 “南大夫,医者分秒必争,你是要让病人等着你,还是要让阎王等着你?” 云令政嗓音寒透,带着浓浓的不耐。 南绛一把抢过医药箱,道:“我马上就来!” 就在南绛转身之际,少女比她还快几分,狠狠地撞了她一下,直朝着云令政过去,口中还道:“南绛,你这么蠢笨的,我也同你一起去,协助你,省得你弄出什么事儿来。” 南绛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她人已经跑出去了。 而这时候,在暗门里面的人快速离开。 马车上,陆鹤忍不住道:“鸟穷则啄?南绛之前可不识中原文字,今天倒是脱口就把狗急了跳墙说得这么文雅了。但是,南绛好像有什么把柄在人手里。” 云姒赶着回去给蒋淑兰看病,也留了话让人带给南绛他们。 这会儿听见陆鹤这么说,免不得疑惑:“你认识南绛?” 十一的脸一黑。 他说什么,这家伙从以前到现在都守不住话! 之前居然还好意思怪霍影不把假的那个身份说给他,害他伤害了真的。 陆鹤却是笑了笑,面上不见半点慌乱,极其寻常地开口:“南绛是巫医,我随着九爷走南闯北寻药这五年,可是见过她的。” 一个疏漏,巧妙地被圆过去。 云姒只叮嘱:“今天的事情,不要出去乱说。” 十一看了一眼陆鹤。 陆鹤点点头:“好。” 云姒拧眉看着陆鹤。 陆鹤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好像这次她回来,大家对她的态度都非常好。 尤其是九爷,不同先前的拒人千里。 是因为他们要依靠她救命,还是可怜她是个小寡妇? 思虑之际,摄政王府到了。 云姒没有半点犹豫,直冲下马车进去。 蒋淑兰是被气的。 云承祖来了信,蒋淑兰指望着云承祖说细细说几句,为什么谋反,西洲政坛是不是不好,明帝是不是不给粮草,云家现在到底怎么了。 没有。 都不是。 而云承祖带来的信—— 第1362章 双命牵线: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九爷! 云姒:“六月十七日小雨,饱食干粮,略粗糙,不如母亲大人亲手所制的酥饼。六月十九日烈阳,饱食,糙。六月二十三日多云,饱。六月二十八日大风。六月基本大风。” 就这些,就这么没了。 而且那字写得极大,这么几句话,足足占了十二页纸,厚厚的一沓。 云姒心情复杂。 可想而知,蒋淑兰拿到这厚厚的信,还没打开看时,心中是如何想的。 定然是幻想了许多,这么厚,云承祖肯定事无巨细,言辞恳切。 谁能想到,就这几句话,还跟练字一样,一页几个字,说的都是些过去的天气跟吃穿,越往后,还越…… 云姒眼瞧着是纸不够了,后面就挤着写小了点。 “夫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云姒将信交给常嬷嬷,随身坐在了蒋淑兰的床边。 蒋淑兰叹了口气,她怎么能不担心。 只是想到云姒,她亏欠女儿颇多,顾谁也不是,为难得很,最终只拉着云姒的手道:“孩子,你做得够多了,西洲皇室欠你的,你不欠任何人的,做你自己,知道吗?” 云姒垂下眼,眼中有落寞稍纵即逝。 她不可能做自己的,她一辈子都是锦弗了,像个替身。 但是九爷会唤她云大夫。 这真真切切地让她觉得在有些人面前,她是能做自己的,不用一辈子藏着掖着,顶着别人的身份活。 她太在乎这些东西,改不了,就算习惯这里,但也做不到低头认命顺从,不抗争。 思虑之际,外面传来了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蒋淑兰不用想都知道是她的孩子们来了,还带着南绛呢。 只是现在,她心里乱得很。 便拍了拍云姒的手背,道:“儿子始终没有女儿贴心,他们也不懂为人母的心,你帮我去跟他们说,不用进来了。再帮我问问南绛……” 云姒阻了他们的路,将蒋淑兰的话带给他们。 “母亲无事便好。”云令政淡淡撂下话,转身便要走。 云姒急忙叫住他,再转头拉住南绛:“夫人还有话要我帮忙转达呢。” 她目光落在南绛的身上:“夫人让我帮忙问问南绛,选好了吗,选好了的话,她也好早日写信过去。” 南绛跑得满头大汗,闻言,愣了一下,才感觉到自己心口贴心放着的信物。 看见云姒的笑容,南绛本能地就生出一点点勇敢。 她能不能去问问云令政? “阿姐帮我同云夫人说,我……我会尽早给云夫人答复的。” 说着,南绛转身。 她身后哪里还有云令政的身影。 陆鹤:“南绛,我带你去住下。你在济民堂做事,今天就是我将你叫来给人治病的,没人会说些什么。” 霍临烨查了,也只会查到蒋淑兰在这里不好了,所以南绛身为云姒的挚友,来看望蒋淑兰,也是合情合理。 “这也没什么事情,我去看看九爷。”云姒心底最深处,总归有了点除了儿女跟空青他们之外的记挂。 “公主!”常嬷嬷这会儿出来,眼神闪过一丝异样,笑道:“夫人还是有些不舒服,请公主进去,今夜,怕是要让公主费心了。” 如此,便不能去看九爷了。 云姒拧眉,她以及知道症结所在,在蒋淑兰这里研制也是一样的。 明天再去也不迟。 常嬷嬷引着云姒进去:“明日夫人想要去寺里斋戒几日,公主一起去吧,夫人有很多想要同您说呢……” 暗处,看着原本是要去找他父王的云姒就这么进去了,嬴棣免不得笑了一声。 “哥哥,咱们以后是不是要天各一方了?”在他身边的景昀,忍不住开口,心中满是惆怅。 嬴棣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景弟,父母受累,便是做儿子的无能。你且要知道,父王是为了保我们跟母妃安全,才以身犯险。今朝,也是我们报答之时。” 景昀明白的,可是:“外祖母说……” 嬴棣:“那是她们自己想的最坏的打算,现在事情还没发生,就开始及时止损了,实属愚昧。” 景昀诧异的看着嬴棣,伸手指了指远处,示意:“那……那是咱们的外祖母,哥哥怎么能……” 嬴棣同蒋淑兰本就没有见过,“外祖母”这样的词,便如同陌生人的一个名字,他生不出什么太多的感情,却也解释,只道: “这世间之事,未必没有两全之法,遇事不去想法子破解,而是去顺应最坏的结果最做坏的打算,过最坏条件下的日子,是弱者才会做的选择。” 景昀眼中的诧异,渐渐被放大。 他只是眼界开阔,见过的多,说聪明也聪明,但始终没有嬴棣的见识跟经历。 如今被嬴棣这么一说,他觉得在对不过了。 “你过来,我教你怎么做。” 景昀将脑袋凑过去。 听完了之后,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件事情,哥哥你去比较好吧,我怕搞砸了,到时候爹也没了,娘也没了……” 嬴棣道:“我在母亲身边装装可以,但在父王跟前……” 他言语之中有所迟疑。 他不敢如景昀一般肆无忌惮,撒娇撒泼。 “去吧景昀,你不想在父亲跟母亲身边吗?”景昀生病了,还没有好。 可是景昀也念着嬴棣:“哥哥不想吗?” “长幼有序,景昀,别耽误了。”嬴棣将他往前一推,转身离开。 景昀呆呆的看着嬴棣的背影消失,转头,朝着蒋淑兰院子里面跑。 “母亲!” 他低头就绕开了常嬷嬷,一下子扑在了云姒的身上:“夏夜凉爽,我们到京城都没有出去过,母亲我们请了九爷,一起出去走走吧。” 这话一出,蒋淑兰立即皱眉。 她已经宽纵过云姒两次了,都差一点要了她半条命,这次是决计不敢再溺爱的。 而且,这也是当初云姒的意思啊。 “你母亲……” “这是景昀的心愿了。”没有等蒋淑兰说完,景昀哭丧着脸,可怜极了。 这也是嬴棣要景昀来的原因之一。 装可怜,利用蒋淑兰的慈爱心。 一个孩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父亲,就想要在可能的日子里让一家人这么暗暗地团聚。 蒋淑兰皱眉,心在摇摆:“你母亲跟着我出去,也不影响研制药物。” “母亲要一直陪着云夫人,那九爷身上的毒突然发作怎么办?”看书喇 景昀拉着云姒的手,在她怀里扭得跟条蚯蚓一样,按照嬴棣教的说给众人听:“母亲~要是没有九爷帮忙,我们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现在,说不定还在坏蛋太子的手里呢。母亲~~景昀以前就很崇拜九爷,你成全儿子的心吧~~” 从云姒身上直接滑躺在了地上,尖叫,扭曲,阴暗地爬行,不要命的蠕动,不怕死的翻滚,激烈的干嚎:“做人怎么可以没良心呀~~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九爷!我就是要九爷!啊——!”嬴棣没教这个。 第1363章 霍临烨带着假云姒开心的找九爷麻烦 前面还好,这会,云姒看着景昀突然跟个熊孩子一样,脸瞬间沉了下来:“十一,拿棍子来!” “咳咳咳……” 景昀开始咳嗽了起来,越咳的声音越大,脸都憋得涨红,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哎呦,别着急!打他做什么,好好跟他说他听得懂的啊。”蒋淑兰吓得忙要从床上起身。 云姒拿不准景昀是不是装的,忙给他吃了镇定的药。 景昀小脸泛红,泪眼模糊地看着云姒:“拿景昀的命去换九爷的命吧,帮母亲偿还,反正,我早晚也是要死的。” 说给蒋淑兰听的。 云姒却是恼了:“十一!去拿棍子!要打起来最疼的那种!” 景昀一惊,害怕的看向了蒋淑兰。 这一眼,瞧得蒋淑兰心肝都疼,巴不得把自己给炖了让他补身子。 急忙摆手:“去,快去,到处看看。明日我自己出去,你好好的准备医治九爷的事情。这么点小事,值得打他一顿吗?” 景昀心中大喜,脸上大悲,泪眼模糊地冲着蒋淑兰暗中鞠了鞠身子。 蒋淑兰看着他们出去,当时就哭了:“这孩子怎么办啊……都怪我,当时就算是她闹得说要跟我们断绝关系,我都不应该放她走,成全她的。就嫁给霍临烨多久,金尊玉贵的身子,也不至于弄得弄得承受不住生育,还连累两个孩子,累了九爷。如果当初第一眼就嫁给九爷……” “可惜没有如果。”常嬷嬷劝:“现在九爷生死不知,夫人也是为了小姐好。只是,属实不该心软松口的。” 蒋淑兰就一个好,也就一个不好,那就是心软,太过慈爱。 现在听常嬷嬷这么说,不高兴地质问:“孩子哭得这么惨,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日能活了,我成全他怎么了?你这老货,有得说我的功夫,你不给我去找找战奴到底在何处!若是他们这一生死关能过,我还用这么担惊受怕?” 说着,她眼睛瞥见了桌案的信。 “把那没心肝的东西用来练字的废纸扔远点,让他以后再也不用给我写信了,我当不起他母亲,用不着这么打发我。” 常嬷嬷笑着收了起来。 自己的孩子,别人可能不疼,蒋淑兰怎么不疼啊。 - “下来!” 云姒觉得没脸了,她甚至不敢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是个什么脸色。 只低着头,闭着眼狠狠扯了一下景昀的衣服。 景昀非但没有下来,还整个人窝在了男人怀里,像是一只小奶狗,拱来拱去:“娘亲,九爷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是你之前说过的熟悉的喜欢的味道,沉水香。” 云姒已经头皮发麻了。 她脸上滚烫,只觉景昀是个熊孩子,在个陌生人怀里这么滚,要是九爷生气怎么办? “九爷,对不住,他从小就厚脸皮!” 云姒的脸发烫,伸手就要把景昀从人怀中扯下来! 丢脸得很。 霍慎之在她伸手来时,抬手便将景昀拢进怀中。 ——“小心!” 外面,霍影的声音响起,马车像是受惊了一般,不稳当了。 云姒本就座得朝外,马车这么一停,她整个人就朝主位上的男人扑过去。 她的惊惧毫无遮掩,甚至连呼吸都跟着暂停。 腰间却多出一个力,紧紧握住她的腰,将她失控的身子外侧边拉。 “嘭”的一声,云姒被动避开了景昀,整个人扑在了霍慎之半边身子上。 云姒的脸依在他肩膀,也被他的肩膀撞得疼。 蓦地抬头看他,他垂首之际,身子随着马车晃了一下,松开了景昀,让天枢接住他下去。 云姒的鼻尖,从他的唇边划过,直直地撞进他眼底最深处。 跟他对视的瞬间,云姒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溺在了里面,心跳也在此刻,全然失了序。 外面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太子殿下”,云姒瞬间清醒。 她的腰,被他牢牢地掌控着。 云姒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可她就动了一下,霍慎之手下力道骤然收紧,按着她腰的手,毫无预兆将她的身子偏向自己。 只是一瞬间,云姒就闻到了沉水香的味道,很幽微,远超她曾闻过的任何味道,是谁也调不出的,就是她想要找寻的。 “九……九爷……” 云姒的喉咙干涩得厉害,仰头去看他。 霍慎之未应,只垂着眼,晦暗的眸子凝着她,卸了力:“云大夫听见太子名号时,反应很不一般。可后悔,未曾与他成婚。” 云姒被问得愣住了。 她也不清楚刚才为什么听见“太子殿下”四个字,心境便不同了。 但有一点她清楚。 她在九爷的眼底,看见了侵天的占有欲,浓稠烧骨,又在须臾间,消弭如烟。 就是这一息的功夫,她都以为看走了眼。 “若我在这大周有想要托付终身之人,定来请九爷赐婚。”她不清楚对霍临烨的是什么感情,但绝对不后悔,甚至庆幸这婚没成。 云姒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 只觉得眼前的男人瞬间就不同了。 明明依旧平静,可却是说不上来的压抑,让她莫名觉得喘不上气。 霍慎之垂下眼眸,嗓音沉沉:“先下去。” 她多无辜,他不想吓她。 可他对她的执念深得有多可怕。 五年,失而复得,今又逢失。相思相望不相亲,与卿相逢难相识。 此间所有凝聚起的七情六欲,根本就不是他霍慎之说能控制就控制得住的。 霍慎之抬眸,徐徐开口:“云大夫可有想要托付一身之人。” 云姒才要下马车,便听见身后的声音传来。 一时,她下去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想到蒋淑兰说的,云姒犹豫了一下,诚恳答他:“听说了一个,只是不知怎么样,过几天去见见。” 男人的身子隐没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情绪。 他许久未曾应声,马车里安静得可怕。 云姒不知进退时,听见里面有声音响起—— “倒不曾想是九皇叔的马车,九皇叔既在,不如下来一聚。” 马车不稳,是因为霍临烨的马车冲撞。 夜色之下,他身旁还有人相伴。 听见他居然要邀请九爷下来,便是蒙着轻纱的脸,也陡然一变。 “殿下。” 霍临烨的衣袖被握住之际,心中不可遏制的生出一股抗拒。 不留痕迹的撇开,余光,就看见了下马车的人—— 第1364章 假六小姐当着所有人的面露脸了! 霍影上前,将手臂抬起,供云姒扶着下马。 谁也没想到,这马车上,还有一个“锦弗公主”。 就在众人以为只有一个“锦弗”在马车上时,谁能想到,摄政王能从马车上下来 这一瞬,莫说是霍临烨,便是霍临烨身边的女子,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九皇叔在病中,居然也同锦弗公主一起出来。” 霍临烨含笑迎上去,言下之意,是指责九爷不顾男女大防,居然带着个女子,而且这女子,还是他从前的未婚妻锦弗。 “一起出来怎么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傲娇的声音。 云姒寻声看去,忍不住皱眉。 天枢抱着景昀,景昀手里还拿了一串糖葫芦,这小子,又吃糖葫芦了! 景昀完全不知云姒心绪,举着糖葫芦,跟着天枢到霍临烨面前:“九爷对我母亲有恩,我母亲约见了几位药材商,就定在天香楼见面,为的就是给九爷医治。心是脏的,看什么都脏。” 霍临烨挑眉看着景昀。 这小子易容了,还是之前在秘庄的那个样子。 眼下瞧着眉眼神色,到完全不似在秘庄的做派。 霍临烨轻轻一笑,转头看向了在众人之后的男人。 霍慎之吩咐着霍影,遂而颔首示意,等霍影离去,方才收回眼,淡声道:“临烨又得佳人了。” 天香楼本就是达官显贵之地,今日这么多贵人齐聚,免不得少东家陆轩亲自来找到,挑了最上等的雅间。 落座时,霍临烨才道:“叶五小姐救治陛下有功,陛下赐婚,她马上就要成孤的太子侧妃。” 言语之际,霍临烨看了一眼一旁的云姒。 云姒当即就笑了,朝着他身边的叶小姐看过去:“陛下居然是叶小姐治好的,叶小姐大功,医术肯定卓绝。只是怎么还蒙着面啊,太见外了,不如拿下来,不然等会儿怎么好用饭?” 以前的假六小姐,现在的叶暮梨,目光一直暗中看着主位上的男人。 听见云姒点她,她本就紧张的很的心,越发跳的快要蹦出来了! 她就说她不过来的,霍临烨非要她来。 她的目光转向了云姒,眼底显现恨意。 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肯定是想要借着今天双方都在场,好揭穿自己。 她不敢想象,九爷这么爱她,万一知道了她跟了霍临烨,到时候为了自己跟霍临烨大打出手,那她要帮谁? “锦弗”真是心思恶毒! 但是叶暮梨还是得端着柔和的笑,夹着嗓子,轻声道:“我今日……”看书喇 “取下来吧。” 霍临烨打断了叶暮梨的话,甚至伸手,毫无预兆地将她面上的轻纱给扯下。 “啊!”叶暮梨吓得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 甚至下意识的捂住了脸,转过头去。 “母亲,这个叶小姐长得是见不得人吗?”景昀关顾着吃了,这会儿才开口,算是不说就不说,一说就说到了点上了。 云姒佯怒的看了景昀一眼,才道:“叶小姐此举,莫不是脸上有难言之隐?” 叶暮梨都要恨死云姒了,她绝不让九爷看见她。 刚想了个借口,结果手腕就被霍临烨拉住。 在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身子就已经被转了过来。 她的一张脸,显露在了人前。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去。 便是刚踏进门大药商们,也因此止住了脚步。 云姒在这一刻,也收敛起了神色,颇有意味的看着叶暮梨。 叶暮梨惊慌无比,下意识的想要去捂住脸,目光却慌张的落在了主位的男人身上。 他……他居然看都没看自己。 而其他人……其他人甚至疑惑的看着她。 叶暮梨这才想起来,自己先前一直在摄政王府,没怎么出来过见过人。 而且当时病容残损,身体瘦弱,是不是还要装疯,狼狈的很,脏得很。 现在……虽然跟之前那个鬼样子很不同,见过她一面的人不认识她这很正常,那……九哥也识不得她? 霍慎之目光看向了门口的人,淡声道:“入座吧。” 以陆轩为首,便是连陆鹤都来了。 因为陆鹤的原因,陆轩也将所有重心转投到了医药之上。 又跟相识已久的云江澈联手,想要寻什么药,也简单些了。 众人纷纷进来,每一个人看叶暮梨的。 叶暮梨心中无比诧异,站在原地,不知动弹了。 云姒心中直觉好笑:这假六小姐,一如既往自作多情了。 “哎,这谁啊,看着挺眼熟。” 天枢带着景昀出去,陆鹤落座,免不得看向了叶暮梨。 他怎么会不认识这张脸呢,她真的化成灰陆鹤都忘不了。 叶暮梨愣住,随着霍临烨的牵引,缓缓坐下。 满心的疑惑跟害怕。 她的目光,甚至赤裸裸地看向了主位一座的男人。 九爷是不是在装? 他应该早就认出自己来了。 “难道,他现在在隐忍?”叶暮梨低下头,小声喃喃自语。 霍临烨低头问她:“你说什么?” 叶暮梨摇头:“没什么。” 九爷不可能认不出她来的,他对自己那么深情,有情丝为证。 他肯定是在忍耐,不想要这个时候发作,跌了脸面。 不看自己,是怕看一眼,就会失控吧。 这么一想,叶暮梨觉得一切说得过去了。 不然,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很不合理。 “早前就锦弗公主就让兄长通知我去寻药,我寻来了不少,只是有一味药,至今不知踪迹。” 陆轩开口了,他将药方子递给云姒。 云姒看了一眼,缺的居然是最关键的一种。 “九皇叔身上的毒由来已久,不知还差了什么,且让孤看看,说不定能够帮到九皇叔。”霍临烨在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开口。 霍慎之浅淡一笑,将药方子从云姒手中递给霍临烨。 霍临烨身边的叶暮梨,也在此时看了过来。 “居然是这个?”叶暮梨诧异的出声,没有半点伪装,吓得她急忙捂住嘴,害怕地去看九爷。 她生怕九爷冲动,在这里就将她抢了去。 可是没有,霍慎之垂眸品茗,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你知道这个药?” 第1365章 九爷带儿子玩,嬴棣羡慕 话,还是云姒问出口的。 她这几年踏遍名山大川,都未曾见过这种药,只是听说过。 叶暮梨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怎么会知道这种药的? 听景昀说,她还会什么催眠术,虽然不精,但是会用,而且还能操控一时,便可知,此人身份异常了。 叶暮梨挑眉看向了云姒,她眉心一点红痣,衬的她的此刻的容颜,浓烈无双。 “不知。”她故意卖关子,引的云姒着急。 她相信,九爷明白的,到时候,就回来找她,那时候,她也有由头,两头吃,两边做好人,得好处! 药方被叶暮梨递给婢女,又送回到了云姒手中。 “听闻锦弗公主也是厉害学医之人,九爷的毒原本是为妻儿所致,你若是不能治,最好是不要耽误。”言下之意,就是让人来求她。 云姒看她这信誓旦旦的样子,若不是他们这方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只怕也要被她唬住的。 “九爷,是我等无能了,寻遍了各处,都没办法寻到。”陆轩深感愧疚。 霍慎之并未怪罪,只颔首示意他起身。 叶暮梨笑道:“这川仪是百年才能生出来的东西,比那些什么千年人参繁琐的多。采摘,制成药,也需要四五代人的努力,是可以当做大家族传家至宝的东西,又不是随意显露出来的供人瞻仰的。陆公子找不到,也实属正常。而锦弗公主知道,也算是厉害的。” 那话语之间,完全端的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都要替九爷原谅陆轩跟云姒了。 云姒都要替她尴尬了。 叶暮梨是完全预料不到,九爷他们都知道她是个假的。 霍慎之目光落在了云姒身上:“倒可惜你心意。” 云姒的眼中划过一抹痛惜,她不想他死。 “承君大恩,以命相报。我会为九爷再寻良药!” 没有这些药,还有她的血。 她愿意以血为引,延续他的性命。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叶暮梨,愤怒到了极点。 “锦弗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听听我的治疗之法?” 云姒不知她想要玩儿什么把戏。 遂而起身:“九爷,我先过去。” 今日,霍慎之本是随了景昀的愿,却不想,她便是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怎么医治她。 “当年九皇叔对九皇婶情深,可是现在她自焚殉情,九皇叔到没有半点挂念,倒是把孤从前的未婚妻子带在身边,九皇叔是薄情,还是移情别恋了?” 霍临烨眼底的笑容,带着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 而他这番话,惊的其他人都闭住了嘴巴。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到了云姒喝过的杯沿,之间轻轻抚过,偏过头淡淡的撇向霍临烨:“薄情。” 他直接认了自己薄情,叫霍临烨还要张口,都不知能说点什么。 薄情就是事实,若霍慎之当初是个温和多情的性子,失忆之后,就不会伤云姒伤的这么深。 非是他先动心喜欢上别人,才能带那人上天。 否则,便是下地狱。 可惜即便有情蛊,与她感同身受,一切也来的太晚了。 至于眼前的霍临烨,霍慎之便是亲手将所爱双手交托在别的男人手中,这个人,也不可能是霍临烨。 “九皇叔承认自己移情别恋就好。”霍临烨直接坐实他的罪名:“既然是移情别恋了,那就放有些人自由。” 今天他带着人过来,直面九皇叔,他就不信,凭借九皇叔的眼睛,看不出那叶暮梨到底是谁。 “那你便好好照顾她。” 霍慎之的嗓音依旧低沉,可腔调淡然,冷静得让人觉得寒凉。 霍临烨只觉得他果然是凉薄入骨,情爱说抛就抛。 “那我得谢谢锦弗公主了,否则,九皇叔现在还不能释怀放开呢。” 霍临烨起身,目的达到,他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不过走到门口,他又觉可笑:“九皇叔的嗜好是真的独特,喜欢有儿有女的人,生儿育女固然辛苦,捡现成的也行。” 本是激怒,可却连陆鹤都没有生气的。 霍临烨甚至出来了,都听不见里面的半点动静。 只闻:“将景儿领来。” 顷刻间,霍临烨只觉得无比讽刺。 不知当初那两个孩子若是活着,听见他们的父王对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好,又是什么感想。 与此同时—— “锦弗,我知道你嫉妒我嫉妒的要命” 云姒满脸不解的看着叶暮梨:“我嫉妒你什么?” 这有什么可以让人嫉妒的啊? 叶暮梨冷笑:“刚才你故意想要我露脸,不就是想要看九哥为我冲动的跟霍临烨斗起来,到时候我的身份败露,霍临烨也不得好,九哥他也不得好吗。锦弗,你的那点小心思,我看得出来。” “怎么样,你的诡计成了吗?我的九爷就算是想要我回到他的身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闹的人尽皆知,你还是低估了她了。” 云姒是真真的笑出了声来:“那希望你的九爷早点把你弄回摄政王府。” 叶暮梨看她转身就要走,又及时出声叫住了她:“你要的药,我知道在哪里。” 云姒拧眉,对叶暮梨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但是她是个假的,九爷都没有揭破,她就更加没有那个闲心了,故而只问:“在哪里?” 叶暮梨不屑一笑,转身过去,拿了纸笔。 她把云姒叫来,就是为了写一封信给九爷,让云姒带过去。 笔下,叶暮梨写着自己是如何身不由己,被霍临烨胁迫,然后她又是如何忠贞不屈,打了主意想要留在霍临烨身边,为他报仇。 最后,还大义凛然的写上:九哥,不用救我,我欠你良多。今朝在霍临烨身边,我可以利用他对我的信任,为你获得一些有用的消息。我虽然厌恶霍临烨,恶心他恶心的要命,但是为了你,我什么委屈都愿意。 其间,言辞悲伤,一副奉献者的姿态。 写完了之后,叶暮梨直接把信封上,免不得缓缓一笑,喃喃自语:“有了这封信,九爷一定会体谅我的不容易。若是霍临烨不成,我回去再做摄政王妃也是有机会的。” 说罢,她递给云姒:“交给九爷。” 云姒笑了:“你不怕我拆了看?” “你敢吗?你现在依靠九爷,而我又是他心中挚爱,你觉得,我要是不高兴,跟他说一句,他还能容得下你?锦弗,人最重要的就是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现在用你,是给你脸,别给脸不要脸。”看书溂 ‘啪嗒’一下,信直接被叶暮梨甩在了云姒的心口。 第1366章 南绛:如果我说我们有个孩子呢 看着叶暮梨转身就走,云姒也是好奇这信里面写的是些什么。 九爷必然不会受其蛊惑,等会九爷拆开,她也去看看好了。 揣着这个念头,云姒出门。 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不想要见到的人。 她只当作没看见,转头就要走。 霍临烨却出声拦住了她:“两天之后,我会迎她进门,做太子侧妃。这个月月底,我便要离开京城,去往西洲边疆,同西洲开战。” 云姒心中不解,想了想,只道:“恭喜恭喜!到时候我一定送上礼物。” 霍临烨看着她这眉眼带笑,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心中居然万分堵得慌。 刚才在席面上,看见她坐在别的男人身边,他心中亦是不爽快。 他以为九皇叔移情别恋了别人,自己争得了胜利。 但是身边坐着的就是他想要的人时,他没有半分开心。 除了随时会想到叶暮梨的样子想到厌烦恶心,除此之外,唯有在眼前的女人身上,能体会到当初对“云姒”才有的那种拧巴的心。 “你当真把我身上的药给去了吗?” 霍临烨都心生怀疑了。 “不然你以为呢?”云姒撂下话,转身就走,她只想祝霍临烨跟叶暮梨天长地久,别的什么话都不想说。 可就在云姒往前走时,忽然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一个雅间门口。 云姒仔细辨认,才诧异:“南绛?” 南绛似乎是见什么重要的人,站在门口整理了衣容,才敲了敲门。 云姒离得远,依稀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句“进”。 那声音…… “首辅大人?” 云姒不自觉地就加快脚步,朝着那边过去。 因为是私下出来,所以云令政身边也没有带人。 看见南绛,他晦暗的眼底,安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又闯了什么祸?” 南绛的心骤然一紧。 闯祸…… 是了,之前在西洲,她就是会在他政事上闯祸,到头来,就是这样找他收拾烂摊子的。 她在他心里,也只是个会闯祸的人罢了。 南绛原本是想要问“你愿不愿意同我订下婚盟”,她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给云令政一个机会。 只是现在…… “我想要跟五公子订婚盟。”话才出口,南绛的心纠了起来。 整个人,紧张都屏住了呼吸。 云令政斟茶的手没有半分停歇,整个雅间,南绛只能听见茶水被倾倒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呼吸声。 很快,那水声停了。 南绛像是个犯人,等着他的审判。 “随你。” 轻飘飘的两个字,叫人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随她…… 那如果她说,他们有过一个孩子呢? 他还随她吗? “首辅大人。”南绛声音飘乎乎的,有些语无伦次:“你有喜欢的人吗?如果你不喜欢的人,给你生了个孩子,你会试着慢慢接受她吗?” 这样的话,叫云令政掀起了眉眼重新看她。 南绛才将满二十,稚气未脱,整个人,如同误入人间的小鹿。 云令政收回目光,语气平静:“你觉得我是随便让女人怀上我子嗣的人?” “轰隆”一声,南绛的脑海空白一片。 是她自作多情了。 是她自讨苦吃了。 云令政看着苍白的面色,目光渐渐锐利起来:“闯什么祸了?” 南绛猛然抬起头,看着他。 他同以前一样,也同她记忆里一样,理智,冷静,冷血…… 南绛:“我……” 云令政声音冷漠平淡,带着些警告的意味:“说实话。” “我喜欢五公子。”南绛以为孩子的事情,已经是她这辈子撒过最大的谎了。 “你知道的,我从一开始就对他很喜欢。” 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了从前—— “大魔头,帮我送这个香囊给五公子好不好?”当时南绛操控着云令政的身子,他白天批改文书,晚上还要用她的身子,帮她养蛊虫。 而南绛,每天吃吃喝喝,开心不已,连自己本职养蛊都不用操心。 除此之外,便是每天去偷窥云江澈,光明正大地同云江澈接近。 那时候,云令政太忙了,没时间管她。 那天瞧见香囊,直接扔到了火盆。 南绛徒手去捡,闹着他要他去送香囊:“你不给我去送,我就顶着你的身份去送!” 在西洲送香囊,便是定情表心。 那时候云江澈的婚事黄了,南绛想要抓紧机会。 可云令政面色极其不好地拒绝了:“你是不是比较喜欢看人冲破道德束缚的那种刺激感?你再喊一声,我会用你这个身子,把云江澈的脑袋拧下来。” 南绛不敢闹了,这么久的接触,她见识过了云令政的手腕,她信云令政这个冷血的东西什么事情都敢做。 什么为家人筹谋,为百姓筹谋。 只是因为他读了圣贤书,按照圣贤书去兄友弟恭,去维护百姓。 而非打从心底有爱护家人的本能跟意识。 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不知道别人的喜怒哀乐跟大义奉献。束缚他的,只是他想要跟旁人如此才比较方便的心思,仅此而已。 南绛回神,看着云令政,道:“我怕他不喜欢我,若是成婚之后有了孩子之后,他会不会因为孩子,喜欢我一点点。你说,会吗?” 云令政面色冰冷的看着南绛。 他同九爷是不同的。 明明是面无表情,可九爷身上的是冷静沉稳。 云令政身上的,是没有情绪的极致冷血。 “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若是问我,我不会。但他,会。” 云江澈重情重义,哪怕是不喜欢的女子,只要娶了,便会终身负责,承诺过的,也会率先达成。 这话,已经是在变相地告诉南绛,他不喜欢她,让她别选他,否则选了,即便是有了孩子,也只是枉然。 南绛懂了。 还好她什么都没说,没有自讨没趣。 “多谢,多谢首辅大人,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南绛握紧了手中的信物,缓缓一笑。 心,已经碎的不成样子。 这个信物,原本她是打算送给云令政的。 云姒就在外面,她不好偷听,就一直等着。 只是南绛出来时,低着头,快步的朝着前面跑,从她身边过去,都没有发现他。 “南……”云姒追着出去,身后却传来了一声—— “云大夫?” 第1367章 九爷难舍云姒,私念欲壑难填 “九爷?” 云姒转过身去,看见身后的男人,她没有半点犹豫,调出柳叶刀,对准了手腕。 锋利的刀刃下按,顷刻冒出一颗血珠。 就在云姒要用力划出一道口子来时,手腕被一只极有力的手按住。 她诧异抬头,只看见眼前的男人低垂着眼眸,用墨蓝色的帕子,紧按在她伤处。 “我看你现在情况不妙,得用我的血。” 霍慎之垂着眼,按在她伤处的手,不断用力,墨蓝色的素色帕子,起了深深的褶皱。 “任何人都不值得你舍命去救。” 他的嗓音低沉,音质极好,可腔调淡漠,冷静的让云姒觉得他不近人情。 抬眼,霍慎之看见她眼里:“包括你的孩子。” 云姒的心一震,反驳:“可我是孩子的生母。” 深谙的眼眸定定看着他,似是极慎重的告诫,语气沉重:“女子立世本就艰难,莫说其间生儿育女是闯鬼门关,且实无必要给自己挂上伟大枷锁,困进道德囚笼。云姒,你先是你自己,才是孩子的母亲。” 云姒的心,忽然乱了起来。 她感觉九爷像是在交代后事,像是放心不下她。 可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手腕忽然被松开,云姒的思绪转圜。 墨蓝的帕子留下了一点点血迹,没有按压,少血的血珠又跑了出来。 鬼使神差的,云姒将手腕送到他唇边:“割都割了,别浪费吧?” 霍慎之的眸光暗了暗,轻易握住她细白的手腕,血珠,将顺着她手臂往下流淌。 就在云姒着急时,男人低头。 白皙的手臂上血珠不见,下一刻,情之所至。 他低头,贴上了她的伤口,一触即分,指尖环绕,伤口被他紧紧按压。 “九爷……”云姒瞳孔紧缩。 不敢信,方才九爷似乎是似是亲吻,似是爱怜的碰了她的伤口。 他们靠的那么近,沉水香的气息,无孔不入,平白的让云姒心悸。 “你柔弱无权,自保尚且艰难,又怎敢生这般慈心,来顾念我是否安宁。” 她袒露一颗赤诚干净的心,双手捧到他眼前。 这让他怎么放心留着她一个人活在这纷乱的世间。 霍慎之指尖冰凉,爱怜又克制的轻刮过云姒的脸。 气息之下的每个字,都落在云姒脸上,让她窒息的同时,心口发酸。 云姒直直的看进他眼底,里面浓暗荒芜,不见半点光亮,足够将人溺毙。 她猛的抽出手,被他触碰过的肌肤,还带着他的体温。 她的呼吸剧烈起来,悸动一点点扩大,侵吞了那不足为道的无名悲伤—— 九爷很不一样! 云姒就算是再怎么冷情,这会儿也能意识到,九爷似乎对她…… “九……” 霍慎之垂眸:“云大夫,今夜可否不带易容。” 他只能唤她一声云大夫,更是再不可能听她唤自己一声“九哥”。 “好……好。”云姒摸了摸耳后。 马车上,她已经忘记自己怎么下楼的,怎么上马车的。 揭开易容的刹那,云姒转头看向了马车内里的男人。 他高大的身影隐没在暗影里。 顷刻间,通身压抑的气势瞬间溃堤。 如已经虔心食素的猛兽,终于在不断的引诱之下,信念如数坍塌,野心彻底苏醒。 “九爷?”明明什么都看不见,明明他也没碰她,可云姒兀自打了个寒战,打从心里,生出无尽恐惧。 男人深邃的眉眼敛下,目光凝在她脸上,薄凉的嗓音缠绕着温沉,低低淡淡:“别怕。” 在今夜,欲壑难填后彻底失控的私心,比当年更烈。 ——“母亲?” 就在这时,景昀钻进一颗头来,笑嘻嘻的看着云姒。 内里,光照不进,景昀上了马车,寻着直接扑倒了霍慎之的怀里去。 车帘被拉起,云姒看向了外面,见霍影冲着自己点头见礼,她方才一点点清醒起来。 “对了,那个叶小姐给了我一封信,要我交给九爷。” 云姒从怀中拿出信来,递了过去。 此时景昀正像是条蚯蚓一样,依恋地在自己父王怀中拱来拱去。 云姒几番示意,现在算是彻底由着他了,只希望九爷别生气的才好。 霍慎之并未看,只吩咐霍影取了撕开,大致说给他听。 “这叶小姐说她是主子的王妃,被霍临烨掳了去。” 霍慎之垂眸,看着仰头冲着自己笑的景昀,淡淡一笑,嗓音温醇:“太子何时大婚?” “快了,就在这几天。而且陛下为表彰那叶小姐救他的功绩,为了撑脸,虽然是侧妃之礼,但却是在皇宫里面操办,那帖子,今早就送来了。”霍影也不大注意霍临烨的事情。 总归,跟他们没有太大关系。 而且,谁还有时间盯着他。 只是武宗帝这么大操大办,无疑是在打“锦弗”的脸。 景昀被抱起来,坐进了九爷的怀里。 如是抱着一只猫,他轻轻抚着景昀的头,不经意地开口:“婚典推去明日,你带上信,随本王出席。” 云姒当即便懂了他要做什么。仟千仦哾 只是她心念一动,想起那叶暮梨说是知道药在哪里…… 很快,马车到了摄政王府。 浓浓的夜色之中,唯有摄政王府明灯一片。 阁楼最顶,是整个摄政王府最高处,站在上面,可俯瞰所有人。 嬴棣在其上,远远地,便看见了他们回来了。 景昀搂着九爷,依靠在他肩膀撒娇,不知说了什么,景昀笑得极开心…… 虽然离的那么远,可脸上的笑,却是依稀可见。 陪伴在侧的天权免不得低头看嬴棣。 少主子从小言行举止便在规范之中,从未有过这样放纵的时候。 他看着嬴棣,隐约有些心疼。 只嬴棣转身,余光不经意看了天权一眼,便笑了:“父王给景昀的我没有,但我有的,父王没有给过景昀,也不可能给景昀,你不必拿这种可怜眼神瞧我。” “少主子心智坚毅,可见主子栽培所耗之心。” 嬴棣身形定了一瞬,不由自主的回头,在看了一眼景昀。 眼底落寞,稍纵即逝。 “我去见景昀,你别跟着我。” 第1368章 霍临烨成婚,九爷准备带着云姒吃酒席 彼时,太子府。 霍临烨原本心中就堵得慌,眼下听说武宗帝将婚事直接挪到了明天,更是不舒服。 烈风不解:“主子不是一直期盼这一天吗?” 书房里,霍临烨抬头,俊美的脸上,顿时雾霭沉沉。 这一句话,让他知道了他为何心里堵得慌了。 “因为我打从心里就不想要她了,这跟当初要娶锦弗时,是两种心境。” 烈风有些惊讶,随后慢慢平静:“当时不是主子被下药了吗,做不得数。” “当时被下药了,如今说是药已经被解了。可我总觉得,药其实没有解。这个药……似乎在我的心。” 霍临烨便是在如何,也亦是到了不对劲了。 他的确是会想那个人,就连做梦,都能梦到她。 刚开始他以为这是药解了之后的思念。 可是慢慢的,他觉得那是噩梦。 唯有对锦弗…… 有了对比,一切就更加明白。 “霍临烨?”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只是三个字,就足够叫霍临烨不悦起来。 他甚至抗拒到不想要听见她的声音。 叶暮梨对霍临烨心中所想,丝毫不知。 进来之后,便笑着同他说:“你听说了吗,我们的婚事已经拉到了明天。今晚,就有很多嬷嬷过来,给我梳妆,说是带我进宫去。陛下要在皇宫办这个宴会,当真是很看重呢。” 叶暮梨步步靠近,声音也越发轻柔。 烈风很合事宜的想要退下。 却在叶暮梨将要靠近霍临烨之时,被叫住:“烈风,你过来把书架子上的书册拿给孤。” “你要哪一本,我帮你拿?”叶暮梨还不清楚这是霍临烨不想要跟她独处。 霍临烨起身,握住她的手腕,又像是沾了什么,不着痕迹地快速松开:“你够不到,回去吧。” 便是再怎么迟钝的人,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不妥了。 “怎么回事?”叶暮梨看着霍临烨:“我光明正大地嫁给你,等你登上皇帝宝座之时,我便是你的皇后了,独一无二的皇后,你……不开心吗?霍临烨,你是不是不想要娶我?” 明亮的烛火下,霍临烨一眼便看进了那一双眼里。 曾几何时,这一双眼中,干净的只有坚韧,只有想要靠自己攀爬的野心。m 而今,这一双眼里,似乎想要的非常多。 他隐约觉得有些窒息,抗拒她靠近,又觉得这明明是他寻她来的,谋取她的,自己生这种心,着实不应该。 “别多想。”霍临烨的喉咙滚了滚:“不是说皇宫里面的嬷嬷已经过来了吗,别耽误了。明日,你便是我的侧妃了。这太子府没有旁的人,你便是太子府的女主人,明光正大的女主人。” 这话,取悦了叶暮梨。 她垂眸一笑,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开口道:“有一个事情,我想要你帮我。我要找个人,你知道这个人的,我知道她在哪里,你帮我把她抓来,好不好?” 霍临烨像是只想要快点打发她一样,问:“谁?你说就是。” 叶暮梨看着霍临烨缓缓一笑,一字一句地说:“苏、韵、柔!” - 天色未明,云姒敲开南绛的门。 “阿姐,天都没亮呢。” 云姒拧眉看着南绛脸上挂着的两个黑眼圈:“你一夜没睡吗?” 南绛下意识的摸了摸眼睛,拉着云姒进去:“小时候因为吃不着东西睡不着,长大后,因为儿女私情睡不着。” “选定了吗?”云姒坐下。 两人都没有发现,门口的身影。 且这摄政王府没有外来的,要听也是自己带来的人。 南绛点点头:“五公子,我一直很喜欢五公子的。而且昨夜我去问了首辅大人,他也说不错。” “原来如此……”云姒还以为是什么呢。 “阿姐你说什么?”南绛一时没听清。 云姒摆摆手,将一个诊断拿给南绛看:“这是九爷的情况,我有一味药没有,其他的药就算是收集了,也是无用。我这几年听说有一种蛊,可以将两个人的性命牵连在一起,是吗?” 南绛的神色一变。 迟钝的开口:“有……” 有是有,可是南绛知道,云姒的母蛊在她断气的一刹那,就已经死了。 但子蛊活着,母蛊就有再生的可能。 母蛊只要活过来,阿姐的记忆就能重现,按照萧子翼说的,记忆重现,云姒必死。 非得先解除了萧子翼那的麻烦,才能唤醒母蛊。 思来想去,南绛斟酌着开口:“阿姐,九爷如今所剩时日不多了,你若是跟他绑在一起,便是要形影不离。而且,九爷若死了,你也……”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战奴还没有现身,谁也不知九爷最后能不能得救。 若是能,到时候云姒就危险了。 她若是不慎死了,九爷也得死,子蛊都没用。 这凶险得很。 “最好就是别弄这种事情,等着战奴先生来再说。” 云姒摇摇头:“他行踪诡秘,除非他想要现身,否则这天下这么大,想要找他,太难了。且不说医术,光易容一事,他若不愿,若只是隐居市井之间,谁又能找得到他?” “所以南绛,我想要你帮我。我知道你从前是巫族圣女,整个四海列国所有巫族之中的人加一起,选出来的最厉害的蛊女。你能的,对不对?” 南绛摇头:“我现在不是圣女了,蛊也不归我管,我……” ——“归我管啊!” 带着几分得意的少女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 云姒挑眉看过去。 瞧着是十四五年纪的小姑娘,直接就走了进来,坐在了云姒的旁边。 南绛开口制止:“婴妹,不要掺和这件事情。” “人家是求巫族圣女。”说着,婴妹把目光看向了云姒:“我知道一种蛊,可以帮你如愿。而且,我现在,是巫族新的圣女。” “我瞧着那个云夫人对你很看得上的,想要卖一个脸给锦弗,让她帮我跟云夫人牵线搭桥啊。” 南绛脸色极不好,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云姒握住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云姒:“你找云夫人所为何事?” 婴妹抿唇,想到了那一日进门来的人,大家都叫他首辅大人。“问这么多做什么?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只说,办不办?” 第1369章 追求云令政,云姒知道秘密 “不办。”云姒说得干脆。 南绛也松了口气。 只有婴妹,一时半会儿的反应不过来了。 就在她想要张口的时候,南绛急忙跟云姒道:“阿姐,我等会儿去找你。” 云姒自然是给两人腾位置。 瞧着云姒走了之后,南绛就直接开门见山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帮她呀。”婴妹走到了桌子跟前,满脸不屑地看着南绛:“难不成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做什么?” “当初你父母费尽心思把你送进巫堂,你在巫堂,成日只知道睡觉发呆看话本子,如何能帮别人?”南绛心中有怒。 婴妹有些恼羞成怒地看着南绛:“那我也比有些不知廉耻的人好得多吧?” 南绛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不再搭理。 “南绛,你别忘了,你可是我阿哥的。” 这话,刺激的南绛冷了脸:“我跟你阿哥早就去了婚盟关系,可你一直没有告诉我。我现在在这里选夫,怎么了?” “你这条命是我阿哥救回来的,保下来的,你以为婚盟取消了,就不用还了?”婴妹拿出一颗药来:“明日或者今晚,就是你蛊毒发作的时候,这药,你想不想要?” 从她提让云姒帮忙引荐的时候,南绛就觉得不对劲了。 现在,她开始用药威胁。 果然,还没有等南绛她问,人家就已经开口了:“我问你,你之前在那个济民药堂说的,是不是真的?你选夫,只是为了……” “是真的。”南绛不想她这张嘴说太多,及时答复。 婴妹轻咬了咬下唇:“那你不准选他。” “谁?” “就是那天先进门的那个,我听大家叫他……首辅大人。”婴妹的脸上,显出一抹红晕。 南绛总算是知道婴妹的意图了,她拧眉厉声开口:“你不要跟他有半点牵扯,他不适合你!” “你一个废物呢,什么都做不成,什么能耐都没有,居然还敢对我指手画脚,你怎么敢的?”婴妹恼怒地看着南绛,感觉自尊心被践踏。 南绛深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可是婴妹毕竟是少祭司的妹妹,他帮了自己太多了。 这次能出来,也是因为少祭司。 少祭司叮嘱他要照顾好婴妹的。 云令政这种人,若是婴妹这样,跟他周遭人没有任何牵扯关系的,去烦他,把他烦够了,他绝对会拧断她的脖子。 他喜欢直接地用杀来解决麻烦。 南绛见过的,他眼里根本没有什么人命关天这回事! “既然你跟云夫人相熟,她又那么喜欢你,你去跟云夫人说,说我跟你关系很好,让她撮合撮合我跟首辅大人,这样不就行了吗?” 南绛大为不解:“你跟他才见过几次就想要说撮合这回事?而且你才十五的年纪,这个时候的情爱懵懂,你……” 婴妹猛地收起药,一脸怒容:“你也配说教我?你拿什么身份说教我?会点医术还真把自己当成个高高在上的人物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在京城我听见一个词,叫‘破鞋’,你这样的,要是人家那个男人真的要了,就是‘捡破鞋’,你也配说我?这个月的药,你就别吃了,疼着吧!” 十四五的年纪,正是少女情感懵懂的时候。 可能会因为别人字写得好,曲儿唱得好,或者长得好看,在哪里领域拔尖,而春心萌动,一见钟情。 南绛太知道这些了,追着出去要叫她回来:“婴……” 可她才敢喊了一个字,遍体的疼痛,就席卷全身。 拆骨扒皮的疼,没有一点预兆,猛然冲进体内。 南绛一时受不住,重重往地上倒。 就在她快要接触到地面时,整个人落进一个硬朗温热的怀抱。 她疼得睁不开眼,甚至快要晕过去。 恍惚间,还似乎看见抱着她的人是…… “大人……”亲随不是自小跟着云令政的那个,但是他也是一个预备,算是很了解他家大人的。 莫说是晕倒在路上,便是死路上的,他都不会去看一眼,他家大人,可不是什么十足十的好人圣人。 “通知五公子,去唤锦弗来,今日之事,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是,南绛没有看错。 抱着她的人,是云令政。 等他将南绛抱起时,才发现,她轻的像是没有一点重量。 云令政的眉心为不可查的动了动,抱着南绛,快速朝着她的院子走去。 “南绛?南绛!” 不知过了多久,南绛睁开眼。 第一眼,瞧见的便是满脸担忧的云姒:“阿姐,我……” 云姒按住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南绛蹙眉。 疼痛消解,可余痛还存。 动一下,就觉得身上的骨头像是被敲碎了一遍。 南绛很难想象,当初九爷为了保阿姐母子平安,服用秘药以身过毒时,又是怎么挨过来的。 毕竟十天就要经受一次,甚至还要取心头血,疼的可是她这个的千万倍,且,每十天就要制一颗给阿姐…… 云姒将她的被角拉好,才问:“南绛,你怎么会中毒的?” 南绛诧异地看着云姒:“阿姐你怎么会知道?” 云姒道:“我本来去催问战奴师父的下落,五公子身边的河溪赶来,说是你晕倒了。我给你检查检查不出来,用银针也探不到,你的脉搏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我拿了战奴师父临走之前,赠我的唯一一只他亲手饲养的药蛊,放在你身上,吸了你的血,它死了,我才知你是中毒了,还是很厉害的毒。” 南绛眼底的诧异又多了一分。 战奴究竟已经学到了何种地步。 毒术,医术,蛊术,乃至于蛊毒,他居然都涉猎精通,而且还能养出探毒的药蛊来。 他的血,也是非比寻常的。 “那我的毒……” “我给你喂了我的血,暂时压制了下去。”云姒平淡的开口,说的是一件不足为奇的事情。 南绛眼底的震惊,彻底突破眼眶:“阿……阿姐!这可是我巫族从初始开始就一辈辈完善流传的蛊毒,是历代大巫师看管饲养的,除了特定的药,其他什么都压不下去,而且还跟其他的蛊各不干扰。你的血,能压毒就能解毒,你……” 第1370章 慎姒相互救赎,九爷有救 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 按照云姒的医学范畴,她属于一个超级免疫体。 在后世,这种人有,但是亿万个人里面,只会出那么一个。 只是现在看南绛的这个样子,云姒免不得疑惑:“怎么?” 南绛眼中的诧异未消:“阿姐,我好想想到办法救九爷了!” 云姒的眼中闪过一阵光:“当真?你快说!” “九爷身上的毒由来已久,若想要解毒,那得要你的命去换才行。但是我知道西疆巫族有一种药,能把任何药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南绛激动的坐起身来,拉住云姒:“阿姐我知道你觉得人的血肉也能为药,这很离谱。” 以前云姒要听见人血是药这种话,会觉得无比好笑。 但是这些年以来,她渐渐懂得了一样。 不知道的,不代表不存在,不能用自己有限的眼界去一棒子打死所有。 在《五十二病方》之中有“人药”,乃至于在《本草纲目》之中,也详细的介绍过人药的性味与功效。乃至于后来,发展到“以人补人”这样的歧路之中。 可南绛看着云姒不说话,以为她不信,便道:“人头发,又名血余,炮制之后可以止血消淤。唾液可助消化,人指甲称筋退,化腐生肌。童便能滋阴降火。阿姐,你若不是从出生就有这样的本事,那便是后来吃药吃出的百毒不侵。” 南绛说的这点,云姒也曾想过。 但是她查不出从前重重,所以不知道这具身体是出生就这样,还是后期吃药吃的。 如果是后期吃药吃的,那就不可能一辈子这样,药效终究会过去。 云姒道:“我知道,血肉为药不是直接吃人的血肉补,而是取其中之一炮制炼制。” 这也是这几年云姒真切的接触了中医之道,才领悟到的。 后来的人以为就是吃肉喝血,才导致发展成了吃人补人的地步,这是错的。 南绛闻言,立即点头:“是了是了,阿姐,你……” 南绛她清楚地知道,云姒能克制百毒,是她后期吃药吃出来的,有用的不是她的血,而是她血里含有的药。 “只要你的一滴血,那里面含有药物的成分,加上巫族的至宝催化,发挥出极致作用,就能救九爷。” 云姒眼前一亮:“那景昀那样的能治吗?” “景昀是胎里病,非毒非伤只能医。即便是用蛊虫,也延续不了生命。”南绛刚起来的兴头,一下子歇了一半,但是想了想,又忍不住道: “但是阿姐,西疆的巫族,是天下巫族人的中心地,十万大山绵延无边,里面多的是奇珍异兽,良药宝材,现在治景昀没有头绪,不妨一起去西疆走一趟。” 云姒疑虑:“可是外族人不能进巫族,你现在,也不能回去了。而且你身上的毒,从哪来的?” 屋内忽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南绛低垂着头,好半天才道:“这是出西疆的代价,阿姐不要问了。我孩子已经没有了,支撑着我的那口气,也歇了。我其实,也想要回去看看阿爹阿娘他们到底是怎么样了。至于怎么去……我现在还没有想到办法。” “且等等,我把这件事情说给九爷听。”云姒起身,准备出去。 南绛看着云姒离开,云江澈这会儿才进来。 看见云江澈,南绛又想起了自己晕倒的事情。 “是五公子你帮了我吗?”南绛记得,她隐约之间是看见了…… 云江澈颔首,如实相告:“母亲让我过来看你,谁曾想,却看见你倒在了地上。锦弗说,若是我要是再晚点发现你,你就难救了,幸好,你是幸运的。” 南绛眼底的神色暗了暗。 心中最后一念,断得干干净净。 “多谢五公子。” 云江澈寻了凳子坐下:“你有话对我说?” 南绛欲言又止,终究是被看出来了。 她闭了闭眼,将怀中的信物拿出来:“巫族不要我了,可我还是巫族人,遵循着巫族的生活习惯。这个东西你只要收下,我们便定下了婚盟。今后,五公子便是南绛的未婚夫君。只是不知,五公子愿意吗?” 云江澈看着那老银制的精致小物件,淡淡笑了笑,起身,便伸手。 可南绛却在这时,骤然收紧手,缩了回去:“五公子,你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想要跟我成婚的吗?” “喜欢?” 云江澈笑容显得有些意味深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所谓喜欢与否。这世间,也不是人人都能跟相爱携手白头,即便是初见喜欢,因爱而合,年久日深,又有多少情爱不会被日子消磨。其实,只要合适便可。而且,我并不讨厌你,你也不厌恶我。我想,你我成婚之后,我们定会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南绛姑娘,你说呢?” 南绛眼底的光暗了几分:“五公子是个好人,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你真正所爱的人,等遇到,你就知道,很多东西,只要在能力范畴之内,那就非他不可。” “小巫女长大了,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云江澈对南绛的心性有了些许诧异。 “我看你,其实同看她差不多,也差不多是抱着兄长的维护之心。你们年纪相仿,而且你与她甚好,我知你是个好姑娘,所以我会对你好。” 南绛信的。 在云姒出事之前,云家为云江澈订了一门婚事。 他甚至都没有见过那个小姐,只说人家愿意,他也可以。 婚盟期间,甚至也让人送些女儿家喜欢的去人家府上,礼数周全妥当,好的让人都挑不出错来。 乃至于后来,因为云姒的事情传到西洲,坏了他的婚事,人家小姐退婚,他也没说过半句,更是不怒不急,还送了重礼去安抚赔罪。 这样的人很好,只是这样的人,好像没有灵魂。 无所求,所有行的一切,只为了完成世俗人的期待。 南绛垂眸,冲着云江澈张开手:“婚事匆匆,情非得已,我有一事,若是告诉你,你听后若觉无妨,再拿此物。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怀过一个孩子,孩子没了。” 第1371章 母蛊受子蛊感召,九爷真听劝 云江澈跟南绛的事情,在天色彻底明亮之时,便是众人皆知了。 没有任何人觉得出乎意料,一个都没有。 云姒随着霍慎之下了马车,才将西疆一事件事情说给他听:“不知事情是否能成,但我觉得可以去试试,九爷意下如何?” 阳光刺眼,皇宫之中也称得上是喜庆,宫女们的腰间还挂着红绸,是给了足这位太子侧妃颜面。 男人唇边撩起微末弧度,眼底的情绪波澜不起:“一切由云大夫拿主意。” 云姒愣了一下。 她忽然之间就有帮权贵拿主意的权利了? 免不得的,云姒转头同身后的霍影小声赞许:“九爷真不错,听劝。听劝的人,长命百岁。” 霍影眼底有着云姒看不见的敬重。 垂眸回话时,一举一动皆是对霍慎之才有的恭敬,开口便是对云姒她自身的肯定:“是您的本事能服人。” “能人比比皆是,我倒不觉自己有什么厉害。”云姒从来看不见自己身上有多好,有多厉害。 她上前,只觉得在九爷身边,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眼底的明光,再次绽放:“九爷,霍影借我一借。” 霍慎之只应她:“可同我商议。” 听劝又开明! 云姒觉得跟这种人沟通,舒服极了。 之前是走了弯路,乃至于他帮她寻了前面几味药,她都还是不信任他,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有跟他说,摇摆在他跟皇帝还有霍临烨三方势力之间,吃尽苦头。 她后悔没有跟他早点说明。 男人低眸瞥了她一眼,唇边带了微末笑意:“如何值得你这般开心?” “九爷的毒有希望,景昀的病也有希望,一切都在好起来,我便开心。去西疆繁琐,约莫要等半个月后才能动身。” 云姒随着他在皇宫内走着,也不避讳,声音轻轻道:“我听说,摄政王府关着一个西疆的大巫师,很厉害。” 闻言,霍慎之眼底的温度瞬间消弭,嗓音也淡了几分:“谁告诉你的?” 萧子翼的那些事情不能提前暴露,所有的一切,都得建立在云姒能安全的基础之上。 云姒脚步一停,她隐约感觉到九爷“似乎”是不高兴。 便解释:“巫族正统蛊虫是无价之宝,稀世罕见,由历代圣女掌管饲养。我想要请一对来,因为九爷是因毒而危及性命,不是因病,这种蛊虫可种在你我身上,你我生死相牵,性命相连,一损俱损。效用显着,半年为期,半年之后,双蛊失效。” “能被巫族奉为大巫师之人,即便是以前的事,那都必然是整个巫族的翘楚。圣女只是蛊王选中,而大巫师,却是整个巫族最神秘最深不可测的存在,我想请大巫师为我们种。我能压你的毒,我是母蛊的最好人选。” 霍慎之未曾思虑,便否了她的想法。 云姒急忙追上去:“九爷,你是怕之前我偷在你身上种药蛊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是吗?这次不会了,我知九爷是什么人,不会怀疑你故意牵制你。顶多种了这只蛊,我们半年之内必须在一起,分开不能超过六个时辰。可以吗?” 霍慎之垂眸,深谙的眉眼笼起绵长的阴霾,嗓音也沉了下来:“云大夫,本王先前同你说的那些,你半句都未曾听进去。今日莫说是本王,若是旁人那般帮过你,你照样如此以命相酬,是么?” 这样的假设,叫云姒的心没来由地有些慌乱。 不是的。 可又是的。 毕竟“旁人”这样帮她。 可如这般杂乱的心绪,她现在还分辨不清明,甚至意识不到——我以命相系,只因那人是你。qqxδnew 她又想起他帮她按住伤口之前的样子,他为什么要这样? 一个答案,跃然于脑海,突兀得让她有些难以消化,更是怕自信过头,不敢相信。 云姒:“我……” ——“九皇叔!” 远远地,秦王妃她们就看见了云姒,脸上带着欢喜,巴巴地赶了过来,给九爷见礼之后,方才拉着云姒的手,欢喜地开口: “我就说一定是你,锦弗公主,我们许久不见了。你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走,我带着你去认一认人。” 忽而,她压低声音,小声在云姒耳边说:“这京城的权贵夫人都给我面子,今天咱们就借着太子的婚事,让大家认识认识你,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日后也好在京城行走啊。” 云姒没想到秦王妃还是个公私分明的理智人。 先前她误会自己跟假六小姐有恩怨,再发现自己是个不错的人之后,马上又能端出认错的态度,对她极好,在大婚那天,还来看她。 这种人,是不错的。 “我今日是跟着九爷来的。”云姒看向了不远处在跟朝臣们说话的九爷。 他话很少,多是听那些朝臣在说。 偶尔点两句,引得那些大人们诧异之余,还很欢喜。 “这能有什么的,我让人去跟九皇叔说。” 秦王妃招了婢女来,在她身边耳语几句,便让她先去跟霍影说。 没有等云姒点头,秦王妃跟淮王妃,热情地拉着云姒走了。 倒是霍影,听完婢女的话,脸色瞬间一变。 再去看云姒时,人已经被带走了。 - “太妃,真的要这样吗?” 御花园暗处,柳太妃站在那,听身边的人这么问,免不得叹了口气: “云夫人身为人母,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从自己儿女上考虑。阿九生死难测,且本宫看着,是不成了。我总不能,把人家的女儿往火坑里面推吧?这种事情,不是做母亲的人都体会不来的。我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我现在,只想要看她好好的,情爱什么的,就算了吧,又不是那些拎不清的,没了情爱就活不下去。” 说着,柳太妃叹了口气,就看见了秦王妃她们带着云姒过来。 而不远处,有个男子,也朝着云姒的方向去。 “不看了。”柳太妃终究是为难的,一面是自己亲生骨肉,一面又是爱之入骨的云姒。 撮合云姒跟别人在一起,始终是有些为难她了,但……这是云姒能在大周立足的最关键。 等以后她的身份捅出来,她都已经改嫁了,也连累不到她。 “那时候,说不定本宫的阿九已经故去了,云姒若是能想起来,隔了那么久,也不会伤心的。”柳太妃眼底,都是落寞,忍不住的就红了眼。 第1372章 云姒去相亲:九爷你猜我干什么去了? 此时,云姒才坐下,秦王妃就道:“是顶好的男子,你见见看。” 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很多人都要把女性加上一个世俗期待,只要不成婚,就像是人生不完整。仟千仦哾 云姒知道,这是蒋淑兰借着柳太妃的手,安排来跟她相看的男子。 她不好忤逆长辈好意,更何况,蒋淑兰当真对她好得没话说。 “秦王妃……”云姒看着人还没有过来,忍不住开口:“今天是太子纳侧妃的大礼,咱们在这里搞这种事情,不太好吧?” 秦王妃略有些看不起的嗤笑了一声,同淮王妃相视一眼,才道:“即便那是叶将军的嫡女,但侧妃终究是侧妃。陛下端了这么大的脸面给她,阵仗在很多地方都要胜过跟你成婚的那一次了,她但凡是个拎得清识大体有体面的人,就要拼死拒绝。可是她没有!这是什么?” “这是在打你锦弗公主的脸!是陛下撑腰打的!他们都这样了,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而且我断定,这叶小姐肯定要把你当成眼中钉,那不是个好相与的。当然我还没见过这个叶小姐,不过你别怕。” 云姒也不是不知这些。 但是她着实没这么个心情弄这些黏糊糊的心计,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景昀跟九爷的身上了。 淮王妃这时也道:“其实不管是什么宴会,就是个各家各户暗地里看人的场面。虽然是人家的婚典,可是我们并没有怎么样啊,就人家江大人在这里跟咱们遇见,说几乎话,怎么了,话都不让人说了?” 云姒先前不知,这两位居然是如此洒脱开阔,很对她的性子。 才说着,云姒便听见一声清冽的男声—— “大理寺少卿江时阙,见过几位。” “江大人风采不减当年啊,快快到亭下来坐,婚典还没有开始呢。”秦王妃冲着江时阙招了招手。 云姒脸上带着友好的笑意,看着江时阙一步步走上台阶,她眼前,忽然就闪现一个模糊的画面。 是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好似也是相看,众人的脸上都有欢愉,唯有踏进门来的男人。 似乎不高兴。 云姒都奇怪,一个模糊的画面连人都看不清,她自己是哪里生的感觉,怎么就知道人不高兴了? 这种念头才起,后颈就没来由的疼了一下。 “怎么了?”秦王妃看云姒低头皱眉,便察觉她可能不舒服。 云姒抬起头,摆摆手:“没事。” 真是奇怪了,这些天,后颈疼痛比先前剧烈了,就连次数都开始增多了。 但是很快的,又消退下去。 云姒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万一她有点病在身上可怎么好,突然的疼痛,就是不正常的,还开始频繁起来。 “锦弗公主?锦弗公主?” 云姒的思绪被唤回,面上带着几分歉意地开口:“江大人,对不住。” 江时阙是个修养极高的,听见这话,也没有生气,温淡得就如同一杯水一样:“公主客气了。” 忽然间,两人没话说了。 秦王妃不断地冲江时阙使眼色。 云姒也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得劲了。 “今天的天气真好。”江时阙开口打破沉默。 云姒朝着庭院外面看了一眼:“就是啊。” 又没什么话说了。 秦王妃跟淮王妃两人坐在那,相互看了一起,决定起身给他们腾位置。 瞧着两人走了,江时阙起身,给云姒斟茶。 云姒仰头看着他。 江时阙的名号她听过。 且江氏是书香世家,家中干净得很,父母恩爱和谐,没有什么庶子庶女,家中就他一个独子,还很争气,年纪轻轻的就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手下还未曾出过一桩冤假错案。 这种男人,如果是过日子,那当真是首选的。 她很感谢蒋淑兰,费心给她挑这么一个。 可茶递到眼前来时,云姒看着他站起来的身躯,免不得想到另一个人。 九爷的茶,茶香浓厚清冽,且他身量高大,不同眼前的江时阙。 茶香幽微,便是人,也温文尔雅,是贵公子的样子。 她也大概地想过,如果真的能成,以后跟这样的人,定然是和睦到老。 就像是这茶,喜欢喝不喜欢都不重要,反正很解渴。 这对很多女子来说,是极好的日子了。 “江大人一定有很多女子喜欢,怎么拖到现在都未成婚?” 江时阙笑着坐下,直白地说:“早年见过太惊艳的人,以至于后来的每个人,都如同一杯白水。” 云姒大抵知道了。 江时阙可以按照双亲意思去相看,但结亲这种事情,他不同意,所以才一直没成。 “太惊艳?”可能够得上用这种词的,必然不是什么一般女子。 江时阙笑着点头:“是,没有比那人更让人敬佩和惊艳的。身怀有孕,依旧奔赴病区,虽没有亲手上阵,但也在疫区不远,指挥着手下的医兵,平定了灾疫。她亡故,大周乃至大周之外的一些百姓,都与之同悲。” 云姒大抵知道江时阙说的是谁了。 也知道,江时阙来这一趟,也不过是应付下面的人,走个过场罢了。 说开了,那尴尬也就没有了,两人很快地畅谈了起来。 在不远处的秦王妃跟淮王妃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是光看着样子,都忍不住暗自欢喜。 丝毫没注意,在不远处的一双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云姒才回到了大殿。 “九爷!” 落座之际,云姒只是唤了身旁的男人一声,更是连看都没有看,就感觉他“似乎”是心绪不悦。 抬起头,云姒去看他。 看见的只有他的背影跟侧脸。 明明跟从前毫无差别,都是言重于山的沉稳模样,可云姒就是有种感觉,他似乎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瞧着像是不高兴。 人跟人相处,当然能察觉到对方的喜怒哀乐,云姒现在,还不以为然呢。 她想了想,在看看周围没有人看着自己,大胆地把手从他身后伸出去,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从前初见时,她是不敢这样放肆的。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云姒这会儿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对,居然敢做这种事情,但是都已经拉了。 霍慎之他也微微侧眸过来看她。 云姒一时心慌,没得思考,开口就是:“你猜我做什么去了?” 霍影在候着,听见这话,免不得叹息,主母当真是什么都忘记了,仗着自己什么都不知,所以为所欲为。 她去做什么,秦王妃的婢女已经说给他,他又说给主子了。 然而,男人开口却是—— “云大夫去想怎么医治本王了,云大夫为本王费心了。” 云姒:“……” 第1373章 你娶到了我,我的心从此在你身上 云姒忽然就觉得自己该死了。 她看进男人眼里,那平静得揣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让她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她讪讪地笑了笑,糊弄自己糊弄他人:“我答应了九爷要医治你,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就在这时,婚典开始了。 喜乐声中,叶暮梨身穿暗粉色嫁衣,从外殿而来。 这么多大臣观一个侧妃的礼,可以说是旷古未有。 首座上,霍慎之面色淡淡,看向云姒时,手轻轻在身边椅子的扶手上拍了拍,朝着云姒的方向拉开。 云姒马上就懂了,整理衣裙,坐到了他身边。 这般平起平坐,很快就迎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但是九爷都不在意,云姒也不在乎,端的是一股自在从容,睥睨众人的脸。 甚至在叶暮梨余光朝着自己看过来时,她还挑衅地冲着叶暮梨挑眉一笑。 然而没等云姒端多久,就听见身侧,原本很是温沉的嗓音,腔调极淡然地冲她开口:“云大夫费心了,方才出去,想到了什么医治法子?” 云姒收回眼,一瞬不瞬地撞进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里。 不由的,她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看着对方目光静静的把她瞧着,像是咬住猎物就不撒手的样儿,云姒挨不住,开口:“种蛊。” 霍慎之收回目光,不经意地垂眸抚平衣袖:“难为云医士了。” 云姒听出了这话外的意思。 难为她出去这么久,把这种蛊的办法又想了一遍。 如果之前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心生不喜,那云姒这次确定了,九爷现在的确是不悦。 ——“夫妻对拜!” 喜官一声高呵,将云姒的思绪打断。 她转头看过去,便看见叶暮梨背对着她这便,已经率先低头。 “夫妻对拜”过后,便是礼成,这些年大周律法修改过,皇族妾室侧妃,只要礼成,也要立即上玉牒,免得女子一生无子,死后都没有个正当名分。 “夫妻对拜!” 因为霍临烨没有动静,喜官又喊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候,霍临烨的目光,居然毫无避讳地看向了云姒。 场面,忽然就变得无比微妙了起来,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云姒,都在等着她出丑看个笑话。 可云姒看着霍临烨,笑容和煦,完全没有半点装出来的样子,瞧着就是个局外人,仿佛早些时间被霍临烨弃婚的人,不是她。 无声言语,风起云涌。 霍慎之淡漠的目光武宗帝,眼底带着讥诮。 武宗帝深觉嘲讽,压抑着火气,笑道:“临烨还没有正儿八经娶纳过呢,这叶家小姐着实是个厉害的,治好了朕,朕给她这个荣宠,让她在大殿,百官的注视之下行礼。太子,你还不赶紧行礼,朕已经把暮梨这孩子的名字,写上玉牒了。” 霍临烨面色骤然大变:“礼还未成,父皇怎先书玉牒?” “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这婚还是你求来的,难不成,还有会别的变数?好了,不要让暮梨丫头久等了。”武宗帝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了威压跟警醒。 方才霍慎之的一眼,意味深长。 霍临烨身为太子,事事不成,成婚都坏了次,这次还出问题,朝臣都要怀疑他了! 此时,霍临烨低头看着还鞠身在他跟前的人。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 这是云姒,他想了很久念了很久的云姒,如今心愿得偿了。 可他越想,就越抗拒。 目光,甚至不自觉地朝着九爷身边的人看去。 这一眼,惹得朝野非议,百官目光相接,其间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都将目光看向了坐在首位的摄政王。 霍慎之携百官心思,淡声提醒:“临烨,莫辜负佳人。” 云姒更是开口一番大义:“我同殿下无缘,今日见证殿下寻得所爱,真心恭喜,殿下不必觉得对不住我,我成全有缘人,欢喜的很!” 一下子,格局就上来了。 那些还想要看云姒出丑的小姐公子们,一个个都对云姒另眼相看。 而这时,叶暮梨也忍不住了。 她精心走到这一步,没有人帮她,好不容易要扒上霍临烨这棵大树了,可不能落得什么都没有的下场! “临烨。”叶暮梨小声提醒:“我只有你了。” 是他把她弄来身边的,如果今天不低头拜堂,那先前伤了“锦弗”不算,现在还要伤她。 难不成每一个,他都要伤一遍吗? 霍临烨到底愧疚,闭了闭眼,朝着身边的喜官看了一眼。 “夫妻对拜!” 即便是……不喜欢了,但是霍临烨还是要对她负责! 低头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叶暮梨。 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在地上——成功了,她距离皇后的宝座,又近了一步。 而霍临烨看着地上的那一滴眼泪,心中的愧疚更盛。 他……后悔了! 这一刻,他才真切地认清,他真的变心了,爱上了锦弗! 这个念头,叫霍临烨面色苍白起来。 他忍不住的,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起身,示意霍影将叶暮梨给云姒,要云姒交给他的那封信,以他的名义,送去给霍临烨。 云姒将这些看在眼里,她很期待,霍临烨要是看见叶暮梨那情真意切说是在他身边为九爷找情报的信,会是什么样子。 九爷难怪要来观礼。 原是怕礼不成,特意给武宗帝压力,最后,完成诛心一笔! 云姒深吸一口气,笑容越发灿烂。 孩子被关被饿的恨,她被利用被胁迫得怨,因为九爷此举,消了一大半! “礼成!”此时,喜官高声唱词。 喜乐在此时,传遍了出去。 叶暮梨起身,满头珠翠映照她的绝美容颜,眉心的红痣,耀眼异常。 “朕总算是完成了一件心头大事,太子下个月便要出征,叶侧妃,你要早点为太子诞育皇嗣,好免太子后顾之忧。” 武宗帝笑容畅快。 叶暮梨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趁着这一个月,她一定要怀上霍临烨的孩子。 至于九爷那边,如果九爷问,就说是霍临烨强迫的。 可是,她还要想个办法,免得让九爷来争夺她,坏她的事。 霍临烨心神不宁,看着不断过来朝他道喜的大臣,他脑海之中乱成了一团。 叶暮梨在无数贵妇道贺之中走出来,跟着霍临烨落座,余光看向了对面:“临烨,我今天是真的很紧张,我生怕他看出来,闹起来,给你难看。你娶到我了,我的心,从此在你身上了。” 第1374章 九爷这般不听话,那就随九爷去吧 霍临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身边人说什么,他全然听不清。 一杯接着一杯,全进肚里,他的心,也越发烦躁起来。 他着实没法面对,明明苦苦寻找,求之不得的人,现在娶回来了,礼成的最后一刹那,他才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不爱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暮梨拦他,他才停下。 他看着那一双饱含情爱的眼睛,深情地凝视他,同他说:“临烨,能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今后,等着我们的,就是新的日子了,我会一心一意为你。至于他,我不会再想,我看清楚了我的心。” 这样的话,夹杂着心中对她不知怎么升起的厌恶,更是让霍临烨愧疚无比。 “我终于知道锦弗为什么那样了……”霍临烨眼底赤红,伸出手,想要去摸摸她的头。 可是才触及到冰凉的珠翠,霍临烨的眉头就是一皱,厌恶也是骤起。 叶暮梨不太明白,问:“你什么意思?” 霍临烨摇摇头,他只觉得自己罪该万死,恶心透顶。 得到了开始不珍惜,变心了,到现在才认清楚。 “我会好好对你的。”给不了爱,他会把责任给她,不会像之前苏韵柔在时一样了。 这五年,起码他学会了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的担当。 叶暮梨笑了笑,不解其中深意,只重重点头。 “主子,属下有事禀告。”烈风在这会儿,悄悄从后绕过来,走到了霍临烨的身后。 霍临烨转头,看着烈风面色难看,便知道是有事发生。 他耐着性子安抚了叶暮梨一句,起身,就朝着外面去。 烈风没有半点犹豫,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这是从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手上得到的,属下看字迹很熟,就……拦了下来。” 霍临烨才看了一眼信封上“九哥亲启”的字样,一股无名之火瞬间燃起。 “把人带上来!” 他扯过信,撕开。 烈风打了个手势,小太监就被带上来了。 “主子,侧妃在上面写什么了?”他看见霍临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仿佛下一刻,就能杀了谁。 忽然间,霍临烨将信捏在手中,因为太过用力,指骨开始泛白:“上面,她澄清了自己的身份,写的是我逼着她要跟我在一起,她跟我在一起,心中最爱的还是九皇叔。她愿意为了九皇叔,留在我身边,时时刻刻注意我的动向。还说,跟我的每一次接触,都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什么?”烈风简直不相信。 这是六小姐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封信,当真是六小……不,是叶侧妃写的吗?” 霍临烨的唇边,扯出一抹极其讽刺的笑:“这字迹,不是她,还能有谁呢?嫁给我,即便是做侧妃,目的,也只是为了九皇叔。我怎么会觉得,她是真心喜欢我才跟我同我在一起?她之前,那么爱九皇叔!” 话音才落,霍临烨怒目看向了小太监:“谁让你送信的,送给谁去?” “是叶小姐写了之后,要奴才去转交给摄政王的!” 霍临烨即便是不信都不可能了。 因为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别人的字他可以认错,但是这不能。 烈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六小姐当真是把主子的心践踏在地上!” “这些不足以让我生气,最让我生气的,是我发现自己变了心,对不起她的心意。现在看来,她在骗我,把我骗得团团转,为的,都是九皇叔!” 霍临烨应该愤怒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心中好过了许多,半点都没有被伤了心的哀痛。 “此事不用告诉她,全当作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只是事无巨细,都要来禀告我。” 烈风点了头,犹豫了一下,开口:“苏韵柔找到了。” - 叶暮梨对此丝毫不知,甚至还在思虑,九爷看见信没有。 “该死的锦弗,一定是没有把信给九爷。如果九爷看见了信,今日就不会走得这么干脆了。”她出来寻了一圈,问了人才知道,九爷带着“锦弗”走了。 她身边的提拔起来的心腹,也是从之前霍临烨找到她,就开始服侍她,知根知底的小丫鬟小声劝她:“侧妃娘娘息怒,刚才奴婢得到了消息,说是侧妃娘娘想要的苏韵柔,找到了。” 刹那间,叶暮梨眼前一亮。 “太好了!”多亏了那些记忆。 她才能清楚的知道苏韵柔的藏身之处,更是知道,苏韵柔身边的战奴。 否则天大地大,她想要通过苏韵柔找到战奴,起码得半年,说不定半年都找不到,毕竟那战奴在她印象之中,可是出了名的医术高超。 “很快,我就能以医术压锦弗一头,锦弗马上,就要变成一颗废子!到时候,她还有什么机会依靠九爷?快点,带我去见那个苏韵柔。” 这一场婚宴,办的太过盛大,给足了甚至说是给过头了一个侧妃脸面。 云姒坐在马车里,有点手足无措,动来动去,像是有针在扎她。 九爷轻睨她一眼,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如何不知她打的什么盘算,遂而装作不知,也不开口。 云姒忍不住了,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停车!” 霍慎之缓缓睁眼,那眼神只是温温淡淡的,甚至没有半点举动,可就是给了云姒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没来由的就叫她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他挪开目光,淡声吩咐:“回府。” “我是大夫,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停车!” 云姒不知何处来的胆子,满是怒火的眼眸,掀起了巨浪,要跟眼前的男人对抗:“而且我给你医治,我是大夫,我说什么,九爷就应该听什么。今天回去,我就请蛊去,种在你我身上。” 迎上男人的目光,云姒挺直了腰身,心中没有半点惧怕,反而是生气,带着怒火,半点不让的看着他。 可霍慎之的目光太过寡淡,甚至带着对他自身的凉薄。qqxδnew 让云姒有种被水浇头了的感觉,气馁又无力,硬是被他逼得想哭,又觉丢人,红着眼开口质问的声音之中都带了哽咽:“我知道,对于九爷而言,我只是个外人,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要便不要罢了,我有什么资格插手?你不要我报恩,我开心还来不及!不治了,九爷这般不听话,那就随九爷去吧。” 第1375章 霍慎之:别哭,至少别在我面前哭 云姒不是个无私无畏的人,起码现在不是。 若是换了旁人,这种时候不让她报恩,她道德上过不去,可到底会心存点人性本有的侥幸。 但面对霍慎之。 “我是实打实把心掏出来给九爷,没有半点私心杂念,想着跟恩人同生共死,想着把命分九爷一半。若是撑不住,你便是吃了我,得救了,那也是我尽全力报恩了。我的这条命,本就是你一次又一次救的。可九爷你……” 云姒心气儿一起来,硬生生地叫气哭:“你是半点不配合!你为什么不配合?” 霍慎之最不喜看她在自己眼前落泪,如今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掉小珍珠,他衣袖里的手动了动,下意识的想要将她拉倒怀中疼惜她。 他不能。 可挚爱入骨的人就在眼前落泪,能与不能,都不是他的理智可以去选择的。 当云姒当真揽入怀的一刹,所有克制跟压抑,都化成镌骨铭心的不舍与疼爱。 扛得起生死的人,扛不住妻子一滴泪。 男人手,轻抚过云姒的头发,低哑的嗓音,接近温柔:“别哭,至少别在我面前哭。” 她的眼泪,永远对他有用。 呼吸交错间,云姒寻常的易容,被揭开。 一张极精致美丽的脸,显露出来,她满是错愕跟诧异。 “云姒。” 低沉的声音,很近,仿佛又很远。 云姒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本能的往后靠,可他的手,已经托在了她脖颈后,让她退无可退。 另只骨节分明的手,抓紧了她手,指腹爱怜的在她细嫩手背蹭过。 他低下头时,云姒仿佛意识到了要发生什么,没有躲。 可他如钝刀磨人,高挺的鼻尖似有若无的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轻蹭,温热的呼吸与她交缠,却为碰她。 云姒未被束缚的手,紧抓住他心口的衣襟,紧张到不断地用力,整个身子,都绷紧,像是一条被打捞上岸的鱼。 直到他的吻终于落下来,云姒才终于被他放进水里。 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后,身子彻底松弛。 云姒可以说是没经验,这个时候,她浑身软得不像话,柔柔的依靠在九爷怀里,微微仰头,由着他予己予求时,轻轻浅浅的低吟宣泄而出,她的心尖都在发颤。 五年,失而复得,九爷的克制在一点点溃败。 原本安抚的吻,含着,咬着,因为云姒的一声,开始不够起来。 他牵引着云姒的手,攀在了他的肩。 顺着她的手,抚过她的身子,落在她的腰间,轻轻重重地揉弄爱抚。 “唔……” 云姒的气息微弱急促起来,因为他的爱抚揉弄,她的整个身子都开始不受控制。 灭顶般的蚀骨的情欲,凶猛地将她吞噬。 ——“九爷!” 就在云姒彻底沉沦,在这个吻再度加深之际,外面的一个声音,瞬间唤回了所有失去的理智。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着坐在了他的腿上,身子紧挨着他,贴得严丝合缝。 她的手,甚至还勾着他的肩。 云姒脑子里面还很混沌,在他怀中小口小口的喘息着。 她不确定九爷是不是毒发的更上次一样了,可如从前的占有来比,今天,是怜惜跟安抚,更有理智的溃败失控。 陌生的感觉未消,她的脑海勉强运转。 刚缓过点劲,男人的指腹,就开始忽轻忽重地揉按着她红肿微张的唇,带着情欲的嗓音低低哑哑她同她讲:“你说呢?” ——你为什么不配合? ——你说呢? “夫人,我家主子在上面!” 就在云姒心跳失序之际,车帘忽然就被拉开。 蒋淑兰万万想不到,能看见这么一幕,云姒的易容都被扯下来了:“九爷!”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他这是在害云姒! “放开她!” 云姒也在这时全然清醒,挣扎之际,霍慎之骤然收紧手,将她禁锢的瞬间,骤然抬眼,朝着蒋淑兰看去。 像咬住了猎物的猛兽,在有人来抢夺之时,势在必得地挑衅着妄图掠夺的人。 眼底的厉气跟通身屠戮骤然倾泻。 蒋淑兰浑身泛起凉意,如同被扼住喉咙,难以喘息,禁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面色苍白地看着霍慎之。 因为云姒的原因,她不曾见过大周摄政王的残忍的另一面,还以为他就是从前她见过的女儿的“好夫婿”。 今天,她领教了。 马车帘落下,外面是什么样的,云姒没看见,也没来得看见。 她清醒无比地仰头看着紧抱着他的男人,呼吸跟着急促起来:“放……放开我。” 就在霍慎之一点点卸力之际,云姒心底不断质问自己:做了什么……方才她都由着他做了什么? 她就要起身,抱着她的男人,重新收力,这一次,更紧。 这种猫捉老鼠一般折腾猎物的手段,却不是戏弄,而且势在必得般的占有,吓得云姒屏住了呼吸:“九……九爷……” 颤抖的目光,撞进那难以窥测的眼底。 云姒如同他的掌中之物,任凭挣扎,蜉蝣撼树。 那彻骨的占有侵入心神瞬间,云姒才真正对霍慎之起了惧意。 霍慎之垂下眼,终究松了手。 云姒头也不敢回,遮住了脸,慌慌张张地下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里,柳太妃才道:“你实不不该如此。” 霍慎之未曾应答,霍影看不过去,开口:“太妃,云大夫一心想要种蛊生死相随,若不这样,怎么找个理所应当的理由说服她?说什么她才会听?且,这也是事实。” 柳太妃忽然无言以对,可到底是想起刚才马车跟前蒋淑兰的受惊:“她爱女心切,一心想要隐瞒身份,你这样,难保不会露馅。” 霍影:“太妃,云大夫不在这里便罢了,在这里,时间久了,早晚是会露馅的,靠欺瞒,瞒得住多久。” 柳太妃不满地看向了一直应她话的霍影。 心中不由得起了一阵烦躁,可是又看霍慎之神色淡然。 便知道,若记起一切对云姒无伤害,只怕他早就让云姒想起来重新选一次了。 第1376章 九爷:若可控,便是想要的不够彻底 “不管怎么说,她身上到底流着的是云家的血。” 书房里安静的可怕,就在柳太妃以为听不到回应,转身之后,身后冷意沁骨嗓音才起:“便因为她身上流着云家人的血。” 卒地,柳太妃满脸骇然,转头看着他。 他这些年征战少了,一心扑在政事上,为大周谋利,为嬴棣铺路。 以至于柳太妃这个亲生母亲,都忘记了他本质上是个什么人。 若云姒真跟云家没有半点关系,哪怕是个旁支,蒋淑兰娘家乃至夫家这一脉,都活不到现在,何至于说还纵着蒋淑兰掀马车帘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 而且,还为云姒张罗跟人相看。 寡淡的近乎薄情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柳太妃。 柳太妃心中居然生出一股好久没因他而起过的惧意。 霍慎之颔首:“送本王母妃回去。” 柳太妃重重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了又缓和:“我是……算了,你不会听的。但是为了云姒,你莫要动她家人分毫,否则你们再无半点转圜的余地。还有,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你生死难断,你若是真的为她好,就忍住,不要再去碰她,她的苦,吃得够多了。我不想看她今后跟我一样,守着块牌位过日子。”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 霍慎之的目光看向了身侧,缓缓落在桌角旁。 隐约间,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十几岁的云姒,非要把椅子上的软垫放在地上,盘腿坐在那,头依靠着他,捧着本书,研究她的针灸术。 霍慎之眼底的寡淡消弭,唯有尽数温和如潮涨升。 等他伸手去触碰依靠自己的小姑娘时,一切又烟消云散。 他给云姒的情爱,如他想要这天下的野心。 若可控,便是想要的不够彻底 - 柳太妃得了蒋淑兰的邀约,在小院里面,见了两个孩子。 同为人母,她知道今天的事情对蒋淑兰打击有多大,她是要从两个孩子处着手的。 嬴棣来得快,进门先看了柳太妃一眼,方才恭恭敬敬地先朝着蒋淑兰见礼。 “好孩子,景昀还没有来,你先坐下。外祖母啊,有点事情,要同你们说。” 蒋淑兰示意了常嬷嬷一眼,让她拿了吃食给嬴棣:“不知你最喜欢吃什么,便是打听了,下面的人也说,你不挑食,也没什么最喜欢吃的。你且看看,这些你喜欢哪一个。” 嬴棣便是连看都没有看,笑着道:“外祖母费心了,嬴棣的确不挑食,只要可以吃,能吃饱就行。” 蒋淑兰不免有些唏嘘,好好的一个孩子,叫专养的没一点孩子样,揠苗助长一般,不知是福是祸。 “你可以不用这样的,你也是有挑食的权利的,你还是个孩子,不用把自己拘这样。” 嬴棣笑容没减半分:“霍叔说,其实人生下来,聪明愚笨就已经定好了。人活的越久,智慧上是不会增长的,学识上也不见得会增长,但是做人的智慧跟年纪是成正比的。见得多,看得多,经历得多,就想得透,想得明白。年纪小的,抵不过大的,不是因为大的比小的聪明,而是大的见过的世面经历过的东西多,就有了一种优越感。 我见过的,拥有的,得到的,都是许多人哪怕是到死都望尘莫及的。外祖母,我不爱听人家说我年纪小,仿佛这样说,便能够有绝对正当的理由,端着优越感,来俯视我,来教育我,来教我做人做事。” 蒋淑兰的脸色有些不好。 她知道嬴棣是霍慎之放在身边专门教出来的,一言一行都是精心精力引导的。 甚至在给他寻药时,霍慎之都不惜暴露的风险,不惜人力物力,依旧带着嬴棣,让嬴棣看世间。 嬴棣从记事开始,学了些什么在身上,实在难窥全貌。 而且这种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唆摆动摇的。 蒋淑兰闭了闭眼,一时觉得欣慰,一时又发愁。 “皇祖母,外祖母!” 景昀没有易容,在阳光里冲进来,一下子抱住蒋淑兰,转头又去亲亲柳太妃。 柳太妃诧异地俯身歪头,叫嬴棣亲了一下,她瞬间眉开眼笑了起来,抱着景昀挠他痒痒肉:“哎呦,小猢狲!真讨喜,有你在,皇祖母多活十年呢!” 蒋淑兰瞧着在柳太妃怀中嬉笑不断的景昀,在看看坐在柳太妃身侧安静的嬴棣,开口便道:“叫你们来,其实是想要让你们两个去说说。” “外祖母要孙儿做什么去,说一声就好了。”景昀不在闹了,而是看向了蒋淑兰。 蒋淑兰笑道:“你们也看见你们的母亲现在的样子了,九爷那边,她医治无法,除非以命抵命,否则她没法让九爷好起来。你们也不想要看见你们母亲伤心的对不对?” 景昀点点头:“嗯!” “我们是没说话的机会了,只能靠你们两个小的去。跟你们父王说说,让他对你们母妃送了手,让你们母妃先走,免得你们母妃被刺激的记起所有,到时候她性命不保。萧子翼说了,记起来,便是她的死期。至于你们父王,等战奴先生寻到,再医治也不迟啊。总不能两个危险,都加注在一起,对不对?” 原本蒋淑兰不想要这样,可是刚才看见…… 她就知道! 当初霍慎之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谋求云姒,乃至于跟明帝做交易也在所不惜。 现在,又如何能够因为别人两句就撒手的。 看着已经眉头紧皱的景昀,蒋淑兰道:“我们去劝你父王是无用了,你们是他的至亲血肉,你们请他放过你们的母亲,他是会听的。而且,也不是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现在先让你母亲离开,等你父王好了,一切都对你母亲没有影响了,再让你母亲回来也是可以的,是不是?你们也不想要看到你们母亲伤病死,对吧?” 景昀皱眉,开始仔细地思索起来。 蒋淑兰的目光看向了嬴棣,却见嬴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她将要开口,便听见嬴棣道:“‘你们也不想要看到你们母亲伤病死’,这话大抵是在威胁我兄弟二人了?” 蒋淑兰道:“外祖母不是这个意思。” “您是什么意思我不管,但我听出的是什么意思,那您就是什么意思。”嬴棣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第1377章 云姒:嗯,明天去跟九爷告白 让蒋淑兰心中堵得慌:“我是为了……” “不管您是为了谁好,这念可动,但不可动行,毕竟您先前在堂上也是明里暗里的说了,谁也不欠谁的。但做子女的,永远欠双亲的。” 蒋淑兰:“我……” 嬴棣从凳子上下来,抬手行礼,根本不给蒋淑兰半点说话的机会: “如您所言,母妃同父王今朝劫难在前,做儿子的,有力便要出力,但是向着他们出力,而不是向着云夫人您出力。景昀五年没见过父王,我五年没见过母亲。彼此天各一方,谁来可怜我兄弟二人离母离父之痛。母亲忘得干净,却也为景昀上刀山下火海,父王事事记得,那谁来体谅我父王的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父王这五年所肩负的,随便挑出一样来,就能压死云家任何一个人,莫说云家现在,还只是遇到了点功高震主不得已谋反的事,就足够让云夫人头疼不已的了。”看书喇 “不可放肆。”柳太妃皱眉提醒。。 嬴棣恭敬点头:“皇祖母的意思,嬴棣明白的。但云夫人要我兄弟二人去父王面前做这个‘坏人’,且不说景昀如何,单单说我。我是母亲生的,这条命是父王给的。遇事,儿子若不向着父亲,却是伙同一帮外人来伤我父的心,拖他的后退,那嬴棣不配为人子,更不配为人。我父王这五年的心血,全都喂狗去了!” “云夫人当真小看嬴棣了,景昀呢,你以为如何?” 景昀这会眼里清清楚楚,本还摇动思虑的念头,一下子叫嬴棣立的刚直:“哥哥说的是有道理的,外祖母似乎想要对父王用稚子之刀,割他心头之好,景昀以为……不可以。而且,我还只是个孩子,外祖母可否想想,有什么两全之法,成全所有人的。” 蒋淑兰忍不住嗤笑出声。 她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两个孩子在说服她。 景昀:“哥哥说很多人做事,总喜欢用‘堵’的,以为堵完了就高枕无忧了。景昀先前不懂,但现在懂了。而且在这里这快小半年的时间,懂得了一些事情。母亲只要还是锦弗公主,那就只有九爷护得住母亲,否则去哪里,都要被明帝追杀灭口的,明帝不会放过母亲的。” 蒋淑兰看着两个孩子离开,一时之间,万千滋味在心头。 云姒对此丝毫不知。 夜幕时分,因着白天的事情,她在床上辗转难眠。 闭上眼,就能想起霍慎之拥紧他的样子。 不是戏弄,只有占有。 “主子,你今天是有点失眠吗?”外面的梆子都敲了四下了,都已经四更天了。 床是挺大的,但因为东陵初阙今天非要过来跟云姒一起睡,三人挤在一起,就有些不够了。 空青睡在中间,刚睡着刚睡着,云姒就咕涌了两下,给她弄醒。 云姒抿唇,昏暗的夜里,清白的月光悠悠荡荡地照在床上,云姒睁开眼,看向了空青。 四目相对,空青只要云姒有话说,就一直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云姒才小声道: “空青,是这样的啊,我有个一个朋友……就是你没来之前,我在这里交了个朋友。今天去皇宫,这个朋友就同我说,她遇到了心仪之人,但一直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她也不知对方喜欢她与否。呃,前几天对方有点小麻烦,她想要帮忙,可这个忙需要消耗她许多东西。那个男人就不让,我的朋友就问为什么?结果我的朋友说,那个男人什么也没说,就亲了她,事后还说‘你说呢’?空青……就是说,你觉得这是回什么事。” “这是爱情啊!!!” 安安静静的房中,东陵初阙忽然就从床最里面炸起来,兴奋又肯定地喊了一声:“这就是爱情!” 着实把云姒跟空青吓了一跳! 东陵初阙挪到已经身子向下,趴在床上的空青身上,压着她后背,抓着云姒问:“亲亲是什么感觉呀,这位朋友说了吗?” 感觉…… 九爷初初只是安抚,而后温柔,随后缠绵,最后,似乎是失控了一般,变得凶猛起来。 便是亲吻,都撩拨得她小死了一回的。 云姒赶紧摇摇头,不敢再想了。 月色做掩护,她红了的脸未曾被发觉,只道:“你还小。” “不小啦,十五啦!我是专门来大周找驸马嫁人的!东陵我这般岁数大的女儿家,贫困一点的,都已经怀第二个了。话本子上说亲亲欲仙欲死,是真的吗?” 空青:“公主看的是什么话本子?” “你也想看?”东陵初阙低头看着被她压着的人。 空青:“……”她没有这个意思。 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的空青道:“那便是这个男人也喜欢你的朋友啊。” 云姒:“可是这个男人他跟我朋友认识的时间不是很久。” “情爱这种事情,情深情浅的,不是从日子来算的吧?”空青颔首问东陵初阙:“你说是不是?” 东陵初阙白纸一张,说起这种道理头头是道:“对啊,时间久了,只是多了了解,让情爱稳定了。” 云姒不免皱眉,低声呢喃:“可是他瞧着不像是会一见钟情,会随随便便喜欢谁的人啊。” “谁呀?”东陵初阙是有点子好奇心在身上的。 来京城这几个月,哪家的小妾屁股上有颗痣,她都兴致勃勃的打听的清楚,就别说云姒的事情了,她肯定要刨根问底。 云姒摇摇头:“就是我那朋友喜欢的人,我曾见过的。那性情……”故意说远些,“同云家大将军差不多,比首辅大人好一点点,只是一点点,没有更多了。” “那这种性子的人,喜欢了就是真喜欢,不会弄虚作假的。”空青见过的多了,说起话来一针见血。 “而且他不想要主子的朋友耗费自己去帮他,见事知人。事越大,人越透,品行越真。若是喜欢,不如早早捅破这层窗户纸,免得日后有点什么,后悔来不及。” 云姒心中的那点雾气算是散了,这会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明天……明天就去跟九爷说。” 第1378章 让她永远记不起来,端看九爷的了 空青满脸惊恐:“什么?!” 东陵初阙满脸兴奋:“什么!” 女子对于情情爱爱,始终是有些羞的。 但云姒碍于这几年的经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情,尤其是九爷还这样了,今天要是不说,明天只怕都不能不能说。 “要不我现在去吧,反正我也睡不着。”云姒从床上爬起来。 “等等!等等等等!”空青赶紧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东陵初阙,拉住云姒。 云姒的鞋都踩上了:“怎么了?” 空青现在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巴掌。 这会儿只能干笑:“主子你不是说了吗,千万不要在晚上做任何决定!” “而且!” 空青急忙补充:“而且现在天色都那么晚了,九爷说不定也休息了,他不是不太好吗,你去给人叫醒,那么多冒昧是不是?明天,明天你再想想,如果真的要去,空青陪你去,好吗?” “为什么?”东陵初阙不赞成,尤其是她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云姒”,是真正的摄政王妃,她巴不得看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没有人跟她仔细说,这样推波助澜,如果刺激的云姒想起来,或者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后果又是有多麻烦。 空青一时愤起,着急这样什么都不知道还一个劲儿凑火的,但又不能直接表露,只道:“女子的矜持总归是要有的啊。” 看向云姒:“再想想,不差这一晚上。主子你说你大晚上跑去跟人家人,多着急。你之前不是说了吗,谁先主动,谁就输,要说,也应该是九爷找你说。” 东陵初阙觉得有道理,附和地点点头:“我母妃跟父皇也是这么教我的。” 空青有了点支援,急忙加进一步:“而且,九爷现在生死难料,等他好起来你再说。” 云姒躺下,心绪乱得厉害:“空青,我来这里这些日子,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事情当时不做,过后现在做,那就晚了。看不清自己的心,只能像今天的霍临烨一样,一步步的耽误自己。你说的其实也是对的,但如果九爷好好的,我势必慢慢享受这层暧昧的关系。但是他不好了,我怕给自己留遗憾。” 空青忍不住红了眼,她何尝不知呢。 戒药的时候,疼的她恨不得拿刀了解自己的哪一时候,她明明说是恨九爷的,可最疼最难捱的时候,她唤的依旧是“九哥,九哥救我”。 “主子打心底还是喜欢九爷的。” 夜深人静时分,所有人都睡着了,只有空青跪在蒋淑兰跟前。 蒋淑兰已经把空青收做了义女,她吃穿用,莫说是在蒋淑兰跟前,就是云姒给她的,也完全不一样。 她可以不用跪地,蒋淑兰从不允许她跪。 可是今晚,她推开来搀扶自己的常嬷嬷,眼底哀哀:“一个人最大的喜好是不会变的,如果会变,那就是爱的还不够。她一次又一次栽在九爷手里,空青也曾看见过失忆的九爷一次又一次地栽在主子手里……” “空青。”蒋淑兰今日叫两个孩子理论的一通,这晚上睡不着,还要听空青这么说。 她免不得就开口:“你见过的,从前她想要跟霍临烨在一起,说什么都不听,非要跟我们断绝关系,我最后只能成全她。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九爷不是霍临烨,我家主子,也不是从前的云姒。”空青知道云姒的秘密,她不敢跟任何人说。 从前云姒跟她说过,借卿命格,承卿因果。 她接受了这身体,那她就是云家的人。 “至于后来她跟九爷在一起发生的那些事情,其实空青也恨的。但是从陆鹤跟霍影口中知道原因时,又不知是用什么样的心来面对。我想如果主子知道所有原委,也会重新思虑的。夫人,您想过没有,主子说此‘生不复相见’,都是建立在不知情之上的。” 蒋淑兰掩面,肩膀轻轻颤抖。 空青跪着,用膝盖步步向前,到蒋淑兰跟前,她言辞恳切哽咽: “九爷要死了啊……万一哪天主子清醒过来,知道了一切,她该有多难过。是非对错,是不是要等主子彻底清醒,把所有情况言明,让她重新再选。否则,这跟欺骗又有什么两样呢?我是生生死死都陪在她身边的人,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她也曾爱我拿命护我,空青不想看她再难过。” “你先起来。”蒋淑兰已经哭红了眼,伸手去拉她。 空青轻轻躲开:“当初我跟烟霞被主子买下来,她给我取名时,看了看天,原本是要叫空蓝的,后来觉得不好听,转念叫我空青。烟霞转瞬即逝,唯有空青这一味药,明目去翳,活血利窍,一直伴她身边。我想,这就是机缘巧合之下,我这个活人空青,存在的价值。” 说罢,她重重叩头:“关关难过关关过,步步难行步步行,空青斗胆,恳请夫人施以慈爱之心,高抬贵手!” “空青快起来。”常嬷嬷抹泪,去搀扶空青。 空青誓不起身,就这么跪在蒋淑兰跟前。 白天是霍慎之势在必得绝不放手的态度,而后又是两个孩子坚决无比地想着父母,现在,又是空青…… 蒋淑兰本就是个心软的人:“我如何不清楚你的意思,可是我怕了。当年她的死讯传来,你知道我心多痛。看见她活着,却饱受煎熬,你又如何知道我受怎么样的折磨,我恨不得替她死,替她承受啊!万一这一次,又是一条不归路,到时候怎么办?萧子翼说了,她记起来,就是死期,留在这里,随时都有记起来的危险,随时都有死的危险。” ——“那云夫人能保证,她离开,就能永世平安?” 蒋淑兰坐在庭院里,没承想,能听见白日里那个让她生惧的声音。 她抹泪起身,看见黑暗的游廊深处,一点点显露出来的人,她似乎早有准备,又似乎一直带在身上,从怀中,拿出一个宝贝似的东西:“有的是办法让她永远平安的办法,端看九爷,愿意还是不愿意。” 第1379章 九爷:既然你不想要体面那就别要了 阴阳交叠的光影,落在男人身上,将他分割成明暗两面。 看着送到手里的药,霍慎之眉眼间的情绪淡薄下去。 蒋淑兰开口:“她很信任你,你把药给她服下,送她离开,从今往后,山高水阔,她再也不记得你是谁,这五年之事,她更不记得,我们所有人,也再无后顾之忧。不给她药,成全你的私欲,让她在生死边缘徘徊往复。” “夫人!”空青跪在地上,死死抓住了蒋淑兰的衣裙。 霍慎之眼中的墨像是静止不动的浓稠,低沉的嗓音凉薄透骨:“云夫人觉得,本王会做这种事?” 这一晚,蒋淑兰的内心都在受煎熬。 她知道,让霍慎之放弃云姒,无异于让他放弃他征战天下的野心。 她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她真的害怕未知的选择会害了云姒,她又何尝不知道,现在自己女儿的身份,又带着个生病的孩子,这普天之下,乱世因西洲开端,云家就是这导火索的一环,云姒是最关键的一环。 如今,唯一能够庇佑帮助云姒的,就只有眼前人了…… “那就答应我三个条件,我知道摄政王你信守承诺!” 她深吸一口气,要开口时,忽然想到自己居然也用景昀讨糖葫芦吃的那个法子来对付别人。 且未等九爷应答,她果断开口:“第一,今后不管再出现什么事,是你的错也好,不是你的错也好,有隐情也罢,没有也行,只要伤了我姒儿的心,那就拿权拿银钱弥补她,弥补完后干脆放手。情爱相对于女子无缥缈,唯有钱权最为实在。她要不要我不管,我今天厚着脸皮替她要这些。女子是求情求爱求安稳才寻的男子与之携手,若男子给不了这些,只能给泼天伤害,那也没必要在一起! “夫人?”空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叫了一声。 蒋淑兰低头看着空青,道:“青儿已经早早被我收了义女,你去取笔墨来,为你姐姐云姒做个见证,把这些写下来。” 都知道,蒋淑兰提出的这三个条件,只会一个比一个难,根本不亚于让九爷去喂云姒药。 “第二!”蒋淑兰的脸,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萧子翼在她身上下了东西,只要她记起来,就有生命危险。未免刺激的她想起来,我要摄政王在那东西没有解除之前,离我的姒儿远点。我要摄政王一言一行,所有都要以我姒儿为先。即便是姒儿有心,你也不可在这个时候做回应。 这是为了她以后做长远考虑,因为九爷身上的毒还没有清,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没有回应过他,她也不会太伤情,不会太留恋,同是女人,我知道这些感受。我也知道九爷身上的毒是为了姒儿才累积的,但是事已至此,我一个做母亲的,只能全心全意为女儿活命做打算。” “第三!” 蒋淑兰闭眼,深吸一口气:“他日,姒儿只要清醒,不愿同你在一起,她说什么,你就要应什么,尊重她的意愿,她想要离开,你便要放她离开。她的生死,再不与你想干,你要同她断得干干净净。” “就这三条,再没有了。也就这两个选择,摄政王要么去亲手给姒儿喂药,让她永世不记。那药是当时战奴给的,效果极其显着,服用之后,可保终身。要么,摄政王应最后的约定。” 两个选择,看上去不相上下。 但是第二个选择,有很多种可能。 蒋淑兰抛出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再拿出一个让人可以考虑的,如此以退为进,为女儿谋退路。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字据立下,一式两份。 蒋淑兰道:“这东西对别人没用,但对你摄政王,是有用的。摄政王不必现在答复,拿回去,思量决定。” 这是她从跟两个孩子说过之后,思虑过后,做的最大的让步跟妥协。 庭院之中凉淡下来。 空青看着离开的九爷,转头问蒋淑兰:“夫人……” 九爷没有很快签订下来,只是带着信件离开,谁也不知,他要去做什么。 “孩子,你看见了,我已经不管了。我甚至请人去寻战奴,甚至没有下狠心带走云姒。就这些,我作为一个母亲,已经够了。” 蒋淑兰起身,由常嬷嬷搀扶着离开。 回到了房间,蒋淑兰枯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烛火。 常嬷嬷端着热茶靠近,笑着道:“老奴知道,夫人良苦用心了。” 蒋淑兰愣了愣,苦心昭昭,眼中又忍不住显现恨意:“我怪自己,也怪萧子翼这个疯子!自己死就算了,凭什么连累我的姒儿?姒儿不欠他,他怎么不对着我们来!那塌天的人伦大关,好不容易过了,也没人指责他们半句,武宗帝那边,也没了实权。看着一切都要好起来了,又……其实我有时候就想,人还是不要太慈悲,当初看着萧子翼死,或者最初,我亲手结果了虞晚栀,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这样的话,叫人听了心惊。 常嬷嬷忙去劝,蒋淑兰摆摆手:“我这辈子积德行善,可没有落地一样好的。外孙生死难料,儿女生死难料。老爷还不知现在是什么光景,云家的其他人,左右也可能被明帝囚禁起来了,拿去阵前,做要挟。常嬷嬷,我要怎么办……” 她忧心忡忡,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丈夫儿子在前面拼命,我在背后什么都不知,我一个女人,能做的,只有等。” 等天明。 可天还未明,西洲那边就有消息传来。 御书房之中,霍慎之看了奏章,淡声问桌案前的人:“陛下以为如何?” 武宗帝拿了锉刀亲自修整着指甲,听见这话,想起那一封“药”,便冷笑了一声:“你我之间早就撕破脸皮了,别还弄表面和睦这一出!这些年朕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会不清楚?现在来问朕,你不觉得你自己非常的十分的,极度的,尤其的虚伪吗?” 听言,霍慎之放下茶盏,微微点头:“既然你不想要体面……” 第1380章 替身?九爷不是这种人 “啪嗒”一声! 奏章直接被坐在窗下的男人扔到了御桌上。 太过突然,武宗帝身子一颤,震惊他居然直接撕开脸,慢慢的,又变成愤怒。 “你——!” 霍慎之抬眼,沉声:“事已至此,勿要任性。明帝索要十三皇子,难不成你当真要将人送回去。” 武宗帝气得厉害:“那你的意思,就是非打不可了?临烨才当上太子,你让他去,那你自己怎么不去?你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 任凭皇帝雷霆风雨,霍慎之始终神色淡然,言辞之间,却多了锋利:“此事是你这个做皇帝的未曾思虑清楚,自作主张联姻,太子又闹弃婚,一桩桩的糊涂账,轮到本王给你们收拾,皇帝你说本王安的什么心?你爱惜幼子也无不可,只是到时,太子就要背上无能的称号了。本王这摄政王的位置,只怕还得坐到太子的儿子出世。” 老子已经够无能的了,五十有六的年纪,还需要个摄政王从旁协助。 都有了太子,太子还离不开摄政王? 武宗帝气的砸东西,指着霍慎之大骂他以下犯上。 看着御书房开始狼藉,霍慎之在一片碎裂声之中起身:“你闹够了,便让人过来寻我。” “混账!你这个混账!我是皇帝!” “啪”一声,上好的玉如意碎裂。 “你把朕当做什么了!你个该死的东西!” 云令政就在御书房宫殿外,根本无所谓里面的打砸。 可作为“人质”,他不免开口:“现在明帝要应付云大将军,还要应付大周的怒火,虽然麻烦,但大将军出师之名,端的是要明帝下台,让他另立新君。九爷的意思,也是想要西洲另立新君,如此才停战。可即便是新君立下,假以时日,我云家依旧会成为鱼肉,毕竟,谁会放心用一个谋反的臣子,便是在眼皮下,只怕都夜夜难安。” 霍慎之未曾应声,只同云令政行至御池旁。风起,浮光掠影。 许久,低沉的嗓音才徐徐响起:“那便要看这位新君是何人了。” 所有问题的中心,就在这位“新君”身上! 云令政微微挑眉,迎着九爷的目光与其对视。 豁然,他笑出声来:“当真好计谋!” 霍慎之垂眸,眼底裹挟微末笑意,瞧着无边御池,神色渐渐冷透下去。 他便是要明帝,作茧自缚。 “立锦弗公主的儿子姬景昀为西洲太子?”霍临烨不由看向了说这话的人。 霍慎之看着武宗帝写好的书信,道:“锦弗公主的儿子是明帝直系,让他做太子,且留在大周做质,有何不可。” “十三皇子做了这么无耻之事,大周只是让他换个太子,那孩子还要留在大周,若是个对明帝来说有价值的那就罢了,景昀能有什么价值?” 霍临烨不知其中缘由,以为不然:“九皇叔此举太过温和慈悲了。” 其他大臣,也是如此觉得的。 “如此一来,岂不是助长西洲威风?那明帝一定会欢喜答应,说不定还要在背后骂我们大周窝囊呢!”武宗帝冷脸开口。 霍慎之放下茶盏,将奏折递给身边的小太监:“写,若结果不如尔等所想,本王领兵,抬棺远征。”m 抬棺出征,非死不还! 众人诧异,武宗帝惊喜。 唯有云令政坐在最末,垂眸冷冷一笑。 名为做质,实则是保护。 除了保护景昀,还能让云姒名正言顺留下来,甚至连武宗帝都要保护她跟景昀他们。 等有朝一日景昀羽翼丰满,即便是明帝反悔不要他这个太子,他们大周,照样能够有理有据地出兵,扶着景昀登龙位。 不管景昀后面能不能活下去,都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嬴棣在后,最后的龙位,且也不会是景昀的。 而且,十三皇子已经做了这么大的蠢事,让西洲皇室蒙受耻辱,明帝哪里有这个老脸说出当年的隐秘,以此来拒绝抬举景昀做太子做质子。 这一个小小的决定,是能够逼死明帝的,自作自受,说的就是明帝了。 思虑间,云令政看向了霍慎之。 若事不成,那就踏平西洲。 可若事成了。 一面能为嬴棣铺平路,另一面,能为景昀跟云姒开生路。且九爷他自己此劫如若得生,更是为他自己的野心撕开了一个口。 够手段,出手便是杀人不见血。 可不知情的人,却以为此举只是让明帝换个“太子”,还是个女儿生的太子,明帝现在答应下来,以后反悔,照样是不赔本的买卖。 武宗帝也不知其缘由,听见九爷这么说,哪里还有不同意的。 当着几个重臣的面,他道:“老九,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要是明帝那里出了岔子,那你自己出征去。” 到时候,他的霍临烨太子就能留下来了。 老九不死不归。 这可真是一帆风顺的局面。 武宗帝又有点暗爽了。 霍慎之眉眼蓄着威压,颔首定声道:“写。” “九爷!”其他几个大臣纷纷起身,要劝他。 可是看见他的态度,一个个的,又默默坐回去,都是一副忧虑之态。 武宗帝可不会让霍慎之有机会反悔:“摄政王果然不负摄政之名啊,众卿且等着看看!” 写得快极了。 写完了之后,盖上印鉴,他就让人马上发出去。 霍慎之放下茶盏,看向了霍临烨:“那么接下来,便来谈谈关于太子出征之事。” 霍临烨是一定要被推出去的,不管他心里到底愿意不愿意。 拂晓青蓝的天光里,燃尽的烛光湮灭。 云姒起身,就看见空青进来。 “主子……” “我知道女子应该矜持的。”云姒换衣服之际,蹙眉道:“可是我不想自己以后后悔,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想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即便是救不了他了,在最后的日子,我希望我能陪着他。不为别的,就为了他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生过厮守之愿的人。” 不是这么多年,而是两世为人的爱。 空青心中一梗,忍不住开口:“主子叫云姒,九爷的王妃也叫云姒,主子有没有想过,九爷是看石思山?” 云姒的手一顿,看向了空青。 替身吗? 代替品? 真正的六小姐长什么样子她不知道。 但是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 再者说…… “不成熟的男人,才会给自己的欲念寻一个代替品。九爷不会,他不是这种人。”经历一遭生死,她早就知悉他心性。 第1381章 为野心铺路,为妻儿谋利 空青低下头,柔软一笑,仰头时,方道:“主子这样想就最好了,九爷的确不是这种人。不是记挂着这一个,消遣那一个的无聊之人。” 云姒坐下,由着空青跟自己挽发:“你很了解九爷的样子。” “是啊,为了主子,连夜去打听的。”空青柔柔一笑,手中是一只发簪,名叫……与卿欢。 跟从前不同的是,被摔断的地方,叫修复过了,上面用金镶嵌。 但是空青没给云姒戴上,只换了一支普通的木质发簪,简单明媚。 “主子,今日你怕是见不到九爷了。太子殿下出征在即,两国起战火,九爷进宫商议此事。最快,也要十天之后才能回来。” 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时分,月底出征,这个时候商议事宜,都显得晚了。 去十天…… 云姒缓缓叹息:“看吧,今天不知明天的事,十天后,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了。” “好饭不怕晚,主子别急。”空青笑盈盈地看着镜子里面的云姒:“那种易容虽然好,但是终究伤肌理,还是贴这样的,不要碰水就好了。” 易容叫空青贴上时,云姒略微有些排斥:“我不想一辈子顶着别人的脸,可现在,我还想不到周全的好办法变成我自己。” 她纤细的手指,从这张假脸的眉眼处一点点划过。 那浓浓的不甘心跟执拗的挣扎,在她冷下去的眼里,清晰可见。 “我总能找到机会的。” 空青的手,紧紧握住云姒的肩膀:“办法总比困难多。” 云姒抬眸,反握住空青的手腕。 东陵初阙还没有醒。 这个时候,十一从外面来,手中拿着的是西洲那边来的信,他已经拆开看过了,要给云姒禀告。 云姒摆摆手:“左右不过是想要药,再者,还让我将十三皇子带回去。十一去帮我回信,若是父皇想要我做这些事情,那就立景昀为太子。” 转身间,云姒眼底裹挟了些心机。 “立景昀为太子?”十一是个知情人,当即摇摇头:“怕是不成。” 让景昀做太子,岂不是要把万里江山拱手他人了? 明帝不可能答应。 可云姒不知啊,她道:“大家都是西洲皇族,景昀现在可不是他的皇外孙,而是他的亲皇孙,这还是他当年给我的恩典呢,让景昀入西洲皇室做西洲子孙,说是他庇佑景昀,他自己承诺的,现在端出来说这些,有何不可啊?要是他嫌弃景昀是我一个女子所出,那就让他把景昀过继到西洲其他皇子的身上,到时候名正言顺地做太子!” 云姒不是个记仇的人,没有太大的戾气,如果对方不是太过分,她甚至会网开一面。 但是明帝……他算计她算计得太狠了。 她这一路,走得有多惨,多少次险象环生,只有她自己知道,若是没有遇到九爷,今天她早就尸骨无存。 仁心,不应该有,起码是得对人才能存这种心思。 皇宫里面的,个个都是豺狼虎豹,配不上她的仁慈。 十一跟空青相视一眼,又觉得此计可行。 当初明帝说过,她不是公主,是顶替自杀的公主嫁过去的婢女。 如今,她想了想,忽然暗幽幽地笑起来: “明帝他不敢说出实情的,他也不好意思说,这个哑巴亏,要么他吃下去,要么,就跟大周开战。说大了,他不但要跟大周开战,还要跟北域边疆的游牧民族开战。我要看看,内忧外患,我的好父皇要如何应对。我身为西洲‘正统公主’,即便有朝一日借着大周势力归国,我儿不成,我自己上那个位置,又有何不可?” 这也不是叛国,更不是谋反。 “自食恶果,我的父皇他值得。” 十一还要开口。 空青直接道:“主子说得对!明帝值得!” 这些年,没有人再比空青知道云姒的苦,她夜夜难熬夜夜熬时,只有她陪在她身边分担。 明帝,要还这比债的! 云姒起身,忽然像是想起来,道:“对了,再把我是药王一事,宣告西洲,务必要让西洲人人知晓。西洲众民,上至王孙贵胄,下至黎明百姓,都知道,西洲充盈国库最强的一股力量,是我药王谷。如此,也能为景儿积攒人望。” 飞鸽传书加上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五天时间,明帝就收到了信跟武宗帝的修书。 看着一模一样口吻的信,明帝大怒:“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让朕立景昀为太子?他身上流的血,有半滴是姬皇族的吗!” 他的怒火还没有烧到顶,就又有信来。 黄公公看了一眼,惊恐道:“陛下,云承祖那个反贼来信了,那边已经拥立了皇子姬景昀为太子了。而且,从事发到现在,边境十六洲,已经有两洲失守,说若是陛下不早做决定,那下一个,可能就是奉天洲,不管有多大损失,云承祖誓死拿下奉天!” 奉天是打开西洲的国门! 云承祖是马背上打出来的功名。 四海列国十大战将,以大周摄政王为首。 而后便是霍临烨,云承祖最末。 云承祖从前为了云家稳定,只守不攻,打起来克制无比,就是未免功高震主。 而现在—— 他已经在边境杀红了眼! 什么最末,按照他现在的攻伐的厉害程度,便是跟霍临烨并列,也是绰绰有余的。 明帝一下坐在了龙位上:“旁人不知景昀的身份,难道云家的人还不知吗?他们就是故意的,逼着朕把江山给一个跟皇族没有半点关系的人。他们吃准了,朕不可能把当年的隐秘宣告天下。说出来,天下人都要怀疑朕的用心,天下人,都要把矛头对准朕……说朕吞了霍慎之给的好处,转头还要利用人家的妻儿来动摇大周江山,更是把十三皇子派出去挑拨离间,玩弄武宗帝。” 一想到这些,明帝闭了闭眼。 到时候别说是云家谋反,就算是其他地方借机会起义,都有理有据了。 哪个君主不想要个贤名,他不是昏君暴君啊。 “朕当初就不应该纵他的野心……” 第1382章 叶暮梨:我是云姒! 明帝扶额的手,缓缓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不已。 “可是云家始终是臣,知道这其中的隐秘还故意为之,什么谋反,简直就是叛国!” “碰”的一声,桌子被拍得震天响。 远远的,有人来报:“夏婕妤病发了!” 西洲此时乱作一团。 这样的事情,也传到了各个角落。 便是叶暮梨听了,也诧异:“那九爷回来了没有?他怎么能推着锦弗的儿子上高位呢?按理来说,锦弗那个儿子,是个病儿,九爷执意让景昀做太子,这不合情理。除非是锦弗用‘能够医治九爷’为借口,否则九爷不可能这么糊涂,推个病儿做西洲太子,还让他在大周为质子,等他死了之后,明帝就无所畏惧了,就是不死,明帝也无所谓的,这怎么看,都分明是为了锦弗好啊。” 霍临烨今夜因为某些事,回来了。 听叶暮梨问起来,便说了两句给她听,左右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这种揣测,也是其他人都会想的,期间,霍临烨也不是没这样想过。 日头渐渐西沉,霍临烨看着沉思不语的人,幽幽开口:“你是想要帮九皇叔?” 叶暮梨忽然警醒,主动地走到了霍临烨身边,想要坐在他的腿上。 从成婚到现在,他们可都还没有圆房呢。 就在她的屁股要落在霍临烨身上之际,他眼底闪过浓浓的厌恶,不着痕迹地将人推开。 面对叶暮梨的诧异,霍临烨开口:“这是正堂,随时会有人过来。你现在当的是掌家主母的身份,行使的是太子妃的权利,当端庄持重。” 这话让叶暮梨心花怒放,她听着有道理,也坐在了一旁,道:“我的心都在你这里了,不会再回头的。只是锦弗若真的能够治好九爷,对你来说,不是好事。你想过没有,到时候景昀如果真的能够成为太子,假以时日,西洲都会在九爷的控制之下。他的势力,会越来越大。” 霍临烨的目光微敛,暗含探究地看着她:“那你舍得让锦弗不治九皇叔,你舍得看着九皇叔死?” “我心里只有你,事事都只会为你着想。对于九爷,我只有恨。”叶暮梨情真意切。 落在霍临烨眼里,只剩下可笑:云姒啊云姒,你把我当做什么了,这么骗我,便是我拿着真心在你面前,都只配被你玩弄践踏吗? 霍临烨掩去眼底的厌恶跟痛心,冷声开口:“什么九爷?你应该叫他九皇叔!” “你吃醋了?” 吃醋? 霍临烨只知道此时此刻心中恶心已经快要盖过他的愤怒。 叶暮梨缓缓一笑,但是碍于心中的算盘,只道:“好好好,九皇叔行了吧?我听说苏韵柔已经被带来了,但是你下面的人不让我见。你让我见见苏韵柔,好不好。” 霍临烨闭了闭眼,找苏韵柔来,他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现在,他仰头看着她,耐着性子,强势将人拉到了自己怀中禁锢:“从成婚到如今,你我还没有圆房,你不急着圆房,倒是先着急找旁人了?” 看着霍临烨俊美的脸,叶暮梨心神摇晃,伸手就勾住了霍临烨的脖颈。 她怎么能不着急圆房? 先前因为被鞭笞,损了她的根基,现在且不知治疗得怎么样了。 霍临烨现在提起来。 她自然顺势而为:“那今晚我们便圆房?” 霍临烨心中冷笑,直接将她抱起来。 他倒是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一个心里装着九皇叔的人,会心甘情愿跟他圆房吗? 但是等叶暮梨真真切切地趴在他怀里,细腻的身子如同一条鱼一样缠绕他时,霍临烨才在她递上红唇来之际,推开她。 “怎么了?”叶暮梨下意识地拉起被褥挡住自己赤裸的身子,奇怪地看着霍临烨。 幽暗的烛火给情事添上一层朦胧暧昧。 不应该,不应该的。 她不是最爱九皇叔吗? 有如何会这么顺从地想要跟他行房? 难不成,那信是假的,是有人想要挑拨? 疑云丛生,霍临烨宁愿是最后一个。 此时他重重拧眉,看着床上鬓发散乱的人,面对叶暮梨的质问跟无声的诱惑,他心中没有半点旖旎,反而觉得自从她回到他身后之后的每一次接触,都让他无比恶心! 霍临烨身上的衣袍是整齐的,叶暮梨身上的衣服全是他脱的。 他捏了捏眉心,长叹一声:“今天有点累。” “累?” 叶暮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男人,现在居然转过身去说有点累? 就连之前,都是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他甚是还全身僵硬。 她都要怀疑霍临烨是不是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了。 “你不是想要见苏韵柔吗?收拾一下,孤带你去见苏韵柔。” 看着霍临烨离开的背影,叶暮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苏韵柔的孩子是沈长清的。 真正的云姒嫁给他,他也没有碰过。 约莫是二十八九的男人了,也没有听过他寻花问柳,身边更是只有一个烈风…… 穿好衣服,叶暮梨走在霍临烨身后,忍不住眉头紧拧。 该不会,这个男人不中用吧? 想到刚才他这么急的脱她的衣服,忽然之间又歇下来的,再加上他现在都没有子嗣,通房也没有一个。 叶暮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不然苏韵柔也不至于借种了。 慢慢地,叶暮梨看霍临烨的眼神不一样了…… “不知苏韵柔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叶暮梨说着,太子府隐秘地牢的暗门,叫人打开。 时隔五年,再见到苏韵柔。 霍临烨看着她依旧美丽,且因为突然见光,下意识地伸手去挡。 两人对视之间,死寂在蔓延。 “不认识孤了?” 霍临烨从未想过,还能见到苏韵柔。 苏韵柔也是。 她原本冷静的眼,逐渐掀起恨意,其间更为复杂的感情涌上来,让她整个人的表情,多了说不清的意味。 “苏韵柔,我想你应该是认不出我的。” 叶暮梨吩咐人端来了椅子,坐在了牢门外。 这么一声,叫苏韵柔才发现,还有旁人。 她上下打量着对方,冷冷一笑,极为讽刺的看着霍临烨。 “我是云姒。”叶暮梨开口。 第1383章 虐渣:云姒单刀赴会 苏韵柔的目光,骤然一凝,猛的转头看向了叶暮梨。 这一次,她终于出声了。 “你?” 五年,她一切如旧,似乎更甚从前。 没了伪装的娇柔,声音里,反而透着高傲,谁也看不起的味道。 叶暮梨起身,让人将苏韵柔带出来,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 她简单的将自己怎么回来的事情说了清楚,随后,才道:“现在,我是太子殿下的侧妃。” 安静,再一次充斥着地牢。 就在叶暮梨又要开口之际,苏韵柔忽然笑出声。 “哈!”她一双眼睛看着叶暮梨,又是嘲笑又是讽刺,再看看霍临烨,笑完全就止不住:“哈哈哈哈……” 整个地牢,充斥着癫狂般的笑声。 “笑够了没有?”霍临烨拧眉,看着苏韵柔,眼中已经有了不悦。 苏韵柔遮掩了脸,笑的依靠在了牢门上,依旧忍不住,指着霍临烨大笑:“云姒!这是你找到的云姒?” 叶暮梨一时有些心虚,随即收敛了神色,冷声道:“我如果不是云姒,就不会知道你的藏身之所了。” 幸而她有那些记忆,才能这么快找到苏韵柔的孩子,继而,绑了她的孩子,找到了苏韵柔本人。 苏韵柔的面色一沉,看向了霍临烨:“从前以为你起码算个男人,现在,也玩儿起要挟的这一招来,还用我的孩子要挟。霍临烨,你可真够没品的。” 这种话,如当初“锦弗”说他时那样。 霍临烨皱眉,刚要辩驳,就听见叶暮梨开口:“少废话!找你来,是想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苏韵柔不屑又嫌恶的看着叶暮梨。 叶暮梨的这个年纪,这点心机,以苏韵柔的阅历跟城府,看她,就跟看个透明的一样! “云姒?呵呵,我真是想不到,你也变得卑鄙了,居然还吃回头草。牛马牲口交配的时候都知道找一头好的,可你?居然跟那些没脑子的女子一样,瞧着是还不如牛马牲口呢!” “啪”! 响亮的一耳光,打的苏韵柔脸上。 这般的干脆,叫霍临烨皱眉。 叶暮梨转过头:“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这种手段。你忘记她当初把我害的有多惨了吗?你先出去,总归我做的事情,都是对你有利的,你要是不信任我,就留下个人看着我。”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霍临烨有些怀疑起那封信来。 他是要去查查的。 现在…… “自然信你。” 厌恶是真的,在真相大白之前,被动去给她信任弥补,也是真的。 霍临烨一出去,也没有留人,叶暮梨心中那股心虚感,就消失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云姒。良禽择木而栖,当初你不是也不要脸的让靖王上你吗?破鞋!” 往事只有她自己,跟云姒本人知道。 苏韵柔的拳头瞬间紧握,眼底赤红。 看着眼前的“云姒”,她的呼吸沉了又沉。 蠢…… 真的好蠢! 她跟云姒,交手的次数都数不清了,是有大仇大恨的。 即便是相互帮衬了一把,即便战奴为她还了债,可仇恨是真切存在过的。 这世上,只怕云姒自己,都没有她这个死敌,更了解她。 她不是个会满嘴污言秽语,拿床上那点事来攻击人的蠢货! 那种人,便是真的如眼前人所言,是疯过,她都不信云姒的性子会因此而改,还改得这么蠢,这么低级。 而且,战奴虽然没有说太多,可是他当初看战奴的态度,大概就能猜到点端倪。 苏韵柔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讥笑地仰头看着叶暮梨:“骂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在照镜子?我是破鞋,我光明正大,我为了报仇。你是为了自己下作的念头,你想要两头吃是不是?这招,我用过。算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前辈呢,你怎么能对前辈这样呢?猪脑子一样的小贱人!也不低头看看你自己的烂样子,也好意思指点我?” 骗到她头上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叶暮梨从见到霍临烨开始,还没有被这么骂过。 她转过身去,不知去吩咐了什么。 很快,有人捧着盒子过来。 苏韵柔本能的开始心慌,直到看见了盒子里面的东西…… - “主子!太子侧妃有请!” 云姒这几日忙得厉害,几乎都要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 种蛊不成,她就开始琢磨用后世的医术。 搞清楚了毒是怎么发作,又是通过血液运输作用在身体各个器官,累积在器官之中,云姒觉得可以换血。 换血虽然不能根治,但是一次就能够顶很久,就如同尿毒症的病人透析差不多的道理。 这会儿空青跑进来说这事,云姒免不得从小白鼠的身上抬头,暂停给中毒的小白鼠换血。 摘下口罩跟手套,快步走出房间:“请我做什么?” 空青从怀中掏出信递给云姒:“主子看看上面说什么。” 云姒看完,轻笑:“让我一个人去见她,不准带别人,也不准跟旁人说。跟那种没心眼还觉得自己有心眼儿的小孩子一样,还说,我背后如果要跟着暗卫之流,药就别想要了。一个假的,还弄得跟个真的一样。” “要去吗?我担心她会对你不利。”空青有些愁:“把我一起带上。” 云姒转头,朝着房间里面看去。 里面的小老鼠死了好几只了。 都是因为承受不住复杂的换血透析。 而九爷进宫六天了,里面什么消息都没传出来,等他出来,又不知是什么光景。 “去。”云姒点头,思索了一下,转身进屋:“但我要准备准备再去,谁也不准跟着我。” 空青着急地追着进去:“谁也不准跟着?十一也不准吗?九爷派的那些人,也不准?” 云姒拿出方便行走跟藏匿东西的衣服,转头看向了空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没看那个信上面的消息吗,不准派人跟着。而且,你知道我是去见太子侧妃,若是晚上我还没有出来,那你就想办法去找……” 忽然之间,云姒发现,已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九爷”成了她的依仗。 第1384章 身份泄露:云姒易容破损! “找九爷!”空青快速接话,脸上不觉有半点奇怪。 大晚上的,霍临烨看着出了门的叶暮梨,转头问身边的人:“秘牢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烈风去看过,一切都好:“只是被侧妃扇了几个巴掌,说起来,六小姐还挺爱扇人家脸的,这点倒是没有改。现在她所作所为,似乎一切都在为主子你。那封信,也有可能是假的。” “真的或者是假的,得查出来才知道。如果是真的,那她愿意同本王圆房,就很耐人寻味了。她明明爱的是九皇叔,却愿意委身,这很不应该。” 霍临烨依稀尝到点不同寻常的感觉。 烈风道:“六小姐的性子改变了不少。” “这不是性子改变的事情,即便是她要算计我,也不应该用自己的身子来算计。别说是她,换了其他女人,心中有另外一个男人,只要她委身给她所爱的死对头,那就再也回不去了。九皇叔,也绝不可能接受。” 霍临烨越发觉得不对劲:“其中有一个解释,就是那封信是假的,是挑拨,否则这一切,都不合乎常理。” 他又怎么会感觉到叶暮梨不是云姒呢。 即便是感觉,也是要靠长久接触的。 以前云姒跟他在一起,两人不是吵就是骂,拳脚相向,他打云姒,云姒也扇他。 他能凭借的,只有“云姒”说出的事实,来认定对方是真是假。 像现在,起了模糊的疑心,也像是一团云,上不接下不接,飘飘忽忽没个根据。 “由着她去,不用找人看着她。那封信,继续查。” 收回眼,霍临烨想起苏韵柔。 他现在忽然觉得苏韵柔都没有她那样让他心烦了。 “把她带去长清的坟前,我有话要跟她说。” 沈长清死了,死得极惨。 如果不是因为苏韵柔的孩子是沈长清的种,霍临烨早就弄死她了,也不至于后来,让她下药作用给云姒,惹出那么多风波来。 天色越发的暗淡,云姒是在二更天时,京郊外见到人的。 叶暮梨就端坐在主位,气定神闲地看着云姒进门:“很好,你没有带别人,敢单刀赴会,你很有胆量。”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云姒走到她身边的主位,冷笑着坐下。 叶暮梨脸上显现出不耐烦:“这是你能坐的位置吗?” “能成天计较些这种东西的,只能说明,你不是年纪小,就是智商低。”云姒的食指敲敲太阳穴,又指了指叶暮梨的脑袋。 仿佛是戳中了心思,叶暮梨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 秘牢里面,苏韵柔也是这么一副看不上她的样子。 眼前这个,也是如此! 这两个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我告诉你……你干什么,你上哪去?” 叶暮梨话才开口,云姒就起身了。 听见身后的质问,云姒回头,上下打量着她:“我可没工夫听你废话,也没有功夫看你显摆自己。你是个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用不着踩着我找认同感优越感,你做的那些破烂事,是实实在在的。” “站住!”孩子没有在手中,叶暮梨拿捏不住云姒,只能开口:“你不想要救九爷吗?” 她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云姒了。 云姒轻嗤:“不是你想要救他吗?他死他活,管我什么事儿?” “那你还让他推举你儿子做太子之位?我就知道你是做的,等你儿子成了太子,到时候你回西洲,身份就不同了。要是他死了,你儿子的太子之位……” 云姒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没了个九爷,还有武宗帝,还有霍临烨。只要给对方利益,他们什么不办?用得着你为我操心?” 便是霍慎之的命,也拿捏不住她。 这个时候,叶暮梨才心慌了,快步上前拦住出了正堂的云姒:“你以为这里是好来好走的地方吗?我今天找你来,除了药的事情,还要问你,你是不是没有把信给他?” “给了。”云姒满不在乎地看着围着她的这些暗卫。 叶暮梨怒喝:“放屁!你给了的话,当初大婚,他会坐得那么定?他早就起来抢亲了。” 云姒回头看着叶暮梨,开口诛心:“会不会是九爷看不上你了啊?” 果然,叶暮梨的脸色沉了下来。 云姒:“你变成这样,莫说是九爷,说不定连霍临烨都厌恶你了。霍临烨跟你,不会还没有圆房吧?” 看见叶暮梨的脸色僵硬,云姒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 叶暮梨怒起,追着过去。 她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强烈的自尊心跟不甘,搅得她狂怒。 夜色深深,她冲着过去,一把就要将云姒推进池子。 云姒听见声音,转过头来。 身子一晃,往池子里栽。 叶暮梨脸上的得意还没有彻底显现,身子骤然前倾。 呼吸之间,她看见了云姒的手居然抓住了她的衣裙! “噗通”! 水花四溅。 双双落水之际,云姒仗着水性极好,快速翻身,将叶暮梨先按进水里。 月色下,正堂内里透出的微弱光火里,要挣扎尖叫的叶暮梨看见云姒的脸,破开指甲盖大小的皮! “救——唔!” 咕噜咕噜,一串水泡~ 因为跟云姒谈的那些事情,还夹杂了信的事。 叶暮梨不想要霍临烨知道她两头吃。 所以就让暗卫不要进来,只守着外面,不要让人进来。 这居然就方便了云姒。 “让你年纪不大手贱嘴贱,给我下去,好好洗洗你的脏手跟脏嘴!”云姒眼底显出少见的狠辣,按着叶暮梨的头,直接将她往水里送。 猛一下,叶暮梨挣扎出水面。 因为呛水,她已经没有功夫去管云姒那一张脸出现的端倪了。 刚要喊出声,又被按进水里。 她不断地扑腾,外面的暗卫何等警惕,听见声音,立即冲进来。 “大胆!放开叶侧妃!” 为首的暗卫冲上前,对着云姒就拔出了剑,要杀上来。 云姒浮在水面,直接揪起叶暮梨的头发,让她露出个脑袋来:“谁敢过来我就弄死她!” 第1385章 霍临烨,她不是锦弗她易容了! “咳咳咳……”叶暮梨咳嗽得厉害,还不断地干呕。 这池子很大,也够深。 淹死个人,绰绰有余。 何况,下手的还是熟知人弱点的厉害医者。 “锦弗公主,这可是我们太子殿下最心爱的人,你敢动她,那便是要跟整个大周作对了,到时候,只怕九爷都保不住你!” “最心爱?”云姒轻笑,揪着叶暮梨的头发,让她把脸转向了自己:“太好了,我还担心这是个废物东西呢,既然这么有价值,那我就更有把握了啊!” “你……”暗卫没想到,威胁不成,反而给了她把柄:“锦弗公主,有话好好说。” 云姒抓着叶暮梨头发的手,瞬间收紧,狠狠用力,就将她按进水里。 “啊唔——” “锦弗公主!”暗卫疾步上前。 云姒又将人从水里拽出来。 “救命……咳咳咳……救命……”叶暮梨吓得厉害。 “叶侧妃,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药?”云姒抬手,撕下湿淋淋的衣服,遮盖在了自己头上。 她脸上的易容快要坏了。 叶暮梨咳得涨红了脸:“你做梦!你杀了我,到时候你逃不掉的!” “我是为了九爷取药,这么对你是情非得已,而你明明有药,还把持不放。到时候我们就对峙公堂,让天下人来审判,你太子侧妃,以前的摄政王妃,是这么一个无耻小人,看看是我逃不掉,还是你逃不掉!” 云姒眼底一狠,直接将叶暮梨按入水中。 看着那些着急的暗卫,云姒怒喝:“再敢上前一步,我断她一根手指头。” 把叶暮梨揪出水瞬间,水中有暗色浮现。 云姒扬手,一根指头落到了地上。 她说到做到! 这一次,叶暮梨直接疼得快要晕死过去,暗卫也再不敢上前,领头的快速吩咐:“去找太子殿下来!” “药!”云姒已经没耐心了。 叶暮梨感觉到冰凉的刀刃又抵在了指头上,吓得大叫:“那药现在不在我身上!” “说位置,我让人去取。”云姒的手往后扯,让叶暮梨扬起了头。 头皮传来火辣辣的感觉,手指上的痛,不知为何,开始减轻了。 这让叶暮梨更加害怕了。 “在苏韵柔那里,她有!苏韵柔你应该知道的,是太子还是楚王的时候,纳的侧妃!我没有说谎,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找她!”看书溂 云姒也不废话,直接揪着叶暮梨的手指头就往岸边游。 “放开侧妃,我们已经通知了太子殿下了。” 听见这话,云姒不屑:“快去,多派几个人一起去,让他来快点。我还怕他不知道他的侧妃到处犯贱呢!正好,你们太子来了,大家一起管管!” “让开!”叶暮梨捂着指头,朝着那些暗卫怒吼。 因为呛水,现在吼出来一句,就觉得胸口疼得厉害:“我带你去找苏韵柔,就在太子府,你敢去吗?” 云姒揪着叶暮梨:“你以为我能随随便便就来?我告诉你,即便是太子,也不敢动我。现在两国正在商议让景昀做西洲太子,若是我在太子手上出了事,那就是他在合谈之期蓄意挑事。成婚他已经犯了大错在先,这会儿还要糊涂,等着他的就不是将功抵过这么简单了,这点都想不明白吗,猪脑子侧妃!” 她声音夹杂耻笑,在叶暮梨耳边,重重落下四个字,像是威胁,像是警告。 “大怒易失手,大乐易失察。你想要威胁我,好歹先拿点我的把柄啊,你个猪脑子。当上了侧妃,只想着怎么显摆了是吧?”云姒扯着叶暮梨,朝着外面走。 叶暮梨被云姒说中了,心中又恨又耻。 她也不是没想过抓起云姒的孩子来。 可是吃一堑长一智,云姒把孩子放在摄政王府,更是不让孩子出府,摄政王府现在连一只进去的苍蝇都是被筛选过的,就别说派别人进去把孩子诱拐出来了。 这也是云姒无所顾忌的原因。 太子府,这是云姒第二次来。 下面守着的人,看着这场面,急忙道:“皇宫里面说是陛下跟摄政王起了争端,陛下被气到了,殿下出了门。这会儿才派人去追,不知能不能追到。” 叶暮梨现在被云姒挟持着,都快要气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去皇宫? “苏韵柔呢?” 云姒身上的衣服轻薄,夏夜凉爽,她身上的衣服也干了。 只是头上的薄纱依旧。 叶暮梨看着自己断了的那截指头:“我告诉你人在哪里,你知道了药在哪里之后,你把我的指头接好。” “呵……”云姒笑出声来:“续指不可能,但我能保证,不再砍你一个指头。” 叶暮梨恼怒:“你……” “还有九根指头,你可以骂九次。”云姒颔首,薄纱之下,她容色朦胧不清,唯有声音,贴着叶暮梨的耳朵,冰冰凉凉的钻进她的耳朵。 “我带你去!”叶暮梨心中快要恨死了。 等霍临烨来,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霍临烨,让霍临烨把锦弗的指头剁下来还给她! 看着那些暗卫步步后退,云姒笑了笑:“可见‘要挟’这一招的确是好使的,现在,我也过了一把瘾了。” 太子府秘牢—— “你叫苏韵柔?” 苏韵柔坐在牢里,在看见“云姒”被人劫持就算了,居然还叫人砍了一根手指,她半点不意外。 这种想当然的猪脑子,应该的。 ——“放开她!” 就在这时,地牢门口,一个声音骤然出现。 叶暮梨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人,就大声喊:“临烨,抓住这个女人,她不是锦弗,她带着易容,想要害我们!” “啊——!” 一声惨叫,回荡在牢房。 云姒手中的血,如同泉涌,她扬手,直接将一节断指扔在了地上。 叶暮梨感觉不到疼痛,硬生生看着指头脱离身体,她浑身都在颤抖,更是无比的恐惧:“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我要杀了你!” “一个侧妃,该你说话的时候你才能说话。还有,你这脏嘴改不了,下一刀,我就割断你的舌头。”云姒沾满血的手,掐住叶暮梨的脖子,贴近了她的耳朵,温柔的声音,说着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第1386章 苏韵柔:叶暮梨根本不是云姒! “救我,临烨救我!”叶暮梨声线颤抖。 霍临烨将要近前,云姒手下用力,轻薄的刀刃,抵在了叶暮梨喉咙。 “都退下!” 霍临烨厉声呵斥,看着云姒,道:“有什么冲着我来,别伤害无辜。” “无辜?” 云姒嗤笑:“你也好意思说她无辜?你两人沆瀣一气,都该死!” “当初你以我两个孩子要挟我,现在我用她要控制你。风水轮流转,今日,便是往死里转了!霍临烨,我说过,你会遭报应的,今天的这些,只是报应在你身上千千万万之一!” 牢房之中,回荡着云姒的声音。 在牢房里面的苏韵柔,却笑了起来,她看着霍临烨,咬牙切齿光明正大地骂了一句:“活该!” 她的仇大约都已经报了。 这些年,唯有一件心事。 就是霍临烨没有遭报应,甚至还好好地活着,成了太子。 她都听战奴的,往事如烟,放过自己放过别人。 可谁想到,霍临烨为了个女人又把她抓回来了。 往日历历在目,霍临烨是怎么许诺,又是怎么说到做不到,又是如何抓了她唯一的亲人,她的母亲又是怎么惨死…… 她想放过霍临烨,乃至于自己,现在看来,是天不让啊! 霍临烨应该死! “贱人!”叶暮梨以为是说她,转头朝着苏韵柔怒骂。 苏韵柔的性子,又如何会怕。 “你才是个贱人!” 苏韵柔起身,挪动着先前被叶暮梨打断了的双腿,朝着霍临烨近了几步: “霍临烨,你真是瞎了眼了,这东西也能叫云姒?叶暮梨?根本不是云姒!我甚至都看不上把她叫做对手的,她不都不配!她身上,哪一点跟云姒沾边?当年云姒怀着孕,尚且能放弃后路,施以大爱爱百姓。可你看看,我这两条腿,叫她几乎打断。她分明就是想要利用你,再勾搭上你九皇叔,两头吃,同样的招,你居然能栽两次跟头,真正的云姒,怎么可能放着摄政王不要,要你这个糊涂虫!我呸!你真是活该!” 叶暮梨心中本来就慌,听见这话,更是心虚:“你不要听这种人瞎说,你忘记她当初是怎么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让我跟你再无回头路可以走的了吗?她又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凭什么开口胡乱判定?苏韵柔,你的孩子可还在我手上,你不怕死,你的孩子也不怕吗!” 苏韵柔咬牙,转头看向了“锦弗”: “我的孩子当年生下来被云姒送去西洲,而后孩子出了事,是云姒翻阅过古老药典,知道了川仪这一味药,寻了普天之下唯一一株,治了我的孩子。药来得珍贵,还有剩余!” 当年云姒翻阅段氏山庄的药典,见过川仪。 只是她不记得,而叶暮梨被动地记得。 “只要你愿意留她一条命,便过来,我告诉你药的下落。”看书溂 苏韵柔怎么可能让叶暮梨死? 这么一个假货活着,就是对霍临烨最大的讽刺跟惩罚,而且她还能变相地救自己的孩子。 云姒防备地看着霍临烨,将薄利的刀尖抵在叶暮梨脖子上,朝着苏韵柔靠过去。 苏韵柔看了霍临烨一眼,费力地撑起身子,朝着云姒耳边凑过去。 叶暮梨也屏息再听。 就在这时,霍临烨瞅准机会,朝着不知何时已经潜到云姒另一侧的暗卫示意—— “小心!” 剑要落向云姒后背之际,苏韵柔大喊了一声。 同时,她快速拔下叶暮梨头上招摇的簪子,毫不犹豫地扎入叶暮梨的肩膀。 随着“撕拉”一声,叶暮梨的衣服叫云姒狠狠扯开。 暗卫们纷纷转头,叶暮梨吓得大叫。 背后暗卫那即将没入云姒肩膀的剑锋,也堪堪停下。 暗卫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麻木的双腿,只是呼吸的瞬间,他浑身都不能动了,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救我救我!”叶暮梨快要疯了。 她的衣服,被云姒扯开了,露出了肚兜。 偏偏苏韵柔学到了,死死抓着叶暮梨的手,彻底把叶暮梨的衣服撕扯光,还让她动不了,遮掩不起,甚至,让她张开手张开腿。 那些暗卫,在没有一个敢转身,更没有一个敢上前。 云姒转头看向了苏韵柔,看着她挑衅的笑,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但稍纵即逝。 “公主是念过书的人吧?”苏韵柔冷笑着看着霍临烨,拔出的簪子,直接抵在了叶暮梨的太阳穴。 霍临烨别开眼,一时愤恨到了极点:“苏韵柔,孤真是恨没有杀了你这个毒妇!锦弗,你要跟这种人狼狈为奸吗,你当真叫孤失望!” 云姒不屑地坐在地上,扯下叶暮梨的鞋子,塞在她嘴里:“你的不失望值几个钱?” “你……”霍临烨想要转身,可是余光瞥见上半身一丝不挂的叶暮梨,他堪堪避过眼去。 苏韵柔伸手挑起叶暮梨的下巴:“看来果然是没有圆房呢,太子殿下连你身子都不敢看,还是说,你太丑了,他不爱看?他当年也是这么对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个废物,根本就不行。” 她怎么可能承认霍临烨是因为不喜欢她。 “公主肯定是个读书人。” 苏韵柔话音一落,直接扯开叶暮梨下体衣裙: “书读了太多的人,对自己道义要求高,便是让她在街巷上丢一张纸,也觉得不应该。但我这种人就不同了,为了活着,哪管什么手段下作不下作,只要能达成目的,我甚至还能叫几个人来,轮了这个自以为聪明的猪脑子!” 她声音发了狠,最后三个字,伴随着最后的衣摆,彻底离开了叶暮梨的身上。 叶暮梨眼泪横流,羞耻感将她紧紧包裹,让她窒息,可她叫不出声。 她感觉不到疼,云姒给她用了药。 叫不出声,云姒在她口中塞了鞋子。 这一次,霍临烨的余光,甚至再不能看这边一眼,只冷声呵斥:“都滚出去!” 即便是蒙了眼,那也是外男清清楚楚在这里过。 他转过身去,咬牙切齿:“你的孩子你不想要了!” 苏韵柔的眼底一颤。 看着“素不相识”的苏韵柔,云姒感同身受地开口:“你敢动无辜的孩子,我就把叶暮梨活剐,你动一个试试!” 第1387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别给她穿衣服! “呜呜呜……” 叶暮梨吓得大叫。 她想要挣扎并拢双腿,可苏韵柔直接把她拴了起来。 就让她以一个羞耻的姿势坐在地上,这样的羞辱,让她快要疯了! 苏韵柔直接扯下叶暮梨嘴里塞着的鞋子。 很快,叶暮梨疼得大叫:“放开我,放开!你这个疯子!” 苏韵柔看着她的守宫砂冷笑:“你还是处子呢,真是让我意外。不过,今天你这身子,怕是保不住了。” 发簪,顺着叶暮梨的脸,开始缓缓向下。 云姒抬手,握住苏韵柔的手腕,冲着她摇头。 侮辱打骂都可以,但性侮辱,着实没必要。 “她都这么对你了,你还舍不得?”苏韵柔挑眉看着眼前的人。 云姒摇头,她有她自己的底线:“恨一个人恨到把自己变成烂人,着实不值得。她自然无耻下作,但用这种方式对待她,便跟她无异,人跟下三烂,还是要有区别的。” 话音落下之际,云姒手中的刀刃,斩断叶暮梨的手指。 麻药过去,撕心裂肺的疼,瞬间席卷叶暮梨全身。 她的尖叫,充斥着秘牢。 “霍临烨……” 叶暮梨喊出的三个字,撕碎了霍临烨的理智——受辱的可是云姒啊! 他复杂的心绪在这一刻,被愧疚占领。 “我放你们走!” 苏韵柔看向了云姒。 云姒点点头,看着扔到了脚边的钥匙,她打开牢门。 把手中麻痹疼痛的药,暗中抹在了苏韵柔腿上,少顷,才搀她起来:“出去之后把药在哪里说给我。” “好,算我还你带我出去的情,但是我孩子还在他们手里。”苏韵柔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不过这些年,多了牵挂,手中的刀,就不在锋利。 云姒怒起,转头朝着霍临烨低吼:“把人家的孩子还给人家!你什么时候才能用点上得了台面的手段!” 霍临烨蹙眉,看向了被云姒抓着的叶暮梨。 孩子是叶暮梨绑了去的,但也是受霍临烨启发。 叶暮梨捂着身子,身上多了许多血迹,颤抖的开口:“好,我……我放……” 云姒俯身就要给叶暮梨找点什么套上,好带着她出去。 苏韵柔抬手按住云姒:“别给她穿!” 说完,苏韵柔轻轻推开云姒,伸出手,就揪着叶暮梨的头发,拖着她走。 也是因为苏韵柔的腿被叶暮梨打坏了一只,现在行走不痛了,可还是不方便走,走一下瘸一下,拽的叶暮梨疼的头皮发麻。 “苏韵柔你别太过分!”霍临烨咬牙。 苏韵柔脸上有些脏污,但压不住这五年养出的好容色,闻言嗤笑:“过分?是她自己说自己是云姒的,既然她承认自己是云姒,那我跟云姒本来就有深仇大恨,就做这么点事儿,就叫过分了?” 霍临烨深知苏韵柔这种人没有什么人伦道义的底线,便将目光看向了“锦弗”:“我答应你一定放了你们,你让苏韵柔把她松开,外面人很多,没必要这么对付她。在外人眼里,她只不过才十六七八的年纪,犯不着这么毁她。” 云姒刚要开口,苏韵柔不知她是否要劝自己,提前打预防:“这是我跟她之间的深仇大恨,你最好是别掺和进来。而且,药在我的手上。” 箭在弦上,云姒自然不能扯后腿:“你也有被人拿着软肋的时候了,滋味怎么样?我可以不做恶人,但也没必要为你们这种人行义举。我们一介弱女子,不好在你手下逃生,且你的话,也没有可信度。扒光她的衣服,就是为了防止你让人盯着我们找机会暗中救走她。你怕她名声受损,那就让你的人有多远滚多远。把太子府的人,也清干净。” “我杀了你们两个贱人!”叶暮梨那点自尊心羞耻心,叫苏韵柔拿在手上反复践踏。 她现在恨不得咬舌自尽。 “闭嘴!”苏韵柔抬手就给了叶暮梨一巴掌:“再让我听见你骂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当年云姒也抓过她的孩子来威胁她,不过威胁的只是不让她见孩子,却没有如同叶暮梨的恶毒,要让孩子死。 如此对比,苏韵柔更是火大,揪着她的头发就往外走,还让云姒先。 霍临烨屏退太子府众人,熄灭了所有火光。 云姒冷漠开口:“给我们两盏灯笼。” 苏韵柔闻声,挑眉一笑看向云姒。 霍临烨作茧自缚,熄灭了周遭的灯火,云姒打着两盏灯笼在苏韵柔身边,暗处看这里,只会更加清晰。 叶暮梨从未如同今天这般惨过,她浑身颤抖着,手也被束缚着,羞耻将她笼罩,她一边走,一边看着周遭,生怕有人看她。 上了马车,云姒伸手将一件披风扔在了叶暮梨身上。 苏韵柔快速扯下来:“你给她衣服做什么?猪狗配穿衣服吗?不配!” 她揪着叶暮梨的头发,直接将她按在脚下。 看着赤条条的叶暮梨,云姒皱眉。 要开口,便听见苏韵柔道:“锦弗公主,闲事莫管。驾你的马车,往城外去。” “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我们现在已经出来了,没必要再这样。”云姒开口提醒:“如果你是因为六小姐才这么对她,大可不必。她……不是六小姐。” 叶暮梨颤抖着身子,对着云姒喊:“救我……救救我……” “我当然知道这个猪脑子不是她!” 苏韵柔抬脚踩住叶暮梨的手,抓着叶暮梨的头发不放,仍由她哭之际,她狠声开口:“就这种猪脑子的东西,光凭着一股子狠毒,却不动脑子做事,也好意思在我头上耀武扬威?更是有脸称作我的对手?是应该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狂什么狂!” “而且……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去做下三滥的,都是被逼的!” 苏韵柔闭了闭眼,喉咙里面的腥甜反上来,她唇齿染红,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片血淋淋的肉来。 上面有一个小小的胎记,割的边缘也不整齐,可见是生生剐下来的,稚嫩,且血腥。 第1388章 霍慎之:摘了易容,让太子看看你 “她挟持了我的孩子,为了让我听话,特意将我儿身上的胎记削了下来,送给我看!你也是为人母之人,换了你,你能忍吗!我本就不是个干净的人,但没用什么破了她的身,都是怕脏了手!” 恶人自有恶人磨。 云姒面色瞬寒,转头看向了地上还在不断说“没有”,不断祈求自己救她的叶暮梨。 她眼底显出狠辣之色,伸手就将披风扔下了马车:“我的心真是错的离谱,是非当前先论人,再论男女,你叶暮梨可真是连人都不是了,要什么羞耻心!” “驾!” 马车没有直接往摄政王府去。 挟持太子侧妃是大事,且不能满城招摇。 未免夜长梦多,云姒按照苏韵柔给的路,朝着城外去。 谁知在这时,一支制作特别的短箭划破夜空,看看从云姒耳边过去,直中苏韵柔的肩膀。 霍临烨领兵作战,最擅长的就是以退为进,远攻保救人质,放走她们,只是他进攻方式的一种。 “箭上被涂了麻药!”苏韵柔瞬间感觉到浑身无力,重重倒在了地上。 叶暮梨趁着这个机会,从地上爬起来:“救命,救命啊——!!” “嗖”的一声,朗朗月色之下,云姒清晰的看见朝着她奔袭而来的短箭,完全让她躲避不及—— 须臾之间,风声刮过耳边。 云姒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就要硬生生挨上一箭时。 只听“铮”的一声! 清脆尖锐的两个箭头急速碰撞,甚至快到擦出耀目的火星,在云姒眼前绽放。 她本能的闭眼,就听见“叮铃”一声,两只一长一短的箭掉她面前。 长箭跟短箭的两只箭头同时被折断,借着幽幽的月色,云姒还能看见短箭箭头被长箭端擦出的黑色火痕。 可见长箭的速度之快,力道之稳! 云姒猛然转头看向了箭来的方向。 明明月色皎洁如雪,隐秘处,两位骑马奔袭而来的人,跃进云姒视线。 霍影:“摄政王麾下霍影!” 天枢:“天枢!” “特来相助!” 两人齐声起,纵马飞驰来。 云姒所见之际,三支长箭快如闪电,从霍影跟天枢的身后迅猛朝着自己这边射来。 “唰”的一声,三箭声混成一道,带着凌厉的杀气,就距离她一臂之远,没入另一侧的暗处。 风声呼啸,云姒只听见那边传来闷哼,又有人倒下。 她特意去看,才见到那里不知何时潜藏着三个人,如今齐齐被贯穿了身躯,死不瞑目。看书溂 这样精良的箭术,据说整个大周只有…… “驾!”云姒眼底显现笑意,伸手捡起被折断的长箭箭头,紧握在手。 这样短的时间,她甚至都能感觉得到,长箭箭头因为刚才的碰撞,还在隐隐发烫。 “主子,九爷的人来了。”烈风骑在马上,跟着霍临烨奔驰。 霍临烨眉眼沉寒,抬手扔下腕弓,迅速调转马头,朝着云姒拦截:“锦弗公主劫持孤侧妃,不知可是九皇叔授意,烦请锦弗公主立刻停下!” 原本在后追随在云姒马车的霍影,扬鞭冲到了前面。 马车里,叶暮梨已经扯下了苏韵柔的外袍披上,听见外面的动静,她心中大喜:“九哥来救我了!” 她咬牙看向了驾驶马车的云姒,伸手就要将她推下去。 云姒不会那些冷兵器,但是对付叶暮梨是绰绰有余的。 在听见动静,她扑上来时,云姒转身就避让,直直的将叶暮梨的脑袋按出了马车。 风刮的叶暮梨的脸生疼,她害怕的大叫,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死死的抓着马车边缘,转头朝着云姒喊:“锦弗,我的九哥不会放过你的!” 忽然一下,云姒头上顶着的薄纱被风撩开。 易容糊在她脸上,像是被泡久了起皮又风干裂开。 看不见真容,但是能瞧见如同裂开的皮肤,那是易容被水入侵才会这样。看书喇 叶暮梨的瞳孔狠狠一缩,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扯开那个易容。 可这个时候,马儿中箭,马车在这个时候,倾倒翻转。 “啊————!” 叶暮梨在最外边,整个人先被甩了出去。 她身上的衣服,在此刻也散开。 而云姒在危急时刻,伸手要去拉里面的苏韵柔。 架不住这天旋地转,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她,整个人也随着摔了出去。 月色茫茫,风声狂啸。 云姒感觉脸上的易容落下半边之际,眼前忽然一黑。 身子,也重重落在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之中。 环绕着她腰的手,极其用力,稳稳地就将她揽入怀里,定定落下。 “嘭”的一声,马车摔了出去,发出了巨大的一声响。 云姒一惊,下意识地就要撩开盖在头上的披风。 手才一动,一只手就强势地掐在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转了过去,脸按向心口。 幽微的沉水香像是一颗定心丸,云姒闻到的瞬间,紧绷的心瞬间松弛。 她仰头,黑色香云缎透光,是制作斗篷最常见也最好的布料,方便帽檐遮掩住眼时,依旧能看见。 借着斗篷外的亮光,她看见男人凸起的喉结。 “九爷……” 云姒轻轻喊了一声。 在这样的月色下,如在男人心头覆盖上一层薄纱,朦胧温柔,挑衅理智。 霍慎之的手攀至她脑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破釜沉舟。 将她整个人按进怀中,后又很自然地滑到了云姒的后背,轻轻拍着,沉哑的嗓音低低道:“我来晚了。” 这样的事,这般的举动,类似的安抚,他从前不知做过多少回,都已经成了本能。 他哄得慢条斯理,温和的语气遮掩住了他方才的惮色。 左手手腕处,正在隐隐发烫,越来越烫。 贪嗔痴恨,喜怒忧思…… 他生了自己都无法再掌控半分的七情六欲。 明明月色下,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 烈风他们眼中有诧异。 霍临烨的眼底,却掀起滔天的狞色。 他甚至都没有看一旁离他不远的叶暮梨,就大步朝着云姒过来。 云姒看见霍临烨,动了一下。 霍慎之按住她,隔着斗篷,视线恰好与她相逢:“摘了易容,让太子看看你?” 第1389章 爱上了她了,是不是? “不要!”云姒猛地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脸,才意识到,易容损坏的可以,难怪九爷这样说她。 云姒抓紧斗篷,退至男人身后之际,后颈开始疼得厉害了起来。 霍临烨将到九爷面前,伸手要去抓云姒。 手腕,便被握住。 月色如茫茫薄雾,清透充斥四野。 霍临烨眼底有着深刻的暗色,眉心紧蹙,从云姒的身上,落到了眼前:“九皇叔,她闯我太子府,伤我侧妃。” “我……” 云姒才刚开口,声音便被打断:“哦?她一个女子,还能有着开山劈海的本事,孤身闯你太子府?” “是太子侧妃请我去的!”云姒被提点了一句,立即反应过来。 “不是的……”叶暮梨此时戚然地喊了一声,就要过来。 可是她身上着实不堪,走两步,大腿就往外漏。 周围又都是男人,霍临烨领的那些人,一个个全部避讳地转过脸去。 等霍临烨将衣服给她披上,她整个人柔弱地倒在了他的怀里:“我的手……你要为我做主!霍临烨,你承诺过会对我负责的。” 手指被缠过,已经止血了。 霍临烨目光碎暗,开口吩咐烈风把她带走。 可是叶暮梨不。 她推开烈风,就朝着霍慎之拿出哭着去:“九……九皇叔!” 大庭观众之下,她多想叫他一声“九哥”。 这样的话,他马上就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然后给自己做主,弄死锦弗! “锦弗公主断了我的手指,今天要么她治好我,要么,就砍了她的两条手,来补偿我!” 她不信九爷忍不住自己,所以不断地朝着他靠近。 “嘁!”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霍影身边的天枢忽然嗤笑出声。 众人都朝着他看来,他才道:“太子殿下,属下虽然是个奴才,但也知道身份礼仪。一个小小侧妃,称呼我们主子摄政王为九皇叔,着实不应该。” “还有!” 天枢仰头,眼底都是不屑:“你虽然是太子侧妃,但是也没有生儿育女,你什么身份,锦弗公主现在什么地位,你居然敢开这个口?叶将军将侧妃放在乡下养了这么多年,找回来是半点礼仪教导都未曾教姑娘啊。” 原本就已经够耻辱了。 可“姑娘”两个字,更是在打叶暮梨的脸。 她手臂上的守宫砂,众人都看见了。 霍临烨抬手,将她护到身后。 她才含泪看向九爷:“锦弗把我的手指斩断了……” 九哥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一定会的。 他那么爱她。 霍临烨也颔首:“锦弗伤孤的侧妃,便是在打孤的脸。九皇叔,这你也要护着吗?” 此时,云姒已经把药的下落告诉了霍影。 霍影缓缓退后,消失在众人眼里。仟千仦哾 良久,霍慎之方才抬起深谙的眉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霍临烨:“谁看见她斩了你侧妃的手指,她又为何要如此,你的侧妃邀请她去太子府做什么,这些是否都要说清楚。” 叶暮梨的脸色一僵。 说清楚? 这怎么能说清楚! “我……”叶暮梨伸出手,满眼可怜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声音娇娇柔柔,像撒娇,又像是卖惨:“可是她把我手指斩断,这是真的啊九爷。” 他难道真的看不出认不出自己吗? 那信,一定是没有交托过去,否则不会这样。 如果她表明身份,他一定会很快为自己做主,惩处锦弗的。 只是现在,霍临烨在这里,她不能。 就在叶暮梨还要说点什么,暗示九爷她的身份。 却看见,霍慎之转身,抬手去轻引身后斗篷下的人。 这是要走了? “站住!”叶暮梨不忿。 他怎么可以不管自己? 他怎么能当着她的面去碰别的女人! 天枢及时抬手拦:“锦弗公主为什么斩断你的手,总得有个缘由吧。光凭你一面之词,你就要叫我家主子相信你?” “那些暗卫都看见了!”叶暮梨脸色涨红,身上每个地方都疼得厉害。 她已经忘了身后还有一个霍临烨,拼命地想要过去,更是急得呼喊:“九爷!” “你家的暗卫,当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天枢挑眉冷笑着看着她,手下一用力,便将其推开。 叶暮梨踉跄两步,一下子站不稳,朝着霍临烨倒过去。 让她意外的是,霍临烨居然也没有伸手来搀她。 还是她紧紧抓住霍临烨的衣服,才稳住的身子。 抬起头,叶暮梨刚要质问,对上的,便是一张极其冷漠的脸。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表现过头了,把他忽视了。 “我好疼,我……” “你很喜欢让每个人看你的洋相吗?还是很喜欢让九皇叔身边的人,看本王的洋相?”他的侧妃衣衫不整露肩露腿地去追九皇叔,这就是在打霍临烨的脸。 叶暮梨心中一虚,可又道:“如果你为我做主,我需要这样吗!你看看我的手,但凡你帮了我,我的手会这样吗!霍临烨,这就是你说的为我好,对我负责?” 很快,就连天枢也退去了。 霍临烨看着被带走的“锦弗”,心中憋闷,开口道:“我问你,你非要去找锦弗,所为何?” 叶暮梨被问得呆了一瞬。 开口几欲反驳,霍临烨又道: “今天的事情本就是你自找麻烦,即便是摊开了说,也是你没理。你追着过去,穿成这样,想要说什么?” 叶暮梨完全没想到,霍临烨根本就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他不应该是不问是非对错,只站在自己这头才对的吗? 依照霍临烨对她的喜爱程度,也应该如此的啊。 “我还不是为了你!”叶暮梨怒从心起,张口辩驳:“我变成这样是因为你,我做这些也是为了你,你不跟我站在同一个战线就算了,居然还指责我的不是?” “霍临烨,你变了!” 叶暮梨苍白着脸,站在月色下,赤红着双眼看着霍临烨。 一想到刚才,“锦弗”的质疑,苏韵柔的嗤笑,守宫砂的讽刺,还有他连看都没有看自己就朝着锦弗去,一切的种种,叶暮梨忽然大叫:“你爱上锦弗了,是不是!” 第1390章 霍临烨开始怀疑云姒身份 像是难窥天日的绝密阴暗,在霍临烨没有半点准备的情况下,就被人掀开。 他的眼神变暗,呼吸,也一下又一下地发沉。 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他找不了借口,也无法辩驳。 刚才看见“锦弗”站在九皇叔身后的那股戾气,那么清晰,他哪能忽视。 “把侧妃送回去。” 霍临烨转过身去,厉声吩咐烈风。 叶暮梨还等着他否定,还等着他说“不”。 可是他居然什么都没有! 这忽然就如同一个重锤,一下子敲在她头上,让她遍体生寒。 霍临烨的喜欢没了,她就没有依仗了! “霍临烨你别生气,我真是为了你,可是锦弗好狠毒,她把我的手弄成了这样。我不应该怀疑你对我的喜欢,你都发过誓赌过咒的,你费尽心思把我弄到你身边,又给我身份,我不应该这么说,伤你的心。” 叶暮梨伸手去抱霍临烨。 霍临烨本会拒绝的。 可是她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在提醒他,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有他一份。 他的愧疚生出忍耐,让他垂下了手,痛苦地让她抱着。 “主子,苏韵柔不见了。”就在这时,暗卫快步过来。 霍临烨在箭头上下的药很轻,只是为了阻拦她们逃跑,现在过了这么久,药效过去,苏韵柔…… “九皇叔他们就三个人,不可能带着她离开。她也没有那个胆子,去投靠九皇叔。找!” 这次,他不会放过苏韵柔的。 “霍临烨,锦弗公主是假的!”叶暮梨忽然从霍临烨的怀中抬起头:“我看到她脸上带了易容,而且……” 太子府,叶暮梨缓缓睁开眼,她依稀记得。 当年九爷手底下的人断肢就是接起来的。 但是她没有那些东西,如今看着断了的手指,她以后就要变成一个残缺的人了。 皇后身上,是不能有残缺的…… 恨从心起,叶暮梨叫住霍临烨:“去给我找南绛,南绛肯定能帮我接起来!” 别人不靠谱,那个南绛还是有些靠谱的。 叶暮梨说完,烈风看了霍临烨一眼,见其点头,转身便出门。 现在所有的希望,就在南绛的身上了。 叶暮梨心痛得厉害,她发誓,一定要剁碎“锦弗”,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晦暗的心思一点点增长,直到霍临烨开口:“你确定锦弗易容了?” “什么?”叶暮梨抬头,反应了一瞬,立即道:“我确定!我们一起掉在了水里,她的易容破裂。而后,她因为害怕,就扯了衣摆遮掩住!” 霍临烨当时在秘牢看见她,也觉得奇怪,大晚上的,为什么要遮掩面容,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 “你有证据吗?” 叶暮梨一愣。 他这是不信任自己骂? “九爷当时还帮她遮掩了,这还需要证据吗?其他的暗卫没有看见,但是后来的一切,难道不能成证明?再者说,九爷也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否则不可能帮她遮掩!” 叶暮梨都要恨得把牙齿咬碎:“我觉得那根本不可能是锦弗,锦弗说不定,已经被人调包了。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九爷。他故意安插,又说扶景昀做太子之位。景昀是锦弗公主的儿子,但是锦弗只要换成他自己的人,景昀就是傀儡,西洲就能在他掌控之下!”m 这么一想,叶暮梨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心机深沉的可怕。 她开口哭诉: “要不是今晚发现这个假锦弗,我们都要被隐瞒了,我为你办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你居然还怀疑我生我的气?” 霍临烨丝毫没有意识到叶暮梨口中的责怪跟埋怨。 他的心思,全然到了“锦弗”的身上。 叶暮梨叫了他两声,他才转过身来:“嗯,你的功劳。” “那你还怪我吗?”叶暮梨试探。 霍临烨心中都是“易容”的疑影,闻声只道:“不怪。” 叶暮梨心中舒服了,丝毫没有注意他下意识的敷衍:“那你去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能不能拿住九爷的把柄。” 这么赤裸裸的帮助,忽然之间,就叫霍临烨想起苏韵柔的那句话。 ——她想要两头吃! 很像……很像是要两头吃。 可是云姒……会是这么下作的人吗? “主子,苏韵柔找到了。”烈风在这个时候进来,脸上都是喜色:“苏韵柔被我们找到了,她居然趁乱躲了起来,但是还是被我们抓起来了。” “人在哪里?”霍临烨转身。 叶暮梨想起苏韵柔可以操控战奴,立即开口:“别伤害她,这个人留着,对你有用。” 霍临烨只是看了叶暮梨一眼,没有给准确答复,只让她好好休息,便先以事为由,转身离开。 “他说完就这么走了,也没有陪我。” 南绛来了,叶暮梨把事儿跟南绛念了一遍,方才叹息:“我觉得……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了,南绛,怎么办?” 南绛这会儿在给叶暮梨检查手,没听进去几句。 直到叶暮梨把手抽回去,南绛才抬头:“可是太子已经娶你为妃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叶暮梨心中窝火:“但我在九爷那里是正妃!” 这也不满足那也不满足,感情全天下的人围绕着你一个人转是吧? 南绛忍着这话,想要劝几句,又心烦得厉害,只道:“你的手指没法接了。” 叶暮梨的希望,忽然就被粉碎:“什么?你接不了吗?从前你跟着……跟着我学医,我教过你的!” 南绛一阵无奈:“这手指的神经,血管和骨骼都完全断了。治疗的话,需要把骨骼、神经和血管都接回去,但是我只是看见阿姐你做过,不知道具体怎么来,那些器具我也是没有的。要不阿姐,你把那些器具拿出来,你说着我来操作。当时你给我操作过的,我记得。” 叶暮梨一阵心慌。 她哪来的器具。 那些医学知识,都是寥寥一些灌注在她脑子里,她根本不会用,也不懂那些专业的术语。 要她来,泄露了怎么办? 可是就这么下去,她又不甘心…… “我以后还怎么当皇后……”叶暮梨咬紧牙关,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第1391章 无人知,情重蛊动,母蛊因九爷开始复苏 南绛没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 她现在,终于明白云令政的那句话了。 年纪又小又蠢。 叶暮梨的年纪,跟她当年是差不多的,她看着叶暮梨,觉得她蠢得恶心人,膈应人,而且她不但人蠢,还心毒。 “南绛……”叶暮梨倾身,依靠在南绛身上痛哭:“怎么办,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怪锦弗,都是她!她一定是嫉妒我,想要毁我,南绛,我是你阿姐,你一定要帮着我报仇!” 南绛目光呆滞了一瞬,有些心不在焉,好半天等她松开自己,南绛才问:“阿姐想要我做什么?” 叶暮梨眼中一横:“把她儿子弄到我手里来!” 说到这个,叶暮梨才想起来,九爷的儿子嬴棣……那个死孩子也不知怎么样了,会不会揭穿自己。 “应该不会,他丢不起这个脸,他很顾念他的父王。”南绛听着叶暮梨不由自主地说了心里话,忍不住开口提醒。 叶暮梨愣了一瞬:“这是很丢人的事情吗?我为了自己活,很丢人?男人可以利用成婚来攀附权贵集权,我成婚,就成了丢人了?” 南绛摇摇头:“阿姐我没有这个意思,都是我嘴笨!” “好了,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原本指望着你帮我医治呢,现在是不成了。那锦弗不是号称药王吗,我差一点死,她都能给救回来。抓了她的儿子,让她看了她的手,接在我手上!” 她记忆里,是有云姒做“移植”的本事的。 但是她现在不知真的云姒到底在哪,左右是活着的…… “我的手一定还有机会复原。”不懂半点医术的人,凭着想象,直接把那些断指推开。 南绛没有劝,因为她记起云令政说过的一句话——人话,是说给人听的。 与此同时,云姒跟着九爷快马回去。 才将要说把苏韵柔一起带走,后颈便开始疼的厉害起来。m 这时她难以忍受的,像是用刀子一刀刀的插入她的身子,在连肉带血的拔出来。 霍慎之扶住她的身子,停下了马:“不舒服?” 话语之间,他撩开了斗篷。 月色下,云姒捂着后颈,疼得脸色发白。 他拿开云姒的手,准确地按在当初给她种母蛊的地方:“这里?” 云姒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微微点头。 若不是有九爷扶着,她已经摔下马去。 “从在大魏开始,就隐约的疼,后来……慢……慢慢的,疼的很……很多……尤其是这几天……越来越……” 越来越疼…… 没有来得及说完,云姒直直地晕了过去,倒在了霍慎之的怀里。 他拥住她,才意识到,手腕上黑色的血线,那股灼烧的感觉,越发清晰,如同要将他整个人焚烧毁尽。 “主子……”霍影去取药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天枢快马追上来,见云姒不对,立即就放了信号。 霍慎之抬手将斗篷遮掩住云姒,厉声吩咐:“先去把此事告知大巫师跟南绛,不要惊动旁人。” ——无人知,情重,则蛊动,母蛊因九爷开始复苏。 - 彼时,南绛带着叶暮梨给的任务,出了太子府的门。 马车里面暗得很,南绛上去,就被人抱住。 吓得她要叫出声之际,听见耳边有人开口:“是我们!” 景昀的声音,带着一股兴奋。 南绛看清楚了身边还有一个,是嬴棣。 她的脸色顿时一沉,清了清嗓子,方才开口:“走吧。” 许久,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南绛才道:“你们怎么在一起,还出来了?” 转头,南绛看着景昀:“那假的,可给我指派了任务,要我抓你去要挟你们母亲呢,我正想办法怎么样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免得她不信任我了。你这么出来,要是让她发现怎么办?” 景昀转头看向了嬴棣:“让哥哥去?” 南绛摇头:“那怎么行?” 嬴棣道:“可以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准备好了之后,我去。假的留着,可以对付太子,阿南你不能断了那边的信任,否则我母亲会有被暴露的风险。” 南绛可没想过对付霍临烨的这一层。 现在嬴棣这么提出来,她呼吸一滞:“你身份贵重,且身上有许多人的指望,你不能去,我会再想想办法的。” 话说出口,南绛只觉得,横在云姒头上的这层窗户纸,越来越薄了。 而且什么东西,也正在摇摇欲坠,随时的要坍塌。 她看着马车外的夜色,京城的夜,犹如食人野兽,张着不见底的大口。 就在这时,有人快马而来。 是陆鹤。 他直接进了马车,将事情说清楚之后,一道奔去摄政王府。 姑娘云姒的不妥,他们路上便来得慢。 韩仲景跟陆鹤诊了一圈,发现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巫师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此刻语气小心翼翼地同九爷回禀:“共生蛊的母蛊尤其脆弱,在她断气的一瞬间,就跟着死了。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复生的。即便是接受母蛊的人后面又活了过来,母蛊也不可能再活,只会融入其血肉而已。” 在云姒床边的男人敛眉,看向了手腕。 手腕上的那一道黑色血线,依旧在发烫,且有更加滚烫的趋势,灼得他已经开始感受到了痛意:“在你已知的范围内,母蛊不能再生?” 大巫师看着那一道只有古老记载的传闻之中,才有的黑色情丝,急忙点头:“对,距今为止,没听说过母蛊能再生的,母蛊尤其脆弱。” ——“阿姐!” 就在这时,南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她冲进来,见九爷,下意识的朝着他见礼,转头就去看云姒。 丝毫没有注意到,在窗下坐着的人,见她的行礼动作,眉头不可遏制的蹙起。 路上,陆鹤已经把情况给南绛说清楚了。 这会儿,南绛仔细的检查了昏迷之中的云姒,发现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大巫师急着表现,小心的睨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急忙开口:“蛊王的饲养极其繁琐,你是千百年来,蛊王第三次主动挑选的圣女,这就代表你的血非同一般,养出来的蛊,也会非同一般。南绛,你莫不是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吧?” 第1392章 阿姒,等我 “老家伙,少挑拨!”十一抬起脚,就踹在了大巫师伤口处。 大巫师疼的龇牙咧嘴。 天枢在此时示意了十一一眼,十一小心地看了九爷一下,又警告地瞪了大巫师。 南绛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没血缘关系的至亲! 岂容其他人污蔑半句! 南绛抬手示意十一,才道:“我现在不是圣女了,身上没有蛊铃。母蛊会不会复生,需要蛊铃验证才行,但是……但是我也不太确定我当初养出来的是什么样的,蛊铃有没有用,我……不太确定。” 就如同蛊王,典籍上面只是记载了蛊王可以操控心智,操控对方,但她养出来的,根本不是操控心智,而是相互操控对方的身体。 而且当初她用蛊铃试探她跟云令政的蛊解除没有,明明是已经解除了相互的牵绊,蛊铃还是会响。 思及此,南绛为自己当初年轻,不仔细思虑,而道了一声:“对不住。” 霍慎之的手,轻抚过云姒的面额。 看着安静昏睡的云姒。 她的易容已经破碎,一张白皙精致的脸,显露出来。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其他,眉头一直皱着没有舒展。 他声音淡漠,听不出喜怒:“典籍上皆是已经发生过,出现过的事实,且世事鲜有一成不变。你可知,蛊铃现在何处。” “我现在就去请来蛊铃。” 南绛不在犹豫,转身就去。qqxδnew 川仪也在这个时候,被霍影带回来。 看着床上的人,霍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川仪:“主子,今晚是云大夫屏退众人,孤身去给主子取药去的。那假的受了大罪,也索性我们去得及时,没有伤到她哪里。这川仪……” 霍慎之垂敛下眉眼,看着云姒,许久之后,才开口:“去西疆。” 云令政:“蛊的源头在哪里,就往哪去寻,是个办法。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撂下朝政,这不是容易的事。且如今跟前五年不一样,六国表面太平,现在已经彻底动荡。这一路上,还不知要遇到多少别国的奸细细作,还要带着景昀,去一趟,不容易。最起码等小半个月,让明帝那边有回应,让太子出征守国门,方才能绝对安全的动身。” 当初没有鲁莽的让武宗帝下台,如今留在这里,也算是一块“挡箭牌”。 而且,西疆距离大周跟西洲的战场,太近了。 大巫师猛的抬起头:“外族人不可进西疆。” 云令政睨了他一眼:“没什么是不可更改的,你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如果我们找到了解决之法,你的这条命,还要不要。” 房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霍慎之伸手,握住云姒的肩膀,又缓缓松开。 只有近身的人才听得见,他说了一句……“等我”。 而后,便带着霍影,离开这里。 - “我需要蛊铃,只是借用而已,婴妹……” 南绛看着婴妹,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听。 婴妹从床上爬起来,也是满脸不耐烦:“你求人办事的态度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再去练练再来跟请我。还有,认清楚你的身份是什么!我不给你蛊铃,你去驱策不了。”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给我?”南绛步步上前,看着高床软枕上的婴妹。 “很简单,你把耳朵凑过来,办成了,我就答应你。” 南绛皱眉,心中只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 结果听见她的那些话,南绛当即就拉下了脸:“我要跟你说多少次,你跟他不合适,而且这种人他……” “蛊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如果我把你孩子的事情嚷嚷得天下皆知呢?”婴妹笑看着南绛。 看见南绛脸色一变,她立即低声威胁:“你试试看,再不听话,我会不会这么干。” 南绛咬唇看着婴妹。 两人相互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南绛咬牙切齿的开口:“好,我去找他!” 婴妹起身:“看,还是用那件事跟你说话有用。不就是蛊铃吗,其实也只是小事。” 她将蛊铃扔给南绛:“去吧。” 看着蛊铃,再想到那个已经没了的孩子…… “首……首辅大人。” 一句“首辅大人”,打断了亭子里的谈话。 云令政看见南绛,想起了今晚。 她用他曾经教她的常礼,见大周的人。 也是当初事态特殊,她学得用心,所以举手投足,有了自己的影子。 难怪,九爷要用那种眼神看着他,误以为他跟她有什么。 南绛见到他看过来,忽然就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欲言又止。 云令政冷淡地移开眼,转身便朝着另一边要离开。 南绛有些着急,慌慌地跑着过去:“等等,等一下!” 她拦在了云令政跟前,想到那些往事,她忽然觉得,脸面已经无所谓了,达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她低头看着的,不敢面对他: “我……我想要……” “你想要什么,应该去跟云江澈说。”云令政很是残忍,也没有所谓的怜惜。 南绛看他要走,猛地抬手拉住他的衣袖:“可是只有你能帮我……” “帮你?” 云令政挑眉,打量着南绛时,像是看着一个有趣的猎物。 瞧着她的那双眼睛,同另一个人完全的重合,他微末的笑意都变得残忍:“找我谈条件,南姑娘你是觉得自己有什么例外?” 例外? 她当然没有什么特别的。 南绛紧紧抿唇,垂眸之际,眼前的光影忽然暗了下来。 是云令政转过了身,面对着她。 就在南绛要抬起头时,下巴忽然被一个力道捏住,抬起。 她的心,突兀一跳,这可是在摄政王府的花园,她可是快要成云江澈未婚妻子的人! 几乎是本能的,南绛就要往后退。 “我没教过你这般求人办事的态度。”云令政的手骤然一松,大手扣住她的下颌,猛地带向自己,看着她的那一双眼睛,他开口:“你也有找我谈的资本,南绛。” 他清冽的嗓音唤她的名字,贴着她的耳边说出所谓的“资本”,南绛那绷到极致的尊严,“嘭”一下断掉。 “不可能!”她伸出纤细的手,抓住云令政的手腕,手足无措地挣扎,一双眼里,蓄了水汽:“我不找你了,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第1393章 你打出来的,你舔干净! “南绛?南绛!” 是陆鹤晃了南绛一下,南绛才回过神来的。 “什么?” 她眼神还有些惊慌跟呆滞。 陆鹤指了指里面:“你怎么回事,出去一趟把魂丢在外面了?不是去拿蛊铃吗?铃铛呢?飘飘忽忽的回来,站在这里发呆,哪里不舒服,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了? 南绛耳边,似乎还有云令政的声音,还有他说的那件事。 叫他魔头是美化他了,他简直不是个人,是个人,也不会提出那种要求,居然要她……要她…… “南绛!” 陆鹤又晃了她一下:“到底怎么了?” 南绛回过神,急忙将蛊铃拿出来:“试一试,就知道母蛊会不会复生。” 南绛身上,流的是蛊王亲自选定的圣女血。 她身上的蛊王,依旧存在,除不掉了。 血液滴在蛊铃上,铃铛里面的小蛊虫,开始苏醒,撞击蛊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响了?”陆鹤惊喜。 “因为里面养了一对小虫子,每一代圣女都要吃下一味药,从此圣女的血里就会含有这药的成分,需要唤醒里面的小虫,就用自己的血,小虫感受到血里药的力量,就会唤醒,给予主人回应。平时,它是哑铃。” 南绛说完,面色凝重的用针戳破云姒的手,将云姒的血,滴进铃铛开口的地方。 “如果母蛊有复生的迹象,哪怕只是一点点,小蛊虫都会动,撞击时,蛊铃就会响。” 说完,南绛提起铃铛,屏息看着。 在动作的过程之中,就算是她刻意摇晃,铃铛也没有响动:“除了这样它会响,还有不给它血时,有蛊虫死去,它也会悲鸣,响动。” 说完,陆鹤他们一群人,屏息看着南绛拎在手里的铃铛。 里面,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所有人的神经,都绷成了一条线—— “咳咳咳……” 忽然,一阵咳嗽,清晰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主子醒来了!” 空青快步上前。 南绛也在这个时候,收回了蛊铃。 蛊铃没有回应。 按照从前的情况,只要被喂,蛊铃就会给回应。 她的目光,看向了其他人,期间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情蛊,不苏醒也好,若是苏醒,带来的后果难以预料。现在,起码不会记起来,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 “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婴妹看着将蛊铃放在屏风外,就要安静离开的南绛,见她看向了自己,便忍不住冷声质问:“你不会是没有把事情办好吧?” 南绛沉默了一瞬,道:“那不是个普通人,你最好不要招惹沾染那种人……” “我就知道你办不好。”婴妹一步步走上前,她脸上带着笑,把信拿出来,递给南绛:“这是我阿哥送来的信,你看看。” 转身,她就将另一半的信刚烧掉,肩膀就被扣住:“孩子没有死?” “你抓疼我了。”婴妹皱眉,推开南绛的手,才笑:“对啊,你孩子被送走了,我阿哥傻得厉害,为了让你早点回去,早点嫁给他,这些年,他一直帮你打听留意。这一封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呢……好像是半年前!” “婴妹!”南绛伸出手,就抓住了婴妹的手腕。 孩子没有死,孩子被送走了。 那阿娘他们说孩子死了,又是怎么回事? 到底谁是对的,她应该信任谁? “你为什么藏着不告诉我?” 婴妹冷笑:“告诉你干什么,你找几年找不到,自然就回去了。我告诉你,再让你找几年,我阿哥就这么等着你?南绛,做人可不要太自私了。还有,我已经写信告诉了我阿哥,你在这里。很快,我阿哥就来找你了。” “孩子在哪里?”南绛根本不在乎谁来找她。 孩子丢了谁都着急,更何况,是一个生出来就被抱走的。 婴妹转过身去冷笑:“想知道,那就得拿出点诚意来。我婴妹看上的人,看上的东西,只有得,没有失的。” “好!”南绛不信婴妹,但是她信少祭司,少祭司不会骗她。 至于阿娘阿爹他们…… 他们更不会骗自己,家里的人这么爱她,可能他们也被骗了。 “但是婴妹,我提醒你一句,云令政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你惹了他,别后悔,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碍于少祭司的情面,南绛开口。 婴妹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在她眼里,云令政也不过跟她之前见过的那些男人一样。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婴妹微微一笑。 南绛转身出门。 婴妹收回蛊铃,刚走进内室,就发现蛊铃轻微的动了动,连声音,都很小。 夜色茫茫,她没想到,才说过再也不去找他,这么快就出现在他面前。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云令政置办了宅院,过几天就能搬过去。 如今还在摄政王府单独辟出的院子里,清净得很。 “能不能……换一个条件?我是……是你五弟的未婚妻子,虽然婚盟没有彻底定下来,但是已经有了口头约定。我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非要你帮我不可,首辅大人,能不能看在曾经……” “曾经?”云令政声音难辨情绪:“南绛,你同我之间,有什么曾经?还是你以为,你的几句话,就有让我改变主意的力量?走吧,不用了。” 他一口回绝,南绛紧张起来,一双眼里已经积蓄了水汽,想到那个怀了几个月,素未谋面的孩子,她咬了咬牙:“我……答应你……答应做你的……外室!” 外室,养在外面,没名没分的女人。 云令政眼底,复现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缓缓朝着南绛走过来,身量清隽高大,骨子里似乎透着股戾气,让人害怕。 南绛矮他两个头,云令政俯身下来,修长如玉的手指猛的扶住南绛的下巴:“你答应了,可我现在又反悔了,怎么办?” 他是在故意戏弄她妈? 南绛的脸色骤然涨红。 她下意识的后退,腰却被云令政捉住。 羞愤跟恼怒,瞬间叫南绛身子发抖:“云……云令政……你……浑蛋!” “啪”! 南绛忍耐不住,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又狠又快的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南绛都愣住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心,再看看他红起来的脸。 “我……啊!” 南绛的才吐出一个字,整个人就被云令政抱起,按在了太师椅旁的茶桌上。 “还是跟以前一样,脖子上顶着个东西,只知道冲动跟意气用事。那几个月,没教好你。”语气之中带着玩味儿,他擦过唇边,见到血,不由轻嗤。 转眸,看向了南绛,带着命令的语气强势开口:“你打出来的……你舔干净!” 第1394章 舒服吗,我问你舒不舒服? 轰然之间,南绛的脸涨红发烫。 她咬紧下唇,现在甚至还想要打他一巴掌:“你说不要的,你说反悔的!而且我是云江澈的未婚妻,你怎么敢……” “我没什么不敢,只要玩不死,我就敢往死里往,云江澈也一样。”他的冷血,浸透字字句句。 南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跳动的火光让他一张清俊的脸明暗交叠,那被她打出血的嘴角,更是添了几分冷血诡谲:“你……” “跟你西疆的未婚夫婿到什么地步了?”云令政捏着她的下巴,很随意地开口。 南绛怔愣了一瞬。 那天堂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她少司命是她的未婚夫婿。 可地步是什么? 云令政看着南绛眼底的懵懂,有些意外。 他缓缓直起身,捏着她下巴的手未曾放开,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目光从她姣好细嫩的脸,缓缓落在她纤细脖颈下的肌肤上,眸中多了未曾有过的欲色。 “他碰过你没有?”云令政再开口,问得漫不经心。 南绛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这样的话,让她答不出口,只摇摇头,低下头去。 下一瞬,南绛身子一轻。 她被云令政像是抱孩子一样,抱到了他腿上。 南绛不安地动了两下,云令政的呼吸发沉,眼尾晕起一片红,有些不正常。 外袍被他剥开,散乱在他身上。 云令政抱起她,就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我……”南绛被迫趴在云令政身上,有些害怕,甚至手足无措起来。 云令政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朝着自己送来:“我们开始了,南绛。” 南绛还没有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便被吻住。 他含着她的唇,反复辗转。 南绛从未跟人这样过,即便那一次,她也只是……只是那样了他,而后便是他被控制,压她在身下,不断索取。 如今,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能被动地接受着。 慢慢地,吻着她的男人开始粗暴起来。 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下去,粗重的喘息声起,她的腿被按住,原本身体上陌生的愉悦,忽然就变成了害怕。 想到那一次的痛苦,她不敢哭出声,只是绷紧了身子,不断颤抖。 “哭什么?”云令政眸底猩红,似乎在极力的压制着什么。 松开她时,依旧爱不释手地抚弄着南绛的身子,看着她锁骨下的肌肤显现的红痕,暧昧的点缀的上面。 他闭了闭眼,将她衣服拉起,声音哑的不成样子:“给你找几本书看看?” 南绛感觉得到他身子的灼热,只觉不同寻常。 听他说书,南绛摇摇头,小声啜泣:“我……我识不得大多字。” 云令政低头咬住她耳垂,含着轻咬,灼热的呼吸萦绕:“以前教你的那些全忘了吗?图你总应该看得懂,你不是背着我收过我同僚的一本春宫图么。” 南绛脸红的厉害:“都……都被你扔……扔了,没看过……” “做人外室,总不应该是让男人来取悦你,你还吓得哭,让我在关键时候停下来,哄你?”云令政突然握住南绛的身子。 南绛吓得身子往后撤。 云令政按着她的后背,轻轻重重的揉着她:“舒服吗?” “不……不要这样,这是在……在……” 南绛感觉自己哪里错了,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错。 她颤颤地推开云令政,可是被她弄得身子发软。 “我问你,舒不舒服?” 南绛的这点挣扎像是助兴一般,叫云令政眼底暗得吓人:“你愿意自己学,还是想我教你。” “我……”陌生的情潮让南绛脑海空白一片,她这二十年,都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云令政轻轻一嗤,手从她衣摆进去,强行催发她的感觉:“看来你还是想我来教你,左右,我也教了你很多东西,不差这点。” “南绛,像以前一样,认真学……” 南绛理智被摧毁之前,咬牙问他:“那你答应……答应我了?” 云令政未曾询问什么“忙”需要他帮,在他眼里,南绛能遇到了的那些,也就如此的小麻烦了。 - “南绛?” “啊?” 南绛端着东西缓过神来。 云姒诧异地打量着南绛:“你怎么回事,今天站在这里老是出神?” 南绛张了张嘴,眼神飘忽:“昨晚……昨晚没睡好。” 她的耳根,不自觉的发烫。 一旁的空青看见,忍不住打趣:“主子还说呢,人家现在有了夫家了,有心思了。” “哦~”云姒一脸了然:“五公子对你怎么样啊?” 对她怎么样…… 南绛抿唇。 从她说了选了云江澈开始,云江澈就忙了起来。 她以为是装的,结果人是真的忙。 “挺好,他送礼物给我。”云江澈很好,但是是为了对她好而对她好。 还好,她跟云江澈说开过,这一场婚事,只是一场合作。 但想到昨晚…… 南绛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转移了话题:“阿姐准备什么时候去西疆?” 云姒起身:“快了,如今是七月下旬,等八月初,我们应该能在赶往西疆的路上。但是九爷那里有些难以说服,不过我研制了新的办法,应该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还有景昀,现在没有医治景昀的办法,西疆十万大山我没有去过,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希望。” 看着她离开,南绛看向了空青:“昨晚蛊铃没有响,阿姐的母蛊没有复生的迹象。但是典籍上记载,母蛊死了之后,是不会复生的。也就说,阿姐想不起来。她去跟九爷接触,你也别担心。” 空青心中揪起:“我不怕主子想起来,她对九爷的情爱不比九爷对她少,我巴不得她想起来。这样她就知道,当年其实没有做错选择,但……伤害依旧是伤害,不可能消弭,可起码主子能在一切知情的情况下,重新选择一次,更不会怪罪自己,也不用对父母心存愧疚。但我现在就是怕她想起来,危及性命。” 不但是空青,任何人都是这么觉得。 所以在云姒寻到霍慎之时,他甚至不能再多靠近。 “川仪拿到了,我听下面的人说,你已经吃下了。”云姒在书房门口,不知应不应该进去。 但是她看见里面的男人抬眸,她便大大方方地将腿迈进去了。 云姒看着他的眼睛,极其认真,且十分慎重地开口—— 第1395章 云姒:霍慎之你要不要我的今天 “九爷,我有话想要同你讲。” 霍慎之几乎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先前克制不住,给了她那么多可能的希望。 现在,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他最应该做的就是赶走她,避开她,远离她。 可是五年了。 他等的太久了。 情丝的灼热蔓延,他的理智便如同这股灼热,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他想要她,想要得到她。 朝露清晨,朝阳闪耀。 霍慎之听见自己应了她一声:“讲吧。” 云姒心底在瞬间充斥起一股酸涩,她张了张嘴,方才开口: “几乎每个人,每一个人,都觉得,成婚生子,带着孩子的女子,就应该是自卑的,微小的,等着别人来挑的。但我不比任何人矮半截,我的情爱是真切的,不必谁微小。” 云姒慎重的往前走了几步,进了书房:“我不知什么时候生了对九爷的爱慕之心,或许是你在我危难是伸手救我,或者是我差一点害死你时,你也未曾怪我半句,甚至还体谅我的不易。我不记得了,但总归我知道自己情真,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 云姒看着他英挺的眉眼,在窗外透进的阳光之下,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沉静的看着她。 她心跳更剧烈,手也一点点紧握,对上他深谙的眸子,嗓音也开始绷紧:“我……我想,我可能爱上你了,霍慎之。” 她没有唤他九爷了。 现在,眼前的男人,只是霍慎之。 可把话说出口的刹那,云姒感觉自己露出了最柔软的一部分。 哪怕只是稍微一根针戳过来,她也鲜血淋漓,丢盔弃甲。 安静充斥在书房,其实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云姒却觉得越发紧张,越发漫长。 甚至,快到让她的心都不由自主的下落。 她不信霍慎之是不给回应的人。 但她还是胆怯了。 这种事情,其实能说出来,就已经用光了一个女子,一个如同云姒这般,内敛沉静,“从未接触过情爱,也从未把心思放在情爱上”的女子,最大的——勇气! 所以云姒转身就要走。 可下一瞬,她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很近,近到似乎就在她耳边—— “云大夫,你不怕?” 云姒迟钝的转身。 他居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同她站在一起。 不是居高临下的审视,而是用一种近乎平等温和的态度,跟她交换着心。 云姒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她以前觉得他很远,但是现在,她伸手就能抓住他! “我的喜欢只会今天比昨天多一点,我不怕没有后续,只怕我今天不做不说,明天在再无机会开口。今天,又哪知明天会发生什么来不及的事。” 她是爱他的,如同他,他们都会反反复复栽在对方手里。 他的嗓音愈发低,也愈发温柔:“倘若我明日便死了。” 云姒不知为何,眼里一下子就起了潮雾:“你能活一天,便能看见我爱你一天,有一天,就算一天,我……只要你的今天!” 她的声音在发颤,她也知道他生死难料,但生死,无法阻断她的情爱。 霍慎之低头,手轻轻刮过云姒的脸,低低缓缓,是一种近乎哄慰的语气:“云大夫,有朝一日会后悔。” 等她记起来,一切便不同了。 可云姒摇头,眼底是坚定,没有丝毫动摇:“后悔是明天的事,我只要我今天不后悔,我只要你的今天。你呢,霍慎之,你呢?你要不要我的今天?” 男人没有半点言语,唯独眼中细碎的裂纹昭示他的心绪,并非无动于衷。 他想要她,也只要她! 呼吸间,他抬手轻抚过云姒眼角渗出的潮意,缓慢而细致:“有一天,算一天,只要你今天。” 看着她的眼中,一点点的渗出欢喜,慢慢的扩大,最后全然倾泻在脸上。 霍慎之抬手,揽她入怀。 拥着她身子,按向自己,不断收紧。 那一种珍视跟不舍,恍惚间,叫云姒无端生出酸楚之意。 看着她红了的眼,霍慎之轻抚她的发顶:“等会儿我要进宫,两天之后,我们秘密进西疆。” “你愿意了?”云姒以为他更多是为了自己性命。 霍慎之颔首:“此去路途遥远,温予便留在摄政王府,只带着景昀去便可。你且去准备,两日之后便动身。这两日,我不在王府,你留在外,一切小心。” 云姒明白的。 现在实权都在他手上,想要离开京城,离开权力中心,去做跟朝政,跟天下百姓,没有关系的事情,两天的准备,说不定是不够的。 而且霍临烨还要去远征。 粮草已经先出发了,打仗还需要布置跟准备,不可能想当然,光是分析局势,都要时间。 最重要的是,明帝那边,还有给到答复,即便是有消息,传过来,也不只两天。 所有的可能都要算进去,才好在他不在京城,做出应变。 只是这跟云姒想的不一样。 她以为她说完了之后,他们起码会有时间相处一会儿,说说心里话。 她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讲。 但他都把时间,用在做这些实在的事情上了。 只是才到济民堂,云姒就看见了“不速之客”。 济民堂明着是个医堂,可背后,却已经是这个京城,乃至于整个大周最大的药材供应地。 战场上的很多医药,都是从济民堂出去的,且大周有多少济民堂,已经数不清了。 在这里看见霍临烨,云姒也没有多少意外的。 “等等。” 霍临烨也恰好看见云姒。 昨晚的事情,叶暮梨字字声声,犹然在耳。 他静静看着云姒的脸,步步靠近,不知怎么,他心里居然生出一个荒诞又没有依据更没有理由的想法——锦弗会不会是云姒? 这种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是,又怎么都挥之不去。 “太子殿下亲自来置办随军药材,我就不打扰了。”云姒没有想要跟霍临烨多说一句的意思。 但是霍临烨抬手拦住了她。 明明她伤了那个人,他应该不高兴的,只是面对她时,他又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去天香楼吧,孤……有些事情要同你说。” 霍临烨的态度,无比的平和:“今天之后,孤便要准备远征事宜,不会在出现。有些事情,我想,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第1396章 表白:我早就心悦公主 几乎是他们前脚刚走,叶暮梨后脚就收到了消息。 “太子殿下不是应该把那个女人抓来太子府给我的吗?为什么要光明正大的请她去天香楼?他想要做什么!” 从昨天回来,叶暮梨就慌得厉害。 现在听说这种事情,她更是坐立难安。 “有这个功夫,为什么不来陪我?” 叶暮梨扔下的鞭子,整个人都陷入了怒火之中。 “哈哈……” 秘牢里面,轻微的笑声起。 叶暮梨转头,看向了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苏韵柔。 她抬手指着她:“你还笑得出来?有什么可笑的!你给我闭嘴!” “我不笑,也不代表你不可笑啊。你说你是云姒,可我看你低三下四。霍临烨早就不喜欢你,喜欢上那个锦弗公主了,你还不知道呢?” 苏韵柔眼睛毒的很,早就看出来了。 如果一切没有变,被斩断手指的是真的云姒,霍临烨只怕早就大开杀戒了。 但是没有。 他昨晚还是在周璇。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而已,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料到,你已经这么轻了,轻到连引起他的注意都难了。”苏韵柔没再说眼前人是个假的。 没意思是没意思,主要是苏韵柔喜欢看这种猪脑子狰狞。 “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能怎么样,我告诉你,我留着你,还要将战奴引出来,让他为我所用。我知道他回大周会到哪个地方,你现在在我手里,找到他,简直是易如反掌。我的人,已经有他下落了。”叶暮梨的脸色难看,她本就心虚,叫苏韵柔这么说,更是心里没底。 她可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凭借霍临烨来的。 如果霍临烨不喜欢她了,那……她就要回到从前了。 “侧妃,战奴主动寻我们了。” 叶暮梨话音刚落,就有人来禀告。 她心中大喜,这多亏了那些不属于她的回忆,才能让她这么准确地搜寻到战奴。 “让战奴自己来找我,不要让别人发现。现在摄政王那便肯定也在找他,如果他泄露了行踪,让那便知道,苏韵柔,他就别想要了。” 叶暮梨心中大为欢快。 只要战奴这种医术圣手在她身边,做她的鹰犬,她的指头断了怕什么? 她马上,就能“回到”巅峰去,让霍临烨欣赏自己,让九爷知道,锦弗就是个废物,她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九爷现在去了皇宫,太子又约见锦弗。我想要抓到锦弗,这是个好机会,你去让战奴准备,能不能拿下锦弗,得这个投名状的机会,就看他自己本事了。” 留住霍临烨的唯一办法,就是弄死锦弗! 与此同时,云姒在天香楼坐下。 她以为霍临烨是问罪的。 结果,却让店小二上来了不少的吃食。 “尝尝看,喜欢吗?”霍临烨看着桌面上的菜,推了端一杯茶去她身边。 云姒垂眸看了一眼:“你的有话要说,就是带我来吃顿饭?太子殿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还没有到心平气和坐下来吃饭的地步。而且,这些菜,都不是我爱吃的。” 霍临烨听到后面的一句话,脸色骤然一变,蹙眉问:“当真不是你爱吃的。” “我没有这么小家子气,这点事情还要撒谎。”云姒道。 忽然间,霍临烨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心口像是有什么堵的厉害。 他真是疯了。 居然真的觉得眼前的人是云姒。 还用她喜欢吃的菜,来试探她。 “若是没有什么要说的,我想我还先走了。我的事,很多,恕不奉陪。” 云姒将要起身,霍临烨叫住了云姒。 他没有什么怒火,整个人很平静,眉眼之间,有浓浓的无力感在蔓延:“九皇叔带你可好?” 云姒不清楚霍临烨弄这一出干什么,只道:“九爷是个很好的人,我在九爷身边,得到了久违的自由跟尊重。” 忽然间,霍临烨脸上显出一抹自嘲,淡淡笑问:“你跟九皇叔表明心迹了?” “多亏了太子殿下没有娶我,甚至在之前还点明了我的心,不断的推着我靠近九爷,否则我都没有这么快,认清楚自己。更没有这个勇气,去跟他说明白。” 云姒想起今早,眼底有真实的笑意浮现:“我同他说了,他也回应了我,太子殿下,多谢你不娶之恩。” 听起来像是赌气的话,可霍临烨在她眼里看不见一半点赌气的成分,只有庆幸,全部都是庆幸。 霍临烨低头,唇边的笑意依旧是自嘲。 时至今日,其实……爱恨两消了。 “恭喜公主了。”霍临烨缓缓吁出一口气,唇边有些苦涩:“锦弗公主不知,你在说这些的时候,我更多的是嫉妒,嫉妒九皇叔。”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云姒体味不到他的心情,她的全部心思,都在景昀,还有九爷身上了。 霍临烨轻轻摇了摇头:“此次远征,不知前路如何,我寻你,大抵也如同你跟九皇叔表明心迹一般,不想要留什么遗憾。” “锦弗公主,你在我跟她身上,做了手脚对不对?” 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让云姒有些猝不及防。 她目光的凝滞,让霍临烨得到了答案:“这几天,即便是我在父皇身边听事,说得好好的,她的音容也会出现在我眼前,甚至声音都那么清晰,清晰得我觉得烦。我知道,这很不寻常。从我把你带去秘庄开始,这种不寻常就开始了。” “我打听过,这是一种牵制,除非我死,否则我时时刻刻都要想到她,被动地‘思念’她。即便是她死,我依旧会‘眷恋’,即便那是我讨厌的眷恋。” “是你做的,是不是?” 云姒的目光,掺杂了些许冷意:“我知道这世上最大的惩罚,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你今天居然看出来了,问了我,那我明明白白答复你一声,‘是’!” “若是为了此事,你想要找我麻烦,尽管来。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不死不休,也无所谓。” 她缓缓起身,目光冰冷的看着霍临烨。 而霍临烨,却轻轻摇了摇头,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云姒。 恍惚间,她的声音,又跟他心底最深处的人,重合,也是那么坚韧,疾恶如仇,转身就再也不回头。 “不是的,我不是想要怪你,我是……怪我自己而已。” “锦弗公主,我说你认不清自己,其实,作为当局者,我也认不清我自己。我早就心悦公主,被愧疚,被责任,被固执,蒙了眼,仅此而已。” 第1397章 承认自己变心,我的情爱廉价 云姒哪里能想到,霍临烨今天找她,居然是同她说这些的。 她眼底的诧异,呼之欲出。 可又觉得可笑。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太子殿下。” 霍临烨点头,没有什么疯狂更固执,自始至终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一切理清楚之后,他获得了内心的安宁。 “不晚,我只是把这些说出口而已。从前我很执着地想要她,跟九皇叔抢她,可是她在我身边了,我又不喜欢了,又爱上你了。到现在,我觉得我的情爱,当真如苏韵柔曾说的那样,是廉价的。得到了,我就不珍惜了。如同从前我爱苏韵柔,为苏韵柔伤她。得到她,又爱上你。情爱这种东西,我想我大抵与之…” 他顿了顿,坦然地说出了与他身份不匹配的三个字:“配不起。” 云姒的眉心一点点蹙起:“你跟我说这些……” “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霍临烨垂下眼眸,手轻轻碰了碰滚烫的茶杯,才道:“我没有可以说这些话的人了。” 他又重复了一句,比前一句,多了些无奈跟叹息。 蓦地,霍临烨目光落在了云姒身上:“这次不同以前,是我认清楚了自己是个什么人。当初我觉得她会是我这辈子唯一最爱的一个人了,经历过同她那样浓烈如仇的爱恨,我不会再喜欢旁人了。但是直到你出现,我才知道,什么是难自控。”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抢夺你,或者让你离开九皇叔。” “因为我自己都不确定,只要活着,哪天说不定又喜欢上旁人。我连那样浓烈情仇之下生出的爱都会变,更遑论跟锦弗公主你这样清粥小菜一样交缠过的情感了。” 他转头,举起酒杯:“锦弗公主,我要远征了,此次是凶多吉少,以前多有得罪,临烨自知难以偿还,只能皆酒一杯,请公主大量。” 云姒垂眸,看向了手边的酒。 霍临烨没有逼她,只自己一饮而尽。 看着他起身,云姒问他:“当真一点不爱六小姐了?” 霍临烨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 云姒清楚的看见,上面的话:“凤栖梧桐桐不应,涅盘之日随龙飞。双星若降枯桐木,生机来时君亦生。”(769章) 她不懂这是什么。 但是触及到纸张的那一刻,云姒眼前忽然闪现一个画面,是她跟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看不清那人的脸,恍惚间,后颈又疼了一下。 “这是五年前,约莫是六年前了,我找玄嗔大师求的批文,为的就是放下她。可是,大师说她本就不属于我,也是因为我一直在弄丢她,她落不到我身上。还说,我放下的契机,很快就会到。” 火光,在霍临烨的手上显现。 那一张边都磨平的纸,被火焰吞噬,落入了酒杯之中。 “如今看来,其实都是假的。什么‘双星’,什么‘生机来时我也生’,六年了,距离她出事到现在五年,我如今又得到了她……可见,都是假的,还困了我很久。” 云姒看着他的笑容,忍不住唏嘘。 “再会了,锦弗公主。”霍临烨缓缓叹息,转身离去。 云姒没有去看他,而是看着那被烧毁的东西,在酒里面,火光忽然之间就有些刺目起来。 连同一股浓浓的酒味袭来,云姒后颈,立刻发出钻心一般的疼! 她张口想要喊人,眼前忽然一黑。 天香楼人来人往,想要偷天换日,是很难的。 但是,这世上,只要用心了,又很难有不可能的事情。 “哈哈哈哈……” 叶暮梨笑的畅快:“真是没想到,战奴这么快就把事情办成了,但是现在,我还不能让他见到苏韵柔,毕竟,这么厉害本事的人,要是失去了钳制,我会很被动的。” 秘牢之中,叶暮梨俯下身,抬手就将盖在云姒身上的帕子掀开。 光进入眼睛,云姒不适应地闭了闭眼。 她的手脚被绑住了,第一眼,看见叶暮梨,余光扫过周遭,她居然跟苏韵柔被关在一起? “你终于又落到我手里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叶暮梨咬牙,拿出了匕首。 云姒冷嗤:“说你是猪脑子,真的没有说错。在两国交谈的重要关头,你居然把我绑到了这里来。伤了我,破坏了两国谈话,到时候,你一个小小的侧妃,你觉得你背得起吗?” 叶暮梨的脸色一沉,很快,她又挑眉:“你在吓唬我?你觉得我会害怕吗?弄死你之后,要是有人追究,我上有霍临烨为我撑腰,再不然,我表明身份,还有九爷帮我呢,你以为我怕你?” “猪脑子就是猪脑子,成天只会想当然!” 这话,是苏韵柔骂的。 苏韵柔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 叶暮梨将刀对准了苏韵柔,刚要骂,就听见云姒开口:“你气什么,人家没说错啊,你就是个猪脑子。九爷是什么身份,你跟了霍临烨,表明身份,他认你,就是认下耻辱。哪个男人会把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戴的。你没皮没脸的,别人也没皮没脸吗?” 叶暮梨的脸色涨红。 她的自尊心,被云姒,甚至连苏韵柔,都敢踩她两脚。 凭什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弄断了我的手,我要把你的砍下来,让战奴给我接上!” 云姒的眉头一蹙:“战奴?” 战奴实在是个高人,他不愿意出来,谁都难找,叶暮梨是怎么找到的? “对啊,战奴!” 叶暮梨挑眉,转头看向了苏韵柔:“锦弗,你刚才的话是提醒我了,我不会将自己置身险地的,所以我不会动你,免得到时候,我做这个恶人。” 说罢,她将刀子扔到了苏韵柔的脚下:“你过来,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的手指头砍下来!这样,就算是我动的手了哦!” 云姒脸上波澜不起。 苏韵柔更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刀子,又把目光转回去。 两个人,完全没有把叶暮梨当回事。 这让叶暮梨咬牙切齿:“我说话你听见没有,你的孩子,还想不想要了!” 第1398章 易容被毁,云姒显露真容! 苏韵柔闻言,忽然就笑出了声:“在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战奴时,我的确受你牵制。但是现在……” 她冷笑了一声,握住刀,直接朝着叶暮梨砸了过去。 叶暮梨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堪堪退后:“苏韵柔,你——” “我告诉你,你想要战奴帮你办事,心甘情愿地帮你,你最好就对我好点,对我的孩子好点。你既然知道我的藏身之所,知道战奴的藏身之所,甚至知道怎么引他出来,你就应该晓得,他不只是医术厉害。你回头看看你身边的人,锦弗这样的都能被她弄来,他悄无声息地弄死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叶暮梨的脸色骤然一白。 把战奴弄来,其实是养虎为患。 接触到叶暮梨的眼神,云姒笑:“你连驾驭人的能耐都没有,就这么嚣张了,说你是猪脑子,你还真别生气,你真的是的。” “那你自己剁!”叶暮梨咬牙,抬起脚就要踹云姒。 云姒厉声开口:“你敢动我一根头发试试!” 叶暮梨的脚,悬在了搬空。 云姒冷笑:“太子,就是你的霍临烨,马上就要去远征了。等他不在京城,你看看九爷是爱你的心多一些,还是想要杀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多一些。” 苏韵柔:“出门在外,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侧妃。就算你是云姒,曾经有多辉煌,那也是曾经的事情了,你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妾,上不得台面的脏东西!”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叶暮梨本来就是个玻璃心,这会儿被人看不起,左一句猪脑子右一句猪脑子,她要不是猪脑子还不会把这种话放在心上。 偏偏她……就是在意了! “抓人之前没动脑子吗,什么人你能抓,什么人不能,完全没想过是不是?”云姒抬首,鄙夷地看着叶暮梨:“只知道狠就完事了,你可真是不用脑子的莽夫啊。” “啊!”叶暮梨气地尖叫,她握紧拳头,转身看了苏韵柔一眼,在看着云姒。 一股怒气无处发泄。 “贱人,你就是个贱人!你不要脸!你才是猪脑子,你们两个都是!你们要是聪明的话,还会被我弄到这里来吗!现在居然敢这么冷嘲热讽我,阶下之囚,你们也配?!” 云姒:“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你看看你,连这事儿都不懂吗?” 苏韵柔:“锦弗公主此言差矣,这种猪脑子,满脑子的想当然,哪里会知道这话,你跟她说,她也听不见去啊,当着她面骂,不指名道姓她都不知道说的是她,因为她是个没脸没皮的猪脑子!表面上清高在上,背地里低三下四,与娼妓无异,自己跟个笑话一样都烂到底了,还敢说别人?云姒,哦不,叶小姐,我这么说,你知道羞耻吗?” 锋利的言辞,刺激得叶暮梨浑身都在颤抖。 偏偏她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最能辩的云姒,另一个又是心思最毒的苏韵柔。 她能有什么还嘴的余地? 便是现在,把云姒抓来,她都不敢下手了。 杀了云姒说了容易,可是后果,可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简单,云姒现在的身份,关系到两国和谈与否,景昀能不能做太子这事,还没有定论呢。 谁敢动她! 也只有叶暮梨这种猪脑子了。 “你……”叶暮梨指着云姒,又看向了苏韵柔:“你们……” 她没了词儿开口。 因为骂的有多毒,也不见得像她们两个,能打倒七寸。 “锦弗!”猛的一下,叶暮梨的手指,对准了云姒。 她被气糊涂了,忘了一件大事。 此刻,她死死的盯着云姒的一张脸,忽然就古怪的笑了一下。 云姒挑眉。 便听见叶暮梨朝着外面喊:“拿水来!” 在云姒冷下脸来之际,叶暮梨笑起来: “我当然不能动锦弗公主了,可是我能动假货啊!” 这话,叫云姒挑眉:“叶暮梨,我劝你最好别想当然,否则,倒霉的还是你自己。” “哈哈哈哈……” 叶暮梨笑了起来,她把警告,听成了惧怕:“急了?跳脚了?刚才不是挺能耐的吗?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张皮下面,是怎么样的一张丑脸。你是怎么样,把大家骗的团团转的。冒充锦弗公主,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 转身,有人提来了水。 叶暮梨拿起水瓢,没有半点犹豫,就朝着云姒的头上浇下去。 可是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易容并没有因为水破裂。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叶暮梨诧异的看着云姒,满脸的不敢置信:“那天晚上,我明明看见你的脸上的的确确有易容的!你做了什么手脚,你的易容换成了什么,居然能遇到水都能不掉下来!” 云姒带的易容是人皮做的易容,制作困难又残忍,是要特殊的药水,才能除下来的。 而且万物有利有弊,这种易容,戴久了,跟药物混合在一起,容易伤肌理。 云姒原本已经很少佩戴了,但是因为那一晚,她又开始戴了。 “你肯定做了手脚了,要不然,就是有两个你。是谁动的心机,是九爷,对不对?他想要做什么!” 叶暮梨放纵自己的脑子,大胆地开始揣测。 可是看见云姒那一双眼睛,她又摇头。 “不对,你肯定在脸上做了手脚了。你把真正的锦弗公主弄哪去了?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抓到你的把柄,到时候,不但九爷要杀你,霍临烨也会恨你这个骗子!” 这种东西,属于药术上的范畴。 叶暮梨转身,就去寻了战奴。 “是有能够遇水不化的易容术。” 叶暮梨阴沉着脸:“我只想知道,怎么破!” “带我去见一见我家小姐,我便告诉你。”战奴面上带着铁制的面具,也遮掩不住他曾经被火燎烧过的脸。 叶暮梨想到先前苏韵柔的威胁,看着他,甚至多了几分害怕。 “先帮我把那个假货脸上的易容除了,我才让你见苏韵柔。” 说话时,叶暮梨甚至都不敢太过靠近。 战奴没有半点犹豫,点了点头,一字一句的开口:“好的,六、小、姐!” 第1399章 锦弗,就是真云姒! 叶暮梨是打心里有些害怕战奴的。 她记忆里,这个人能无声无息地给人下毒,甚至在没有接触到对方的时候,就能让对方毫无知觉的死去。 就连“锦弗”都中招了,他甚至还是“锦弗”的师父,这就更加让人忌惮了。 来之前,叶暮梨特地地让人给他沐浴更衣,换了一身衣服,确保他在身上藏不了什么。 但是……她还是小心。 这幅样子落在战奴眼里,他倒是没有嘲讽,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连这么点胆量都没有。 “苏韵柔会一直在我手里,从现在开始,你要帮我做事。” 叶暮梨将战奴要的那些药物都搜集好了给他,看着他制药,这才放心了些许。 未免他藏毒藏药,叶暮梨都不让战奴带着面具。 做的时候,叶暮梨还担心,他会不会就只用这几味药,来配出什么厉害的毒,来害他。 那鬼祟小心,多心又无脑的样子,可笑也愚蠢。 不笑一会儿,战奴已经将药制好了。 叶暮梨狐疑的看着瓶子里面的东西:“这么快就弄好了?那易容可是牢牢焊在她脸上的,而且我知道她易容了,你可别弄不出来,到时候来糊弄我。” “不会,拿去吧。即便我想要糊弄,也不敢用我家小姐的命来周璇。”战奴将药,放在了托盘上。 他们没有人敢接触战奴。 “好,等我看到她真正的模样,我就让你见苏韵柔,你在这里等着。不过见,也只是远远相见,我不会让你们相遇的。如果你为我办事,办得好,我还会嘉奖你,让你多看苏韵柔几眼。” 叶暮梨满意的很,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道:“苏韵柔这么破烂货,你怎么还一口一个小姐的?难道你不知道,她以前是有多烂吗,到处爬别人的床。其实,你跟着我,我也是不会亏待你的。” 战奴垂着头,这句话,让他在黑暗里,慢慢睁开眼睛。 她妄图想要用这种说辞来挑拨离间,看战奴不说话,以为他在掂量,在迟疑,就继续再接再厉:“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等太子有朝一日成了皇帝,我就是皇后。云家也是我的后盾,整个天下都是我的。到时候,封你做国师,你想要什么没有?跟着苏韵柔这种贱人,你能有什么?良禽择木而栖,牲口配种的时候,还知道找个好的呢。” 战奴缓缓笑起来,沙哑的嗓音显得有些阴森:“对啊,牲口交配都知道找个好的。有些女的,还不如牲口,什么男人都能往嘴里塞。爹娘养她一场,她为了个男人,什么都能不要。” 叶暮梨的脸色变了几变。 她觉得战奴似乎在说她。 可霍临烨又不是什么不好的。 可是又觉得,战奴在说苏韵柔…… 她皱眉,扔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 - 秘牢—— “你从我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了吗?” 牢房的苏韵柔,目光一直直愣愣的盯着云姒。 云姒索性坐到了她身边,让她看。 苏韵柔拧眉:“战奴没在我身边的那几年,说是去西洲教你医术了,还跟着你,到处寻药给你孩子。锦弗公主,你跟战奴,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发现不对劲了。 “云家的人帮我寻的战奴师父。” 这话,让苏韵柔的神色,彻底的沉了下去。 云家……战奴……锦弗公主……易容……九爷…… 这些所有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再加上战奴这些年,一直在暗中为九爷制药,就是想要为她弥补当年她犯的错。 而且,制药成之后,她还把药交给了自己,让她以后遇到锦弗公主,不管是什么原因,一定不能对其动手。 联系那一晚,她种了麻药,看见九爷不管那个“云姒”,反而带着锦弗离开了,甚至还用袍子遮挡了锦弗的脸,不让霍临烨跟其他人看见。 猛的一下,苏韵柔抬起头。 云姒叫她这一变化惊了一瞬:“怎么了?” 苏韵柔紧紧皱眉,再次细细打量着眼前人。 难不成她云姒? 不可能的……说是已经死了啊。 那一场大火…… 可是战奴无缘无故的,为什么听云家的话,帮锦弗公主,只是为了帮自己还债吗? “你……”苏韵柔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 眼前的人,真的很像。 言行举止,乃至于当时不知事情全貌,还说不要因为叶暮梨这种了烂人把自己也变成烂人的品行作为…… “云……姒?”苏韵柔的眼瞳颤了颤,朝着云姒,轻轻唤了一声。 大仇大恨掺杂过她们两人人生之中,最美好女子最为焕发的那些岁月。 就连苏韵柔,自己都不知是个什么感觉。 而云姒的眉眼,不可遏制地沉了下去。 在她仅有的记忆力,只有九爷跟她自己知道她的名字。 乃至于九爷,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 而眼前的这个人,居然能这么精准地叫出她的名字…… “苏姑娘,你……” “你把你手腕露出来我看!”苏韵柔的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她真的是云姒……那…… 忽然,苏韵柔亢奋起来。 那可真是霍临烨的报应! 她现在唯一想要死的,就是霍临烨了,她想要霍临烨生不如死! 云姒露出手腕给苏韵柔看。 看见上面干干净净,苏韵柔愣了一下,又想到了战奴。 “对……是战奴,肯定是战奴帮你去的疤,战奴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本事了。你就是云姒,我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锦弗公主?你如果真的是锦弗公主,那九爷不可能让景昀做太子,这对明帝的代价来说,太轻了!你就是她!” 最后四个字,苏韵柔几乎叫出声。 她手脚被绑着,只能跪坐在地上,满脸诧异的看着云姒。 太了解云姒了,她太了解对手了。 “你哪怕是化成灰,你自己都不认得你自己了,我都能认出你!” 何况,现在还有这么多的线索,九爷的反应,战奴的提醒,一条条的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锦、弗,她就是云姒! 第1400章 九爷子蛊:云姒记忆开始恢复 忽然一瞬,云姒的脑海之中闪现出一模熟悉的画面。 是一个女人被个男人硬拉着去做什么,她的手腕,还在滴血。 当她哭着抬起头来时,云姒看清楚了,这个人居然长得跟自己很像! 后颈疼了一下,忽然就开始发烫。 苏韵柔不知让云姒想起来的代价是什么。 她开口:“手术刀,你有手术刀,帮我割断绳子。你,加上我,弄死叶暮梨……不,不要弄死她,不能让霍临烨知道那是个假的。哈哈哈哈……” 苏韵柔骨子里的狂露出来,转头,看见云姒捂着后颈,跪坐在地上,身子在发颤。 她意识到了不对,挪过去,用肩膀碰了碰云姒:“你怎么了?” 云姒满脸痛苦地抬头,她后颈的疼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扯开。 苏韵柔身子往后一倾,忽然反应过来:“云姒,你不记得了是不是?” 若非如此,她之前怎么可能这么平静地看着。 又会在她的孩子被绑的时候,还帮着她说话。 而战奴又不说清楚,明显就是为了信守承诺,什么都不告诉她。 可惜,还是被她猜出来了。 “疼……”云姒后颈的疼痛越发剧烈。 战奴在外,听见这一声,便知晓了全部。 他也是用着五年,才彻底弄明白了南绛养出的情蛊威力。 子蛊所生情丝成黑,共生蛊才开始发挥最大的作用。 “共生”二字,远不止表面的简单。 母蛊已亡,子蛊者情爱加剧,且靠近子蛊者,便能刺激的母蛊得以复生。 而此时,九爷越是寻不见云姒,越想要找到,心绪便越难克制。 子蛊会更加躁动。 即便相隔甚远,母蛊也能感知。 战奴闭了闭眼,看着秘牢的门被打开——叶暮梨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抓云姒来。 母蛊只要复生,九爷身上的子蛊就能感知到云姒的所在! 可云姒的性命……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且他家小姐的罪孽,还没有赎清楚。 玄嗔的大师的批文,还没有圆满。 战奴的目光暗了暗,往前进了一步:“我就远远的看看我家小姐。” 叶暮梨听着秘牢深处传来的云姒痛苦的声音,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云姒到底怎么了。 可是听战奴这么说,又停下了脚步。 战奴:“请六小姐让我进去看看,只要看见我家小姐平安无事,从今往后,战奴任凭驱策。” 叶暮梨眯眼,如何会答应:“等你表现得好,在跟我提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耍手段,这可是在太子府,霍临烨现在是太子,太子府都是暗卫跟侍卫,你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太子的手掌心。” 用人做事,完全没有一丝余地。 战奴看着叶暮梨,心中开始紧张起来。 配置出的药不在他身上,他就算是进去,也无用。 “那帮我给我家小姐带一句话。” 战奴弯下腰,冲着叶暮梨俯身低头:“九重天,浮空现,生生世世得相见。” 出于对战奴的防备,叶暮梨小心的很,仔细的揣摩话里面的意思,战奴立即解释:“我对小姐的赤诚天地可鉴,便是要我追去九重天,只见虚无浮现,我亦要生生世世都守那边,等着与她相见。” “噗嗤!” 叶暮梨笑出声,鄙夷的看着战奴:“一双破鞋,她也配?” 战奴握紧衣袖里面的拳头,身子又矮了矮。 “好了,算我施舍给你的。从现在开始,你上到九重天,也只能是为我效力。”叶暮梨轻蔑一笑,转身离开。 战奴在后,恭敬开口:“战奴听命。” 这一刻,叶暮梨的心情好极了。 “等会儿,我就要把锦弗的手指头给剁下来,让战奴皆在我手上!”她感觉,这是可能的。 可见了云姒,看见她疼的浑身绷紧颤抖。 叶暮梨诧异的看向了苏韵柔:“她怎么回事?” 苏韵柔冷眼朝着叶暮梨看了过去,在看见叶暮梨的人端着的托盘上那一小瓶东西,瓶身上有一个标记时,她眼底一闪:“战奴来了?” “这个药就是他让我交给你的,这个奴才还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九重天,浮空现,生生世世的相见。” “哈哈!”叶暮梨让人打开牢门,朝着云姒靠近,目光却在苏韵柔身上,脸上显出嘲讽:“你啊,就只配跟个丑奴才生生世世相见了。还说别人连牲口的不如,我看你才是不如牲口呢,那个孩子,谁知道是你跟什么东西弄出来的种啊。” 讽刺尖锐的话,苏韵柔仿佛都没有听见去。 唯有那句“九重天,浮空现,生生世世的相见”。 战奴在这个时候特意让叶暮梨带这句话,九重天,浮空现…… 现什么? 云! 饶是有了点准备,苏韵柔还是被惊了一把。 锦弗公主,居然真的是云姒。 那“生生世世的相见”…… 恍惚间,苏韵柔摸了摸手腕上的镂空老银丝手镯。 战奴这些年为了九爷制药,怎么都没有解秘药的头绪。 渐渐地,就把心思打到了那只子蛊的身上。 子蛊能够给宿主两次延续生命的机会,也就是,子蛊会死两次,重生之后,一切重来。 子蛊若是够强,就能够在吸收毒药之后死一次。 战奴用了很多奸恶之辈来试药,历尽艰辛,做了唯一的一枚,让她带在身上,防止九爷或者他身边的人,找她报仇时,借着药,就能够换生的机会。 这个药,如今就在镂空银丝手镯里面藏着。 她猛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看向了云姒。 云姒的确是失忆了,按照九爷的心性,必然是会唤醒她记忆的,可是这么久都没有下手,期间必然有猫腻。 云姒的身上有一只母蛊。 生生世世的相见,是要她把药喂给云姒,让云姒得生,如此九重天,方能浮空现。 她明白了! “住手!” 在化容水倒在云姒脸上之际,苏韵柔叩开手镯,暗中拿出药来。 可一切,都晚了…… 云姒忍耐着彻骨的疼痛,刚调出麻药,脸上的易容就开始融化。 “看吧,看吧!我说什么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她是什么锦弗?她就是个假的!” 叶暮梨还没有看见云姒真容,就已经激动地大喊:“快去,快去把太子请来!我要让太子好好的看看这个……” 她话音一落,转头看见云姒的一张脸,便如同被定住了一般,不敢置信地看着—— “你……你……” 第1401章 生死关头,云姒记忆恢复! 叶暮梨是在画上见过这一张脸的。 当初他们找人,就是想要按照这一张脸来的。 但是想着总归刻意了,就放弃了。 她能被挑选到这里来,也不是全然蠢得没边儿的人。 如今,瞧着这一张脸,叶暮梨的双腿都在发软。 “云……云姒……你……云姒!” 她的手颤抖地指着地上的云姒,步步后退。 云姒的后颈的母蛊因子蛊者情绪难以克,受到刺激,开始如同深埋在地的种子,要破土而出! 她承受的疼痛,也越发的剧烈。 当着叶暮梨跟苏韵柔的面,云姒抽出麻醉针,注射出身体。 原本沾上就会很快开始起作用的麻药,这次不知怎么回事,非但没有半点用处,反而刺激的疼痛加剧! 这一次,云姒才意识到,她不是自己肉体的疼痛。 而是有另类异物在身体之中而刺激产生的疼痛。 这个意识,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后颈。 叶暮梨的声音,也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中。 云姒? 这个假的怎么也会知道她叫云姒。 她的眼神,跟苏韵柔的眼神,那么非同寻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疼得已经完全没有机会在做什么的云姒,叶暮梨的一张脸,白了又白。 她做梦都没想到,她这个假的,在正主面前舞了这么久…… 他们没人揭穿就算了,甚至也没人提醒她一句半句。 还看着她口口声声地当着人家正主的面,叫人家的夫婿,一口一个九哥。 巨大的羞耻化为浓浓的恨意。 叶暮梨转身,看向了自己带进来的那独独一个婢女。 婢女不知发生了何事,如今还满眼的懵懂。 叶暮梨突然起了杀心,转身就将簪子插入了婢女的太阳穴。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苏韵柔有些反应不及。 她就要冲着云姒爬过去的时候,后背落下来一双脚,重重的踩上去。 原本这些日子都受折磨,这么一脚,叫苏韵柔反抗都难。 “醒醒!醒醒啊!”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云姒的身上。 如果云姒不清醒,这里又只有叶暮梨,那她们都要死在她的手上! “醒?她只要清醒,就会死的!” 叶暮梨以为真正的云姒,已经被藏起来,哪怕不是藏起起来,这辈子都见不到的。 谁能想到,她会在眼前。 “知道我为什么晓得她那些记忆吗,甚至还事无巨细,就是因为有人在我们身上做了手脚。只要她记起来,她身上的蛊虫就会开始反噬,吞吃她的性命!” 苏韵柔诧异地看向了叶暮梨。 叶暮梨看着她的神色,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真是没想到,要杀你,其实这么轻而易举!” 云姒已经完全不顾药力了。 她拿了最强的一支麻醉针,直接朝着后颈疼痛处扎进去。 这一瞬间,疼痛没有消弭,只有片刻的缓解。 在地上,她满头是汗的抬起头,看着叶暮梨。 “让你记起来,就能杀了你!真是天给的机会,让你在死之前,要做个明白鬼。”叶暮梨一脚踹在苏韵柔身上,朝着云姒直接过去。 “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得九爷的青睐了,我也总算是知道,霍临烨的眼睛,怎么会落在你身上了。云家为何这么紧抓你,九爷的儿子嬴棣又为什么报复我,我总算是想清楚了!” 叶暮梨蹲下身子,骑在云姒身上,掐住了云姒的脖子。 云姒疼的没了力气,听着这一声声一句句,后颈的疼痛,又开始袭来。 比之前,更甚! “别听,不要听!”苏韵柔意识到不妙,朝着云姒大喊。 可叶暮梨怎么会停,她抓着云姒的脖子,狠狠开口:“你就是云姒,云家真正的六小姐,摄政王的女人!” “轰然”一声。 云姒只觉得脑海似乎要被劈开。 在刹那之间,空白一片。 “啊——!” 她疼的挣扎,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将叶暮梨整个推翻在地。 浑身上下,反复要被什么啃食过一样。 后颈的疼痛放射般的漫延,一次比一次还疼,遍及全身,让云姒生不如死。 两个力量在她体内开始争执,像是要把她撕扯开。 “你不是锦弗,你是云姒!你后颈有当年摄政王亲手为你种下的情蛊母蛊,你的双生子,一个是景昀,一个是嬴棣,嬴棣现在就在摄政王身边。” 叶暮梨哈哈大笑,不断地刺激着云姒回忆起当年。 她就是这件事情里面的人,怎么要云姒死,完全是掌握之中的事。 “我还奇怪呢,怎么你的孩子会出现在秘庄之中,而嬴棣也出现在秘庄之中。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两人互换,瞒天过海,害得我好苦啊!” “偏偏摄政王那种薄情寡性的负心汉,明明都知道我不是真正的云姒,我完去没有半点自保之力,还要拿我给你挡刀,害的我差一点死在武宗帝手里!甚至还利用我,把我背后的那些人都给钓了出来,他当真是自私冷血至极!” “还有你那个恶毒的长子嬴棣,知道我不是他的生母,知道我是装的,他居然都不说清楚,害的我夜夜害怕,还要在你们面前装。看着我狼狈,看着我担忧,你们很开心是吧!” “你死了,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听着这些话,云姒后颈的疼痛加剧,其中一个撕扯她的力量,似乎在开始慢慢变弱。 唯有后颈的疼痛,一步步加强。 强到让她晕过去都不可能,只能清醒地忍受着。 一双眼,她的瞳孔,如同蛛丝网一样,显现红色的裂纹—— 痛苦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云姒叫出声。 “别想,别想那些!”苏韵柔艰难地爬起来,想要阻止云姒。 云姒想起来,死了,她也得跟着死在这里! 可是晚了。 叶暮梨冲过来按住了苏韵柔,开始讲她记忆里面的事情。 从霍临烨按着她抽血,到和离,再到婚书,西洲婚礼,九爷失忆,她怀上孩子,葬身火海,被战奴救出,中了毒瘾,带往西洲,戒毒…… 第1402章 霍慎之:醒来恨我,活着恨我! 一桩桩一件件,随着叶暮梨的声音,清晰地浮现在云姒的脑海。 后颈的疼痛在刹那之间不复存在。 她如身处一处白茫茫的地带,眼前不断地开始闪现从前的画面。 ——休妻是男人的权利,和离是男人给女人的恩赐。你有资格提吗? ——婚书上落下你名,玉牒上写上你姓。今生今世,你我,生同衾,死同穴,永不分离。 ——云姒,从今往后,只要有本王所在的地方,便不会叫你再受委屈,我后悔和离了。 ——情丝缠腕,同喜同悲。只要圆满,阿姐的悲欢,九爷离多远都能感觉到。阿姐身上的苦乐欢愉,九爷也能感觉得到。 ——九哥……救我! 轰地一下,那些画面如同开闸洪水,冲进她的身体。 “噗——!” 云姒猛地跪在了地上,狠狠吐出一口血来。 昏黄的光照着她苍白的脸,胸口的血星星点点,尤其刺目。 记忆里的情爱跟痛苦,大火焚烧的恐惧,难产时生剖的痛…… 云姒赤红仿徨的双眼凝固起震惊,慢慢的,被痛苦吞噬取代。 “云姒!”苏韵柔在喊她。 声音很远,又很近。 云姒转头,看向了朝着她爬过来的苏韵柔。 “哈……哈哈哈……” 她喉咙里溢出不可遏制的笑声,苍凉又悲痛。 多可笑,这多可笑。 她居然觉得他好…… 她居然又爱上了他。 “我……多可笑啊……” 颤抖的声音,随着她口中的血,不断的倾泻。 近乎绝望的声音,带着铺天盖地的痛苦,一遍又一遍的席卷着她。 那一年,她上过天,也被他亲手打下过地狱! 巨大的悲痛一点预兆都没有,更是没有给云姒半点准备,像是一座山一样的朝着她压过来。 她泛红的眼眶渗出血泪。 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魂一样,紧绷,颤抖。 “哈哈哈哈!”叶暮梨大笑:“记起来了,真的记起来了!我就说他们怎么不敢要你清醒,在最痛苦最清醒里面死去,就是你的命!” “云姒!” 苏韵柔尖叫,她手脚并用的朝着云姒爬过去,捂住了云姒的耳朵:“醒醒,清醒点!你这样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跟云姒,会有这么一天。 明明是世仇,生生世世都解不开的仇人! “你的孩子,想想你的孩子,你孩子叫景昀是不是,你听见了?醒醒啊!” 苏韵柔抬起手,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扇在跪在地上的云姒的脸上。 云姒整个人就如同被摄魂了一样,整个人沉浸在痛苦里,完全没有什么能撼动得了她。 七窍流血,很快,她的耳朵也跟着流出鲜红的血来。 “刚才这个贱人不是说了吗,九爷身边还有个孩子,叫嬴棣,你的两个孩子没有死,他们在等着你回去啊!” “醒醒!”苏韵柔都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不知哪生出的力气,狠狠的晃着她的身子。 云姒所经历的痛苦,欺骗,非亲身经历,不能释怀。 谁都没有资格劝她。 苏韵柔知道她也没有,换做是她,不管是非,她要九爷死来偿还! 可是现在,同为一个母亲,唯一能唤醒云姒的,只有她的孩子。 “你醒醒,不要连累我跟你一起死在这里!” 苏韵柔尖叫着喊出一句。 在看见云姒口中也开始不断涌出血来,甚至连捂都捂不住时,苏韵柔怕了。 她不能死在这里。 猛然之间,她想起药! 可以吃的……战奴的意思,是云姒也可以吃。 而且刚才这个假的说,九爷曾经给云姒种了情蛊。 只要吃下去,情蛊母蛊增强,她的命,就能保。 拿出“药”来的那一刻,苏韵柔的脑海之中快速闪过这件事情的利弊。 只有一颗,绝世无二,给了云姒,九爷就得死…… 若是不给云姒,她现在就要跟着死在这里。 “吃下去,咽下去!”苏韵柔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对云姒的感情太复杂了,就如同云姒对她一般。 说是为了什么救她,在这一刻,其实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 “你做什么!” 叶暮梨发现不对,冲过去就要拉扯。 药被苏韵柔塞在云姒嘴里,还没有被咽下去。 看见叶暮梨阻止。 苏韵柔耐着被打断了的腿,一下子朝着叶暮梨扑过去,拖住了她: “云姒,你醒醒啊!你不是挺厉害的吗,现在怎么成这种样子了!为了个男人弄成这样,你简直枉费你一身的本事!” “我看不起你,看不起你这种人!老天爷怎么会让你这种人有这一身本事,让你这种人有这种家世!你快死,不要丢人现眼了!” “活过来,谁辜负你,就杀了谁!你这个懦夫,孬种!” “啊!”叶暮梨手中尖锐的簪子扎进苏韵柔拉着她的手背,她疼得大叫:“云姒,下辈子投胎做阴沟里面的臭虫吧,像你这种人,简直玷污了老天爷给你的本事,前生吃的苦受的罪,都让你活成了一个笑话!” 云姒倒在地上。 苏韵柔的声音渐渐远了去。 她身子开始轻了起来,一点点的往下沉。 眼睛也控制不住,慢慢地闭上。 “云姒,醒醒?”眼前如同走马灯一样,显现出最初的原身云姒的身影。 她一身干净的白衣,站在她面前,面上含着笑意:“你活着,便是我活着。你说过的,你跟我保证过的,‘借我命格,承我因果’。你现在,要食言了吗?” “儿啊,娘亲的掌中肉心头血,醒醒啊!”蒋淑兰不断地在摇晃她。 “阿姐,主子,姐姐,醒醒!”南绛,十一,空青,这一刻仿佛都在她耳边。 “母亲,母亲醒来!”忽然一瞬,眼前又出现了景昀。 恍惚间,还有一个长得跟景昀一样的孩子:“孩儿五年未曾见到母亲,母亲就要丢下孩儿了,母亲当真如此偏心吗?” “孩子……”云姒抬起手,眼底空荡的厉害。 满口的血正在不断地往外涌,她眼底的血泪滚落,尽是笑意:“我的孩子……” 就在云姒要碰到他们时,所有的人影,都瞬间凝在一起,化为一。 是他…… 是…… “阿姒!” 猛然一瞬,云姒要缩回的手,被用力抓住,她身子怎么沉,都沉不下去。 甚至,还被抓着站起来—— “醒来恨我,活着恨我!” 第1403章 吃下去,真正的云姒就能回来! “放开!贱人!”叶暮梨不知道苏韵柔这会儿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她扯都扯不开她。 偏偏刚才的那个婢女已经被她杀了。 现在这秘牢里面,没有帮手在。 眼看着云姒的眼神从悲伤逐渐清晰起来。 眼看着那药因为云姒不断吐血,掉在了地上。 生死,仿佛就在一瞬间! 叶暮梨转身抓住苏韵柔的头发,抬起手,簪子就要落在苏韵柔的太阳穴,彻底杀死她! “啊——!” 苏韵柔此刻全然疯狂,满身湿透,躲开簪子,死死咬住叶暮梨的手腕,狠狠扯下一块肉来。 疼得,叶暮梨狂叫。 “捡起药来吃下去!”苏韵柔满口的血,朝着云姒大喊。 这一声,叫云姒眼前的人涣散成云烟。 她猛然转头,七窍流血,最后一窍,鼻子,若是开始流血,一切就晚了。 云姒眼底映着苏韵柔紧抓叶暮梨的画面,叶暮梨抬起手,拔出最后一根簪子,狠狠插入了苏韵柔的后背。 尖锐的叫声响起。 苏韵柔再也支撑不住,松开了手。 叶暮梨发狂地朝着那颗药冲过来。 云姒力气回笼,要爬着过去,在最后关头,伸出了手。 “咔嚓”! 叶暮梨一脚下去,狠狠踩住云姒的手。 指骨断裂的声音,在地牢之中清晰浮现。 疼成这样,又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她所有的气力,都开始被瓦解。 坚持不住了……这一次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哈哈哈哈……” 叶暮梨大笑出声,俯身下去,就捡起了药丸。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姒:“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还不是成了我的掌中之物,瓮中之鳖!不过,你这个真的死了,那这世上,就只剩下我这个真的了,你……” “碰”的一声。 叶暮梨的话甚至还没有说完,牢门那处就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 云姒已经睁不开眼了。 她只觉此时自己成了一个泉眼,浑身的血都在往外流。 苏韵柔更是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唯有叶暮梨,看见进来的人,被吓得张大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更是堪堪后退,想要寻求生路:“九……九哥……” 霍慎之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云姒,她脸上的易容已经破损。 七窍之中,最后一窍开始流血。 往日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跪在血泊之中,拥起云姒的身子,她仿佛没了骨头的鱼,也没了挣扎的迹象。 霍慎之拥紧她,沾了她满身的血,贴在她耳边唤她:“阿姒,阿姒……” “药……在她手上……给云……吃……” 苏韵柔叫战奴扶起来,拉着战奴,开口:“你……你教我做的,我……尽力了……” “小姐……小姐!”战奴握紧苏韵柔的手腕,看见她手腕上的银丝镂空手镯不见,当即朝着叶暮梨看去。 叶暮梨手中紧握着药丸,转头去看外面——霍临烨呢……霍临烨呢! 这不是太子府吗? 为什么九爷能进来! 而在这时,霍影也冲了进来。 “药!快把药给六小姐吃下去,她就能活!”战奴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叶暮梨抖了一下,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她转头,就对上了霍慎之看过来的双眼。 便如嗜血野兽,没有半点人性,看着她时,如同要将她撕碎。 “把药拿过来。” 低沉压抑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沉沉回荡在地牢之中。 叶暮梨心神一震,下意识地就指着过来的霍影:“走开!” 她将药,放在了嘴边:“让我走,只要保证我的安全,我……我就把药给你们,否则,我就把药吃下去!” 霍影身形一滞,下意识地转身看过去。 血淋淋的云姒,被霍慎之抱起。 他踩着血,将云姒递给霍影。 风从地牢入口吹进来,火光跳动。 男人的身上,明暗摇晃,这整个地牢,仿佛要坍塌! 这一瞬,跟着霍慎之十数年的霍影,都被震慑。 “铮”的一声,他腰间的软剑被抽出。 霍慎之持剑,沉重的目光落在叶暮梨手中的药上。 叶暮梨吓得颤抖:“我真的会吃下去,你别过来!” 他没有停顿,步步靠近。 叶暮梨眼看如此,直接将药送进嘴里。 “不——!”霍影跟战奴同时喊出声之际。 叶暮梨被按在了地上。 “九……九爷,你要做什么!”叶暮梨已经被吓瘫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眼神。 男人未曾应答,将她按在地上,目光一片森暗,伸手就将她身上的衣服扯开。 恍惚间,让在一旁的霍影跟战奴都觉得那叶暮梨不是人。 扯得哪里是衣服,而是他家主子要将那动物生剖时,扒皮抽筋的前兆。 果然! 在众目睽睽之下,霍慎之手中的软剑,划开叶暮梨的喉咙,剖开她的人。 他很小心……很小心。 生怕弄坏了那颗药。 尤其认真的,仔细的,一点点的,在叶暮梨的血肉之中翻找。 他的手法很快,是杀过很多人才会练就出来的本事。 当叶暮梨的胸口被剖开时,她甚至还有呼吸,手脚还会颤抖。 整个地牢,血腥味在蔓延。 响动的,是风声,是他低沉的呼吸声,还有他的手,在血肉里面搅动的粘腻声。 找到了。 很快,他的手从那一滩血淋淋的脏器之中收回来。 没有一点停顿,他眼中也在没有了别人。 起身,便将药上面的血,在自己矜贵的衣袍上擦拭过,到了云姒面前,就要把药喂给云姒。 战奴在这个时候出声:“这是我花费了许多才研制出来的药,能够救九爷,也能在这个时候救云姒。但是九爷若是给了云姒吃了,那便没有下一颗了。” 霍慎之还在擦拭着药,抬手,将云姒口中的血清干净:“可会伤她?” “吃下去,她就能好,真正的六小姐,就能回来!” 战奴的声音在颤抖。 饶是他是个医者,看见九爷刚才的样子,在看看他现在满身的血,也觉得……可怕! 霍慎之闭了闭眼,微微点头,他染血的手轻抬起云姒的下巴,仿佛她还清醒,还能听得见他声音,低声哄她:“吃吧,吃完就不疼了。” 第1404章 云姒身份显露,霍临烨懊悔(31日请假) 药取的足够及时。 没有出现损失。 一阵风吹过,掀起地上的那滩血肉的气息。 除了头跟躯干还有下身还完整,其余的,已经像是被野兽掏空了身子,什么都散落在外。 霍临烨带着人进来,那些人见到这样的叶暮梨,也忍不住发呕。 太残忍了! 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便是这些人跟随他征战沙场已久,也觉得……恐怖! 唯有霍临烨,一步步的走过去,看见的,只是死不瞑目的叶暮梨,睁大眼睛,满脸惊恐。 仿佛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可她的喉管已经被破开了。 这一刻,霍临烨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 他的眸光颤了颤,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了对方的身上。 此间,更多的是愧疚,还有无可奈何。 情不能自控,曾经他他无路可逃。 如今,他拼命的跟自己说,这是“云姒”,是云姒。 可是他心中就是生不出半点难过。 反而有种……说不清的松快,像是拴在身上的身子,忽然之间就断开了……他,好像是自由了。 “是摄政王带着他的亲随进了太子府。”烈风这时候打听清楚了缘由,这才过来。 看见地上那一滩血,还有衣服下面不辨的人,烈风一时还不知“云姒”死了。 霍临烨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地上,声音沙哑:“九皇叔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他来这里做什么?” 烈风声音顿了顿,才道:“下面的人,说主子你劫持了锦弗公主。” “我劫持的?”霍临烨只觉得可笑,他什么时候动过手? “下面的人都认定了是主子您劫持的锦弗公主,直接将锦弗公主带到了秘牢之中。九爷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知道了锦弗公主在这里,入太子府,直接就往这里来。九爷的身份,主子也知道,而且他出师有名,无人能拦。就在秘牢,九爷带走了浑身是血的锦弗公主。还有苏韵柔,也被战奴带走了。” 霍临烨低头看向了地上那隆起的衣服。 他大约知道,是谁把云姒弄来的了。 “把她下葬吧。” 声音苍凉,撂下这句话,刚要转身,霍临烨忽然就像是反应到了什么。 他猛地蹲下,将地上自己的那衣服扯开。 烈风瞧见地上的人,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这……!” 霍临烨猛然抬手,打住烈风的话,低头,手落在了叶暮梨的尸体上。 “伤口切面整齐又迅速,还有挣扎过的痕迹,是来不及等人断气,或者说,都没有功夫先杀了她,就将她剖开了,且有被翻找过的痕迹。每一刀,都这么快……” 忽然一瞬,霍临烨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抬头看向了烈风:“是九皇叔干的!” 烈风无比惊异,他才从“云姒”的死之中反应过来,这种消息,又是给了他一个重击。 “九爷怎么……怎么会……这是……是云……” 这一瞬,霍临烨跟烈风,都同时意识到了不对。 霍临烨沾满血的手,一点点攥紧。 看着地上的尸体,仿佛是不能接受一般步步后退。 “哈哈……” 他眼眶泛红,压抑地笑出声来。 慢慢地,霍临烨再也克制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近乎癫狂的笑,充斥着整个秘牢。 暗夜的烛火,被风卷灭。 霍临烨缓缓弯下腰,笑的到最后,他跪倒在地上。 眼中是数不尽的苍凉跟悲哀,看着那尸体,他弯下腰去,匍匐在了满是鲜血的地上,手撑着地,才没有叫自己倒下。 “主子……”烈风红了眼。事到如今,他们就算是再怎么没有把握,都已经看出了所有端倪。 “让开!”霍临烨抬手,就将烈风推的撞倒在地。 “九皇叔怎么可能会舍得伤她半点,又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她来。就算是她已经跟了孤,九皇即便知道,又怎么会允准……笑话……都是一场笑话!” “锦弗公主身上有易容,这个易容,遮挡的是她的真容,她……就是云姒!” 霍临烨仰头,秘牢之中,最后一盏灯,被熄灭。 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此间,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慢慢地,霍临烨起身:“她跟我早就是未婚夫妻,五年了,我们的婚约定了五年。这五年,哪怕我快一点,‘糊涂’一点,答应婚事,她就已经是我的了。” 烈风伸手来搀扶:“主子……” 事已至此,烈风尚且不知还能说什么。 “婚事就只差临门一脚,明明我已经穿上了嫁娶衣袍,明明我发誓要娶她,可是我……” 霍临烨指着地上的那一滩血肉:“我为了个假的,一个在再而三地伤害她,我甚至差一点为了个假的推她去死。为了个假的,我甚至让她去勾引九皇叔。我甚至,为了个假的,自以为是地弃婚……” 所有的机会,明明是上天先摆放在他眼前,给他来选的。 “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把机会推开,是我一遍又一遍地把她推朝九皇叔,都是我!” 上天已经待他不薄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首先供他来选择的。 可是他呢…… 做了什么? 这一刻,霍临烨再也忍不住眼泪。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秘牢,回头再想,直觉自己愚蠢的可笑。 “烈风,明明我也感觉到了,我也喜欢她了,可我去觉得,我是移情别恋。我死咬着以前的事情不放,我抓着愧疚,我甚至还觉得自己的情爱廉价容易变化,我不敢在要她。可是,那明明就是云姒,我一次又一次的爱上她。” “主子,你上哪去?” 烈风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可是看见霍临烨不顾一切的朝着太子府外去,他慌忙的去拦。 “主子,陛下那边说……” 烈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将领过来。 天色昏暗,明明已经距离摄政王府不远了。 霍临烨就站在那个方向,再不能往前。 领头的是霍影,他纵马上前:“我等奉命而来,请太子殿下即刻远征!” “即刻?”霍临烨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低头看着马下的霍影。 此时此刻,他的笑容之中,尽是悲凉。 “是九皇叔让你来的,是不是?” 第1405章 爱不是软肋,是盔甲,是向死而生的武器 霍影面色如常,目光低垂,开口回答:“陛下尚在,一切都是由陛下定夺。明帝那边飞鹰传书,拒绝让景昀做太子。陛下今夜收到了消息,下令让殿下,马上领军出发。” “马上领军出发?”霍临烨下马。 他走到霍影跟前,鬓发有些散乱,整个人,多了几分沧桑之色。 没人知道他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也没人知道,他在第一次见到那个说是死而复生在别人身体里面的假云姒时,又是有多开心。 为了让她开心,他甚至拱手看着去了摄政王府。 他甚至,不顾天下人的口舌,从新给了她身份,又让她回到身边。 这期间爱上锦弗,他又有多煎熬。 这些,都没有人知道…… 思及此,霍临烨笑:“怪不得,怪不得九皇叔会提出让景昀做太子,他一手棋,把我们所有人都玩儿在了里面。” 景昀就是他的嫡子! 明帝如何会同意? 即便是装,明帝都不可能答应。 这一仗,必定要打,而且,还是他去。 霍影面色如常:“太子殿下说什么,微臣听不懂。还是早些准备,马上出城。” 忽然之间,霍临烨仰头笑了。 看着一望无际的夜色,他闭上了眼。 “九皇叔早就算到了这一切,所以这么快,就集结了大军,逼着我现在出城。” 再睁开眼,霍临烨眼底的苍凉不见,唯剩寒意:“你们知道那个六小姐是假的,都知道,九皇叔也知道,却不曾开口与我说我一句。” 他们看着他,一错再错。 这次,霍影方才抬首,目光倾直的看着霍临烨:“殿下,没人有这个责任为你的选择承担责任,没人有这个义务来摆正您,这一切,都是您自己的选择。” “呵!”霍临烨嗤笑出声。 是啊,九皇叔有什么义务来告诉他这一切。 其他人有什么理由来把他的错误磨平。 自作,自受啊! 谁也不是小孩子了,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霍临烨绕开霍影,就朝着摄政王府去。 霍影未曾阻拦。 只霍临烨才走了三步,霍影身后的将军们,全部下跪,堵住了霍临烨的路。 没有多余的话,他们只齐声:“请太子殿下,马上皮甲出城,立即奔赴战场!” 甚至他们连他的战甲,都取出来了。 此刻,就横在了他的眼前。 霍临烨看着匣子里,这一身跟随他杀敌浴血的战袍,只觉是个笑话。 他抬手,落在冰凉的铠甲上,眼底的寒意,化为自嘲。 “不可以回头了,就如同今晚,我不能回头再去看她。” ——“请殿下皮甲,奔赴战场,踏平西洲,扬我国威!” 将帅们齐声,重重叩首。 夜色之下,乌压压的众人,早就换好了衣服。 这其中,有多少是霍慎之手底下的能臣良将,在今夜,都给了霍临烨。 不是霍临烨要踏平西洲。 是他霍慎之,要平了西洲! 可霍临烨,即便是知道,都不可能在说出口。 “恭送殿下!”看着穿上战甲的霍临烨,霍影抬手行礼。 翻身上马之际,霍临烨转身看向了霍影:“我早就成了九皇叔棋子之中的一颗。” 霍影垂首,将一块黑色的玄铁令牌送到霍临烨跟前: “传我家主子的话,殿下此去定然一路顺遂,绝不会遇到如同我家主子那一般的暗害,毒箭,细作。粮草,援军,只要殿下需要,只要殿下一句话,整个大周军将,人马任凭殿下调遣。万众一心,只为殿下功成!” 霍临烨看着那块上面刻着他霍慎之名字的令牌,直觉更是可笑。 军将只认令牌不认人。 现在大周的将士,一半在他手里,另一半在霍慎之手里。 他敢拿出来,就证明,那一半的军将,心都已经归到了他的手里,不怕任何人调遣去。 这大周分割的形式,越发明了了。 “这战火,是殿下开启的,理应由殿下来平定,霍影,恭送太子殿下出城!” 昏暗的天色,如同密不透风的一张网。 暗夜行军,无人相送。 霍临烨再回头看了一眼摄政王府的方向。 此去,生死难料。 且,再见,无期。 “进宫,与陛下道别。” 霍临烨的目光,缓缓的从摄政王府的方向收回。 他跟摄政王府,相隔咫尺,跟云姒,从此,咫尺天涯…… “父皇,儿臣今夜此去,不知哪年哪月哪日才有归期,今夜前来叩拜,多谢父皇养育大恩,费心筹谋,托以重任。儿臣若不能回……” “吱呀——” 寝殿的门忽然打开。 武宗帝穿着不齐,披着衣服急忙去拉霍临烨起身:“今夜就要去?为何没人来通知朕?还有,什么是不能回,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朕的太子,这大周未来的储君,居然敢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真是放肆!” 言语之间,霍临烨已经听出了兵权皇权皆不在皇帝手中的无奈。 他张了张口,看着武宗帝五十有六的年纪,已经鬓边有了白发,缓缓道:“父皇,儿臣先前多有愚钝,没能好好听父皇的话,心感痛惜……那锦弗公主之事,儿臣应该早点迎娶……” “迎娶什么?你这婚逃的好!锦弗这种吃里扒外养不熟的,也只是被你弃婚的命。朕已经想好恩赐锦弗的去处了,你不要多想。你没有娶她,是大好事,谁知道以后她在你枕边,会安的什么心。” 武宗帝的宽慰,落在霍临烨耳中,尽是讽刺。 那不是什么锦弗,那是云姒。 父皇在帮他,天在帮他,可是他依旧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如今…… “父皇,是儿臣对不起锦弗公主,希望儿臣此去,父皇不要为难她。男人之间的争端,男人之间解决,她一个女子,不管以后是什么样什么身份,父皇都不要为难她。” 武宗帝看着霍临烨,只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又道:“你不要想这些,朕现在的心愿,就是看你有后嗣,看你大胜归来。” “是……侧妃熟悉医术,儿臣会将她带在身边,作为军医。”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云姒跟叶暮梨的死有关。 武宗帝满意地点头:“是了,那叶暮梨,不比锦弗好千倍万倍吗,锦弗什么都没有,只是个废物公主。” 这样的话,无疑是在诛心。 霍临烨开不了口,只叩拜在地:“父皇,儿臣去了!” 第1406章 生死关头,九爷知晓云姒当年惨状 彼时,摄政王府。 因为云姒服药的时间拖延,所以现在母蛊不能在短时间内克化药物,一度让萧子翼所下的蛊虫占了上风,且需要借助外力。 战奴转身,便看见霍慎之手腕上的黑色情丝。 他眼中有诧异,亦有惊喜,只道: “母蛊者只要因为子蛊者生出的悲痛之心,子蛊者自身就要承受百倍痛楚,以此视为惩罚。现在母蛊受九爷身体之中的子蛊感召复生,且情蛊能让彼此感同身受,六小姐欢喜,九爷能感觉得到,若是她应你心生悲痛,这便不用我再说了……” 霍慎之除下染血的衣袍,目光沉静地看着云姒,开口道:“你且挑重要的说。” “是。”战奴道:“情丝转黑,难得一见。若是这次六小姐能活,便是跟九爷的性命连成一线。那大巫师口中的什么同生共死的蛊虫,就不必了。只要六小姐好好活着,就能保九爷你身上的毒暂时不会再蔓延发作。前提条件,是要六小姐心中有你,且不会因你心生悲痛。若你伤她,使她难过,或者她放不下前程往事,那这毒会继续蔓延。” 南绛点头:“这就是初代圣女所制的情蛊,其实就是为了惩治负心男子,才养出的。” 这些关联,怎么看,都像是受母蛊者的女子,给男子的一种恩赐。 女子喜则万世太平,女子悲,则男子受凌迟活剐之痛。 “当初我跟九爷说过这些的。”南绛的话音里面,有唏嘘跟懊悔。 今日若是云姒能活,那九爷不一定能活。 若是云姒死,九爷必然也会死。 南绛:“情爱伤人……” 这话像是触及战奴的心绪,他拧眉反驳:“不,万事有因果。九爷当初的一念,救了如今自己的一命,若是早早变心,只怕就没有今日活命的机缘。这便是情蛊的厉害之处,受子蛊者情重,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情爱自始至终被人视作软肋,但也可为重情者量体裁衣,成就刀枪不入的盔甲。情不是软肋,爱不是负累,情爱是盔甲,是向死而生的武器!” 情爱是盔甲? 南绛不觉得。 手中的本事,医术,才是她的盔甲。 但是看看战奴的辩驳的样子,她又不能把自己觉得的东西加注在人家脑子里,这只是她自己认为。 认为情爱是倒霉的东西。 可是转念一想:“你怎么知道我们西疆巫族的这么多东西,就连蛊虫最大的作用,你都知道。你说的,还是一些很隐秘的东西。” 战奴准备开始施针的手一愣。 他睨了一眼南绛:“我去过巫族。” “可是……”可是巫族不让外人进去的。 南绛想要开口,但是看着云姒现在的样子,知道不合时宜,只退后了两步,沉默下去。 针灸不是她最擅长的东西。 可一旁的韩仲景…… 他皱紧眉头,看着战奴——他怎么感觉……感觉战奴有点像……像他的那个该死的糊涂徒弟占戈? 而这时,战奴开口:“请九爷留下,请其他人出去。” 空青还跪在床边,听见这话,抬手握住战奴的手腕,她的眼里都是慌张,生怕有一刻看不见,云姒就没了。 “战奴师父,我……我也留下好不好?让我陪着她,让我伴着她,让她醒来就能看见我,她想要什么,皱一皱眉,我就知道,把我留下吧!” 云姒当初的“死”,给空青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现在,她只盼着生死都能陪在云姒的身边,即便是死,她也能叫她不孤单。 “我只有我家主子了……”空青的声音里面带了哭腔。 他们谁也不知道,九爷把云姒抱着回来的时候,看见满身是血的云姒,空青有多害怕。 那一眼,她甚至又想好了怎么去追随她。 上穷碧落下黄泉…… “你去屏风外,叫你过来,你再过来。”战奴体谅也明白空青的心。 空青立即起身,比旁人都快,去了屏风那处。 十一跟南绛出去的时候,还同她说:“我们就在外面。” 空青不知听见了没有。 很快,众人退尽。 战奴道:“需要去了她后背的衣服,为她行针,若是九爷介意,我可以蒙住眼睛,只是会有些影响。” 霍慎之上前为云姒解开衣物,将她拥在怀中,只让她露出后背:“生死关头,不必如此矫情,施针,尽快。” 针落在云姒后颈的一刻,她在九爷怀中颤抖起来。 “是刺激她的母蛊尽快吸收吃进去的药,她等会儿会吐血,只要不吐了,就是母蛊逐渐占据上风。等她醒来,就是母蛊已经吞吃了萧子翼的那一只蛊。但这个过程,九爷要控制好她,不要动。还有,母蛊只要成功复生,九爷也会有感觉。从今往后,她身上的疼痛悲欢,喜乐哀怒,甚至是在哪里,九爷都能感觉得到。但你的一切,她都感觉不到,你甚至要为她承伤。” 情蛊啊,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也本来就是为了“惩罚”才出现的。 战奴的第十三根针落在云姒后背时,霍慎之也开始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 对比云姒彻骨的疼痛,他感觉到的,只是微弱。 “需要施针三次,每次间隔两个时辰。” 战奴收针。 转过身去,开始整理银针。 霍慎之将云姒拥在怀,整理着她的衣物,感受着她的异动,方才开口:“当年,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战奴的手一顿:“我未曾跟九爷说过,我的师父,其实是韩仲景。韩仲景,其实是药王冯刃天的徒弟。云姒想要段氏山庄,让冯老发现,他也看中了云姒的本事跟野心,又挟持了我师父,让我为他效力。在大火之中,云姒断气,为了给她续命,冯刃天专门让人喂她吃了会让人上瘾的药。人空有本事,而没有自保的能力,和权势,那这本事并不是本事,而是致命的枷锁。” 自始至终,战奴都背对着云姒。 即便是他在最后救了云姒,帮了她,可是伤害依旧是伤害,哪能用什么“情非得已”来脱罪。 “我假意投诚,研制药物对付云姒,想要换回我师父韩仲景。我……对不起我师父,我是个叛徒,那种时候,我只想要弥补我师父。万幸的是,冯刃天死了,只剩下个二长老。二长老想要掌控我,被我反制,我带出云姒,原本想要赖找九爷你。可是她不来,她想要回家。” 听着这些话,霍慎之的目光,沉暗了下去。 他紧握着云姒的手,想起她的一句话——小猫小狗受伤的时候,都会想回家的,别说是人了。 如果不是心被伤的彻底,她怎么会想要走回头路,再也不想回到他的身边。 扣着云姒的后颈,往怀中按。 霍慎之低头,贴着云姒的面颊,呼吸尽数覆盖在她耳畔。 战奴声音有些嘶哑,继续开口:“路上,她受着药瘾的折磨,一边服药,一边跟随让我带着她前行。女子生育之后,都要坐月子的,更惶论,云姒是生剖的孩子,伤口刚被缝好,就遇到了大祸,又被下了毒。这一路颠簸,她没有叫过一声苦,梦里只说,再也不要回大周去。回到了西洲,她被萧子翼掳走,萧子翼照着我的方子,加大了药量,让她难以戒毒。” “可是她咬咬牙,还是戒!那段时间,是她最受罪的日子。一面要承受着失子失爱的痛,一面又要领受身体上的痛。换了别的女子,因为点情情爱爱都能哭半年的,受了她这些,只怕早就疯了。” 霍慎之拥着云姒的手,越发用力,像是要将云姒揉碎在自己身体里。 许久,他嗓音暗哑:“是她让你将她的疤痕去掉,也是你,洗了她身上的纹身,用药改变了她的瞳色,声音。” 第1407章 除了感情,我什么都能给你 战奴点头:“是,都是我。但是等母蛊复生之后,她的一切都会复原,不单是容貌,可能对九爷你的怨恨……” 说到这,战奴的声音顿了顿,话锋一转: “人嘛,说到底,其实还是为了利。我其实对云姒的所有遵从,都被动地源自于九爷你,毕竟,我跟她没有什么牵连,也不存在什么情分。我家小姐起先做的错事,总要有人弥补。今天我全心全意供九爷驱策,求九爷,放过我家小姐,她真的再改了。世上多一个好人,少一个恶人,总比死一个人好。而且,她是被逼无奈,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战奴……”空青在这个时候从屏风后站出来。 战奴立即开口:“除非有人经历过我家小姐的风霜坎坷,否则,无人可以对她指手画脚,盖上自以为是的‘正邪’标签。” “九爷……求您高抬贵手!” 秘牢里面发生的那些,实在是让战奴看见了这个男人的另一面。 那时候的九爷,完全看不见一点人的样子。 他在叶暮梨的尸体之中一寸寸的翻找,那个画面,让战奴现在都毛骨悚然。 他总觉得,叶暮梨的今天,就是苏韵柔的明天。 可,九爷并未给出准确的答复,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回答他。 战奴知道,这可能会意味着什么。 “我会竭尽全力治好六小姐,只要她愿意,我会的,都能教给她。我甚至能用我后半辈子,做她的奴,来求九爷宽恕!” ——“九爷,地牢里面,萧子翼疼得死去活来,大巫师说,他恐怕是挺不过今晚了。” 外面,陆鹤的声音响起,却没有得到回应。 南绛守在外,开口:“萧子翼会这样,是他自作自受。可是,何以会连今晚都挺不过去?要死,也是阿姐身体里面的母蛊吞掉他的那只烂蛊,才是他的死期。” 陆鹤道:“我为他检查了,发现萧子翼的身体里面,还有别的毒,很特别,而且是近期中的。两个混合,在他身体里面,不知怎么就起了特别的作用。现在因为师父身体里面的蛊虫牵制到他,他挨不住了。” “人死了吗?”说话间,云令政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后。 一时之间,了解他心性的南绛,居然有些不知他到底是想要问谁死了。 陆鹤不知云令政的冷血,开口道:“快死了。” 云令政没有的目光,落在了南绛的身上。 南绛不喜欢这种眼神,仿佛把她全然看透了一般,而且,这么多人,他这样毫无顾忌地看着自己,让她……害怕又心虚。 明明是他不要脸,抢兄弟的未婚妻子,还要她做他外室,应该是他心虚才对的啊。 “南姑娘随我去一趟,将萧子翼提出来。” 云令政神色平淡,仿佛跟南绛,也就是只是大家看得到的关系。 南绛想要拒绝,可是看见云令政眼底的神色,便知道,她找一个借口拒绝,云令政就能找一个借口破了她的伪装。 “为什么提他?”而且,为什么非要她去。 这个人在众人面前就是一副“首辅大人”的样子,理智又冷血,私底下对她却……她不想有跟他独处的机会。 云令政道:“西洲英国公府请了明帝旨意,英国公府上来人接他回去,大约明日一早,就能到。西洲的习俗,不论人生死,都要回归故土。” 南绛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她毕竟是个大夫,而且还是巫医,很合适照看萧子翼到天明。 路上,南绛走在他身后,忍不住开口:“自己的亲妹妹躺在里面,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她已经嫁人了。”云令政朝着前面走着,也未曾回头。 南绛不明白,他为何能做到这么冷心冷血的,亲弟弟他也不放在眼里,亲妹妹的死活他更是无所谓。 “哪那有怎么样,你们是血亲!” 云令政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漫无边际的夜色: “何为‘成家’?很多男人成了婚,心还是放在自己原先的家中,有什么矛盾,也只站在母亲跟家人位置思考,将妻儿排除在外,甚至在家族危难时也能牺牲妻儿,保全所谓的‘家’,完全不知‘成家’这个词的涵义,拎不清,也愚蠢。不论男女,成了婚,嫁了人,原先的家人,兄弟姐妹,就从亲人变成了亲戚,帮扶,体谅,都要适可而止,要知道界限在哪里。” 南绛咬唇,皱眉看着他。 她用男人做开头,她居然反驳不了这个冷血怪物的。 云令政转身,披着一身夜色,走到南绛跟前。 伸手扣在南绛后颈,猛的一下拉倒怀里。 南绛吓得要挣扎,她生怕被人看见。 云令政手下施力,按住了她:“但与你我不同,除了情爱,其他的,我都能予你。” 南绛愣了一瞬:“那你……你不想成家吗?” “成家有这么重要吗?我永远不会成婚,不管是跟谁。”他只想要南绛的身子。 这种渴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令政闭了闭眼,想起了樊楼那一夜。 他压制着眼底的已经开始难以控制的欲色。 不知道,还能克制多久。 云令政衣袖扬起,这样住南绛娇小的身躯。 握住南绛身子的一瞬,他感觉得到那股柔软跟颤抖,在不断的引诱这他,攻陷着他的理智。 “放开我,会被别人看见的,云令政!”南绛想不出来,这么冷血的人,这个时候,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你不成婚,那……那个白姑娘,白添翎怎么办?你跟她不是有婚约吗?” “你跟云江澈也有婚约,你想嫁给他吗?”云令政非但没有松开她,还握紧了她的身子,爱抚揉弄:“没耐心等着你学,明晚,去兰园等我。不会的,我当场教。” 他怎么这样急? 南绛怕得厉害。 但是她想到婴妹,忽然就知道了怎么办。 云令政不是说答应她的条件吗…… “明……明晚……明晚吗?” 云令政没有应声,只抬起她的下巴。 如今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从未有过女人,眼前这个,已经是他的,他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 夜色里,他引导着南绛同他接吻。 就上次,是南绛真正意义上的吻,还是被动的。 现在的第二次,她完全没有经验,整个人颤抖得一塌糊涂。 她越是这么青涩,云令政越是动情的厉害。 托起她身子,让她愈发贴紧自己。 南绛也在这个此刻,知道了他到底是多想…… “今晚?”云令政快速松开她,呼吸发沉,抵着她的额头,有些难耐的喘息。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很想现在,就地,要了她。 可是看她在自己怀里只知道颤抖,只知道被动承受的样子,他又克制住了。 “什么?”今晚? “那不行的。”南绛摇头。 这么仓促,她肯定不会回去叫婴妹。 云令政感觉着他手下娇柔的身子难耐的颤动着,嗓音里含了沉沉的调笑,逗弄的似的开口:“你不想吗?” 说着,又拥着她,让她更贴紧。 细微的刮蹭,暧昧又窒息。 南绛什么都能够感觉得到。 一张脸,也红得更加厉害,整个人身子,也软得不像话,只依托在他怀里,小口小口的喘息。 “感觉怎么样,可舒服?”云令政很会,手指抚弄着她的身子,不断地撩拨。 第1408章 霍慎之:对不起 南绛咬牙不说话,最终也是扛不住,压抑又小声的开口:“舒……舒服……别……别这样弄我了……求……求你了……” 她柔软的嗓音,断断续续的不成样子。 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咪,伸出肉肉粉粉的爪子,在云令政心上抚弄。 他嗓音温了下去,抵着她,轻轻碾着她的身子:“哪里舒服,嗯?” “唔……”南绛呜咽,快要哭出来。 偏偏有人经过,他们在假山这一处,稍微一点动静,就能让奴仆过来。 “说出来,放过你。”他哑声,在她耳边开口。 南绛咬牙,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勾着他的肩膀,羞的厉害,贴在他耳边,小声开口。 说出来之后,她恨不得死过去才好。 整个人如同一条鱼一样,在云令政身上扑腾,想要下来。 可是云令政抱得那样紧,似乎就是故意想她害羞,手下还在刺激她。 几个呼吸的功夫,南绛就被弄得没有了反抗的力气:“放过我……明天晚上……明天晚上好吗……你说过的话,不能……不能不作数。而且,不是要去找萧子翼吗……呜呜……” 她呜咽出声,也不是讨厌,也不是排斥,她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 脑海之中一阵阵眩晕,身子也开始有些不对劲,很不对劲…… ——“谁在那边!” 终究是有人听见了。 便是在暗处,云令政亦是抬手遮掩住了南绛,哑声开口:“我。” “云大人?”脚步靠近。 南绛吓得厉害:“放开,放开我……” “现在放开你,你站得稳吗?要不要我口述给你,你现在身子成了什么样子?”云令政拥着南绛转身,平日清隽的嗓音,带了一股暗哑:“离远些,我在这摄政王府,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吧。” “是!”那人没有看清对方是谁,立即转身离开。 南绛松了口气,伸手退他,双脚刚接触到地,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云令政也没有拉她,只让她自己摔了一跤,才垂眸看着地上的南绛开口:“总是不听话?非要自己吃点亏,才知道疼,你的这些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 这话是曾经云令政跟她常说的。 可是这会儿,不知道触及到了南绛的哪里。 她猛然抬头,小猫也露出爪子:“不要你管!你……走开!” 云令政看着她,眉头蹙起:“舒服够了就开始翻脸?” “你……你走!你……不知羞耻!”南绛赤红着脸,羞耻的很,是半眼都不想要再看见云令政。 她挣扎着起来,逃一样的要走。 暗处,云令政看着南绛初尝情欲,脚下不稳,差一点摔倒。 他下意识的往前了一步,又缓缓止住。 等着她好不容易回去,也是心绪难平。 正巧,这时候,看见了坐立难安的蒋淑兰。 她身边是东陵初阙在陪着,东陵初阙很是会说话,也比她机灵,不会犯傻犯蠢…… 一想到这个,南绛忍不住的去想,这么机灵的女孩子,跟云令政……不不不,还是不要害人了,东陵初阙又不是触犯了天条。 “南绛!” 就在她准备离开,想要去看看云姒那边怎么样了,就听见了东陵初阙的喊声。 她哒哒哒的就冲到了自己面前,一手挽住南绛:“听说你去跟云大人见萧子翼了,萧子翼怎么了?” 怎么了……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自己不是挺好的。 可是东陵初阙不需要她回答,挽着她的手就开口:“你知道吗,刚才蒋伯母说,是萧子翼的姐姐,失踪了好久的英国公府九小姐萧慈,来接萧子翼呢!” 她们不知道云姒那边的情况,只说是战奴找到了,把药给了云姒吃,一切都稳定了下来。 这漫漫长夜,蒋淑兰睡不着,只能说些明天的事情,打发着时间。 看见东陵初阙这个样子,蒋淑兰笑得和蔼:“你这孩子,似乎是跟我有缘。” 东陵初阙不解,看向了蒋淑兰:“什么?” “我先前觉得,南绛跟我有缘,结果成了我云家的人,也算是快成了。”蒋淑兰笑了笑,眼底确实难以磨灭的担忧。 但还是竭力的不想要让孩子们担心。 东陵初阙想了想,非常慎重的点点头,存着要逗蒋淑兰开心的心思,道:“是有缘分的,我来大周的路上,承蒙云大将军搭救了我一把。来到大周之后,又是云姒姐姐救了中蛇毒的我,我还在嬴棣跟景昀的秘密之中,起到了不可代替的重要作用!” 蒋淑兰很是给面的笑。 南绛不说话,坐在一旁,看着快要亮开的天,又看看一脸慈爱的蒋淑兰。 她想到她跟云令政的那些事情…… 蒋淑兰对她真的没有话说。 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跟云令政那样,那……她肯定会被气死的,她恩将仇报,是个白眼狼…… 云令政也是个白眼狼。 不行,要赶快成全婴妹。 难得婴妹也喜欢云令政这种人,说不定,他们能成。 “我……”南绛起身,原本准备去找婴妹的,一口气将两个人促成。 可是才起身,就听见人喊—— “醒了,六小姐醒来了!不……不好了!” 南绛的心一惊,快步冲到了王叔跟前:“什么不好了,我阿姐醒过来,怎么会是不好了呢!王叔,你在说些什么!” 王叔张了张嘴,急得跺脚:“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总之你们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天泛着幽幽的青灰色,还未彻底亮开,天边的朝霞爬行缓慢,也未升至云端。 南绛她们到的时候,只听见里面传来空青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战奴,我家主子怎么会这样!” 她们这才意识到,出大事了! 慌忙不迭的,朝着里面冲。 可是进去,看见的是云姒好好地坐在床上。 目光有些迷惘,在瞧见她们这群人时,如同受惊了一般,下意识地朝着身边的男人怀里缩,完全是一副不认识她们的样子。 这个意识,叫几个人如遭雷击。 “儿……我的儿……”蒋淑兰张开双手,试探的,胆怯的,朝着云姒走过去。 可云姒才看了她一眼,就更加害怕地抱紧霍慎之,缩在他怀里,颤声喊着:“害怕……她们……是谁……” 母蛊已复生。 她没有性命之危。 他的毒,也开始因为母蛊得到了牵制。 可是他的阿姒…… 是她承受不住清醒时的一切,神志错乱了。 还是…… 霍慎之垂眸,手迟迟落在云姒发顶,声音低哑:“对不起。” 装的? 第1409章 宠溺纵容:阿姒,呆呆的 这一晚,他们所有人都想过,云姒醒来可能会是什么样子。 是记起来了以前的事情,无法接受,痛苦悲伤。 还是大为不妙,所有的一切更坏了下去。 都不是。 云姒什么都不记得了,懵懂的如同初生,只依赖在九爷身边,也只信任他。 一时之间,没人说得出来,这是好,还是不好。 “出去……她们……都出去……”云姒的头发披散,坐在床上,紧紧抱着双腿,还伸手挽着霍慎之的手,死死的抱着。 霍慎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哄道:“我也走么?” “留下!你留下!”云姒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他,下意识的依赖他,此时怕他会走,整个人抱紧了他,警觉的开口:“不走,哥哥不走!” 霍慎之拥紧了她,像是拥着一个刚出生,受惊了的小幼兽。 蒋淑兰眼泪婆娑,想要上前。 可是空青上前拉住了她:“夫人,我们先出去。主子现在一切都好啊,战奴说了,可能只是暂时的,主子受不得母蛊强劲的力量,需要适应。” 蒋淑兰咬咬牙,跟着转身。 还忍不住地回头,看了云姒一眼:“怎么也不认识我了呢……我是她母亲啊……忘了谁,也不应该忘了我……” “阿姐……”南绛痴痴的看着云姒,心中百感夹杂。 空青伸手拉了她两下,她才转身。 唯有东陵初阙,出去之后,才很是奇怪的看着她们,不懂她们为什么伤心。 “好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啊,很多人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而且,还有治疗的可能啊,为什么要伤心。云姒姐姐现在什么都不认得了,又有什么呢,好好活着就好了。” 一时间,她们都看着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不……不是吗?能活着已经很好了,干嘛非要她记起来了那些?难不成,为了大家所谓的‘圆满’,等投胎转世的时候,都不要喝孟婆汤了吗?人一定要执着以前吗?就连伤害也不要放过?过日子过日子,最重要的,不是个‘过’吗?过都过去了,干嘛还要难为自己?我不太懂……如果……如果说错了你们也别怪我,我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看法,我下次不发表了。” 现在云姒恢复了身份,只是不认得了她们,以前的那些糟心事,干嘛非要她记起来,她们到底在伤心什么? 东陵初阙一脸的迷惑。 南绛:“我们伤心的,是因为我们爱的人,认不得我们了。她认不得了是好,可是对记得的人来说,是一种伤害。任何事情,都是双面的。” 南绛看着东陵初阙,仿佛看见了以前自己。 只是东陵初阙,比她更通透,活的更直白,更聪明。 “我为云姒姐姐开心!她活下来了,挺过去了,她不认得了,我们后面可以告诉她嘛,让她慢慢接受啊!”东陵初阙乐观地竖起大拇指:“你们也不要难过,姐姐闯过大关了!” 蒋淑兰叹息,缓缓一笑,其间又有说不清的悲伤跟忧愁。 忽然,他们看见房间拿出门被打开。 蒋淑兰刚要过去。 就瞧见一身玄色衣袍,还浸染了不少的血迹霍慎之,抱着一身白衣血污的云姒,进了游廊,往摄政王府深处走。 便是连那些伺候云姒的婢女,也开始收拾着云姒的东西,要搬去哪里。 王叔:“九爷吩咐,将六小姐的东西收去东正院。暂缓进西疆事宜,至于六小姐的身份,这两天,便着手开始恢复。” “这两天?”蒋淑兰免不得皱眉。 其实现在就开始恢复云姒的身份,着实不妥。 因为不难保霍临烨会不会杀回来。 而且景昀的身份,到时候也要大白天下。 他们要进西疆,最好就是隐瞒了身份,这样云姒能够更安全。 但云姒当初最在意的就是光明正大的名分。 如今,一切定下,九爷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她光明正大。 “只怕这不是容易的事情,前有火海葬身,后又有一个假的六小姐,转头六小姐殉情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如此,有些如同愚弄百姓的样子。” 蒋淑兰还是为云姒担忧,想来想去,道:“没有什么比我这个生身之母出去说明一切,更有说服力的!她现在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我且不知后事如何,今日见她这么依赖九爷,我带不走她,但能做的,只有这些。若是她这次被伤,我就带她走。” “我同你一道去!” 蒋淑兰的话才说完,柳太妃的声音,就在他们身后响起。 她走过来,拉紧蒋淑兰的手:“他们吃了太多外人的苦,受了太多外界的罪,什么伦理纲常,就险些压死他们。如今走到这一步,我们做自家人的,应该同心协力,应他们所求,一切都一当下为先。” 蒋淑兰反握住柳太妃的手,思索过所有利弊,最后点头:“好。” - 汤池殿内,雾气缭绕。 新换的水,迎面就扑来一股热浪。 云姒趴在汤池边缘,因为自己一个人,感觉就有些不安,扭头去找:“哥哥?” 霍慎之身上着了里衣,入水之后,尽数贴在了身上,他肌理的线条显现,又慢慢淹没在水里。 云姒转过身去,看看他,又看看被他脱光了衣服的自己。 一时之间,垂下眉眼,有些局促地捂住身子。 霍慎之爱怜的轻抚过她的脸,温声同她解释:“我们是夫妻。” 汤池的水很深,动一下,就能掀的水颤动起来。 云姒身子轻,有些站不稳,晃动着身子朝他靠过去,还是不明夫妻是什么,依旧唤他:“哥哥。” 霍慎之握着她的腰,雪白的帕子着了水,在她细白的皮肤上擦拭,耐心教她:“律行,九哥。” 云姒伏在他的心口喘息,闻声,仰头看他:“是什么?” 霍慎之沉默地看着她。 这张脸,终于得见天日。 身份,也终于不用再隐藏。 更是不用担心她的性命安危。 只是。 只是,霍慎之垂首,眼底拥着宠溺跟纵容,将她带入怀。 低低哑哑的嗓音,透着无可奈何:“呆呆的。” 清澈的水面,映照出他怀中的人冷静的一张脸。 第1410章 霍慎之拉住云姒:放你出去,你还会回来么 ——“母亲?” 云姒已经收拾干净,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一身洁净的白色,梳着简单的发髻,如同刚入人间,那一双平日有坚韧,有冷漠,有隐忍,有欢喜的眼中,居然出现了与她丝毫不相干的——不谙世事。 景昀又叫了她一声:“母亲?” 云姒仿佛不知道“母亲”这个词的含义,只看着景昀笑,蓦地,还伸出手摸了摸景昀的脸:“好看……你……生的好看。” 瞧见嬴棣,又道:“是一样的孩子。” 她仰头去看霍慎之,像是在寻求肯定。 霍慎之在她身边,迎着她的目光,轻触她的后背,安抚她。 “咱们的母亲怎么会这样?”景昀诧异的看着嬴棣。 嬴棣面色凝固:“父王,母妃还会好吗?” 霍慎之垂眸看向了云姒,迎着她的目光开口:“会。” 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云姒,一直不松不紧的握着她的手腕,让她站在自己身边。 “父王,那我们还去西疆吗?”嬴棣开口问。 这毕竟跟嬴棣想的不一样。 他很喜欢云姒的,从今见到就喜欢,知道她就是生身之母,他不知多么开心,又不知多么害怕。 现在不用害怕了,母亲又成了这样…… 这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但就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母亲好好地,然后摒弃前嫌跟父王在一起。 他的心愿同景昀的一样,希望团圆。 但是……嬴棣也知道,受了那种心伤,他们这些做孩子的希望团圆,是在向母亲索求。 一旁,霍影道:“主母现在成了这样,去也得缓几天,看看战奴那边怎么说。” “父王,我也一起去吧,母亲成了这样,我想要陪在她身边。” 嬴棣的脸上,都是凝重。 “我知道父王对我寄予众望,但是我也不想要在重重保护之下活着。生死有命,活不过去,便是我的命了,父王不用这般保护我,我想去西疆。” 霍慎之沉默的看了嬴棣一瞬,准了他。 “多谢父王,我且先带着景弟下去。”嬴棣去拉景昀:“走。” 景昀一时忍不住,甩开嬴棣的手,跑上去抱着云姒,原本隐忍的哭音,大了起来: “母亲怎么舍得忘记景儿,母亲现在忘记了景儿,等景儿今天,明天,或者下个月……下个月景昀就死了,那你怎么记得求天神,下次还要景儿做你的孩子。等你下一个孩子,就不是景昀来投胎了。母亲,我要母亲回来……等我死了,你才记得还要我做你的孩子……我还想要你做我的母亲……” 云姒仿若受惊一般,整个身子绷的紧紧的,转身死死拉着霍慎之。 景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恰得嬴棣稳住。 他心中更加难过:“母亲……母亲从前,从不舍得推开我,便是我犯了大错,你也没有推开过我……母亲不记得景儿了,景儿死了就死了,是个没有娘的孤鬼了……要被欺负的……” “景昀,你不会死的!”嬴棣握住景昀的手腕,厉声呵他快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可是景昀哭得难受,他没有那么成熟的心性,他想要母亲。 蒋淑兰过去抱紧他。 景昀将她往外推:“我只要娘亲!” 他冲过去,要抱云姒。 在接触到云姒衣角时,霍慎之伸手将他揽过。 靠在霍慎之怀中,景昀越发收不住难过:“父亲……父亲我要母亲回来……” “我快死了,母亲要是等我死了很久才清醒,没有见我最后一面,她肯定会很难过的。景昀无能,害了母亲。” 听着他的心思,蒋淑兰跟柳太妃忍不住别开脸去。 东陵初阙这时才有些恍然,但又开口:“景昀,你别哭,我们去西疆,十万大山总有解法,你总有希望,云姒姐姐也能好。这么多难过都过来了,眼前这点算什么。还有,她只是一时的,战奴都说了。” 景昀哭的抽噎。 他死死抱着霍慎之,断断续续地开口问:“父亲……会吗……还有机会吗?” 他也只信自己父王。 霍慎之拥着将整个身子都躲到自己怀里的云姒,抬手拭去景昀的眼泪,平静且确切的他:“当然。” 他抬眸,看向了嬴棣。 嬴棣立即懂了,这时候才来拉景昀,还伸手给他擦眼泪:“景弟,随我走,别成日想着要死,还哭哭啼啼,不像是我霍氏的好儿郎。” “唔……”景昀死死咬着牙,转头看了云姒一眼,依依不舍的离开。 霍慎之垂首,在云姒耳边:“明日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让世人都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是名正言顺的摄政王妃。” 云姒从他怀中抬起头,眼中有着最真切的惊恐:“不……不行,知道我,坏人害我……” 原本在旁人眼里,如今的云姒说什么,也就是一说,不会当回事。 但霍慎之拥着她的肩,朝着霍影颔首,遂才与她道:“好,都依你的。” 他眼底,是旁人难以窥探的情绪,在触及到云姒时,尽数化成叹息与包容。 “叫我什么?” 隐约间,霍慎之听见她一声。 现在的云姒,感受得到谁对她好。 不知刚才是让她学了些什么,仰头看着霍慎之,一字一句地再重复了一遍:“父王,谢谢。” 男人低眸,视线锁住她的脸。 半晌,他眼底起了寡淡薄笑,似是无奈。 最终也拿云姒毫无办法,在她清澈无比的目光里,只抚了抚她精致的眉眼,温声回:“不客气。” 云姒娇娇地环住他的腰。 就在要说些什么时,外面传来了霍影的声音:“萧家来带萧子翼的人,说是想要见六小姐一面。” 这次,霍慎之未曾问云姒愿意与否,只吩咐:“去摄政王府外,寻安静干净之地。” 末了,他垂眸抚平云姒的衣裳,如说与自己听一般,淡淡道,“放你出去,你还会回来么。” “嗯?”他看进云姒的眼底。 云姒皱眉看着他,似乎不解他的意思。 末了,霍慎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缓缓松开握着她的手,似叮嘱,似商量:“早些回来。” 待他先转身,身后人原本澄澈的眼,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第1411章 老天爷看在我吃了这么多苦的份上奖励我一个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次来的,会是—— “萧慈。” 萧慈站在云姒面前,看着她如今的样子,忍不住的有些唏嘘:“我叫萧慈。” 这里没有别人。 她伸手去摸了摸云姒的脸,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别人不知道我是谁,你一定是知道的。” 云姒的目光定定地描绘着萧慈的眉眼。 恰逢这个时候,南绛带着人,就到了门口。 萧慈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跟云姒说。 可是看着云姒现在的样子,她只能苦涩地笑笑: “那日你救我,我后来就猜到,是你,你还识破了我的身份。当时我害怕的很,没想到,纸,就是包不住火。可是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我还想着,见到你,与你多说几句,因为我真的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她的手,颤抖着摸了摸云姒的脸。 手背上,有着清晰的刀伤。 手心里,都是茧子。 是常年握刀枪剑戟生的,做不得假。 她……不是慈卿,还能是谁? 当日慈卿奉命护送锦弗公主跟她的孩子回西洲,路上遇到了截杀。 锦弗公主舍身引开追兵,救了当时重伤的慈卿,也救了濒死之际的云姒。 只是如今,慈卿“死了”,她是萧慈,从此也只能做被安排的萧慈了。 “云姒,做回自己的感觉,很开心吧。你真好,而我,却永远都不能做自己了。” 萧慈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这些话,说出来就是抄家灭族的引子。 不然,她也不至于远赴千里,在如今这样子的云姒面前,说这些话。 但她也只能在云姒面前,才敢说这样的话。 “你说我们怎么办呢?” 流过血的人,这十二年来,第一次流泪。 萧慈靠在云姒肩膀上,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可便是哭,都是压抑而无声的。 她出来接萧子翼,是还在挣扎,是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一丝一毫挣破牢笼的机会。 可是没有…… 就在萧慈压抑颤抖之际,一只手,缓缓落在了她的肩膀。 萧慈所有的情绪瞬间凝固,猛然抬头看着云姒:“你……” “你吃了很多苦。”云姒开口,眼底是冷静跟怜悯,那所谓的懵懂,哪里还有半分。 萧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想要问个缘由,却没有多嘴开口。 她只摇摇头,接受过来,方才苦笑:“老天爷待我不薄,它看在我吃了这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就奖励了我一个男人呢!” 云姒看着慈卿—— 萧家九小姐,从小英气好胜有雄心,骑马射箭不输父兄。 十二被逼嫁给太子,当日离家,苦等一年满岁十三,进军营。 历经十二载,从籍籍无名小士兵,成为正二品护国大将,同云承祖一南一北,守卫西洲。 而今…… “云姒,云姒,你呢?你也吃了很多苦了,是不是?” 不然,怎么会戴上面具,又在看见她时,感同身受一般,再也装不下去,卸下伪装。 云姒刚要开口,就听见门外一声—— “阿姐!” 她们都太入神了。 也是最外面有人守着,外人进不来,所以都疏忽了。 南绛先踏进来,快步跑到了云姒身边,上下打量着她,满脸的不可思议:“阿姐你……你……” “不该问的不要问。”云姒没有出声,她身边的萧慈冷声开口。 便是她才能与云姒感同身受。 南绛张了张嘴,是云姒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稍后再说,她在歇了心思。 “慈卿将军?”可事情没有结束。 瞒得死死的秘密,叫人一眼就看穿。 婴妹走进来,恍若无人地打量着萧慈:“当真是你,西疆距离西洲不远,我见过你。没想到,你居然是男扮女装,怪不得刚才要说这些话。你居然男扮女装去参军?” 她说这些话时,萧慈的脸色,已经很难堪了。 偏偏婴妹自以为是,也是在记忆之中搜索到了什么,忽然竖起一根手指,十分激动的且不识相地开口:“哦,我知道了,你是为了云承祖大将军,你喜欢他,追随他,所以才参军的吧!” 猛然之间,云姒就感觉到了萧慈身子绷紧,甚至连袖子下面的手,都死死的握紧,偏偏还要笑着开口:“是……我是为了男人,都是为了男人。” “怪不得你当时都已经是正二品大将军了,还追随在云大将军身边,情愿做个副将,原来是……啊!”婴妹还要无脑揣测无端开口。 忽然一下,坐在云姒身边的萧慈骤然起身,甚至快出了虚影。 连云姒都没有看清楚她怎么出脚的。 婴妹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呕出一口血来。 她疼得脸都变了形,更是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慈。 南绛跑过去扶她,有些不清楚萧慈这么突然动手是为了什么。 她看向了云姒:“阿姐……” 云姒这次没有应南绛,而是平静地看着婴妹,道:“除了大魏之外,古往今来,女子入军营当斩。且隐瞒女子身份,进入军营,是欺君之罪。欺君重罪,不管放在哪里,都是要抄家灭族的。你怎么会觉得一个女子为了个男人,为了情爱,能把家族其他的人命都放在刀刃上呢?你动脑子没有?” 此时的南绛,都惊了。 她没有见过这么冷漠的云姒。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姐……”南绛低低唤了她一声。 婴妹实在是被踹恨了,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心口更是疼的厉害。 即便是这样,都是萧慈收了力气了,不然凭借她的本事,一脚踹死个壮年男人,都不在话下,就别说,婴妹这种十五六的。 可如同婴妹这种十五六的人,最是要自尊,这会儿这么狼狈,便是忍不住的开口:“你恼羞成怒了!不是为了云承祖,你为了谁?” 不知死活的叫喊,足够让萧慈动杀心。 云姒在此间抬手按住萧慈: “只要一有女人睁眼,就会被人用两性的关系捆绑,觉得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因为男人才能成功,觉得她的成功,是因为男人,觉得她的事情,是因为男人去做的,一定要加上感情来抹杀她们的努力。” “最优秀的女人,最吸引人的,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她可能是为了这个男人去做出的‘行为’。把一个女人的价值跟对男人的奉献和牺牲挂钩在一起,一旦女人站在高处,她的所有都会被私底下的那点情情爱爱掩盖,贬低她们的成就,捏造她们的谣言,然后说如果不是为了男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勇敢的女人。” “有时候最恶心的,是这样的诋毁攻击里不止有男人,还有用自己标准去衡量别人的女人。” “小姑娘,你恶不恶心?” 第1412章 云姒:她疼一次,我要你疼十次! 她知道萧慈为什么生气。 萧慈从始至终根本没对云承祖动过情爱之心,更不是为了他才进的军营。 可不管她怎么挣扎,在儿女私情面前,她光辉的成就就是不值一提。 一如现在,她做出这么多亮眼的功绩来证明自己。 依旧要被“恩赐”一场婚姻,把自己奉献给一个男人,将所有的努力灌注到“是因为男人”的理由上。 依旧要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捆绑进两性关系里。 这些年的苦累,吃到现在吃出这种结果……谁不恨!! 谁不恶心!!! 而萧慈,像是找到了情绪的突破口。 她的锋利在刀刃上,不如云姒句句剖到要害,言辞如刃,入她的胸怀。 “云姒……”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来找云姒的理由。 因为云姒,是萧慈在接触的为数不多的女子里面,见到的为数不多敢为自己争的女子。 家人不懂她,云姒起码是懂她的。 现在,她的想法,被验证了。 在地上的婴妹好不容易被扶着站了起来,她满心满眼的不甘,但是又不敢再说句别的,眼里带着点害怕,转身就要走。 “站住。” 云姒冷声开口。 今朝的她,比先前,显得更加无情。 南绛转过身来,诧异地唤云姒:“阿姐?” 云姒稳坐在椅子上,看着婴妹:“过来。” 婴妹咬咬牙,站在原地瞪着云姒。 南绛拉她往前,她也不肯。 这时候,萧慈起身了。 婴妹这才开始害怕的挪动。 慢慢的走到了云姒,她刚要开口问“干嘛”? 云姒就按下她的身子,强硬的在她嘴里塞了一颗药。 甚至婴妹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动的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什么!”婴妹现在胸口疼得厉害,又顿时害怕起来。 云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毒药,每个月都会发作两次,发作起来,生不如死。你最好是不要记得今天你看见的我是什么样子的,管好你的臭嘴。否则,就不吃解药,会疼死。” 婴妹还不知云姒已经恢复记忆的大事。 如今瞧着云姒,她张口要骂,但是转头,又看向了南绛,希望南绛为她说话。 “不管是不是南绛自己愿意的,只要南绛开口问我求药,我都会认定是你逼她的。她开一次口,我就剁掉你一根指头,最后,再剁你的头。我知道,她身上也有药,思来想去,应该是跟你这个新任圣女有关系。” 云姒伸出手,捏住婴妹的脸,迫使她抬起下巴,声音狠了下来:“她疼一次,我要你疼十次!” 手下猛地一用力,云姒握着婴妹下巴的手狠狠一甩,将她的脸推出去:“你尽管揣着药,别拿出来给她吃。” 婴妹浑身僵硬,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 她记得,那“锦弗公主”,不是这样的啊。 可云姒,哪就不是这样的呢。 当初活剐五长老,杀三四长老,活焚段慕宵。 她的慈心旁,早就又生出一颗狠心。 现在都记起来了,跟这五年的经验叠加,她的这股“狠心”,苏醒得更加剧烈,在现在这种时候,也更加冷血不留情面。 话音才说完,婴妹就开始疼了起来。 南绛急忙喊了一声:“阿姐……” “死不了,第一次会短短的疼半个时辰,后面疼的时间会越来越长。你把她带下去,回来我有话同你说。”云姒没有忘记,南绛的那个孩子。 南绛看着如今一脸冷静的云姒,仿若有些不识,可是,云姒都是在为她,她……绝不会拽她后腿! “一个废物无能,背地威风的猪脑子。”云姒看着婴妹的身影,静静地开口。 婴妹的身子一滞,恨得厉害,却不敢开口骂。 等着她们走,云姒才道:“你当是会好奇我现在这样的,不过我的事情,说来话长了。萧慈,你想要如何?” 别人不说,就不要多嘴问。 这一点,萧慈懂得。 “我原本好好地做我的大将军,可是一次战役之中,我受了伤,女儿身被发现,不知被谁,秘密告给明帝,我被急召回京。我的身份暴露,萧家岌岌可危。你也知道,当初逃太子的婚,而后又女扮男装进军营,是什么罪。当时齐铭,也就是边城的另一位将军,为了不免我受累,求告了陛下,说是从今往后再去慈卿,只愿娶我为妻,否则他愿意随我一死。” 千军易得,良将难求。 萧慈在战场上,是出了名的厉害。 慈卿将军的威名,虽然没有进四海列国十大名将之中,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明帝,不会舍得一口气葬送两个厉害的战将。 云姒听的细致,听到后面,免不得眸光异动。 “后来陛下为了齐铭不死,也为了拢住齐铭的心,就让你嫁给了齐铭。你萧家的人呢,他们怎么说?” 萧慈还没有说后面,云姒就已经猜出来了。 她眉眼舒展,觉得跟云姒说话,顺心很多,便道:“父母大人觉得我牝鸡司晨,兄弟姐妹觉得我连累众人,我最后,只能嫁给齐铭。成婚第一天,我用我杀敌报国的手,给齐铭的母亲做羹汤……我……我用我跪天跪地的甚至连我父母都没有跪过的膝盖,给齐铭的母亲,一个内宅里面只知勾心斗角的蠢妇磕头请安!” 萧慈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她眼里全是赤裸裸的恨跟不甘。 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拳头握的听见了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 几乎是已经咬牙切齿的开口:“我杀敌的银枪,被齐铭的母亲丢在地上,如同敝履!随我南征北战过的马儿,叫她拿去拉车……” 萧慈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在此之前,她受过无数的罪,可都没有哽咽过一次的。 “我没有了将军的头衔,我只是英国公府九小姐萧慈,我没有一点办法,我甚至不能把这些说出来,我也不能阻止。让人知道我女扮男装还能活着,我会害死整个萧家。我忍啊忍,忍到说是对我一见钟情的齐铭,从战场上带回来一个大魏的女将军,她是大魏的公主,说是他要让这个公主,做平妻,跟我平起平坐……” 第1413章 求助云姒,云姒就是装的 云姒开口想要问后面如何。 结果,萧慈说:“我把她也带来了。” “谁?”云姒挑眉:“那个大魏公主?” 萧慈轻轻点头:“对,她仰慕齐铭的风采,就想要嫁给他。嫁给他了之后,起初是看不起我,也不止看不起我,西洲的女子,那些后宅里面的人,她都看不上。后来,在一次偶然之中,知道了我是曾经的定国大将慈卿,便开始对我有所不同。慢慢地,她还发现了齐铭的龌龊无能之处,便心生厌恶,与我交好,甚至仗着自己名正言顺的大魏公主的身份,帮我在齐家出气。我有家族限制,她没有,她有身份加持,做什么,都无所顾忌。” 云姒瞧着萧慈,有些诧异,又缓缓笑开。 萧慈本人就是无比英气飒爽的人。 那平妻妾室身为女将,又是大魏女子,大魏女子当家,自然看不得“弱”男子,她们对男人的要求,比其他五国的女子更高,自然只会跟一样的女子惺惺相惜。 只是萧慈这一“逃”,把丈夫的小妾都一起带着出来,可见她那些藏起来的厉害之处。 “你想我怎么帮你?”云姒直接开口。 萧慈如今,无异于是虎落平阳。 但是一身风骨犹存。 她起身,定定开口:“我与魏卿骄本是天上翱翔的雄鹰,奈何她被一张外皮骗到了牢笼之中,我被皇权镇压入后宅。男子要困我,让我一生匍匐在他脚下,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牺牲自我。我萧慈此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且请你,帮我修书一封,给云大将军。他如今已反,且云大将军心性我亦知晓,我是他手底下出来的人,他若是知道我还活着,定然放我回归天际,让我与魏卿娇继续翱翔。” 原本萧慈可以直接去找云承祖的。 云承祖没有那个世俗的条条框框,什么女子不能从军,都是狗屁。 他只看中人的能力。 但是萧慈带着魏卿娇,她是大魏人,行动多有不便,也恐危机到她安全。 而且,她本就是战将,身边跟着皇帝的人,要是去了,萧家那些无辜,就要被她连累了。 云姒点头:“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不过是修书一封过去。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只是,萧子翼他……” “我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事,人都要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我为我自己的作为负责,不连累家人,他也应该这样。我的肩膀,不应该也不会去挑这些小家子气东西,他应该受着自己的因果,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不应该跟他的错误混为一谈,跟你结仇结怨,你还救过我,不是吗?” 萧慈恩怨分明,这种心性,也就只有上位者才会有。 云姒眼前豁然,轻轻颔首:“我现在就送出书信,只是我现在……” “你只管写,只要这封信是以你云家人的名义出去的,云大将军就一定会看。只要他看了,我就能回归战场!” 萧慈递给云姒笔墨。 云姒写完了之后,便让萧慈身边的人去找南绛,把信送去给南绛,再让南绛交给蒋淑兰,让她飞鸽传书。 “你这一去,也要单上谋反的罪名。”云姒提醒。 萧慈随着云姒到了门口,她看了一眼周遭,没有耳目,便道:“只要出京城,这天底下,就没有萧慈了。我更名改姓,再不于萧家相干。云大将军要谋反,谋的是一个理,是所有强权下的生路。我也谋的是一个理,是为何‘女子不能从军’的理,我为天下女子谋!” 云姒看着萧慈,眼底的欣赏跟崇敬毫不掩饰:“愿云姒微薄之力,可助君直登青云!” “无论成败,此等大恩,我萧慈将永世不忘!”萧慈拱手,行的是军中大礼。 …… “怎么样,她帮不帮咱们?”马车这边,一身短打装扮的女主,高束马尾,身量高挑,眉眼锐利。 萧慈回头看了一眼就在前面不远处目送自己的云姒,她点点头:“别人不会,但是她会,她乐意见到女主站起来。阿娇,我觉得我来对了。而且,她是云姒,真正的云家六小姐,知道我身份的人。” 马车里的女子诧异,很快反应过来:“大学士虞阳熹的表姐云姒!” 萧慈点点头:“她可能要离开大周,我们还会有相见之时。” 远远的,云姒看见萧慈跟她身边的女子冲着她挥手。 这种女子,怎么可能被情爱束缚,她有高于情爱的追求跟抱负。 也是在萧慈身上,云姒看见了比情爱还重要的东西。 人,要先保证我是谁,才能考虑我爱谁。 云姒回想着以前的一切,执着于名分,执着于光明正大的在阳光下面,公开关系。 现在经历那么多,回头来看从前,似乎那些,其实也不是太重要的事情,都是一些小事,她被这些小事困住,差一点永世不得超生。 当时完全看不见手里拥有的切实东西,只知道执着那些虚无。 如今…… ——“南大夫,九小姐那边已经结束了,您要不要过去?” 已经有人来济民堂催了。 南绛看着在床上咳嗽不断的婴妹,开口道:“顺顺……” “别叫我小名!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看见我被一脚踹飞,你很开心是吧!” 南绛抿唇:“大周不比其他地方,可不管是在哪里,说话都要动脑子的,我们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 “说得好!不过说完建议你今天就别活了赶紧去死,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活成这样,还好意思活着?”婴妹躺在床上,胸口还有一个鞋印子,满脸的尖酸刻薄,瞪着南绛。 南绛平静的看着她:“管好你自己,我想怎么活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实在是气得慌,就努力点,自己活出个人样来,我走了。” “站住!”婴妹自尊心一下子上来。 转过头,眼底闪烁着恶毒,浑身绷紧阴沉憋着一股气快速的开口:“我怎么会气呢?先前在西疆每天看大伙怎么埋汰你,不知道多开心,嗤哈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在族中不敢骂巫王也不敢骂身边的人,但是我敢骂你,多舒服。没有你,我现在都活不了了嗤哈哈哈哈哈……” 第1414章 慎姒:出去便不知回了 南绛隐忍的嫌恶有些呼之欲出:“你说这些的时候,难道不觉得是在显摆炫耀你自己是个无能的废物吗,窝囊废,只敢在阴暗的角落里躲着寻求发泄?” “那也足够了!”婴妹挣扎着要起来:“我开心就足够了!我骂你,看你吃瘪,我不知多么开心!” 南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找存在感,只觉得她可怜又可笑:“你开心就好。” 从一开始,婴妹当着空青她们的面,她就装出一副柔和好样子。 在人多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背地里,当着她,就开始露出她卑劣的本性。 而云令政,在外人面前,是冷漠理智的首辅大人,在私底下,也是当着她,就开始不加以掩饰。 她觉得,这两人应该能在一起。 “今晚兰园,云大人让我过去一趟。” 婴妹眼前一亮,随即恶毒又嫌恶地看着南绛:“你这种人,配过去吗?今晚我会去的!” 南绛:“好,那就你去,不过来接我的人,如果看见是你,可能……” “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你这种人,莫说是我阿哥,你连云家那个五公子都配不上。偏偏那蒋夫人喜欢你,她可真是瞎了眼。”婴妹骂骂咧咧。 南绛也懒得在听,只劝了最后一句:“这种人不是好惹的,他甚至……” “你在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事情都给宣扬得人尽皆知!” ——“南绛。” 外面,忽然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南绛转头,就看见了…… “阿姐?” 云姒居然来了。 依旧是正常的样子。 南绛快步上前,拉住云姒,刚要问她点什么,就听见云姒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做的够好了。而且是少司命对你有恩,不是她妹妹对你有恩。即便是她对你也有恩,以你的性格,这一路,什么大恩大德都报完了。做了你应该做的就行,不要为难自己,什么恩,往正主身上报,你不能做到人人都对你满意的。” 已经很少有人跟她说这些了,南绛的眼底闪烁着泪光。 在床上的婴妹想要开口骂两句,但是又不敢。 只能狠狠地盯着云姒,在心里骂,在心里想她是怎么死的! 云姒连看都没有看她,转身拉着南绛进了另一处屋子。 这时候,南绛才问:“阿姐,你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装傻,是吧?”云姒目光静静,看着南绛。 “每个人都要跟我说,他对我很好,他为我付出了很多,我知道的,他为我付出了很多,而且当年的事情,我也知道,是个误会。可是那是误会又怎么样呢?我的伤害不存在了吗?” 云姒蹙眉,自嘲的一笑:“就因为是误会,我就不应该有自己的意识跟自己的想法,我曾经受的那些,就应该轻飘飘的扔下,毫无隔阂的去拥抱他,接受一切,是吗?” “我也是个人,那些痛跟那些苦,不会因为说开了就不存在了。我不恨他,我也不怨他,但是我实在是……” 云姒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南绛晶亮的眼睛,忍着痛苦才开口:“最爱的人在自己头上落刀,我实在是不可能心安理得,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笑嘻嘻的到他面前,抱着他说谢谢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爱你,我还是要跟你在一起,以前的事情,都不做数。我有自己的人格跟自尊啊,我受过罪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如果我没有读过书,我没有自己的思想,今天我就能跟条狗一样摇着尾巴原谅一切。” “阿姐……”南绛去抱云姒。 她知道云姒吃了多少苦。 戒毒的罪,不是谁都受得了的,何况,那还是在刚刚生产完不久。 “我感觉,他可能知道我在装,所以,我要快一点。”云姒的悲伤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久,感情马上就回归正位。 南绛松开云姒:“什么快点?阿姐要做什么?” “景昀是有办法治疗的,而且不用去到西疆。”云姒庆幸,自己现在清醒了。 南绛有些诧异:“什么办法!” “新生儿的脐带血,只要我再一次怀上一个孩子,用孩子的脐带血,就能彻底的治愈景昀的胎里病。从前我只知道自己是锦弗,以为我的夫婿是可汗,景昀再无医治可能。现在不同,景昀的新生父亲还活着,他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云姒已经将怎么医治景昀,想过一遍了。 南绛:“可是阿姐想过没有,景昀现在只剩下半年寿命,十月怀胎,即便是早产,都要七个月,景昀……等不了的。” “可以搏一搏。”云姒的眉眼舒展:“西洲白将军家的小姐白添翎是也是个很厉害的医者,这些年,她都在帮我留意一种药,是延续景昀性命的最后一味药。只要拿到,给景昀吃下去,就能够在延续景昀一年以上的性命。两个月之前,白医士来信,说是最后一种药,有眉目了,让我等她。” “白添翎是医者……”南绛恍惚想起来,当初白添翎就是想要学医,所以才跟云令政分开了好几年。 云姒:“对,她行事果敢,雷厉风行,是个锋利的性子。当初知道我会医术,到皇宫找我切磋,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熟识的。我教她针灸术,她帮我办事。” 南绛点点头,算是都了然了。 可是忽然之间,会有一种云姒被人抢走的感觉。 她有些不甘心,又有些难过,像是小孩子争东西,只想要那个人,那件东西,属于自己。 “阿姐你希望我怎么帮你?”摒弃那些负面的情绪,南绛马上回归正题。 云姒垂眸:“我要在最短的时间,有一个孩子。事情没有成之前,不好同别人说。” “那……”南绛张了张嘴:“九爷……九爷怎么办呢?” 虽然情蛊复生……不,阿姐现在可能都不知道情蛊已经复生了,说这些的事情,阿姐已经昏迷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喜怒哀乐,能影响到九爷那边。 “他……”云姒的喉咙有些发干,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正确的面对这些,面对九爷。 “再等等吧,儿女私情,哪有命重要。景昀的活,他……也得活。依旧准备进西疆,到时候,能找到解药的办法。即便是找不到,兴许也能寻到药来治愈他。” 南绛微微一笑:“阿姐是爱九爷的。” 云姒苦笑,缓缓叹息。 爱啊,怎么不爱呢。 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伤到现在都出不来,更是不知道往后要怎么办。 ——“师父,九爷来寻你了!” 就在这时,陆鹤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脚步声,也跟着逼近。 云姒刚要转身,身子就被一个力道拉过去。 头顶,也随之落下一道沉重的声音,带着压抑:“出去便不知回了?” 第1415章 九爷:你确定勾起我的性致,能满足我 云姒不知他为何来的这么快,还知道自己居然就在这里。 比这些更加疑惑的,是她怀疑,眼前的男人,早就看穿了自己。 “九爷!” 南绛记着云姒的话,这个时候,主动的开口帮腔:“阿姐对这些医药很有兴趣,就来看看这些,我也在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才能让阿姐恢复的快点。” 云姒从霍慎之怀中出来,一双眼哪里还有什么冷漠,有的只有干干净净的澄澈,都是她的伪装。 “等你,哪里都不去。” 战奴给她吃了药,她恢复了本来的声音。 她本来的声音,只要放柔和,便是低低软软的。 霍慎之的目光落在云姒脸上,静静的审视着她,沉寂的眼里,难辨喜怒:“这么乖,嗯?” 云姒的心突兀一跳。 她明明伪装的很好了,他哪有理由一眼看透。 就在这时,南绛及时开口:“九爷,我方才给阿姐的检查还没有彻底完毕,让我再给阿姐查查吧,战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万一我能呢?” 男人未曾应声。 而是垂眸看着眼前的云姒。 他眉眼深沉,低眸看着她的时候,好像很专注,但更像是想要透过她的皮囊,窥伺她的内心。 指骨分明的手,落在她精致的眉眼,他低低哑哑的嘱咐:“别让我找不到你。” 云姒从他的话音之中感觉得到一股强的让她也开始害怕的执念。 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云姒低头,看了看被他抓过的手腕。 好像是从她开始清醒之后,他上来便是先握住她的手腕。 像是,握住她这只风筝的线,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了。 “阿姐……” 南绛唤了云姒一声。 云姒进了房,有些许恍然,许久方才开口:“我的确还有事情没有跟你交代。” “白泽,找到白泽。” 她看着所有人都齐全了,唯独差了白泽。 南绛这才想起来:“当时那一场大火之后,我伤心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白泽了。阿姐你放心,我会去找的。可是阿姐……” 她想要说,她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九爷因为反反复复地失去云姒,得了心病了。 “什么?”云姒回头看向了南绛。 南绛又忍不住闭上嘴。 说了又有什么用? 给云姒增添负累吗,让她更加纠结? “阿姐,你做什么我都帮你。”南绛开口。 云姒眼前悠远:“我现在需要个孩子,今晚……就今晚吧。” “南绛,你有什么事情,也不要瞒我。” 这话,让南绛想到了云令政。 她摇摇头:“不瞒。” 没关系,云令政马上就要跟婴妹在一起了。 - 云姒还是紧张的。 她在他面前耍心机,她不敢去堵会不会被他看出来。 总之,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利。 她要快点…… 拉开马车帘,云姒看着里面的男人,小声的开口:“哥哥……” 霍慎之淡淡挑眉:“嗯?” 做戏就要做圈套不是吗? 云姒就站在马车下,冲着霍慎之张开手:“抱。” 娇娇柔柔的一声“抱”,霍慎之下了马车。 像是抱孩子一样,她身子对比一个男人,尤其还是像霍慎之这样的,显得就更加娇小了。 上了马车,他垂眸,冷静的视线看着云姒的脸。 距离很近,在是躺坐在他怀里,头依靠在他臂弯。 这么暧昧的姿势,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但他始终没有碰她。 云姒仰头看着他,在对上他眼睛,那一双明明不能见天日的眼睛,她的心,本能的痛了一下,避开了他的目光。 伸手,轻抚过他英挺的眉眼,主动攀着他,亲吻上去。 他的唇跟他的人一样薄凉,云姒吻上去时,他却未曾回应,只由着她继续。 渐渐地,云姒将身子贴近他。 她记得,他看起来不近女色,实则重欲。 让她怀孕的那三十天,那日日夜夜,她到现在都记得。 可是不管她如何,男人清明的双眼,依旧是静静注视着她。 没有波澜,也没有半点情绪,更不要说,是情欲。 云姒有些气馁,也有些紧张。 论耐心,论沉得住气,她远不如他,这世上,怕是也没几个人有他能撑得住性子。 慢慢地,云姒败下阵来。 她的脸贴在他胸口。 却又像是赌气一起,勾着他肩膀的手,顺着他的肩膀,落到他的胸口,慢慢地,还在往下,朝着他的腰腹去。 就在她继续时,手腕,被抓住。 太过突然,云姒吓得轻声惊呼。 这时候,她终于感觉到了他的情动。 仰头,云姒去看他。 他依旧冷静地看着她,那一双眼里,看不见半点情欲。 云姒拉住他的衣领,将他往下拽。 这一次,急切了些,不只是蜻蜓点水的亲吻。 吻过他的唇角,继续向下,她含住他的喉结那一刻,终于听见男人低哑模糊的嗓音:“你确定勾起我的兴致之后,能满足得了我。” 他说话时,已经为她俯首。 呼吸轻轻浅浅的落在她耳后。 被发现了! 他就是发现了! 这个念头陡然升起,让云姒的心,被熄灭了一半。 刚要起身,她嘴里就被喂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她因为紧张,下意识咬了一口。 是树莓,她从前不喜欢,现在很喜欢的东西。 他都去了解过了。 云姒的神经绷的厉害,迟钝的嚼着。 直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的唇上,轻轻的揉弄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唯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鲜红欲滴的小果,又送至她唇边。 这一次,云姒张口。 一起送进来的,还有霍慎之干净的手指。 他眼底的侵略性起,指腹轻轻压蹭过云姒的舌尖,缓缓抽出。 暗的极致的目光,伴随着浓重的情欲,她按着云姒的唇,轻轻揉捻,稍不留意,指尖会浅入她湿润的口中。 云姒知道他的意思,心跳得快要冲破胸腔,酥软的感觉,甚至开始渐渐蔓延。 男人手腕上的情丝在发烫。 云姒不知道,母蛊复生,她的感觉,是想要,还是欢喜,他都能感觉得到。 而于他言,这是痛苦之外的恩赐,是双重的刺激,轻易就攻溃他的克制力。 “回到王府,倘若你想要,便就满足你,嗯?” 第1416章 哭了,闹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寻死了 云姒约莫是了解他的。 他很敏锐。 可是现在,他不问缘由,也不觉得奇怪。 只事事顺从。 更像是知道了,却不戳破,自己骗着自己同她这么演继续下去。 云姒要个孩子,但身子被他放在床榻上的那一刻,却按住了他的心口。 他看出来了……早就……看出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云姒双手抵着他。 霍慎之的手,缓缓撑在她耳侧,俯身,一双沉暗的眸子静静淡淡的看着她,语气不重,想是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醒来的第一天。” 云姒推开他,坐了起来。 怪不得…… 怪不得他拥着她时,要说她呆呆的。 那时候,他就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她在骗他,他也在自己骗自己,就是为了留住她。 云姒的眼眸垂下,她半阖眼,轻嗤:“呵……你什么都知道了……不问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云姒转头去看他。 在他脸上,除了冷静,她再也看不见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霍慎之起身。 日光在他身上转动,看着床上的人,霍慎之低低开口:“除了孩子,当是再无让你牵挂的。” 云姒扯了扯唇角,低头无声笑了。 果然,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他。 她那点道行,哪里够在他眼前使的。 在这里,她身上一半的生存本事,她的心机城府,她的手段,还是他教出来的。 她怎么瞒得住他。 半晌,云姒才开口:“需要同父同母的孩子脐带血,才能让景昀活。你给我个孩子……我们……” 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勇气,云姒才说出那句话:“我们和离。” 安静,充斥在四周。 不知过了多久,霍慎之看着她,才开口。 声音温和,却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硬:“不管你是真乖,还是假乖,这种话,别再开第二次口。” 云姒看着他,良久,突然笑开,轻声细语地开口:“你要学霍临烨那样吗?” 男人的目光,骤然沉了下去,他扣住云姒的下颌,逼着她看向自己:“我不爱你,你委屈,被我爱,你也委屈。” “你的爱太沉重了,太沉重了……”云姒的眼泪涌出来,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腕,哽咽地喊出:“九哥……” 眼泪滚落在霍慎之的手背,灼得他疼。 而细细碎碎的疼痛,也是在这一刻,开始无尽的蔓延。 云姒的悲欢伤痛,他要成倍领受,这是惩罚! “我现在想起那一天,我的心,还是疼的,绝望跟疼痛并没有因为时间减少半点,反而刻骨铭心。我记得你拉住大魏公主的帕子,哪怕你是为我周璇,为了我自降身份去做这种事情,我还是接受不了。我要你,你身上的每一寸,都得是我的,你的眼里,也只能有我。” “可是我差一点死了……是我命大,是我幸运……我在火海产子,这是事事,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事事!” “你叫我拿什么来原谅你,你叫我怎么原谅你!” 云姒的情绪,骤然变得尖锐。 她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打了过去。 更为尖锐的疼痛,席卷入霍慎之的身体,他为了不叫她害怕,才咽下上涌的血,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这一瞬,云姒也清醒了。 她打了他……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心痛得厉害。 可她的心痛,到霍慎之身上,便是折骨断筋的疼! 等云姒抬头,只看见霍慎之转身。 她不知他疼到了什么地步,只静静地开口:“我不是一条狗,记吃不记打,受过伤,还能因为弥补,被抵消。” 如果弥补有用,她现在,已经跟霍临烨在一起了。 伤过,绝不回头! 霍慎之在霍临烨身上看见过她的。 所以,他才没有戳穿她。 他何其了解她。 但是,云姒不够了解他。 他是霍慎之,他狠起来,就够狠。 门口,挨着成倍的痛,仿佛习惯了一样,他开口,没有半点破绽:“好好活着,留在我身边,为了你的孩子。” 云姒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猛然抬头:“那也是你的孩子!” 霍慎之侧眸,在朦胧的光影里,他沉沉地看向了云姒:“你始终不如我了解你一般了解我。我与你的感情不同,你爱你的孩子,是你为人母使然,而我,取决于你。” 他对嬴棣的至亲之情是因为云姒。 对景昀,一个未曾怎么接触过的孩子,也是! 他所有的情爱,能因为云姒开始,也能在她这里结束。 “女子更感性些,正如你看见过我事事如你所愿,你觉得我有求必应,也觉得我就是个圣人。我的另一面,在五年前失忆之时,你见过的。所谓的有求必应,事事依从,不过因为开口的那个人是你,非你不能,仅此而已。我还是五年前的我,失忆之时的我,比之从前,只有变本加厉的狠心,却从无生因何生出半点心软慈悲。” 当初在不识云姒之时,他是对楚王妃动过杀心的。(63章) 很多人的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从来皆如是。 可云姒习惯了他的好,习惯了他的包容温和,如今,诸多不适应,甚至觉得,这不是他,他应该有求必应,他应该在她说要他放手时,也点头答应才对,这才是她认识的霍慎之。 可她始终被他泡在蜜罐里面久了,忘记了他从前在外是个什么人。 霍慎之转身,嗓音徐徐缓缓:“你既提到霍临烨,那便不免一说,霍临烨要女人的手段,在我这里,着实不够看。” 云姒的心狠狠一沉。 她如何不知道。 从一开始,她是如何一步步落入他手里的。 他谋她,听起来温情,可是站出来看,才觉可怕。 似乎只要他愿意,她就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整个大周都已经是你的了,霍临烨远征,生死你说了算。傀儡武宗帝,朝政你紧握在手。以你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为什么就得抓着我不放?”云姒恼怒,抓着枕头,手指都陷在了里面。 悲痛消弭,怒色浮动。 霍慎之身体里面的痛楚,在缓缓减弱。 他睨向了云姒:“你也说了,以我现在的权势地位,如果连个女人都留不住,那我要这权势有何用?” “嘭!” 云姒抓着枕头,砸在了地上。 滚了滚,便滚到了他脚下。 霍慎之低眸,看着满脸怒色的小女人,淡淡道:“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生气便拿这些死物撒气。哭了,闹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寻死了,嗯?” 第1417章 霍慎之:你想我把你绑在床上喂你? 捡起枕头,送到她身侧,他方才开口:“你想要什么,直接说便可,不用伪装的这么辛苦。我也知道,你承受了太多的别人嘴里我的‘恩惠’,所以无法面对我。但那不是‘恩惠’云姒,是夫妻之间,一个丈夫心甘情愿愿意给的,也是一个男人应该为妻子做的。是我做的不够好,给的不够及时,我应该再想办法等等,在失忆之后了解了一切再出征,回来,我还是你的九哥,而不是大周摄政王霍慎之。” 霍慎之知道她。 她无法跟过去的伤害和解,也无法放下他。 只能这样自我折磨。 她要有多可怜,爱人的刀往头上落,生生受完,又每个人都说他给得够多了,不应该在奢求,她就应该放下过去重新跟他在一起。 可受过伤,谁又能够无动于衷,谁又能够让破镜重圆。 今时今日,她依旧是爱的,他便更不会这样让她离开。 他亲眼见过霍临烨犯过这样的错。 也知道,一个女人计较起来却不加以控制的后果。 “我饿了。”云姒仰头,眼神木讷地看着他,迟钝的开口。 突然的转变,叫人拿不准她心里在想什么。 霍慎之感觉得到她的平静,道:“除了口味上的改变,其他还有什么不喜欢的。” “你觉得你爱我,你自己不能来发现吗,为什么要直接地问我?”云姒面色冰冷的看着他。 对于她的冷脸,霍慎之直接忽视,便叫来了人。 “我要你去。”云姒再次开口。 她的目光,迎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我要你亲自去做,你既然爱我,这些事情,凭什么假手于人?爱本来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我感受不到,那就是没有。” 霍慎之淡淡撩唇,有条不紊地开口:“在这里等我,别乱跑。” “我就是要乱跑,我想去哪里去哪里,我又没有卖给你,我凭什么听你的话?我的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最后几个字,云姒几乎是吼出来了。 她恨他现在的平静。 让她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水里,她肉眼可见水荡了荡,实则半点都没有改变。 “可以,但从现在开始,不要可以甩开我给你派的暗卫。”那嗓音里,冁然着纵容。 云姒抬起下巴:“我不要人跟着我,你不是本事大吗,这点事情还需要假手于人吗?我要你做我的暗卫!” 窗外有簌簌风声,男人的语调未变,应了他一声:“可以。” 饭菜很快便上来了。 很丰盛。 都是她现在爱吃的,以前爱吃的,也有几道,但是不多,都是在可控制的范围能,给她最大的选择。 窗外有蝉鸣,风撩动起热气,莫名让人觉得安宁。 云姒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挽起衣袖,拆开鱼脊肉,放到她的碗中。 这里没有旁人了,仿佛偌大的摄政王府,只有他们两个人。 看着那卖相极好的菜,云姒皱眉:“我不爱吃鱼,我不吃,还有,我要你喂我。” 霍慎之微微点头,拿起筷子,依旧夹了一筷子鱼送到她嘴边:“张嘴。” “我不爱吃鱼,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逼着我接受我不喜欢的东西,就像是你逼着我接受你?你是爱我,还是爱你自己?”云姒的目光尖锐地看着他,极其不配合的避开那鱼肉。 “我从前喜欢的东西,现在就是不喜欢!送到嘴边,我都不喜欢!” 霍慎之眉眼深沉,眸底深处,是着泠泠平静:“对你现在而言,吃这个,能让你恢复得更快,尝一尝,嗯?” 他不生气。 他也知道她在闹什么。 此时在他薄凉入骨且高高在上的气场反衬下,他这般放低姿态,便显得尤为温柔。 云姒瞧着满桌子的菜色,再次转头去看他:“这是你亲手做的?” 霍慎之放下筷子,伸手就去抱她。 云姒反抗挣扎,但就如同案板上的鱼,挣扎了几下,还是被他按住,按在了他的怀里,坐在了她的腿上:“这看起来像假手于人的结果么?可以换一样,我们喝汤,是你喜欢的。” 云姒又挣扎了两下,抵不过他的力气,紧握的手,骤然松口,抬手就甩过去。 巴掌还没有落下,男人沉冷的嗓音已经响起:“你想我把你绑在床上喂你?” 云姒的手,硬生生地僵住。 看在近在咫尺的人,那勺子抵在唇边时,她就是不张嘴,甚至还避开:“你看不出来我是在作践你吗?” “叮”轻微一声,勺子放在了桌子上。 霍慎之目光静静地看着那一碗汤,好一会儿,方才轻轻一笑,端起碗,仰头喝下去。 就在云姒要从他身上起来之际,身子忽然就被扣住。 下一瞬,沉香木的气息伴随着烟火气,笼罩起来。 她挣扎了两下,却被强硬的喂了进去。 等她咽下去时,男人已经扶着她的脸,将她唇角的汤吮舔干净。 “你……你……你简直……”云姒的眼眶泛着红,胸口剧烈的起伏。 霍慎之未曾看她,目光扫了一眼那些菜:“还想吃什么?” “我不吃,你……你……” “坏透了?恶心?” 霍慎之垂眸,眼底混杂着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本性。 指骨清晰的手,在她唇边爱抚,揉弄,末了,浑不在意的开口:“如果这就叫坏,这就叫恶心,六年前我们的那三十天,那日日夜夜的抵死缠绵,又叫什么?你的哪里我没尝过,我的什么你都试过,我们那样在你的意识里,又叫什么。” 云姒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直到头顶,响起男人波澜不起的声音,且覆盖着一层淡薄的不悦:“闹可以,但以伤害自己身体为代价,用绝食来要挟我,并不可取。且你自己看看,你能跟我闹出个什么结果。” 鱼肉,再次喂到了唇边。 云姒瞪着他,恼怒地瞪着他:“我自己吃!” 霍慎之看着她这副样子,低沉而短促地笑了一声:“机会给过你,但被你闹没了,张嘴。” 第1418章 霍慎之:你希望我面对你的勾引无动于衷? “那我就是不吃!”云姒转过脸去。 霍慎之:“意思是还得接着闹?” 云姒咬唇,瞪着他,张开了口。 入口的鱼肉,没有腥味,里面混杂了不少的草药,她吃得出来。 对比那些人参跟鹿肉,鲍鱼燕窝,那些大补的,这鱼是喂药喂出来的,对她这种身子的人,是最好的。 而且喂给别的东西,都不如喂给鱼,让鱼吃了人再吃鱼补,来得有效果。 这不是鱼,是药。 云姒紧绷的身子,有一瞬间的松弛。 霍慎之感觉到了,方才开口: “你以为那是作践,且只是因为我身上披着摄政王的身份,做了不符合摄政王身份的事,那便叫作践。但在我眼里,这是一个丈夫应该为妻子做的。只要你看见我,只要我就在你眼前,那你所见到的便不是什么摄政王,只是你的男人,只许你一人驱策的夫。” 云姒心底颤了颤,气焰低了几分,可看着他,还是直白地开口:“那我要个孩子。” 霍慎之睨了她一眼,淡淡道:“现在还不行。” “是现在还不行,还是你不行?”云姒骨子里面的尖锐,又出来了。 霍慎之抬眼,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嗓音里缠绕着薄笑:“你确定要聊这个话题?” 云姒知道,她现在要是继续挑衅,这个男人马上就能把她抱上床。 她刚要开口,腰身就被他握住,往更靠近他腰腹的地方拉进。 原本坐在约莫是他膝盖的地方,现在…… “你……!”云姒诧异地看着他,见他神色平静,自己又那样激动,开口便道:“你现在这样,老了之后,容易肾虚,掉头发!” 说到头发,云姒看了一眼他银白的发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银白的发丝里面,已经夹杂了几根黑色。 这是他看见她葬身火海之时,一夜白头…… 云姒的心口酸涩了一下,又很快被她强行压下去。 霍慎之漫不经意地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拭着指尖:“否则你希望我在面对你的主动时,无动于衷。” 云姒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可是刚才在马车上…… 霍慎之低头,仿佛窥见了云姒的心,温声道:“方才我没有反应,你很失望?” 云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真是……”真是坏透了,让人讨厌透了! 从骨子里,都是坏掉的! “我吃饱了,放我下来!” 霍慎之按着她,将菜送到她嘴边。 她吃多少,他会不知道? 被他逼着喂了不少,云姒才终于是饱了。 而院子最外面,也终于响起了声音。 皇帝传召。 霍慎之松开她,摸了摸她的脸:“收拾好,同我进宫。” “我不去。”云姒固执地开口:“你是我的暗卫,凭什么要我跟在你身后。” 好半天,身后没有声音。 云姒转头去看。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道:“我现在就是这样的人。” 这种“我就是要这样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嘴脸,非但没有惹怒霍慎之,反而令他更是平和下来:“随我去一趟,晚上回来给你个孩子,行吗,云大夫?” 云姒看着他波澜不起的眉眼,张口又辩不明白,只抓起筷子朝着他砸过去:“你给我走!” 霍慎之微微偏头,躲开了过去,他转身,去将筷子捡起来,用帕子擦干净,放在桌上,看着她的脸,方才开口:“说要孩子的是你,说不要我的是你,说让我走的也是你,怎么还一副要哭的样子。” 云姒坐着不动,僵持了好一会,终于转身去收拾衣服。 “主子,云大夫如今这……”霍影一时有些回味不过来。 他们离得远,这里好像闹起来了,好像又没有。 男人方才的温和冷了下去,暗沉沉的眸子睨了一眼天色,方才道:“这几天,别让她见云家的那些人,还有孩子,也别叫她见。” 霍影不太明白这种做法的含义。 不让她见这些人,是要逼着她留在自家主子身边吗? 可他家主子不是这种人,这种手段,太低级了。 思来想去,霍影不明则问:“让王妃见一见孩子,其实也挺好,她都没有怎么见过嬴棣。” 霍慎之缓缓收回目光,半垂着眼,整理着衣袖,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开口:“她现在就如同个几岁的孩子一样叛逆,归根到底,是心里缺了实在的东西,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所以越不让做,越要去做。突然之间想起往事,是非对错与否,是个人,都没法很快接受。人发泄的方式有很多种,她这样性子的,若是再加上几个云家的人给她‘疏散心结’……” 忽然间,他默了默,轻嗤淡笑:“云家的人会说让她放下,重新开始,或者说,谁又为谁做了多少,让她体谅。这样的话,看似是疏导,实则是绑架。至于孩子,景昀哭两句,说想要团圆,就会让她痛苦,不知抉择,让她为难,进退无路。” 一片绿叶从枝丫上落下,霍慎之伸出手。 看着掌心的一点绿,他漠漠开口:“让她在我身上发泄,让她在我身上,找到缺失的那一块。”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因为最爱,所以太伤,这些伤,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爱,才能被抚平,填满。 霍影犹豫了一下,道:“王妃是个讲道理的人……” 他想说,是不是可以跟云姒讲讲道理。 但是才转身,便看见云姒朝着这边过来了。 霍慎之遥遥地看向了她,淡淡道:“人饿了,总归是要哭闹的,吃饱了,就安心了。” 霍慎之看得到。 云姒“饿了”。 他们的一切都太仓促,她的内心,从未得到过真正的满足。 那些金银玉器,只不过是情爱之中锦上添花,她要的,是情,是他日日夜夜眼里心里有她,时时刻刻爱她。 跟饿了的人,不满足的人,讲什么道理?有什么可讲? 闹好,闹便是饿,内心深处,依旧渴望被爱满足。 哭闹声,能引来厌恶,也能引来真正想要哄着止慰情绪的人。 马车上,云姒开始当着他的面易容。 即便霍慎之说不必,她依旧一句:“我不要你管我,我想妥了,做不做自己其实没有什么紧要,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不过是个小小的身份,我一点都不在意。怎么样,我都能活。” 她满口的不在意,像是浑身都在说:你现在想给我了是不是?可惜现在我就是不要了,你能拿我怎么办呢?你能打我吗? 霍慎之察觉了她的意图,静静看着她,提前提醒:“在你认知里,只要爱你,就要做半点性子都不能有的圣人。” 云姒:“那你会怎么样?” 霍慎之对她只有一个要求:“一哭二闹都可以,唯独别拿你这条命闹,如果你敢,我当真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第1419章 回禀九爷:云姒跟武宗帝打起来了 “锦弗公主也来了,最近怎么样啊?” 御花园里,霍慎之先去见了军机大臣,皇帝身边的掌印大监陈启,说是皇帝想见一见云姒。 云姒先行,坐下之时,听见了武宗帝的问候。 虽然是仇人见面,但是一般情况下,应付应付,场面上过得去,也是所有人会干的事情。 可云姒没有。 她知道伪装的第一天,睁开眼就被霍慎之看破之后,走哪都是一股挑事的怒火,瞧着武宗帝,又是仇人,便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想要做了,摆烂一样,开口就是一句:“要你管。” 这叛逆还不只是对九爷。 原本还是挂着假笑的武宗帝,忽然之间就愣住。 他像是没有听清楚,怀疑自己的耳朵,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毕竟谁敢这么跟他说话的? 可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只要活到不看谁的脸色,更不怕说话得罪人,甚至都不用顾忌闯了祸无法收场的地步,那她的背后,肯定是有人宠着的。 云姒看着武宗帝,一字一句开口:“我说,要、你、管!” 她无所顾忌的宣泄情绪,愤怒跟厌恶更是半点都没有忍耐着。 她还意识不到,这样不看人脸色的底气,最大的原因,不是她不要命了,也不是气到了一定程度无所谓了,而是会有人来给她收场的…… 换了平常,换了平常人,哪敢呢? 武宗帝定定的看着云姒,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他完全没法想象这话是云姒说出来的。 脑子里来来回回倒腾一句话:她是疯了吗? “咳咳……”陈启咳嗽了两声,刚要提醒云姒说话注意分寸:“公主可能是因为太子殿下跟侧妃的事情,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西洲那边情况也不好,公主心神受损,陛下不会怪责你的。而且……” “有你一个太监说话的份儿吗?”云姒歪头看向了陈启,满脸的不解:“我有没有心神受损,我一个大夫不知道,要你一个太监用眼睛给我诊断?” 陈启诧异的看着云姒,他觉得云姒可能是真的疯了! 正常人不是应该就坡卸驴了吗! 可是正常人,身后没有支撑啊…… “陛下,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就别玩儿那些虚招子了。这几个月,你怎么利用我,怎么威胁我的,我没有忘记。陛下你是个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别装!” 最后两个字,云姒咬的极重。 甚至眼里,还含了挑衅。 “高攀上了老九,你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了,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顶撞朕!”武宗帝一时恼怒,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直接砸向了云姒。 云姒也不躲,挨了一下,其实也不疼,就是水淋湿了衣摆。 杯子滚到地上,转了一圈,停在了她的脚下。 武宗帝怒火燃烧:“先前是给你脸,你搞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吗,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让你嫁给太子,都是你高攀了,你给脸不要脸啊你……” 云姒:“你才最不要脸!” 就在武宗帝骂骂咧咧之际,云姒忽然捡起地上的杯子,朝着武宗帝砸过去。 五年前的惨事,武宗帝也有份儿的。 冯刃天看中了她的医术高超,想要纳为己用,武宗帝伙同了冯刃天,而且还在她的九哥失忆前的关键时候,让他出征。 要不是他这个做皇帝的无能,会起这么多战火吗? 战场上还没有支援,若是不然,早就能回来了,哪里会弄这么多的事情。 还有霍临烨……养不教不父之过! “啪!” 杯子好准,砸在了武宗帝的肩膀上,滚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这下子,算是所有人都吓坏了。 云姒……不,锦弗,锦弗公主她怎么敢的啊! 便是武宗帝,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你看到没有!” 陈启猛点头。 武宗帝:“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敢拿你怎么样!” 说着,武宗帝就要拔刀。 一个傀儡皇帝,能那她怎么样? “你搞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吗?”云姒冷笑的看着朝着她气势汹汹杀过来的皇帝,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今时今日,也完完全全没必要把他放在眼里。 ——“陛下。” 就在剑快要落在云姒脖子上之际,沉沉厉厉的一声唤,让所有人停在了原地,包括武宗帝。 当时,九爷在同军机大臣交代备战事宜。 去是霍临烨去的,他自不会在这种家国大事上动手脚。 但是听见宫人匆匆来说“锦弗公主要跟陛下打起来了”,他才撂下众臣离开。 谁曾想,一眼看见的,便是云姒这不怕死的样子。 他眉眼冷冽,深谙的眼底厉色浓稠,睨向了眼云姒。 云姒抬起下巴,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看他做什么,意思是,她要忍气吞声吗? 忍了这么久,还要她忍? 是不是? 思及此,云姒心中的怒去更盛,这是她压制了五年,不,六年的怨气,此刻就如山洪暴发! 她凭什么忍! “我……呃!” 就在云姒将要开口之时,下颌忽然叫霍慎之扼住,没有半点怜惜,强行叫她抬起脸。 在云姒下颌骨疼的快要受不了时,男人的手松开,握住了她纤细的脖子,眉眼间的温度,阴沉压抑,让人不寒而栗。 云姒清晰的感受到了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怒火,只觉得分外可笑——她不懂事了?他不高兴了! 可就在云姒冷笑起时,听见男人沉暗压抑的嗓音,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沉沉开口:“整个云家主支一十三口人,你可拿你这条命闹一十三次。” 他恼云姒敢在他不在她身边之时,就拿着这条好不容易换回来的命在武宗帝眼前试炼。 不管武宗帝敢不敢能不能杀她,事有万一,况且他才叮嘱过,她就这么不放在心上。 他比云姒更惜她这条命。 她确是半点不当回事。 松开了云姒,霍慎之再未看她,眼底深处,却依旧藏着未能平息下去的情绪。 这五年他怎么过来的。 方才看见云姒命走刀尖,他又是如何的心情。 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老九!”武宗帝怒声:“此女以下犯上!” ——整个云家主支一十三口人,你可拿你这条命闹一十三次。 她拿命闹一次,他就杀云家一个人。 云姒还为霍慎之同霍临烨一样威胁她,而更加恨。 此刻听见武宗帝这样说,更是毫无顾忌的开口:“陛下,外臣何时以下犯上,臣说的话,那句有错!” 第1420章 赐婚,霍慎之同意 “你……!”武宗帝咬牙,转头看向了霍慎之。 此时,霍慎之方才坐下:“皇兄,她说什么了,让你这般动气。” 眉眼淡然,没了方才的那股威厉。 他就在这里,云姒自然也可以敞开了闹了。 这大周,只要他在,她就能不要命的闹。 前提只能是,他的人,得在她身边。 他现在的权势,就是给她这个时候用的。 可是这会儿的云姒身在其中,并不能吃准吃明白这些情绪。 话说出来,也看向了霍慎之——这个时候,他怎么不恼她了? 不让她忍气吞声了? “我说陛下手段高明!” 云姒直接开口,把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先前给我吃‘好药’,威胁我,让我给九……” 给九爷下药。 “够了!”话没有说完,武宗帝厉声开口。 即便真的是他做的,但是拿到台面上来说,这是疯子才会做的事情。 眼前的“锦弗”疯了,彻底疯了。 武宗帝一点都不想要跟这个疯子对冲。 云姒即便不说,也当着武宗帝的面,赤裸裸地冷笑。 她不但在挑衅武宗帝,也在挑衅她身边的男人。 霍慎之睨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便大抵知晓了方才所谓的‘打起来’是怎么回事。 他再次睨了一眼云姒。 更是不悦她顶着一个西洲和亲失败的公主头衔,就敢做这种事情。 他淡淡开口:“什么事情,也说来给本王听听。” 云姒拧眉看向了他。 他居然在鼓动她说出来? “今日朕叫你来,是要同你说一件大事。”武宗帝撇开这个话题:“你的婚事。” 四个字抛出来,让云姒想到了大魏公主。 她的占有欲强,乃至于现在,还耿耿于怀的厉害。 甚至她是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就皱眉一脸讥讽地看着武宗帝,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身边的男人:“摄政王好艳福,不过这个年纪,也应该有个女人在身边了。这次,摄政王可别拒绝了,不然,陛下都不安心,那些为您效力的人,更是不安心。王府,也需要个女主人。” 武宗帝厌烦地看了云姒一眼。 要不是现在霍慎之在,他一定指着她的鼻子叫她闭嘴! 他说话,“锦弗”一个西洲的和亲破公主,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开口的! 但是想想,武宗帝又是一笑:“是啊老九,你现在应该娶妻了。你的伤势还没有好吧,找个王妃,生个孩子,到时候王府后继有人,朕也好给咱们的父皇有个交代。” “哎呀……” 武宗帝起身:“你是不知道啊,这也是当初真以为你死了,父皇托梦给朕的,说是朕身为兄长,为什么没有给你早点督促你成家,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你的这一脉,就在这里断了。朕当时很心痛!” “那就更应该成家了。”云姒开口:“九爷,陛下都说到这个份上,您可就别拒绝了。皇室中人,成婚生子,都是国本,九爷这种深明大义的人,这个时候是拎得清的。” 武宗帝睨了云姒一眼,别有深意。 他已经把所有关键筹谋好了,还想到了让霍慎之答应的绝对绝对绝对万全之策。 不管霍慎之愿意不愿意,他都只能答愿意。 绝对不可能拒绝得了! “锦弗公主虽然不懂事,但是话还是说的没错的。锦弗公主,你也觉得摄政王应该成家的,对吗?”武宗帝很满意地随口一问。 转头就冲着陈启看了一眼,让他找人来。 今天这婚,霍慎之必须点头! 这可不是五年前了! “嗯,对。”话说出来,云姒的心里,并不舒服,像是堵了什么一样。 武宗帝点头:“嗯,真是众望所归。” 霍慎之自始至终未出声,只将茶水放下,便听见男人嗓音平淡,甚至带了一丝薄笑:“既然是父皇托梦,那得听。” “你……愿意?”武宗帝的笑容,忽然就凝固在了脸上,一时之间不知是惊还是喜。 太突然了。 这也太突然了。 而且还跟武宗帝想象的不一样。 武宗帝甚至都准备好了许多让霍慎之无法拒绝的人跟物,逼着他非要接受不可。 专门给他添堵。 但是他居然问都没有问对方是谁,也没拒绝? 武宗帝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这会儿完全没了可用的余地。 他盯着霍慎之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了他说的是真的,也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转头向旁边的人确定:“锦弗公主也在场,可听见了,也算是给朕做个见证!” 云姒衣袖之中的手,在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紧握成拳,笑容冷的厉害:“是啊,我听见了!真是太好了,摄政王要成婚了,这样的话,有人就自由了。” 这个“人”,说的就是她自己。 武宗帝没有功夫听那些,只哈哈大笑起来:“朕会准备十里红妆,盛世婚礼,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大周摄政王的排场,朕身为皇兄,给出的诚意!” 霍慎之放下茶盏,示意了霍影一眼。 霍影立即上前,去请云姒先离开。 云姒起身时,不自觉地回头多看了一眼,又转身的干脆。 可是没有走多远,就听见身后亭子里面传来武宗帝的怒声—— “朕不要你管!” 这话,让云姒的身子一滞。 她下意识地转头,就看见武宗帝站了起来,样子很是狂怒。 男人背对着她,她看不见神色,只见到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那桌面上放着的是个册子。 有人呈送给武宗帝,武宗帝接过来,就想要撕烂! 但是将要发力,转头又看见了霍慎之的脸色,堪堪收回手,再次喊了一句:“我用不着你管!” “啪”一下,云姒看见武宗帝把奏章摔在了地上。 而直面武宗帝的男人不知又说了什么,把武宗帝一顿好气,发怒之际,他才起身,朝着自己这边看来。 云姒也在他看过来之际,转身就走。 她恨威胁! 当初霍临烨用孩子威胁拿捏她的仇恨,现在都不能忘。 可云姒怎么都想不到,这一次威胁自己的,是……是他霍慎之! 情浓则万事和睦,情损则丑态百出,他跟那些人,也没什么不同的! 第1421章 九爷:他们还没有死,是因为你还活着 亭子里,独留武宗帝。 怒完了之后,他也没撕那教他怎么治疗的折子,或者准确地来说,是不敢撕。 里面的东西,都是有用的。 而今时今日的霍慎之,他也惹不起了。 “陛下别生气,老臣们都到了。” 陈启在一旁,轻声安慰。 武宗帝转身,看见了那些大臣,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心头的怒火全部消散。 “你们来晚了,回去吧,老九已经同意成婚了,婚期定在半年之后,朕会亲自准备的!” 那些老臣都是刚正守礼的,听见这话,打心眼里开心。 旁的皇族子弟爱娶不娶,但是霍慎之位处摄政王,又为江山百姓做了这么多,着实让人操心他的婚事。 如今听闻他居然点头,不免问:“陛下可定下了是谁?” 武宗帝原本不想要说的,怕太早了出麻烦。 可是方才霍慎之自己也已经点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又是当着“锦弗”,他不可能反悔。 这次他还做了万全之策,让他更是不可能有反悔的机会。 除非他不做这个摄政王,成庶民去! “这女子啊……身份尊贵,就是……” 武宗帝拖长了声音,想起方才被气了一顿,现在有种报复的快感:“是锦弗公主!” “什么?” 那些个大臣一个个地愣住。 原本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他们总算是知道武宗帝先前找他们时,说的什么大国气度是什么了。 让摄政王娶…… “太子一婚都能娶锦弗公主,摄政王当初是冥……呃,虽然摄政王也是成过婚的,好像跟锦弗公主其实也是……旗鼓相当。那……那摄政王愿意吗?” 不管怎么说,这娶“锦弗”,还是有些突然了。 完全不在他们这些人的意料之中。 他们甚至都想推荐自家的女儿。 “当然愿意!”武宗帝果断开口。 可是问都没有问就点头的。 但是这四个字,这些朝臣们……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转念一想,大周要做天下大国,大国之首。 太子都能娶一个“小寡妇”,摄政王为给其他诸国看看大周的气度,娶西洲公主,又有什么要紧? 左右是跟太子订了婚,婚还没有成! 而且摄政王实在是无心婚娶。 这会儿知道他想要娶了,哪怕对方是只小狗狗,不不不……只要是个女的,朝臣们都应该点头支持! 别耽误人家了! “行……行……挺好。锦弗公主相貌不俗,又是西洲公主,娶了锦弗公主,也好打打西洲的脸,让他们知道,你们不仁,但我们义。让其他的国家看看,我们大周的风度,也……也行。” 老臣们脸上始终不太好看。 但是又不敢多说。 他们甚至不敢逼霍慎之再娶个侧妃,纳个妾。 愿意娶妻,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是普通亲王就算了,这是摄政王啊,这五年,他们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但是又不敢往他府上送女人,现在好了啊。 “挺好挺好,锦弗公主挺好,锦弗公主都住在摄政王府,从先王妃开始,还有哪个女子能这样,挺好挺好。” “对对对,谁敢说锦弗公主跟咱们摄政王不般配,我老王第一个不答应。” “嗯嗯嗯,愿意就行愿意就行……” 一帮操碎心的老骨头! 武宗帝看着他们离开,面色冷了下去,忍不住的开口:“也不知道……临烨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向来骁勇善战,是整个大周最厉害的武将。此次出征,不出一年,一定能够拿下西洲。陛下,不用担心。”陈启安慰。 武宗帝摇摇头,那脸上的算计少了许多,只剩下了些许疲惫:“临烨哪里都好,但是就是没有帝王无情的一面,但是老九有,他的心狠。大周开国从没有几次诛九族,五年前他回来,甚至诛人十族,诛十族啊,嫁出去的女儿,女儿的夫家,都不放过的。只要不影响全局,人他说杀就杀说砍就砍。” 他顿了顿,眼底有些唏嘘:“当初靖王跟他还有临烨,几乎就是一起长大的,他教过靖王骑马射箭,恍如兄长一般。即便是这样,老九依旧照杀不误。柳太妃从前给云姒使绊子,也没有伤她害她,只是阻拦,老九直接进了柳太妃院子,血洗了她的庭院,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心腹都杀了。” 说到这里,武宗帝捏了捏眉心:“临烨就做不到,他太重感情,起先放纵他母妃,皇妹,又在她们闹出事来了之后,帮她们抗事儿背黑锅。为君将相,对一人有情,就是对天下人无情。拿捏不好度,就会成昏君。临烨……心再狠点,哪怕是对朕心狠,朕也会很欣慰的。他不是一般人啊……” 亭子里面,一阵风吹过。 武宗帝手拄着膝盖,低下头,缓缓一叹。 现在,这大周的天下,他好像……做不了主了。 好像很久之前,五年前,就已经做不了主了。 他……只能指望霍临烨,心狠一点。 - 马车上,霍慎之看着坐在边上的云姒,她目光冷然,直直地看着外面的街巷。 整个人,坐得端正,身子也绷得死死的。 马车慢了下来,没有直接去王府,而是朝着京城边缘开始绕。 霍慎之的目光,渐渐地,有些讳莫如深,声音缓慢,而有力:“你可知,在我猜到云家人可能在隐瞒时,我是想要弄死他们的,他们,所有人。” 云姒瞬间白了脸,猛地转过头看着他,却不怕他:“你在威胁我,刚才在皇宫里面威胁我,现在还在威胁我,你跟霍临烨一样!” 男人垂眸看着她的眼神很冷静,面上没有任何神情,唯独眼中的冰火,交融攀升。 甚至,是在看着云姒时,唇边少见地泛出幽冷的讥诮:“阿姒,别拿他跟我相提并论,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至于你以为的威胁,这样的话,听起来的确像威胁,但并不是。若想要威胁你,在你说想要离开,甚至先前在府中你妄图闹绝食之时,我便会开口提醒了。那时候说,才是真正的威胁警醒。而不是方才,看见你差一点在武宗帝剑下找死,才拿说出来给你听。” “且,我早前就已对他们动了杀心,他们现在还没有死,是因为你还活着。你活着,我想给你留条后路,他们至少能在我不在的之时帮你,哪怕只是微末之力。” 眼前似乎还浮现起云姒差一点丧命之时的场景,霍慎之轻阖眼,哑声开口:“情急,总有不合时宜之时说出的不合时宜之言,阿姒,对不住。” 第1422章 独一无二的忠臣良将,只允你一人驱使我一生 当年为了保住云家,霍慎之舍了多少? 没有他,云家除了云令政之外,其余早就成了明帝的刀下亡魂。 云家做的那些,只仗着云姒是霍慎之的软肋,否则这么对一个王储,他们怎么会敢,又怎么不敢对西洲皇族之中的人这样? 论身份,云家的人该死。 论德理,云家的人可死。 这跟威胁与否,已成两码事。 他只是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云姒。 云姒可以闹,但不能拿他好不容易为她寻来的这条命,一次次的闹。 他要看到她好好活着。 云姒眼底的情绪复杂。 她是不了解他。 他对外人跟对她,从来都不一样,他看不见那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云姒:“那我要你不管你我今后如何,也不准对云家动手,你能吗?我要你不管我今后如何,你也一样疼爱保护两个孩子,你能吗?” 男人颔首,甚至没有思虑,便点头。 威胁? 威胁是能商量的吗? 威胁是只要她说,他就去做甚至不做的吗? 这并不是威胁,他也的确是在把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陈述给她,让她审判。 云姒能体会到,但是。 “但是我做不到原谅你……你……给我吃了落胎药……我知道,你在清醒的时候让我走了,但是我又回来了,不应该回来的。可不管怎么样,我都忘不了,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几乎每个人都要说你为我做了很多,可就是这样,我就应该必须一定得摒弃一切回到你身边,这样才对吗?” 霍慎之静静看着她,忽然倾身,握住了她的手腕:“用不着,情爱没有一个标准答案,这是我给的,与旁人说什么无关,你不必听。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你只能恨我。” 云姒低头,看着被攥红了的手。 他握的那么紧,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温度,他对她深埋入骨的执念。 他中毒的时候,不会认错别人,偏偏在潜意识里,找准了自己……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只能摇头:“可是我不想,做不到,压不下心里对你的恨跟怨气。” 或身子看着她,深沉寂静,眼底又像是布满了眸中浓稠的情绪,默了,方才开口:“总有办法让你心结打开的。” 他说的不是让你不恨我,让你不怨我。 可哪里有什么恨有什么怨。 刻骨的恨,都需要浓烈入髓的爱做基底。 “我知道阿姒是个不会回头的人,否则你现在已经从楚王妃,变成太子妃,哪里还轮得到我霍慎之,是不是?” 云姒拧眉,满面的痛苦。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 霍慎之他在改了。 他今天的每一句,都满是耐心的在解释,在哄云姒,在把从前来不及说开的话,说给她听。 从前他做这些,哪怕是真的为了云姒好,又哪会说给她听,他甚至都不想要让她知道之后忧心。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哪怕你恨我,我只要你活在我眼前。” 霍慎之要云姒活着,好好的活着。 在京城她尚且能遇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人物,如今,乱世开启,更遑论现在的她,出了京城,离开他,又会遇到多少威胁,还会遇到多少个如战奴一样,更是比战奴还厉害的人物,云姒带这个孩子,又怎么来自保。 反反复复的失去,寻不到,一遍又一遍的希望落空,找不见,足够折磨死任何强大的灵魂。 云姒的目光一点点的沉浸下来:“现在我要什么你都能给吗?” 霍慎之的目光一点点深下去:“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只要你想,只要我能。倾我所能,尽我所有。” 云姒:“我要你的段氏山庄。” “可以。” “我要整个大周的医馆跟我姓?” “好。” “我要当皇帝呢?” 霍慎之看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她在想什么,但也当真的应她:“只要你坐得稳,我便是你此生独一无二的忠臣良将,只允你一人驾驭我一生。” 云姒抿唇:“我要和离。” 男人目光静了下去。 前面的,原都是些宏大的铺垫。 就为了这四个字了。 霍慎之声音压抑:“你可以想想当上女皇之后的事。” 云姒抽出手:“你不让跟我和离也可以,今后我做什么,你都别管我。我跟哪个男人一起,你也不要管,你就做好我的暗卫。” 马车在这个时候,缓缓停下了。 霍慎之收回手,定定看着云姒:“所以你仗着我对你的偏爱,开始有恃无恐为所欲为。云大夫,我看起来是这么能受委屈的男人?” “你不能受委屈吗?做我的暗卫你很委屈吗?” 马车外,是战奴拦了车。 余光扫过,霍慎之道:“我说的是这个么?” “那我也不要你管了!” 云姒转身,见战奴,便直接下马车。 战奴身边,还有一个身着浅蓝云缎的女子,带着遮冒,轻纱掩盖了全身。 再见战奴,云姒心中唏嘘。 她居然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拜了战奴为师。 战奴似乎是看出了云姒的心思,道:“你的师父不是我,是我的医术。” 云姒没有应声,而是看向了他身边的人。 别说,即便是这样,她都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果不其然,摘下遮掩,苏韵柔一张脸,显露在云姒眼前。 她转身,指了指路边的茶摊子:“去那里坐坐。” 云姒回头看了一眼马车。 马车就在不远,他也没有跟过来,自是给她留了空间。 百姓的茶,多了一种生活的苦味,苦涩过后,又是甘甜。 云姒抿了一口,看向了苏韵柔。 五年没见,苏韵柔光彩依旧,甚至更甚从前。 苏韵柔笑了笑,摸了摸脸,都不需要云姒开口,便回:“离开了楚王府那种坟墓,离开了霍临烨那种男人,谁不是容光焕发。” “而且,我就知道是你,我从九爷的反应之中,还有战奴的话里面,就猜出了是你,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战奴说你没有恢复过来,变得糊涂了的时候,我就猜到你是装的!今早传来,说什么你恢复了,大家都以为你是又恢复了,大家都被你骗了。你不知道怎么面对,是不是?” 苏韵柔很聪明,毕竟活到了现在。 云姒静默了一瞬,道:“如果是你呢?” 放下茶杯,苏韵柔毫不犹豫的开口:“谁辜负我我杀谁,能不能杀不管,这种心不会落下。但是你……” 苏韵柔笑着看着云姒:“啧啧啧,你舍不得杀他,因为你还爱他,但是又不知道面对以前,是不是?” 云姒的脸色,有些改变:“不是,我只是还没有找到办法。” 苏韵柔笑的更厉害:“你听听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当初你一无所有,不是照样摆脱了霍临烨吗?现在虽然不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地步,可是也比之前强了千百倍。你如果想要离开,想要报复,你会不能?” “那我教你,你的几个哥哥,你说一声,他们会为你反抗。你把抹黑他,他不会反驳,这样的话,天下人都会为你鸣不平,唾弃他,到时候他身败名裂,你得自由。” 云姒猛然抬头看向了苏韵柔:“我不会做这种下作事。” “是不会还是舍不得?你这样留在他身边,是有什么牵制你?还是他逼你?还是你想要拿着所谓的‘牵制’做借口,他逼你做由头,而理所应当‘逼不得已’的留在他身边,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他?” 第1423章 云姒,你可真是比谁都贪心啊! 云姒的目光悚然一窒。 那种被埋藏在最深处,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叫苏韵柔连根带叶地扯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难堪跟心慌。 可真的是这样吗? 她真的存了这种心思吗? 她真的舍不得他吗? 云姒看着苏韵柔那一张得意的脸,想要反驳,却找不出半个字来。 苏韵柔看着她笑:“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你若是不愿意,依照九爷对你的喜爱程度,你现在拿命去威胁他,他马上就能对你听之任之。但你舍不得,你舍不得他难过,你也不敢这么闹怕,他真的松开手。说到底,你心里还是渴望他的,你舍得看着他为你慌张,为你失控,这样你才觉得是满足的,是不是?” “云姒,你可真是比谁都贪心啊!” 贪心…… 云姒的手,一点点握紧。 从在一起,到去西洲成婚,再到后来火海分离。 云姒跟霍慎之两人之间的相处时间,其实很少很少。 少到不足以让云姒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如同今日这般的交心而谈,是从前都没有过的。 从前他教她政事,教她马术跟射箭,更多的,是想要个带着她成长的人,哪里会说今日这般的话呢。 就连刚才在皇宫,那话听着是威胁,但是云姒的的确确能感觉得到,他的那股在意,让她心里最隐秘的角落莫名的舒服。 “人都有卑劣的一面,我不是个十全十美的圣人,我也有瑕疵,我要想要我爱的人,眼里心里事事时时只有我。” 云姒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的手,落在那杯平凡的茶上,抚摸着边缘,缓缓开口:“人的感情,也不是非黑即白,除了爱就是不爱。就像你对霍临烨,你爱他,也想要他……” “闭嘴!” 苏韵柔忽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我不爱他,我只想要他死!冲别人摇过尾巴的狗,我不要!” 云姒仰头,看着苏韵柔姣好的面容之中都是恨意,那眼里的心虚,那么格格不入。 她看着苏韵柔,缓缓地笑了起来:“咱们谁比谁高一筹?你闲着没事,惹我做什么?” “我看不得你好!”苏韵柔挑眉,冷冷看着云姒。 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了。 云姒垂下眉眼,缓缓一笑:“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忽然的一声问候,不知怎么,叫苏韵柔湿了眼。 她深吸一口气,依旧没有低下高傲的头颅:“我好得很,我去了大魏,大魏女子为天,我在大魏有了自己的立身之本。人,得先做自己,才能去爱别人。我从前不知道,走错了路,但是我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是没有杀了霍临烨。” 最后半句话,是真是假,只有苏韵柔自己知道了。 云姒起身,不与她再坐下去了。 “云姒!” 苏韵柔看着她要走,也跟着急急起身。 云姒回头:“什么?” 原本蹙眉的苏韵柔,忽然粲然一笑,带着几分玩味儿:“恭喜你了,锦弗公主,马上就要同摄政王订婚盟了!” “什么?!”云姒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忽然之间,就想到了今日皇宫,武宗帝的那个嘴脸。 武宗帝说的指婚,指的是自己? 她又不是他大周的人,他凭什么做这个主? 还要办盛世婚礼? 云姒转身,就朝着马车那边过去,她要问个清楚。 车帘掀开,里面却没有人。 唯有霍影在马车边上守着。 “他人呢?”云姒的脑海瞬间乱成了一团。 什么时候走的? 她怎么没有看见? 霍影笑笑:“主子身上的事情,是公主想象不到的多。段氏山庄,朝堂中事,前方战事,其他五国动向,还有两个小世子,他事事都要操心。方才有消息过来,说是西洲那边来了消息,主子便先离开了。” “到底是西洲那边来了消息,还是他故意离开?”云姒拧眉看着霍影。 他早就知道了武宗帝说给他的成婚对象是谁,结果他都不说出来的! 还是苏韵柔告诉自己的? “现在你同摄政王的婚事,京城里面的人,已经都知道了。”苏韵柔的声音,在云姒身后幽幽响起。 云姒拧眉看向了苏韵柔:“你每天没有别的事情做吗?李善慈当时被你害成那样,你没事,不如去找她赎赎罪。” “蠢人活着做什么,蠢人就该死,应该赎罪的是她自己,做人应该先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我要是她,蠢成那副模样,我早自杀了,怎么有脸还活啊,啧啧啧。”苏韵柔笑盈盈地看着云姒。 云姒没有再理会苏韵柔,直接上了马车。 苏韵柔伸出手,带着几分得意跟调侃,朝着云姒弯了弯手指:“风水轮流转,倒霉轮到你。” 战奴这时候过来,伸手握住苏韵柔的手腕,将她的手按下去。 苏韵柔不满地瞪了过去。 战奴的脸伤了,时常带着面具。 云姒只能看见战奴的目光稳定而平静,冲着苏韵柔摇摇头,不要这样。 苏韵柔收敛了神色,看向了云姒:“这几日我都在京城,我要走的话,战奴也要随我离开。云姒,你找人来保护我,这几天战奴得为你们做事,不能时刻在我身边,我在京城得罪的人太多了,我也不想再开杀戒了。” 云姒方才拉开车帘:“依照苏大小姐的本事,是你保护暗卫吧。” “你……”被云姒刺了一句,苏韵柔才想要反驳,战奴就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只是这么一下,苏韵柔就没有再开口。 远远地,云姒还能看见战奴低头同苏韵柔说着什么。 恍惚间,她想到了六年前,第一次见战奴。 是苏韵柔派战奴给她送那半块腰牌,她知道了那一夜的人,不是霍临烨。 而战奴假死,她也没有狠心下杀手,才有了现在,峰回路转的局面。 思虑之间,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云姒不解地拉开帘子。 霍影下了马。 “我是主子的亲随,且身负要务,轻易不能离开。且,千金易得,良将难求。想要培养出一个事事顶尖的暗卫,实在是难。主子手下七星,玉衡,开阳,摇光三人,在军中是有职务的,已经随太子大军离开。” 云姒:“所以呢?” 第1424章 从前说你笨,现在倒是开窍了? 所以…… 天色暗淡,霍影吹响骨笛。 几乎是立时,一个黑色的人影,到了云姒眼前。 “天玑,拜见我主!” 霍影:“天枢跟随在嬴棣身边,天璇在景昀身边,这是天玑,从今往后,便是云大夫你的人了。他在暗,十一在明,从今往后,你能光明正大的带着十一在身边,不用在因为自己是西洲公主的身份,而孤身行动。” 云姒抿唇,静静的看着天玑。 半晌之后,她摇摇头:“不用了,我有十一就足够了。现在,我能够光明正大的带上十一。而他的人,自有他的用处。跟着我,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想来,天玑也是不甘心的。” “云大夫!”霍影想要开口说两句,但是想到早前自家主子的叮嘱,又将那些劝慰的话咽下,只道:“那先在这里等等,等十一过来,再替换天玑。” “等等,我有暗卫!”云姒把“霍慎之”名字报出来,霍影愣住了。 - 十一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 云姒在前面走,十一跟在后。 十一就像是个影子一样,云姒不开口,他就闭着嘴。 不知走了多久,快要到城中心时,云姒停下,转头看向了十一:“你厉害还是七星厉害?” 十一张了张嘴,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当然是七星啊,他们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能随军上战场的,更是在危机时刻,顶替大军主将,去调兵遣将的人物,文物双全,精通不少,非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至于我……我们这些人,只是为了杀人跟服从而出现的,跟他们,没法比。” 云姒这才点点头:“这样的人,应该在战场上,在重要的地方。” “主子,我好想看见南绛往兰园的方向去了。” 就在云姒沉思之时,十一忽然说了一句。 他是个暗卫,各样都是最敏锐的。 才说完,伸手就抓住云姒的肩膀,一个跳跃,带着云姒上了房顶。 “南绛身边怎么还有旁人?”云姒拧眉,朝着下面看了下去。 马车里,晃动了两下,车帘被风掀起。 南绛伸出手,又将其按住,转头才看向了马车最里面的人,打扮的,很像是自己,但是比她丰腴一些,矮一些。 “你想好了……” “你啰嗦不啰嗦?我可不想要听你说教,你连你自己都管不好,就别成天建议别人了!”婴妹冷冷开口,捂着心口,轻轻咳嗽了一声,心底忍不住又把萧慈骂了一通。 南绛也没有再开口。 她穿着婴妹的衣服,特地的多穿了两件,看起来很是臃肿。 临下马车时,南绛转头去查看婴妹的易容。 战奴是非常厉害的人,都快做到完全一样的地步,当然,只要不是婴妹的脸跟她不一样的话。 远远地,云姒跟十一看见了马车在兰园停下。 南绛下了马车,云姒不由得诧异:“你看那进去的是南绛吗,怎么还弯着腰?” “南绛大晚上的来兰园做什么,这不是云大人的地方吗?”十一也是不解,揣测了一下:“云大人生病了?生病应该找陆鹤啊,韩大夫也在,找韩大夫也行,怎么这大晚上的,要找南绛呢?主子,我们是回去,还是在这等等?” 这几年,南绛跟他们都没有在一起。 发生过什么,谁也不知道。 云姒心中存了个疑影,道:“在这等等看。” - 天色昏暗得厉害,婴妹推开门,里面也暗色一片。 忽然,外面有了声音。 婴妹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先前在西疆,很多的男子都愿意围绕在她身边,足以可见她的魅力。 现在,只不过是借着南绛的身份,让他认识自己罢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兰园是新的,里面的奴仆也是新的。 他们对这位主子还很陌生,对来的“南绛”,也很陌生。 云令政进了门,屏退了左右,侧眸,就看见了屏风后面朦胧的人影。 “躲这么远做什么,过来。”他回来便沐浴完了。 初初带着嬴棣接触大周的事,这才发现,大周的政务一切,可比西洲多多了。 这些年,居然就都扛在了摄政王一个人的肩上。 可话音落下,云令政并未见人上前,反而往里去了。 他浅浅勾了勾唇角:“从前说你笨,现在倒是开窍了?” 清隽的嗓音传进婴妹耳朵耳中,她整个人紧张极了。 在西疆,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比她的那些爱慕者都要好。 不,她的那些爱慕者,根本跟云大人没有办法比。 云大人通身风华,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一股让她说不出的感觉,很高贵,又拒人千里。 想想,婴妹都觉得被西疆那些庸碌的男子爱慕自己,简直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听着过来的脚步声,婴妹腼腆又娇羞,脚趾都卷曲了起来。 她背过身去,隐没在阴影里。 夜色蛊人,云令政眼底开始浮现出一抹不寻常。 他看着那个背影,伸手,就将她揽入怀,贴上身的那一瞬间,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脸,云令政的脸色,就是一变! “啊~”婴妹吓了一跳,没想到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这样…… 可是还没有等婴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推到在地。 “来人!” 云令政的嗓音冷了下去。 烛火,瞬间将这个屋子点亮。 婴妹下意识地遮挡了一下还不适应的眼睛。 等她放下手,便看见一身月白长袍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那一双眼睛,忽然之间,叫婴妹有些害怕。 但是这会儿更多的,是局促跟尴尬。 她从地上起来,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云大人,我是婴妹~” 扬起天真烂漫的脸,婴妹紧张,找了话:“我的小名叫顺顺,今日是……” “送这位姑娘下去。”没有等话说完,云令政转过身去,打断了婴妹的话: “天色暗了,姑娘来错了地方,进错了房间,情有可原。但女子需自尊自爱,若是让人误会顺顺姑娘是个自荐枕席的,那就不好了,毕竟妓子,也要收钱才能上床的。” 第1425章 我对着自己养的女人,还需要用一张什么圣人 婴妹现在紧张得厉害,没有听出这话没有脏字,却歹毒无比。 她按着乱跳的心口,点点头:“好……好的……” “慢着。” 云令政转过头去,已然服下一颗药,眼底的赤红消弭:“同姑娘来的南大夫呢?我身子不适,她有良方。” 南绛没想到,她在马车上,没有等来婴妹,而是等来了云令政。 她抿唇,往后退了退,想要下马车。 可是屁股还没离开座位,就叫云令政抓住了手腕,整个人,直接拉到了怀里。 南绛瞬间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婴妹没有成吗? 婴妹人呢? 大魔头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婴妹被他杀人灭口了吗! “故意惹我生气是吧?”男人低低的嗓音,像是野兽磨牙,在南绛耳边响起。 南绛忽然就紧张起来,开口便是:“不是我惹你生气,是你自己选择了生气!” 话说出口,南绛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凝固了一瞬。 恍惚间,云令政清清冷冷的嗤笑响起:“拿我当年教你的来堵我?” ——“就是你们那一党有个大人,我说什么他都要跟我辩一辩,辩驳之后,又要说我故意言语激怒人。” ——“这是你激怒的吗,这不是他自己选择生气的吗?” 回忆近在咫尺,南绛干干笑出声:“我……我觉得你跟婴妹很合适,她很喜欢你,而你又需要个女人,你们一拍即合。” “呵呵……” 云令政的笑声里,都夹杂着让人畏惧的冰凉:“是么?” 他的手一转,直接将背对着自己坐着的南绛,翻转到眼前,让她整个人躺在怀里,且牢牢按住: “先前听过一句粗鄙之言,牲口配种还知道找好的,有些男女还不如牲口。我竟不知,我是个什么腌臜货色都能咽下去的人。” 南绛已经感觉不对劲了,她求生意识起,本能地开始挣扎:“云令政,他们知道你私底下是这种样子吗!” “我对着自己养的女人,还需要用一张什么圣人嘴脸!” 言语之间,已经多了一丝切齿的味道。 云令政今天的确是被气得不轻。 而男女力量悬殊,他按着南绛,南绛简直动弹不得:“是你说的,你说我当你外室,你就答应我一件事的!” 云令政的手一顿,挑眉看着她:“你说什么?” 南绛趁机挣开,躲到了马车最里面:“你忘记了?当时说让你帮忙,你就答应了!” 云令政拧眉看着南绛,想到了那一夜。 他甚至没有问南绛是帮什么忙,在他眼里,南绛遇到的难题,算什么难题。 可他没想到,这所谓的忙,居然是送个想要爬他床的女人到他床上。 看着云令政忽然笑了起来,南绛更害怕了。 她不断地往马车角落挤,几乎就要跟马车融为一体。 可是地方就这么大的一点地方,她能躲到哪里去。 “你觉得什么是外室?”云令政没有去抓她。 南绛却如同被按在铡刀上,她知道会死,但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这种感觉,很折磨心智。 听着这话,她开口:“就是……就是不用成婚,也不用生孩子,花男人的钱,也可以睡觉的那种……那种人……你……我也见不得光,你也见不得光。等腻了,就……就离开,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云令政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你想的还挺美好。” 南绛更害怕了。 她没有说错啊。 外室不都是这样的吗? 她的额头滴下汗珠子,口不择言:“没有没有……是你教得好。” 云令政看着南绛谦虚的样子,更是气笑了。 也不再跟南绛废话,只朝着南绛伸出手:“过来。” “不了……天黑了,我想回去了,我……啊!” 南绛才动了一下,整个人就被云令政按在了身下:“你要是想要这里行走过去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里面做什么,就叫大声点。” 南绛吓白了脸:“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原本是体谅你,想要给你一个好一点的初次,只是现在看来,你是不需要的。” 云令政眼底没有什么情欲,反而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可见是被婴妹恶心透了。 在南绛的挣扎之中,他的手触碰到她。 忽然之间,整个马车里面都安静了下来。 南绛涨红了脸,这次顺利地推开他,从他身下坐起来:“我……我想要说的,是你不让……你……你太急了……”这事儿都怪你自己,跟我没有关系的。 云令政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盯得南绛心虚。 南绛慌乱地解释:“我……我的月事原本就不准,什么时候来也没有个定数,今天晌午用了饭,贪凉了,睡了一觉醒来就……” “你认为我会信?”云令政冷冷开口:“方才只是触碰到了那个东西,但没有亲眼所见,如何知道你是故意带了骗我?” 看着他起身,朝着自己而来,南绛的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汗:“我……” 话还没有出口,云令政已经重新将南绛拉了过来,他眼底没有半点温度,唇边勾起的讥讽,尤其刺眼:“除非我亲眼看见,亲手查验。” 手落在腰腹之间,南绛瞬间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眼里含了泪,委屈地看着云令政:“大魔头,你……你别……你别欺负我……你只说是做外室,可是……可是没说你能这么欺负我啊……” 哭腔起,云令政的目光沉了下去。 看着她的眼眶里面的湿润,云令政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烦躁。 她已经答应做他的女人,等上了床,便是什么事情都会做的,又是哪里不能看。 现在只是看她真假,都不曾对她做什么,甚至于他连她的衣服都没有解,她便开始要哭。 可还未等云令政做出反应,他的手腕就叫南绛握住。 小姑娘可怜极了,拉着他的手,要如他的愿。 “好了。”云令政的手在被带到腰腹时,及时抽回,起身。 正襟危坐,又是首辅大人清隽绝伦的样子。 南绛抽噎着起身做好,看了一眼云令政的手。 虽然但是……他还是有一点碰到了。 “你……你要用艾草洗手的……” 云令政拧眉看了过去,似乎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南绛:“都说……我们那里也这么说的,碰了女人的月带跟沾了经血,会倒霉。” 第1426章 看了多久了?好看吗? 云令政心绪本就不佳,听见南绛的嘴里,居然能说出这种鬼话,他便是毫不掩不喜,开口: “说这话的,是不是不知道他是从女人胯下爬出来的,是不是还信那套,下大雨你娘把你从茅房里面捞出来的鬼话,还是说,他觉得自己是从他爹魄门里面被拉出来的。” “你你你……”南绛的眼睫上还挂着一颗眼泪,此时满眼震惊,指着云令政,思来想去只憋出来两个字:“粗俗!” “我哪句话有错?”云令政整理着衣衫,是要下马车了:“觉得女人的天葵晦气,夜里入的时候,浴血奋战的时候,倒是不觉得了,他的子孙根不比手宝贵,毕竟那叫根。” “你……你……”南绛这会儿更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云令政说话毒,但是不知道,他能在私底下…… 谁能相信,外人面前冷血理智,说话见血的首辅大人,私底下居然是这种荤素不忌的鬼样子! 云令政起身,作势要下马车,看南绛这样,心头的不悦多增了一些:“愚蠢!你最好改掉这个毛病,我不希望我养的女人,听别人说一句就信了附和一句,连自己身上出来的天葵都嫌弃,跟那些愚蠢的女人没两样,起码是没有自己的思想跟自我的。” “可是……可是大家都这么说……”南绛没有去思考过这些的对错,像是一个规矩,出来了之后,她知道了,就开始遵守。 从始至今,今晚云令政说这些,有些让她诧异。 “沾点女人的血就能倒霉一辈子,那也是个窝囊废,窝囊废给自己找的借口,偏你这么蠢,揣在怀里当真。别让我再看见你这种样子,我不希望自己养的女人是这样的,跌了我的份儿。” 云令政下了马车,丝毫没有注意,他那一句“偏你这么蠢”,给南绛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南绛在马车里,真的哭了。 她错了一次,害了全家,现在还连圣女都做不得了。 从那次开始,她就一直害怕犯错,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现在说句话,也错了。 马车外,又有声音传来,是云令政—— “天葵来几日?” 南绛不说话。 马车帘忽然被人拉开。 云令政将好就看见她转过身去去抹眼泪。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 他皱眉看着她,语气自己也没意识的缓和了许多:“怎么了?” 南绛一直低着头,捂着肚子闷闷的说了一句:“疼。” “下马车,今晚歇在兰园。”云令政漠漠开口。 南绛吓得瞪大眼:“我……我不能……来月事不能做那事,你……你真的很急的话,青……青楼里面……” “唰”! 马车帘忽然之间就叫放下了。 “今日是看在那草包对我们去西疆有用的份上,她活着出了兰园。南绛,你别忘记了,先前想要爬我床的女人,都没有能活到第二天的。那个草包,是第一个例外,但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面前犯这种蠢。下次还有,我让那个草包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一个“蠢”字,让南绛脸色苍白。 她在里面,不管云令政看不看得到,还是点了点头。 也不管云令政看不看得到,她的头,低的不能再低。 月色明明,马车前行。 南绛从马车帘缝隙看出去,却见到云令政没有进兰园,而是朝着城中心去。 他是去青楼吧? 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是南绛在里面吗?” 南绛心神恍惚之际,马车外传来了声音。 熟悉且温润,叫南绛脸上的欢喜一下子升起。 她拉开车帘,笑盈盈地看出去:“五哥!” 云江澈夜里才回来,依稀看见了马车里面的南绛,唤了一声,没想到真的是。 南绛拉开马车帘,自己往边上坐,朝着云江澈招手:“五哥,快上来,这些天你上哪去了?” 云江澈摆摆手:“夜里入你马车,不太好,你下来,我同你说。” 远处,云姒跟十一一直瞧着,虽然听不见说什么,但是看还是能看见的。 她看见云江澈让人拿出了一个盒子。 “这是这次回来,送你的礼物,有两份,还有一份,你帮我交给小六。” 南绛打开盒子,里面放的是极好的翡翠头饰,都是女孩子最喜欢的东西。 “五哥,你送给阿姐就行了,不要总是送给我,我们的婚盟,毕竟只是……只是……” 云江澈道:“虽然婚盟只是帮你脱困的一个借口,你我终究不会成夫妻,但我帮你一场,亦是将你看作自己的妹妹对待,你在我这里,与她也没什么不同。我先前受制于人,伤了她的心,如今也不好见她,你帮我转交吧。” “好。”她会两样都给云姒的。 “过几日你们当会去西疆,我便不能相陪了。但若你有麻烦,就写信告诉我,我马上就能赶过去给你撑撑面。”云江澈给身边的亲随河溪递了一个眼色。 河溪马上就捧着些吃食上前,放在了南绛的马车上:“这是公子在外回来是见到能保存长久的点心,特地带来的,有三份,你们好几个姑娘,可以一起分着吃,足够的。” 南绛看着那些香气馥郁的点心,心中感激无比:“阿哥,等着一趟从西疆回来,解决我的事情,我就不占着你未婚妻子的名头了,免得耽误真正喜欢你的人靠近你。” 云江澈对儿女私情之事,不甚看重。 他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人,这未婚妻子的名头,在他看来,能帮衬妹妹的妹妹,也是好事。 “你不必觉得愧对于我,别把什么事情都想得太重,变成负累。婚姻大事的确重要,但要看跟什么比,放在什么事情里。南绛,别太钻牛角尖了,灵活一些,也别太迂腐,我从前就是太钻牛角尖,太固执于一个看不见其他。天太黑了,你且先回去吧,你我孤男寡女,虽然有外人在,但这样终究不好。”云江澈骨子里都是克己复礼的,那眼神,也是看着小妹妹的目光。 “阿哥明明就不一样了,那一日在堂前,云夫人来的时候,怎么还会说起从前大魏公主的那些话。” 云江澈看着南绛,眼底无悲无喜:“因为很多话,需要一个引子,我便做了这个‘出头鸟’。好了,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他退后几步,示意南绛先上马车。 南绛知道,终究是没有感觉,如果喜欢一个人,哪里会这么平淡的无动于衷。 云江澈不喜欢她,也点明这是帮她,这让她好受些。 “十一,我……”远处,云姒收回眼,转身过去,就看见身后的人不是十一—— “看了多久了?好看吗?没人的地方,你不再装装傻?” 第1427章 慎姒夜行,是个不婚主义 “二哥。” 云姒看着云令政,目光环视了周遭:“十一呢?” 云令政抬抬手:“他没必要留在这里。” 云家的其他人,是拿她当做自己人的。 唯独云令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远不近,不亲不疏。 云姒大约知道了这种聪明人应该是猜出来了点什么,但是彼此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把话戳破,也没有那个必要。 她暗暗地打量了云令政一眼,方才开口:“看来你是来找我的。” 云令政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方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街巷之中,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而济民堂之内,白天黑夜都有人,夜晚,更是灯火通明。 看见云姒来,里面的人显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在最快的时间,空出了诊室来。 云姒拿出医疗箱,但看着云令政这个样子,想了想,还是说:“你先说你哪里不舒服。” 说罢,她将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之上。 仿佛是有什么感应一样,云姒只觉得后颈上的那块皮肤,就是种下母蛊的位置,像是心脏,跳动了一下,很快又平息下去。 她还有些狐疑,这几年,后颈都没有再疼了。 “从你跟太子成婚的那一日晚开始,我在樊楼之上,中了毒。事后,萧子翼倒是无事了,但我身子便不大舒爽。你且看看,这是什么毒在作祟,或者可是没有解除干净。” 云令政倒是把他吃过用云姒血制成的药的事情说给她听了。 但是云姒诊断之后,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那就是在你医术范围之外,在病痛毒理之外了。”云令政蹙眉,想到了几年前,南绛给自己下的蛊王。 蛊王最后到底是怎么解除的,他现在依旧不知。 只知道那天醒来,昏迷在床,而南绛,已经离开了。 而从樊楼那一夜开始,云令政便觉得不妥。 即便是他寻了别的女子,看着,也只有厌恶的份儿。 唯有南绛…… “蛊虫吗?”云姒倒是被点到,遂而开口:“南绛身边有个圣女叫婴妹,身上有一串蛊铃,可以试试看,是不是中了蛊。只是,二哥什么时候中的蛊,你这般的人,居然都没有察觉。” 云令政面色淡漠,收回手来,声音带着一股夜色凉意:“那种草包也能做圣女,可见巫族是真不怎么样了,此次过去,有难处,但也不会想以前那般难,能遇到些铜墙铁壁。” 他说完,抬眸之际,看见云姒看着他,冷淡挑眉问:“怎么,我说的不对?” “二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从前到没有这么热心肠的。”云姒静静地打量着云令政。 云令政轻蔑一笑:“当初冯刃天还在时,制造了瘟疫,九爷要送你出城,那时候你只要什么都不管的出去,今天的这些都不会发生。那时候,你们进疫区,我进皇宫,一人与大周百官‘商议’,染病百姓是治,还是烧。我是什么样,取决于我想怎么样,而不是你看见什么就来定义什么。” “口齿是没变的。”云姒眼底带着几分玩味儿:“方才你找南绛做什么?” 云令政起身,淡漠睨了云姒一眼:“一样。” 可云姒怎么会信。 如果是同找她一样地查问身体,何必让那个婴妹,穿着南绛的衣服,进兰园。 之后,这婴妹好像就没有出来,或者从后门出来了。 看着云姒眼底的审视,云令政却没有半点退让神色,坦然得让人害怕,他缓缓开口:“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景昀的病,九爷的身体。去西疆之事,不能再任性耽误了,小六,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我知道。”云姒的面色,沉了下来。 ——有一天算一天,我只要你的今天。 她没想到…… “‘今天’,这么短。” 云姒深吸一口气,缓缓叹息。 “对了。” 云令政走时,像是想到了什么,还不忘转身开口:“有个人找到了我,说是他的眼睛,很可能适合齐王。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就是云姒,但求到了我,便让我问上一问,你能不能将他的眼睛,给齐王,让齐王,重见光明。” 齐王的眼睛是以为毒瞎的。 云姒的医术范畴,只有换眼睛。 但是后来,冯刃天有本事让齐王看见模糊景象。 之后后来,冯刃天死了,这种厉害的医术,也随着冯刃天的死,彻底被埋葬,就连齐王的眼睛,也只是被医治了一半。 “什么人?”云姒不免一问。 云令政将头发递给云姒:“他不愿意透露,我想着,应该是能通过头发检查出是否合适的,便让他留了头发。你去查查看,若是能成,他想尽快把眼睛换过去。至于他是谁,他说了,不想要任何人知道。” 云姒是个大夫,没理由过问这么多。 看着手中的头发,她点了点头。 而这时,云令政听见身后传来了自己亲随的脚步声,淡淡勾唇,睨了一眼云姒:“接你的人来了。” 熙熙攘攘的街巷,云姒站在济民堂门口暗处,看着远处的马车。 是摄政王府的马车。 可她没有过去。 却听见了云令政的声音:“武宗帝的确是个废物东西的,他现在成了傀儡,所有的一切,都要受你的男人摆弄。他一面要应付朝政,挑起江山社稷,力抗流言蜚语,一面要安抚你,还要着手看着其他几国的动向。前线,还开始了争端,嬴棣又还年幼,需要他一手托起。寻常人啊,胖了瘦下来都难做到,连改变自己命运的课业都难拿起。但九爷做的这些事情,是个人都能应付,肩挑帝国,是个人都能做到面面俱到,不是什么难的,都在想象之中。” 这轻声淡语的几句反话,分量极重。 云姒的目光,渐渐转深。 却又听见云令政开口:“不过换句话来说,男人如果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个为他生儿育女走鬼门关奉献一生的女人,着实不公平,你说呢,妹妹?” 云姒听出来了,云令政在讽刺她,虽然不尖锐,不刻薄,但听着就是讽刺。 “二哥,你以后也会成婚的。”云姒开口提醒。 第1428章 九哥,我们的路,就走到这 云令政却是凉凉一笑:“我此生从未想过用婚姻束缚自己,你们眼中的婚姻,在我眼里,不过是一道枷锁。不论男女,人与人之间,合则聚,不合则分,非要成婚,说是为了自己,其实为了捆绑利益。我更不需要女人给我生儿育女,不需要什么香火后嗣。” 云姒抿唇看着云令政,马车快过来了。 她没想到,云令政还是个“不婚主义”。 “为你的不想负责任找借口?” 云令政:“成个婚就是负责的话,那这责任倒也廉价的很。” 云姒辩不过云令政,在这三妻四妾寻常的地方,成婚等于负责,这就是很廉价的。 即便是在后世,“成婚”也约束不了人性跟行为。 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等云姒再去看云令政时,他已经同远处马车上下来的人见了礼,转身离开。 瞧着方向,似乎是去找战奴? “希望云大人别有被打脸的时候。”云姒低声喃喃,收回眼时,马车靠近。 车帘被拉起,里面的男人眼底是浓稠的墨色,他知她在心伤。 伤痛加身。 他神色却是平静:“倒是没见过天黑不归家的,是你自己上来,还是让我下去逮你。” 云姒仰起头,看着他,和缓笑笑:“王爷的暗卫,做的不是很合格。” 见过云姒哭,也见过云姒闹。 但是现在这么平静的云姒,他并不喜欢。 下了马车,在盈盈灯火之中,霍慎之满头银白的发丝,依稀之间,可见从发根的方向,有灰色显现,灰色渐渐加深,似乎是要变黑。 等他握住朝前一直走的云姒时,云姒没有回头。 只任由他抓着自己,慢慢朝前走。 声音,也似有若无的缥缈起来:“今晚就开始着手准备去西疆的事,你的毒,得解。至于景昀,即便是我现在怀孕,也要十月怀胎,他现在只有大半年的寿命,赶不及的。我们可以先去西疆找找办法,西洲白家白添翎,与我相识,为我寻药,约莫能找到延续景昀性命的药,到时候给他吃下,便能多一年的寿命。” 街上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霍慎之握着她的手腕,像是拉着风筝的线。 这个风筝,就叫云姒。 听她说完,只平静应她:“可依你随时动身。” 他这些时间,忙的便是这些。 偌大的江山,身为摄政王的他,甚至还夺了皇帝的权,数以万计的黎明百姓,不能在还没有妥善安置之前,他就撂下一切离开。 “我随后写下,让王爷一并遣人去寻寻看。”云姒止住了脚步,像是拾起了勇气,也像是看开了,缓缓挣开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还有最后一件事。” “走之前,我们和离。” 霍慎之垂眸看她,夜色深浓,他眼底的情绪不见天日,看了她好一会儿。 云姒抿唇,也静静看着他,忽然间,又笑了笑:“你肯定能知道我为什么会装傻的,其实装失忆更好,但是装失忆容易露馅。我刚醒过来那会儿,实在是太痛苦了。我没有办法骗自己不爱,爱恨浓烈,我做不出最好的选择。但是我没有想到,还是被你一眼看穿了。” “和离这件事情,我没有跟旁人说过,我自己拿主意。嗯……你也知道的,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是女人提出和离,不管女方经历过什么遭遇过什么,大家都会劝和,仿佛女人的命不是命了,就算是在很多女人的眼里,生儿育女仿佛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值一提,毕竟大家都生,‘怎么就你最矫情事儿这么多’?当然了,因为针没有扎在她们身上,她们怎么知道我的痛。” “但是我是个医者,在我眼里,我十月怀胎,生儿育女,身体的损伤永远没有办法修复,且不说我身体因为先前在楚王府就不好了,不能要孩子。可我想到那是你跟我的孩子,我还是存着希望,不要命的把孩子留下,还是双生子,我的身体又要承担多少,没人为我想过,那些人成天只会说谁欠谁了,谁爱谁又多一点了。一个女人,还是我这么个很爱自己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仿佛都证明不了我爱你。” “九哥。” 云姒说这些的时候,自始至终很平静。 “你有更广阔的天地,为了我,你承受了很多,我知道的。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是有些恨的,但是因为爱你,所以恨你。我只要说得出的事,就一定做得到,尤其是男女之事,就如同当初我跟霍临烨说我要和离。” 霍慎之自始至终看着她。 昏暗的阴影里,两人的身影被夜色湮灭。 耳边唯有呼呼的风声,夹杂着零碎的脚步声。 他们在这天地之间,变得尤为渺小。 从前选择在一起时,云姒也会如同其他的夫妻一般,觉得自己会跟爱人会天长地久。 现在才发现,人这一辈子,说长不短,说短不短,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九哥,我们两个人的路,就走到这里,行吗?” 霍慎之未曾说话,只静静垂眸看着她。 夜色浓浓,他们看不清彼此的情绪跟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霍慎之的手,轻轻落在她肩膀,声音温和平静:“往昔我做什么,都不曾告知你,这是一错,今朝我已在改。伤你至此,源头是我,我知你难过,也只你心性。若是不遂心,怪我恨我同我闹,哪怕用命闹,亦是没关系。云家的人,我都留着,前程往事,一笔勾销,再不提生死过错。” 风声大了些,撩起玄色衣摆,沉水香的气息涌动,带着丝丝苦味。 街巷里面已经没有人了,风声衬的男人的嗓音愈发低沉平缓起来:“除了和离,其他都可以。” 他在让步。 现在,哪怕她用她的那条命闹也没事,他现在能接受了。 “可是我只想要和离。”云姒黑白分明的眼底,有了委屈跟坚定。 只想要和离! 没有半点退让的话,让霍慎之想到霍临烨同云姒的那一场爱恨。 她也是说一不二,转身之后,再不回头。 今天他只要点头,今后,他的身边,再不会有她。 这样的念头,让他的情绪难以抑制。 可是很快,霍慎之静下来。 他不会应她所求,无论如何。 第1429章 九爷:云姒,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今天开始我不去摄政王府了,我在外面安置了地方。”云姒是思虑过很久了:“我想把母亲接出来,景昀跟温予也跟在我身边。住在摄政王府,始终不是……” 可是还没有等她说完,她眼前的男人,便开口否了她的话:“不能。” 他已经把所有事情解决完了,她只能在他眼前,他才放心。 而且,当初她跟霍临烨和离,也是从搬出楚王府开始的。 霍慎之清楚,但凡他松一下手,云姒的人可以控,但她的心,便不能控了。 云姒不是个委屈求全的,不可能为了孩子低头,为了孩子忍忍。 只是,云姒的声音只是顿了顿,还是继续开口:“等齐王的眼睛治疗好了之后,我们马上去西疆。” 这话,在昭示着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把齐王治好之后,去西疆之后,她就再也不会来京城,进大周。 可是她一字一句都是分开,男人的眉眼,早就已经沉了下来,气场也悄无声息地在改变:“理由呢?” 他问她要理由。 云姒知道,方才的那些话,不足够。 默了一瞬,云姒开口:“我们不合适,你我,缘分已尽。” 缘分? 霍慎之也不生气,反倒是淡淡一笑,眼中带着最爱她时才有的温和:“你也会用这种词做借口。” 云姒并不是个会回头的人。 她只要吃了苦受了罪,就不可能再往那个地方踏一步了。 “婚姻”一事,到此为止。 她会将他治好,大不了,就将自己这条命还给他。 她知道的,若是没有他,在这种吃人的地方,她活不到现在。 如果偿还了,她的心也安定了。 黑暗之中,霍慎之忽然朝着她走近,站在她眼前,没有碰她,用尤其清晰的声音告诉她:“好,先搬出去。” 马车从后面过来。 云姒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从怎么闹都可以,唯独不能拿命闹。 到拿命闹,也没有关系。 最后,再到也可以搬出去。 他在一点点让步,他的底线在为她慢慢挪动。 这些都有一个前提,云姒不能和离。 看着他的背影湮灭在黑夜,云姒喃喃唤他:“律行。” 她越是闹着离开,他越是放低姿态,越是对她好。 越是这样,她越是舍不得。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条绳子,拴在她的脖子上,慢慢地收紧,让她一点点地死。 一颗眼泪坠落。 ——“主子!” 霍影从未见过霍慎之弯过一下腰。 遥遥的,看见他停下来,手撑在一旁,霍影便知道是蛊虫发作了。 在云姒看不见的地方,霍慎之受着千刀万剐之痛,尤甚从前。 幽暗的灯火之下,男人的皮肤出现细小的血纹,是疼痛让皮肤下的或微小或不微小的血管开始显现。 他口中,也隐隐有了血腥气。 “是……九爷?” 云令政亦是未曾想过,能在这无人的街巷,见到霍慎之。 他去寻了战奴,这才回来。 “是蛊虫发作了,霍影去寻战奴,我同九爷先进天香楼。” 云令政冷静非常。 他这种性子,从记事到如今,敬重的人,唯有眼前这位。 霍影脚步快,战奴来时,还未来得及多喘一口气,就已经被带到了霍慎之眼前。 疼痛来得剧烈,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猛烈。 “怎么样?”云令政快步过去。 只是短短时间,霍慎之的眼底已经血红一片。 子蛊几乎就要把他五脏搅碎。 “不好!” 战奴才看了一眼,便叫不妙:“六小姐出事了!” “什么?”云令政拧眉。 几乎是同时,霍慎之撑着滔天剧痛起身。 可就是这一瞬间,疼痛如同拉进的绳索,绷到了极致,在他动作之中,“啪”一下断裂。 一口黑血喷出的瞬间,象征毒的黑线,从霍慎之的手臂,如同植物的根络,又像是瓷片的裂纹,在眨眼之间,侵袭了他的心口位置。 “去找六小姐,她可能……可能……” 战奴说不出那两个字。 他只能用银针压控着霍慎之。 可才落针,银针就迅速变黑。 这是母蛊着将死,子蛊受损震动,压不住毒的缘故,也因为母蛊着心伤,子蛊动荡,毒性开始没了控制,迅速蔓延。 “九爷,等等,你现在不能乱动。” 战奴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下第三针。 霍慎之已经穿好衣物。 云令政跟出去时,迅速开口吩咐战奴:“你也一起!” - 马车里,幽幽的月光映照进去。 散发着寒芒的刀刃锋利无比,在冷月之下,尤其刺目。 霍慎之的眸子,剧烈震动。 这五年失去她的折磨,加上如今再看见即将失去她的这一幕。 刺激的霍慎之那入了魔的执念跟压抑不见天的情绪,瞬间将他吞没,他彻底失控—— “云姒!” 当下颌被狠狠掐住的瞬间,云姒的是怔愣的。 他来得太快了。 快到让她没有反应过来。 “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从不喜形于色的男人,在这一刻,全然失控。 近乎绝望的恐惧,让他彻底忘记了蛊虫带来的疼痛。 他受不起在一起失去。 只要云姒活着,他也可以答应和离! …… 天最暗时,战奴说云姒不会死。 霍慎之眼底的那股情绪,却已经褪不下去。 他病在心里。 听战奴说没事,他心中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不信。 “九爷,你上哪去,你应该好好休息了。朝政上的事情,所有事情,您都不能再操心。”战奴点了灯,转身过去时,看见霍慎之出去的背影。 也看见他原本已经夹杂了几根黑色的头发,在这短短时间,像是全然消失了一样。 又褪成了从前的银白。 战奴张了张嘴,忽然哑了声,说不出话来。 云姒这一场事,没有闹大。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南绛也被召来了。 ——“你也是个医者,怎的连死都不会,你应该往脖子上扎,这样死得快些。” 南绛正要开口跟云姒讲两句,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很快,云令政从屏风那头进来。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更是不考虑旁人是否能接受,开口:“战奴说你流的血,还没有九爷吐的一口多。” 第1430章 九爷知道是云姒的苦心,是云姒的心苦 南绛闻言,皱眉站了起来。 将要开口,云令政的目光朝着她看过去,伸出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 云姒将南绛拉到了一旁:“他吐血了?” “不然你以为呢?” 云令政走到了窗边,这是他的兰园,外面的一景一物,都极单调简单,没有什么花团锦簇。 看着那些山水,云令政再度开口:“应该没人跟你说过,也没人舍得跟你说,你只要记起曾经,萧子翼在你身上中的蛊虫就会要你的命。大巫师研究了很久,每个办法。后来战奴想到了法子,用你身上的母蛊克制蛊虫。在你想起的瞬间,喂你吃下对母蛊有益的药,如此就能活命。” 云姒的瞳孔骤然放大。 南绛猛的起身,到了云令政跟前:“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现在不让她知道,什么时候让她知道?”云令政收回眼,上前了一步,抬手将南绛推到了自己身后:“你先出去。” 南绛迟疑了一瞬,看向了云姒。 她最终转身,拉上了门。 而云令政的目光,直直落向了云姒:“药只有一颗,是战奴花费了许多心血研制的,这药里面的药,单独拿出来,都是独一无二再难寻到的。本来,他是要给九爷的,他为了帮苏韵柔还债,他想救九爷。” 床上的云姒,缓缓起身。 “后来你在楚王府牢狱之中恢复了记忆,生死关头,那个假的吃了药去,九爷活生生将叶暮梨开膛破腹,取出了药来。确定了对你无害,亲自喂你吃下去。” “小六,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一个位高权重,满心满眼只有你,也只能是你的男人爱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既然你这么不满足,为什么当初不嫁萧子翼?即便不是萧子翼,二哥还可以为你寻许多类似萧子翼这样的男人,爱你听你的话。但是你呢?你要的是什么?” 云姒的脸色,瞬间苍白,仓皇的从床上爬起来:“我……”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云令政始终是云令政,云姒才开口,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从前总觉得后颈疼,那是因为后颈有母蛊。母蛊在受到子蛊感召,你后颈就会有感觉。你身体里面的母蛊,已经复活了。” 云姒的手,从微微的颤动,到失控落在自己后颈。 复活了…… 情蛊同喜同悲。 情丝成黑则能感知爱人。 同喜如恩赐。 同悲则受凌迟之罚,尤胜往昔之痛。 “小六,你不是那些为了银钱发愁的女人,也不是那些小门户的女人。那些女人生活的层面,只能看到谁为谁洗了件衣服做了顿饭,她们以为这就是爱了。看旁人,她们也用这种标准来衡量。” 过的是什么日子,才能生出什么标准。 “我与你五哥不同,我只就事论事。当初他失去记忆,那是真的忘记了一切,对你只有责任。你总不能指望一个都不认识你的人爱你疼你。如过失忆的人是你,你外出回来,我指着个男人跟你说这是你夫君,你要跟他生儿育女,你能接受吗?前提是,你跟九爷一样,也是个生性凉薄,不爱男人的性子。” 死寂,在不断地蔓延。 云令政在云姒的震惊之中,从怀中拿出锦帛,递到了云姒跟前:“这时和离书,如你所愿了,小六,你自由了,开心吗?” “开心吗”? 多诛心啊。 云令政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姒:“你这条命他多爱惜?不为别的,只为五年前看着你葬身火海成了焦土,他坠入魔魇,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想要你活着。你真的拿你自己的命闹,看见那些血,他便‘有求必应’,成全你了。” 从前到现在,云姒是霍慎之的最爱深爱挚爱只爱。 现在这一纸和离书,云姒求仁得仁。 云姒的脸上血色褪尽。 她明明如愿了,为什么不开心? 何必要不开心! 她到底要什么! 连她自己都疯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二哥……”云姒的声线颤抖。 云令政没有留情:“如非必要,他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云姒,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既然不想要在一起,那就再也不要相互招惹。情蛊有解,等去了西疆,找了办法,或者他挨不住死了,你身上就再也没有什么绳索牵绊,跟他全无关系了。” “阿姐。” 门打开的一瞬,南绛匆匆进来。 云姒跪坐在床上,她低着头,头发遮掩了她的脸。 安安静静的房中,南绛只能听见云姒低缓的呼吸,南绛觉得她在哭? 可是……云姒又不是爱哭的人。 直到南绛低头看见那和离书,她的瞳孔犹如地震,狠狠地晃了晃。 “阿姐,我去叫九爷来!情蛊已经复生,你不要再难过,更不要为了九爷难过,否则……” “不用了。”在南绛转身之际,云姒抬起头。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泪痕。 “南绛,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 云姒看向了南绛:“他是从少年开始努力,天时地利人和极具,才站到塔顶第一百层。而我,拼死也只能站在第十层。如果我想要跟他站在一起,就要面对中间这九十层我能力之外的妖魔鬼怪。我斗不过,就次次都需要他来帮我救我。” “情爱应该是相辅相成,应该是节节攀升。可是他跟我并不是,如果没有我,他早就得了这天下了,何须等到现在。即便是当初他双腿出事,寻了韩仲景,一样可以治愈。他说受一切都是他自愿,但我若真的死抓着他不放手,才是最大的自私。” “可阿姐明明就爱九爷!”南绛哭着跪在了床边。 她自己不如意,她希望云姒如意,见到云姒如意,南绛也是开心的。 “是!有些感情一旦过了头,爱也是恨,恨也是爱。我爱啊,可我们不适合,真的不适合。我没有这个本事跟他并肩而立,更没有那个能力到达他站的地方,如果强求,我就需要他时不时放下他自己的事情,来帮我。” 九哥站得太高了,云姒拼尽全力,也只能仰望,也只能成为拖累。 苏韵柔说的那些未必不是真的,她就是爱所以才闹。 现在真心实意的和离,是她看开了—— 他们,真的不合适。 不是他放过她,他一点错都没有,是她,放过她最爱的九哥。 和离书上,云姒提笔。 第1431章 九哥,等我 从最爱深爱挚爱只爱,到分开,这一步,要走多久? 云姒看着和离书,缓缓一笑,唇边都是苦涩。 她不能让他下来,放弃所有,陪着她从第十层走完中间九十层。 相爱不是牺牲,最好的婚姻也不是牺牲,是成就。 最好的情爱跟婚姻,只能是“成就”。 “南绛,你知道吗,从前他知道自己要失忆时,都没有松开我的手,写和离书放我走。现在,我要了和离书,放他一条生路。这也许就是有能力者之爱,于怯懦无能者之爱,两者之区别。” 南绛的泪已经止不住了,她哽咽着开口,喊云姒:“阿姐……” 云姒看着外面,眼底已然有温柔的笑意:“在苏韵柔‘一巴掌打醒’我之后,我想过。如果留着记忆,是不是这五年就不会为人所用,起码能占到第五十层吧,那样我跟他是夫妻,就能够跟他共担风雨。” “可是我又想,我真的在第五十层,中间的那五十层,我能力之外的妖魔鬼怪,是我能扛得住吗?” “阿姐别这么说自己,你不是这样的,你已经很好了。”南绛心里痛,但是她找不到最好的词来安抚云姒。 她哭的比云姒伤心。 南绛自己不如意,她只想要看身边的人都如意,起码能够安抚她的心——看,这世上有人在发光。 可是……谁又何尝不是困在井中的人。 “南绛,他们都错了,大家都错了。” 云姒垂眸,笑了笑,笑容之中尽是破碎,她不敢伤心:“都说谁欠谁,谁为谁做的多,但是我现在回头看,才知道,他没有错,我没有错,如果真的要说错,那错的是我们成婚了。成婚,夫妻为一体,就意味着要相互承担对方身份带来的麻烦。他为我承担了无数次生死,救了我的命,而我的能力,却不足以承担他那一层的一丁点磨难。哪怕他那一层吹起一阵风,我都有粉身碎骨的风险,更何况,要他在应付之余,还要顾全我。” “当初的武宗帝是,后来的冯刃天也是,倘若当时身份彻底公开,我要面对的,是比冯刃天跟武宗帝更厉害的存在。” 这么多年,云姒终于知道归根究底的原因是在哪里。 是在她能力不够。 却想要能力之外的宝藏。 是她胃口太大太贪心,却舍不得松开手,让双方都遍体鳞伤。 处处需要保护,处处想要依赖依靠庇护,他只要赶不到她身边,为她驱散苦难,那就是在伤她不爱她。 乃至于在他谋求她时,说如果一切暴露,罪名他来担,那时她只觉得很甜蜜,很开心。 可那时候她也没想过,九哥担负了那些,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只用坐享其成了吗?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站在第十层下面,担负不了。 也是从一开始,云姒的想法,就都错了。 明明她也想为了她自己,去第一百层的。 可她什么都没有做,只坐享其成,事事等着他来,连命都等着他保。 她从一开始,乃至于云江澈,蒋淑兰,所有人,对霍慎之摆出的都是——既然说你要我,那你就应该为我做这么多,而我什么都不用做,让我做了就是委屈我,让我做了就是你没用了。 他霍慎之不是那些不值得的男人啊。 “我把相爱想得太简单了。二哥说得对,我想要的这个男人,跟别的男人不同。如果只是萧子翼之流,我不必面对这些,可我不想要萧子翼那种平庸的男人,但却又想要再得到霍慎之之余,什么风险都不承担,只想要他来帮我承担为我付出更多很多最多。” 看着手中的和离书,云姒闭上眼,缓缓深吸一口气—— 无能者的拥有,拥有也将失去。 弱者的脊梁,扛不了半点风雨。 求情爱,情爱不能规避风雨,是要共同携手对面一些。 人非要伸手够自己能力之外的任何东西,那便是九死一生,无法怨天尤人! “我有什么资格怪他不告诉我他为我做的那些事?” “如果跟我说了,我除了担心害怕焦虑,我能为他做什么?” “他是对的,五年前的我,即便他为我做什么,帮不了半点。医者那么多,战奴就是最厉害的一个,我自持医术不同洋洋自得,忘了攀登,停滞不前,只想着情爱。” 到底,都是她承担不起他这层的风雨,现在只能回到第十层去。 南绛伸手去握住云姒的手腕:“阿姐别说了,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已经很好了。” “我也是被这些蒙了眼,如果我足够强,何惧武宗帝呢?何必要在我出事时,他来的不及时,从而怪罪他。”云姒合上眼,南绛再也看不清她的情绪。 “阿姐我们去看看嬴棣!”南绛以为云姒气馁了,她不想云姒这样,不然会变成她的。 云姒睁开眼,眼底清明,何来气馁,她只是看清楚想明白了。 今时今日,只要对方是他霍慎之,那所谓婚姻,所谓情爱,是要能彼此站在他身边的。 一时仰望,一时索取,一时停顿,是依赖。 一直仰望,一直索取,一直停顿,那只能是自己索自己的命。 “不看,不去看,最好是不同嬴棣相见,少相处。” “可是阿姐是他的母亲!”南绛不明白云姒为什么这样……这样狠心。 “嬴棣是他的后路,是他背后那些心腹将帅的后路,是整个大周江山的后路。我只要去看一眼,相处过,就舍不得了,我会将嬴棣带走的。我自己的路尚且迷茫,又如何给嬴棣一片天,给众人添一份为难,给自己添一份难过。我给了嬴棣一条命,但嬴棣是他,是无数人心血雕琢而成,他心性有异普通人,是难寻之才,不能跟我。” 正如当初她不要天玑。 百年难得的七星之一,能文能武能随时顶替大将上战场,跟她做什么,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她自己都找不到路在哪里,何必耽误别人的锦绣前程? 云姒摇摇头,她现在这个位置这个时候,要的想得太多了。 “南绛,帮我走一趟。”云姒将和离书,交给南绛。 第1432章 九爷,我来送和离书 南绛咬唇,忍着哭声:“阿姐,如果当初你没有选择忘记……” “别说后悔话,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云姒拍了拍南绛的肩膀:“南绛,去吧,帮我一次。” 目送南绛离开,云姒看着还不亮的天,寻了纸笔,打开了西疆的地图。 她的确不是个为了孩子委曲求全的人。 做人不能到处低头求全。 只能去找到问题,解决问题。 云姒落笔,在地图上勾画。 ——九哥,等我,等我。等我更努力一些,这样我就能追上你,得到你,拥有你。等我等有担负风雨之力,再也不需活在你羽翼之下,在你面对滔天巨浪时,站在安全的小角落里。 ——九哥,第一百层,我也想去,我为我自己去,也为了跟得到你而去,我想有能跟你共担风雨之力,也想有开拓自己天地之能。 - 南绛出来时,看见云令政就在正堂,同他的亲随低声说着什么。 她没有避开,而是迎着跑过去。 远远的,云令政听见脚步声,颔首示意亲随下去。 “不明白是吧?” 南绛才到他眼前,还没有开口,云令政就知道了她的来意。 先出口,倒是把南绛弄得不知如何开口了。 默了一瞬,她点点头:“你方才说的那些事情先前九爷不让说,为什么不让说,你方才又要说?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妹妹,你这样做……不像一个哥哥,更不像是家人会做的事情。” 云令政定定地看着南绛,没有说话。 南绛心里开始紧张。 在这种聪明人跟前,她更怯,更自卑。 怯是不是办蠢事,说蠢话了,自卑是不是招人烦。 就在她怯得要后悔的后退时,云令政开口:“先前说了,只会更加坚定她要和离的心。云姒从本质上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之前那么闹,更多的是想要得到九爷的回应来获得心里满足,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饿。等稍微满足一点,她看到九爷一头白发,就会自苦,想到底是哪里有错,她不想要连累。” “在她和离之后告诉她,不是为了打她一巴掌,而是想要告诉她,她和离是对的,让她坚定地知道,她做的是对的,让她更清醒,别执拗,更快地知道到底应该往哪走。” 南绛摇头。 不明白,她就是不明白。 “九爷他……” “简单点说,就是不管是什么关系,都不应该等着对方嚼碎了喂到自己嘴里。那如果对方不喂了,是不是得饿死?你真的要论的话,她给九爷生了孩子,你自己女子是弱者,那九爷救了她好几次,九爷在某种意义是算不算她的再生父母?哪有这么啃再生父母血肉的?” 南绛皱眉:“你怎么这样说话……” “你脑子笨,我不这样说,你听得懂吗?假如你阿姐是九爷,遇到个本事不够能力不行,就仗着偏爱躺着吸血的,那你还会让你阿姐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吗?情爱也好,什么关系都好,只要对方值得付出,只要想要得到对方,就只有自己够强才行。否则就跟那些平庸的蠢妇蠢汉一样,成天只会埋怨天埋怨地,怨自己嫁的人不够好,又舍得不和离。怨自己娶的妻不好,又想要在她身上谋个一儿半女,却从来看不见自己的短处。” “她和离,很好。” “但凡她有点血性,别说为了九爷,为了得到九爷,为了得到这段关系,单说为了自己,她都应该奋起直追。她想要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在高出,只有自己本事够了,才能不受伤地得到所有。” 南绛忽然松懈下来,她看着云令政不说话。 云令政道:“你心里觉得不舒服,是因为你跟一些人一样,首先就看低了自己,觉得女子生来就应该被男子保护呵护,等着男子给予,女子是弱者,男子爱而给的不足够,那就是不够爱。从来只看得到对方,而看不见自己,这不行。” 南绛张了张嘴:“可阿姐也付出许多。” “没有说她付出的少,人生太多变数,没有谁能够一直保佑谁,你求神拜佛且不确定会不会被保佑时,也还要付出一支香,哪有空手的好处的,即便不确定有好处,你也不能空手去?不管是什么关系,只有自己强了,才能舒服。不要拘泥于谁给了多少,我又得到了什么,你要看的,她要看的,是‘我能够成为什么’,只有我成了什么,才能保证我能爱什么,否则,一个第十层的人,拿什么去得到第一百层的利益?” 南绛有点懂了。 可是马上,她反应过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这是兰园,我也没有偷听,单走时听了一句,我便知道你们会说什么。”云令政起身,走到了影壁处。 南绛小小的个子,跟在他身后,将和离书递给云令政:“阿姐会……” “会的,她的心性,闹过了哭过了之后,就会振作起来的。因为她知道,第一百层,不只有她想要得到的人,还有她一直想要得到的权力。她跟她不一样,她有野心,一直有。” 云令政接过和离书,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南绛:“她跟她?谁?” 谁? 云令政寡淡的勾了勾唇角。 还能是谁。 那身子里面,原先的小六。 收回眼,云令政低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侧的南绛。 触及到那一双干净到不染尘埃的黑亮眼瞳时,云令政的眉头微微一蹙。 转而,他微微俯首,朝着南绛靠近。 南绛的瞳孔一震,下意识地后退:“我来天葵了!” 这话,云令政属实想不到。 不过轻轻一嗤,他直起身:“蠢。” 南绛的脸色煞白,看着他转身去,她低低的问了一句:“我当真很蠢吗?我总是做错事。” 她真的很介意这些,因为她也觉得她自己蠢。 否则怎么会连累这么多人,又怎么会做错那么多事。 云令政他们很聪明,她想听一句真话。 可这时候,亲随匆匆过来。 云令政想要同她说。 她其实不蠢,只是有些笨。 蠢跟笨是不同的,蠢人不知道自己蠢,固执己见,也不自觉自己说什么有错。年纪越小蠢人越多,但年纪大还蠢,那就蠢得恶心了。 可是他没有再开口,他也不知道,这对南绛来说,意味着什么…… ——“九爷,我来送和离书。” 第1433章 九哥:一封和离书,是结束,也是开始 “什么?和离书?谁的和离书?谁的啊?” 蒋淑兰睡不着,她觉得自己是个操心的命。 先前云令政同她说过,什么都不要管,她不信。 现在“人教人教不会,事儿教人一次就深刻”这话在她身上应验了。 她现在不敢上手操心了。 如今,她就陪着柳太妃,照顾温予跟景昀。 嬴棣跟个小大人一样,完全不需要操心,他在看见她们管教景昀跟温予时,甚至还会说两句哪里不应该,哪里又应该怎么样。 哄睡了忧心忡忡的景昀跟温予,蒋淑兰这会儿到正堂这,就听见了云令政的话。 她快步过去,一把抢过和离书。 看见上面签的两个名字,忽然之间血液倒流,捂着心口直愣愣的要倒下去。 哪个母亲经得起儿女这么折腾。 柳太妃还好,勉力撑住了,拉着蒋淑兰坐下。 蒋淑兰有些不敢相信,瞧着那和离书一遍又一遍,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也不是做梦,直到和离书被霍影收走。 她忽然变得无比冷静,转头瞪大眼睛看着把和离书拿回来的云令政,声音又轻又小心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 云令政只是淡淡地看了蒋淑兰一眼,没有过多的解释,只道:“尊重他们的任何一个决定。” 这会儿,霍影看着和离书,想到了那年的婚书。 他手捧着和离书,递给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主子。” 在光里,男人银白色的头发显得尤其刺眼。 当和离书翻开,落款处,有云姒一笔一划地签写。 微亮的烛火里,霍慎之的手,缓缓抚过已经干燥的墨迹,眉眼处,显现浅淡笑意。 他懂得,他怎么会不懂她呢。 他给的太多了,尤其是这满头的发白,她也疼的,她不想成为拖累。 她知道七星的厉害,所以他将天玑给她时,便是一种试探。 当时她不要,他就知道,她会走这一步了。 他知道她的苦心,也知道她心苦。 乱世开启,她不想要他再有后顾之忧。 只是霍慎之从未想过,他给的有什么多的,他只觉得,给什么都不够。 可是,一封和离书,是结束,也是开始。 “阿九……”柳太妃不是非常的了解自己的儿子,只看着他面容静静,不悲不喜的样子,窥不见情绪,她有些忧心着急,她也担心云姒。 霍慎之将和离书递给霍影,令他收好,方才开口:“三日后便动身去西疆,王府一切,需母妃照料。” 一声“母妃”,柳太妃红了眼。 她重重点头,拍了拍蒋淑兰的手背,安抚了蒋淑兰,方才起身问:“如今太子出征,你也要离开京城,这大周只有武宗帝一个,每个监国的,我有些不太放心,你可留了人?” 霍影开口:“太妃放心,足够了,这也是当初主子没有将武宗帝退下台的原因。主子身份非同一般,若是离开大周,难免引起其他五国警惕。所以我们是隐藏行踪去的,其他人只会以为主子在休养生息。” 这么说,太妃就都懂了。 “对,对,应该的。未免节外生枝,不要大张旗鼓。姒儿也一起去的话,嬴棣也要去吗?把嬴棣留下来。” 话语之间,就连蒋淑兰都听出了心机。 嬴棣已经好了,再去属实没必要。 而且不管霍慎之有个什么好歹,只要嬴棣在,所有人都会有个指望,那些将相,也能马首是瞻。 否则都出了事,那就是群龙无首了。 嬴棣的去留,一下子成了最大的问题。 天色明亮之际,嬴棣知晓了和离之事。 景昀一下子就呆住了,张了张嘴,反应不过来说什么。 他转头看向了嬴棣:“哥哥……” 嬴棣面色如常,只道:“没事,合则聚,不合则分。” “可是哥哥不想要父王了吗?”景昀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他心疼母亲,也心疼哥哥,还心疼父亲,一颗小小的心,一时之间,不知道落在哪里,飘飘忽忽,难受极了。 嬴棣垂眸,默了默。 其实和离这件事情,他想过的。 所以现在听见,也不是很惊讶。 “母妃的性子,应该不会将我从父王身边夺走,但我终究不太了解母亲。但不管怎么说,母亲给了我命,父王教我成人,这天底下所有人都离开父王,我也不可能离开父王。生恩养恩都是恩,但没有父王,我也活不到现在,不管他为了什么养育我,我身上流着他的血,他给我的所有都是真的,我若是走,不但背弃了父王,还背弃了教养我的师父们,把我当成希望的统帅们。” 嬴棣一时,也找不到别的话出口了。 比起景昀的难过,他心里却没什么太大的悲痛,好似,很寻常的一件事。 这……也本来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是他从年幼开始就看过了一件比一件还厉害的东西,对于这些,当真生不出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哥哥,可是我……我不想离开哥哥还有父王……” 景昀抱住嬴棣,将脸埋在嬴棣肩膀。 嬴棣不叫他哭,他就忍着,忍的难受。 嬴棣只觉得景昀傻的可爱,感情也多的厉害。 “不要怪父王,也不要怪母亲,我们没有经历过他们的一切,不懂他们的苦。景弟,你也不要去同母亲说什么想要团圆的事情,不要插手他们的事情,可听清楚了?” 嬴棣拍了拍景昀的后背。 景昀已经忍不住哭了。 “你怎么又哭?”嬴棣眼底有些无奈,拿出帕子递给景昀。 景昀拉起嬴棣的袖子狠狠擦了擦脸:“我还是个孩子,我……我又没有跟你一样,有很多师父教导,从小经历过那么多,在……在尿都控制不住的年纪,就控制住了手中的笔。” 嬴棣挑眉,看着景昀:“你说什么?” 景昀摇摇头,愣是把嬴棣的衣角都擦湿了又换一边:“是我自己想的,你应该是这样的。但我母亲只同我说过,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她不强求我称王称霸,她只希望我平安健康,好好做人。” 第1434章 九爷的安抚:给你的绝不再给第二人 嬴棣闻言,有些默然,不过又道:“从前你是西洲姬氏皇族的旁支,母妃这样要求你是没错的,旁支树大招风,明哲保身为上。但你现在,是大周摄政王的嫡次子,身上流着天下战将之首的血,你不想同他一样,或者超越他吗?” 哭唧唧的景昀愣了一下,静静看着嬴棣。 他心里,忽然有什么被点燃。 “所以别每天要死要活的,你我虽是至亲手足,但我听你哭多了,还是觉得……不妥。”嬴棣到底没说他“丢人”,还斟酌出一个差不多的词儿。 顺着嬴棣的目光,景昀看见自己手中的另一片衣角也湿了一块,当即撒手,囫囵地擦了擦脸。 景昀也是有自尊的。 这时候,外面响起脚步声。 嬴棣甚至都没有去看,便笑着道:“是父王来了!” 他眼底有欢喜跟期待。 每个孩子都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同,嬴棣也是。 他回头,看向了桌案,嬴棣的课业清晰无比地摆在那里。 “哥哥,你有时候会不会怪父王剥夺了你玩的权利?你很小的年纪,他就已经开始训导你,而且是带着目的地训导你。”景昀看着那些课业,那个量,够他这种寻常人学一阵子的了。 嬴棣整理了衣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道:“现在不训导我,等我长大了,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再教我吗?一个人的长大,本来就是带着目的的。母妃让你开心快乐,也是存着让你快乐的目的。父王教我,是存了让我顶天立地的目的,他怎么不教别人?” 门外,嬴棣的声音,清晰的传出去。 跟在男人身后的霍影,微微一笑,轻声道:“少主子很好。” 有自己的思想,从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带的偏颇。 除了九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他人的话,即便是嬴棣听,也有辨别的能力跟犹豫的时刻,不会看不起比自己底下之者建言,也不会尽信权威者的话。 做人只要到这一条,不管什么年纪什么境地,就已经是佼佼者之姿。 霍慎之未曾言语,才进去,就被人扑过来抱住。 是景昀。 景昀红着眼,仰头看着自己父王,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嬴棣在一旁,看见景昀此举,眼神暗了暗。 但是看见霍慎之白发更添白发,便开口:“父王,儿臣们已经知道了。” 霍慎之朝着嬴棣看过去。 他不是完全无情之人。 只是他们这种人,情感薄淡,但凡落地,便能生根,烧不尽,除又生。 嬴棣与他的父子情,有,他的爱子之心,也让他更为严厉。 静静注视了嬴棣一瞬,霍慎之发现。 嬴棣很像他年少之时。 他生于皇家,先帝子嗣太多,根本不可能一个个教育。 但是嬴棣是他一手养育雕琢,比他年少时更甚。 思及此,霍慎之示意了霍影抱开景昀。 景昀却直接坐在了地上,死死抱住霍慎之的腿:“父亲莫要心伤,孩儿身上的骨是您的,肉是您的,血是您的,走到哪里,都是您跟母亲的孩子。” 闻言,霍慎之轻抚过景昀的发顶,将他抱起,临窗而坐。 景昀这些日子瘦了许多,跟嬴棣有了样貌差别。 嬴棣目光定定的看着他们,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一些,在霍慎之目光看过来时,见到父王的白发,他慢慢又松开。 柳太妃说得对,应该留着嬴棣在这里。 可霍慎之却不想将他养于温室,小心呵护,且只问他:“西疆一行,一切未知,或有生死存亡之险,你可愿去?” 嬴棣仔细思索了一番,道:“若是死在外面,便是儿子无能。无能者,他日若登高位,迟早成百姓之祸。天若惜我,儿子来去如今,天若弃我,我命由我。” 安安静静的书房,唯闻窗外风声。 霍慎之淡淡勾唇,看向了霍影:“去。” “属下这就去准备。”霍影笑着看向了嬴棣。 多好的嬴棣。 景昀被放下来,霍慎之看着他:“可懂了?” 一时之间,景昀脸红。 他成天想着自己可能会死,每天做着最坏的打算。 可死是未知的,嬴棣哥哥半点不畏惧,这份胆气,他没有,还成天哭哭啼啼,嬴棣哥哥说不妥是轻的了,他简直是……丢人的小家子气。 “景昀会努力的。”十根手指尚且有长短,景昀不敢说能跟嬴棣一样。 他才开口想要问问父王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 便看见了眼前的男人朝着前面抬手。 顺着那只手看过去,景昀看见了面有诧异之色的嬴棣。 嬴棣对霍慎之从来是崇敬尊重的,何曾有过如同景昀一样的亲昵。 可也或许是霍慎之从嬴棣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知道他现在想要什么,所以朝他伸出了手。 天枢直接将景昀抱起,这书房,一下子只剩下了父子。 “父王!”嬴棣看着霍慎之,声音一下子哽咽,扑倒了霍慎之怀中。 霍慎之的手环住嬴棣尚且年幼的肩膀,这一刻,神坛上的男人走下台阶,被赋予了情爱之外的“人性”。 嬴棣在这一时,也只是个被自己父王照顾脸面,一个会哭的孩子。 他又忍着,很快从霍慎之怀中出来,要规整自己的礼仪。 才起身,霍慎之按住他的脊背:“哭吧,委屈你了。” 嬴棣再也忍不住了。 他扑倒在自己父王怀里,哭的厉害,压抑的哭声,随着霍慎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而一点点放开。 这周围,没有旁人,除了霍慎之跟他自己,不会有人知道,嬴棣哭了一场。 “不,儿臣不委屈,父王给了儿臣太多太多。即便是给不了儿臣亲生之母,儿臣也知足了,世上哪有人能事事如意的。有是我之幸,没有便是我的命。只是儿臣,不,孩儿见父亲受苦却不能帮你分担半点,心里难过。” 他的声音,还是哽咽的,仰头看自己父王时,眼前模糊一片,但却不想落泪了。 霍慎之抬手拭去他的眼泪,将一块没用过的玄色绸缪的帕子放在嬴棣怀中。 握着他小小的肩膀,定声应他:“嬴儿,无论什么样的情爱,都没有一个标准且完美的答案。但父王能给你的,绝不再予第二人。” 第1435章 九爷最直白最有效的感情 万物生灵,所需要的情感,都得是最直白的才能最有效。 一如霍慎之现在给予嬴棣的,直白且直接。 ——嬴棣有的不会再给第二个,哪怕是第二个是景昀。 所有的感情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 不是父王抱过景昀不抱他,便是心中无他。 嬴棣的呼吸一窒,但很快又开始平稳。 那日他同天枢说的话,父王都知道了。 而且,父王也看出了方才他心绪之中的渴望,在安抚引导。 “父王,儿臣懂得了。这次去西疆,就让景昀跟在父王身边。景昀跟着父王,更安全,嬴棣不会计较这些事情了,父王放心吧。”嬴棣心里憋着的那点不舒服,一下子就松开了。 听见这种消息,景昀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他想要多亲近许久不见的父王,但是也想要云姒。 霍影道:“只是你父王先行一步,你跟着先走罢了。” 这么一说,景昀心中才舒适了一些。 “今日就要走吗?” 景昀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仰头问霍影。 九爷在同天枢吩咐事宜。 霍影道:“对,宜早不宜迟。” “那我先同嬴棣哥哥一起过去,我要拜别母亲。”景昀说完,看向了主位上的男人。 霍慎之颔首示意天枢,天枢身边的天玑,也一起跟着离开。 霍影这才开口:“主子行走的路程属下已经规划好了,只是在必经之路上,有洪涝灾害,若是绕开,要绕一大圈,需要多走半个月的路程。且每年夏季总有大雨,冬季有干旱,今天的水灾厉害的很。江南江北那边问朝廷申请拨款,但是一切都先紧着前线,江南江北一带,受灾严重。” 江南江北因灵江而得名,灵江横跨西洲跟大周两国,最后归海。 每年的洪涝灾害,灵江水暴涨,总会让无辜百姓受灾。 若是在这个季节去,避免不了遇到暴雨。 霍慎之默了一瞬,方才开口:“江南一带,是蒋国公府家幺女夫婿所在?” 霍影立即道:“是,因为这次灾情严重,蒋家小姐蒋摘星,跟着夫婿顾明修进京了。当初要不是因为李善慈那一手,或许摘星小姐,已经跟齐王殿下成了,也不至于最后嫁给了她的远方表哥。六年有余,摘星小姐同齐王才得见,不过一个已经娶妻,一个已经嫁人为妇。齐王殿下的眼睛,也没有好。” 齐王的眼睛,这是九爷也在着手关心的事情。 当初冯刃天给齐王治了一半,就撒手去了。 算起来,战奴是冯刃天的徒孙,云姒从战奴身上,也承袭了一半的医术。 “若是冯刃天还活着,那真是天下无敌手。” 一声幽幽的感慨,从兰园之中发出。 云姒拿到了云令政给的鉴定样本:“等今晚傍晚之前就能出结果,但是二哥你上哪来找的人,这么信誓旦旦。” 云令政寡淡开口:“冯刃天跟他说过,他的眼睛是最合适的。” 云姒蹙眉,沉吟了一瞬:“这个人,居然还能搭上冯刃天?” 话音才落,云姒在阁楼里,远远地就看见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来的是天枢跟天玑,身边带着的,是嬴棣还有景昀。 景昀哒哒的跑着,一下子就冲进了云姒的怀里。 云姒拥着景昀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他瘦得厉害,脸上还易容了。 转头,在看向了没有易容的嬴棣。 嬴棣…… 云姒看着嬴棣,眼底忽然之间有些湿润。 当初火海产子的一切似乎历历在目,两个孩子,活生生地活在她眼前。 天枢:“我家主子的意思,是让少主跟随在您身边,而景昀小少主随在主子身边。” 云姒抿唇,拥着景昀,看向了嬴棣。 嬴棣就站在天枢跟天玑身边,也不主动过来,就面色和煦地看着云姒,笑容微微。 云姒深吸一口气,目光从嬴棣的身上移开,摸了摸景昀的头,才朝着天枢道:“把嬴棣也一起带走吧,两个孩子,都不要跟着我。” “母亲!”景昀伸手抱住云姒,诧异地开口:“你不想哥哥吗?哥哥从未亲近过你!” 云姒朝着嬴棣看过去。 想啊,怎么会不想呢。 她没有养育过嬴棣,但是嬴棣身上有她的骨血,她十月怀胎,当初为了两个孩子都能活,让南绛从肚子里面生生剖出来的,连麻药都没有打。 她怎么会不想。 “嬴棣跟着我,不应该。要跟,我等我有这个能力在吃穿之外给孩子安定平安再说。”云姒的声音清晰,在前面的嬴棣,也能听得见。 他也是懂的,越爱越怕。 母亲的爱,是小心翼翼,不敢冒险的爱。 也就在这时,嬴棣朝着云姒走了过来:“久违了,母亲。” 嬴棣一句话,云姒忽然就发不出声来了。 “让我在您身边吧,我还从未成过谁的拖累。父王恩赐朱厌于我,天枢亦在我身边。嬴棣无可畏惧,且信您能做好一个母亲,以信您能护好孩儿,更信您能得偿所愿。您有这个本事的,六年难关,您不是也走过来了吗,如今又有何所畏惧?” 嬴棣眼底含着看不清的笑意。 随着云姒缓缓站起,他慢慢仰视,遂而跪下身:“霍氏嬴棣,拜见母妃。前方路远,叩请母妃劳心,携儿臣同路。” 云姒想过嬴棣有过好。 但没想过嬴棣能这么好。 一举一动,尽是大气,更是在言谈之间,胆气显尽。 她看看一旁在对比之下一脸天真的景昀,免不得含泪一笑。 这五年,他当真是精心雕琢嬴棣,怕是什么都予嬴棣了。 一想到这些,她更是不敢触碰。 生怕嬴棣在她手里,继而毁了他的心血。 想要成就孩子的心,压过了迫切想要拥有他的心。 云姒轻轻一笑:“唯恐有失,不敢触此珍宝分毫。” “母亲越活越胆小了,儿子都不怕,您怕什么?父王上阵杀敌,哪回不是搏命,战场上生死难料,若是不想死,怕是没用的。父王曾跟孩儿说,若是哪天觉得怕,那就得更努力更拼命,拥有担起跟命运一较高下的实力,如此方能一往无前。” 嬴棣笑容一展,浑身透着生机更一股着装强劲的力量。 云姒的目光闪了闪,似乎懂了他将嬴棣送来的意思。 他已经知道了。 第1436章 慎姒心意相通,心意相同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主子当真要直行?”霍影都把绕路想好了。 却不曾想,自家主子居然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霍慎之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那一串帝王绿的佛珠。 穗子随着他不经意的晃动,男人低垂着眼眸,看着据说是云令政手里出来的路程图,淡声道:“天灾过后,便是病灾,她回去的。” “霍影知道了,主子是想要去帮云大夫探路,此番若是云大夫能打一个扎实的开头,之后想要扶摇直上,那便不是问题了。” 霍慎之提起笔,落笔前,轻睨了霍影一眼,不过寥寥一笑。 霍影疑惑:“不是吗?” 清净的书房忽然暗下来,天又要开始下雨了。 风声从细微开始加剧,桌案前,男人轻轻淡淡的嗓音响起:“我不会帮她。” 霍影不解。 遂而,才听见:“如果未曾和离,不管她怎么拒绝,怎么坚定,我会暗中出手相助。她便是知道这些,所以才拿出和离这样重的事情表明态度,如此希望我万事别插手,她想凭自己本事来。故而,若非‘生死一线’,都不要管,否则会叫她受挫,可明白。” 一瞬间,霍影才明白了云姒最深的用意。 一件事情饱含的意思太多了,她宁可叫所有人误会她,也要坚定走完这些。 忽然之间,霍影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更明白,云姒跟那些想要依附男人的女人,是真的不一样。 在这样真真切切男子为尊的地方,她是真的要不留余力地站起来。 但她也是……当真舍得。 拿和离来立下态度,以至于让他家主子,乃至于他,都不敢在插手帮助。 恍惚间,霍影想到云姒这么做的根本。 一纸婚姻,在如今乱世已成的趋势之下,远比不上能够跟所爱的人并肩对抗风雨重要。 可是霍影很快又想到了一个严重的事情:“那天玑这样送过去,云大夫会要吗。她肯定想着天玑这样的人,但凡出去就是个人物,跟了她,就埋没了,她不会要的,不会想要耽误天玑,上次就是这样。毕竟,天玑是耗费许心血栽培的,跟着云大夫,只能做个暗卫护卫,埋没所有。” …… “云大夫若觉得会埋没我,那就做个不埋没属下前程的上位者,让属下可以跟着您扶摇直上,让属下在不久以后,觉得跟了您,胜过摇光这些已经出征的战将。英雄不问出处,更不问开始与结束,属下信您,故而再次请居您手下,唯望云大夫不负属下才能。” 天玑这次分明就是有准备才来的。 说的话,跟嬴棣的都是一个意思。 要她自强,要她无惧,要她勇敢。 这是他的意思。 若非如此,她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人,会能从精神的深渊里,来拉她一把了。 云姒承认,从前的一切如同一座山,忽然一下子记起来,自己就像是被压在了山下,没人开解,没人明白。 到头来,最了解自己的,还是他。 心意相通,心意相同。 依旧是他,把手伸入深渊,用尽心机来拉她。 隐约间,云姒觉得后颈发烫。 她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插手,真的要放下担忧,任由她飞了。 “好……”她深吸一口气。 为他,为自己,为他们,定定开口:“留下来,有你这样的人在我身边,我必定竭尽全力,不辜负你。” 时光推移,人会为一件事永远胆怯止步,亦会得到救赎,开始迈步向前。 天玑含笑看了天枢一眼,冲着天枢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远处,有人撇了撇嘴:“这锦弗公主她还真敢把人收下啊?自己孩子也真敢带身边啊?送给人家九爷带着多安全。而且人家多厉害的人,跟了她这辈子不就毁了吗。还有那孩子,她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孩子?这女人,可真会为自己私欲着想,他们也是疯了,要追随这种人。” 南绛远远的看着,听见耳边传来的刺耳声音,忍不住回头。 可是还没有等她开口,就听见一句:“天枢天玑的确是能人,所以对方是个废物还是明珠蒙尘土,值不值得他们效忠,他们是看得出来了。” 猛的转头,南绛也没有料到,云令政居然在她们后面。 婴妹亦是没想到,但是她这些事情上精的很,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仰头笑道:“原来是我考虑不周呢。” 云令政连看都未曾看婴妹一眼,幽暗的目光远远的把云姒瞧着,像是说给南绛听:“像这样的一身医术,在人人都有机会学的条件下,也不是人人都能学成的。但凡有所成,心智必定非同一般人,且不说能不能熬,光是毅力跟脑子,都能筛除许多人,就不论懒跟蠢。还且不说,她先前跟着韩仲景学了,后面又跟着战奴学。” 说罢,他低头看向了南绛。 南绛有些不明他说这话的意思。 反倒是婴妹开口:“哇!那锦弗公主还真是厉害呢,不像我,笨笨的。” 云令政依旧看着南绛,声音低了几分:“看见没有,蠢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蠢,即便她们在犯蠢,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这一身医术,足可见你心智。天枢天玑不是瞎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他们毕竟不是段一等人,只学一身蛮力,没有脑子。” 南绛咬唇,看着云令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感觉云令政在回答上次的那个问题。 她问他,自己是不是很蠢。 那时候他没时间答。 “你们在说什么?”一连接了两次话,都不见云令政答复。 婴妹心中不爽,主动地凑了上前:“云大人这次也要去西疆吗?哎呀我都不想要回去的。你是不知道,回去之后我们西疆的那些男子都喜欢围绕在我身边,赶都赶不走,烦死了。还是在这里好,清净,也能见到像云大人这样厉害的人。” 云令政睨了婴妹一眼:“哦,是吗?” 婴妹心中欢喜,伸手拉南绛:“是啊,不信你问南绛!” 南绛抬头,迎上了云令政的目光。 恍惚间,她看见他眼底的嘲讽,似乎是在说:一堆屎,能不招苍蝇吗? 这么锋利的话,在她脑中闪过,叫南绛吓了一跳,忙要点头,就听见前面有人喊:“公主,人来了!” 给齐王换眼睛的人,来了! 房中,看着眼前温润儒雅的男子,云姒依稀之间,只感觉上有些熟悉。 看了看检测的结果,两人的配型合适。 “摘除眼球,你可就成瞎子了,你想好了吗?”云姒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再次提醒。 第1437章 柔情,从此以后永逝光明 “换吧,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眼睛是我的。请大夫为我保密,不管是谁问,用什么办法来查,都瞒得死死的。我听说过,在您这里,有足够的尊重跟隐秘。” 他的声音也好听,是不急不缓,依稀之间,是能听见温润笑意的。 整个人就如同一块上好的玉石,很就连人都是温润的。 过往的人里面,云姒见过不少这样的男子。 但都不如眼前这般的公子如玉。 云姒迟疑了一瞬,吩咐空青:“现在开始准备。” 等空青出去,找来了陆鹤跟南绛,还有当初济民堂的季大夫跟陆鹤手下的几位医士,换眼手术,这就开始了。 齐王不单单是角膜出了问题,而是整个眼球都被毒侵害,毁坏,想要彻底好,需要换眼。 眼球有丰富的血管组织,换眼手术,后世还没有人成功过。 但是这几年云姒不断的突破,中西合璧,已经有两例完全成功且术后恢复良好的例子。 病床上,云姒再次确认:“作为医者我应当应你所求,但也有责任重复提醒确认你是否自愿。顾修公子,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容我最后再次提醒你一句,眼球摘除之后,你再也看不见所有,从今往后,等待你的,将会是一片黑暗。可仔细想过,为你族中亲人跟家人妻子。” 这种长时间的大型手术,是两人一起的,伤口会长时间地暴露在空气之中,感染的风险极高。 时过今年,云姒已经想到了对抗办法。 现在,病床上的男子沉默了下去。 云姒瞧着进来的人,便先放下了东西:“你再想想,等我将麻药给你打入身体,你没了意识之后,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主子,齐王殿下来了,说是想要见见献眼的这位。”空青站在屏风处开口。 里面的人没说话,云姒道:“他不愿意,带我去见见齐王。” 明亮无比的医室内,一声温柔的女声传了进来。 ——“小心。” 是蒋摘星! 云姒听见故人的声音,擦拭着手准备出去。 可余光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床上男子的不同。 他的手,因为听见那声音,骤然紧握。 爱一个人应该是怎么样的? 在每个人身上,都能看见不同的答案。 所以霍慎之说过,情爱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每个人,都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来爱自己的爱人。 云姒的心,突兀一跳,不确定地开口:“顾明修?” 病床上的男子骤然转头看向了云姒,他眉头紧皱。 云姒快步上前:“顾公子不叫顾修,是叫顾明修,我便说我在哪里见过你,六年前,蒋小姐话别齐王,当时……” “好了!”短促且带着几分急切的两个字砸下来。 云姒的话,被打断。 “好了。”顾明修声音温和下来,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六小姐,我知道你是六小姐,可不可以……不要让他们知道。” 江南顾家同虞氏一族是江南大家,两大家族肩挑西洲跟大周临江码头的所有生意跟权势。 顾明修是难得之才,不然蒋国公不会为蒋摘星择他为婿。 “你的家族……”云姒抿唇提醒。 顾明修笑了笑:“她的心愿就是齐王的眼睛能够复明,这六年,我曾看见她无数次垂泪,无数次暗中祈祷他平安。她是我最想要的,拥有她这六年,我已经很知足。她应该回归天际,我现在,要将她放到天上去。” “我的……星星。” 昨晚,他还问了蒋摘星想要什么,想要在最后的一晚,成全她。 可是她什么都不要,说是最大的心愿,就是齐王能够看见。 顾明修有权有财,等了她六年她都没有爱上自己,现在,是该成全了。 “我的家族不止一个顾明修,我算不得什么。且江南年年水灾,今年顾家受损严重,家族重创,父母因此亡故,我又无儿无女,无甚可牵挂,如今唯愿摘星心愿得偿。等摘下双眼再也看不见,请你帮我将我名下所有给摘星,余下江南的药材地铺,我给转赠于云大夫,算是作为报答。就说,是我祝她的。” 一封放妻书,叫他从怀中拿了出来,递给云姒。 从医大忌:与病人共情。 云姒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但是这一刻,心已经不受控的颤抖了一下。 放弃书轻飘飘的,但是云姒拿在手里,却觉得有千金万金重。 外面,又有声音传来。 云姒走到窗口看出去,不知什么时候顾明修也起来,随着她看了出去—— “君宴,你的眼睛终于可以治了,算我这五年的祈祷没有白费,终于有人能帮你治了。” 蒋摘星身着江南贵人的打扮,一举一动,被浸染了水乡柔情。 时别数年,齐王伸手握住蒋摘星的手腕,隔着衣袖,克制着情爱,守着礼教:“让你等久了。” 蒋摘星的眼里,都是温柔,如同江南弯月湖一样,在阳光下,有粼粼的波光,泛着柔和的色彩,能抚平一切:“君宴。” 她叫了他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云姒看着这样的画面,对她这个知情者来说,如何不是一场折磨。 忽然间,她的视线,闯入一个身影。 是许久不见的…… “那位便是李善慈吧?”顾明修的声音,在云姒身后响起。 李善慈衣着简单,曾经种种,如今已横跨五年岁月。 她已二十出头,没了年少时的稚气跟青涩,还有那些执着跟挣扎。 手中提着东西,想要喊齐王时,却见到他身边的女子,那声音,又咽了下去,静静的站在一旁等。 蒋摘星坐在齐王身边,同齐王说着这五年的经历。 “这五年,他们几乎每个月都有通信。” 云姒身后,响起顾明修的声音。 她转头去看,顾明修已经回到了病床。 大约是看了伤心,云姒见到他闭上了眼,眼尾有些红。 “我偶然看过两次,她说她在江南很开心,见到了曾经齐王说要带她看的东西,她将那些东西的样子说给齐王听,字里行间,都是欢愉……” 忽然间,顾明修哑了声:“六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摘眼?” “六小姐,其实我这一双眼睛在齐王身上,也算我能日日看着摘星了,我很满足。” 第1438章 从今往后,伤心的就只有我自己 “锦弗公主,可以开始了吗?”外面,蒋摘星看着出来的云姒,起身相问。 云姒脸上带着假面,看着娇美动人的蒋摘星。 六年足够改变一个人。 但是蒋摘星的眼里的澄澈干净,一如当年,且比之更甚。 可见,顾明修对她极好,极上心,哪怕是她心里有旁人,也不曾让这个男人有过半点阴暗心思。 可是,顾明修父母死在了大水之中。 六年,蒋摘星的心中只是别人。 哪怕不拥有,也不至于这么疼。 出来前,顾明修说过意愿。 不让任何人知道,尤其不让蒋摘星,不要让她为难。 否则她这一生都不会安心,更无法快乐。 云姒作为一个医者,只能遵从。 听见蒋摘星的话,云姒点头:“可以。” “君宴,我随你一起进去。” 看着他们进另一处房间。 云姒的情绪,彻底低了下来。 “怎么了?”空青几乎是立即发现了云姒的不对,撇开陆鹤过来。 做医者,时常要面对这些。 而这些,也只能藏在心里,不能与人说出来。 云姒沉默地摇摇头,转头朝着后面看去。 李善慈身边没有什么婢女,她还站在那里,走也不是,过来也不是。 齐王的身边有别人,她这个名不副实的齐王妃,从来只是摆设。 眼下空青跟云姒易容,她识不得,见云姒看过来,便走上前。 打开了手中的提篮,冲云姒道:“这些都是殿下爱吃的,我不知道治疗能不能吃这些,都准备了来。这……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准备这些了,请公主帮我给殿下,这是酬劳。” 李善慈变了。 她看起来很卑微。 可她明明也是公主,明明是齐王妃。 曾经的事情,她无能为力,她翻不了身。 她也知道,齐王只要眼睛复明,就会立即同自己所爱在一起,那时候她这个齐王妃,就应该物归原主了。 可挂着“夫妻之名”,相处了六年,便是猫猫狗狗都有感情的,就不要说李善慈这种单纯过头的人。 “不能吗?”云姒不应声,也不拿,李善慈有些慌乱,急忙道:“能吃什么,我现在去准备……还……还来得及吗?” 云姒看着她如今的模样,问:“这是你亲手做的吗?” “是,是的。”李善慈点点头,一言一行,哪里有王妃的架势跟样子,她像是一只胆小的兔子,又因为犯过滔天大错,时时刻刻都缩进了脖子。 她别殿而居,大家都不喜欢她,看不起她。 北凉也不管她了,哥哥的那点救济相隔千里,送不过来,而且哥哥也有自己的事情。 她的日子过得简单。 云姒伸出手,接过食盒,笑了笑:“都能吃的。” “是吗,这太好了。”李善慈有些局促,看着眼前人的风度,有些自惭形秽。 云姒将食盒交给十一,吩咐空青:“去准备,你们准备好,我便马上进来主刀。” “主刀”两个字,叫李善慈抬头,多看了云姒几眼。 云姒看着怯懦无比的李善慈,闻见她身上的那股香火味,便安抚:“是去替齐王求神了吗,他会没事的。” 李善慈摇摇头:“不是,不是的。我来之前,去拜了拜我曾经的好朋友,她跟你一样,医术很好,只是好人不长命,我也想她保佑齐王这次平安。” 曾经的好朋友…… 不必说,云姒也知道她的意思。 往事如烟,恩怨消弭。 年少时那股便是吵架都一定要分出胜负的心,在历尽沧桑之后,已经被打磨得没了棱角。 “主子,我们准备好了!” 空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云姒再多看了李善慈一眼:“回去吧,这个手术,不到明日,不会结束。” 她转身之际,没注意到李善慈因为“手术”二字,而睁大的双眼。 眼球的替换手术跟摘除手术大同小异,但是比摘除手术更麻烦。 摘除手术只考虑摘除干净,但是还要重新续眼,那就得在最短的时间达成手术,换成换眼,眼睛这种宝贵的东西不同手臂,是不能冷冻降低活性的。 云姒准备就绪,转头吩咐:“齐王那边如何?” 空青起身过去。 准备室之中,蒋摘星温柔开口:“我在这里等你,我的夙愿,你的夙愿,今日要达成了,等你眼睛好了之后,我此生的心愿,就达成了。” 齐王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腕:“摘星,回去等我。” 他唤亲随:“观星,送她回去。” 进入第二准备室,齐王全身消杀,换上衣服。 蒋摘星就在外面,看着那门关上。 观星道:“我送您回去,这一场治疗,早着呢。” 蒋摘星的笑容浅了几分,她摇摇头,进了后宅院,问贴身婢女:“明修如今在何处?” “说是江南受灾严重,今日得见陆家二公子陆轩,请陆二公子引见,去求见九爷,请九爷做主,安抚民生。这些日子,没法陪着小姐您了。” 婢女叫的是小姐,却不是夫人。 看着蒋摘星,婢女不免开口:“小姐,其实公子对您极好,这五年,婢子瞧得出来。即便小姐说是要来看齐王,公子也应允。等齐王殿下眼睛好了之后,小姐便要同齐王在一处了,当初的婚事,原本就是一场安抚等蛰伏,咱们公子的双亲死于洪水,就只有您了,您若是走了……” 婢女说不下去了。 顾明修有多好,好到让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心疼。 他知道蒋摘星喜欢齐王,但是蒋家施加压力,他为了蒋摘星,真爱假婚,婚事只走了个表面过场,没有圆房,没有上族谱。 蒋摘星嫁过来,没有生育,顾明修就说是自己有问题,连得双亲难受,再不敢让他纳妾。 这些,蒋摘星都是有眼睛的,看在心里的…… 彼时,麻醉针扎入顾明修身体,云姒在最后一刻,问他:“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明修睁着眼,摇了摇头,眼底空荡得厉害,只平静开口:“六小姐,你不懂,他们本就相爱入骨,若是同我在一起,伤心的就是三个人。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能跟着我吃苦,且偷了她六年也够了。从今往后,伤心的,就只有我自己,也只能是我自己。开始吧,不要再问了。” 云姒闭了闭眼,麻药,推入他的身体。 第1439章 圆满之后,这假婚,便是真婚 “等齐王的眼睛好了之后,我的心愿就了了。” 远远的,蒋摘星看着齐王所在的方向,同身边的婢女开口:“我知道,明修他很好,照顾了我六年,事事周全,大小事情,从没有让我操心。为了我,还同他父母说,不能生育是他自己的问题。他是独子,这样的话大伤双亲。即便他周全父母周全我,很多也弥补不了伤心的。” 婢女欲言又止,最后只道:“那小姐你是怎么想的呢?” 在私下,贴身的人身边,顾明修不让婢女唤蒋摘星夫人,只唤她小姐,也是表他不会动她,也尊重他的决心。 一切种种,蒋摘星都看在眼里。 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已经六年了…… “齐王身边已经有了李善慈,虽然他们这段姻缘有些强人所难,但是也已经这么多年,我昨日还看见,李善慈去街上亲自采买,问得原料,都是做他最爱吃的那些。这六年,我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年不开心,其实后来我都是开心的。明修已经失去双亲,顾家遭受重创,如今我若是离开他,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最让蒋摘星难过的,是顾明修的双亲。 他们到死都带着遗憾。 顾明修更是为了不让她在后宅受欺负,连妾室都没有纳,其他的只要她开心,他什么都不过问。 “他对我太好了,昨日还问我,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说,希望齐王的眼睛好起来。”蒋摘星笑着转头,看向了婢女:“少年情谊,执着半生。等齐王的眼睛好了,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做明修的妻子了。” 婢女一喜:“小姐,您说的是真的?” “嗯。”蒋摘星点头:“齐王是我年少不可得的执着,他等了我那么久都没有个结果,我得看着他好起来,我才能安心离开,去过我的下半辈子。我与明修点滴相处,我不敢说已经爱他入骨,但起码可以说,他是值得我的。” 愧疚,感激,还是日积月累生出了丝丝的喜欢。 成年人的这些复杂的感情,从来说不清楚,也不明朗,更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 不像是年少时,喜欢,就在一起,没有别的掺杂。 蒋摘星只问了问自己的心,心说:没有不欢喜。 婢女欢喜得不行,甚至眼角都有些湿润:“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公子知道,一定会开心的。夫人跟老爷泉下有知,也会为小姐跟公子开心的!” “不要叫我小姐了,叫我夫人吧。从今以后,我便是名正言顺的顾夫人了。”回去,她就让顾明修将她重写入族谱,他们圆房,把没做的事情昨晚,圆满之后,这假婚,便是真婚。 庭院之中,天色暗了下来。 这是风雨欲来。 里面,掌了烛火。 烛火透过上好的石英纸,透射出来的光,比日光要清晰白净。 云姒的手术刀锋利无比,外面的雨下个不停。 开睑,鼻下泪管插鼻,开结膜,分离结膜,分离将眼球固定牵拉在眼眶的四条上下直肌,小心剪断视神经以及两道中央静动脉,嵌住眼球,剜出眼球,剪断连接肌肉,剪短所有细小神经血管组织。 整整七个时辰! 云姒看着这一双眼睛,作为一个医者,她现在没有那些感怀情绪,只开口吩咐空青:“眼球摘出后向眼眶内填塞止血铁球,等止血后再取出。现在开始最后做缝合,再加压包扎。” 旁人要学医,要从一二三开始学,但因为空青这几年,只专门学医术外科方面,所以这些东西,她已经很熟练了。 陆鹤在一旁,看着在台上这部分已经远超自己的空青,眼中流露出了赞赏。 取下眼球还不行,还需要镜下梳理修剪神经跟血管。 之后,就开始了齐王的手术部分。 如果是按照想象的话,应该把齐王的眼睛放在顾明修眼眶,但是时间根本不允许。 “齐王的眼睛做切除,不能伤到其他地方,重新续上双眼,需要差不多十个时辰,请各位开始准备。” 云姒转身,眼底冷静澄明,手术刀,在她手中泛起最为清晰且可靠的寒芒! - “你不可以动!” 顾明修这边,止血缝合之后,就只留下了南绛一个人在看着他。 其他所有人,都已经到了齐王那边。 南绛计算的麻醉量很精确,几乎是等云姒开始给齐王做摘除眼球时,顾明修醒过来的。 “顾公子,我再说你,你不能动!” 南绛伸出手,按住了顾明修:“你现在在输药还有止血剂,从今天开始一连输七天,还要保持高枕,半卧位休息,减少活动。术后需加压包术眼48小时,术后一周拆线,术后12天可装义眼。义眼就是假的眼珠子,这样你睁开眼,旁人会看见你是有眼珠的,别人看你,你跟以前没有区别。” 顾明修在南绛的话语之中缓缓躺下。 她不知顾明修的来历,只道:“你现在觉得哪里不舒服?” 顾明修沉默了一瞬:“云大夫呢?” 南绛有些诧异于这个“顾修”居然知道云姒,但这会儿也没有多问,只道:“在齐王那边,齐王那边需要切除,重续,需要的时间会很长。我姓南,我叫南绛,是巫医。” 房间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去,顾明修感觉自己手背有什么东西戳着,想着这可能就是云姒的独家疗法。 思虑一瞬之后,顾明修问:“南大夫,现在……天是不是黑了?” 明明是无悲无喜的一句话,不知怎么,南绛忽然觉得心酸。 他以后都看不见了。 “嗯,已经是后半夜了,给你的治疗,从白天,一直做到了半夜。他们来不及休息,因为眼睛摘除之后,需要在四个时辰之内重新装入另一个的眼眶,否则就不能用了,那边很忙,是一便摘除,一遍重续,几乎都是同时进行的。”南绛拉着凳子靠近了顾明修一点:“你有什么想吃的吗,饿不饿,你可以都跟我说,我去给你准备,不要跟我客气。” 顾明修淡淡莞尔:“南大夫是个很善良温柔的人,同我夫……” “夫人”这两个字,顾明修咽了下去:“同我认识的一位姑娘一样好。” “只是我不想要吃什么,你去齐王那边吧,那边一定很缺人手,我没什么关系的。” 第1440章 云大人的时间很短南绛鄙夷 这世上,不缺善意的人,也不缺会为人着想的人。 可是南绛不明白,这个人衣着不俗,瞧着也不想要欠了齐王的样子,怎么就非要这样。 她自知想不明白,但顾明修这话,让她明白了他心底的悲观,便道:“你也很重要,我在这里看着你。” 顾明修唇边淡淡的笑意只是习惯的礼仪,可却因为南绛的话,微微一凝,心底动容。 他已经很久不曾这么直白地听过“自己很重要”的这话了。 “我想求姑娘一件事。” 顾明修忽然开口。 南绛点点头:“你快说,我听着呢!” 她的积极很治愈人,也是因为她自己伤过,所以在用她自己渴望的方式,治愈同样心底有伤的人。 顾明修唇边的笑容绽开,不再是因为礼仪,而是真的动容且感激:“南大夫叫南绛,我曾经听说六小姐身边最得力的大夫便叫南绛,那想必是认识摄政王的。我想要见一见摄政王,请他开仓放粮,拨款施政,救济我大周江南所有受灾百姓。我的双亲死在洪水之中,同我这样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者,数不胜数,请南医士引荐,等我能起身,我即刻携礼去拜见。” “那还不容易,我把九爷请到这里来,你等着!”这点事情,对于别人是登天之难,但对于南绛,是很简单的。 ——“你帮我去把九爷请来。” 书房的门毫无预兆被人推开。 云令政尚且不知谁这么放弃,眼底的厌恶才起,就听见了传进来的声音。 看见南绛满头是汗,大晚上的来,手杵在桌案跟前,大口喘息着,又开口:“去请九爷来见一见那个顾公子,他人可好了,自己都那样了,还惦记着江南的百姓,他是江南来的。等我们去西疆,是要路过江南的,现在到处都是水患,帮了他,也是帮了我们自己。” 云令政挑眉,眼底有着外人难见的玩味儿:“你现在口齿倒是厉害了,还会讲条件了。” “那你去吗?”南绛有些底气不足,但好在装得够。 只是她拿不准云令政这种人会怎么样。 毕竟他在人前,跟在私底下对着她的那样子,是不同的。 私底下他说话更尖锐,人更恶劣冷血! “有什么好处?”云令政垂眸,重新提笔,随意开口。 嬴棣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玉,尤其是得九爷开智引导,这些批文全有他自己的见解,字字珠玑。 他便喜欢这样的聪明人,不知不觉,看他的文章跟想法,就熬到了现在。 南绛诧异地看着云令政:“这东西要什么好处?不是互惠互利吗?” “我自己去就是互惠互利,你来求,那便不是这个意思了。” 跟云令政比,南绛还是太嫩了。 “我自己去找。”南绛说着转身就要走。 云令政也不拦,只道:“你知道九爷在哪里吗?摄政王府的那些寻常伺候人的,管家,也没资格知道九爷所在。万一他在皇宫,你的身份,进得去吗,有资格让皇宫守门的侍卫去给你一个普通百姓通报吗?呈报事情,也不能越级,你得先去找京兆尹,从京兆尹看过觉得值得上报,再一级级上去,到皇帝手里,才会被九爷看见。” “什么?”南绛差异的瞪大眼睛。 “所以你是凭借想象吗?如果什么事情都能越级,那摄政王府门口不排满了人了,皇城下,也站满苦主了。”云令政不喜她这只会用感觉跟想象的性子。 跟那些不动脑子听风就是雨的蠢货没两样。 但他也没发现,他现在,还在教她。 而南绛,听得进去。 “可是事有轻重缓急啊!”南绛着急。 “对,国为重,家为轻,所以一切都先紧着前线守国的太子了。而且你以为,整个大周就只有洪水最严重?这么大的疆土,要紧的事情你看不见的那些多了去了,别总是见到点就以为举国就你眼皮子下的事情了。国若守不住,死的就不只是洪灾那些人,不要总用感觉做事。” 南绛愣住:“那怎么办?” 云令政抬眸,放下了手中的笔,冲着南绛抬手。 南绛靠近的一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往后一退:“我现在来月事呢!” 云令政敛眉,忽然就捏着她的下颌,带到眼前,左右看了看:“这张脸,的确很漂亮,我也的确想要你。但,我也不至于饿到要在这个时候要你。” 忽然的贴近,南绛闻到了他身上清淡的松木香,在看看云令政那一张生得极好的脸,她的心口突兀一跳。 她刚要开口,云令政的手,便轻揉过:“蛊王是不是根本没有解开,还在我身上,嗯?” 南绛耳垂开始染上血红,她不知自己在慌张什么,道:“你会去查吗?” “你的意思就是蛊王的确还在我身上了。” 南绛的目光一闪,云令政便知所有,他眸光一暗。 怪不得。 怪不得见到她之后,他开始有些难以自控。 看着南绛的小脸血色将要退尽,云令政皱了皱眉:“查它做什么?” 在就在,左右没有不会像之前那般,那就并不是值得一查之事,他也不是好奇心重的性子。 南绛脸上的血丝又回暖,她来月事,躁的很,仗着云令政说不会动她,一把将他手推开,看他没生气,声音便大了几度,胡搅:“那你为什么不查!” 瞧她嚣张的样子,云令政道:“当时一觉醒来就已恢复,且那段时间未免暴露,我府上都没有旁人,从何查,凭你的感觉跟想象我就能查?” 入手的地方就是南绛,南绛不开口说明,难查,且对云令政来说,有什么必要查,查什么? “就是在你身上,取不出来了怎么样!”南绛报复性的开口。 云令政挑眉,平静的同她讲:“希望等你月事结束之后,在我面前还能这么嚣张。” 南绛放肆的抬起下巴,想起那一日,并不舒服,而且很快就结束了。 她又想起当初九爷跟阿姐,五天五夜。 遂而觉得,云令政并不怎么样,这方面,她可以鄙夷他,想想就有了点胆子。 “你嘀咕什么?”离得远,她唧唧咕咕的,云令政听不清。 缺少那方面的储备,南绛却不懂,所有男人的第一次,时间都不是很长。 所有,都。 南绛:“没什么,那厉害的云大人可以帮我见到九爷吗?” 看她一脸假笑谄媚,又想起南绛居然是为了旁的男人才来找他,还这般低眉顺眼。 云令政蹙眉,心中冷笑,示意她过来。 第1441章 下次求我办事,躺倒我怀里撒撒娇更有效 在南绛靠近之际,云令政骤然伸手。 身子失控,天旋地转。 南绛下意识的就抓紧眼前的手,整个人直愣愣的跌坐在了他腿上。 云令政也在同时,拥紧了差一点掉下去的南绛:“没见过有外室这么自在的,想要什么就来伸手,半点不用付出。我库房里面的那些东西你说调就调,甚至还拿了我的令牌去调遣西洲的医药。我带到大周的东西,你也很不客气,你到底是我养的外室,还是我供的祖宗?” 南绛挣扎了两下:“是你非要我做你外室的!” 又不是她心甘情愿的跑着来做的。 是他逼迫的! “而且我都没有怪你言而无信,先前说跟婴妹在一起的,你又不愿意了!”月事来,南绛今天火大的很,而且还有些委屈,看云令政不敢把她怎么样也不能,就开始往他底线上挪踩了。 云令政嗤笑:“你果然笨的与众不同,让我连猜都猜不到,你下一步要犯什么傻来害我。” 南绛挣扎起来:“放开我!是你……” “这些我都不同你计较。”云令政抬手就捏住南绛的下颌,迫使她看着自己:“但你开口来求,总归,要让我在你身上讨到点好处方才可以。” 南绛蹙眉,刚开口问:“什么好处……唔……” 最后一个字,被吞没。 南绛的脑中瞬间闪现出一道白光,眼前所有尽数虚无。 他的唇有些凉,整个人身子贴紧她,要感受她身上的每一寸柔软。 没有同先前那样含着咬着,一点点的勾弄。 反而像是惩罚一样,咬的南绛疼起来。 她被他含着,受不住的小声的嘤嘤。 几乎是同时,云令政放开她,粗重且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南绛身上,南绛平白的颤了颤。 云令政不知南绛的身子早就已经归了他了,只以为她还是初次。 他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多多少少,他重视着彼此的第一次。 亦想要让胆小的小女人,先喜欢上成年男女之间的情事。 做的,只有撩拨跟揉弄,还有严丝合缝的爱抚。 扣着她的腰,托着她的后背,云令政将她整个人像是抱孩子一样抱起来,他仰头看她,抵着她的心口哑声吩咐:“把腿分开,坐到我怀里来。” 南绛本来就是个柔软的性子,这会儿已经晕乎乎的。 她分开腿,面对面而坐。 云令政看着她这会儿懵懂的像是一只幼兽,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向自己:“南绛。” 南绛的神思渐渐从哪濒临灭顶的情潮之中清醒,瞧着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跨坐在了云令政的身上,一时羞的厉害,想要下去,却没了力气。 云令政垂眸看着她羞愤无助,又软绵绵的瘫在她怀里,难抵情欲的样子,娇的差一点折断他的理智。 “下次求我办事,躺倒我怀里撒撒娇更有效,而不是用你那拙劣的方法。”声音带了一抹压抑,性感的不成样子,混杂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随着气息,钻入南绛的耳膜。 他轻咬着南绛的脖颈,轻轻磨着她的身子。 明明衣服都好好穿在身上,可是她的所有感官,还是被强行催起。 “不……不行,好麻,好奇怪。”南绛声音软糯的厉害,手指都没了力气。 比起马上得到,云令政更爱这样的折磨。 他难受,南绛也不好过,但是却又失控的变了一个样,南绛最为私密的样子,在他眼前,也只在他眼前,他得到了另一种满足。 男人的劣根性,也此时此刻,在南绛面前,尽数展露无遗:“乖,那不是麻,那是舒服。” 等探到她动情到最顶之时,云令政堪堪停下手,快速将她抱起,放在了椅子里。 她本就柔弱瘦小一只,如今软软的一小团,窝在太师椅,且被云令政爱抚揉弄的浑身都软成了一滩水,像是要融在太师椅里。 “唔?”南绛仰头,眼里懵懂的厉害。 云令政居高临下的看着面色绯红的南绛。 他的身子快成一泓水,他知道她有多动情。 看着她软软的坐在自己用过的椅子里,他很想要继续,很想要深入。 天底下,多的是男人在女人月事的时候还索取的。 但在失控的关键时候,云令政却堪堪停下。 从未有过的伸手摸了摸南绛的头发,用披风将她盖起来:“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南绛诧异的看着云令政:“你……你要走吗?” 那……那她怎么办呀? 她现在不知怎么了,身上变得很奇怪。 怎么才能平息下去? 她不会,她不懂。 她没有经历过,更不知道这股情潮是怎么回事。 云令政知道,但架不住他故意为之,装不知道:“嗯,你不是想要请九爷去见那人吗,怎么了,不想让我去,还是想要我继续?” 南绛想说她不知怎么回事,有些难受,有些怪异。 可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她以为云令政也不知,毕竟这身子是她自己的,他一个男人懂什么? 云令政又不是她。 “没有……我……我等会儿回去。” 看着云令政走,南绛脑海里,都是他转身时的那个笑。 极有深意。 “他……他笑什么呢?”南绛咬唇,忽然觉得舌尖有些痛。 隐约间想起方才,恍惚间天地无物。 她忍不住的脸色发烫,感觉越发奇怪。 “不……不能想了,南绛你没出息!”南绛情动的声音闷闷的,甜软的不像话。 云令政在门外听见,眉眼间,是笑意。 他的性子,本应该直接进去告诉南绛她这是为什么。 可是想着南绛的脾性,最好得徐徐缓缓而来,让她尝到甜头。 “让小厨房准备些红糖水跟鸡蛋,送去书房。” 亲随以为云令政是要责问他没有阻拦南绛的。 可又听云令政开口:“往后直接带她从正门进来,不必鬼祟躲藏,也不必刻意,若是暴露了,那就由着暴露。” 养个一个女人,也只养一个女人,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怎么会在乎这样的小事情? 第1442章 九爷看着云姒手腕间生出情丝 顾明修没想到,南绛当真能够请来。 他看不清周遭,想要下床见礼,却被制止:“不必了。” 分不清谁是谁,顾明修想要开口问。 便听见:“我家主子,你要见的摄政王,并没有来,我是他的亲随,亦是军中统帅,我名霍影。你是……江南顾氏一族,顾明修?” 顾明修点头,霍影有些难以置信。 今天白天,他还同主子说顾明修带着蒋摘星到了京城。 没想到,转眼,顾明修就……给齐王眼睛的人,居然是顾明修。 顾明修不是蠢人,大抵也知道这个沉默意味着什么。 但他更知道,见霍影,其实就跟见摄政王一样了。 不过他先没有解释,只先抓紧这个机会,道:“江南水患严重,死伤无数,官员无事时便捞油水,现在出了事,跑得最快的也是他们。我知道,这些事情对比那些大事,不足为提,但是家乡受难,我不能坐视不理。看着那些孩子被冲走,父母撕心裂肺,家破人亡,我实在不忍,因为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水患一事,不是没有从各县调集粮草,开仓放粮节节下发,会被下面的人中饱私囊,也是枉然。最主要的,是治水。肃清官员,有利千秋万世。此事我家主子已经说过,不瞒顾公子,我家主子即日起程,会隐去身份,亲自带着粮草银钱下江南。路上,但凡遇见贪官污吏,便能一律扫清,更换新血。” 人心不足,贪念不止,贪官是杀不尽赶不走的。 大周每年的清扫,能够保证的,只是接近皇权的这一部分官员干干干净净,远了的,难控制。 九爷这一次去,能够将这一条路上有问题的官员,全部换成他们自己人。 当年他去西洲时,就已经开始着手栽培人。 十年育树百年育人,成栋梁之才不是一朝一夕。 这五年多的培养,足够将那些人放到远离皇权中心之外的位置,看看成效了。 若是天顾念,那此次从西疆活着归来。 这大周上下的官员,便能够扎根成最稳的根脉,乱世全面开启,这根脉上的大周的百姓,就能安然无虞。 百姓是一切的根基,官员是百姓的依靠。 百姓安,则国安,百姓安,便是大周能攻伐其他五国最为有力的开始。 这皇位,他霍慎之如何不想要? 那时,武宗帝的日子,也到头了。 霍影将这些,除了帝位的事情,悉数告知顾明修。 顾明修这才懂得,又惊觉异样:“如何将这般重要的机密告知于我?” “真是可惜了。”霍影叹息:“顾公子若是没有走这一步,那江南那边,是要交给顾公子的。您宅心仁厚,其实我家主子早就看中。” 顾家现在已经只剩下他了。 到时候九爷给了实权,顾家东山再起不是难事。 可……一念之差,命运弄人。 霍影也觉得尤其可惜。 这样的人才,不能用了。 顾明修不过笑了笑:“人各有命,这就是我的命。多谢霍统领来一趟,为我答疑解惑。如此,我便安心了。” “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劳动霍统领大驾。” 在霍影要走时,顾明修叫住了霍影。 天快要亮了。 齐王那边,还没有消息。 云姒依旧在医治,没有片刻的休息。 霍影也安心多停留些时间。 “我给双眼一事,天知地知,不希望再有别人知道,更不希望传到蒋小姐耳中。” 霍影:“蒋小姐?” 顾明修很平静,谁也不知这样的平静下面是怎么一副崩溃跟撕心裂肺:“是,我已经写了放妻书了。最后一件事情,想要霍统领将我带去别的地方,最好是没人能够找到。我名下一部分的产业钱银,我会馈赠入朝廷,以谢九爷跟霍统领的恩义。” 来的时候,顾明修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乃至于他的后半生。 天亮之前,摄政王府那边就会动身。 霍影派了人去安置顾明修。 但是他的眼睛需要治疗,所以就先请了云令政来转达。 等云姒熬了十三个时辰,放松下去,从医室之中出来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已经累得提不起精神了。 云令政远远地就看见云姒累成那般模样。 其他人倒是还好,唯独她,依靠着门,缓缓坐下,就这么要睡过去。 “小六?”云令政快速到云姒身边,伸手就托住云姒差一点歪到下去的头。 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陆鹤刚好出来:“云大人,师父她累了。” 他们这种人,熬着不睡觉是常有的事情。 尤其是主刀,整个过程高度紧绷,根本不敢携带。 还不要说,是做换眼这样精细的医治。 现在结束,云姒身心都已经彻底耗尽,哪里还叫得醒。 陆鹤的眼睛充血严重,可是消耗得厉害,现在都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都饿的不得了。 云令政看着云姒深度沉睡,道:“睡着了好。” 陆鹤不懂云令政话中的深意,直到云令政转头吩咐亲随:“去同九爷说一声。” 说罢,他让开些。 原是十一过来。 可身后高大的男人阴影压下来,云令政立即意识到是谁来了。 他转头—— “九爷。” 霍慎之没有去抱起云姒,而是站在跟前,轻蹙眉心看了许久,方才为她俯首折腰。 云姒很轻,在他手上,像是没有了重量。 这一夜,消耗很大,隐约地,可以看见她眼下这会儿才慢慢生出的青色。 霍慎之的手紧了紧,抱得很小心,生怕她醒过来。 见到的人,都没有开口,只目送着她们离去。 门轻轻的一声响,云姒呼吸均匀,也不见醒来的迹象。 霍影在外面小声开口:“主子,出发的时间到了。” 原定是今早天不亮就出发的。 但是云姒的手术没做完,霍慎之一直在等,等到了现在。 “去准备些热水跟衣物,动静小些,别惊扰她。” 霍慎之是军将,且知道云姒的呼吸沉稳得很,轻易醒不来。 他将身上的衣服剥开,沾上热水的帕子,在她身上每一寸擦拭。 那深邃的眼底晦暗一片,却不见半丝欲念。 突然间,那擦拭的手停了下来。 情丝灼热。 云姒手腕上,一道如他那般的黑色情丝,正在从浅变深,慢慢显现…… 第1443章 霍慎之:你就这么笃定我会等你? 云姒反馈出的情爱隐秘且千回百转。 她没有什么实在的东西真的没有,她最大的爱,只能做到放手。 这也是为什么霍慎之说过,情爱没有标准答案。 他目之所及,皆是云姒的心。 霍慎之的视线,从她的手腕移到了云姒的脸上,眸色愈发深沉,喉结微微动了动,笑得浅淡,嗓音低哑:“你就这么笃定,我会等你?万一我当真误会你呢?” 她还是把他想得太好太聪明了。 万一呢。 看着深睡的云姒,霍慎之将她衣物换上。 轻微的动作,搅弄的云姒迷迷糊糊的有些睁开眼。 她眼花得厉害,毕竟用了这么久的精密仪器。 这会儿只开头,嘟囔着道:“空青,别管我了,你先去睡觉。” 霍慎之将她的衣服系好,起身。 云姒的眼睛,裂开一道缝。 这会儿脑子已经不转了。 她一夕间,是看见了,是看见他了。 只是个背影,但是也很熟悉。 云姒挨不住,眼睛又合上。 他怎么会来呢,一定是做梦了。 “什么时候走?” 云令政见九爷出来,便开口问了一声。 霍慎之看了这风雨天,朝着霍影示意。 霍影立即明白,这就去准备。 云令政也不用他多说,只伸手递给他一瓶药:“这是我在她那里找到的药,有景昀的,也有九爷你的。如果九爷毒性发作,就吃一颗下去,是她的血制成的。她其实没有休息,在房里捣鼓这些了,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话说得隐晦又有分寸,差不多的,就点到为止,完全让旁人看不出云令政这是为了云姒说话。 霍慎之漠然接过药,指腹轻抚过云姒用血做的那瓶药。 “不过战奴说了,只要她不是心绪不稳,九爷都不会有事。我把事情已经告诉她了,瞧着我是做对了,九爷的神色,好了许多。” 云令政的目光,朝着男人的头发看去。 进去出来的功夫,那白色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银白色,其间,还夹杂着几根纯纯的黑色,似乎比之前恢复得更好。 包括连他手腕上,黑色情丝边缘,还隐隐泛着红。 “希望九爷心愿达成。”云令政难得在外真心一笑。 九爷的心愿,便是云姒,便是天下。 聪明人之间,已经不用说太多。 黑云压城,晌午的天,黑的像是半夜。 景昀下意识地往战奴的怀里缩了缩,但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挺着脊梁坐在战奴马上,转头瞧着自家已经策马而来的父王。 “父王易容了,头发也变成了黑色。” 景昀有些惊喜:“父王策马的样子,真好看。” 战奴道:“隐藏身份下个州县,有益于看清楚那些官员的面目。至于你父王的头发,是服用了我给的一种药,不过是暂时的,治标不治本。” “本是什么?”景昀看着越发近的人,快速开口。 战奴:“你母妃。” 说罢,战奴回头,看见了城门上的女人。 她一身鲜嫩的粉裙,朝着战奴挥手。 战奴真的有点不放心,怕没有他看着,时时刻刻提醒,自家小姐会在城中大开杀戒。 就在他收回眼来之际,韩仲景骑着马来送行。 从战奴跟前慢悠悠地过去时,目光之中,充满了探究。 战奴低垂下头。 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年纪比除了韩仲景之外的人都大,脸上还被火烧了,师父怎么可能认得出他。 “主子,一切都准备妥当,可以走了。”霍影回头看了一眼押运粮草钱银的人。 他们这帮人,都易容了,就等着打下面的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从上到下,所有官员不管大小,换成自己的人,跟自己一心的人,这是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霍影很期待这个效果,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兴奋跟期待。 这一路上不稳定的因素,也能因为霍慎之的在前,而根除,让云姒他们多一些安全。 押运开始前行,无人知道,这其中有位高权重的摄政王。 都以为—— “老九什么时候死啊?他怎么还不死啊?真愁人啊,早点死多好,他不觉得这么拖着受罪吗?听说这段时间,病在摄政王府,都不出来了。过几天,锦弗公主治疗了齐王之后,就要走了。连锦弗都没有法子给他治了,他是必死无疑了,对吧?” 武宗帝坐在御书房,看着钦天监的官员。 这种话,钦天监的人怎么好回答,只能应和:“摄政王的身体,的确是挨不住了。” “朕就说过,那个云姒是个灾星。还好她死得够早,也跟临烨和离得够早,现在去害老九,把老九害成这种样子,如今是想老九了,要把她召去下面陪伴呢。这样说来,你说这几日开始明亮的天府星,是谁?” 钦天监这三日夜观天象。 从三日之前,也是云姒拿到和离书,想要自己站起来的那天,原本已经暗淡了五年的天府星,开始隐隐放光。 到今夜,天府星,象征帝后的星星,开始大放异彩。 跟紫薇帝王星,慢慢靠拢。 “暂且不知,不够这个人,应该就在大周。” 武宗帝很是欢喜:“临烨是紫微星,临烨在,这紫微星一直亮。而临烨身边有了叶暮梨,那叶暮梨也是不错的,跟着临烨去了战场,做了随行军医,或许这叶暮梨,就是天府星。” 叶暮梨死在了太子府。 霍临烨未免牵连到云姒,寻了个假的,带着上了战场。 武宗帝对此毫不知情,整个人放放心心的回到了龙位之上,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他总觉得,龙椅在晃动? “陛下是太累了,以前这些朝政都是摄政王处理的,如今陛下突然处理这么些,肯定消耗。”陈启走上前,小心地帮皇帝收拾:“还是交给辅政大臣应天权应大人吧。” 新提拔推举上来的辅政副使,底子很干净,武宗帝也放心地点点头。 他身后,叫陈启扶着他起身:“等齐王好了,朝政也应该让他分担些。可惜,他好得太慢了,要是早一点,这皇位,朕说不定就传给齐王了。明日叫锦弗进宫,朕问问齐王的眼睛。” 第1444章 危机只要把握得当,也能变成身份的进阶之梯 “齐王的眼睛会不会好,得等着看。” 云姒醒来,脑子还没有清醒,就听见了外面空青说话的声音。 天已经暗了,且不知是几更天。 云姒起身想要穿好衣服,收拾一下。 低头就发现,衣服被换过了。 身上也很干爽。 没有那种汗黏黏的感觉。 她拧眉,思绪回笼。 之前睡着的时候,她依稀之间,是见到…… ——“来人。” 外面,空青听见云姒唤她,转身就要进来,还顺便同前来的太监道:“你且先去外堂等着,这是我家主子换衣的地方,你虽然是个太监,但也不能乱闯吧,皇宫里面的人,不怎么有规矩吗?啧啧啧……” 空青嫌弃地撇撇嘴,把陈启一顿好气。 他可是皇宫里面的掌印大监! 如今连一个和亲公主身边的亲随都敢给他脸色看了! 这锦弗公主,当真嚣张! 憋着一口气,陈启转身出去。 等空青进去之后,云姒才问清楚了外面的情况:“去皇宫?不去。” 之前她刚接受了所有记忆,一时之间拧巴的很。 后边又仗着他的包容,作的厉害,气儿上来,都拿水杯子砸武宗帝。 “虽然武宗帝现在没了什么实权,到底是个皇上,平白杀不了我,但是万一给我摆了什么局,拿到点把柄,那就两说了。而且他心胸狭窄,我不能去……如果要去也要带着齐王一起去,提醒他,你儿子是我治好的。” “齐王明天能挪动吗?”空青有些疑惑。 云姒:“让人抬着他去,明天他的麻醉就过去了。” 空青若有所思地点头。 云姒看着镜子里面干净的自己,方才问:“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吗?” 她感觉是空青,但梦里,是……他。 空青记得嘱咐,点头道:“是。” 云姒抿唇,伸出手来接空青的那碗粥。 忽然之间,就发现了自己手腕上的不同。 “这是……”空青诧异。 云姒眼底的惊,慢慢变成平静,她伸手,拉上衣袖,平静的开口:“是情丝。” 母蛊都能生出情丝。 还是……黑色的。 一时之间,房间里面安静到了极点。 云姒没有再说话,空青也没有再开口。 只缓缓地喝着粥食,转而去打发了陈启。 看似不经意的,云姒问:“九爷离开了吗?” “昨日一早就离开了,阿姐这一觉,睡得好久。”南绛听说云姒醒来,匆匆过来:“那位公子请了九爷的话,让霍影将他安置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阿姐,他还让我带话,说是希望谁也找不到他,也希望阿姐,成全他的所有。” 云姒想起那一封被她放在抽屉里的放妻书。 “明日,请蒋小姐来。” 空青道:“主子,蒋小姐没有离开,她就在这里衣不解带地看着齐王殿下,当真是深情呢,只是不知,将她的夫婿置于何地,虽然蒋小姐的婢女说,她的夫婿,也不在意,允准她来。可是到底是成婚了的,不能牺牲别人为他们的爱情让路吧?齐王也让她回去,她没有,主子,我有点不太喜欢蒋小姐,明日换个人去她那边同她说话吧。” 云姒默然不语,只评了一句:“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旁人看起来很简单的人生,放在她们自己身上,就不是了。做好本分,不要说谁的是非。” 空青:“好。” 云姒去看了,蒋摘星的确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齐王。 除了守着礼仪没有身体接触,其他的,都是亲力亲为。 转身,云姒看着没有星辰的夜。 这是她清醒之后,他第一次不在身边,这种感觉,有说不出的思念。 定心想想,云姒将所有的思念,都化作攀登的力量,转头吩咐十一:“拿着这个找些药跟试验品来,去西疆的路,我今晚就开始彻底规划好,前方的事情,都调查好了回馈给我,以不变应万变。明日等嬴棣醒来,把嬴棣带来。” 云姒睡够了,开始挑灯学。 天明时分,西疆的路,已经被她疏离好,江南的情况,也都清明了。 “水灾之后,容易起疫病,我们直接往江南那边去。顾公子,也希望我过去,平息病乱。我的价值,就在那些地方展露。” 这房中只有十一。 听见云姒这么说,十一忍不住担忧:“那里危机重重。” 云姒轻轻一笑:“这一路走来,我遇到的危机还少吗?” 和离翻身,洗净名声。 治病救人,声名显赫。 假货挡道,恢复记忆。 这些,她都把握住了。 “所有的危机,只要把握得当,都能变成身份的进阶之梯。前面的路,就是我的主场,我应该去。” 话语之间,云姒眼底有着勃勃野心。 听着耳边的风声,云姒走到了窗下,看着黑沉沉的天,她伸出手,像是握住了什么:“这次,我要凭尽全力往上爬!” 她没什么别的优点,前生后世,唯一可以让她拿出来说的,就是豁得出去。 所以她豁出去了,跟最爱的人和离,不连累不麻烦,也要站起来。 否则日后,拿不出实打实的东西给人看,他身边的那些人,也不会服气她。 今朝放手,是为了以后站得更稳。 天亮了。 连日的阴雨,今天终于放晴。 云姒同韩仲景进了齐王屋子,没有见到齐王,就看见了一个忙碌的身影。 蒋摘星端着吃食靠近,云姒一眼就认出,那是李善慈的作品。 “我喂你。”她眼底干净,没有太多的复杂的情绪。 云姒伸手,轻轻地扣了扣门板。 蒋摘星这才回头。 看见云姒,她也不意外:“锦弗公主,来看看齐王怎么样了?” “照顾齐王的事情,我都交托给了韩大夫了。” 韩仲景年纪大了,一百出头的年纪,实在是不适合跟着他们奔波。 所以将韩大夫留在京城,是最保险的,到时候有什么需要,韩仲景还能帮着调遣。 “齐王恢复的情况很好,不用看。我今天来,是想要见一见蒋小姐。” 一声“蒋小姐”,叫蒋摘星愣了愣。 齐王道:“去吧,这里有观星照顾。” 蒋摘星将饭食放下,随着云姒出去之后,就看见了从云姒手中递来的放妻书。 “这……这是什么东西?”蒋摘星愣住。 还没有伸手去拿,就听见皇宫里面的人来人,高声吩咐:“陛下有旨,特恩赐齐王殿下与蒋小姐成婚!” 第1445章 放妻书,你的爱情真伟大 谁也没想到,顾明修把事情做得那么完善,也是真心存了放手的心思,就连放妻书,都已经送到了皇宫,直接推了蒋摘星跟齐王一把,亲手促成他们。 武宗帝爱重齐王,更何况,齐王的眼睛快好了,为了笼络齐王,也是北凉无用了,李善慈成了废子,他开始极力促成齐王跟蒋摘星。 这很符合武宗帝的性格,用进废退,过河拆桥。 云姒看着陈启满脸是笑的样子,目光转向了蒋摘星。 蒋摘星应该开心的,但是云姒见不到她的笑容,她的脸上唯有惊讶。 像是不敢相信,过了好久之后,蒋摘星才开口:“为……为什么?我同我夫婿……” “顾公子已经同陛下那边呈交了一份放妻书,陛下已经转交官府,也已经通知了蒋家。不知蒋小姐,可收到了你那份放妻书?” 放妻书一式两份,一份在女方手里,一份交给官府。 蒋摘星刚要说没有,陈启眼睛就看见了她手中的东西:“原来是才收到啊,没事,事发突然,蒋小姐先看看,奴才已经通知了蒋国公府那边,那边奴才去通知一声也就是了,陛下逼婚,蒋国公没有道理不欢喜。而且……” ——“人呢!” 陈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叫外面的一声怒吼打断。 “父亲!” 云姒耳边传来蒋摘星的一声惊呼。 她转身看过去,就看见蒋国公怒色冲冲,大步朝着这边过来。 而她身后,还跟着秦王妃,秦王妃身边,还有一个蒋国公夫人。 蒋国公夫人曾经她是见过的,五年过去了,蒋国公爷会疼人,也没有什么操心事儿,国公夫人完全不见半点老态。 “父亲,我……” “啪!” 蒋摘星才开口,蒋国公一巴掌打过来,直接将蒋星辰打得摔了出去。 云姒眼底一惊,手快的堪堪扶住。 蒋摘星的脸迅速肿胀,鼻子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出血。 “捏按住鼻子止血,不要塞东西!”云姒将帕子按在蒋摘星的鼻翼处,把就要给蒋摘星塞什么的婢女推开。 蒋国公大步走着过来,居然朝着蒋摘星抬起了脚。 云姒抬手去挡:“国公爷这一脚下去,摘星小姐焉有命在!” 蒋国公看见云姒,身子一凝,冷声道:“我可多谢锦弗公主先前对秦王妃的帮助,锦弗公主是蒋国公府乃至于秦王府的恩人。但此事,是我的家事,还请公主,不要插手!” 云姒的眉头一皱,转头朝着蒋国公后面的人看去。 蒋国公夫人就站在那里,居然也不见劝阻! 反而是秦王妃,上前来劝:“父亲何不坐下好好说话?此番是顾公子自己愿意和离,同妹妹有何干系?这件事情……” “放屁!” 蒋国公已经气得什么都不顾了,他指着蒋摘星,一张脸是厌恶无比:“满身矫情的东西,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即便是你作死作的顾明修同你和离,我也不会同意你跟齐王在一起!我蒋家世代忠诚清贵,你的兄长姐妹,更是行事无愧于天地。非你不是,你都做了些什么东西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蒋摘星的脸肿得青红,她张口欲辩驳,又转头看向了自己母亲。 蒋国公夫人厉声道:“不要说你不知,即便是你不知,你也已经嫁为人妇,可你衣不解带在这里照顾齐王,他没有自己的王妃吗,他没有自己的亲随吗?这济民堂上下都是大夫,需要你来照顾吗?你清楚自己身份吗?光是这点,你又有什么说的!成婚六年有余,你没有生育,先前来信,我也以为是明修的事儿。可是我查了才知道,你至今还是处子身啊!” “这婚你不愿成,你就抗争到底,何苦害人!” “现在明修父母双亡,家族没落,你居然也背叛他。传出去,人家说我们蒋家教出来的女儿只能共富贵,而我们是这么教你的吗?而他又欠了你什么,要这样偿还你,爱你疼你,你反而不珍惜?我也帮不了你,你是我女儿,但你更是一个人,你做的,不是人能做得出来的!” 云姒罕见地看见蒋国公夫人居然是一个不溺爱孩子的人。 蒋家上下十三个孩子,从嫡子到庶子,没有品行不端,行为有差的。 可见二老厉害。 这会儿蒋摘星轻轻推开云姒,跪在地上:“我亦不知……” “别说你不知道,我且问你,婚后还是处子,你不是在打顾家祖宗的脸吗?六年有余的处子身,还没有和离,就跑来照顾旁的男人,是你应该做的吗!” 蒋国公几句就吼出声来。 下一瞬,他直接抬起脚,朝着蒋摘星的身子踹。 “国公爷!”云姒急急喊住他。 与此同时,里面也传来了声音。 三道声音,齐齐喊住蒋国公。 蒋国公出了名的刚毅铁骨,不畏强权,别说齐王,就算是武宗帝,出了错,他都敢在朝堂上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 齐王出来,他也只不过看了一眼,转身过去。 “国公爷,这是我家公子送来的书信。晚了一步,原本是送去蒋国公府的,谁料您快马就过来了。” 蒋国公跟自己夫人,是直接骑着快马杀到这里的。 听见是顾明修的书信,蒋国公立即伸手:“拿过来!” 信件展开之际,云姒扶着眼泪滚滚的蒋摘星起身。 而齐王,在这时,也已经来到了蒋摘星的身边。 他眼睛上有包扎,看不清神色,只是脸上,阴翳覆盖。 云姒直接上去,见蒋国公不拒绝,便一起看了那封信。 她还是把顾明修看简单了,顾明修居然还写了一封信,说是当初的婚事不合适,他跟蒋摘星都不开心,一封信说尽了包办婚姻两人之苦,勉强的情爱没有结果,委婉地说了这些事情其实也有蒋国公的错,当初蒋国公要是同意齐王跟摘星,也不会苦了三个人。 一时之间,蒋国公都不知道应该怪谁。 到头来,还成了他的错。 第1446章 这十几年,没有九皇叔,我连命都保不住 转身,蒋国公看着蒋摘星点头:“对……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生你这种人,我也没有教导好你做人不能得寸进尺,应该知道礼义廉耻。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蒋家的人,你爱嫁给谁就是谁。走,我们走。” 他伸手去拉自己夫人:“欠顾家的,你我二人跪在他们牌位跟前,同他们说去。” 想到顾家老爷跟夫人一直期盼孙儿,但是到底都不知,是他们养的女儿作怪,他们心中就更加愧疚。 若是他们的儿子娶了他们女儿这样的人,他们真是…… “父亲,母亲!”蒋摘星哭着跪上前。 但是怎么哭,都没有得到一个转身。 “姐姐!”蒋摘星看向了秦王妃。 秦王妃叹息了一声,摇摇头:“也是明修了,若是换了旁人,你敢这样日日夜夜思念旁的男人?还看着自己妻子衣不解带地伺候旁的男人?别说是男人,换了女人,遇到这种事情,也是要和离的啊,这跟礼法不符,跟道义相悖。你的爱情,真伟大啊妹妹,你想过后果吗?你没有,你被宠坏了。” “不必说她,一切是我的错。”齐王还没有好,是不能起来的。 这会儿听见蒋摘星的声音,便直接站了出来。 麻药的劲儿还没有过,他整个人都晕得厉害,也迟钝地厉害。 蒋摘星摇头:“不是这样的,姐姐你听我解释,你帮我跟父母解释……” “是什么都没有用,现在你已经自由了,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我无法评价你的对错,我只能说,你自己的路,自己走好就成。” 秦王妃说完,朝着云姒见了礼,这才转身离开。 蒋摘星掩面,看着手中的和离书,泣不成声。 “不是这样……” 她没有想要和离。 她还想着,等治疗解除,就去同明修说明白,也是给明修一个惊喜。 不管是喜欢还是感激还是愧疚,亦或者是认命,她都不折腾了。 可是这两天,她派人去找他,都找不到他。 在一旁的云姒听见居然是这样,又想到了当初。 顾明修在医室之中躺着,满是笑容的脸上,眼底何等绝望。 云姒朝着齐王看去。 齐王,像是早就有了预感,半点不意外。 他怎么能没有预感呢。 曾经如此深爱,他甚至她的一切,当她称呼改变,且在自己面前也守礼的时候,虽然微小,却也让他明白。 只是那时候,他不愿相信,更不想要这么快揭破,他等了六年有余的人啊…… 他的……摘星! 云姒垂眸,缓缓叹息:“齐王殿下,你去休息吧,你的眼睛,不能站立行走,否则这一双眼,就废了。” 齐王没有再去拉蒋摘星,而是开口同云姒说:“请你随我过来一趟,我有些不舒服。” 手下,已经暗示观星看着蒋摘星,不要让她想不开。 安静的诊室之中,齐王的思绪渐渐清晰。 他躺下之后,云姒正要为他看诊,就听见齐王说:“我的眼睛,是不是顾明修的。” 云姒的手忽然愣住。 因为齐王这话不像是询问,而像是陈述事实。 云姒没应声,她答应过顾明修,保守秘密:“我不知道。” “你哪里不舒服。” 云姒带上了手套,准备给他检查。 大夫是不能随便透露病人信息的,更是有绝对的尊重病人,这是医道,这是规矩。 齐王冷静开口:“他凭什么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私自做主施恩于人。大恩如大仇,他以为这样,就是成全了?绝对无私是自私,他觉得这样,就能让所有人快乐了?” 云姒没说话,她只是个大夫,她没有资格评价,所以只重复了一句:“哪里不舒服。” “云姒。”齐王开口:“我眼睛瞎了二十多年了,即便是我现在看不见,你也瞒不住我。你连你二哥都瞒不住,如何想要来欺瞒我。你不说也无妨,我只问你,顾明修在哪里?” 云姒开始不说话了。 齐王开口:“这眼睛,能不能还回去?” 云姒摇头:“不能。这又不是买卖,岂能说给谁就给谁的。” 再摘下这双眼睛,这双眼睛就废了。 且还不知,这双眼睛,齐王能不能用呢。 听见这种回答,齐王的下颌线骤然绷紧:“请你帮我将陈启叫来。” 陈启欢欢喜喜,开口就是恭喜:“齐王殿下总算是如愿了,陛下他……” “他现在想起来成全我了吗?” 齐王冷笑一声:“当年为了他的政权,他是怎么逼迫我同李善慈成婚的,又是怎么拆散我跟摘星的。现在一切成了定局,陛下就想要用这些小恩惠来收买我,我是一条狗吗,想要的时候就给根骨头,不要的时候就踹到一旁去,是吗?” “这十几年,没有九皇叔,我连命都保不住!” 齐王记得自己母妃怎么死的。 也记得武宗帝怎么宽容凶手的。 他尽心竭力辅导教授嬴棣,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看见九皇叔把自己父王拉下来! 什么父子情,没有没有,通通都没有! 他只有恨! 满心满眼骨头里都往外冒的恨! “顾明修此举,归根究底是我的错,但也是皇帝的错!一切的根源是他纵容妖妃害我双目,否则我何至于眼瞎,蒋国公何至于不同意婚事,又如何会有后来的所有!” 床榻上,本来温润的齐王,骤然开始怒吼。 森白的纱布,顷刻之间见红。 云姒一惊,急忙叫人:“齐王眼压过高,开始出血,来人!” “冷静下来,难道你想要毁了这双眼睛吗?” 云姒按住他。 陈启还拧眉:“陛下可是齐王殿下的父皇,这几年齐王殿下连一声父皇都没叫过,口口声声陛下,如今陛下把您想要的送到您眼前,您又……” “阉人住嘴!”云姒转脸,反手就给了陈启一巴掌。 陈启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你……你居然敢……” “小小宦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我有何不敢?十一,把陈公公赶出去!”云姒在说话间,已经往齐王嘴里塞了一颗药。 齐王快速平息心绪,冷声道:“十一,打废他,算本王的!” 第1447章 夫婿受伤,岂有人妇闲着的道理 “你们还真当陛下不存在了吗?” 陈启怒声呵斥,刚要上前,就被十一从背后捂住了嘴,直接拖了下去。 云姒抽出针,扎入齐王的穴位:“若是打了他……” 齐王冷笑了一声:“皇帝着急着将摘星赐婚与我,甚至都不管我跟李善慈是不是还没有和离,就这样急不可耐,完全没把北凉当回事儿了。他就是还做着让我效忠的美梦,想要我辅佐霍临烨,或者让我跟九皇叔斗。他需要我这个儿子帮他平衡九皇叔的势力,所以,不会动我,他现在,也没有可以动我的势力了。这皇权中心,实权顶峰,可都是九皇叔的人了。” 从齐王口中听见这话,云姒是震惊的。 因为他的朝政一切布局,从前从不跟她说。 现在她忽然之间明白了为什么他一定要借着和亲不成的东风让霍临烨离开。 原先,她以为也就关键的几位是他的人。 但是没想到,实权顶峰,已经成了他盘踞的所在。 而前线的霍临烨,不管他跟西洲打得赢与否,哪怕再回来,这京城,都将再无他的立足之地。 即便到时候他从西疆后回来,霍临烨先回来,霍临烨想要改变都改变不了时局。 他只能看着这一切,无能为力,看着这些,认命! 哪怕是他因为身上的毒没了生路,嬴棣,也会被他安排的这些人捧起,成为牢不可破的势力,维护嬴棣登基。 而齐王,纵有才能,若有异心,也有云令政作为牵制。 云令政的牵制,又是云家人的性命,云家人谋反,最终需要霍慎之拉他们一把。 这为了权势野心步步为营,为了嬴棣招招锋利谁也不信的手段,让云姒……佩服! “主子,嬴儿在候着了。”空青快步上前,提醒了云姒一句。 齐王道:“观星,拿我的腰牌进宫,跟陛下说,我不娶摘星小姐。还有,把李……把齐王妃叫来。夫婿受伤,岂有人妇闲着的道理。” 他没有提蒋摘星,半句话都没有。 顾明修这么做,让齐王再也不能同她在一起,更是不能在想这些半点。 云姒出去的时候,蒋摘星不知上了哪里去。 问了才知道,是去找顾明修了。 “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顾公子,听听他的意思。”十一过来,拳头上都是血,可想陈启伤的不轻。 云姒见到嬴棣,看着嬴棣眉眼之间隐约的力量,她骤然之间懂了九哥最深的意思。 一争天下的雄心谁都有,可他怕自己活不了太久,所以做的,不是让那些人不敢争。 而是让所有人看着嬴棣,看着他为嬴棣铺好的路,认命。 让他们知道,他们已经不配跟嬴棣争,也没有机会和实力同嬴棣争高低。 “嬴棣。” 云姒朝着嬴棣伸手。 看着他步步靠近,云姒万分的吃惊。 要怎么样的心血,又要走怎样的路,才能栽培出这样的孩子来。 可也只有这样的孩子,才配得起九哥的苦心跟野心。 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筹谋,在等着她发现。 “三日之后,母亲带你动身。你且先去拜别你的祖母跟外祖母,还有你的师父们。” 嬴棣不解:“为何要三日?母亲有什么准备?” 云姒的确有准备,看着嬴棣,眼底是止不住的喜欢:“我要做几种药,到时候缝在你的衣服里,若是遇到危险,你就按照情况服用,或者给别人用。这个药麻烦得很,需要时间。这……算我给你的,微不足道的后路吧。” “事关生死,都是大事,即便一饮一食,皆是母亲的苦心,何以说是微不足道。孩儿多谢母亲苦心,先行谢过。” 嬴棣恭敬又有礼。 “我也谢谢你,选择成为我的孩子。”云姒始终是后世来的,思想观念就不一样。 这话,是颠覆了嬴棣认知的,但他也只是笑笑。 “好了,你去找你外祖母跟祖母吧。” 嬴棣起身,行了礼,恭恭敬敬离开。 他是聪明的,又有周围人点拨,知道云姒的身不由己也知道现在乱世起,从前可以靠别人,现在云姒的自己有这个实力,他日才能上高位服众,也让父王身边的人服她。 这种感觉,嬴棣懂。 嬴棣何尝不是如此,想要努力,更努力,如此才能让父王身边的那些人服他。 若是摆出和离这么严重的态度,父王永远不知道母妃坚决的态度,会一直暗中帮衬,舍不得母妃吃苦。 母妃……真是豁得出去。 嬴棣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云姒一样。 云姒提笔的手在颤抖,很快,又稳住。 一场漫长治疗,消耗的不单单是脑力还是体力,现在她还要自己为前路筹谋,嬴棣有些心疼她。 在嬴棣欲言又止,却又不得不离开时,在外面的云令政淡淡道:“九爷的目的达成了。” 嬴棣心疼自己生母,不会心有芥蒂了。 南绛还在哭,这会儿云令政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云令政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安慰,便去寻了云姒。 “我不是让南绛过来吗,二哥怎么过来了?我这里有一样东西,需要南绛誊抄准备,等会儿我要去见顾明修。” 云姒已经写好了。 是制药的材料,还要问东陵初阙借一点,她太忙了抽不开身。 云令政粗粗扫了一眼,道:“等会儿我顺手拿给她。” “顾明修的事情不要同南绛说,这种事情悲的很。” 云令政:“已经说了,这会儿正在外面哭。” “什么?”云姒猛的抬头,拧眉看着云令政。 云令政面色淡然:“父母兄长溺爱,你这个同僚担负,她成长不起来,也不奇怪。如今乱世起,像她这样的,若一直不变,他日落单就得成为旁人的玩物。一个男子若是没有脑子,只要能够生育子嗣,那都会得到宽容。可一个女子若没有脑子,那她就受罪了。” 云姒想要说两句,但是碍于自己根本辩不过六国首屈一指的首辅大人,便住了嘴,只道:“我且先去见顾明修,有劳二哥。” 第1448章 她的九哥会不会也觉得累,他会不会先放手 云姒一走,云令政就把东西放在南绛跟前。 南绛这会儿哭够了,听他把话说完了之后,还有些难受,哽咽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声音,正在喝水:“我誊抄好就去准备。” “什么东西?”一旁的婴妹小声问了一句。 “以后每一个人这样,你都要哭一场,你倒是个水做的。” 本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但南绛本能就想起了前一晚,云令政拥着她在怀里,手在她身上爱抚揉弄,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说…… 不知不觉地,她生活里,都有了云令政的身影,云令政占据了大部分。 南绛摇了摇头。 云令政蹙眉,手压在桌子上:“情感太多,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南绛知道他的厉害也知道他说的对,所以点点头,她也听得进去。 只是现在的云令政不知道。 这些话,都将会化为锋利的箭矢。 在很久之后,正中他心口。 “就是,不就是个献了眼睛的人吗,有什么好哭的,是他自己愿意的,有没有人逼迫他。” 婴妹骤然开口,带着浓浓的表现欲:“云大人,南绛这个人总是分不清轻重,一点也不理智,还做大夫呢,我经常笑话她。这是什么,我帮你抄吧。” 说着,就拿起了那一张纸。 “云大人……” 婴妹看了一眼,抬起头来:“人呢?” 南绛已经没有什么悲伤情绪了,这会儿看着婴妹转头找,她闷闷的道:“走了。” 婴妹咬了咬下唇,当真是觉得奇怪的很。 在西疆多少男子都围绕着她,可以她的魅力了。 这云大人,怎么不冷不热的? 不过,这也证明了云大人跟西疆那些男子不同。 也是,毕竟是她看中的人。 “我来抄,抄完之后,我亲自拿去给云大人,你这种人,做得好什么事情吗?”婴妹朝着南绛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过去。 想当初南绛学写中原文字的时候,都用了不少时间。 现在,婴妹。 一个在巫族学堂只知道打瞌睡,发呆做白日梦,跟同龄的男子玩乐的人……照着抄,应该没事。 南绛是这么想的。 - “我把蒋摘星给你带来?” 无人知晓的宅院里,云姒把齐王已经猜到是他献眼的事情告诉了顾明修。 皇帝赐婚,齐王拒婚,蒋家跟蒋摘星断绝关系。 如此重重,说完了之后,顾明修很久没有开口。 云姒耐心的等着,等来了一句:“六小姐,我累了,真的。” 六年有余,他没有生出灰暗心思,但是也当真是疲惫了。 这么一句,云姒就都懂得了。 她点点头,作势欲走。 顾明修叫住了云姒:“我猜你要医九爷身上的毒,是吗?” 这居然也是个聪明人。 温柔儒雅的聪明人。 云姒回头看他:“你想要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去西疆了吧?你先前是锦弗公主,为了景昀的病,踏遍山川。如果九爷的毒有得治,猜你们是想要去西疆,毕竟举目看去,西疆的药最多,而且你似乎没有去西疆寻过药。九爷去了江南,我推断你也会去,那里是最快的路,但是水患,你不会放过这个名声的进阶之梯。” 顾明修顿了顿:“去江南的话,一起吧。江南那地方我熟悉,水乡人温柔,但是商人精明又计较。你想要治水,治病,少不得要先得治人,毕竟天灾也是发财的好机会。到时候跟那些人联手,就能让你陷‘迷魂阵’,动弹不得。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周璇,但我是那里商会的会副首,说得上话。我出面去应付一些事,能让你事半功倍。算我为报答你治疗我双眼,也是你成全我护佑家乡之心。” 默了,顾明修道:“我知道你跟九爷之间的差距,你想要缩小这些差距,如果能又快又好地解决水患的麻烦,将来哪怕九爷有个不测,你辅佐你的孩子登位,都不会有人不服。毕竟文官武将,头衔越大,越喜欢聪明且有能力的人,你得现在就征服他们,免得日后麻烦。” 他真的很温柔。 云姒脑海之中,反复跳跃着这样的话。 听他说完,好久之后才点头:“好。” 顾明修太过敏锐,听出了云姒声音的不同,问:“怎么了?” “我后悔给你做手术了,我应该拒绝的,我可以拒绝医治。”云姒垂眸叹息。 顾明修笑起来:“如果我找的大夫是个喜欢掺杂自己私人情感的麻烦人,你就见不到我了。而且没有你,我还会找旁人,一直找,成了执念我未必好过,你帮了我啊六小姐。你不知道,这几天,是我这六年多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云姒不准备在留下去了。 起身之际,她问:“后悔吗?” “从年幼到如今,只要我认定的,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喜欢她,愿意为她做这件事情,情爱若是非要求回报,那就没有可贵之处了。我想,情爱的可贵之处,应该就在于让人遍体鳞伤亦不后悔。” “云大夫,我无悔。” “明修,无怨无悔。” 他没有戾气,没有阴霾,即便是摘除了眼睛,在旁人空青,哪怕是在她这个亲手医治的人手里,都觉得不太值得,都觉得他……奉献太大。 可在他们这些世俗人眼里,他的感情那么干净,纯粹。 云姒摇摇头,嘱咐他好好休息:“你眼眶里面的止血铁球已经摘除了,我在会路上开始为你制作义眼。等走的时候,我派人来接你。你当真不见蒋摘星?” 顾明修摇摇头:“六小姐,你懂吗,我累了,当真累了。我现在觉得套在我脖子上的情爱枷锁解开了,我觉得这双眼睛舍的值,我终于能喘口气了。我知道,我这样说不应该,这样玷污了情爱,但六年有余,我真的……太累了。” 云姒的心,突兀一跳。 顾明修坚持了六年有余,可九哥呢。 他坚持了多久? 从相识相知到如今,快七年了。 她的九哥会不会也觉得累,他会不会先放手? 第1449章 巫族,你锦弗禁入! 云姒揣着这些想法,刚进医堂后堂。 入眼,就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 一身粉衣娇美无比的人站起身,朝着云姒挑衅一笑:“我不能来吗?我有不算计你,你大可以对我客气些呢,说不定,咱们还能处成好朋友。” 苏韵柔啊,眼前的人,可是苏韵柔。 云姒看着她,只觉可笑:“你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不是她,我不杀你,但绝不会跟你处成什么朋友,你做事没底线。” “错的不止我一个,别把那条喜欢冲别人摇尾巴的狗给算漏了。你如果要我死,那就先让霍临烨死,否则只要我一个人的命,这不公平。他,是始作俑者。”苏韵柔起身,随意的拍了拍身边的食盒:“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云姒不明所以,走过去打开食盒一看。 居然是她让南绛誊抄要寻的那些药。 “战奴的药库里面有,原本我是不想要给你的。”但是她还是记着战奴的话。 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就得找霍临烨!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云姒,你的资本,只够在从前的圈层耀武扬威。如今到了现在的圈层,你就已经成了塔低端。有本事,就去对手霍临烨出手,你弄死霍临烨,我就去那个衣冠冢坟前跪着,以死谢罪。否则,我凭什么先死,是因为你是爱霍临烨舍不得他妈?” 云姒的怒气起了一瞬,忽然又消。 她知道,苏韵柔怕了。 ——“云大人!” 就在苏韵柔冷瞪了云姒一眼,准备走的时候,婴妹的声音传了来。 她手中还拿着誊抄的纸,四下寻了一圈。 苏韵柔走过去,也没有问婴妹行不行,就直接抽了过来。 “哎,你做什么!”婴妹作势要去抢。 苏韵柔转身躲过,扫了一眼,朝着云姒看了过去:“我说锦弗公主,你没了我,这身边怎么就只吸引些草包啊,难怪你爬不上去!看看,照着抄的东西,都能把字抄错。还好是首辅大人过目不忘,让她的亲随来口述给了我,否则我看着这种字这种东西,还真不知什么是什么。” “唰”一声,纸张被抽走。 婴妹怒色看着苏韵柔:“你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说我!你说错就是错了?你故意找事儿的吧!” 她看了好几遍,照着抄坏了好几张纸才写出来的。 怎么可能有错? 苏韵柔掩蠢笑了起来:“嬴和赢都分不清的草包东西,还忙着指点别人,对别人评头论足施展教育呢?” 方才她来,可不就听见她评价数落南绛,教人家做人做事呢嘛。 虽然苏韵柔也看不上南绛,但是人南绛好歹有点过眼的本事。 眼前这个…… “哈哈哈……”苏韵柔笑起来,笑着笑着又看向了云姒:“你口味也真是杂,什么人都拢到手底下。嗯……” 她的目光眯起了起来:“换了我,这种身边的草包活不到第二天。” 婴妹厌恶的看着苏韵柔。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大放厥词? 居然还偷听她说南绛! 就在这时,她手中的信纸被抽走。 “你做什么!这是我的东西!”婴妹伸手要去抢。 云姒已经点火烧了。 上面有嬴棣名字之中的嬴字,意在需要好好准备,虽然一个字不足为道,倒是事关嬴棣,她就不能马虎。 “你走吧,东西我收到了,我不会对你动手,前提是,别让我知道你伤无辜。”云姒颔首示意苏韵柔。 苏韵柔身上有一点值得她学的。 动心念起,主动出击。只要杀不死,在她手里,命运的齿轮不转也得转。 苏韵柔骄傲地仰起头,挑衅地看着云姒,她不怕云姒,但是她有软肋了,也有战奴的规劝,她要把重心放在壮大自己上。 走时,苏韵柔更是嚣张地狠狠撞了一下婴妹:“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意淫云令政就算了,活成这幅尊容,还伸手指导别人的人生。要是什么都按照你们这些草包的心意来,那还真没个什么没好结果。有功夫,把你身上的肥肉去去。” 婴妹像是被戳到了痛点,气的想要打人。 可是她又拿不准苏韵柔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的人,又不敢骂出声。 “你也走吧,这是我交给云大人,让他帮我弄的,如今事儿已经办完,就不需要了。”云姒转过身去。 婴妹恼怒,别人她不敢惹,眼前这个二嫁还失败的和亲公主算什么? 刚才被苏韵柔刺激的怒火,一下子就倾倒出来,朝着云姒淹过去:“你还使唤得动云大人?你凭什么!” 云姒看着盒子里面的药,像是没听见一般。 见对方没有反应,婴妹的气焰一下子就上来了,还忽然就露出了一种了然的神情:“哦!难怪从前听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寡妇寂寞啊,寡妇勾引人有一手!只是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配不配,云大人是你能想的吗,不要脸的货色!” 云姒终于转头,看着婴妹。 自以为是的傻逼,真的蠢得让人心惊胆战。 不过,从前听见这些话,她是会生气的,但是现在不会。 “婴妹,你在说什么呢!”南绛的声音,骤然响起。 婴妹一副猜对了的样子,指着云姒看向了南绛:“这个锦弗公主当真是不要脸,都快二十三的大姐,还肖想云大人!” “一个女子拿着另一个女子的年纪说攻击,是最蠢的了。不过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也正常。只是,你活不到二十三了?”云姒沉吟着看着婴妹:“你爹娘没教好,把你放出来惹我心烦,我想想,上次给你吃了药,这次,又要怎么收拾你,让你长记性呢?” 忽然之间,婴妹才想起了,自己身上的毒! 这几天已经没有发作了,所以都让她忘了这件事情。 她那股争强好胜的心瞬间一起:“不是要去西疆进巫族吗,我告诉你南绛,我不允许这个人去!” “我现在就宣布,巫族,你锦弗禁入!” 第1450章 云姒想要勾引云令政! 草包身上有一个最明显的特点,屡屡无为但却特别相信自己。 就像是眼前的人,那就这么笃定,云姒进不去巫族了,还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云姒想了想,起身就走。 空青跟陆鹤一起过来,空青原本还要说两句,但是被云姒按住。 婴妹还得意的笑:“知道怕了吧,不敢听了是不是!” 空青气的就要回去。 还是被云姒按住。 “主子,她算是什么东西,还说是我们怕她?我去给她点厉害看看,不然她还以为咱们不敢了呢!”空青一定要扇烂她的嘴。 什么狗屁圣女,巫族是真的要完蛋了! “急什么?” 云姒心绪平稳的很,到亭子里面翻找着药,漫不经心的开口:“傻逼是不能被消灭干净的,只能规避,咱们不是不敢,而是觉得恶心。我之前不是跟你说可吗,常与智者争高下,莫跟傻逼论短长。你打她,说她,跟她解释,她下一次还是会有一样的问题冒出来恶心人,离远点,别恶心自己,把眼睛闭上,把耳朵捂住,绕着到走,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空青气不过啊! 她才几个年纪! “咱们这次去西疆,非要带这种人去,哪里能规避。而且,她是巫族圣女,咱们跟她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现在收拾的话,我能多爽快一会儿。以后收拾,那我要憋多久的气!” 云姒查看完,药材全是最好的。 还有许多她没有写的,苏韵柔也一并送来了。 看来苏韵柔是的确怕她报复的,在这些地方,就可以的伏低做小,方才还说话激怒她。 “我现在没有时间,你去找嬴棣的衣服来,我做好了药之后,要缝在他的衣服里,以备不时之需。这个秘密,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空青转头就去了。 “不是让你去拿嬴棣的衣服吗?”陆鹤追着空青跑。 空青脚步更快了:“我先去扇那个顺顺几巴掌,不然她都分不清谁是大小王!这是济民堂,她居然敢在这里撒野,还嫌弃南绛,不是南绛,她今天就要睡大街去!对,南绛,今晚让南绛吃点苦头,闹一闹,让婴妹知道厉害!” “等等我!”陆鹤追上上去。 正堂之中,南绛看着烧成灰的信纸,听着婴妹添油加醋,还道:“高傲什么?不就是会点医术吗,还拽上天了,还不是个二婚的窝囊废!她自己没写清楚,还要怪我?这西疆谁都能进,唯独她不行!你要敢引她去西疆,我就把你的丑事,说得人尽皆知!” “她有什么丑事?” 一道男声,忽然传来。 婴妹骤然起身,没想到会被云令政听见。 听见了也好! 她眼巴巴地过去,委屈得很,完全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道:“云大人,你还不知呢吧,那个锦弗公主欺负我,她还……她还……” 那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欲言又止。 云令政这次,终于低头看她。 这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还对你别有居心!她想要勾引你!” “呵!”云令政嗤笑出声来。 这当真是他这辈子听见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而这时候,南绛都替她尴尬的不行,拉着她的衣袖让她别说了。 可是婴妹却不,她见云令政笑起来,以为他觉得自己胡说,便道:“大家都是女子,她的那点花招,我一眼就能看穿!你相信我,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为了佐证她的话,她还道:“一个好女人,会三番四次嫁这么多人吗?她命就不好,克夫。人家太子不要她了,据说她就勾搭摄政王,现在摄政王不要她了,她灰溜溜地来到这种地方住,又开始把目光投向云大人你了。云大人忙于政务,可能不知道,但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云令政的目光移开,看向了南绛。 原先南绛是会尴尬的,甚至会觉得难堪。 但是现在,她很平淡地看着婴妹。 婴妹也转头看向了南绛,威胁似的开口:“南绛,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刚才她那股气焰,根本就不像是在云大人眼前俯首低眉的样儿。” 如果她不应声,婴妹就要把她的丑事抖出来。 南绛只面容平静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嗯。” 婴妹看转身,看向云令政:“我们巫族不欢迎这种人!云大人你若是想要进巫族,那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但是那个锦弗,放荡无耻,决不能让她去。” 云令政看向了南绛:“这是让你誊抄的那事儿闹出来的?” 南绛点点头:“她写错了个字,被苏韵柔讽刺了两句。” “什么我写错了字,你会不会说话!”婴妹恼怒的看着南绛。 她是不是故意的,让自己在云大人面前出丑。 “是那个锦弗写的字太难看了,看不清楚。我写错了字,她同我说明白就好了,怎么还能怪到我身上?”南绛这个蠢货! 婴妹暗中瞪了南绛一眼。 已经没什么耐性的云令政,终于开口:“不应该怪别人没写清楚,也不应该怪别人没有跟你解释明白。你应该怪你爹娘为什么把你生下来,怪你爹娘为什么没有在把你生下来发现你是个蠢的后,却不把你掐死。” 尖锐明显的话从头顶缓缓倾泻。 婴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云令政。 她都不能相信,这么毒的话,这居然是云令政说出来的。 “是我……听错了吗?你是在……说我吗?” 婴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 云令政面上带着淡淡笑意,甚至都没有心思再回她一句,便朝着南绛开口:“跟我过来,有事儿交代你。” 等婴妹反应过来时,南绛已经不见了。 她张大嘴巴,恍惚的四下看了看,伸手拍了拍脑门,像是清醒过来一样:“锦弗!对,肯定是锦弗。这个老贱人,肯定是她提前挑拨了!臭寡妇就是厉害!” “来人。” 就在这时,空青叫着人过来。 婴妹定睛一看,那不是她的东西吗? “你们动我的东西做什么?放下!” 第1451章 爽了,南绛的未婚夫来了! “你的东西?” 空青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了两声,才抬手吩咐那些婆子:“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扔了!这个丑东西碰过的用过的,一律不准出现在这里!” 说云姒,那就是说她,她不准! 主子没时间收拾这个丑东西,也不想要跌份跟这种丑东西计较,但是她有! 她不怕! “你们凭什么动我的东西!”婴妹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她看着空青,想起空青是云姒身边的,马上就道:“我知道了,是那个爱勾引别人男人的寡妇派你来的!” 空青硬是气笑了:“你多大的脸啊,我家主子事情这么多,这么忙,哪有功夫搭理你啊。而且你也不看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有这个资格跟资本,叫我家主子专门注意你针对你吗?自以为聪明,自作多情!” “放下我的东西!”婴妹想要吵,但是看见那些婆子拿着她的包袱往外扔。 她激动地冲了过去。 空青看着那包袱被人扔到了外面,才道:“这满屋子的东西,哪一样是你自己买的?住一下就成了你的了,你倒真是脸皮厚得可以啊。改明儿,你进一趟宫,岂不是要当皇帝!爹不养娘不教的东西,滚一边去,成天脸大的厉害!滚!” 空青身边的小丫头们也开口:“人家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这穷乡僻壤出来的东西倒是好,住在人家家里,凌辱人家主,你算哪根葱哪头蒜啊?” 婴妹转头,指着空青:“锦弗可真是养了一群好狗,叫的真大声!” “扔出去!”空青真是没这么恼火的。 这些年,已经很少见到这种货色了,这会儿偏偏又遇上了,还是避不开的。 她现在不收拾,什么时候收拾! “用不着你们碰我,这种狗待在狗窝,我一个人怎么住?奴婢永远是奴婢,下贱的奴婢!”婴妹扬起下巴,转身就走。 空青心中还是不解气。 转头吩咐下人:“把南绛的东西也收拾收拾,送出去,别乱扔。” “南绛也要赶走啊?”陆鹤从刚才空青的战斗之中回过神来。 空青道:“这叫婴妹的,是个——” 她伸出手指头:“狭隘,自私,无能窝里横,又自以为是的东西。她要是看见南绛好好地住在这里,肯定会针对南绛的。” “但是南绛已经不是西疆的人了,而且南绛快要成云家的人了。”陆鹤提醒。 空青这才拍了拍头:“气糊涂了,被这种草包气糊涂了。这件事情,别叫南绛知道,大家都当做不知道,南绛问起来,就说是她自己不爱在这里住,离开的。” 毕竟刚才,她不是说得信誓旦旦吗? 陆鹤有些兴奋地看着空青,竖起大拇指:“空青,你这几年可真是没白过,有大家主母的风范,要是谁娶了你……” “他们不配。”空青都没有等陆鹤说完,就撂下一句话离开。 她这一辈子,都要守在云姒身边。 陆鹤又笑嘻嘻地跟上去:“慢点走,等等我!” - “南绛,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可是要嫁给我阿哥的。你跟那个云家五公子只是走场面,最终还是要跟我阿哥在一起的!” 南绛见到婴妹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她没有银子,也不能住店,更是饿着肚子,抱着包袱躲在桥洞这头,可怜极了。 一瞬间让南绛脑海之中想到了云令政教她的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件事情跟锦弗公主无关。”南绛想说,云姒每天忙的厉害,哪有功夫盯着她啊。 可是婴妹不觉得:“要不是她,云大人怎么可能那么说我?他之前对我,都是很客气的,而且云大人这种人,怎么可能对人说那种话,都不像是他会说的。” 南绛内心:那还真是云令政的本性,而且婴妹看见的,只是寥寥千分之一,私底下,他真正的性子,更是冷血又无情。 婴妹现在活着,都已经是奇迹了。 婴妹只顾着自己说,也没有注意到南绛的脸色:“一定是锦弗那个不要脸的寡妇挑拨,然后还叫她的婢女来骂我!她就是看不得我靠近云大人,她嫉妒我年轻,否则这些,怎么解释?” 南绛张了张嘴,忽然开口:“其实人家没有这个意思,但偏偏是你这样的人,自以为聪明,把人家的所有,都往你自己以为的情况跟答案上面贴,越想还越是这么回事。” “南绛,你也向着那个寡妇?她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婴妹抱着包袱,猛的站起来。 南绛深吸一口气,不准备在跟这种人讲什么,左右她不懂也听不进去:“收拾收拾,我带你去住客栈。等过两天,我们就往西疆去。” “你现在马上去跟那个寡妇说,我西疆巫族不欢迎她,让她别白费心思了!不然,我不去住!”婴妹扬起下巴,瞪着南绛。 南绛有些无力:“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婴妹不敢置信等瞪大眼睛:“南绛,你……” ——“站住!” 一道熟悉男性的声音,从两个人的上方传来。 南绛瞳孔一震,整个人愣住。 而婴妹,在短暂的诧异之后,立即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身高中等,带着斗篷的身影,从桥上走了下来。 黑夜里,粼粼的波光映照在了他身上,黑色的斗篷下,无人看得清他的面容。 直到他伸出手,拿出一串铃铛,轻轻摇晃。 无人的桥下,清脆的有些有区别于那些铃铛声音的铃声,响了起来。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无比的好听,更是半点不刺耳。 像是美妙的音乐,是耳朵的享受,却让南绛这个整个人僵硬下去。 因为随着他的晃动。 南绛脚上从来没有响过的铃铛,也跟着回应一般的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两相交融,似乎合成了乐章。 在这夜里,分外的清晰,分外动听。 分外的叫南绛……窒息! “南绛,见到我很诧异吗?” 斗篷被男子摘下。 一张熟悉的脸,显露了出来。 几乎是立即,婴妹扔下怀中的包袱,朝着男子扑了过去—— “阿哥!” 第1452章 拿捏,回去结婚 天色昏暗,南绛看着眼前的兄妹,尤其是婴妹抱着的人,她打了个寒战,往后退了一步。 原本清明的心底,瞬间混乱一团。 直到男子拍了拍婴妹的后背,笑道:“都快是嫁人的大姑娘了,怎么还是喜欢哭鼻子。可不要哭了,哥哥来了。” 婴妹从哥哥的怀中出来,转头看向了南绛。 她刚要说南绛的不好。 就听见自家哥哥道:“南绛,很久没见你了,看起来变了不少。” 南绛拿不住他说的是什么改变。 只道:“少祭司大人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她的目光看向了婴妹:“是婴妹送的信?” 婴妹想要矢口否认。 但又被打断: “你出来这些年,的确是改变了不少,变得聪明了,眨眨眼能猜出来。只是,你从前不会叫我少祭司大人这样生疏的称呼,你叫我蚩淮哥哥。” 南绛的面色镇定:“从前是年纪小,但现在不是了。我现在的年纪,不应该这么叫你。” “有什么不应该的,因为跟你定假婚盟的那个男子吗?你的消息才传到了西疆,我便坐不住了。南绛,你就算是想要跟巫族脱离关系,也不应该这样。你说过,回去之后,我们便成婚的。你这样,将你的父母兄长至于各地?” 蚩淮步步靠近。 南绛心中一紧:“我父母兄长怎么了?” 来信不是说,他们都很好吗? 而且她已经跟巫族断绝了关系,不应该连累父母才对! “族长很不满你们一家子,你的父母兄长因为你的过失,在族中很不好过。南绛,你寻子这么多年,其实那孩子早就没了。” “我知道!”南绛最恨旁人拿孩子说事儿,这件事情,她的阿娘在信里说过的。 蚩淮点点头:“所以我们的婚事,依旧存在。南绛,跟我回巫族,我们举办婚礼。我有在,你的父母兄长不会再被巫族关押斥责,你也不用脱离巫族。跟我在一起之后,你还是巫族圣女。” 南绛睁大双眼:“我的父母,他们……” “我出来寻你,族长说,只要我能带你回去,就能宽恕你的父母兄长。我来时,请族长不要惩罚他们,所以他们现在还好。但如果我带不回你,那……他们会受责罚。”蚩淮巡视了一眼周遭。 夜色茫茫,依旧挡不住京城的繁华。 蚩淮收回眼:“南绛,跟我回去吧。离开巫族,你这样的性子,没有办法在这种尔虞我诈的地方生存。这繁华,是吃人的妖魔。只有巫族,是最干净的所在。你那个假的未婚夫婿,我可以不追究。” 这些话,像是一双手,掐住了南绛的脖子,让她无法喘息。 她这样的性子怎么了? 怎么就不能了? 她明明已经听阿娘的找了个假婚事,为什么巫族还是不肯放过呢? “好了,我来得突然,你先去准备准备,好好想想。明天,要不要跟我走。”蚩淮也没有强逼,但也像是强逼。 南绛摇头:“我要等我阿姐一起走,她也要去西疆。” “阿姐?去西疆?”蚩淮挑眉看着南绛。 婴妹马上道:“就是那个锦弗!阿哥,南绛认了个不要脸的寡妇做阿姐,当真是自甘堕落。那个锦弗把我东西扔出来,还骂我嗤笑我,就是因为她嫉妒我,勾引我喜欢人不成,就使这种手段。她还想要去西疆,阿哥,你可别让她去,这种人踏足西疆,平白脏了我们西疆的土地!” “是吗?”蚩淮皱眉,看着婴妹狼狈的样子,跟南绛道:“明日,带我去见见你的那个阿姐。” “现在,我先带婴妹去住下,你也一起吧,我很久没见你了,你有什么想要问的,今晚都可以问。” 南绛不想要跟他们过去。 可是阿爹阿娘,还有阿兄他们,最真实的消息,她想要知道。 “姑娘,您不回兰园了?大人可还等着教呢。”云令政的亲随鸾徽看着南疆的脸色不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能在云令政身边的,绝不是蠢物。 他抬眼看过去:“是不是那两个人的原因?瞧着方才的举动,跟那个叫婴妹的搂搂抱抱,应该是家人吧。巫族没有中原的苛礼,能这般随性的,想来是圣女婴妹的哥哥,西疆巫族少祭司?是您曾经的未婚夫郎?” 南绛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云令政睿智就算了,怎么他身边的人也…… “你能不能不要跟他说?”不知为何,南绛不想要云令政知道。 鸾徽直接否了:“不能,您是我家大人的人。莫说这前未婚夫婿不远千里找上门,非同一般。且说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你们之间也没了什么名分牵扯,你也不是他的谁,他这么寻了您去,都不应该。我家大人,有这个知道的权利。而且有什么,不能白天说,大家聚在一起说?” 原本鸾徽也不待见婴妹,现在她来了个哥哥,鸾徽直接厌屋及乌。 南绛犹豫起来。 鸾徽道:“大人说前方路远,您又经常识不得路,而且江南人情您也不通,只有一身医术好本事,难以在复杂人性之中立足。大人连嬴世子都放下了,专门抽出时间来带您,姑娘您就这么走,不应该。而且姑娘,大人教您的时候,鸾徽听过一句——” 南绛:“什么?”云令政成天说得太多了,她不能全部贯通,只能死记。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感情用事,让人牵着鼻子走,一定要做主动出击的那个人,化被动为主动。您瞧,您现在,不就被人牵着走了吗?” 一句话,让南绛深刻起来。 “什么?”婴妹听见南绛不过去,她诧异无比:“你这个狠心的东西,连自己父母都不顾了?我哥好心来……” 蚩淮抬手,打断了婴妹的谈话。 他拧眉看着南绛。 朝着南绛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刚才南绛还不是这样的,去了一趟回来,整个人似乎都有些不同了,难说话得很。 “好,那我明日来寻你,你住在哪里?” 南绛想要开口,但又想到那句话,道:“你就往天香楼去,住在那里。明日只要我有时间,我就来寻你,你等着我。” 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但南绛就是掌握了主动权。 第1453章 找云姒讨公道 南绛心中有些欢喜,但又有些担忧家人。 可是即便如此,也没有表露分毫。 蚩淮打量着南绛,点了点头,眼神之中破有深意,半天才道:“好,行。” 南绛也没有等他再说第二句。 转身,直接就走。 这些都是当年在云令政手底下被他练出来的,现在没想到还派上用场。 南绛的心,忽然就开阔了。 以至于她都已经离开,蚩淮还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回味不过来。 “南绛,倒是改变了不少。以前是个温顺的性子,现在主意很大,” “这种蠢货,什么性子都改变不了她愚蠢的本质。没有成婚就大了肚子,连……” “住口!”蚩淮听见后半句,冷声呵斥。 婴妹心知抚到了蚩淮逆鳞,马上道:“哥哥,你总算是来了,我都要被欺负死了。” 蚩淮带着婴妹朝着前走:“你这么刁蛮的性子,还能受什么罪?” “就不说南绛这个丧门星带着我到处吃苦了,我来到了京城之后,遇到了那个锦弗公主,对了阿哥。” “你不是说南绛变了不少吗,那一定是那个锦弗教南绛的,不然南绛从前怎么不会这么对我?自从来了大周,她胆子越来越大了,刚才还说我自以为聪明!” “锦弗公主?”蚩淮皱眉。 婴妹:“对啊,是个不要脸的娼妇!专门喜欢勾引男人,现在还勾引到我头上来了。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喜欢的,她就专门跟我作对。” 蚩淮听着这些粗鄙下作的言辞,眉头皱得更加深:“你哪里学的这些东西?当初让你跟着南绛,是想要你见世面,学学她圣女的本事的。现在,你满口污秽。” “可是我说的是事实啊,她都嫁过人了,还带着两个孩子,居然想要嫁给太子,结果人家大周太子不要她,谁都看不上她。因为我喜欢云大人,她就在云大人跟前挑拨,害得云大人对我言辞锋利。这种人,我说她是下贱的娼妇都轻了呢!” 婴妹跟着进了天香楼。 看着自家哥哥出了银子,脸上不由得意起来,就连看那些店小二,都带着高傲跟鄙夷。 蚩淮眉头一直未曾舒展:“听你这么说,这锦弗到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只是你喜欢的那个什么云大人,居然会被这种女人迷惑,可见那个云大人,也是个蠢笨的男人,不怎么样。” 听见自己哥哥这么说自己喜欢的人,婴妹着急的很:“才不是,云大人可好了,可厉害了,比咱们巫族的那些男子,不知好多少倍。巫族的男子加起来,都比不过云大人。是那个锦弗,一个寡妇,什么下三流的招数都有。” “比所有人都厉害,那也包括阿哥我了?”蚩淮看着阿妹有了心上人,心中倒也觉得安慰。 婴妹立即道:“云大人跟阿哥一样厉害呢!” 到了房间,站在门口,蚩淮问:“说了这么多,那云大人喜欢你吗?” “当然喜欢!”婴妹是想也不想的开口,更是不想要在哥哥面前跌了脸面,夸大其词道:“他可喜欢我了,只是被锦弗挑拨了。” 蚩淮没有怀疑,只点头:“那好,你先好好休息,明日,阿哥为你做主。也顺便看看,我的妹夫,到底是多厉害,居然能跟我比。若是他动了异心,咱们就用你圣女的蛊虫惩罚他,让他知道负心人的下场。而且那锦弗这种人,的确不能进我们巫族。” 婴妹欢喜得很,点点头,这就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转头,又翻找翻找了蛊。 巫族的蛊虫最开始是女子研制的,多的就是用来惩罚负心人的。 婴妹不是蛊王选定的人,更是天姿拙劣,后天也不知努力。 这些蛊虫,她都驱使不动。 眼珠子转了转,婴妹想着:“等找机会,让南绛帮我下情蛊在云大人身上,这样,他就对我百依百顺了。” 与此同时,南绛已经到了兰园。 她才进去,就看见鸾徽先一步,把什么都告诉云令政了。 云令政瞧着南绛,不像是吃了亏的,便道:“今日先不学了,明日我母亲想必会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南绛不解。 云令政冷笑了一声:“难不成你想要一边做我的外室,一边还背着其他男人所有物的身份吗?” 南绛愣住,有些不太懂。 云令政开口:“即便你同云江澈的婚盟是假的,他也不过借你一场虚名,此次更不会同你赴西疆,大作用半点起不到。如今他远在何处尚且无人知晓,你那不长眼的前未婚夫婿,就已经巴巴地赶来了。” 说话之间,云令政已经朝着南绛走来了。 他的影子,一点点将南绛笼罩。 南绛的呼吸,也忽然之间发紧,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云令政伸手,扣住她的腰,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这个时候,门被鸾徽关上。 云令政也骤然俯首下来:“你该不会以为,我看中的人,能允许旁人惦记半分吧?” “可是我先前也跟五哥有婚约,那时候……”那时候他怎么不这样? “那婚约是一时的庇护,早晚都要解开,你也不可能嫁他,他更不会娶你,你以为我不知么?”云令政抬手,轻轻刮蹭着南绛的脸,语气淡淡,却混杂了几分厉色: “南绛,你的好容色,倒真是能吸引人,让人都过了这么多年都还对你念念不忘,跋山涉水来找。让我猜猜,是你们西疆的女子都丑如那个叫顺顺的,没能入他眼的,还是他别有居心?坦途你是蛊王的万里挑一?” 南绛没想过这么多。 她摇摇头:“你不要把人都想的这么坏,蚩淮很好的,他当年放了我出来,让我……让我自由。” 差一点,南绛就说出了让她找孩子。 “不放长线,怎么钓大鱼。”云令政眉眼沉寒,语气森冷,原本抚摸着她脸的手,忽然轻轻拍了拍:“我便喜欢同这样有耐心的猎人较量,只希望他别叫我失望。太低级的东西,配不上做我的对手。” 哪就有这样严重了? 南绛不明白了。 他都没有见过蚩淮,怎么就这样大的敌意。 难道是……可是鸾徽也不是说话添油加醋的人。 “那你想要怎么办?” 第1454章 连云姒都算计进去了,你真可怕! “什么!” 天亮了,蒋淑兰睁开眼睛才坐下,就听见了这种像是噩耗一样的东西。 她呼吸一滞,看向了陪她用饭的云姒:“这是真的吗?那个觊觎我们南绛的少祭司,来找南绛了?还说,要南绛回去同他成婚?哈,他那脑仁儿里面是装了什么东西,南绛是我们云家的人!” 云姒将参汤放在蒋淑兰眼前:“也是今日,空青去找南绛,听到陆鹤这么说的。” “陆鹤又是听谁说的?”蒋淑兰很迷惑,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云姒:“他们这些人,私底下都喜欢聚在一起。听说是听马夫说的,马夫昨晚带着南绛出去找那个婴妹,就见到了。回来,就传了出去。陆鹤让人去查查,可不就查到了。” 什么马夫,昨晚分明只有鸾徽。 只是,云令政的计谋,十分自然的把云姒都算计了进去。 就连蒋淑兰,现在都不知,她自己已经成了达成云令政心机的关键一环。 “那少祭司如今已经成了大祭司,现在下榻于天香楼。” 云姒的话才说完,就有小厮来禀告:“有一个叫蚩淮的西疆人,下了帖子,想要见您。” 云姒扫了一眼,转头笑道:“说什么来什么,可见背后不能说人。” 蒋淑兰朝着帖子努努嘴:“蚩淮?那个想要同我抢南绛的人?没听说过大早上用饭的时间来拜见人的。” “将人安排去吃了朝饭再说,我现在,正有事。”云姒的态度不咸不淡,只先将人晾着。 昨天空青才把婴妹赶出去,这哥哥就上门了,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位大祭司是要为妹妹伸张正义的。 明日她就要出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费。 “若是不愿意吃,那就让他们等着吧,等我有时间,就去见他们。” 蒋淑兰皱眉:“这可如何是好,你五哥如今不知上哪去了,这几日都没有来信报位置。南绛一个人,怎么好应付?” 云姒眉眼一转:“母亲,不过是个口头婚盟,就像是小孩子订娃娃亲一样。都没有宴请好友,也没有上禀呈天,更没有下禀呈地。咱们云家的列祖列宗,更是没有通知过。只是写了信去安了南绛父母的心,其实在懂的人眼里,也算不得订婚盟。” 这么一说,蒋淑兰着急了。 万一让那个蚩淮抓住这个说事,云江澈又不在,这可怎么好。 南绛毕竟,只是有个名头,差不多像是口头协定,还是个虚的,都没有坐实。 而且蒋淑兰还想要两个孩子多处处,防止云姒那种事情发生,有了深厚的感情,那也就好了。 “现在乱世起,咱们的祖宗祠堂都在西洲,我不好行婚典,让众人知晓。姒儿,这可如何是好,南绛在我们眼里,没有这些礼仪倒是没事,但是在外人眼里,不能不给她这个体面!” 蒋淑兰是女人,最能设身处地。 “是啊,问题是五哥不在。订婚盟,得两人都在现场才行。”这也是防止有些父母私自做主,将女儿的婚事当成买卖。 蒋淑兰愁了:“这可如何是好?” 云姒淡淡道:“女儿说句浑话,五哥对于婚事本就可有可无,这婚本来就是口头上的。咱们眼前,也有现成的人,而且论智谋还有口才,难得得很。莫说是当夫婿,就算是拿出去帮南绛挡这一劫,其实也绰绰有余了。” 她说的是谁,蒋淑兰心中有数了。 “这种事情,颠来倒去,他们男的倒是无所谓,就怕伤了南绛啊,女孩子的名声,最要紧。”蒋淑兰想要云姒出主意。 云姒笑了笑:“南绛跟五哥的婚事,也没有到世人皆知的地步啊。” 蒋淑兰福至心灵,转头道:“来人,把南绛找来。” 从兰园那一堆东西里面回来的南绛,这会儿脑子里面还是云令政说的那些事务。 这会儿听完了蒋淑兰的话,她一时半会儿都反应不过来,歪着头皱眉:“啊?” 要让她跟二哥订婚,还要大操大办,落在实处? “当初是为了先顶事,急着跟你父母他们说,所以什么都没有准备。现在你遇到了事儿,不能没有顶的。要是现在召回老五,其实也行,但是赶不及。而且,老五也不能陪你去西疆,他身上还担负了他大哥的粮草那些事情。” 蒋淑兰坐过去,跟她说清楚:“左右是一个顶事儿的,我喜欢你,不怕你拿他们来顶。你看,要不要换成老二呢。其实他性子冷淡,但是在这件事情,绝对能够帮到你。而且他现在是嬴棣的老师,要随着你们一道去西疆的,真是天选的顶事儿人。我们灵活的来处理你这件事情,以事为先,不要考虑太多。” 南绛整个人都愣住了。 昨晚云令政只让她什么都不用管,很快就能有更改的机会。 但是这也太突然了。 虽然是口头婚约,但是这太突然了……! “也就换这一次而已,我也算是没有毁了跟你阿娘的承诺。等你渡过这次难关,你若是不愿意做我云家的人,那我也是不勉强的。但你若是愿意,幸福的门,多敲几次,其实也无妨。” 蒋淑兰好会说。 看起来好奇怪,但在她嘴里,又……又是合情合理。 “阿姐?”南绛脑子里乱哄哄的。 她不明白,云令政怎么未卜先知的。 “不要着急,你回去想想。但是要快点,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只要你拿定了主意,就让我母亲上禀呈天,下禀呈地,告诉云家祖宗,跟所有人,你们的婚盟订下来了。” 云姒快步走到南绛跟前,拉住南绛的手:“这不是成婚,只是订婚。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所以母亲没匆匆让五哥娶你。订婚一事,其实就是在婚姻门槛之外,订婚是留着时间考量对方人品,让嫁娶之事有回旋的余地。” 南绛懂的,但是……但是…… “怎么,是不是小六也在那里,帮着说和?还让你,回来考虑考虑。” 南绛才进兰园,踏进云令政书房的门。 云令政都没有抬头,就知道是她。 听着他的话,南绛诧异得不行:“你是怎么未卜先知的?你跟阿姐商量好的吗?”也不像。 云令政放下笔,抬眸看向了南绛,他整个人在阳光里,却没有半点温度:“了解她们的脾性,就能算无遗漏。我不是告诉过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人心如战场,这些招数,有人的地方,就能用。” 第1455章 政绛婚盟:我不要你! 看着南绛怔愣的神色,云令政提笔,将笔尖冒出的狼毫抽出,漫不经心地开口:“不懂是吗?不懂没关系,我以后慢慢教你。” 南绛想说她不想学这种东西:“连自己的家人都能这么算计利用,云令政……” “人与人之间的本质就是利益交换,人的世界,就是通过各种利益交换凝聚在一起的,不管是什么亲情爱情,只要是感情,那就是利益的一部分,哪来的算计?算计是我没给过别人什么,但是想要从他身上获得高昂的价值,那才叫算计。” 甚至都没有等南绛把话说完,云令政就已经知道了她后半句是什么。 “如果当初你的阿姐对你不好,你的家人对你不好,你还会对他们好?这种‘好’,本身就是一种利益交换,满足对方需要,不管是心里还是物质,才能建立关系,没什么觉得不应该的。他们从我身上获得,我从她们身上获取,很正常。” 南绛无话说,真的没有本事辩驳赢。 云令政看着轻蹙眉眼,满脸恐惧的南绛,很是不喜。 起身,他朝着南绛逼去:“人人都喜欢无私奉献的者,歌颂无私,想要遇到这种人。你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些人不想要付出,只想着得到。我不是那个无私的人,这世上也没有无私者,就连顾明修都不是。” 云令政的手,抚上南绛的脸,眼底的神色晦暗难明:“等会儿就去应她们,你答应同我订婚盟。坐实婚盟之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些小东西,没必要懂。” “不!”南绛抬手,就把云令政的手挥开:“顾明修的感情干干净净,你不要用你自己冷血的眼睛玷污别人了!” “呵呵……”云令政的笑夹杂着嘲讽跟冰冷:“是么?当真无私,洁白无瑕,明知齐王跟蒋摘星相爱,当初就应该跪求蒋国公收回成命,一个女子想要拒婚犹如登天,何况还是有头有脸的女子。但男人拒婚还不简单?哪怕糟蹋一下自己名声,说自己是个寻花问柳的,或者抵死不从,全身而退的方法多的是。可顾明修没有,他甚至打着帮助蒋摘星的旗号,将人娶回去,满足了自己六年有余的私欲遐想,到头来心虚又自作主张的给了一双眼睛,还叫所有人都知晓了,这叫你说的干干净净?他不想蒋摘星照顾齐王他没嘴说?非要装圣人?假圣人,真小人!” “现在弄的丢了眼睛,难道不是为他当初的私欲还债?。” “你觉得,他无辜,干净?” “这难道不是自作自受,自己感动自己?” “这件事情的无辜者,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齐王跟蒋摘星,齐王当初无法拒婚,因为李善慈在大庭广众下说有了孩子。蒋摘星一介女子,更不能!” “齐王毫不知情就受了他自作主张的双眼,蒋摘星还要因为他的‘无私’自责终身,受人谴责。当初顾明修娶蒋摘星的时候明知道蒋摘星心有所爱,他自己认了会保护她,却抱着的是用自己的爱逼退她心中的爱,哪怕是用愧疚,因为女子情爱不易变。” “顾明修这种人的无私,才是最自私,最下等,感动自己,为难别人。” “现在六国战起,齐王很快就可以跟李善慈和离,也很快可以去接回蒋摘星了。但因为顾明修的‘善良无私’,他们又不能在一起了。” “也就只有你这种满脑子感情用事的,才会为这种人掉眼泪,觉得他可惜。这种人的无私施加到谁的身上,就是往那个人身上压一座山去。” “受恩者不死,这恩山不平。” “顾明修所做一切,让人觉得感动,实则最恶心的就是他,当初娶人家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永不变心的蒋摘星。这种自我感动的滔天恩义,让齐王连指责他半句都不能,更不能把眼睛挖出来,不然就会成为世人口中谴责的忘恩负义,不知人苦心浪费人眼睛的白眼狼。” 南绛的脸色,顷刻之间血色退尽。 先前她只以为云令政理智,她被他的风采跟睿智吸引。后来她知道他冷血无情,但是现在,她才真切地看出来。 他根本不是人,他没有人性,他的心,他的血,他的所有都是冷的! 只怕,在他眼里,她也不是个人,只怕也是一种利益。 她觉得恶心! “我不跟订婚盟了,我的生死荣辱,再不与你相干,我也不需要你帮我。” 南绛步步后退,她听进去了云令政的话,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更害怕:“我不要你,云令政,我不要你。” 云令政没有抓住她,她跑了出去。 只有以理智为前提,才能拿捏好各种感情的分寸,让所有人舒服。 在她回头时,云令政只道:“现在由不得你。” “我不要!你这样的人,我要不起!”南绛竭尽全力地吼了一声,转身逃一样地离开兰园。 细雨蒙蒙,往日云令政会给她派马车。 今日没有,甚至连跟着她的人都没有。 南绛失魂落魄,一时不慎,撞到了人。 还没有开口致歉,就看见那女子抱着孩子摔在地上。 南绛想要去搀扶,一个鸡蛋砸了过来,直直砸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她下意识躲,就听见有人骂—— “真是下贱,勾引爷们不说,还跟爷们在外面有了孩子!” 女子哭:“我的孩子是无辜的!” “呸!正妻没过门前就出生的外室子,无辜?你觉得孩子无辜就不应该把孩子带到世上,来了,就不无辜了!” “没名没分的外室,自甘下贱,你这样置今后的正妻于何地!”…… 打骂声不绝。 南绛伸出手的手,悬在了半空。 外室、外室子——下贱! 不一样,跟东陵初阙说的不一样。 “哈哈哈……”南绛笑出了眼泪,即便许多人看着她,她也不在乎了一样,自言自语的开口又哭又笑:“我怎么会以为他有点喜欢我,如果喜欢,何至于给这么一个身份……” “教我,只是不想要我丢他的人。也是跟教小猫小狗没有区别,因为他觉得我蠢,所以他在挑战自己,找刺激罢了。” 他这么冷血的人,在他眼里,她只是个玩物,只是一个能提供给他纾解欲望的“利益”。 南绛忽然就不哭了。 她擦干净眼泪,恍惚的摇头,亦是自言自语:“不合适,我们不合适。这么冷血的人,我们不合适。” “我是个人,他不是,我们不合适……” 打骂外室的人,看着南绛跌跌撞撞的离开,都忘记了打骂。 回到了济民堂,南绛只愣愣地就冲进去要找云姒。 她想云姒了,云姒是她的依靠,她想要云姒抱抱她! “阿姐,阿姐!”南绛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个迷路的孩子。 “南绛?” 云姒之外的声音,忽然从南绛身后传来。 南绛的身子一凝。 没有见到云姒,她见到了—— “蚩淮……” 第1456章 指着云姒:你不配你不干净! 蚩淮觉得南绛真的是变了。 从前南绛虽然有些天真,但是成天笑嘻嘻的。 哪里像是现在。 心思很重,还不受规劝。 从前有什么事情都在脸上,如今,转头看见他,方才的那些慌张跟渴望,瞬间平息。 若是没有心机城府,是做不到这样的。 他眯着眼,打量着南绛:“你上哪去了,怎么这么狼狈?” “你哪来的本事判断出我这叫狼狈?”那诡辩的技能,几乎是烙印在了南绛的灵魂里。 她脱口而出,要他为他的言行负责,要他为他的言行证明。 一件芝麻小事儿,马上叫蚩淮从说事实的人,变成了说胡乱说错话的人,是一件值得道歉的不小事儿。 前来的云姒,隐约之间,看见南绛的身上,居然有几分二哥的影子。 她是听见南绛的声音,才过来的。 如今,却没有进去。 甚至拦住了空青,道:“再看看。” 蚩淮看着南绛眉眼之间从未见过的尖锐。 一旁的婴妹道:“那个锦弗公主当真是没有教养,让我们在这里等她好久,真是好大的面子!” 一个不要脸的娼妇而已! “你下帖子,得等对方回帖。这样冒冒失失前来,哪有这个道理。” 南绛的情绪渐渐平和,却意识不到话里的严苛,甚至还举列子:“万一我阿姐远在千里,因为你来,她是不是得不远千里的专门来见你一趟?你这是给人添麻烦,是你无礼在先。” 婴妹的脸色瞬间难堪:“南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跟你将事实,你跟我谈身份?行,那你也不要忘记自己圣女的身份,别给西疆巫族丢人。”南绛话语平和,半点看不见生气的样子。 蚩淮拧眉看着南绛,只觉这么锐利的南绛,让他很是不喜,所以问:“你怎么了?” 你以前不这样的。 南绛转头反问:“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对,都对。 但…… 蚩淮拦住要说话的婴妹,道:“今天的确是唐突了,你的阿姐还没有来,不如我们就坐下来说说。昨晚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想好了吗。明日咱们就会去,到时候在西疆成婚。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还要仰仗你。”南绛平静的接过话,说出最真实的意思。 一直仰仗别人,就会一直被自己的无能跟别人的意愿“拿捏”跟操纵。 云令政说过,南绛记得,她也在云姒身上看见了。 蚩淮没有看出南绛的不对,只一笑:“到时候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仰仗不仰仗的。” “只怕不能了。” 一道清冷的女声,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强势,传了进来。 “阿姐。”南绛期盼地站起身,眼里流露出强忍的脆弱。 云姒看见,眉眼一动,以为她是因为收到蚩淮逼迫才这样,只暗示她稍安勿躁,便道:“南绛无法同你成婚了,她在这里,已经跟人订婚了。” 婴妹在蚩淮耳边快速的说了一句。 蚩淮起身,面色不善:“这位就是锦弗公主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方才你说南绛在这里订了婚,但我听说,那婚订的只是口头上的,连祖宗祠堂还有彼此父母的印章都没有一样,娃娃亲而已,算不得。” 这些,都是婴妹透露的。 南绛轻轻叫了一声“阿姐”。 云姒走过去,将南绛拉到了身后,示意了空青一眼。 空青从袖子里面拿出一纸订婚书。 “谁说没有?”云姒笑意斐然。 今朝,她为南绛撑腰。 恍惚间,南绛在云姒身上看见了九爷的影子。 而自己,就如同当初毫无权势地位,任人宰割的云姒…… 一时之间,南绛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但是……也难过。 因为阿姐的苦心孤诣为她谋的生路,白费了。 蚩淮是懂中原文字的。 他以为是作假的。 不曾想,打开一看,一应俱全! 而一旁的婴妹,在看见落款处的名字时,她大叫:“怎么会这样!” 她一把扯过婚书,看向了南绛:“跟你订婚盟的不是云江澈吗,这上面怎么变成了云大人的名字!” 刹那之间,婴妹眼底的厌恶显现:“南绛,你给我解释解释!” 这时,云姒嗤笑着从婴妹的手中扯过帖子:“你同南绛什么关系,同云大人什么关系,用得着跟你解释?”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你跟我的账,等会儿我跟你算!”婴妹恶狠狠地盯着云姒。 云姒这么对她,婴妹恨不得在她身上放一百只蛊虫咬死她! 但是现在,她更关心的,是她的男人要被抢走了! “南绛!”这到底怎么回事? 南绛居然敢抢她要的人? 南绛面容静默地从云姒手中拿过订婚的帖子。 这个东西,是她曾经期待的,上面的人,也是。 现在…… 南绛深吸一口气。 “撕啦——!” “南绛!”云姒没想到。 谁都没想到。 南绛居然撕了帖子! “我不同任何人订婚。” 南绛看着云姒,眼里有了强忍的泪水。 云姒的心绪一下子清明,她感觉到南绛受了委屈。 原本拿着帖子的手,转而握住南绛的手心。 在一旁的婴妹这才得意一笑——这才对嘛! 南绛配跟她争吗? 一个生过孩子的人,云大人才不会喜欢她! “那就好。”蚩淮的紧绷松弛了下去,他看着南绛笑笑:“明日我们就回西疆。” “我不跟你一起,我要跟我阿姐一起去。”南绛看向了云姒。 在这个世上,除了家人,南绛最信最爱的,就只有云姒了。 蚩淮的面色一沉,转而看向了云姒:“跟锦弗公主去也行,只是锦弗公主,怕没有资格进我们巫族的。”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的。”云姒挑眉一笑,眼底有着最坚毅的光,势不可挡的光。 蚩淮眉眼一眯。 这个锦弗跟阿妹所说无异,果然嚣张不讲理,不是个好的! “原先南绛叫你一声‘阿姐’,我想着给你留三分颜面,可你既然这种态度,那我现在就提前告诉你。谁想要进巫族我都能周璇,但你,只要是你,还有跟你有关系的人。哪怕是你的那个叫景昀的病儿,想要进我巫族领地,获得一星半点的好处,都半点不可能!” 蚩淮现在已经从昔日的少祭司变成了大祭司,一位之下的存在,说什么就能是什么。 他抬手指着云姒,一字一句:“你,不干净,不配。” 第1457章 下载喜马拉雅搜天命成凰医手遮天听九爷声音 “我不爱做嘴上功夫,你会知道你巫族配不配我进的。”云姒笑容依旧,未曾有半点恼怒。 这让想要看她发疯失控的婴妹,很是不满。 蚩淮转身之前,亦道:“那我也会让你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资格进我巫族。” “哥哥等等!”婴妹及时喊住蚩淮:“阿哥,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我身上下了药,我每晚都能被疼醒!” 蚩淮一听,面色更加难看:“锦弗,你可真是专门捡着你不能得罪的人得罪啊。解药!” 婴妹:“你儿子的病都没有好,你就敢这么嚣张,你果然是个自私自利的东西,说话做事之前,半点不为自己孩子考虑。你现在跪下来求求我,再把那个冒犯我的奴婢打死,然后把解药拿出来求我吃下去,我说不定会大发慈悲。” 云姒看着婴妹,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烈。 见着云姒依旧这样,婴妹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像你这种年纪的老女人我见多了,没自尊不知羞耻还死要面子,有了错还死不认,做人娘把脸都做没了。现在,不好意思朝我这样年轻的低头。你以为自己有点本事不得了了,其实在别人看来,你就是个……” “啪!” 难听的话还没有说出来。 响亮的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婴妹直接跌了出去,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云姒抽过不少人的巴掌,用的是巧劲儿,这一巴掌,愣是把婴妹抽出了血。 “你……你怎么敢!”婴妹不敢相信的看着云姒。 她阿哥都在这里给她撑腰,锦弗不过是个和亲失败,谁都不要的公主,她怎么敢动她? 蚩淮伸手去搀扶,亦是怒目看着云姒:“你……” “你还以为是在你们西疆呢?西疆大可汗耶律齐也得奉我为上宾,听我几句,你们一个巫族算什么?” 云姒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对兄妹,眼底依旧带着笑意,是浅淡了:“让这两只井底之蛙看看,这大周,这京城,我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让他们知道,这是谁的场子,他们要看谁的眼色。” 云姒现在的身份对上这种圈层的人,碾压是轻轻松松的事。 空青走过来,叫上了十一。 蚩淮刚站起来,就感觉腰上一麻。 他没有防备,尤其是云姒不过一个女子,南绛还在自己眼前。 这会儿,马上就动弹不了了。 婴妹也直接叫几个婆子抓着头发,拖死猪一样拖下去。 蚩淮就更狼狈。 “你们应该觉得荣幸,我家主子的手打过多少位高权重的人啊,打你,都是跌份儿了。”空青看着被扔到了街头的两兄妹。 婴妹像是一条疯狗一样地骂起来,要追空青:“锦弗,你这个……” 空青转身,几个婆子拦住了她:“从现在开始,你们会被大周的人驱逐,你们想要住客栈,不会有人收留你们,想要吃东西,哪怕是要饭的,也不会有人敢施舍给你们。” “你敢!一个和亲失败的公主,算什么东西,她说什么就什么了!”婴妹恶狠狠地看着空青。 空青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婴妹:“都说年纪小的蠢,不会动脑子,如今看来是真的。你还以为这是在你们巫族呢?今天,我就让你两人好看!让你们知道,到别人地盘乱吠的下场!” 不过是西疆巫族,部落里面有身份的人而已。 对比上云姒,这种上的起台面,且跟皇家打交道的,他们算什么? 还不说,西洲跟大周还没有开始打,条件还没有谈完,云姒还要受到大周的保护。 “哦对了!”空青转身: “一个二十三不到,才二十二的女子就是老女人了。你阿娘岂不是该死的老女人?啧啧啧,蠢货,不知道拿这个骂人也是在骂你自己吗?不知道你也会有二十二的时候?不过你应该活不到那个时候,你会永远年轻哒!” 婴妹脸色涨红,扬起下巴冷笑:“我宁愿永远年轻,也不会克死了这个嫁另一个,太子不要,又转头勾引别的男人!” 空青笑了笑,冲着下面的使了眼色。 很快,就有人来驱赶他们。 婴妹只是个没接触过政治的普通人,她没想到,云姒真的能够驱使动这大周的官爷们。 可是……可是凭什么?为什么? 她不就是个和亲公主吗? “阿哥!阿哥!” 婴妹发现蚩淮动弹不得,他吓得厉害,周围也没有人帮助她。 她咬咬牙,又不见南绛,骂了一声,立即起身:“阿哥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云大人来帮我们!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 “人只要有权力,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足够碾死普通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云姒站在院子里,轻轻捻手,灰白色的药成为粉末。 风吹来。 灰白的粉末,如同人的骨灰,轻易灰飞烟灭。 此时此刻,云姒眼底,是熊熊的野心跟狠心,让人心惊。 让她身边的空青,平白打了个寒战。 “主子……”空青小声的提醒。 云姒收敛起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药,又似不经意的开口:“去查查看,蚩淮有没有带着其他人来,或者说,巫族有没有什么特别交流的法子,若是我抹干净这两人的痕迹,巫族的人会不会知道。” 空青立即就懂了云姒的意思。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主子自从清醒过来之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其实骂我什么都没关系,但不应该挡我的道。” 前面的路,有他跟景昀的生机,也是她登天之路必经之地,要她命都没关系,但不应该挡她的路,不应该。 云姒眉眼微垂,伸出手,她手心成了粉末的药,随着她松手,开始如同流沙往地上流逝,慢慢地轻轻地,云姒吐出最后几个字:“挡我者……” “主子……”空青一时觉得心惊。 想要说什么,就听见前面有声音传来—— “做就要做干净,做不干净,还不如不做。” 是齐王。 他身边,居然还有李善慈。 而齐王说这些,也没有避开李善慈。 第1458章 我可不可以留下来照顾你? 由着李善慈搀扶,他朝着云姒过来:“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没有心软,是好的。这种性子的人,现在不除,留着等以后大家都去了巫族,那时他又是大祭司,妹妹又是个圣女,强龙难压地头蛇,且西疆还不是大周的领地也不归西洲管,更是不归耶律可汗管,到时候,你就得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了。与其那个时候再想办法,倒不如现在,斩草除根的简单。” 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大祭司不可能是一个人来。”云姒转头看向了齐王。 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仁不当政,善不为官,情不立事。 现在她身边的是嬴棣,是无数人的希望,更是容不得她有半点没用的慈心。 齐王道:“我应该同你说过,我母亲是西疆的人。” 云姒记得。 当年她去西疆帮助西疆人时,齐王还给了一条手链,是耶律可汗姐姐之物。 她为西疆人解决了疟疾,西疆可汗奉她为西疆神女。 “巫族的人出行,会在彼此对方种一只蛊,如果同伴死了,那他们就会有感觉。这蚩淮又是大祭司,在西疆是有权力的人,跟随来的人肯定不少,且他若是个没能力的,做不到这个位置,你不能杀。” 云姒仰头,直视着并不炽烈的阳光:“大祭司……圣女?有权力的是这两个位置,而不是蚩淮跟婴妹。” 齐王笑笑:“你看明白就好。” “你的眼睛可好些了。”云姒的语气突然松快起来。 让一旁扶着齐王的李善慈,觉得很是奇怪,不由皱眉打量着她,似乎要从她脸上,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 云姒察觉了,但是未曾在意。 “好些了,我有个事情,要同你说。”齐王一直很平静,说话间,抬手落在了扶着他的李善慈肩膀,将她往前推了推。 李善慈有些茫然,也不敢随意插嘴说话。 云姒才看了一眼,就知道齐王要做什么了。 “二十三,其实一个女子最好的年纪就在这个时候,阅历,眼界,都开始齐聚,也知道自己最需要什么。她以后还有漫长的人生,这六年有余的赎罪,足够了。”齐王的声音很是平稳,说这些的时候,也带着一股平和。 李善慈意识到了,小心地问:“你……你要赶我走吗?” 是说赶,不是放。 云姒大抵知道,这个时候的女子,嫁了人,就只能依靠那个人。 不管是不是爱,李善慈早就把齐王当成了依靠。 齐王点点头,他还看不见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你不能回北凉,北凉现在跟南汉打起来,不知何时休战。你哥哥李豫因为的原因,没了继承皇位的资格,但是战场上,他依旧要上。你现在去,会成为累赘。” 云姒想,始终是不爱的,不然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她看向了李善慈。 李善慈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泪水。 她哽咽的声音,一点点加剧:“我……我很对不起,我年少不懂事,我耽误了你……我知道的,我……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受这眼睛,现在挖下来也不是,留在眼睛里,有难堪膈应。我都知道的,你现在很难受,你明明就……就可以跟摘星在一起了。都是我,其实不怪任何人,是怪我……” “我……我……我对不起你们,是我一个人的糊涂无知愚蠢,害了你们所有人。我不知道怎么赎罪,我不知道怎么弥补,对不起……我走,你放心。” 李善慈忍着的哭腔,已经开始如同溃堤一样收不住:“对不起,我还能为你再做点什么吗?” “不必了,余下的人生,好好活着吧。还有,这双眼睛的事情,不要到外面说给旁人听。我的确受了人家眼睛,不管什么原因,那就是恩,不要评价。” 齐王身后,观星来了。 观星的手中捧着一纸和离书。 李善慈看着和离书,摇摇头,不肯拿,但是她又有什么资格不肯? “休妻等于要妻命,但是和离不是。上面写的是我的过错,同你无关。你且看看,然后写上名字,我已经写了。”齐王心境平和。 李善慈已经哭的模糊了双眼。 上面写的都是齐王如何对她不好,如何作践她。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将她养在了齐王府外,过了两年之后,她就被接到了齐王府了。 齐王知道她不善管理,给了她一个很厉害的嬷嬷,料理一切,给了她体面,她这四年,吃穿不愁,什么都没有劳心过。 “你休了我吧,我不要和离书,这和离书,怎么把你写成这样。王……王爷,你不用这样的,我曾经……” “过去的都过去了,过去的东西现在再提,没用还浪费时间。人活着,都只看眼下的,不要纠结过往。签了,后面的路,我帮你准备好了。缚意,给她钥匙。” 齐王身后的观星,在短短时间,改成了原来的名字,缚意。 李善慈提着笔的手,抖了抖:“你跟摘星小姐,是不是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齐王没有生气,平和地点了点头:“再也不能了。” 李善慈哭得更加伤心。 她不想签,问齐王:“我……我也不可以留下来,我愿意照顾你。你跟摘星小姐不能在一起了,以后陛下逼迫你娶别人,但时候又是麻烦,让我用一生来赎罪吧……我……” “现在皇帝已经没什么用了。”齐王的唇,缓缓牵起,是不屑,继而,又慢慢的淡下去:“签吧。” 李善慈忍者眼泪,在和离书上写上名字:“我没有家了,北凉快完了,你要把我安置去哪里。” 北凉终年苦寒,南汉又是富硕之地,这一场仗已经打了一年多了。 “去哪里不比在齐王府好?”齐王这样同她说,婢女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李善慈拿着和离书的手在颤抖:“我……我不知道……” 齐王淡薄一笑:“不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没关系的,我都安排好了。就在京城不远的奉天府,那里山水好。只要九皇叔活着,只要他(嬴棣)活着,不会有战火烧到大周,到京城。以后不用因为年少时的错,而否定自己一生,人这一辈子,那么长,谁都有糊涂的时候,谁都渴望被原谅,跟有悔改的机会。” 第1459章 下载软件喜马拉雅,听天命成凰真人有声剧 李善慈的心颤了颤:“可我……” “我原谅你了,李善慈,你走吧。” 霍君宴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武宗帝现在虽然已经被架空,但是好歹是个皇帝,只要霍临烨活着,他就有指望。现在蒋摘星已经和离,为了拉拢权衡,他一定会先对你下手,除了你这个挡路石。未免之后争斗起来麻烦,你今天就走,我的和离书,也会马上送到皇宫去,皇宫玉牒之上,你的名字,将不复存在。” 李善慈身子微微颤抖着,看着齐王。 她不知应该说什么好。 哭过之后,是满眼的茫茫然。 她的目光,看向了“锦弗”。 沉默地看了许久之后,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云姒没有在李善慈跟前刻意地隐瞒自己。 但是在听见这一声“对不起”时,还是觉得……心中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没有等云姒回应。 李善慈转身,拿着和离书,将包袱递给齐王身边的缚意,抬手,立身行礼:“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宴星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她没有什么太大的愿望,余下的人生,她就为霍君宴跟蒋摘星祈祷。 李善慈转身之际,再看了云姒一眼。 为男人同朋友决裂,真是大大的不值,可惜,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弥补,就如同破镜难重圆。 李善慈转身离开,霍君宴也转身要走。 云姒叫住了他:“齐王,你现在预备怎么办呢?” 霍君宴背对着云姒,低垂下头:“云姒,你觉得现在我跟摘星还有可能吗?一双眼睛,断了我们所有路了。” 他嗓音里面,都是苍凉:“摘星要背负一世骂名,我娶了摘星,摘星更是要被世人指摘……不,摘星不会同我在一处的。就因为……” 手,缓缓落在纱布上:“这一双眼睛。” 云姒垂下眉眼。 霍君宴轻轻一笑:“希望我的下半辈子,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大善人了。” 这样的一步,让霍君宴都没了办法。 可,办法多的是,消除人心隔阂跟偏见,谁也做不到。 “主子。” 霍君宴已经走了,空青才开口提醒一句。 云姒回头,一双眼底萦着漠漠寒色:“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只是主子明日入夜就要启程,现在来得及吗?”空青拿来了一个无字牌位,上面只刻着生辰八字。 “登青鸾峰,入灵隐寺,供奉她,再请师父点长明灯,希望她下辈子欢喜顺遂。”云姒的手,轻轻抚过牌位——六小姐,我活多久,供奉你多久。 她以为一个衣冠冢,足够让六小姐安息了。 可是那一日,她看见了一身洁白的六小姐唤她。 后来云姒才想起来,那个衣冠冢里面放了萧子翼送她的东西,她何以安身。 青鸾峰数不尽的台阶,云姒捧着无字牌位,拾阶而上。 同随行的,还有南绛跟东陵初阙。 当年为她批命的玄嗔大师已经没了,现在活着的,是玄嗔大师唯一的弟子。 “据说是个十分有佛缘的,原本是一位大能的弟子。但玄嗔圆寂之前,表达了对他的喜爱,想要他留在青鸾峰灵隐寺,做主持。” “后来呢?”跟着不断朝上攀登的东陵初阙,忍不住问云姒。 云姒道:“那位的师父也是个高人,同玄嗔大师是挚交。当时说,之所以带他到青鸾峰见玄嗔大师,是算出了他们师徒缘尽。他新的路,要开始了。玄嗔大师见他便很是喜欢,点头便应了这个唯一的弟子,为他剃度之后,传了他三日法门,之后便开始不吃不喝,又是三日,玄嗔大师坐化。” 东陵初阙还不知云姒来这里要做什么,只以为她要求一求前路,便气喘着笑道:“那我要见见这位大师,让他为我算算。” 空青:“你东陵的国师不是为你算过了吗?” “那我多算几个,如果每个人大师说的都是一样的,就代表我的命就是好。”东陵初阙冲着空青挑眉一笑,开心的摇头晃脑。 她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平时也机灵聪明,在双生子上,还帮了云姒大忙,而且平时没事,就去看看嬴棣,同温予在一起玩玩,陪着太妃跟蒋淑兰,有时间还要学学她一直有兴趣的药理。 大家都喜欢这种聪明努力上进的可爱人。 云姒她们回头,忍不住冲着她笑。 东陵初阙这会儿朝着云姒伸出手,喘得厉害:“姐姐们,走慢点,我的心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公主,实在是……实在是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 第1460章 云姒:为孩子跟我的爱人,求上一签 云姒她们都是经常行走锻炼的,没有累得这么厉害。 这一路就着东陵初阙,走走停停,却也看见了不一样的风景。 青鸾山山雾环绕,越往上,就越凉快。 天入夜,夜深之际,在满山佛音之中,云姒她们终于到了。 东陵初阙依靠着有些烫人的香炉,整个人都虚了——她想吃肉。 小沙弥带着云姒他们进了大殿。 东陵初阙惦记着自己的姻缘,再累都拖着一条腿,跟着云姒她们走。 南绛见了,过来搀扶着她,她满脸的汗珠子,浑身湿淋淋的,塌着嗓子道一声:“谢谢,谢谢了谢谢。” 烟雾缭绕的大殿内。 大师跪在巨大的佛身跟前,轻敲木鱼。 云姒她们才进,诵经声骤然停下。 他起身,在明亮的佛光里转身—— 那眉心居然有一朵拇指盖大小的金莲,如同从血肉之中生出来的一样。 袈裟加身,在这佛声响彻的大殿,他站在微笑的金身佛祖跟前,犹如佛子临世,让人本能生出前程。 云姒整个人愣住,便是空青,也愣了。 一无所知的南绛跟东陵初阙,直到云姒喊出:“三、哥!” 云家三公子,云衡渊。 闻声,他不过合掌一笑:“入佛门,红尘无故人。出家人,视一切众生,为亲人。” 云姒跟这位,还有四哥云墨裴接触得很少。 云墨裴游历各大山川,甚是少见,听说现在去了云承祖那里助阵。 而云衡渊出家之后,便已经出了红尘,她更是只在当年云家嫡女身份显露时见过他一面。 那时候,他还不像是现在这样,彻底脱离红尘。 今朝一见,他…… 云姒合掌,眼底虔诚:“云姒,见过释因大师。” 云姒说了自己的来意,释因缓缓一笑:“自然可以,随我来。” 这无字牌位,是云姒亲手抱着上来的。 看见上面只有生辰八字,释因却也并未多问。 长明灯一点,小佛堂之中,亮了起来。 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云姒点燃三柱清香,跪在蒲团上。 六小姐,我不知这世上是不是有鬼神只说,但若是有,以后你就不是孤魂野鬼了,因果轮回,你下辈子,会得好报的。 她重重叩首。 将香插入香炉后,烟雾直直上升,如同一条线一样。 云姒心念一动,又对着无字牌位俯首一拜,这才转身。 门外,是释因在等候。 看见云姒出来,他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姒道:“夫人如今正在京城,我可否告诉夫人,让她来这里上香?” 一起前行,穿过竹林,释因缓缓道:“灵隐寺太远,还是不要同姑娘的家人说了,免去一场麻烦。” 云姒垂眸,神色顿了顿:“好。” 忽而,又道:“释因大师,我明日将远行,我想为我的孩子跟我的爱人,求上一签。” 是生是死,哪怕是一个心里安慰,云姒都能开心些。 签桶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根签掉落在地。 云姒伸手时,释因大师已经将它捡起。 释因:“三十二签:别来未以又相亲,世事看来吉有因。明月高照珊瑚树,两般齐似宝和珍。” “是……何意?”云姒不由笑笑,这还真不是凭借字面意思就能理解的东西。 释因看着那签文转身,平和道:“三十二签上上签。” 一句“上上签”,足够让云姒心安。 “‘别来未以又相亲’,是说以前种种且抛弃不论,前嫌尽释后又在一起相亲相爱。‘世事看来吉有因’,世上的事总是有因果循环的,修善因才可得善果,你必定是豁出去了什么,才能挽回一段姻缘。” “‘明月高照珊瑚树’,明月自古是吉相,珊瑚也乃宝物,有锦上添花之意,当是指你身边的两个如珍宝的一样的人或者物,也可以指你自身的东西。‘两般齐似宝和珍’,这句是一语双关,即承前说明了明月和珊瑚的一样宝贝珍贵的东西若在你手里,那你便能事事如愿。” 云姒追问:“明月是何?珊瑚是何?” 是嬴棣跟景昀吗?但他话语之间,又不像。 第1461章 云姒有让下下签变上上签的本事! 释因看着跪在佛前,虔诚无比的云姒,方才开口:“是你现在还未曾得到的东西。” “我不懂。”云姒摇头。 释因一笑:“你现在还没有拥有,又怎么会懂呢。等拥有了,你就懂了。旁人只求一生安稳,很容易遂心如愿。但施主你不是,你眉眼之间尽是赤裸的野心跟欲望,人都要为自己的所求付出代价。” “我不怕。”云姒怎么会怕苦怕累,学医这一条路就足够苦了,她也没有后悔过。 释因点头:“施主有这个心,再好不过。贫僧预先祝施主,心愿得偿。但切勿滥杀无辜,免得报应。” 云姒心念一动,双手合十,缓缓退下。 今夜已经晚了,但是稍作准备,云姒还是要下山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听见要走,东陵初阙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什么?这么快?我才刚上来啊!” 她的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歇一会儿。”云姒看着她的双腿的确是抖得厉害。 东陵初阙笑嘻嘻的过去搂住云姒的胳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小沙弥独独开了禅房给她们。 东陵初阙听说这里的大名,想要求上一签,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同东陵那边的国师所说的富贵天然。 毕竟,她现在还没有找到夫婿,完成父皇母后的心愿! 刚进大殿,就听见在释因身边的小沙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三十二签,是中签,为何您要说是上上签?” 释因看着手中的签文。 他虽然不在红尘,但是红尘之中的事情,看得不少。 他知道,云姒想要站在霍慎之身边,那霍慎之是什么人? 现在的乱世只是小乱,将来天下大乱,他们都要成为彼此的后盾才行,尤其是云姒。 可也因为是现在的云姒…… 释因看着手中的签文,眸光之中尽是佛性:“女施主有让这只签,变成上上签的本事。” 中签是一个不定数。 可靠人为。 或成上上签,或成下下签,都靠自己造化了…… “谁在哪里?” 突兀的声音穿来,小沙弥立即转头。 东陵初阙是被老鼠吓到了,叫之前捂住了嘴巴,但还是有声音漏出。 看着那肥硕的老鼠从佛祖身后蹿出来,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东陵初阙,她简直要吓死过去。 “阿弥陀佛,女施主勿怕,天地生灵皆平等。”释因朝着那老鼠看了一眼。 东陵初阙干干的笑了笑:“是吗?是吗?我……我只是觉得……它长得不好看,没有害怕,没有……” 说着,她同手同脚的朝着释因走过去。 释因不禁垂眸一笑。 低头之间,他眉间的金莲似乎在泛着金色的流光。 看的东陵初阙很是羡慕。 “我想要求一签。”东陵初阙心有余悸,讪讪一笑。 释因做了个请的手势:“女施主想要求什么?” 东陵初阙捧着签筒跪下,脸上的稚嫩神色收敛,宛然是一副一国公主的姿态,便是声音,也不再柔软:“求我自己的命。” 签筒晃动的声音在佛音之中响了起来。 很快,一根签子掉在了地上。 东陵初阙捡起签文——第一签,上上签。 这叫东陵初阙都看傻了眼。 上上签,签子上面,居然没有签文? 她愣了愣,将签子递给释因。 释因见此,亦是有些诧异。 这么多年,他可未曾见过有人求到上上签的。 “没有签文。”东陵初阙的声音,软了几分,又恢复了之前模样。 双手交握在一起,身子微微朝着释因靠了靠,看了看签子又抽了抽释因,指了指他手中的签文小心问:“什么意思?” 释因目光微妙地看了一眼东陵初阙的面相。 极美,才十五六的年纪,锋芒以开,不可方物。 等年纪再大点,轻易的,就能艳冠群芳…… “第一签,上吉签,万事大吉,有小坎坷,不足为怪,靠自己便能跨越。说我是,大富大贵之相,自己旺自己。” 东陵初阙又跟着云姒她们往上下走了。 她还厚着脸皮给自己讨了一根拐杖。 上山容易下山难,云姒转头看向了把自己当成第二根拐杖的东陵初阙:“你求了什么?” 东陵初阙扒着手指头给云姒算:“求姻缘,求驸马,求富贵,求这次我跟着你们去能不能活着回来。” 云姒:“你还挺能求的啊!” “我跟大师说了,我是东陵的公主,我要是嫁个人,过的还不如我当公主的时候,那我嫁什么嫁。大师看了看签文,说我会心愿得偿的。能靠我自己就能跨越,我也没有什么大本事,那想来是简单的小困难,不足为奇。” 说着话,下山就快了,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过去。 东陵初阙道:“我东陵的国师也是这么说的,说我从生下来就是好命,我是那个……锦鲤命!所以释因大师说的那些,没什么奇怪的。” 云姒身后的空青深以为然的开口:“上次,上次主子说要不是你把头发掉了,把我家主子的头发也捡起来放瓶子里面,那双子之谜还没有这么顺利呢!而且,你带着嬴棣还有景昀出来了。” 带着景昀回来,一路上不但没有遇到刺杀,还把段一都给甩没了。 “我要沾沾!”云姒伸手将东陵初阙的手垮在自己身上,紧紧握着她的手。 空青挤上前,直接扶着东陵初阙另一边:“我……我也沾沾,分点福气给我。” “那……那我也要!”南绛上前抓到个拐杖。 下山的路,东陵初阙忽然觉得无比轻松,就是咯吱窝的位置,被云姒跟空青架的有些酸疼,不过还行。 “公主,你总算是下来了,属下担心死了,下次让属下一起跟随吧。” 下了山,上了马车。 东陵初阙的亲随伽蓝,都要担心死了。 “下次你不说我也会带着你的。”东陵初阙靠在云姒身上,浑身都湿透了。 伽蓝驾驶马车:“公主终于想通了。” “没办法啊,没办法,不能想不通。你一起,好歹可以背我上去。”东陵初阙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眼看着天边,已经快要亮了。 伽蓝:“……” 第1462章 不舍,兄妹分离 云姒不禁一笑,摸了摸东陵初阙的头。 坐在一旁的南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忍了忍,将自己的脑袋也凑过去:“阿姐。”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南绛也是喜欢东陵初阙的,可是她到底身边没有亲人朋友了, 云姒伸手拉住南绛的手:“南绛,你见过我同九爷的路走得是有多难的,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所以即便是说尽快拜堂成亲,匆匆举办一个婚礼,我都没有同意。定亲就行了,婚盟本就是个誓约,可以毁约,但是成了婚,可就不能回头了。” 南绛愣了愣,居然听明白了云姒指的是什么。 她跟云令政的婚约可以废除。 但是如果跟蚩淮再次订下婚盟,那必然会成婚,那就不是说分开就能分开的了。 三个男人,蚩淮,云江澈,云令政,婚约二订二废,而云令政…… “对喽!”东陵初阙忽然将脑袋从云姒肩膀上抬起来:“什么层次的人,做什么层次的事情。那些小门户的女子,本就层次不高,眼里只有男人,婚事,情爱,自己的儿女,且还都以为这是天大事了。但是在生死家族荣辱跟自己的前程面前,这些其实都算不得什么。南绛姐姐,我觉得,人应该就事论事。” 人,应该就事论事。 这句话要做到,谈何容易? 就事论事之前,是不是也要看看,论事的人,是什么人。 那个人是云令政……她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人味儿。 - “总算是回来了!” 蒋淑兰看见云姒她们回来,问了一通,最后才把目光对准了南绛。 那欣慰又满意又点头又开心的样子,让南绛心中不安。 刚要问蒋淑兰发生了什么,柳太妃就带着温予过来。 温予看见云姒,什么都不说,一下子就扑到了云姒的怀里。 或许是母女连心,云姒的心里也难过。 这是她养了五年的孩子,从一个咿咿呀呀的小婴儿,养到现在能说话能走路。 养小猫小狗都有感情,就别说五年的时间养一个人了。 温予跟景昀并没有区别。 在云姒眼里,温予就是她的亲人,女儿! “娘亲,娘亲……”温予抱着云姒的脖子哭,小声小声的唤着她。 云姒红了眼,抱得更紧:“温宝儿乖,娘亲会很快回来的。” “不能带我一起走吗?”温予没有跟娘亲分开过。 话问出口,她又懂事儿的不想要云姒为难,只问:“等娘亲回来之后,是不是哥哥好的时候,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再也不用到处奔波了是不是?温予,快有家了,是不是?” 小小的人儿,看样子什么都不懂,但又什么都懂的样子。 云姒自己尚且不知这一去能不能成,却也只点头哄她:“对,你在这里好好的,等着我们。” 前路遥遥。 温予看向了嬴棣。 她擦了擦眼泪,从云姒的怀中出来,上下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哥哥,道:“哥哥怎么又胖又瘦的,现在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了,前几天还瘦的跟肉干死的。” 说着,温予凑到了嬴棣的耳边:“哥哥,我在你的包袱里面,给你藏了你最爱吃的牛肉干,是我用自己攒的银子给你买的,你别忘记吃,早点回来。” 嬴棣看着温予笑笑:“好。” 云姒这么一来一去,天已经又黑了。 夜色行路,蒋淑兰多少不放心孩子跟云姒,怕路上有什么危险。 嬴棣就在蒋淑兰身边,问声道:“外祖母放心,前面的路,我父王已经走过一遍了。” 霍慎之先行,为的就是把那些没所谓的障碍给清理干净。 腾一条干净的路出来,省的节外生枝,突增麻烦。 蒋淑兰看着嬴棣的目光,他那么信任他的父王。 前面,好似真的没有什么危险了? 前面,也就真的没有一点,哪怕是半点多余的危险。 甚至众人担忧,武宗帝会不会不让云姒走,会不会派人拦截。 都没有。 这些,九爷走之前,都已经布置好了。 云姒想要登天路,却也表明了心迹,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只用低头朝前走。 回望京城,往事历历在目。 云姒心中一时万千滋味。 “姒儿……” 柳太妃穿着斗篷,站在马儿下,她欲言又止。 云姒点头:“我知道,他为我的苦心我都看在眼里,我必不会白跟他分开一场。他值得我做一切努力,我会成为他的后盾,我要成为他的后盾。” 霍慎之是以命搏出的权势,数十年如一日的勤政。 想做他的后盾,又谈何容易? “呜呜呜,云伯母,我也走了。” 就在蒋淑兰从城楼往下看马车离开,她正值最悲伤最不舍时,身侧忽然有个人像是一阵风一样卷过来。 常嬷嬷吓的就要拽着蒋淑兰后退。 可蒋淑兰刚动一步,就叫人抱住:“可我舍不得你!” “啊……是吗,好孩子,我也舍不得你。”蒋淑兰都没有看清楚人脸,天色又那么暗,她也不忍心扶了人家的性子,都这么热情了。 还叫她伯母,关系一下子就更近了。 “伯母,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好不容易得以被松开,蒋淑兰正要好奇这是谁,怎么没有同云姒一路。 这定睛一看—— 十七八岁的样子吧? 身上肉肉的,皮肤也不好,眼角眉梢看着挺精明……也只是看着。 蒋淑兰识人无数,但是这次…… 不认识,真的不认识。 “好好,你也要保重身体。”蒋淑兰朝着常嬷嬷看了一眼,希望常嬷嬷能提醒她一下,这人到底是谁。 可是常嬷嬷也傻了,她也不记得。 “伯母,再会了,你一定要记得想我。您的女儿没了,以后,就让我当您的女儿来孝顺您吧……” 大姑娘擦擦眼泪,冲着蒋淑兰挥挥手,就跑了过去。 那边上还有人等她。 是个中等身高的男子,远远地,还冲着蒋淑兰行了一个常礼。 蒋淑兰不认识,点头微笑,装的很像是那么回事。 等着人走了,蒋淑兰才道: “常嬷嬷,我是不是记性不好了,这是谁啊?”莫名其妙的。 都把她那点伤心给整没了。 常嬷嬷摇头:“不知道哇,老奴跟在夫人身边那么久了,也没见过这号人。说是也要走了,莫不是跟小姐她们一路的,怎么不一起上马车呢?” 云姒都走好远了。 蒋淑兰随着下城楼,忽然就想到—— 第1463章 那个脸比城墙还厚 “莫不是那个婴妹跟蚩淮?” 太像了! 空青说婴妹相由心生,长得不好看,心眼儿也不好来着。 “我跟她有什么交情啊?她做什么抱着我哭,还说舍不得我?”蒋淑兰一头无数。 “夫人还是想想南绛吧……”常嬷嬷提醒。 蒋淑兰别有深意的看了常嬷嬷一眼。 常嬷嬷马上就省得:“二公子是厉害的。” 下了城楼,上了马车。 婴妹还在抹着眼泪。 蚩淮道:“这夫人看上去倒是挺好相于的,只是那云令政我未曾见过,不知他配不配得上你。” 之前他动弹不得,婴妹想要去找云令政求救。 结果,都没有找到。 思及此,蚩淮道:“目前瞧着,也就一般般,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都没有露面。” “那是他不知道。”婴妹开口辩驳:“而且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受到了锦弗公主的蛊惑。” “受到蛊惑就不理你了?这么看来,这云令政也不怎么样。阿哥暂时不同意你跟那个云大人的事情,除非他能在那个锦弗公主跟你之间好好表态。一个男人,被女子迷惑得团团转,哼……这云令政也只是空有虚名罢了!” 蚩淮说完之后,就不在开口。 任由婴妹怎么圆,他都不加理会。 “我们现在还是应该赶紧去追上南绛。”蚩淮打断了婴妹的话,扬起马鞭,抽在了马儿身上。 - 夜雨蒙蒙,云姒收回眼,细密的雨落在掌心,她默默开口:“这次别帮我了,我跟你和离,就是表明了我的决心。若是我没有那个本事走上去,那也是命,我该的。” 现在帮她,事事帮她。 以后天下大乱,时局未知,她怎么站起来求生? 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 “这样的馈赠,没什么,别太敏感。” 就在云姒出神之际,眼前多了一辆马车。 云令政眺望天色:“接受馈赠,怎么用这些馈赠站起来,化为你自己的实力,这才是你应该考虑的,不要太拘泥这些小事情。强者,从不考虑这些东西,别被自己牵绊住。” 云姒心也定下来。 现在,她另一个念想,就是白泽。 白泽还没找到,他到底在哪里? 是生还是死? “多谢二哥。”云姒淡淡开口。 云令政只颔首,面色漠然,放下车帘。 自始至终,未曾看南绛一眼。 南绛垂下眉眼,心脏一点点地抽着疼。 他是怎么做到什么都不在乎,不管什么事情都能不动心且还能忍性的? 马车在这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主子,有人拦车!”十一的声音传了进来,很微小,是怕打搅了嬴棣休息。 掀开车帘,云姒就见到蚩淮跟婴妹。 雨已经停了,婴妹很是狼狈,那蚩淮不是。 他缓缓走上前,看着云姒不禁一笑:“你倒是有胆子,说了不欢迎你,你还敢启程?” “可不是吗,有些人要是脸皮厚,那是怎么都挡不住的。”婴妹的声音,在空荡的官道响起。 云姒冲着婴妹微微一笑。 很快,婴妹的脸色就是一变。 “顺顺!你怎么了?”蚩淮伸手扶住婴妹。 婴妹的目光意有所指。 顺着她目光看去,蚩淮大怒:“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了!” 云姒脸上的笑容,掺杂着些许寒意看着地上的人:“你说得对,有的人啊,打也被打了,骂也被骂了,贴着她的脸让她滚远点,可不管怎么样,都还是要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死皮赖脸的贴上来,轰都轰不走,那脸皮可不就是比城墙还厚吗?” 空青噗嗤一笑,补了一句:“啧啧啧,这不是犯贱吗!” 两人一唱一和,婴妹又疼又气:“你说谁!你们才是犯贱!你说你自己呢!” 云姒笑了笑:“一块石头扔进了狗群里,如果有狗叫了,那一定是它被砸到。看你这么对号入座,急得跳脚,又无能狂怒的样子,那就是你了啊傻孩子。” 挡路,现在是云姒的大忌。 她不预备跟这种蠢人多话。 赶人生的路,如果听见狗叫几句就停下来训狗,那多浪费时间? “把解药拿来!”蚩淮怒声低吼。 云姒只道:“让开。” “不让!”蚩淮的脸色难看得很。 这个女人不过是一个和亲失败的公主,还带着两个孩子,如今西洲还不知成不成,成,她也回不去了。 她凭什么这么倨傲,她的本钱在哪里? 云姒淡淡一笑。 不让? 她放下车帘,回到了马车里。 婴妹在地上疼的打滚。 蚩淮立即朝着马车里面喊:“南绛!” 南绛好歹做过圣女,也是整个巫族,净得大巫师真传,为数不多的巫医。 “十一,愣着做什么,既然不让,那就从他们的身上碾过去。” 谁知道,没有唤出南绛。 云姒的吩咐,却从马车里清晰泄出。 十一应了一声“是”,转头就吐了嘴里的草,看着马车跟前的两人,低低骂了一声:“找死的玩意儿!” “驾!” 他们真的敢! 蚩淮带着婴妹堪堪避开,还心有余悸。 方才若是躲慢了一点,那真的会被马踩死! 此时此刻,蚩淮对云姒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这种人,绝不配进西疆,只要我活着,绝不会让你的手伸进巫族!”那如发誓一般的声音,在官道响起。 “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云令政看完了戏,方才开口吩咐亲随鸾徽。 听见声音,婴妹猛地睁开眼,都要忘记了疼。 “云……云大人!” 车帘被风卷起,婴妹的的确确看见了云令政。 蚩淮闻言,立即开口:“马车停下!” 霎那间,婴妹的脸色煞白。 她知道阿哥要做什么! 可是现在疼的像是要扒了她的一层皮,她根本拦不住蚩淮。 眼看着蚩淮已经将马车拦下,婴妹想要喊他过来,却只能狼狈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掀开马车帘。 蚩淮这才看清楚里面的男人。 只这一眼打量,蚩淮皱紧眉头:“我家阿妹成了现在这样,你不去看看?” 这话说出来,就连呜呜的婴妹都安静了。 管道上,一下子,静的只有风声。 “噗嗤!” 突兀的笑声,还是鸾徽先忍不住的。 蚩淮的眉头皱得死紧,更是觉得遭受了侮辱,怒火骤起:“你什么意思?” 第1464章 富贵险中求 驾驶着马车的鸾徽道:“我家大人去看你妹妹,为什么?” 两相情好,就不值得去看看吗? 蚩淮不想要同一个“马夫”说话,只道:“叫你们大人下来,我只同你们大人说话。” “那真是巧了,您的这种脑子,还真够不上跟我家大人搭话。文官嘛,性子高傲,我家大人更是,挑食儿得很。”鸾徽笑了起来,抓起马缰绳。 “我可是婴妹的阿哥!”他喜欢婴妹,怎么也要敬重他这个做哥哥的吧? “呜呜……”在不远处,地上爬着的婴妹,嘴里发出囫囵的声音,只希望蚩淮不要再说了。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都是还没有成的事情。 之前……之前是为了她的自尊跟面子,她才这么着急开口的。 她总想着,她跟云大人,那是迟早的事情。 谁能想到今天……她真是丢脸丢大发了怎么办啊! “走吧。”马车里,云令政的声音清冷得很,没有半点温度。 鸾徽扬起鞭子,马车直接越过蚩淮。 看着离开的马车,再转头看看疼痛不已的婴妹。 蚩淮……像是懂了点什么。 “忍忍,我现在先去带你找族人。” 路上的危险太多,为了安全,同行的人都是分开的,以防万一尽数被灭,也找不到一个去报信的人。 只是才上马车,疼痛就过去。 但是婴妹知道,开始疼,就会断断续续疼好几天。 “你跟那个云令政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蚩淮看着婴妹好些了,才提。 婴妹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蚩淮:“你最好别把我当成傻子哄,人家要是喜欢你,怎么会看你这样,都不下来看你一眼。是不是你单方面看上人家了,人家又瞧不上你,你为了脸面,才故意骗阿哥的?” 被戳穿了心思,婴妹的脸瞬间涨红:“他……他对我是有好感的,但锦弗说了我的坏话,他才这样,他都是被锦弗骗了。” 不然的话,何以解释风轻云淡的云大人,会这样对她? 蚩淮拧眉:“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这个云令政就更不行了。随随便便地听别人挑唆几句,就完全信了旁人的话。这男人,不配跟你在一起,你别想了。” 婴妹吓了一跳:“这难道不是锦弗会迷惑人吗?阿哥,你不能这样,谁没有被人迷惑的时候啊,尤其是锦弗那种人,她可会在男人身上使招数了。” “婴妹,别的女子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能学那些不知廉耻,成天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下等胚子。要是还没有成婚,就弄出个孩子来去威逼家里人一定要嫁给那个云令政,我是饶不了你的!” 蚩淮的脸色,已经很差了。 婴妹在家中就非常害怕自己阿哥,这会儿,不敢开口了。 她一定要尽快让哥哥看见云大人的好才行啊。 “阿哥,我们追着他们去吧,南绛还在那里。我的毒,也得要那个锦弗给我解。” 只要追上去,到时候就有机会同云令政说清楚,那个锦弗不是个好人,让他看清楚了,也解除对自己的误会。 南绛还在那,蚩淮自然是要紧追的。 很快,云姒也看见了身后不紧不慢的马车。 “要不要轰走他们?”十一开口。 云姒道:“别白费力气,咱们就是要去西疆进巫族,就相当于去人家家里了,都得见到。何况,大路朝天,南绛在这里,他们一定会跟着的,不会放弃。” 南绛有些愧疚:“要不然,让我去那边吧。” “不能去,我还有事儿要问你呢。我对西疆巫族的事情不太熟悉,巫族的大祭司,还有圣女,在什么情况下,会被罢免。” 蚩淮此人,凭借自己妹妹三言两语就定一个人的罪,也不是个能的。 巫族有这种人在,难怪这些年越发低迷。 南绛知道云姒要做什么,但是…… “我知道蚩淮帮过你,所以我不要他的命,我也不能因为人家不让我进他家门,就取了人家命去。但这种人做巫族的领头,你想想,你家人扛得住吗?巫族得多少人受害。南绛,做事可不能只看眼前。他要是行得端做得正,就不怕我的手段。” 云姒现在,明显的不一样了。 让南绛觉得陌生之余,又有点开心。 “我……都告诉阿姐也无妨,婴妹真的不适合做圣女,好多蛊都被她养死了……蛊虫跟我们的家人一样。但我只希望若是真有这么一日,阿姐能够手下留情,算是帮我还清人情。我知道,阿姐爱我,一定会帮我。” 马车里,都睡着了。 南绛低下头,依靠在了云姒身边。 云姒轻轻摸着南绛头发,细细听着南绛说起西疆巫族,十万大山。 天色昏暗,江南路远。 等青灰色的天光笼罩四野,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越下越大。 十一从不远处探路而来。 “怎么回事?”云姒看着十一的面色不妥,当即开口。 十一面色凝重,将手中的消息递给云姒:“江南那边水患不绝,九爷已经换乘千里驹,千里驹日行千里,九爷带着霍影,日夜兼程时刻不停,最多不过三日,就能抵达江南。” 云姒眉心一蹙:“咱们这样的马车走走停停,得走到猴年马月。十一,你把人叫过来,我有事情要安排。” “主子,你要撂下我们自己走?” 空青听见云姒的吩咐,万分不同意:“你一个女子,身边无人陪伴,带着南绛,不行的。” 嬴棣未曾开口,只静静地看着云姒。 直到云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才道:“母亲将儿子身边的天枢跟天玑选一个带上,儿子才放心。” 这话,让云姒有些唏嘘:“不用,这五年,母亲什么没有见过,我甚至被抓进过土匪窝里,但我还是全须全尾的出来了。相信我,也保护好你自己。我只要带着十一一个,就足够了。” “主子,你这样空青怎么放下啊!”好歹,也让她跟去才行。 可云姒低头看了看嬴棣。 嬴棣是她的至宝。 有空青在嬴棣身边,云姒才能更加安心。 这一眼,空青明白了,她说不出来来。 看着云姒翻身上马,空青忍不住绷紧了身子。 这种时候,书信又不能即刻送到,很可能一别就是一辈子,她如何不怕? “孩子。”云姒伸出手,拍了拍心口。 “您且放心去。”嬴棣知道,云姒在提醒他,若是有危险,就用身上的药。 空青着急:“小主子也不劝着一点。” 嬴棣看着云姒的身影越发的远,方才道:“母亲不是娇花,她以后还要同我父王去战场。战场上乱得很,这样的别离时刻今后还会有许多。乱世当前,谁,也护不了谁一辈子。百姓口中的一句俗话说得好,叫——富贵……险、中、求!” 第1465章 慎姒抵达,相似的药箱 “驾——!” 云姒清晰的声音,隔了很远,被风传了过来,又很快吹散。 时隔五年,所有的本事叠加在一起。 云姒如今的马术,已经鲜有人能及。 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着实伤身体。 蚩淮他们追着来,却发现云姒骑快马走了。 这还不算,就连云令政。 明明是带着那么多的人,马车也是许多的,不可能一下子都找不见。 但是现在,找了一圈,问了所有,到处查了,云令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完全找不见了! “这怎么办?”婴妹的心凉了半截。 她可疼了两天三夜了! 而且……而且她还想要跟云大人解释一二呢! 蚩淮压低了眉眼,冷声道:“还能怎么样,追!” 可是,婴妹不怎么会骑马。 看着婴妹这个样子,蚩淮拧眉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跟南绛出来吗?” 婴妹疑惑了一下开口:“让我盯着她,免得她再做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 “错!” 蚩淮满眼的不耐烦:“她是天下所有巫族人之中最厉害的巫族女,血得蛊王选择,千万里挑一,天赋跟秉性更是难得。所有蛊虫在她手里就没有养不活的,她更是得大巫医亲受,出来的那几年,又融汇了中原医术,毒术,针灸术诸多本事。” “我想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着这种人走南闯北,起码是能学上一二的。可你呢?” 蚩淮的面色难看。 “居然连骑马都不会,那些毒理蛊术,一问三不知,我甚至让你将蛊虫拿出来压制药性,你都做不到。” 婴妹的脸色瞬间一红一白,心中不服气到了极点:“是是是,南绛什么都好,我哪里都不好。我起码不会像她一样,跟外面的男人弄出人命,谁知道她有过几个男人,身子都烂了!” “啪!” 蚩淮想也不想,就给了婴妹一巴掌:“教都教不会的东西,说一句你顶一百句,明明就是无能,还找别的借口!只会逞嘴上功夫,有什么用!” 婴妹没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会打她。 这一切,都怪南绛! 看着她哭,蚩淮才觉得自己下重了手。 缓了缓,才道:“好了,是阿哥说重了,但你也不应该这样说话。南绛以后,好歹是你的阿嫂,你骂她,不就等于骂我吗?” 上了马车,婴妹哭:“南绛这种人,怎么配跟阿哥在一起?她跟那个锦弗蛇和老鼠都在一窝。” 蚩淮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只道:“这些事情你不懂,两个人的结合,除了情爱,还有很多的东西。我还没有问你,南绛怎么会跟你喜欢的云令政扯上关系?” 提起这个,婴妹就生气:“肯定是阿哥你看出来那两人只是口头婚事,然后就又找云大人挡的。之前南绛跟我说过,她跟云江澈,就是一时的,不是真的。何况,云大人清贵,怎么看得上这种人啊?那天为了不被我戳穿,她不就当着我们的面撕了那婚书吗。” 蚩淮想想也是。 看着前路,他吩咐婴妹跟里面的其中一个族人坐好。 “江南距离这太远了,走走停停,没有个把月,应该是到不了的。” 马车一天才能走几十里,何况晚上还要休息。 蚩淮有些着急,想要撂下婴妹先去,但是又不放心。 “罢了,就这样吧!” 马蹄踏进水潭,飞溅的水滴,映照出马儿上人身姿—— “主子,这就是曾经我们到过的……江南?” 云姒下马,便是她也有些震撼,曾经的温柔水乡,如今满目疮痍。 遍地流民,像是谁家掉在地上的东西,散乱地等待在这里。 “阿姐,九爷应该会知道你来了的吧?”南绛闻着四野传来的腐臭味,知道大疫将至。 云姒摇摇头,朝着前面走去,想要看看洪水的情况:“我没有让人来信说我先过来,而且战奴给他吃了暂缓的药,能叫子蛊变得迟钝,他暂时不会受我情绪影响,也不会知道我的到来。最重要的是,他就只带来霍影先行至此,也不知有没有显露身份,即便是显露身份,也不会张扬的人尽皆知,难寻他的。” ——“姑娘,不要再往前去了!” 就在云姒想要近前之际,一把清越的嗓音唤了她停下了脚步。 转过头,云姒就看见一个鎏金镂空面具遮脸,梳着元宝髻,身着一袭羽蓝色琵琶襟上衣,襻膊束衣的纤弱女子,走到她身边,柔声提醒: “前面的洪水还没有退下去,大家都在这里避难,城镇也都已经冲垮了,不要过去,免得有危险。” 声音宛若黄鹂,听起来,也就十七八九的样子,且手指纤细皮肤白皙,衣着简单,也掩饰不住气质。 想来,是位高门贵女。 “这里的官员不管洪灾吗?”云姒下意识地试探。 那女子摇摇头:“都就在前段治水,可洪水是天灾,人在自然灾害面前,太渺小了,只要下雨,情况就会变得莫测起来。姑娘,你是从外乡来的吧,我是……” ——“傅小姐,救救我的孩子!”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冲了过来。 而不远处,也有家仆打扮的人,快马而来,朝着这边喊:“小姐,老爷请您马上回去!十万火急!” 闻言,傅小姐心念一动,爹爹不会随便在她治病救人的时候唤她回去的,除非是因为九爷那边…… 而这时候,云姒已经看出了孩子的病症:“是吃了洪水之中捞出来的脏东西,致使的发烧。我略通岐黄之术,傅小姐家中有事,可先去,有我在这里。” “好!那就麻烦你了!” 傅小姐说着就转身,走出去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打量了云姒气度不同寻常女子,道:“对了,我名唤傅娥媓,我父是江南王傅澜,乃朝廷恩赐的异姓王。姑娘今日帮我治疗我江南的子民,那就是帮了我,若是力有不怠,尽管来通知我。” 云姒点头一笑。 余光便看见那傅小姐的婢女身上背着的药箱…… 第1466章 强势,慎姒齐心 “阿姐,那个药箱怎么跟你的那么相似?”南绛是个医者,对这些太敏锐了。 她也看见了。 云姒的医药箱是后世的东西,跟现在这种大且笨拙的医药箱是不同的,而且材质也不同,那是合金制造,这里没有的工艺。 如今瞧着那傅小姐的医药箱……是非常相似。 云姒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转头道: “先别说这些!” 收回眼,她马上蹲下身,要为孩子诊治。 可是手才碰到妇人怀中的孩子,她马上就警惕地抱住孩子,一双埋怨的眼睛把云姒看着。 “你不想要给你的孩子治病吗?”云姒语气淡淡,早没了往年的那种焦急。 妇人埋怨地开口:“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傅小姐会给我的孩子治病的!” 云姒缓缓站起身,伸手接过十一递过来的帕子,敛眉看着地上的妇人,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若是想要治,那我可以给你治,若是不想,那我也不勉强你。左右塞进嘴里的东西,你也会吐出来,我现在没时间做白费心思的事。” 将帕子递给十一,她淡声问最后一遍:“要不要治?” 妇人怀疑地看着云姒:“你没有药箱,什么家伙事儿也没有,我如何信你,我……” “走。”云姒转头吩咐十一跟南绛。 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越过了妇人。 前面还有很多的病人需要大夫,她可没时间耽误在自证上。 妇人没想过云姒会这样,她冲着云姒的背影喊:“我也没有说不治啊!我又不知道你有多大本事,你跟我说说,让我放心,我自然就让你治我的孩子了啊!你这大夫,半点医德都没有!” 那咋咋呼呼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云姒扫了一眼周遭,众人都在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她,她开口,直接表明立场:“求医问药,‘求’是病人求。而不是医者跪在地上,求你这个病人给我治。命是你自己的,我分文不取免费医治,你一个受助者还要用医德来审判我?” 妇人哑了声,看看自己怀中的孩子,心中焦急万分,但又根本不信任云姒。 这时候,十一不知从哪里提来了医药箱。 云姒拿着医药箱走到了人群之中,面色冷然:“诸位,从洪水里面捞出来的东西不可以吃,泡得久了,吃下去容易坏肚子。有不舒服的,现在到我这里来,我给诸位看,分文不取。” 话音一落,没有一个人动的。 大家都用狐疑的眼光看着云姒。 她长途跋涉而来,身上称不上干干净净,但是也不狼狈。 “这些傅小姐都给我们说过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怯怯地喊了一句。 接着,就有人开口:“我们要等傅大夫来给我医治!” 云姒点头:“可以,我留人在这里,谁等不了了,或者耐不住了,就请我的人帮忙医治。” 转头,云姒沉声吩咐了南绛:“南绛,你留在这里,他们要治就治,如果不愿意,不管你看见他们之中的人如何,都千万不能低头去求着给他们治,明白吗?” 如果有人危及生命了,但是不要她救,她是见死不救吗? 南绛不懂云姒这么做背后的意义。 但是云姒都这么说了,南绛也没有时间问为什么。 上了马,十一问云姒:“主子,现在要去哪里?” 云姒从怀中拿出顾明修给的商会令牌:“粮食现在还没有到,百姓们得饿肚子。大灾原本就冲毁了家园,若是在没有吃的,饿久了的人,可是会吃人的。” 洪灾之后大疫,疫病之后饥荒,饥荒之中易子而食,可不是什么稀奇的。 “江南水乡,粮产丰富,但是这些都捏在富商们的手中,你看这些流民,可没有一个衣着华丽的。九爷才来这里,应该是先以治水为主……” 云姒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色:“又要下雨了,看来是一场暴雨。现在水斗没有退下去,等又一场大雨之后,只怕现在咱们脚下这片地,也要被淹没。” 原本云姒是不懂这些的。 但是她曾经跟着老师去过维和战场,应对过干旱还有洪灾,大疫。 天灾人祸,她上辈子都吃过一遍,有经验。 十一随着云姒朝着高出奔袭:“那是不是应该赶紧叫百姓离开啊!” “我们都是外乡人,百姓怎么可能听我们的三言两语?我瞧着,百姓们很是信服那位傅小姐,她说话,大家当会听,但我不知她现在在何处。” “现在最要紧的,是敢在水位暴涨之前,用粮食把百姓调离。百姓们,现在最想要的,是填饱肚子,谁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他们就会听谁的。” 云姒在狂风之中策马。 她知道,他可能在前线治水,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分出来,照顾那么多的百姓。 与此同时,偌大江南,一处临近河堤的营帐跟前—— “小姐终于回来了,老爷等着您呢,您快过去!” 傅娥媓快速摘下镂空金面具,递给身边的婢女:“是那位又不好了吗?” 那人身份贵重,管家不敢作答,只引着她快走:“小姐快些!” 营帐大开,里面的人正在议事。 江南王也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冲着她使了眼色,让她在外面等。 这一处营帐地,是官兵门的所在,他们的身后,就是江南数以万计的黎明百姓。 外天天光昏暗,里头亮着灯火。 明晃晃的光线下,里面站着的男人,通身气势不怒自威。无需疾言厉色,就已经吓得地上跪着的知州瑟瑟发抖。 傅娥媓亦是浑身一震,只觉呼吸都困难起来,可是她岂非寻常女子,马上就反应过来,小声问管家:“这是怎么了?” 说罢,她朝着里面主位上的男人,看了一眼。 油黄的烛火光,将他整个人分割成明暗两面,英挺的眉眼已在审查奏报时,已蓄上凌冽强势的杀戮之色。 抬眸之间,邃暗的眼底,裹挟晦暗笑意,似随意的开口问: “一个月不到,饿死病死者三千有余,你家人可也是这其中之一,嗯?” 第1467章 九爷再想谁,是云姒 轻飘飘的一句话,已经让年过五十见多识广的江南王的身上都渗出了冷汗。 更不要说跪在地上,执掌了整个江南的知州大人。 他浑身抖如筛糠,不敢作答。 霍影:“我家主子问你话,哑了吗!在你的管辖之内,一个月不到就死了三千余人,还不算失踪的。我们劫下你的奏报,你居然敢在上面称此次水灾至此,一共死伤两百,摧毁房屋瓦舍五十余间,你居然还敢说,疏散得当,百姓得以落脚!” 整个江南,几乎都毁尽了。 这还是大周初始到如今,头一次发生这样严重的水患。 全因为下面的官员督导不力,平时只顾着捞油水。 拖延了时间,又怕受到责罚,以为天子远在天边,鞭长莫及,消息传递困难,就开始瞒报谎报! 结果,事儿越瞒越大,到现在,居然还想着隐瞒! “王爷饶命!”知州吓地发抖。 谁能想到,摄政王亲临江南,亲自主事! 这些日子,听说已经被撸了好几个顶头人了,他没想到这居然是…… 江南王开口:“九爷,小女资质浅薄,幸得百姓信赖,得了一些人望。不如就让小女前去同那些富商说两句,那些富商的夫人们,便是他们自己,也曾受过小女医术之恩。” 霍慎之擦拭着手,朝着帐篷外走去,淡淡开口:“本王只看结果。” 不管派谁去,只要事儿能成便可。江南王懂得,所以面上露出一抹松弛之色,急忙朝着帐篷外走去:“听见没有?” 傅娥媓点头:“父亲放心,女儿一定将事情办妥。” 看着傅娥媓欲言又止,江南王问:“怎么?” 傅娥媓笑了笑,朝着帐篷里面看去,她眼底,倒映着男人背影颀长挺拔,侧身之间,英挺的眉眼隐约可见锋利锐色。 上位者的气场,更是渗透在角角落落,只是英俊的脸上有了丝毫的变化,便能压迫的人心惊胆战。 他的权势,执法的手段,权力,财富,都在给他这个人加码。 大周摄政王霍慎之,这样的男人,没有女人会不喜欢的。 “父亲,王爷好厉害。来的第二天,就已经把江南的官场梳理清楚了。”傅娥媓眼底的倾慕,没有丝毫遮掩。 江南王笑了笑:“去吧,不要辜负父王对你这十几年的栽培。也让摄政王看看,我女儿的本事。” “好。”傅娥媓翻身上马。 水乡儿女,会骑马就很稀奇了。 更稀奇的是,傅娥媓的马术了得,身姿在马背上,翩若游龙宛若惊鸿。 江南受灾严重,江南王且陪同巡视。 看着因为病疫死亡而被焚烧的万人坑,江南王窥不见身边男人的神色,只以为他想的是这些黎民百姓,便道:“小女早前拜了一位厉害的医士,学了点皮毛,给这些百姓医治,当是没问题的。只是她这几日也劳心,一人无法救那么多。唉……” 男人的一双眼睛,沉得不透光天,只映照着这冲天火色。 只有在他身边的霍影知道,他家主子听到这些,是在想谁。 如果……如果她在,这些被疫病折磨死的人,都能叫她从阎王爷手底下抢回来。 沉沉的天色,被百姓的躯体点亮了。 霍慎之收回眼,示意了霍影。 霍影这才将怀中的东西拿出来,递给江南王:“这是我家主子连夜所制,将生病与不生病的人隔开,疑似生病的人,也分隔开,按照区域来安置。洪水之后的东西不能吃,衣服锅碗,也要高温烹煮之后才能用在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上面交代好了。” 一天时间,所有官员,上下大小,都已经梳理好,他们不会再敢造次懈怠。 也是半天时间,霍慎之将当初云姒怎么收拾治疗疫病的方案,都复刻下来。 等云姒她到,便能省去心力,只用专心行医治病。 这些是江南官员们职责所在,也是分内之事,霍慎之的分寸拿捏得很准,不会再特意帮她,以后她应该走的路,霍慎之也不会再朝她伸手。 他信她能。 没有他的这五年,她都平安地走过来了。 “王爷当真有心了,听闻先前京城那边闹过几次大疫,是已故摄政王妃医者之手,驱散病疫。只是先王妃好人不长命,真是可惜。小女崇敬先王妃,以先王妃医者仁心为目标,故而选择从医之路。且将这些交给小女吧,本王也会竭力督导。绝不会出半点差池!” 江南王感慨,又小心将东西收下。 这种事情,他不可能会不好好办。 但霍影看了一眼天色,道:“我家主子的意思,唯恐大雨再临,先去疏导下游百姓往上。” “不好了!”这时候,有人匆匆过来。 “下游那一段的百姓受病者众多,原本是傅小姐在医治,但是来了个游医,说是能治,结果脾气大得很,人家才问了两句,她就不耐烦不给医治了!” “什么?”江南王皱眉,转身去看了一眼远处的摄政王,厉声道:“岂有此理!医者仁心,哪有这种的大夫,脾气都耍到生死关头了!” 他转身,大步朝着霍慎之走过去。 有了外人,江南王换了称呼:“大人,现在这种时候,最缺的第一是粮食,第二就是医士。这来了一个,脾气还这么大,丝毫没有医者的品行。当着小女的面好好的,转头又是另一副嘴脸,真是岂有此理!但这个时候,不能动此人,我派人去敲打敲打。” 九爷凝视着天色,江水滚滚,明明是正午的天,天色却暗得如同入夜时分。 原本淡漠的语气,沉了下去:“能者自有脾性傍身,若真高傲毫无医品,何苦走这一遭于此地受罪。” 江南王愣了一下,没想到九爷会这么想,能这么说。 但是想想,先王妃是医者,他会说这种话,定然是因为见识过先王妃的举动,所以站在医者这边比较多。 如此思虑,江南王迟疑地开口:“百姓受灾严重,身心亦是受损,若还有了脾性大的医者对百姓不好,只怕官员们要解决的麻烦,不单单是水患了,还有人心啊……” 昏暗的天色如要将九爷融进这场危险之中,他嗓音沉淡:“派人去看看,若有真本事,则礼贤下士。若无,便将人收拾干净,莫要在此时横生枝节动摇百姓之心。” 第1468章 强势,云姒的手段锋芒毕露 天象不妥,接下来,当会有一场可吞噬生灵的暴雨降临。 九爷自是不会亲自应付一个大夫的事。 且带上江南王跟霍影,开始另辟安营扎寨之所。 而与此同时,云姒已抵达江南富商们安身所在。 “天灾之下,黎明百姓流离失所。没想到江南的这些富商,还能在这么远的地方,安置大宅子!” 云姒没这么多的好脾气,等着小厮通报。 人命关天,只有这些吃饱喝足的人,才在乎这些虚礼! “你不能往里面闯!”小厮追在云姒身后。 云姒来的,是江南首辅的宅院。 他只要松口,其他商人,自然会纷纷效仿跟从。 十一有些担忧:“主子,咱们这么粗鲁,会不会引来反效果?到时候,这江南首富叛逆起来,死活都不听,那怎么办?人家毕竟是自己的粮食,就算是当官得来,都不能胁迫人家把吃的交出来的,我们……” “低三下四跪地求他,他就能点头把粮食拿出来救济百姓吗?那么多百姓受灾,他要是个能求求就能明白‘命运共同’的道理,我还会出现在这里吗?”云姒走到了正堂,将怀中的一块令牌重重放在桌子上。 “嘭”的一声,随着她转头。 那些守门的人,被云姒内敛且沉冷的气势所震撼,像是一把磨砺已久的刀,无声无息出了刀鞘。 “我同商会顾氏一族顾明修顾公子是朋友,江南受灾,他心中不忍,我特来相助。现在先‘请’江南首富,王相权王老爷一见!” - “什么狗屁!有没有求人的态度?一个女子,拿着鸡毛当令箭,不得了了?直接闯入我宅邸,半点礼数都不懂,叫她滚!” “刷拉”一下,桌子上一桌子好菜,全被推倒掉在了地上。 富贵江南,不是在嘴上说说的。 “可是老爷,那女子说,她是个医士,能够治好少爷的病。”老管家卑躬屈膝,小声试探。 “什么?”王相权转头看向了老管家。 老管家重复了一句,王员外迟疑了一瞬,随口嗤笑出声:“别说我看不起她,就是江南王家的千金傅小姐,都看不好我儿的病,她算是什么东西,居然就敢夸下海口?除非是先前那位摄政王妃还活着,跟我说这句话,那才有几分可信,也只不过几分可信而已!” 谁知道传得神乎其神的先摄政王妃,是不是真的神医圣手。 ——“你就不想要试试?” 说话之间,云姒已经过来了。 就见王员外看见站在书房门口的云姒,再是管家提醒,简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不懂礼仪吗?” “礼仪大还是百姓生死重?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小礼而无大义的宵小之辈?”云姒跨进来。 王员外也看清楚了她。 通身贵气,更不像是一般的医士。 举止眉眼,显露锋利之色,让人心生忌惮。 而且也没见云姒卑躬屈膝,那架势,倒是要压过他一头。 王员外是商人,富商,见过有头脸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所以,硬是咽下了要摘骂出口的话,打量着居然就坐到了他下首的云姒。 想起方才管家说她是顾明修请来的,手上还拿着商会的牌子。 顿时就叫王员外眼底有了几分不同。 一个女子,能有出世的本事,可是要付出比寻常男子更多更大的努力才行。 “贵姓?”王员外开始交锋了。 云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直言:“我要你开仓放粮,吸引百姓到上游。最重要的,是我要你的粮,为我所用。” “区区女子,岂有此理!”王员外拍着桌子就站起来。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无礼的,还要他的粮食为她所用? 凭什么? 她哪来的勇气说这种话? “我的勇气,便是贵公子的后半生,你王氏一族的将来。” 云姒说完,掰着指头说开始给王员外数他的三妻四妾,儿孙众人:“你的这些儿子里,就只有你嫡妻所处的大公子有点脑子,其他的都不怎么样。” 王员外心惊胆战。 “顾明修告诉你的?” 云姒起身,看着外面的天色:“天快要下雨了,等会儿的暴雨,不知要夺去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我这个脾气不好,也没什么耐心。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也无所谓。不过若是你之后后悔来求我,那便是哭塌了天,我也不会给你儿子医治的。” 钱财带着王员外开了一个为所欲为的圈层,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敢对他咄咄逼人的人了。 而这个人还是个女子! 心底压着一股气,王员外道:“那我们谈谈……” “不谈。”云姒态度强硬得很: “我说,你做,你做完,我给你儿子治。治不好,我赔命。在此之前,你可以把你儿子带来,我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让你信,跟我做这个交易,你值还是不值。” “你等等。” 王员外能成江南首富,就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更不是不小心的。 云姒再看了眼天色:“我不等,我身边的亲随数五十个数,在数完之前,你把你儿子带到我跟前,我给你看看我的本事。数完你还没有带来,我就当你放弃这次合作。” 王员外看着她底气这么足,心中摇摆起来。 “你等着。” 十一已经开始数了。 他忍不住地有些兴奋。 再次醒来,拥有所有记忆的主子,显然比之前更加强硬,绝对。 轻易的,就拿捏了局势,牵着王员外的鼻子走,甚至不给他半点喘息跟思考的机会。 医手遮天,原来是可能出现的。 “五十!四十九!……” “别数这么快!”王员外的背影都急了起来。 偏偏十一的声音够大,中气够足,这倒计时的报数,让无关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老爷,真的信她吗?”管家追在王员外身后。 王员外脑子再快,现在听着十一的报数,也紧张得有些难思考起来:“快,先把大少爷送麓园正堂去,快点啊!” 很快,下面的人带来了云姒的消息。 “是个今日才到江南的医士,来历不清楚,骑着快马来的。脾气大得很,那妇人的儿子生病了,只不过多问了两句,她说不给治就不给治了,硬气得很,不好惹!” “什么?”王员外没见过这种人。 明明是为百姓来的,他还想着,既然是医士,既然能奔波过来,那他好歹是能够用百姓的命来拿捏她的。 可这……好像是拿捏不住,尤其是她脾气这么大。 “人带过去了没有啊?” 远处,那报数已经开始进入“十”以内。 怎么会搞得这么让人紧张的啊! “等等!”王员外喊着就要跑过去。 ——“老爷,江南王的千金,傅小姐到了,说是要和老爷商量开仓放粮!” 第1469章 云姒: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二、一!” 十一最后一个字脱口,那些小厮,稳稳地将人放在了眼前。 云姒环视了一眼其他人,问:“你们老爷呢?” “在后面跑着过来了。”管家满头是汗:“您要不要等我家老爷来了再……” “不等。”没有等管家说完,云姒已经直接拒绝。 这脾气大,不好惹的印象,算是在她身上烙上印记了。 管家只能让人去催。 云姒走上前,让人掀开撵子的垂幔。 里面的男子,是一张消瘦的脸,身量矮小,眼下有乌青,双眼浑浊,黑色瞳仁除了模糊白点。 云姒挑眉:“年纪轻轻,还生了白内障。” 最多不过三十二三的年纪。 “白内障?”王少爷开口。 云姒道:“烦渴,多饮,多尿,多食,消瘦乏力。眼睛是在我说的这些发生之后,才慢慢成病。嗯……尿液还能引来蚂蚁,是吗?” 云姒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王家少爷的眼睛,一点点睁大:“是……是真的,全中!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还有得治吗?” 这些,云姒没有回答。 只看向了管家。 管家连连点头:“我马上去把老爷找过来。” 这一年,因为害怕这么重要的事情泄露出去,对家族有影响,所以大家王员外只是对外称自己儿子腿脚不好。 看病问诊,都是秘密进行。 云姒不可能提前知道这些来诓骗他们。 王员外知道了之后,惊得从凳子上缓缓站起来:“果真吗?” 管家看了一眼一旁的傅娥媓,继续小声道:“是真的。” 傅娥媓扬声:“王员外,我方才跟你提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开仓放粮!”王员外有看了看傅娥媓给自己开出的条件,这种条件有跟没有一样。 这傅小姐始终是太青涩了,他们这些从商的,要名声的话,还用得到她来才施粥吗? 但是这会儿,王员外扬手,转头又对傅娥媓道:“傅小姐您都直接到我这里来同我说了,我还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 “太好了。”傅娥媓缓缓一笑。 出门时,身边的婢女道:“还是咱们小姐有法子,三言两语就让王员外晓得厉害,点头答应了。” 傅娥媓:“别说这些,快去准备施粥。” ——“什么?在粥里面加石子?” 王员外听云姒这话,忍不住诧异:“为何?” 这不是糟蹋粮食吗? 云姒道:“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做,不用问为什么,左右,我不会害你。还有,粥蓬搭建,让那些难民来。” 外面的风,大了起来。 王员外狐疑地看着云姒:“那些难民都很久没有吃饱喝足了,让他们来,那……” “老弱妇孺不用出劳力,但其他人,必须要用自己的劳力来换取口粮,还要跟他们说清楚,粥只能填饱肚子,熬煮时,里面可能会有些碎屑石子进去。想吃就吃,不吃也不勉强,饿死了,算他们自己的。” 云姒说完,看向了老管家:“你家老爷直到你家公子的病有所缓解,现在太过激动了,可能听不太进去我说的,你听进去了没有,记下来了吗?” 管家连忙点头:“一定能够做到一字不差。” “好。”云姒起身。 “等等!”王员外抬手打住:“缓解?不是根治吗?” 云姒转头看向了王员外:“想要根治他的病,那只能让他重新投胎,下辈子别吃太好的东西。但是在我手里,我能让他变得跟从前一样,只要有些东西不碰,就不会影响寿命。还有,他的眼睛,我也能治好。” “果真吗?如果你说得出做得到,那你尽可吩咐。”毕竟云姒要救的,可不只是一个人,是他王氏一族的继承人,是他费心栽培出来的商家奇才。 云姒转身:“那些小商贾听您的,那以后,我就给您出谋划策了。” 这话说得漂亮,照顾了王员外的虚荣心,他满意地点头:“好。” 签下约定,走之前,云姒还不忘开口提醒:“王员外,我知道无商不奸,但你别拿自己儿子的命跟我玩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两面功夫哦。如果我发现你干了些什么事儿,我是不会再给你儿子医治的。” 她的脾气不好,还不讲情面。 这一点,王员外乃至于所有人,都知道。 “老爷。”管家担心地开口。 王员外道:“怕什么?我是个商人,商人不为自己谋利,还做什么商人?情不立事,义不经商。再说了,我也答应了她,那傅小姐我更是得罪不起,我也答应了傅小姐。两人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来的,我都成全她们了啊。” 他只不过是在傅小姐那里捞了好名声,在云姒这里,也得了大好处,算不得什么。 主要还是云姒这里。 如果他想要好名声,还会等着江南王的女儿来找他吗? “我儿有救了,王家有救了。”王员外不禁心中感慨:“她给我儿吃的是什么药?” 管家想了想,方才开口—— ……“主子,我听你的,把药都碾碎了,谁也查不出来那些药是什么药。只是,主子为什么不用原来的身份,要这么瞒着呢?就连锦弗公主的身份,也不是说出来。”马上,十一追上云姒,忍不住问。 马背上,云姒身子伏低,整个人犹如穿云之箭。 风将她的衣服拉扯往后,隐约之间,可听猎猎之声。 “那你想想,如果都知道我是云姒了之后,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明帝跟他儿子的所作所为。彻底地把脸撕破,对我的好处多,还是拿着这么重要的把柄,明帝他自己都没脸说出来的把柄,让他立景昀当西洲太子,压着他,名正言顺地叫我大哥起兵造反,好处大?” 小利跟大利,云姒分得清的。 十一也断然明白过来。 “失败的和亲公主身份,说出来还不如不说。何况是在大周,大周的人,多烦西洲人,如何还会给我好脸。在最极端的时候,考虑绝对的利益,才是我应该做的。即便我说我是云姒,那大家倒是会看着摄政王的面子上,给我点好处,我又拿什么服众?都是依仗男人罢了。” “驾!” 云姒扬起马鞭,快马犹如闪电。 暴雨,也在此刻,冲刷下来。 第1470章 让云姒拜师傅娥媓 “阿姐!” 南绛看见云姒,心终于就放下了。 “刚才这些百姓,像是要把我给活吞了。”南绛现在也还不明白,为什么云姒要这么尖锐地对待这些百姓。 毕竟,都是受害者。 云姒摸了摸南绛的脸:“南绛,你许久没有同我在一起了,出门在外,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你都不能露出这样的表情。面皮塌了,那人人都会知道你塌了,到时候,什么欺负都找上门了。” 南绛习惯了在亲近的人面前变得柔软,听见这话,立即收敛了神色:“阿姐。” 云姒松开手,定定看着南绛:“我要你在这里,也历练出能够肩挑一方的能力。今后,做我的左膀右臂,做巫族的主宰。而不是将你的那些蛊虫,如同你亲人的蛊虫,拱手让人。” 在圣女眼里,蛊虫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从成为圣女的那一天起,就开始用自己的血饲养它们。 而善良的南绛,更是倾注心血跟感情,就如同寻常人养了猫猫跟狗子,是难以割舍的存在。 听着云姒清冽的声音,在风声里,格外搅弄人心。 南绛有些诧异的看着云姒。 云姒没有再管南绛,而是朝着那些百姓看去:“是医者父母心,不是医者圣母心。别人找我们治病,我们就要用尽毕生所学来搭救,否则枉为医者。但那些不治的,怀疑的,看着我们是女子无权无势的样儿,找事儿的,爱治不治,爱活不活,不能让我们求着他们给我们治,也不能让我们求着他们活命,命是他们自己的。出门在外,谋事谋前程,你现在低下头,以后人人都能来试探你的底线。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这些百姓饿了很久,房屋也毁了不少,他们不只是身上病了,就连心里也病了。你一个女子,只要软弱可拿捏,很容易就会成为这些民众的发泄对象,到时候,就难给他们医治了。” 精神上的“穷乡恶水”,才真正出刁民,这里可不像是后世的和谐人间,即便是灾难面前也井然有序,可以相信国家,人性尚存。 这个时候的天灾,人性是可以轻易被扭曲的,甚至不需要太大力气。 这一路走来,多少流民为了活命抢砸伤害手中有食的同行者,又有少人人,为了自己活命,抛下妻女带着儿子逃难。 就别说这些逃不走,还积压了许多委屈的百姓们,人心隔肚皮。 出门行走,要做最坏的打算,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受伤害。 云姒不会堵水乡人各个都是好的。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南绛开口问。 云姒示意南绛:“上马转移,暴雨马上就来了,很有可能冲昏新的堤岸。” 说话之间,十一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百姓,顺便还跟这里的百姓说,前面有粮食,让他们过去。 可是,没有一个遵从相信的。 十一也不白费力气。 跟随云姒要上马之际,前方来人。 “姑娘,你是新到这里的医者吧?” 云姒在马上打量着对方,想起这路上看过的画像,断定眼前的人是江南王傅澜:“是。” 这时候,忽然冲上来两个人,到了云姒马儿跟前,示意她下马。 云姒跟着到了江南王跟前,天,黑得如同将要入夜。 这个时候,有人在那些难民的跟前高喊:“我们傅小姐已经为大家筹集了粮食,大家随我来啊!” “傅小姐来救我们了,我就知道的,傅小姐不会放弃我们,她事事以百姓为先!” “‘人间仙子’的称号名不虚传,我们江南的菩萨,以血肉之躯,保佑我们江南的百姓!” “大家赶快走,傅小姐说过,有结果就马上来转移我们,现在她做到了!”…… 百姓们群情激昂,一个个的开始准备离开。 这时候,傅澜道:“有人来告诉本王,你脾性大得很。医者当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你既然来到了这里,怎么还能这么随心所欲?本王矜贵的女儿,尚且能放下身份给这些百姓医治……” “王爷如果能承诺我,让我能仗着着你的身份在外行走医治,那我也能放下所有戒备跟脾气,低头为这些难民服务。”云姒甚至都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 开什么玩笑呢? 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就别说这些积压了情绪的难民了。 谁知道他们肚子里面装了什么心思,她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南绛考虑啊。 江南王当然不同意,谁知道云姒又会仗着他撑腰做什么事情呢。 “那你医治了吗,本王刚才听说你起码不知去了哪里,才回来。”看着眼前这个不受教不听话,像是个刺头儿一样的云姒,江南王也没了好脸。 要不是看了九爷的脸色,直到摄政王是个尊敬医者的,他怎么可能舍下身份教一个小女子做人做事。 云姒如实开口:“我去筹粮了。” 江南王听见这话,不由嗤笑一声:“有钱人未必善良,但是绝对不愚蠢。你拿什么跟那些精明的商人交易?” 一个给百姓看病,都要端起防御架势的小女子,还想要在那些富商的嘴里找食儿? 当真是天真的很! 一时之间,江南王看云姒,多了几分轻蔑:“好了,你也不用说这些了,筹粮的事情,用不着你去。你也看见了,本王的女儿已经筹集到了粮食。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外乡人应该操心的,你也不懂这些,更不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 云姒面容镇定。 倒是她身后的十一要站出来说话,却被云姒拦住。 江南王高高在上地开口:“但是你既然来了,那本王也不会将你赶走,会成全你医者之心。你既然害怕遇到危险,那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在本王女儿的手底下做事。” “她师从能人,医术无双。你跟你的同伴跟随在她身边,也可以学习一下,甚至能够学到她身上的高尚无私医德。这对你来说,也是大有裨益的。” 这时候,傅娥媓过来了。 听说了之后,看了一眼云姒,刚要说话,江南王就道:“来得正好,父王给你找左膀右臂,你且试试此人够不够资格做你的帮手。顺便,也教教她医德,医术,把你的心愿,发扬光大,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摄政王妃云姒的出色徒孙!” 第1471章 云姒:没听过让爹叫儿子爹的 云姒:“?”她确定她没听错。 傅娥媓……是她的徒孙? 她的徒弟就陆鹤一个。 陆鹤可没有跟来这里。 所以这傅娥媓…… “敢问傅小姐的师父是谁?” 早从那个相似的医药箱开始,云姒就觉得有些疑惑了。 但是想想,五年前她施医救人,多少医者在她身边,有了几个模仿了去,也不算是什么。 直到现在,都有她徒孙出现了…… 傅娥媓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看上去是受过最好的教养。 听见云姒这么问,便道:“恕我无法告诉你。” 云姒也不生气,只点了点头。 江南王却道:“不然这样吧,看你做事瞻前顾后的,你就认我女儿做师父,做她的徒弟。到时候,你自然也有名头了,那些百姓,若是对你不妥,你大可以亮出身份,告诉他们,你的师父是谁,那时候,他们就不敢怎么样了,你也能放开手给他们医治了。” “噗嗤……” 在云姒身边的十一,愣是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傅娥媓是他家主子的徒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就听过儿子叫爹的,没听过让爹认儿子当爹的。 这太好笑了。 可惜现在他们不能也不值得为这点事情亮出身份。 不然十一跟南绛都想要看这个江南王的脸色。 江南王皱眉,看向了十一。 十一连忙道:“对不住,我咽口水被呛到了。” 云姒:“认师父就不必了,我有师父。” 战奴是她的师父。 虽然战奴是为了苏韵柔,但拜师就是拜师了,没什么好矫情的,她也实在是从战奴的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江南王刚要说云姒不识抬举。 傅娥媓忙道:“父亲可别这样,人家的医术说不定比我好呢。你让人拜我做师,那怎么行?” 江南王冷哼了一声:“行吧听你的,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认我女儿做师父,做先摄政王妃的曾徒孙的!” 要不是看云姒气势不俗,不似一般人,他也不会说这种话。 但是现在,她失去这个机会了! 云姒微微一笑,做了个告辞的手势,这才翻身上马:“傅小姐,前方新营地,我们还会再见的。” 傅娥媓含笑点头。 等回头,江南王才开口:“还是年轻了,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用。她肯定,会后悔的。” 傅娥媓这才道:“父亲可别自作主张提女儿找徒弟了,我们都不知道这人的来历。她虽然在这个时候赶来这里医治百姓,但是性情不够温和。做大夫这一行,这么大的脾性,怎么为患者弯腰?怕只怕,是空有虚名,沽名钓誉,来这里博名头的。” 可傅娥媓不知道,她之所以能够说这种话,是她的身份,让所有百姓,哪怕地痞流氓见到她,都要好好跟她说话。 站的太高的人,是看不见人间到底什么样子的,只能看见美好罢了。 云姒来这里,为百姓治病,只是她目的的其中之一。 “阿姐,你看!” 纵马到了营地,云姒就看见了,是疫病营地区。 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建造得差不多了。 “阿姐,我先前还想着,要找这里当官的建造这么一个疫病区出来。没想到,这些当官的脚步这么快……等等,这怎么跟当初咱们对抗病疫的疫病区这么相似?” 云姒翻身下马。 “这何止是相似,就是他的手笔。他知道我会来,所以开始准备了。” 话音一落,大雨还没有丝毫防备,冲刷着下来。 瓢泼大雨,打在脸上,都能感觉到疼。 顷刻间,云姒她们的衣服都潮湿了。 跟着那些没有生病的人躲在了大营帐里面避雨。 这时候,就有人开口:“傅小姐真是我们的救星,不愧是先摄政王妃云姒的徒孙啊!” “医术也很厉害,人也长得好,人间仙子,活菩萨!还为我们求来了粥,等我都闻到了烹煮的味道了!” “要我说,那先摄政王妃也未必有傅小姐这样的品行。话传三遍意思必变,京城离我们那么远,谁知道那位先王妃是不是真的跟传说的那样,我觉得,还是咱们的傅小姐好,没有架子!”…… 这话说出来,大家都纷纷点头迎合,都觉得傅娥媓更好,更体贴民情。 还有人已经开口议论—— “傅小姐要能够成为国母,那真是我们这些百姓的幸运啊!” 谁的国母没有明说,但众人都觉得,傅娥媓有这个资格做国母! 南绛听得不快,忍不住地看向了云姒。 却见到云姒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看着外面的暴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要过去跟云姒说话,却被十一拦住,让南绛别打扰。 以前云姒就不会因为耳边有几句不中听的话,就停下奔跑的脚步出处理,耽误大事。 太拎不清了。 现在,更是。 南绛小声道:“我觉得那个傅小姐是冒充的,天下谁人不知阿姐唯一的徒弟只有陆鹤。陆鹤医术无双,这些年济民堂几乎就开遍大周。他人虽然不靠谱,但是他的医术,甚至是医者之首。冒充徒弟不行,就冒充徒孙!” 十一摇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真的假的又能怎么样?她现在并没有败坏主子声誉就行。如果败坏了,有的是人收拾她。她这样,其实是把自己推上了高点,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人啊,不能立太完美的人设,太完美的人设,是自己的囚笼。” “如果这傅小姐真的这么完美,那百姓说的没错,就是他们的幸运。如果不是,那她可作茧自缚了。” “人设是什么?”南绛看着十一。 十一看向了云姒,像云姒给他解释的,解释给南绛听。 南绛这才了然地点头:“哦~” ——“放饭了!” 倾盆暴雨,一瞬间,水位就涨起来了。 江南地处平原,只能朝着高处走。 现在他们在的地方,已经是江南一带最高的地方了。 听见放饭,众人眼底都激动不已。 可是看见送来的饭…… “这是什么东西,里面怎么还不赶紧,有石头,树渣子!” 有男人叫唤了起来。 而接过碗来的云姒,已经开始慢慢喝了起来。 第1472章 供出云姒,云姒针对傅娥媓 “阿姐别喝,不干净。”南绛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云姒只道:“喝吧。” 粥很浓稠,就是里面有碎渣。 “啪”! 有人砸了碗,大声嚷嚷:“你们这些当官的耍我们呢,这是给人吃的吗!” 一呼百应,原本饿得不行的百姓,也没几个老老实实吃了,等着要个说法。 只有那些非常饥饿的老弱妇孺,什么都不管,撇开不干净的,慢慢的开始喝了起来。 云姒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些人闹,才跟南绛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嫌弃这些吃的吗?大约是跟你一样,先前吃的都是好的,骤然有一顿这种东西,就不高兴了。” “先前?”南绛诧异:“这是来闹事儿的人?这种时候,还有人指派来闹事儿?” 五年前,霍慎之教过云姒太多东西了。 乃至于后来的五年,不断的加持,也是接触过官场,云姒的政治敏感度很高。 “现在的乱世,哪里不能混进来几个行走的奸细?大周太强了,江南的这一场水灾,就是打开大周,让大周乱起来的最好的突破口。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要小看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个人。” 云姒的话才说完。 傅娥媓就来了。 她面上带着不悦,看了一眼那碗里面的东西,当即大怒:“到底是谁煮的粥,怎么能苛责百姓!白白浪费了一锅好粥!” “不是你让人给我做这些的吗,你装什么好人!” “我们饿了这么久了,吃下这些不干净的,可是要生病,可是要死的。” “大家都说你是活菩萨,活菩萨就给人吃这个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是要我们的命啊!” 傅娥媓拧眉:“我的确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大家耐心等一等。一定是有人阳奉阴违,故意这样做,伤害我与大家的情分。” 浪费了这样好的粥,傅娥媓也是心疼。 她什么都没说,端着粥就出去,要去问责。 责任人,此刻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傅娥媓。 “南绛,知道我让你摆出态度的用处了吧?”云姒回头看向了南绛。 弱势的人,拿道德来绑架说事,很麻烦的。 而且他们专挑女子下手,男人他们则会忌惮几分。 一旁的十一:“你看,我说不要立人设的,维护人设麻烦吧?先” “摄政王妃的徒孙,这么响亮的名号,之前怎么就没有听说过?要么是这个傅小姐还没有学成,要么是她指望着借着这一次的事情,把名号打响出去。” 云姒徒孙这个身份就足够有分量了,毕竟云姒当年的医术可是被封神了的存在,还没有传承下去多少给下面的大夫。 且莫说,云姒身上,还有摄政王妃的名号。 成为她的徒孙,还能跟摄政王府挂钩! 南绛一脸长见识的样子:“把先摄政王妃当成垫脚石去宣扬自己?这傅小姐厉害啊。” 先前云令政说过的那些,都是纸上谈兵,她现在,当真遇上了,才想起了云令政说的那些。 呸! 怎么又想起这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云姒回头,默默地记下了这些闹事儿的人。 九哥身边只带了霍影,天灾这么大,他顾不到这些的小玩意儿的。 思及此,看着这些人,云姒眼底,闪过凉凉冷笑:“南绛,你身上不是带着能够让蚩淮找到你的蛊虫吗?” 南绛点头:“我已经让蛊虫休眠了。” “催醒它。”云姒吩咐。 南绛道:“阿姐,这样以来,蚩淮会找到我们的。你也知道,婴妹她的性子,多少,会使坏。” “危机只要把握得当,也能成为身份的进阶之梯。能不能使坏,就看他们的本事了。而且,他们早晚都得来的,不差这一会儿。让他们过来找我们,比在路上遇到空青她们好。” 云姒说着,晃动起了铃铛。 铃铛的声音淹没在叫嚷不断的百姓口中。 这样闹事儿的人,还不只是这一个大帐篷。 傅娥媓没想到会这样。 “小姐,奴婢去跟王爷说吧!” 傅娥媓抬手打住她:“不可!” “这件事情原本就是父王从那位手上接下来的,此前说了我能办好的。若是你去告诉我爹爹,到时候让爹爹出手,旁人就会怀疑我的能力了。” 外面的雨没有停,也没有小。 百姓们暂时还不能出来闹。 “一定是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是我执掌,所以故意这么弄,针对我的,好败坏我在百姓们的声誉。”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婢女担忧:“那怎么办?” “暗中去告诉父亲,然后再去找来王员外。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看看到底是谁,心肠这么狠毒,居然坏我的事儿。” 若是败坏了她的名声,那王府这些年对她的培养,可就功亏一篑了。 这些年的努力,也会一朝丧。 “到底是谁呢?”傅娥媓看着暴雨的天,忍不住的沉吟。 这些年,她可从来没有亏待过谁,“人间仙子”这个称号,就足够说明她的品性了。 还不要说,现在大家叫她活菩萨。 被捧这么高,掉下来的话……就像是杀了她!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摄政王那边。”江南王一过来,就开始吩咐下面的人:“调查清楚,在说不迟,毕竟,摄政王还在前线治水。” “前线治水?”傅娥媓拧眉:“王爷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前线多危险,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被大水冲走。洪水之中,多厉害的人都会被吞吃,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做什么去!”江南王拦住自己女儿。 傅娥媓道:“摄政王这等人物,不能这样不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父亲,我先去把王爷劝回来,那样太危险了,有个好歹……那怎么办!” “大雨你怎么去!”江南王看着外面。 这么大的雨,什么都看不清,更是找不到路。 就在这时,王员外来了。 这一路,王员外已经全然湿透。 浑身湿淋淋的,狼狈的很。 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听见傅娥媓的声音:“王员外,你不地道啊。我问你借的米,里面居然掺杂了许多的湿透,木屑,脏得厉害,根本就不能吃。我查了一圈,负责熬煮米粥的那些人,说是你吩咐的,是不是!” 王员外愣了一下:“不是……不是我做的,这是……这是——” 第1473章 云姒:行之,与之同行 “让我过去?” 云姒在帐篷里面,面前来了两个奴仆。 十一跟南绛要随行,云姒抬手:“不用,我自己过去。” 南绛有些担忧。 却被十一按住:“你知道你的阿姐这五年经历过什么吗?” 南绛愣住。 十一看着云姒的背影进入雨幕:“被土匪抢去做压寨夫人,第二天我找到她的时候,那些伤害百姓的土匪,没有一个活着。只要不是比她身份高太多,如同明帝武宗帝,那种一句话就能不管道理杀人的,都不用怕。只要不是别人拿刀跟她拼,也不用怕。南绛,你的阿姐,这五年已经不同了。” 南绛诧异地转头,朝着云姒看去。 他们已经看不见云姒了。 大雨下了一晚上,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帐篷里,看见云姒进来,傅娥媓也是惊讶:“怎么会是你?” 王员外说是让他身边的人去搜寻,结果找到的居然是…… “对,就是她,就是她让我在米里面加石子还有木屑!”王员外敛眉,心中有些担心地看着云姒。 他还是怕的。 怕云姒不给他儿子治疗,所以还及时找补:“这件事情被捅出来了,你自己解释解释吧,我相信你有自己理由的。” 刚才云姒没有来,王员外也给江南王说了原因,就说云姒拿着顾明修的令牌,以顾家的名义借粮食。 他不得已,借出去一部分。 关于交易的事情,他是半点没说。 云姒看着王员外,笑容之中,多了几分寒意。 王员外被震慑,心中居然有些发毛。 “哼!你这是嫉妒我女儿,想要害我女儿吗?我就说,现在这种乱世,又遇到天灾,谁会这么好心到这种地方来,你分明就是别有居心!说,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江南王怒火烧起。 云姒转身,看向了天已经不下雨了。 她开口吩咐:“去把闹事儿的那几个人抓起来,只要挑头闹事,全部抓起来。” “什么?”江南王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你这是在跟本王说话吗?” “百姓饥寒交迫,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如何还有心思挑挑拣拣?那些闹事儿的,根本就不是难民,而是混入难民之中的细作。不信,你派人去查查看他们的身上,有没有难民的样子。那手指都干干净净,傅小姐刚才去的时候,没有看见吗?” 云姒把话说完,看向了傅娥媓。 深闺大宅女,养出来就是为了高嫁,或者巩固家族势力的。 学的是如何管理后宅,平衡后宅势力。 但是这些涉及朝政的东西,后宅之外不属于妇人那个小打小闹的事,她一个没有出过江南见过世面的女子,怎么可能懂这么多,想这么远? 傅娥媓愣住,回想了一下刚才见到的那些闹事儿的难民。 他们除了脚上脏一点,但是手指甲缝儿都干干净净,那头发,也不像是好几天没洗过的。 一时之间,傅娥媓顿觉脸热,转头看向了江南王。 江南王这些日子太忙了,他根本跟不上摄政王的节奏去处理那些大事。 这会儿,都想不到这些。 现在被云姒这么一点…… “派人去看看!”江南王的面色阴沉,也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这些闹事儿的,可能会是……别国的细作! 上位者不需要太聪明,辅佐他的人足够忠诚智慧就行。 江南王看向了云姒:“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到底是谁?” 一个女子,能洞悉这些,是不一般的。 云姒道:“一个医士而已。” 果然,等探听的人来,那些闹事儿的,的确是如同云姒所说。 “是我误会你了!”傅娥媓深感歉疚。 云姒疏离地往后退了一步。 傅娥媓也不生气,只问:“可是我们不知道这背后还藏了多少这样的人。” “你现在不怕我是有坏心的人了?”云姒淡淡一笑。 傅娥媓轻轻摇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我没有仇怨,但是你愿意说出来,就是在帮我成事儿。而且,你若是有恶心,就不会说这些了。” 是个聪明的女人。 云姒眸光微敛:“等雨停下,就让除了老弱妇孺之外的人,开始劳作,自己搭建营地,换取吃的。那吃的,照样放石头跟木屑。细作可不会白出力,更不会施白工还要喝掺了石子的粥。” “太妙了,你居然能够想到这些,当真是不容易的!”傅娥媓毫不吝啬的赞扬,转头朝着江南王看去。 江南王眯眼打量着云姒:“你叫什么名字?” 云姒顿了顿,张口:“行之。” 与“之”同行。 “你的身份……” 江南王的话都没有说完,云姒就道:“我只是个医士,身份之类,就不必了,我是顾明修请来的。” “好,下去吧。”江南王心中有了盘算。 但是云姒还不打算走,只道:“此计是否能上呈天听?我想要见一见上面的官员。” 江南王笑了笑:“你还怕有人抢了你的功劳?这么说,你不是奔着治病救人来的喽?” 一个医者,存心的根本不是治病救人,而是别有心机,这怎么看都不高尚也不纯粹了。 云姒不应该提条件。 听出话里的意思,云姒看着江南王笑。 笑容之中,有交锋涌动。 很快,云姒低头:“那就劳动江南王将这些计策施展了。” 看着云姒离开,江南王的笑容才冷了下去:“此人不可小觑。” “父王这话的意思是?”傅娥媓也发现了云姒的不同了。 普通人跟这种人之间的锋芒,差距是很大的,轻易就能看出来。 江南王起身,眯起眸子,看向了云姒离开的背影: “能提出这种计策的人,还是女子,往往是经历过大事,见过大世面的。但即便是见过大世面,没有人指点,这些都快要跟朝政搭边的东西,她不可能这么敏锐地察觉。而且刚才在本王的注视下,她更是临危不乱,半点不畏惧地跟本王对视,这说明,要么她装的厉害,要么,她见过比本王还大的贵胄。” 第1474章 捧杀,用我的名头得付出代价 傅娥媓拧眉:“那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不管她是谁,摄政王有句话说得是不错的,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她的本事,配得上她的脾气。媓儿,你最大的阶梯,可能来了。”江南王伸手,落在了傅娥媓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父亲的意思是?”傅娥媓看向了外面,云姒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雨幕里:“可是那个女子深不可测,都不知道她的来历,万一她是来害我的,那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得小心行事?好歹,查查她的背景?” “不是你说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吗?”江南王笑着看向了傅娥媓。 傅娥媓嗔怪道:“父亲说的那里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安抚被用的人的,而不是用来欺骗自己。咱们谋大事,阴沟里面翻船不值得。那,都是说给她听的。兵者,诡道也,君子不应拘泥小节。” 江南王满意地看着傅娥媓:“去查查,如果她是装的,那也不配了。如果她本就有大智慧,是个有眼界的,那就等水灾过去之后,让她留下来,做你的随行医士,给你出谋划策,做你的军师。” 傅娥媓轻笑:“谢谢父亲。” “不过为父觉得这行之姑娘的医术可能不如你,若是厉害,早就在天下间有些名气了。到时候,你可以看看她想要什么,想学医术,你可以教教她。这种人心气儿高,可不要说收徒,就说相互切磋,到时候将她留下来。” 傅娥媓:“如果她当真有本事,女儿会做个好的伯乐,来驾驭这叫行之的千里马,必然不会亏待她。” - “阿姐,你说什么?” 南绛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你把这些都告诉了江南王他们,让他们来行事?你这趟来,不就是为了救助百姓,以此来让人知的吗?你把这些告诉了江南王还有她的女儿,那功劳最后都是他们的了,这是帮他人做嫁衣。” 十一也同样不解地看着云姒:“主子,我也糊涂了。” 云姒伸出手,看着手心的雨水。 大约是觉得她是个可用之才,江南王那边令给她开辟了帐篷。 但是云姒没用,怕有人头顶。 所以在如今少雨之时,带着两人出了帐篷,行走在开始搭建的营地里:“为他人做嫁衣?” 云姒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呢。” “我们还不知那些闹事儿者到底是什么来头呢,要是咱们拿着这些计策出去做出头鸟,可不就别人猎了?敌在暗,我在明,这不是良好的趋势。江南王为官,也是应该为百姓做点事儿了。就让他做出头鸟,我在暗处看看,到底是谁在闹事儿。” 不过是给百姓吃口粮食的蝇头小利,她可不屑要。 “格局打开,看远点。”云姒收回手。 天色茫茫,暴雨下了一天一夜,如今这天色都是暗的,不知是个什么时辰了。 云姒朝着山丘下看去—— “大家也知道,在运输的过程之中,很不方便。相信你们饿了这么久,有口吃的就很满足了,不会闹的。至于粥面,里面可能一直会有石子沙子还有碎屑。我们也会跟大家一样,吃一样的东西。”傅娥媓站在人群之中,空气里还有水汽,让人不舒服。 这话一出,让人不喜,但是她以身作则,下面的人纷纷点头,没什么好说的。 大小姐都陪他们这些老百姓吃苦了,可见真的不是故意往里面放脏东西的。 人群里面的十一:“傅小姐当真是仁心,不愧是人间仙子!不愧是先摄政王妃的徒孙,有先摄政王妃的风范!” 此话一出,所有人跟着说傅娥媓的好。 甚至还有人说—— “我看傅小姐,远胜过先摄政王妃!” 在人群里面的十一翻了个白眼,沉着嗓子道:“这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捧杀! 山丘上,云姒微微一笑——用她的名讳出去谋利,想要踩着她这个“已经死了的人”上台阶,什么实在本事不都不拿出惠及百姓,就让她做垫脚石,不能这么轻松哦。 雾色里,黄金的面具,耀眼得很,但在这时候,显然青涩了,可傅娥媓腰板挺得住。 听着百姓们这般的夸赞,她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们想要吃的,得付出劳力。” 忽然之间,众人哗然。 “什么?付出劳力?我们都要累死了,你还要我们付出劳力!” 是闹事儿的人。 “刚还夸你是仙子呢,现在你就要喝人血了?” “平日给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交税卖命还不够,现在我们的家都被冲毁了,你还要让我们出力,敢情你是只动了动嘴呗,我们交税到底有什么用?” “对啊,关键时候,还要我们自己上,你们就负责吃呗!这吃相,这嘴脸,还人间仙子?到底是哪个瞎眼的东西说的,你不把我们当人啊!”…… 刚才有多能夸,现在骂声就有多大。 原本这些闹事儿的人,就等着这一茬呢。 傅娥媓听惯了夸赞,这些谩骂,显然让她有些难以承受,尤其是跟刚才,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看那些刚才还夸赞她的百姓,现在被这些人带着节奏,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一时之间,她有些心里难以承受。 但想着这件事情过来,跟百姓们说明,大家都会体谅她,知道现在是误会了她。 “人手不够,大家想要立足,吃饭,只能这样了,希望大家理解我们,立即朝廷!” “呸,谁来理解我们这些灾民!”…… 下面,开始闹了起来。 南绛跟在云姒身边,再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了当初云姒的用意,为什么态度这么硬,为什么说一不二,不给治就不给治。 看,现在傅娥媓在百姓心中定性了。 就算是百姓这么闹,她都要维持好形象,不能发怒也不能疾言厉色。 否则之前的那些教养,就前功尽弃了。 “升米养恩,斗米养仇。”云姒收回眼,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现在,她要做下一步了。 第1475章 占便宜,云姒是认真的 南绛这才明白:“阿姐,原来你说的出头鸟就是这样的。这些气儿,都让江南王付受了。不能什么好事儿都让她一个人摊上吧。我想,这位傅小姐,可能还想着,等时候把人揪出来,到时候百姓就知道她现在用心良苦,届时,百姓愧疚,会更加拥护她,那时候,我们怎么办呢?” “你以为这就叫出头鸟了?好戏还在后面呢。她,也等不到那时候。”云姒微微一笑,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转身之际,云姒听见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转头,南绛脸红地道:“阿姐,我饿。” 云姒想了想,她们这些体力跟脑力劳动的人,消耗大。 “走,阿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南绛惊奇:“真的吗?这地方哪来的香的辣的?叫上十一吧?” 云姒:“先别叫他,他一个男子不方便。” 南绛更加好奇了,这是要带她上哪去? 天色微微有了点亮光,傅娥媓难过得厉害。 “把那些先闹事儿的抓起来,不愿意的也好好盯着。今日那些百姓那样对我,等他们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到时候会后悔今日随着这些人,这样说我的。” 傅娥媓擦了擦眼角沁出的委屈眼泪,叫住了要去给江南王告状的婢女: “欲成大事者,必得忍受这些。连这样都受不了,今后怎么站在那个位置上呢?现在,就是磨炼我的好时候,不用去说,这些百姓之后,总会后悔的。” 只是被百姓这么一骂,虽然大家也不情愿地开始干了起来。 她还是觉得委屈,甚至都不想要用饭了。 “小姐吃一点吧,这是你最爱吃的燕窝粥,金丝枣仁儿糕,还有油烹大虾。”婢女劝慰着。 傅娥媓一点胃口都没有:“我说了要跟大家吃一样的东西。” “小姐!”婢女清风急得跺脚:“小姐糊涂啊,你还要给那些灾民看病,多累。他们只用躺着就行!那些难民也蠢笨,要是真让你吃那些,累倒了,谁给他们看病?小姐不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医心,也多少吃点吧。” 燕窝粥,喂到了傅娥媓嘴边。 傅娥媓摇摇头,心中难过:“从前都是百姓捧着我,什么时候会这么踩过我。” “还不都怪那个叫行之的,小姐你说,她会不会有什么异心?你看这一招,就把小姐弄这么难受。” 才说着,外面就有人来禀告:“小姐,那个叫行之的女医士,已经开始给百姓诊治了。” “什么?”傅娥媓拧眉:“让她过来。” 云姒没想到,傅娥媓居然背着大家吃得那么好! 她来的时候,都能闻到帐篷里面香喷喷的味道,还没有等她们说话,云姒就开玩笑地提了一嘴:“傅小姐躲着吃什么呢,不是说,跟百姓吃一样的东西吗?若是让百姓知道你躲着吃好的,那……唉!” 傅娥媓的脸色明显一沉。 原本就被骂了。 要是让百姓知道她出尔反尔,那还不知要骂成什么样的,到时候,可不是什么误会能说得清的。 因为一顿饭,连累名声,因小失大,不行。 可傅娥媓也不愿意在云姒这个外人面前点破这些,只道:“是下面的人不知道,送了一些过来给我的,我不吃。不如,你吃了吧?” 她只是随口客气。 谁知道…… “行!”云姒点头,直接打开盖子。 在一旁喝了两碗带渣粥的南绛,眼睛都直了,没管人家要不要她坐下来,屁股一抬,直接挤了过来。 傅娥媓没见过这么粗鲁的,愣是被挤得从长凳上站了起来,有些诧异的看着两人:“你们……” “多谢傅小姐款待!”云姒拿起筷子,分给南绛。 傅娥媓的婢女清风:“等等,你们真吃啊?” 没见过这样的人! 云姒抬头:“不然呢?” 傅娥媓拧眉,同云姒好说:“你是医者,外面的那些百姓只是吃粥,若是让大家知道……” “傅小姐多虑了,我不是什么人间仙子,只是个凡夫俗子。我一个大夫,不吃饱,怎么有力气给他们看病?他们要真的脑袋正常,巴不得我吃饱喝足。毕竟我的精神,关乎到他们的性命。若是那些蠢的,非要我跟他们一样受罪,那死也是他们该死的。” 云姒没什么枷锁,不像是傅娥媓,还在人前许诺,跟大家吃一样的了。 傅娥媓刚才也想要吃的,这会儿看着南绛吃的喷香的,她忍不住皱起好看的柳叶眉。 “傅小姐,你想要服众,就应该当着大家的面吃东西,莫说是同食同寝,同食是要做到的。”云姒还不忘给她提出一个极好的建议。 南绛把糕点塞满嘴:“是啊是啊,毕竟现在大家对你误会那么深。” 其实,云姒跟南绛说的并不是不无道理。 傅娥媓犹豫着。 她也是饿了许久了。 “等等,那个谁,你再去准备点吃的来。对,就是你,傅小姐身边那个小丫头。”南绛吃的时候,还想着十一呢。 清风皱眉:“我是你能吩咐的吗?” 南绛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转头看了云姒一眼,云姒面色平平,南绛当即敞开了性子,舒舒服服没有半点心理障碍:“你是一个奴婢,奴婢不就应该干这个事情吗?而且,你可是傅小姐的奴婢,傅小姐身边的奴婢,也是善良的。” 云姒不由想笑。 短短时间,南绛把道德绑架的那一套,玩得极溜。 清风想要反驳,但最后那句话,愣是让她找不到话说了,多说一句,就是跌了自家小姐的份儿。 看着清风不高兴。 云姒马上开口:“傅小姐大度,我们实在是没吃饱,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同伴,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 傅娥媓能说什么。 她一个人间仙子,能计较什么。 为了顿饭,难不成要把本来面目露出来吗? “去准备吃的。”傅娥媓吩咐,倒也算是镇定自若。 云姒:“我还有一个要求,以后的饭菜,都要是这个样的。我跟傅小姐不同,我是个俗人,我要求很俗。我给江南百姓看病,爱民如子的江南王嫡女总不至于亏待我。” 第1476章 云姒:用你的嘴给我捡起来! 这一顶顶的高帽子戴下来,傅娥媓想要拒绝,也找不到措辞。 南绛这会儿才懂得了云姒说的更深一层的意思——不要随便立人设。 看吧看吧,现在连拒绝别人,都不能了。 吃饱喝足离开,傅娥媓身边的清风,气的厉害:“小姐你看这两个粗鄙的人,居然直接跟点菜一样,把小姐当成店小二了吗,她们……” 话还没有说完,傅娥媓一个眼神过来,镂空面具之下,更加显得寒凉。 清风不敢再说一句。 傅娥媓镇定地开口:“去找人盯着她,只要她别找事儿,吃两顿饭,我江南王府还是供得起的。” 云姒这头,提着吃的喝的,找到了十一。 这几天,十一吃饼吃的牙疼,这么好的菜,忍不住大快朵颐:“可见这傅小姐的根本就是个虚伪的,在百姓面前说是同食,背后又让人准备这些。” 南绛笑嘻嘻的道:“以后咱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住的也是好的营地。阿姐……阿姐你看什么?” 云姒在帐篷口,朝着下面的营地看了下去。 “这营地,像京城大疫那时候的布局。”云姒面上露出笑意。 她知道,是他。 也在这时,傅娥媓让人送来了医药箱。 是个跟她一样的医药箱。 看着这个医药箱,南绛忍不住道:“真的很像阿姐的医药箱,难不成是阿姐扬名,医者开始模仿了?” 打开箱子,里面的构造,居然也很相似。 “不对,这肯定是接触过阿姐医药箱的人做出来的。可是阿姐你先前人在京城啊!” 云姒抬手抚过医药箱:“那就是同我接触过,跟我很熟的人了。我没想到,傅娥媓的师父,居然是……他!” “军师?!!!”嘴巴里面叼着一根鸡腿的十一,第一个反应过来。 段氏山庄之中,跟几个长老齐名,甚至早前还护着段凌宵的军师。 姓纪,纪什么,无人知晓。 只是当初被人称一声,纪叔。 后来带着段凌宵的儿子离开了。 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他在哪里。 但是云姒知道。 当初军师说他要去江南。 “五年了,不知故人还在否。” 军师是整个段氏山庄,唯一想要维护老庄主心血的人。 只是当初段凌宵扶不起…… 如果是军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想来,他是以为我死了,到了江南,看着傅娥媓有天分,然后就以徒孙为名,收做徒弟,让我有个传承。” 云姒想到往昔,不由笑了笑。 风浪过去了之后,往事再怎么艰难,如今也只在谈笑中了。 “如此说来,那傅娥媓肯定是有几分本事跟胆识,所以才能入军师的眼的。”十一开口。 在一旁的南绛忍不住道:“什么本事?他先前看中的段凌宵算有本事的吗?而且……呃……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南绛没想到,话都没有说完,云姒跟十一就同时齐刷刷地看着自己:“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军师是迫于无能,才辅佐段凌宵的,因为他忠于老庄主跟老庄主夫人,段凌宵是他们的唯一的最后的孩子。但是他又在后来的相处之中,被主子的人格蛰伏。人心里都有一把尺子,军师就是。” 十一顿了顿,才说:“南绛,我发现你这个言辞……很尖锐。” 云姒:“跟什么人学什么人。” 南绛听出云姒的意有所指,刚想要反驳,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喊—— “洪水伤亡惨重,受伤士兵正往这边过来!” “啊?”十一猛的站起来。 云姒的面色瞬间一收,只转头吩咐:“南绛,准备一下,开始救人!” 送来的医药箱,叫云姒拎一把拎起来。 “不好了,吃了那些粥的百姓,现在也开始上吐下泻了!” 云姒才下山丘,就听见了有人再喊。 还没有等她看清楚那些伤亡的士兵是怎么样的,带着黄金面具的傅娥媓就已经来到了云姒身边。 张口,便是吩咐:“快去,给百姓医治,我去看那些士兵!士兵是最重要的,他们保护着百姓,你也不要怠慢百姓!”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营地都没有搭建好,就像是难民营一样,许多浑身都湿透了的百姓,全部挤在一起。 “那些粥是不是不干净,为什么我们吃了会这样?” “傅小姐是不是也吃了,傅小姐怎么就没事?” “难不成傅小姐骗了我们,她根本就没有喝那些粥!”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是这江南官员会做的事情吗?她一个千金小姐,说的话听听就算了,咱们真蠢,居然当真了!”…… 云姒才进去,就听见其中几个汉子开这样的口。 傅娥媓想要在事后跟百姓解释清楚这个“误会”,可见,她真的是天真过头。 云姒朝着十一示意了一眼,十一是有本事的,过目不忘,甚至掏出小本本,拿着云姒曾经给她的笔,在册子上写写画画出这些人。 “我们不看,我们要见傅小姐!” 云姒才蹲下来,要给一个男子治病。 忽然之间,就有人大叫起来。 还没有等云姒反应,她的医药箱就被一脚踹飞。 接着,就是指着鼻子的咒骂:“你跟傅小姐是一伙的人吧,她弄那些脏东西,让我们喝出问题来了!不给就别给,给就给点好的,脏粥还让我们喝,她自己怎么没事!” 因为她没喝啊傻孩子。 云姒心中这样想着,也没有说什么,只起身,朝着十一看了一眼。 十一慢悠悠地走过来。 那汉子还嚣张,扬起下巴仗着自己是“弱者”,“受害者”,被傅小姐惯的,耀武扬威看着十一:“你想要做什……” “么”字还没说出口。 这粗壮的汉子一脚就被十一踹飞了出去。 外面正在下大雨。 汉子嘴里的血跟雨水还有浑浊的泥巴水混合在一起,大雨冲刷下来,看起来十分诡异。 帐篷里面,一下子安静。 在众人要暴动的时候,云姒的声音聚集一股狠辣之态,开口道:“过来把你踹飞的东西捡起来,用嘴捡。” 第1477章 父亲,是九爷出事了吗? 医药箱,是医者的伙伴,是战友,是命。 她行医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 踹她医药箱,她没见过! “你们也一样!”云姒声音骤然扬起,眼底裹挟厉色,哪有什么温柔的仁善之心,倒像是掌管了生死的活阎王: “要治就治,不治就等死。拒绝过我一次的,之后就算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看一眼。还有!” 在那群汉子要辩驳之时,云姒声音再次拔高,更显凌厉: “现在这种时候,没有多余的医者!我要是离开,你们就等着你们的人间仙子傅小姐来挨个救你们!” “看看到时候,是傅小姐救的快,还是你们死的快!” 百姓的眼神,立即清明起来。 云姒环视了一眼所有人,带着敲打跟警告:“也请诸位,擦亮眼睛,别附和着那些浑人开始闹,浑人闹,人家没大病,闹得起。但你们想想你们自己的情况,现在洪水漫天的境地,是你们跟着闹得起吗?” 人都是怕死的,涉及利益,一个个开始脑子活络起来。 “请大夫为我医者!” “先保住命再说啊,管她什么呢!” “对,先保住命,是谁会这么蠢,得罪医者呢!”…… 几个年轻的女孩子,首先跑到了云姒的跟前,想要跪下求医。 “你们信我,我必竭尽全力为你们搏命!”云姒堪堪扶住那几个女孩子,转头交代南绛:“帮这几个姑娘好好治。” “你——!” 转头,抬手,指向了外面从雨里挪进来的人:“用嘴,把你踢翻的东西捡起来,你砸的,可是我治病救人的东西,是跟百姓们性命相关的东西!你安的什么心!” 这样的挑拨,马上就激化了矛盾,让这闹事儿的人,被百姓孤立。 看着众人怒目相视,那人也不敢造次,把事儿闹大,暴露自己。 他伸手去捡。 但云姒说一不二。 十一走过去,直接按着他的脑袋,让他用嘴! 接触的瞬间,十一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微变,没有用内力。 看着对方用嘴把东西捡起来,退到了一旁。 云姒才开口:“病症无法从表面来分急重,只要是没有发烧的,见血的,大家都不用害怕,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很快,云姒将病人分成了发烧的还有不发烧的两类。 发烧的就是已经开始感染的了。 轻症先给南绛治疗,重症在云姒手上。 不少的病人,都已经开始出现了心音模糊杂乱,因为这种时候,不能把听诊器掏出来,云姒只能用中医之道。 慢了许多。 但另一个麻烦来了。 能诊病,却无药。 “没有药,这可怎么办?” 天灾当前,最重要的,一是粮食,二是大夫,三是药。 傅娥媓看着这些士兵,也焦急起来。 “他们之中,有些人断了腿,有些呛水严重,都呛到了肺,让肺部感染。还有一些,水进入了耳朵,引起了颅内感染,很麻烦!”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声音。 “小姐,那位在前线治水,也受伤了!”婢女清风匆匆而来。 傅娥媓的心狠狠一沉——摄政王受伤了! “伤得重吗?”傅娥媓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清风:“伤得重,没有药,才是最可怕的。” “天呐。”傅娥媓额头渗出冷汗。 她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药物告急。 伤者,会这么多。 帐篷里面,还不断地传出士兵们的哀鸣,让傅娥媓听得更加无法思考,心中更加烦闷。 “去把王员外叫来,让他去开始收集医药,就说,事情过后,朝廷一定会给他颁发匾额,让他成为不一样的富商!” 刚进来的云姒,听见这话,忍不住皱眉。 天灾面前,谁还在乎那点名声,尤其是富人。 “富人更畏惧穷,更畏惧死,他们当然先保自己。而且,这是朝廷应该准备的东西,就算是他们不准备不听,事后,也追究不到他们的身上。” 云姒扫了一眼所有士兵。 他们伤的重,比百姓们重多了。 这个时候,只要拿出医药箱,他们就都能得救。 云姒忍不住了…… “傅小姐,大人受伤了,请傅小姐赶快过去看看!”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来催报。 傅娥媓顾不得其他,只将云姒拉到了所有人跟前,扬声道:“这位是我的弟子,我现在让他们来给大家医治。如果她医治不来的,我会来亲自医治。现在前线有人受伤,如今这个境地,不能群龙无首,大家理解我。” 说着,就将云姒推朝前:“你现在就代表了我,所以不用害怕大家会为难你,他们会给我这个面子的。行之姑娘,别给我丢人,我先去看伤得更重的人。” 云姒:“?” 什么东西? 这么个烂摊子,她面子值几个钱? 天灾当前,她面子连一株板蓝根都换不来。 “主子!”十一在这个时候冲进来。 云姒看着浑身湿透的十一,道:“开辟新的营地,要最好的,最完善的,干净的。” 声音压低:“手术,必须要手术。” 人命关天! 可最好的帐篷,就是…… “就把傅娥媓的帐篷给我腾出来!” 傅娥媓的帐篷有两处。 一处是暂时歇脚的,一处是她专门用来休息的。 这帐篷明显比别的帐篷牢固,也防水,够透亮。 三十六盏灯点起来,将帐篷里面照的如同白昼。 “主子,万一泄露那可就……” 十一刚要开头提醒云姒,云姒拿起帕子,直接捂在了士兵的脸上。 吸入式的麻醉,一口气下去,士兵就没了直觉。 十一看呆了。 不是,他家主子的技术,现在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别愣着了,你去隔壁,开始给每个需要手术的士兵准备清洗,热水,现在热水很重要。” 说话之间,云姒已经往士兵的身上扎入银针止血,中西合璧,当真有天下无敌的驱使。 明明是白天,却犹如漫漫长夜。 天色暗淡,暴雨冲刷。 溃堤的洪水卷走无数的士兵……但是洪水在这一天一夜,止住了…… 帐篷之中,傅娥媓到时,只看见了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出来。 “父亲,是九爷出事了吗?”傅娥媓的身上全然湿透。 第1478章 九爷给出药箱,引云姒出现 江南王急忙将傅娥媓拉到了跟前:“洪水止住了,是摄政王带领着士兵跳下去,他们用身体先堵住了决堤口。他要顾着洪水,要顾着身边的士兵,伤的比任何一个人都重!” “他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如果他出事,其他的百姓怎么办?”傅娥媓忍不住的,红了眼眶:“我进去看看!” “你快去,他现在需要你。”江南王急忙将帐篷拉开。 傅娥媓以为,会看见倒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摄政王。 可没有。 他赤裸着上身,微微仰面正坐在椅子上,任由着人给他处理伤口。 可见的位置,已经翻出血肉。 还有不知哪里的木头,已经扎入了他的肩膀。 原本应该是鲜红的血,此时却泛着一点乌黑,顺着他的肩膀,不断地往下淌。 “我是医士,我来给九爷诊治。” 在霍影出声赶人之前,傅娥媓赶紧开口,还不忘道:“九爷的血为什么发黑,是不是中毒了?” 霍影没有多言,只道:“你会治吗?” “会,我会的。洪水本就不干净,脏东西进入伤口,很容易诱发感染,到时候,只怕是九爷的这条手臂都保不住。让我来吧,让我来治。” 椅子上,男人没开口。 傅娥媓心疼极了,手都在颤抖。 此时此刻,她满心的责怪跟心疼。 他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百姓的命是命,士兵的命是命,他的命更是命,他也是会死的人啊。 就在傅娥媓靠近之时,原本阖眼的霍慎之,缓缓睁开眼。 他眼底清明,带着固有的冷静,看向了她。 人跟人之间,差别太大了。 如果是她,必然不会在看见这一幕,就满脸的慌张跟颤抖。 所以,这世上,只有一个她,也唯有她,能…… “王爷……啊——!”傅娥媓刚想要说,等会儿处理伤口,会有点疼。 就看见男人骤然抬手,硬生生的将插入肩膀,婴儿小臂粗的木头,从肩膀处扯了下来。 木棍在洪水之中被折断,尖头锋利无比。 他好似全然不知疼,拔出来之后,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便淡声吩咐霍影:“处理。” 傅娥媓此时被惊的用手捂住了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霍影走上前,道:“让让,不要耽误时间。” 看着那乌黑的血,又看向了眼中没有她的男人,傅娥媓想起刚才他平静冷淡的一眼,心中有所计较。 她不是那些胆小的女人,刚才只不过是心疼他。 所以……所以才会那样失态。 “九爷,让我帮你处理伤口吧。你的伤太多了,要是不加以……” 傅娥媓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霍影拿出一样她不认识的东西:“这是……” 这种时候,没人回答她。 霍影拿着云姒给的镊子,双氧水,还有麻醉,开始快速的给自家主子处理伤口。 麻醉已经起作用了,所以把镊子探入血肉清理里面残余时,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傅娥媓诧异的看着这些东西,想要提醒什么,可又没了能提醒的。 看着翻开的伤口,傅娥媓才道:“我会缝合,缝合需要用酒……” 也是话还没有说完,霍影就从一个箱子里面,掏出了她都不认识的东西。 像是针线,但又不像。 穿好之后,扎入皮肉,很快就缝合起来。 霍影笑了笑:“属下缝合的不如王妃缝合的好,不过还好,王妃给属下留下了不少的东西,足够用了。” 霍慎之缓缓睁眼,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伤。 往昔他受伤了,都是云姒给他治的。 云姒缝合的仔细,过后还会用消疤的给他擦拭。 伤疤是战场上男人们的荣耀。 可云姒会说:“你的身体归属于我,这荣耀要不要,我说了算。” 往事闪现,霍慎之目光静默,收回眼,淡淡道:“她的本事,世无其二。” 傅娥媓就在一旁,来了半天没有帮上忙。 听着这话,自然是知道摄政王说的是先王妃。 她心中有些酸涩,可是又想,那云家六小姐已经死了,死人是争不过的,她也没必要跟个死人计较。 她会好好努力,让摄政王看到她的。 “前方的士兵好多也受伤了,这医药箱子真是独特,东西也很独特,若是霍统领能去一趟,那些士兵定然能够保命。” 江南王这时候也进来:“洪水已经不会决堤了,九爷这一天一夜,带着人跳下去开道,死了许多,之后,不会有人再死了。” 霍慎之用了最极端的办法,伤亡一时,但之后就不会有人再伤。 “我要留在主子身边听差,无法去给那些士兵看病,而且,我只懂得治伤。”霍影婉拒。 傅娥媓道:“那我可以不可以用?这一套东西,看上去就很精妙,如果我能拿去用,定然能够救活不少人。现在,很缺医药。” 一切自当以百姓跟士兵为重。 霍影确定了傅娥媓会使用,便将里面的一部分拿出来,交给她:“珍贵无比,请傅小姐以此救民水火。” 傅娥媓如获至宝,双手去接:“我一定会的!” 她看向了一旁受包扎的男人:“我一定会像九爷一样,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不负我的身份!” 说罢,傅娥媓转身要走。 可是到了门口,便道:“九爷的伤需要喝药。” “我家王妃留了药,足够应急。”霍影开口时,眼中有藏不住的骄傲。 傅娥媓身子一愣,没想到,那先王妃都死了这么久了,还能这么周全,留了这么多东西。 她不禁感慨:“王妃高义,值得我等学医,我定要以王妃为目标而努力。” 屏风后,霍慎之骤然开口:“将医药箱给她。” 霍影一愣,以为没听清,走过去:“主子的意思,是把王妃给的这个医药箱,给傅小姐吗?” 声音很轻,但足够很多人都知道。 江南王跟傅娥媓的脸上,显现出惊喜。 都生怕自己听错了。 直到霍影提起医药箱,朝着傅娥媓走去:“傅小姐,这是我家王妃的医药箱,里面有我家王妃的药,我给你说一下用法。药物不多,珍贵的很,要谨慎使用。” 傅娥媓心中的欢喜一下子到顶,重重点头:“好!” 第1479章 云姒的手段:让你做出头鸟 “主子,那是云大夫给的,里面的药珍贵得很,除了云大夫都没有第二个人能拿得出来。且不知现在云大夫人在何处,主子就这么把东西给出去了,是何用意?” 若那个傅娥媓真有本事就算了,但是看她刚才那样子…… 医者需要的是绝对的冷静跟绝对的判断,而不是只会跟病人共情。 医者的共情,并不能让患者好起来,反而只会让病人更加的慌张。 屏风后,霍慎之这才出来。 他的面色淡淡,身上的伤因为有麻醉剂的作用,并没有消耗他太多。 只是看了霍影一眼,男人方才开口:“她应该快到这,或者已经到了。” 让一个风头正盛的人,将属于她的医药箱拿出去,这样她就会知道,他在哪里。 霍慎之再不会主动出手帮忙,但是如果云姒遇到他这个身份应该去为百姓做的事情,也能及时找到他。 “主子,我看见这傅小姐好像很精通这些,刚才我跟她说的时候,有些东西只是说了一遍,她就已经知道了。有些我甚至还没有开口,她就完全明白。” 这些日子,他们都在忙那些大事,没这些功夫注意到了一个傅娥媓。 包括现在霍影才说完,前方就又有消息,说是东边的堤坝冲垮了。 这边的堤坝才重新建造,东边的又出了问题…… 霍影在一旁,忍不住提醒:“主子,您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他知道说这些其实也没有用。 天灾当前,谁能睡得着。 看完了所有,主位上的男人沉吟了许久,方才开口:“或许,不应该跟天作对,应该顺着天来,让天……” 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又开始下了起来:“闹它自己的。” - 此时,傅娥媓已经带着医药箱走出了很远。 江南王确定了周围都没有什么人了之后,这才开始开口:“王爷居然将此物交给你,可见,是对你的信任。不过你也不要太大意,这肯定是王爷对你的考验,想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比先摄政王妃还厉害。” 傅娥媓现在都已经浸泡在了喜悦之中,被江南王这么一说,忍不住的笑:“父亲,女儿知道的。想当初将王爷跟王妃的事情传的那样至死不渝,女儿就怀疑过。一个男人,有权有势,怎么就这么执着一个女人了。现在看来,其实王爷执着的,是那位没福气的六小姐,她身上的价值。” 说罢,她拍了拍医药箱:“父亲知道,这医药箱里面的东西,是有多稀奇吗?” 打开,江南王看见,都觉得诧异。 傅娥媓笑道:“本来我还不确定,但是看见这些东西,我就更加确定了。什么冥婚,什么不娶,其实就是没找到比那个六小姐价值更大的人。摄政王这种身份,已经不需要什么女人去平衡势力了,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帮他,能够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那个六小姐没有福气,那我女儿,是有福气的人吗?”江南王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傅娥媓笑容之中野心显现:“我自然是,我若不是,那天何必生我,这东西,自然也落不到我的手上。这是王爷对我的考验,如果我能够好好运用这些东西,王爷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的。” 江南王很满意傅娥媓的回答。 “不愧是我傅家倾满门之力,精心培养出来的孩子。有胆识,有魄力,有勇气!” 而这时候,傅娥媓也很快的带着医药箱,到达了营地。 人还没有进去,就看见许多人在外面等着。 依稀之间,还能看见不少的人,从里面出来。 “真是大胆!这是王府嫡女的帐篷,是你们能随意进出的吗!”江南王先怒了,出来唱红脸。 这时候,不远处的帐篷,云姒撩开走了出来:“回来啦?” 那语气随便的,活像是傅娥媓只是出去采买了。 傅娥媓更是心中不悦,但不能表现出来,只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给你准备了帐篷了吗?” 云姒理所应当的开口:“你走之前不是把士兵交给我吗,那些地方不好医治,我就找了你这里。我想,傅小姐仁心仁德,一定是不会生气的,毕竟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百姓。” 说完,帐篷里面,已经有士兵被抬着出来了。 血呼呼的,整个人还想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傅娥媓一想到自己的帐篷,都顶的上闺房了,还是她睡过的地方,居然被云姒这样随便地用去给别人睡,还是些男人。 于情于理,都不合。 但是身份摆在这里,态度也摆在这里,不能大声说出来,只道:“你自己那边也挺好的,为何不用你自己那边,还是说,你自己那边也用过了?” 云姒:“我把我的用了,晚上我睡什么?” “你……”饶是傅娥媓在怎么稳得住,也被云姒给激怒了。 她晚上要睡觉,自己不用睡觉吗? 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奈何现在这里人太多了,傅娥媓不好说那些话,只问:“那些人一动不动,怎么回事?” “我身上刚好带了点麻药。”这个时候的麻药主要以曼陀罗花为主,只要用量得当,就不会致命,只是在短时间之内,会让人没有知觉,也感觉不到痛楚。 傅娥媓拧眉看着不少人被抬出去,想起之前,那些伤兵可是很多的。 她不免问:“你都治疗完了?” 云姒点头:“对,你这里帐篷不错,等会儿你让人腾腾位置,弄一个专门治疗的地方,就给伤兵医治。” 吩咐完了,云姒这就要走。 傅娥媓一时不快。 虽然她温婉贤良,可是遇到的,也是尊重她小心翼翼对她的,如何会遇到眼前这种人,随随便便,完全不把她当回事。 “等会儿!” “你不能现在就这么走,你进来,我还有事儿要问你。” 不只是傅娥媓,就连江南王,也对云姒有很大的成见。 才进了帐篷。 原本干干净净的地方,乱糟糟一团,地上还扔了很多带血的纱布。 就连妆台,都被扔到了一边,给那些伤兵腾地方。 饶是傅娥媓再怎么沉得住气,这会儿都来了脾气:“你弄这些,不觉得很过分吗?” 第1480章 让云姒忠诚 “人间仙子不应该以百姓为先吗?我想着你是人间仙子,所以就自作主张了。傅小姐的仁心仁德,看到自己的帐篷能够为士兵所用,难道不应该开心?”云姒不解的看着傅娥媓。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傅娥媓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云姒。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 只不过是被美化过的人。 她,就是这众神之一。 云姒:“懂什么?” 这么大的烂摊子,她都给傅娥媓收拾完了,她还想怎么样? “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做事,类似今天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我不喜欢旁人这么没有分寸。” 云姒:“那是百姓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分寸重要?” 做大夫什么都接触得到,傅娥媓这是只想要利益不想要付出了。 而现在,她只是付出了一个帐篷。 看着云姒居然敢顶嘴,傅娥媓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来禀告。 江南王的声音,也在这时候传了进来—— “什么?迁居?”傅娥媓在帐篷里面,听见这个消息,也是震惊。 江南王连忙摆手:“江南百姓世代在这里定居,迁居的话,大家都舍不得。迁居就意味着一切重头开始,百姓们就算是死,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故土,抛弃自己的根,这如何使得?” 傅娥媓道:“只要给惠民的政策不就行了?难不成,这里水患这么多,他们还想要葬送在这里不成吗?” 一旁的云姒只觉得傅娥媓当真是天真的厉害。 她自己有权有势,上哪都行。 可是百姓什么都没有,只有田地庄家,江南还是鱼米之乡,都是以捕捞为生,离开之后,百姓怎么活? 何不食肉糜啊。 “可以先告诉那些百姓,让他们先离开,再开垦水利,修建河岸,做一个一劳永逸的工程。对于那些年轻的小伙儿,就让他们以此为工,给他们发银子。一面建设自己的家乡,一面还能赚到钱。这样,只是离开一时,百姓们心中难以接受,但也不会觉得太难了。” 云姒的话悠悠的,才说完,傅娥媓就惊讶的看向了云姒。 这个观点,很对,也很周全。 刚才因为云姒私自使用她的帐篷的那件事情,现在被抵消了许多。 傅娥媓道:“你说修建工程?你一个女子,知道什么工程?那些都是男人们会做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些吗?” 云姒秉承着送佛送上西的观点,也是想到了从前跟着老师做无国界医生时的那些经历。 便直接找来了纸笔,画出江南大致水利。 她的笔在上面勾画着:“从这里开始,开一条道,引水入低洼处……” 后世,都江堰的建造,在后世时其他国家,也来参考过。 昔人的智慧,云姒现在拿出来用,完全没有问题。 等她说完,傅娥媓惊喜无比,看着云姒的眼神,都不同了:“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招数,你是如何想到的,你做这些,有什么用意吗?” 云姒勾了勾唇角,她当然有很大的用意,不过对着傅娥媓,她只道:“受人之托。” 傅娥媓把云姒画的图收起来,心中欢喜。 这个东西要是告诉摄政王,到时候摄政王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至于这个“行之”,这样在自己面前表现,应该只是想要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像是这种不出名的游医,还是女子,没有贵人的话,这辈子是出不了什么头的。 所以她在自己面前这样表现,应该就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让自己重用她? 一时之间,傅娥媓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好,你说的这些,我会让我父王如实反馈给上面的官员的。现在,你且先出去,看看那些百姓们如何,等大灾的事情过去了之后,我不会忘记了你的功劳。” 傅娥媓的态度一下子之间,好极了。 云姒也懒得在多留。 这种没事儿,是需要一个出头鸟,就让江南王跟傅娥媓来,看看他们扛不扛得住吧。 可是就在云姒要离开之时,却看见了自己的医药箱! “这……” 手还没有伸过去,傅娥媓就像是护着宝贝一样,快速将云姒挡住:“不要乱碰,这个东西稀奇的很,也珍贵的很,是你没有见过的。里面的东西,也是你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没有第二个了,所以不要乱碰!” 云姒仔细的看着傅娥媓抱起来的医药箱。 上面还有霍影雕刻的属于他自己的一个图腾。 这的确是分别之时,云姒给的。 所以说,他就在这里,而且通过这个傅娥媓,就能找到他! 一时之间,云姒的眼前亮了。 她还愁天大地大,寻不见他呢,没想到,他弄了这么一手。 傅娥媓会医术,又有名气,早晚是能跟她遇上,看见这个医药箱,就能确定他的所在。 思绪之间,云姒微微一笑。 傅娥媓看见云姒垂眸,马上就道:“这里面东西,不是一般人就会用的。现在这个世上,只怕就只有我,还有先摄政王妃的弟子,跟摄政王府的人会了。等晚一点,我教你用。” “给你这个医药箱的人在哪里?”云姒问的直白。 她就想要知道,他还好吗。 傅娥媓皱眉:“这不是你应该问的,好了你下去吧,我有事儿,自然会找你。” 云姒也不着急,转身就离开。 等晚一点,让十一跟这个去,自然能够找到他。 傅娥媓对此还不知,到是江南王,没留心听那些,这会儿把云姒给的策略看了一遍又一遍,方才道:“此人智慧非凡,居然能够点破这些江南许多官员都棘手的事情,这种水利工程,她提笔就来,比很多男子厉害呢。” “父亲的意思,只有她厉害了?”傅娥媓提起笔,开始重新誊抄云姒给的这张纸。 江南王笑道:“也是媓儿厉害,天命所归,才能在这个时候,遇到这种厉害的人来助阵。你且稳住她,让她做你的军师,左膀右臂,等他日去京城,或者你登上那个位置,此人是有大用的!” 傅娥媓含笑点头:“女儿会给她很好的待遇,让她忠诚于我。” 第1481章 慎姒相互试探 这个点子很快就被送了上去。 是霍影先看的,看完了之后,深觉震撼。 “怎么了?”傅娥媓看着霍影:“是哪里有问题吗?” 看着不说话的霍影,傅娥媓也是紧张了起来。 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纰漏,那个叫“行之”的故意害她? “傅小姐想的,居然跟我家主子想的想的一样。” 霍影这头,也才拿到了图纸,不过是一个草图,还没有完善出来。 可傅娥媓拿的这个,却像是已经完善过好几次的图纸了,不是草图的样子。 “真的吗?那可真是巧了,这是我回去之后想到的,废了我不少的力气。”傅娥媓闻言,心中一喜,没想这个行之,还有这种本事,她更是坚定要将“行之”收入囊中,要她对自己效忠了。 “傅小姐当真是厉害的,我家主子想的,都没有你这个全面。只是有一点,这是傅小姐一个人想出来吗?”如果是的话,那真是女中豪杰一般的人物了。 这种人才,如果浪费在儿女情长,或者蜗居在小小江南,可真是可惜了。 傅娥媓含笑点头,脸上的黄金面具上的珠帘也为微微晃动:“是我想出来的,不过我父王提点了我两句。” 江南王立马笑道:“我可没有提点你,是你自己要了江南的所有图,想了一晚上才画出来的。要说是帮忙,我就给了你一张江南水利图纸而已。你啊,就是谦虚了。现在这种时候,不用谦虚的。为百姓做事,你还这样做什么。” 霍影看向了娇羞的傅娥媓,道:“傅小姐大义,我现在就把这个交给我家主子看看。” 傅娥媓一时之间紧张了起来。 看着霍影进去,傅娥媓忍不住道:“父亲,没想到我的计策跟王爷的居然一样。” 江南王眯了眯眼,忍不住的怀疑:“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查查这个行之,而且千万不能让她离开,不论怎么样,都要让她留下来。” “她一个女子,没什么本事名气,可见之前也是默默无闻,苦于门路。现在有我慧眼识才,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效忠?这种人,若是将来嫁给谁,那也是浪费了一身才能。毕竟,女子不能干预这些,这本事大过了男人,终究也是让那个男人自卑,不守妇德。” 男子为天,女人怎么能超过天呢? 傅娥媓自觉自己给了云姒谋生之路,云姒不会有能拒绝的道理。 这件事情,妥了。 帐篷里面,霍慎之依旧未眠。 看了傅娥媓送上来的东西之后,便道:“这不是她想出来的。” 霍影一愣:“主子如何知道,我看这东西这么全面。” 这图是云姒在后世看见国外的人仿照都江堰的督造,而重新复刻下来的。 只是一个表面,一个精良的表面。 江南地形的细节,是没有的。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江南地势平坦,想要修建水利,哪来的石头? 这些重要的东西,这张图纸上,都没有。 “主子说的是。” 霍影被点播,立即通透起来:“这傅娥媓是江南的人,她说自己思考了一晚上,怎么连这么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思考进去?可见,是背后有人帮她!” 桌案前,霍慎之起身。 油黄的光影,在他身上变换。 隐隐绰绰的光,竭力的披在他身上,低沉淡漠的嗓音,顷刻之间,多了几分寒意:“不会是背后帮她,若别后帮她,那此人会将所有事情考虑清楚,再让她上呈。要么是这个背后的人,也不懂江南情况,要么,是她背后的人想要借此机会见江南王顶头能为江南做主的官。” 现在能为江南做主的,除了摄政王,还能有谁。 还有最后一种情况— “或者,这背后之人,是想要让她做这个出头鸟,解决一些事情。” 霍影不解的问:“何事?” 男人转过身去,嗓音寥寥:“去问问这位背后的高人,督造的原料,从何而来。若是真有本事,那我倒想一见这位能人了。” 菜谱吹的天花乱坠,没有菜,也没有考虑过下锅的菜从何而来,这就让人笑话了。 - “阿姐,你疯了!” 南绛快要气炸了。 “你给傅娥媓说水利工程,那就是傅娥媓的功劳了!啊啊啊!” 南绛在地上瞎蹦:“这个傅娥媓,本来就很虚伪,虽然说谋权势没有什么错,但是阿姐也不能上赶着送政绩给她。阿姐我越来越不懂了,这样下去,你怎么谋名。” “行之!” 南绛的话音才落,外面,就有声音传来。 十一在外面守着。 云姒应了一声,傅娥媓才进来。 她面色很不好,看了一眼南绛,意思很明显。 云姒朝着南绛颔首:“你先出去。” 南绛有些不情愿,走到傅娥媓身边的时候,还大胆的冷哼了一声。 傅娥媓现在不能给人一般见识,只将东西拍给云姒:“你给的这些,丝毫没有考虑过督造的原料吗?这不是个笑话吗,设计的天花乱坠,但是却无米下锅。” “这不是朝廷应该考虑的事情吗?从外边运送过来,这就行了啊。”云姒说的简单。 傅娥媓也不是没有这么回答过出来问她的霍影。 但是霍影却笑了:“若不是傅小姐在江南的口碑,只是凭借傅小姐这么天真的话,我还真不能相信,这是傅小姐的手笔。难道傅小姐没想过,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现在是大灾之年,又是乱世,哪来这些财力物力去做这些。开山凿石,需要多久时间?” 当时,傅娥媓就被霍影问的脸红。 一想到这件事情,让她在摄政王面前也出了丑,傅娥媓心中更是不快:“这些你想过吗?这个点子是你想的吗?” 那霍影的话来问云姒。 云姒摇头:“我又不是江南的人,我不熟悉江南。” 一句话,算是给傅娥媓憋出内伤来了。 见拿云姒不得,傅娥媓道:“那你好好想想看!” “其实也简单,用炸药把山炸了,不就有石头了吗?” 傅娥媓要走,云姒溜够了,开口了。 第1482章 云姒不知那是九爷 听见这话,傅娥媓愣了一下,更是笑出声:“行之姑娘,我承认你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但是不多。这也就让你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本事,所以总是信口开河。你有没有想过,制作炸药,又需要多少投入?” 现在的炸药,其实也就是个大炮仗,算不得什么真的炸药。 云姒垂眸:“有一种叫猛火油的东西,制作出来,比炸药厉害。” 傅娥媓更是不耐:“猛火油在北凉才有,北凉现在已经快要被南汉攻陷了。南汉的下一个目标,要么是东陵,要么是大魏,你以为那是轻而易举的?而且,猛火油怎么可能做炸药!” 一时之间,傅娥媓更是觉得云姒在信口开河。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告诉我这个事情!” 云姒笑容微浅:“当然能,过两天,我给你答复。” 傅娥媓狐疑的看着云姒。 猛火油能制作炸药,她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但是如果云姒当真可以,她也没有什么损失,甚至能够收获更大的名利! 思及此,傅娥媓就没有在说什么了,只说给她时间。 甚至为了笼络云姒,还将云姒叫出来,当着大家伙的面,道:“这位是我的帮手,医术虽然不比我,但也是很厉害的。今后,就让她为大家着重诊治。” 话才说完,那些士兵纷纷赞扬—— “昨天要不是这位大夫,我都没有命活,果然是傅小姐手底下出来的能人,真是厉害啊!” “傅小姐教出来的人都这么厉害,可见傅小姐本人更是医术超群,不亏是先摄政王妃的徒孙!” “比先摄政王妃的医术,还要好,人美心善!”…… 士兵们哪里见过比傅娥媓还漂亮的女子。 这么漂亮,还愿意为他们看病,他们更是感动又感激。 傅娥媓没想到,这些人云姒都能处理好。 一时之间,更是下定决定,要留下云姒这个踏脚石,给她增添名气。 回到了帐篷之中,南绛已经气的没力气说话了。 “事儿我们做了,好名声傅娥媓拿了。虽然说行医治病是每个医者的天职,但是自己的功劳,也不能被抢了去,或者让出去,做冤大头吧!” 南绛才抱怨着。 十一就进来了。 “主子,你说的没错,那些人是南汉的!” 在床上躺尸的南绛一骨碌爬起来:“什么意思?” 云姒接过十一调查的结果,粗粗看过去。 十一道:“先前那些闹事儿的,主子让我去记录下这些人的画像,查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南绛惊喜:“那怎么断定这是南汉的人?” “你傻啊,每个地方的人,有每个地方的人的特点。就比如大周的,比如我——” 十一直起身子,很装的动了动脖子:“身材高大魁梧,相貌英俊,我大周女子最矮的,都比东陵男人高,结实。大魏女子当家,男子身上带着一股女气,地位卑微,更看得出来。北凉严寒之地,人长得高,但是不结实,因为终年严寒,他们的视觉跟听力相当敏锐,只有这样才能抓到猎物不被饿死。女子也是肤色白皙,男子也是。西洲人比较复杂,有高有矮,但是女子温婉,男子大多都像是云大人一样,清隽的很,就是不知身上有没有肉。” 说着,十一朝着南绛挤眉弄眼。 南绛突然就红了脸。 云令政……云令政不像是九爷那样高大挺拔。 他看起来清隽风骨,但是可身上也是腹肌分明,有力的很。 “别逗她。”云姒从消息上挪开眼,道:“是这五年我走遍了天下,所以对每个地方的人都很熟悉。这几个闹事儿的人,之所以我会猜测他们是南汉的,不单单是因为体型样貌。毕竟背后的人想要指使人做事,肯定是要找没有破绽的,或者是买通大周的人做奸细。但是人的习惯,是很难改的。我也只是猜猜,让十一去查查,谁想到就中了。” “南汉跟北凉打了快两年了,现在眼看着要赢了,就想要把大周的水搅浑,看不得别的国家好。” 云姒起身:“你不是问为什么把这些好事儿都给傅娥媓吗?傅娥媓看似仁善,其实好大喜功,却半点不懂政事。用她将南汉的人引出来,而我则在暗处,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足够将南汉的人一网打尽。最重要的是,还能知道,南汉的人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毕竟云姒总觉得,南汉应该先对东陵或者大魏下手,最起码对西洲下手,也合理。 才要赢北凉,就开始把矛头对准大周,恐怕不只是搅混水这么简单。 “所以,我就想把傅娥媓这个鱼饵放下去,什么人能来咬勾,就看怎么丰富这个鱼饵的价值了。鱼饵的价值越大,咬勾的鱼,也就越大,越稀有!” 这些念头在脑子里面转了一圈,外面就有人来叫云姒。 傅娥媓提着医药箱,站在帐篷跟前。 暴雨还在下,傅娥媓亲自抱着医药箱,在大雨里朝着云姒喊:“发现一切被洪水困住的人,你快点,准备准备,去给我打下手!” “阿姐我也去!”南绛转身就提起医药箱。 这时候,傅娥媓身边的清风也过来:“小姐,那位又去前线了!” “什么,我们赶快去!”九爷怎么又去前线了,他这样的身份,在幕后就好了,何必这么冒险。 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她这次,必须要去说他两句! 云姒提着医药箱出来,傅娥媓已经披上蓑衣上了马。 江南的这个水灾实在是太严重了,这一场雨下的不停,暴雨如注,云姒跟傅娥媓到的时候,身上都快要被淋湿了。 “小姐,不单是那位大人在,那位大人连江南所有的官员,都领着一起上去了。”江南王府的人来禀告。 雨太大,几乎是嘶吼出声。 “我去把那位大人劝下来,你在这里等着我。”说着,傅娥媓将霍影给的医药箱递给云姒:“一定要好好保护我的药箱!” “大灾面前,官员身先士卒,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应该做的。出了事儿,让士兵先,百姓先,他们躲在后面,这是哪来的道理?”云姒不接,转头问江南王府的人:“是哪位大人带领着官府的人去的?” “是……” “盛卿盛大人!”傅娥媓生怕管家把摄政王真实的身份说出来,毕竟摄政王这次来的身份,只有江南王,她跟父王知道,因此对外,就化名“盛卿”。 “盛大人带着不少的官员一起去了,他自己先前还受了伤。你快帮我拿着医药箱,我去劝盛大人回来!” 云姒直接推开傅娥媓:“盛大人在何处,带我去!” 能够身先士卒的上位者,值得尊重,云姒亲自为其诊治! 第1483章 慎姒相见! 管家本来不想说的。 但是被云姒身上的气势震撼。 又是在这样的暴雨夜里,云姒的凌冽,更是大盛。 看着云姒策马而去,傅娥媓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小姐,你还是不要去了,那边太危险了,王爷也是这么说的。” 傅娥媓推开管家,雨夜几乎不辨方向,但是这马儿能分辨。 “危机关头,最能看出一个人。现在是我的好时候,不但能够让九爷看见我,还能让其他百姓知道我。父王培养给我这么久,不是让我做缩头乌龟的。富贵险中求,我怕什么!” 傅娥媓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但是看着云姒就这么去了,她生出了几分好胜心。 莫说云姒是帮她的军师,她从来自诩聪慧,一学就会,一点就通。 现在云姒这么出现,压了她一头,让她分外难受。 如果让云姒往前,而她在后,到时候自然是可以说,云姒是她派去的。 可是这么人的大人,尤其是堂堂摄政王,都以身作则,去了前线,而她这个江南百姓人人赞颂的人间仙子却只是派了人过去,那多说不过去。 云姒快马奔袭,这五年历练,让她在暴雨之中,也能分清楚路。 傅娥媓只能依靠马儿,这会儿,已经有些不辨方向了。 刚要开口时,却见云姒朝着一处过去。 她什么都没说,这会儿也跟了过去。 因为她身后的人,都已经跟丢了。 “驾——!” 女子清冽的声音,似要被淹没在暴雨之中。 那些堤坝,除了霍慎之亲自带人去督造的,其余又被冲垮。 官员们战战兢兢,但也受伤不少。 这个时候,摄政王在,他们开始顾不得自己,先以百姓为先。 “你做什么?” 就在这时,离着目的地越来越近的云姒,忽然停下了马儿。 雨开始变小,黑夜里,一处被洪水淹没的地方,有一闪一闪的亮光。 傅娥媓急忙下去:“你问你做什么!” 云姒朝着前面指过去:“那里有人,那是求救的信号!” 傅娥媓朝着她指过去的方向看了过去。 搁着一条河一样的距离,而且还有被淹没的房屋,就算是过去,也上不去。 “不要管这些了,你现在马上跟我去找那些大人们。他们的生死,才是最重要的。百姓多的很,但是守护百姓的官员死了,那就是群龙无首了!” 傅娥媓想要拉云姒。 云姒抬手将她推开:“大周从不缺官员!上位者若是不能保护百姓,而是要百姓牺牲自己保护他们,那还不如死了好!傅小姐,你就是想要去看那位盛大人,我瞧,这位盛大人若也是贪生怕死之辈,那倒不如死在这洪水之中!” “放肆!”傅娥媓大怒:“你居然……你居然敢诅咒……” “摄政王”这三个字,傅娥媓狠狠咽了下去。 因为她发现,云姒直接下洪水,水淹没了她的腰,她硬是找到了小船。 江南人家,家家户户都有小船。 因为这一场洪水,冲走了许多。 但是眼前不远处还有一艘小船,而且像是从上游冲刷下来的。 水流已经变缓,应该是上游的人为了救人,开始对河道河堤采取措施。 天太暗了,云姒划着小船过去,手中还不断敲击出规则的声音。 傅娥媓不太清楚她为什么这样,只不再管她。 现在马儿没法骑了,顺着洪水逆行,应该就能见到摄政王…… 思及此,傅娥媓背上医药箱。 暴雨之夜,什么声音都听不清,唯有云姒不断的敲击着手中的金属,让人知道她的位置。 傅娥媓有些恼怒云姒自作主张,现在又敲敲敲,就算是敲,她也不管她,让她吃个教训,教她个乖。 “对……这种总是自以为是的人,是应该吃个教训才行。” 这样想想,傅娥媓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云姒这头,已经划着船,到了光亮的楼下。 因为家门口已经被水冲刷了,很多房子也已经被淹没,只有这高耸的酒楼,还剩下两层可见。 光亮,就是从那最高处显现的。 “上面有人是吗,回答我一声,我是个大夫!” 云姒的声音才出,就听见地板被人踩的作响的声音,很急,从远传到耳边。 “你是大夫吗!” 一个女子,从窗户口露出脸来,她满身湿透,手中唯一的灯火,在冲向窗口时,被刮进去的雨水打灭。 “我的火灭了!”她害怕的哭出声。 云姒镇定的开口:“别怕,你上面是什么情况,能下来吗?洪水开始变的缓慢了,应该是江南的官员开始在上游出力,我这里有小船,你上面还有几个人?我是个大夫!” “大夫救命!” 这种时候,千言万语也比不上一句“我是个大夫”来的贴心。 女孩的声音听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她带着哭腔:“我姐姐……我姐姐怀孕,开始见红了,现在动不了。” 云姒一听,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女人生子是走鬼门关,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人在身边,很有可能大人小孩都会出问题。 “你等着,我上去!”云姒栓好小船,直接跳进水里。 她是个女子,更能够体会到女人生育的艰难跟危险。 雨开始有止住的趋势,浑浊的水再次打上她的脸,她心中,唯有楼上快要生育的女人。 听见云姒跳下水的声音,那小姑娘吓了一跳,急忙叮嘱:“你要保住自己才行!你要自己安全才行知道吗!” 小孩子都心善,何况是小姑娘。 这会儿着急的不行,抹黑冲到了楼梯口,不断的击掌,想要在这乌黑的夜里,用声音为云姒指路。 很快,云姒就找到了她! 她浑身湿透,背着个医药箱,踩着被泡透了的楼梯上来。 “呜呜呜……”小姑娘害怕极了,看见云姒好好的,冲上去就抱住她,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救救我姐姐!” “好!” 云姒拉开小姑娘,借着幽暗的天光,见到了最里面的角落里,肚子高挺的妇人。 妇人的羊水……破了! 第1484章 慎姒相见,九爷抱起那个孕妇 “我害怕!” 女人躺在一片血里,颤抖着身子。 疼痛让她几乎就要晕过去。 云姒摸一把脸上的水珠,开始快速清洁自己的手,防止触碰孕妇之后让她感染。 “第一胎吗?”戴上手套,云姒深入产道开始检查。 内检这一步,就能要一个女人的半条命。 云姒尽量的温柔,可还是疼的女人脸色骤变。 “对,是……是第一胎。” 成为一个母亲,第一需要抛弃的,就是自尊…… 哪怕为她们检查的,是同性。 “别怕,勇敢点,我都已经生了两个了,当时还是在火海里面产子,我的孩子们都好好的。”云姒的声音尽量平和,且开始分散孕妇注意力。 孕妇的情况很不好,胎儿太大,而且还难产,脚都是向下的。 现在羊水破了,要是在耽误,孩子可能会窒息。 她现在……需要给孕妇剖腹产! 可是周围,完全没有条件是允许的。 \"姐姐!姐姐!\" 就在这时,小姑娘忽然大叫了起来。 云姒抬头看去,孕妇不知怎么,脸色铁青,闭上了眼! “叫什么名字?”云姒打开医药箱,根本不管自己会不会暴露。 小姑娘吓得浑身绷紧,下意识的开口:“王如意,我姐姐叫王葭禾。” “拿着这个,去窗外,一边敲一边喊。” 雨夜里,唯有光能穿透一切。 这是云姒医药箱里面的医用器具,能发出强烈的光。 如同白昼一般的光,冲出这一方昏暗的地方,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上游而去—— “主子!” 霍影第一个看见的。 在黑夜之中,这种颜色的光,这么具有穿透力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 霍慎之在雨夜转身,他们这一处,不算明亮。 江南的官员把心思都放在怎么啃食老百姓头上了,如今一个个,已经脱了衣服,下水去挨家挨户搜救了。 可当那一束光,直直照进霍慎之的眼。 阻隔子蛊的药,药效开始失灵。 因为知道云姒会来,霍慎之已经很久没有服用阻断的药。 但是吃过一次,能管很久,具体是多久,战奴也没有给过具体的答复,只是说,每个人不一样,药效的时间也会不同。 “盛大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傅娥媓凭借一己之力,终于找到了众人。 江南王看见自家女儿居然在这个时候过来,心中不由的骄傲,嘴上的怪罪犹如夸赞:“你就算是担心百姓暗卫,担心盛大人的安危,也要找个人陪同啊,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这雨夜,要是被洪水冲走,那怎么办!” 那些听见这话的百姓,不由的冲着傅娥媓露出敬佩的神色。 “大人要上哪去?”傅娥媓喘的厉害,急忙就去拦住霍慎之的马:“大人,你不能再这样操劳了,你不为了你自己想想,你也要为了百姓想想,您若是累倒了,那些官员听谁的,百姓们又要指望谁!” 马背上的男人,目光晦暗,眼底倒映着那一束光,根本就没有听见谁在说什么,更是没有注意到居然有人不怕死的拦他。 那一束光却突然熄灭,男人当即策马。 傅娥媓差一点被撞死,跌坐在地,医药箱散乱的撒了出去,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没有用。 “父亲!”傅娥媓心疼坏了,看着九爷亲手交给她的医药箱,居然摔了,急忙去捡。 要是让九爷知道,会不会以为她不珍惜这个医药箱? 江南王也是着急,急忙问:“霍统领,大人那是怎么了?” 那一束光出现的时间太短,就别说在这样乱哄哄的雨夜,大家都没有几个看见的。 “我家主子是看见了前方有人求援,现在人手不够,所以亲自去了。” 霍影的心中,忍不住的唏嘘。 主子始终是不放心,即便是六小姐拿和离这么严重的事情来让他止步,在这种时候,他还是停不了一刻奔向她的脚步。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云姒来了,霍影的心中大定。 他回头去看那些百姓:“他们有救了。” 这天下间,最好的医士,为他们而来。 而此时,江南王朝着傅娥媓看了一眼。 傅娥媓心中欢喜。 可不是有救了吗,她来了,自然会救治他们的。 这时候,傅娥媓开口:“前面的确是有人被困住了,我过来,就是想要通知大家过去救援的,前面的情况更加紧急,我先过去看看。那边或许更需要我帮忙!” 江南王也道:“你快去,我随霍统领在这里看着。” 此时,云姒让小女孩打开照明,点亮这一处:“别怕,在外面一直喊。你的姐姐只是暂时休克,我已经给药在她身体里面了。” 纤细的针,戳破妇人的手,毫不犹豫的推入。 妇人休克,肚子里面的孩子,也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这里到处都脏,而且天色这么暗,只有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在这里,人还晕倒了,根本就不是适合剖腹产的条件。 “我姐姐她……” 小姑娘的声音还没有起,云姒伸手掩住她的唇,转头听。 是马蹄的声音,有人快马朝着这里而来。 而这边,稍有不慎,就能跌入滔天洪水之中。 马儿停下的一瞬,云姒感觉到了手腕那一处,正在发烫。 他来了! “碰”的一声,窗子被卸下。 云姒不知如何形容这种心境地。 风声大作的暴雨里,洪水将要吞噬每个生灵。 而这个未出生孩子的救世主,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男人快步走进,手中的夜明珠,开始驱散黑暗。 甚至都不需要云姒说什么。 他俯身下来,快速看了一眼云姒身上无伤,便将夜明珠扔给她,抱起孕妇。 两人之间甚至不需要多余的交流,呼吸瞬间,就已经快速将下一步定好。 “姐姐……” 小姑娘追着就要过去。 云姒快速拉住她:“跟我走,我们上船,马上去救你姐姐。” 傅娥媓到的时候,只看见九爷抱着个女人过来,她的眼瞳瞬间一缩。 见到云姒也出现,没管什么,傅娥媓拉住要朝着那边跑过去的云姒质问:“那女人是谁!” 第1485章 一定是九爷给的! “等等!”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傅娥媓忽然就拉住了云姒的手腕。 云姒浑身都已经湿透,转头猛然看向了傅娥媓:“你最好有事!” 傅娥媓被吓了一跳,堪堪后退了几步。 她怎么这样没分寸,居然敢用这种脸色同自己说话! “大夫姐姐,你快来啊!”远处,小姑娘在朝着云姒喊。 云姒挥开傅娥媓,毫不犹豫的朝着声音的方向去。 傅娥媓骤然转身,雨势已经弱了。 她脸上显露出不悦。 但是这个时候,又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快速跟过去。 医者行医,分秒必争。 云姒看着已经搭建好的一个简陋的地方,地上,还有他干净的衣服。 那个孕妇,就躺在上面。 不知何时开始,她成了他,他也成了她。 转身之际,霍慎之问她:“可还有缺?” 云姒快速定神,开始收拾自己:“妇人产子,一切闲杂人等回避,我要剖腹取子,要快!” 从他出现,到找到落脚地方,甚至不超过云姒心中默数的第一百个数。 “什么?剖腹取子,万万不可!” 傅娥媓这个时候跟上来,急得要命,一边跑一边喊:“怎么能剖腹取子呢,把肚子剖开,人就没命了。何况,行之姑娘,你确定你有那个本事吗?在这种地方给妇人剖腹取子,是有感染的风险,稍不留神,就会没命的。你不能只顾着孩子,不顾母亲的安危!” 这些,都是她那位师父说的。 那位师父也说,当今世上,能够有剖腹取子本事的,寥寥无几,唯一一个能行此道的医者,便是先摄政王妃云姒。 只可惜,那先摄政王妃,已经葬生火海。 只是一声“行之”姑娘,叫远处男人的目光扫了过去。 傅娥媓:“你以为自己是谁,先摄政王妃吗,说剖就剖,你还没有这个本事!” 今天有她在,绝不允许“行之”胡乱枉顾人命。 虽然她行事,都有自己的私心在,·。 但是这个时候,傅娥媓对医术,对病人,还是抱有敬畏心的。 不允许有人乱来! 云姒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再嗷嗷什么。 傅娥媓看着她打开了医药箱,居然拿出了许多跟自己医药箱一样的东西! 而且那个医药箱的外观,也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想到当时来的时候,云姒背着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医药箱,现在却成了这般稀有的样子。 傅娥媓马上断定,一定是九爷给的。 她居然用九爷给的东西,来做这种事情! 这不是害九爷吗? 更是要害先摄政王妃云姒的名声! 她绝不允许! “盛大人知道你用他给的医药箱做这种事情吗!” 云姒无菌手套,被傅娥媓握住。 傅娥媓目光严厉:“你走开,我来治,你的医术,不足以堪当大任!” 现在,傅娥媓想的也不是什么在摄政王面前表现了。 她就单纯的觉得云姒不行,不想要让她坏事儿。 “而且你现在还在我手底下做事,如果闹出什么事情来,难不成要我替你背锅?” 这才是重点吧? 云姒还以为她真的医心坚定呢。 一旁的王小姑娘这个时候已经急得哭了起来。 云姒这会儿另一只手探到了产道,已经发现孩子的脚下来了,再想要逆转是不可能的。 她正要给傅娥媓一针,让她该上哪去上哪去呆着。 针才抽出来,就听见“碰”的一声。 傅娥媓的脸色忽然僵硬,一颗小石子,从她脖子上落了下来。 雨停了,月色骤然明亮。 云姒朝着洪水那边看去。 他收回了手,只朝着她颔首。 这个时候,南绛他们也来了。 南绛浑身的泥,马儿也不知道上哪去了,还是十一带着过来的。 “阿姐!” 南绛一边冲一边喊。 十一先见到九爷,想要行礼。 霍慎之示意他过去。 十一敏锐的发现九爷的外袍不见了。 他随着看过去,立即也开始脱身上的衣服,过去直接挂在了那简陋的地方,充做遮掩。 转头去询问了九爷,马上去前方找霍影来。 “小孩去一边!” 南绛这时候快速剪开孕妇的衣服,等会儿血淋淋的一幕,可不能让她看见。 而这个时候,因为刚才云姒给了妇人一针,她已经开始悠悠转醒。 “别怕,我阿姐是整个大周最好的大夫,比傅娥媓还好的大夫!” 云姒这个时候,已经用碘伏给孕妇的整个肚子消毒。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 南绛将照明亮起,对准了孕妇的肚子。 当看见那一把锋利的刀时,女人颤了颤:“是要剖开我吗?” “我已经给你用了药,你不会疼的。王姑娘,王葭禾,远处站着大周摄政王霍慎之,是他保我来给你医治的。你信他,也信我,千万不要紧张害怕。否则血压一上去,你就会有大出血的风险。我们好好合作,我保你跟孩子平安,好吗?” 云姒用空着的一只手,抓住王葭禾的手。 王葭禾听过活剖人腹取子的,但是今日轮到了自己。 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身为母亲的勇敢,大过一切。 她重重点头:“好,你来,我不叫一声,只要孩子能活,便是我死了,我也要我夫家跟我母家,谢您今日之恩!” 她声音扬起,给不远处的妹妹听:“如意,记住了!” “姐姐不要说丧气话,摄政王就在不远处,他亲派的大夫姐姐,也会护着你的了!” 大周的百姓,最信的,是远处的男人。 大周摄政王——霍慎之! 他拿性命打下疆土,又以权势护佑百姓。 王葭禾不怕,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只要孩子活。 云姒收回手,脸上的温柔消失,执刀,眼底唯有深刻的冷静。 剖腹对她们来说,已经是很小的手术了。 但是在这种地方,感染性高,所以,必须快! “夫人,现在开始听我的,吸气——呼吸——对!” 云姒的精神开始高度紧绷起来。 怕她没有力气晕过去,云姒还先给她打了营养针,一切,都以孕妇性命为先。 “开始吧,我不怕了!”王葭禾坚定开口。 第1486章 云姒缓缓走到了九爷身边 云姒看着待在王葭禾食指上的血氧仪,就连心率,这会儿居然都开始平稳。 女子的力量跟毅力,在这一刻,忽然爆发。 云姒拿起柳叶刀,在王葭禾的小腹皮层肌打开了食指长的刀口。 再切腹壁四层,暴露肠胃。 再次消杀,生理盐水冲洗双手,双手探入腹腔,探查内脏,将肠胃往前推移,暴露子宫,拖出子宫,切开子宫浆膜层和基层,见胎儿,拉出胎儿,剥离胎衣…… 到南绛手里,孩子不会哭,浑身都是青紫。 南绛提起孩子,狠狠的打了两下。 “哇——!” 雨夜,孩子的哭声起。 原本紫青的身体,像是注入了血液,顷刻之间就变红,有了血色。 在洪水那头的男人,听见孩子的哭声,下意识的转身。 霍慎之的盛卿,寓意,以卿为荣。 他……以妻为荣! “活了活了!”南绛抱着孩子冲出去,一把直接塞在了冲过来的十一怀里。 十一之前带过景昀跟温予,很会宝孩子。 这会儿看着哭声响亮的孩子,一下子想到了景昀跟温予。 王葭禾这会儿也想要看看孩子,她下意识的想要起身。 结果被云姒按住:“开始关闭腹腔,南绛?” 南绛几乎瞬间就位:“南绛准备完毕!” 王葭禾一位自己听见那一声“南绛”,听错了。 直到南绛自己重复,她才睁大了眼睛。 当年跟随在云姒身边的,空青,还有陆鹤,陆鹤是早就有名气的,巫医南绛,邪医韩仲景,从西洲来的圣手季老大夫。 这几个人,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一时之间,王葭禾定定看着南绛,又看向了云姒。 她的跟前被遮挡起了蓝色的帘子,看不清那边正在做什么。 但是她听巫医南绛叫为她主刀的人为阿姐。 还有摄政王! 王葭禾转头,从缝隙里面,看了过去。 她的孩子这会儿还在哭,江边那个高大的男人,就是摄政王。 在看看这些她没见过的东西,还有顶头拴着亮的跟白天一样的光,忽然一瞬间,如同福至心灵。 但是,又有些不敢相信。 先摄政王妃,不是死了吗? 不过这些她都不管,聪明人不问太多,只顾眼下。 “我相信你的。”王葭禾开口。 云姒道:“你太棒了,你很勇敢,我帮你缝合腹直肌,以后你的腰就很细了,还有多余的脂肪,我给你切下来一切,够你多减几个月重呢。” 说话之间,云姒示意了南绛一眼。 现在最要紧的是,会感染。 南绛要给王葭禾绑上眼睛,免得她等会儿看见输液。 可是王葭禾道:“今天为我治的,是行之姑娘还有她身边的大夫,我不知道她怎么给我治的,我的妹妹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活过来了,我的孩子也活了。其余的,我一样没看见。摄政王,我也没见过。” 云姒目光微闪,转头看向了王葭禾。 好聪明的女人! 且云姒现在才有时间打量她的衣着,不俗,价值千金,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 起码,是当家主母,能在关键时刻,肩挑家族的存在。 “不用蒙眼了。”云姒知道,她的身份,大概是暴露了。 刚才她叫了南绛,一切,就很鲜明了。 “直接输液。” 抗生素打上去,王葭禾觉得很新鲜。 是传说之中的东西,今日她居然也用上了。 “我不会死吧?” 云姒淡淡一笑:“不会,你会好好的活着。大灾大病当前,一定要先给予自己必胜的信念,方能一往无前,百战百胜。” 王葭禾露出温柔的笑来:“行之大夫,我夫家是南汉皇商宗氏族,我母族,是大周江南王氏。您应该没听过,我父姓王,江南首富王相权,旁人尊他一声,王员外。” 云姒的神经微微一跳。 出嫁去南汉的人,大着肚子,怎么会到这里来。 而且,到这里来就算了,居然是在院里受灾群众的地方被发现的。 这些,就很奇怪。 不过看王葭禾的样子,是丝毫不知这些。 云姒不怕自己多心,就怕自己想少了。 她没有声张,只道:“我没去南汉。” 王葭禾道:“我夫名唤宗照庭,不是勋贵,只是一般的富庶子弟,不知可有能报答姑娘的,你尽管说来。” 宗照庭…… 因为云家云江澈是皇商,陆鹤的弟弟陆轩也是大周的皇商,所以云姒对各国的皇商,是有些了解的。 而且她去过南汉。 南汉低调的很,是这次跟北凉打,那兵力才愈发显现。 宗氏一族更为低调。 但这一年多攻打北凉的兵马粮草,可都是宗氏一族在筹谋。 这个女人为什么来这里不足为奇了。 她背后,肯定有不鲜为人知的事情。 云姒安耐下心中疑惑,只道:“那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诓骗你?” “我被你救开始,我的身份就已经不足为奇了。” 王葭禾叹息了一声,自嘲一笑。 这个时候,云姒将王葭禾所有衣物收拾好。 “阿姐,这位夫人的衣服被剪坏了,我把傅仙子的衣服扒了,给她穿穿吧?” 南绛不知什么时候干的事儿。 这会儿直接举起手中的衣服,冲着云姒晃了晃。 云姒一想到刚才傅娥媓差一点耽误事儿,也没说什么。 “阿姐!”南绛又叫了云姒一声,严重略有深意的朝着不远处看了看。 云姒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洪水江边—— 只是隔了些日子没见,一切平稳下来,云姒却觉得有些局促。 她犹豫了一下,朝着他走过去。 因为先前闹的厉害,这会儿云姒不敢看他,只看着滚滚的江水,道:“混进来了一些南汉的人,在救治时,故意挑起事端。我都叫十一,将这些人画下来了,等会儿让十一把这些人交给你,你去查查吧。” 身后的人不说话,但是云姒感觉得到,他在看着自己。 一时,有些紧张,云姒垂眸:“今日我救的这位,是南汉皇商宗氏一族的长,她的夫婿是宗照庭。” “我……我先走了。” 第1487章 九爷:云大夫,本王很疼 月色如同被洗过一番,明的亮眼。 霍慎之眼底映这云姒娇弱的身影。 毫无预兆的,他抬手,轻易便握住了云姒的手腕。 云姒的心突兀一跳,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看上去。 对上那一双沉稳静淡的眸子,呼吸也不稳了:“你……我们可是和离了……” 皎皎月光披在男人身上,他只将她拽到眼前,俯首沉声:“叫大声些,让所有人知晓你同我和离过。” 云姒恼了,狠狠挣扎了两下,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声音。 远处的光火亮了起来,是十一去寻来了人。 “快放开!有人来了!” 这话说出口,又像是鬼祟做什么一般。 一用力,她还真的把那禁锢她的手给甩开了。 但云姒知道,除非是他自己愿意松手,否则她是挣不开的。 正当云姒去看那些来的人时,余光却看见身侧高大的声身影,轰然倒下! “九哥!” 她的尖叫几乎是脱口而出。 有那么一瞬间,云姒觉得她的天都塌了。 而远处吵嚷着过来的霍影跟十一,看见这一幕,更是心惊胆战。 什么都不想,冲着过来。 “九爷!” “主子!” 云姒抬手就按在了霍慎之的脉搏,对上霍影的目光,她急忙解释:“我没有!” 没有不开心,没有生气发怒…… 她……她甚至在见到他的时候,心中生出的都是欢愉。 所以他倒下,不是以为她的不悦,而受到的惩罚。 “主子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 顺着霍影说的方向看去,云姒摸到了一片湿腻。 暴雨才停,他的身上也不干。 被雨水洪水浸染过伤口,肯定是感染了。 云姒的手落在他的额头。 滚烫的厉害。 “快,把他送回去。” 云姒拿出一颗退烧药,塞进他的嘴里。 可是如今男人高烧不退,这药进不去。 云姒便是想也不想,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贴上他的薄唇,将药给他送了进去。 隐秘的暗处,男人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扶着云姒的腰,但只是一瞬间,又归于平静。 “没事的,没事的九爷。”云姒的呼吸都不稳了。 霍影急忙提醒:“主子在这里,化名盛卿,是京城摄政王直派下来巡视的正二品大员。” 盛卿…… 这是什么意思,云姒再清楚不过。 马车上,云姒看他的眼神,都多了责怪,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眼角有些湿润,手不自觉的抚上他英挺的眉眼:“原来你就是盛大人……” 亲自督造,亲自下洪水,以身止水的当朝盛大人。 她还骂他了。 霍影他们没有跟上去,这马车,只留给了云姒跟霍慎之。 将王葭禾送上马车,还有她的妹妹王如意。 十一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傅娥媓…… “谁打的,脖子后面都打出血来了,现在都还在昏迷,不到明天,看起来是不会醒的。” 霍影看了伤,就心领神会了,只道:“你把她帮上马车。” “我不要,万一我碰了她,她让我负责怎么办?这种深宅大院的世家小姐,最麻烦了,你自己弄!”十一二话不说,一溜烟的跑了。 霍影一时无奈,弯腰,就像是捡起什么一样,直接提着傅娥媓的腰带,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将人给提了起来,送上了马车。 没什么接触,并不有损人家的名节。 南绛看着在自己身边的傅娥媓,忍不住想要跟说说她的那些事,但是碍于王家姐妹在,就闭了嘴。 等回去,再告她的状! 而这时候,后面跟随的马车,忽然传出云姒一声—— “你装的!” 马车上,南绛,霍影,十一三人闻声,相互看了一眼,都装作没有听见,继续朝前。 云姒的马车是跟着前面走的,所有没有旁人。 如今,云姒将九爷的衣服都给脱了,正要给他重新包扎,就看见了男人目光清明,正在看着自己。 ”堂堂摄政王,怎么能这样呢?“ 云姒扔了纱布,赤红这脸。 他没醒,她做什么都还好。 现在他睁开眼,她只觉得别扭,紧张,心慌,又……害怕。 害怕他怪她,又怕他不怪她。 幽幽暗暗的月光从缝隙之中透进来,霍慎之抬手,握住了云姒的腰。 他往日就很喜欢她的腰,很细,轻轻的柔,她会软软的依靠在他怀里。 而如今,云姒就像是能安抚他心神的药,让他上瘾,让他甘愿俯首折腰。 云姒叫他碰了一下,身子就像是触电了一点,跪坐在马车上,整个人都朝着身后倾。 霍慎之松开手,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别扭,随后淡淡勾唇:”小孩子脾气,指摘我两句,除了发发脾气给我看,能什么用?” ”霍慎之!“ 云姒拧眉,语气加重。 但看见他不生气,也没什么神色的脸,云姒深吸一口气,也不想要被他看轻,调整好心绪,要跟他讲道理:“我……” “很疼。” 男人淡淡开口,缓缓闭上眼,又再次睁开。 眼底,再无其他情绪,只清清净净的看着云姒,低哑的嗓音有些模糊,再次重复:“云大夫,本王……很疼。” 云姒不知为何,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难过,充斥在心脏。 过去零零总总加起来,约摸七年时间,她从未听过他喊过一声“累”,说过一句“疼”。 他不是装的,而是看见她平安在眼前,所有紧绷的思绪,全都松懈下来了。 云姒咬着下唇,跪坐在地上,直起身,给他上药。 棕色的碘伏发黑,擦拭那个血窟窿一样的伤口,怎么能不疼呢。 她想想,拿出麻醉剂,到他眼前:“吸一口气,等会儿就不疼了。不疼了,我再给你伤口上药。” 吸入式麻醉有些甜蜜的味道,云姒递到眼前的,有安抚心神的效果。 几乎是瞬间,他整个人都松懈了。 云姒跪坐在地上,支起上半身,朝着他靠过去。 柔软的身子贴着男人的腰侧,他的手,也毫无预兆的落在了她的腰上,像是盲人找到了一根拐杖,抓住,紧握,不放。 云姒的呼吸乱了一瞬,没有跟他计较,只低头给他上药。 霍慎之低低沉沉的开口问:“‘行之’是何意?” 第1488章 霍慎之:可还能再谋一遍云大夫 云姒慌了一瞬,像是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叫他揪出来了一样。 她知道,这个男人做事的底线,话说三分,从不挑破。 可他就不能装作没听见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问出来。 云姒像是没听见,依旧给他认真的处理着伤口。 霍慎之大抵是猜透了她的心思,握住她纤细的腰往慢慢往眼前带,指腹爱怜的轻蹭她的腰线,低低道:“帮本王上药,再帮换衣袍。” 这样的马车,里面都是有很多暗格的,放置了不少东西。 云姒被他这样握着腰,他也分明是没有用什么力气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低压沉稳的声音,给她一种放软了的错觉。 云姒一时居然不知如何是好,进退为难。 她抿唇,态度不好:“你只是受伤了,手又没事,自己换。” 找了一身灰白色衣袍,云姒直接给了他。 那态度,叫霍慎之微微蹙眉。 他缓缓坐起身,云姒转头,见他眉眼微垂,原扔到他身上的衣服,都滑落到了下腹。 精壮健硕的肌理,鲜明无比,哪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但身上的伤,却又那么真实。 云姒挪开脸,要准备去另一辆马车时,腰腹忽然横过来一只手。 她没有一点防备,直接叫拉了过来,狠狠跌坐进了霍慎之怀里,转瞬,就被他带着倒下去。 “我们和离了,你这样做,应该吗!”云姒有些气恼,但是又不敢乱碰他,怕他身上的伤口裂开。 霍慎之未曾应她,只缓缓闭上眼,呼吸也均匀起来。 原本黑色的头发,因为药力开始减退的缘故,开始显现原本的颜色。 被雨水浸透过的眉眼,有种冷冽的干净,英挺的眉眼看上去极深邃,即便是看不见他的神色,却也能感觉到他的放松。 跟清醒时比起来,他少了渗入骨髓的冷漠。只要不沉下心绪,他整个人在她面前,都显得尤为温柔。 让人……心动。 听着他的心跳,云姒也体会到了久违的安心。 她离他越来越近了。 外面唯有风声,难得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低低呢喃:“可还能再谋一遍云大夫么?” 云姒睁开眼,从他怀中起身:“你说什么?” 霍慎之撑起身,看着她,嗓音黯哑:“霍慎之心系云大夫,思之念之,唯望得之。若卿畏之怯之,慎亦听之改之。” 他很喜欢她,很喜欢。 云姒,是他唯一的最爱深爱挚爱只爱。 她不要他帮忙,不要依附他活,他答应了。 以前,他千般不好,便是做什么都不会同她商量,他也改。 马车停下了。 云姒垂眸,外面有霍影的声音,说是快到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和离吗?”云姒跪坐在地上,收拾这医药箱。 霍慎之应她:“想我再不干预你,不论明还是暗,你要让我看见你的决心,也要令我在起念时止步。” “啪嗒”一声,云姒合起医药箱。 看着他伤成这样,云姒总归是心疼的。 闹了这么久,他都知道就行了。 云姒抿唇,倾身过去,快速的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霍慎之原本暗淡的眸色,瞬间有了光。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揽云姒。 云姒抬手按在他的心口,不叫他拉自己过去:“这条路,不只是我的路,你同景昀的生路,更是决定往后我用什么姿态站在你身边的路,现在,它还是一条能不能让我看见你是否当真‘听之改之’的路。你懂吗?” 霍慎之抬手,将云姒按在心口的手心紧贴自己心脏,定定看着她,沉声答她:“必倾我所有,令卿满载而归。” “我不要你倾尽所有!” 云姒将手抽回来。 “不管不问,只做你摄政王的这个身份该做的。”云姒不想要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了。 在这种地方依靠男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今后该怎么办呢? 霍慎之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应了一声“好”。 “还有,我听说你直接下洪水以身止水,那样太危险。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儿,那百姓们怎么办,你太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了。” 云姒想起那些传言,说他入水以身止水。 怪不得,那伤口会感染的这么厉害。 隐隐光亮下,云姒感觉面前的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他的嗓音寡淡:“预谋事者,最先败于自己。” “那可是洪水,天灾不长眼的。”云姒诧异的看着他。 这个男人,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什么是小心,什么是害怕。 便是如今这样,她都能感觉得到他寡淡的背后入骨入髓的狂妄。 霍慎之倾身,扣住云姒的后颈,猛的带到眼前:“云大夫忘了,本王不是高坐朝堂贪生怕死之辈。” 他怕,就不能拥有她跟如今的这一切了。 云姒骨子里有些震撼。 她喜欢能从对方身上学到东西的男人。 似乎是察觉了云姒的意图,在她下马车时,霍慎之开口敲打:“你身上可背负了本王同景儿的性命,便是背负了整个大周江山。” “谢摄政王给我这个医药箱治病救人!”云姒跳下马车,背着医药箱,朝着营地的方向跑过去。 南绛下马,看着云姒居然明目张胆的背着医药箱,吓一跳:“阿姐,万一被人看见。” “没事了,以后掏出什么药来,尽管说是摄政王给的。哦不,盛大人给的。” 这样一来,就不用束手束脚,之后的医治,也会更加省心。 掏出什么来,反正也跟傅娥媓一样的,谁给的,大家心里有数。 霍影回头看着云姒三人走远,云姒很开心的样子,他便知道,云姒是“吃饱了”,“不饿了”。 “主子,还吃战奴给的药吗?” 霍影都随身带着呢。 那个药不但有能够短暂阻隔母蛊影响的作用,还能够让头发暂时恢复,免得泄露身份。 若是换了平时,霍慎之便不吃了。 云姒就在这里,若是她有个什么三灾六难,他也能及时找到她。 可是,她生出了翅膀,说是要自己飞。 药丸服下,霍慎之方才吩咐:“去查查那几个人。” 他自是下马车,随着云姒去的方向过去。 伤害没治好,哪那么容易让她就这么走。 第1489章 九爷:同样是冷落,我得被和离 夜色茫茫,云姒回到了营地。 十一单手拎着一个袋子过来,问云姒:“这放哪里?” 黑黢黢的袋子,谁知道里面是什么? “什么吃的?”这么大一袋,十一也经常用这种黑袋子装吃的。 闻言,十一忍不住嘻嘻一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是个人。” 看云姒皱眉,他靠近了些,在云姒耳边敞亮地开口:“傅娥媓,我拿回来的!” 云姒:“……”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十一:“南绛给我找的袋子。” “你把她找个地方安顿一下,今晚好好睡觉。等明天一早起来,咱们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 夜色开始明亮,有月光出现,星辰也在这个时候显现。 根据云姒的生活经验,应该不会有暴雨了。 随之而来的,有可能是干旱和严重的病疫。 十一听云姒的,在外边溜达了一圈,就把傅娥媓扔下了一个为她搭建的简单营帐里。 连日大雨,今夜是难得的没有了雨。 蛇虫鼠蚁,也开始出来活动了…… “你做什么去?” 遥遥暗处,两个男子站在更高更隐秘的地方。 其中一个,就要冲下去。 见有人拦了他,他抬手就将人推开:“你们让我带着妻子来,结果我才离开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你们就丢下了我妻子!她还怀有身孕,今夜若不是有人出手相助,岂非落得个母子俱损的下场!妇人生产,原本就是过鬼门关,你们居然还这般对她!” “宗照庭,你清楚你是在说什么吗?” 质问的,不是王葭禾的夫婿宗照庭还能是谁。 “萧亲王有把我当回事吗!你们有把我宗照庭当回事吗!如果有,就不会趁我离开,扔下我有孕的妻子不管了!” 说着,宗照庭就要下去,他要去找王葭禾。 少年夫妻陪伴至今。 才有了第一个孩子。 宗照庭都不敢想象,洪水滔天,她一个人有怀孕见红,要不是她妹妹发现了她,要不是有人救了,现在,他就只能看见一具尸体了! 这次,他背后的人没有在阻拦。 而是在他快要下去的时候,幽幽开口:“你妻子的命是命,你宗氏一族的命也是命,要是坏了萧亲王的大计,就等同于是坏了咱们陛下收服大周的宏图大业。你宗氏一族,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那些侄子侄女,会被怎么样,你是清楚的吧?” 忽然之间,宗照庭止住脚步,吃惊地看向了身后萧亲王的亲随。 “你……”宗照庭气的说不出半个字。 一耳光之后都伴随着一颗糖。 那人笑着上前,握住宗照庭肩膀,轻轻拍了拍他衣襟:“所以啊,你妻子现在不正好好的吗,还是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这时候,探听的人来了: “现在不好打听,属下们只依稀的听说,给宗夫人接生的,是傅娥媓,傅小姐!而且,据说傅小姐手中还拿着跟当初的摄政王妃一样的医药箱,大家都说,傅小姐的医术,在当初的摄政王妃之上。” 宗照庭急忙开口:“先前我就听说过傅娥媓跟随一个厉害的人学医,救治了不少的人。在江南,更是有人间仙子之称。把她带回去,她一定能够治好萧亲王的。” “我能不能伪装成难民,去看看我的妻子现在怎么样了?” “不能。嗯……”黑衣人沉吟:“傅娥媓的这个身份太大了,太显眼了,不好一下子弄走,真是麻烦了。找机会,把这位医术高超的傅小姐带走吧。在此期间,要探听确切。” 黑色的面巾下,男子的目光微眯,在阴暗处,朝着光亮的营地看去—— “阿姐,婴妹快到了!” 南绛收拾好了东西,刚进来,就看见了九爷居然也在里面。 怪不得……嗯……十一说让她等会儿。 “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阿姐你忙吧。” 南绛转身就要走。 云姒急忙叫住南绛:“你先说。” 本是要去了衣袍让云姒重新给他上药的。 但听见云姒这话,霍慎之起身。 “上哪去,你不是说治伤么?”云姒还顺便伸手去拉住了要走的男人。 一时之间,南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想想,她还是溜。 云姒看了一眼南绛,最后又把目光放在了眼前的人身上:“脱了衣服,我看看你到底哪里还有伤。” 霍慎之垂眸,一双深谙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云姒的脸,语调淡的稀疏:“不必了,云大夫且忙着吧。” 这么来了,又这么走? 云姒伸手去拦他:“你说你会改的,你会有什么就说出来,不忍受,不自己消化。” 吃醋了,转身去自己想好了就回来找她。 有什么大事,转身去自己把事儿解决,也回来找她。 她的作用什么呢? “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们现在已经和离了,而且正在慢慢相处,相互考察。” “如果你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走了,等你明天再来找我,满分一百分,你有十分了,明天就就只有一分了,还是看在你的伤上,我给你打的友情分。” 男人转头低眸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开口:“你还有委屈了?” 云姒挑眉:“不然呢,你意识不到这样有问题吗?” 霍慎之看着她:“是么,我为什么就非得意识得到?” 云姒瞪着他:“你看见那对情侣在一起,是所有东西一个人受的?一个什么都不说,一个什么都不知道。遇到点什么事情,我想要念你的好,我都不知应该念哪一处。” “说出来,你不高兴你说出来怎么了?还有什么比你撂下我自己去消化那些不舒心更让人难过的事情?” 帐篷里面,静默了一瞬。 霍慎之看着眼前这一张脸,唯有那眼眸真实。 他不由勾了勾唇,低低淡淡道:“同样是被冷落,我得被和离,你同我发脾气,就是理所应当?” 云姒这才明白。 刚才南绛进来说话,她先让南绛说了。 伤为大还是事儿为大呢? 如果是她伤了,他冷下她去问别的事儿…… 云姒不好想自己会干点什么出来。 只是,他太强大了,强大到云姒都忘记了他是个血肉之躯,忘记了他现在正在高烧,伤口感染,发炎,即便是治过,也很危险。 她失职了。 不管是作为一个大夫,还是作为相处之中的情侣。 第1490章 霍慎之:我知道你很快就能来到我身边 云姒有些懊恼,急忙道:“快坐下来,我帮你看看伤。” 人总是会下意识地忽略身边的人。 思及此,云姒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们慢慢磨合,我也改。两个人的关系里,不能也不要一个人忍下来,适应另一个的好或者不好,这样不对,不长久,你说我说得对不?” 便是这样,还被理论了一番。 霍慎之转身,起手:“有劳云大夫。” 他嗓音里,带着些许叹息跟淡淡的无奈。 可……长久。 她存了想要长久的心,也……足够。 云姒没想到,他伤得那么重。 不单单是上身,就连腿上也伤了。 伤口血淋淋的,血也是不正常的颜色。 月色带着寒凉,饶是云姒知道医者需要理智,这会儿,她都有些理智不了。 “你想过如果重伤,会死吗?” 就连云姒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声音已经哽咽了。 躺在她小床上的男人,未曾去看她,只轻阖眼,声音寻常的普通跟她聊一下平常事:“我知道,你很快便能来到我身边。” 云姒竭力地咽下心口的酸涩,给他消毒完了之后,开始给他缝合腿上的伤口。 那一大片的血肉翻开,差一点,就能伤到筋脉。 伤到筋脉,那以后可能行走都会留下隐患。 他是在生死里浮沉搏斗的男人,真正的男人。 可明知道劝不了,云姒还想要开口:“以后能不能胆小一点呢?” 霍慎之没说话。 云姒再去看他的时候,发现高强度的麻药已经发挥了作用。 刚才听霍影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这一针,足够他睡个好觉。 云姒的情绪,这才难以控制。 她眼底雾气朦胧,俯身到他身边,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她唇角。 “其实,我没有这么柔弱,没有那么弱小。” “不要再受伤了,起码不要再为我受伤了。” 听着外面的风声,云姒柔声:“我们都往更广阔的天去飞吧,不要在情爱里困顿。” “九哥……” 床上的男人,指尖微微动了动。 这样细微的动作,云姒没有看见。 夜色里,帐篷里轻轻的一声。 “我爱你。” 甚至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只需要妻子的一个吻,爱人的一次心疼,就足够熨帖一个男人的心,也足够安抚一个男人身上任何伤痛。 这是这五年以来,霍慎之睡得最好的一晚。 他想要的人,就守在他身边。 - “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贴身婢女清风寻了一晚上,终于在大早上见到傅娥媓。 傅娥媓被装在袋子里面,睁开眼站起来时,都是满目震惊。 她这样的身份,什么时候沦落到蜷缩在一个小口袋里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傅娥媓睁大眼睛。 清风道:“小姐先不要管这个,奴婢会去查的。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小姐要赶快去。” 昨晚傅娥媓浑身都湿了。 捂了一晚上,已经干了。 她渐渐想起来,昨晚是她要跟“行之”说话,然后后颈被什么打了一下,就晕过去了。 “你说什么?” 这会儿神思回笼,听见婢女在耳边说什么,她瞪大眼睛:“剖腹取子?” “是啊,小姐是忘记了吗?现在大家听说小姐居然能够行此术,一个个的,都不知多么敬重小姐。而且那位夫人,居然是王员外的嫁出去的女儿,王葭禾。” 出了帐篷,好多百姓都朝着傅娥媓投来了崇敬的目光。 怎么回事? 傅娥媓清楚的记得,不是她做的剖腹取子术。 当时她还想要拦着想行此术的“行之”呢。 她想要去解释一番。 可才到官兵们的营地,那些大人们看见她,也是一个个地竖起大拇指,还夸:“虎父无犬女啊,傅小姐的医术,可堪比当年盛极一时的先摄政王妃了!” 江南王甚至走过来,拍了拍傅娥媓的肩膀:“我的女儿,就是最好最厉害的!不必跟别人比,她就是她自己!” 一时之间,傅娥媓想要解释清楚的话,咽了下去。 这样的名利,之于她,乃至于她日后的路,会带来怎么样的改变,是想想都能知道的。 再过不久,父亲就要调任去京城,举家搬迁过去。 那时候,她就不再是江南的人间仙子,而是京城的人间仙子,乃至于大周的人间仙子。 曾经她崇拜且想要超越的摄政王妃,也会很快被她代替,百姓们,都会记得她。 借此,她便是当太子妃,乃至于当皇后,都足够了。 “父亲,行之呢?” 傅娥媓问起云姒。 江南王说:“你的乖徒弟啊,已经给百姓们诊治去了。等会儿你干净过去看看,那些百姓没了你,就像是群龙无首一样,不行的。” 行之没说? 傅娥媓仔细思索。 看来这个行之还是识相的,也有点脑子。 这么大的名气,对于没权没势什么都没有的她来说,根本没用。 给了自己,自己好了,她也能好。 这是聪明人的做法。 这么想着,傅娥媓道:“盛大人呢?” 她将来是要嫁给皇帝的人。 九爷权势滔天,太子霍临烨更是位高权重。 这两个人,她都不能轻易得罪。 都要凭借她的本事,拉拢他们! “盛大人已经正在休养,也给我们分配了任务。你不用担心了。” 傅娥媓这才道:“那女儿先去看看那些难民。” 看着傅娥媓走,其他的大人们又是一顿好夸。 “盛大人如此看重傅小姐,想来是对傅小姐有意啊。” “傅小姐这样的女英豪,就算是配那当今太子,乃至于是摄政王,都绰绰有余的!”…… 官员们不断地吹捧,也是知道江南王有指望了,想要露个脸。 江南王笑着摆摆手:“还嫩呢,还需要多学。” 要是能选,江南王自然是希望自己女儿嫁给摄政王了。 那太子……这次能不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都不好说。 而且,皇帝也老了,这天下会是谁的,明显是摄政王的机会更多更大。 ——“你在做什么?” 云姒打开了医药箱,拿出了一针抗生素,正准备给一个王葭禾扎进去,就听见了傅娥媓的声音。 傅娥媓看了一眼云姒身边的药箱,三步上来,一把将医药箱抢过来,怒道: “你怎么可随便动我的东西,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有多珍贵吗?” “你可当真是毫无教养!” 第1491章 吃醋:九爷居然还把药箱给了她 一时之间,王葭禾愣住。 就连云姒,也愣住了。 她挑眉,看着傅娥媓将医药箱递给身边的清风,开始检查翻找。 一见到医药箱里面的那些精致无比的刀啊,剪刀之类,都少了。 傅娥媓大怒:“你把我的那些东西弄哪里去了!” 当真是大胆! 这可是摄政王赠给她,让她好好用的! “仙子,你是仙子不是瞎子,你好好看看,这是你的医药箱吗!”十一在一旁正吃着王员外给自己女儿王葭禾送来的吃食。 这会儿都忍不住开口。 “什么?”傅娥媓一愣,低头看着这个医药箱。 完全是自己的那个。 这时候,云姒起身,抬手就将医药箱从傅娥媓婢女的怀中夺了过来。 看见她要抢,云姒道:“这是我的,不是你的。” “小姐,你的药箱!” 就在傅娥媓想要争执时。 她的另一个婢女疏影匆匆跑进来。 怀里,还抱着一个跟云姒那个一样的医药箱。 “怎么样?”看着傅娥媓眼底的诧异,云姒开口笑道:“是你的吗?” 那个药箱里面,也没有那么齐全的药啊。 当真是看都没有好好看看了,就开始叫唤了。 傅娥媓愣了一瞬,也没有什么愧疚或者是尴尬,而是以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审问小偷一样的质问:“哪来的?这种东西这么稀有,放眼天下也找不到了,你是怎么得来的?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你都能有,我怎么不能有呢?”云姒不过笑了笑,提着医药箱,转身去给王葭禾输药。 傅娥媓快步走上前:“你知道这个东西怎么用吗?” 云姒拿出来的是一个透明的瓶子,连接着一个管子,细长的针,扎入王葭禾血管,药液,也开始顺着管子进入病人的身体。 这一套功夫,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停顿。 是傅娥媓自己都做不来的。 一时之间,傅娥媓看傻了眼。 “这也是霍……盛大人身边的那位交给你的吗?”不然,傅娥媓想不到别的原因。 云姒应了一声,随即温声同王葭禾说:“夫人,等瓶子里面的药液没了之后,会有人来给你拔针。之后会有人来给你拔出尿管,你需要早点下床走动,防止盆腔粘连和血栓形成。” 王葭禾这是第一胎,什么都不懂。 身边又只有一个妹妹。 偏偏妹妹年纪还小,不好知道这些妇人的事情。 “我已经让人通知王员外,他会指派人来照顾你。” “多谢。”王葭禾笑盈盈地看着云姒,转头又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的孩子。 是个男孩子。 “我夫君想要个女孩,但我觉得男孩挺好,以后能够继承家业,他也不用被族中的那些人催促这纳妾了。只是不知,我夫婿现在在哪里。” 云姒知道,王葭禾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呢。 她也不再打扰。 离开帐篷的时候,傅娥媓也跟了出去:“那些药你怎么能够随便给人用呢,你知不知道很珍贵的。盛大人既然给了你,你就应该用在要紧的事情上。” 从一开始见到傅娥媓,她都没有给那个妇人的小孩看过久撇下人离开。 那时候,云姒就觉得傅娥媓是个道貌岸然的人。 现在,她倒是没有辜负云姒的看法。 看云姒不说话,傅娥媓就道:“我看你学医也挺有天分的,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我教授你更多的医术。” “我跟随在你身边?”云姒笑了。 傅娥媓道:“是啊,你做我的徒弟,就等于是先摄政王妃的玄徒孙了,说出去,谁敢动你一下?” 可是云姒没回应。 傅娥媓有些着急。 她做这么多事情,不就是想要自己看见她的利用价值,好依附自己吗? 现在又摆出这幅态度做什么? “你想要什么?”傅娥媓直接开口:“跟着我,你能得到名利。” “名利?”云姒不是个虚伪的人,她这趟来,一为百姓,二为名利。 傅娥媓看她心动了,就点头:“当然,你跟着我,我能给你你想要的名利!” “好。”这是傅娥媓自己说的,让她跟着她获得名利。 云姒不会客气的。 一时之间,云姒成了傅娥媓徒弟的事情,传了出去。 因为敬重傅娥媓,所以百姓们也不敢对云姒怎么样。 “阿姐,婴妹快要来了。” 南绛听见了百姓们的议论,心中虽然气恼,但是知道云姒另有打算,所以没有多管。 “婴妹这个人,实在是难缠的。阿姐因为我得罪了婴妹,进巫族是不容易的。阿姐,你想好怎么办了吗?要是不行的话,我跟蚩淮示好,让他放你进巫族,进十万大山。” 南绛身上带着的铃铛已经响了。 那是能够相互感应的蛊虫,她这里有一个,婴妹身上带着一个。 云姒道:“你想要怎么示好?” “他一直想要我嫁给他。”南绛说着,忍不住皱眉:“这几天我已经想好了,要是没有我的话,你不会跟婴妹闹起来,也不会得罪蚩淮。蚩淮真的是很厉害很说得上话的,他现在又成了大祭司,巫族的人,都会听他的。” “这不就是远在边陲的土皇帝吗?”十一忍不住评价了一句。 南绛摇头:“大祭司的权利,比皇帝还大。皇帝不能随意地杀人,但是大祭司,能够随意地杀人。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即便是杀父母,族人都会支持。只要蚩淮一句话,所有的族人,甚至能够共同抵御外人入境。” “好家伙,这么厉害吗?”十一诧异地挑眉,看向了云姒:“主子,怎么办?” 云姒看着这几天送上来的医案。 百姓们上吐下泻的开始增多,严重的,已经开始有人死亡。 翻看着这些,云姒淡淡道:“做人嘛,还是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而且,哪有什么重要的人,不管是多重要的人,只要是触犯了集体利益,那就会被集体牺牲。” 合上医案,云姒看向了南绛:“这件事情,你别管。只是,要委屈一下你的蛊虫了。” 蚩淮不好下手。 那婴妹,可是好收拾得很呢。 “这种人,不管在哪里,都是一个漏洞的存在。” 第1492章 慎姒同心:九爷给云姒的礼 “十一,你过来准备。” 云姒朝着十一招了招手。 十一听完了之后,背后冒冷汗:“真的要这样吗?” 云姒耸了耸肩膀:“当然是真的,你好好去办,我先去管灾民的事情。” 霍慎之现在开始了治理水患的事。 但是云姒给出的治理水患的水利,并不全面。 傅娥媓被叫去询问,一问三不知,也想不出什么来。 这就等于别人给你一个题,你只拿出了答案写不出过程,尴尬的不行。 这会儿看见了云姒出来,她忙迎上去:“行之,我有事儿问你。” “正好,我也有事交代你。”云姒说着,拿出了一张图纸。 傅娥媓皱紧眉头。 她不喜欢云姒这种说话的方式,就像是她才是她的上级,她要依靠她一样。 但是现在这种时候,云姒不分尊卑的这一点,傅娥媓可以忍。 云姒:“现在百姓们出现了不少生病死亡的,我初步的诊断,都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会这样的。具体是什么病症,需要多几个人才能知道。” “瘟疫吗?”傅娥媓挑眉,忽然想到了能够找回场子的办法。 那些朝政上的东西,她不懂,合情合理。 但是病症这方面,她是行家,可以在摄政王面前扳回一局的。 “不能确定是不是瘟疫,因为还没有查明。”在医道的方向上,云姒是个严谨的人。 傅娥媓扬起精致的下巴:“你只需要告诉我,现在得病的一共有几个人,是不是瘟疫,我自然会判断。” 云姒不免皱眉看着傅娥媓。 虽然傅娥媓是个鱼饵,但是这个鱼饵,似乎不太听指挥。 不能造成什么大影响,可是也挺烦人。 “等会儿傅小姐你自己去看医案,到时候……” “我是主治医士,你让我去看医案的话,我要你这个帮手有什么用?”傅娥媓撒气一样的开口。 那些百姓看见傅娥媓生气,只觉得傅娥媓的负责态度,让他们都放心。 云姒的目光冷了下来,看着傅娥媓不发一言。 那沉静静地眸子,跟通身的气场,是经历过生死打磨出来的。 一个高门深宅的千金小姐,轻易便被压了下去。 当一沓图纸交托在傅娥媓手中时,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居然都是鸡皮疙瘩。 “你……”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云姒的声音沉了几分,还给她留了面子,刻意的压低嗓音:“现在以百姓的事情为重,要是疫病扩散,你也不能活命。我希望你懂得什么叫‘命运共同’这四个字。” “命运共同”这话,将傅娥媓又惊了一遍。 她的师父教她的时候,就反复地提着四个字。 他说,那是摄政王妃霍云氏的行医之道。 可是这话从眼前的人口中说出来,傅娥媓只觉得她不配! “好了,现在去把我跟你说的这些交代好。你一个营地,我一个营地,尽快的医治探查。”云姒说完,便要离开。 长这么大,傅娥媓还没有被人这么使唤过。 偏偏刚才她的那点恼怒都被压制。 这会儿要开口。 云姒骤然转身:“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我的脾气非常不好,这点你是有所耳闻的,你懂得。” 已经开始在威胁了。 傅娥媓心中的怒火也上来。 她才是主子! 怎么还轮到眼前人来吩咐她做事! “小姐!”婢女清风开口提醒:“这个人也太嚣张了,要不是她还有点用,就凭借她这种态度,就应该拉去张嘴,受刑!” 傅娥媓这才从恼怒之中出来,竭力地维持着神色:“都说下等人,没本事有脾气。中等人,有本事,有脾气。上等人,有本事,没脾气。她这种层次的人,我们不要跟她计较。” 这样一想,傅娥媓心里舒服了:“去吩咐下去,我现在开始问诊。” “那霍统领问的那些……”清风忍不住疑惑。 傅娥媓开口:“那种事情,我需要慢慢想想。” 刚才真是羞愧死了,要去也等过几天。 但是霍影这会儿,已经找到了云姒。 把傅娥媓交上来的图纸,递给了云姒。 云姒扫了一眼便点头:“你说的没错,就是我出谋划策的,原本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因为先前我找不到你们。” “不是我猜出来的,是我家主子猜出来的。修建水利,需要原料。现在江南毁成了这种样子,百姓们哪有这个精力去做那些,也没有闲钱。我家主子来让我问问您,有什么法子吗?” 现成显现自己的机会,都被送到眼前了。 云姒怎么会没有呢? 而且,她还就等着现在了。 云姒笑了笑:“你听说过炸药吗?” 霍影愣了一下:“爆竹?” “不,炸药,能炸毁一个房屋的东西。北凉那边有猛火油,但是他们不知道加以利用,只用来取暖了。我这个方子里面,有炸药的制作方法。缺少的原料,等猛火油一来,就能就地取材。” 炸山取石。 云姒先前在维和战场做过军医,这些东西她都知道。 可以医学方面跟化工方面有些沾亲带故,她也有所涉及。 而且火药在后世的历史唐,就开始使用,后面还有火炮出现。 不过那些的威力,都不如现在云姒给出的这个完善,完美。 “这些是纸上谈兵,我没有确切实施过。” 霍影看了一眼云姒写的,一时只觉得热血沸腾。 果不其然,拿到了霍慎之跟前,九爷想到的,同霍影想的,一般无二:“若是能用于开扩土疆土,那将是统一天下的最大助力。” “属下看见这个东西的时候,也觉得如此。”霍影眼前一亮:“主子,猛火油在北凉有,现在北凉快要被南汉攻破……” 霍慎之转身,看向了沙盘。 几乎是在最短时间,他便做出了决定:“让段氏山庄的人去同北凉打交道,购入猛火油。有多少,要多少。” 霍影眼前一亮:“北凉如今打仗,缺的就是钱银,这个时候,能用最便宜的价格,买到那些猛火油。而且,还能给北凉喘息的机会,让南汉那边多一些阻碍,省的他们到各个国家闹事。一石三鸟,主子我去了!” 但是原料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霍慎之垂眸看着云姒故意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由一笑,提笔,在空白处,写下如何取料的方法。 她给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他自然要还她一礼。 第1493章 九爷:身上不疼,怎么让云大夫心疼 “主子要让段氏山庄的那些人,都知道王妃还活着吗?” 霍影有些高兴。 霍慎之道:“不单如此,也要让那些人知道,这炸药是谁想出来的,又是谁的功劳。” 他日,若他不在她身边,她才能更好的驱使那些人。 “行,属下这就去办。”霍影离开得高高兴兴。 而这时候,云姒叫南绛取来了样本。 南绛看着那些污秽,忍不住道:“要是陆鹤在就好了。” 要是陆鹤在,这可就是陆鹤的活儿啦! 云姒没有听见,只快速地在镜片下面分析着。 一连看了好几个片,她的眉头,越皱越深。 南绛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忍不住开口问:“阿姐,这是怎么了?” 云姒的脸色难看:“这不是疫病,好像是毒。” “毒?”南绛挑眉,她不懂云姒那套,只道:“我这几天去诊治,刚开始那些人是好了,可是没有根除。他们的情况,跟……痢疾有些类似。” “不不不……”云姒摇摇头: “不是的,我跟战奴学过几年,有些时候,有些毒只要投下去,也会像是疾病一样。而且,这种毒还有传染性,连带性。就像是杀虫一样,药剂打下去,其他的虫子沾染那个虫子或者得吃了它的尸体,也会染毒。” “而且能辨别医治的,是专攻毒术的高手。我只不过是学了点,算不上是高手。而且我记得,在段氏的医典里面,提过毒术,但是残缺了。” 南绛大吃一惊:“阿姐,你看出这是什么毒来了吗?蛊虫没有在我身上,犹如巧妇无米,我没法判断。” 云姒一时也判断不了。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人为,不是什么疫病。 “这几天不要吃那些东西,所有的东西都要小心。”云姒愁了起来。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根本就是防不胜防的。 这时候,帐篷外响起了声音。 是傅娥媓的婢女疏影来叫她。 一个念头,在云姒的脑海之中转动:“既然在暗……那就引蛇出洞吧。” 云姒一出去,听见百姓们都在夸赞傅娥媓厉害,想到了修建水利,一劳永逸的办法。 看见云姒,傅娥媓在这样的夸赞里面,也丝毫不心虚。 世家大族,养的那些军师门客,本就是为了主子出谋划策的,他们有什么功劳,他们的点子,都是属于主人的。 傅娥媓站起身:“我查出来百姓们是生什么病了,你查出来了吗?” “没有。”云姒敛眉,还以为傅娥媓也被病症给遮眼了。 谁料,傅娥媓道:“这些百姓其中有人的确是生病了,但是更多的,是中毒了。病症,跟生病一样。” “什么?”云姒眼前一亮,没想到傅娥媓是有本事的。 可是这种毒病,若非亲手下的人知道,要么就是有真本事的。 傅娥媓是什么情况? 看着云姒的眼底的诧异,傅娥媓略有一些自得,轻嗤了一声:“你现在按照我交给你的办法,将百姓区分开来,等我晚一点,再过来教你怎么医治。” 云姒自然是一切都要以百姓为重,跟着傅娥媓出去。 此时百姓之中,角落里面,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傅娥媓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当真查出来这是毒了?” 原先在王葭禾的夫婿宗照庭身边的黑衣人,眼中起了些诧异:“她怎么说的?怎么探查到的?” 那衣着褴褛的老头开口:“离得太远了,我只看到她只是把脉完了之后,就把她手下叫来,说是百姓们中了毒,有人投毒。” “这种毒,就算是先摄政王妃霍云氏活着,都要点力气。这段小姐,这样厉害?把个脉就知道了?”黑衣人有些诧异。 在茫茫夜色之下,他转身靠近草丛里面的一辆马车,不知说了什么,再回来时,他朝着老头道: “你过来,听我的吩咐,把这个傅小姐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来。” 耳语几句,老头离开。 远处的马车,也缓缓驶动。 夜风吹来,露出里面的男人一张极端冷漠的脸,森白如鬼。 与飞驰而来的马儿,擦肩而过。 “哥哥,在走十几里路,咱们就进江南了吧?”马儿上,脸色涨红的,不是婴妹能是谁。 她不会骑马,硬是让蚩淮领上去,颠的快要散架了: “我的蛊铃响了,是南绛的药发作了,她就离咱们不远了。” 蚩淮看着夜色,扬鞭:“那还不快走?驾!” 马鞭扬起,落下…… “吁——!” “大人!”十一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云令政。 他朝着云令政身后看了一眼:“其他人呢?” 云令政一身青灰衣袍,在月色之下,愈发显得清隽颀长。 下了马儿,他将马鞭扔给十一:“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很平安。” 帐篷里面,云姒听见声音,撩开了帘子。 虽然云令政性冷,但是在这个时候,看见家人,云姒还是开心的:“二哥,你来得正好。” “嗯?”云令政挑眉,敏锐得很。 云姒冲着云令政笑笑,没有说什么,只道:“九爷也在这里,你要去他那里,还是在我这边?” 云令政未急着开口。 他的余光,瞥见了云姒身后的南绛。 南绛看见他,不自然地移开眼去。 云令政的目光微微一沉,道:“去九爷那。” 转身时,他还不忘给云姒留下一句:“此事与你也有关,收拾好东西过来。” 南绛松了口气,刚转过眼,将好就迎上云令政的目光。 像是被抓包一样,她不由觉得心虚,可是转念一想,心虚什么? 南绛挺直腰板,跟在云姒身边,看也不再看云令政。 云令政微微挑眉,唇边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浅薄的让人难以察觉。 “南绛?南绛!” “啊?!”南绛吓了一跳。 云姒:“我叫了你好几声了,想什么呢?” “想到底是什么毒。”南绛伸手指向了那些百姓。 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大家都以为是病,可是,这一场病,就是治不好。 南绛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对方弄这个出来,有可能是想要钓大鱼,且看看他想要钓什么。你在这里看着,我去一趟,要把这个事情,告诉他。” 南绛迟钝地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第1494章 坐在我身上,是不是方便些? 而这个时候,云姒正背着医药箱过去。 到了帐篷那边,正巧跟傅娥媓对上。 傅娥媓上下打量了云姒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给盛大人的伤换药啊。”云姒拍了拍医药箱。 傅娥媓心中不快:“行之姑娘,你做好我吩咐你的事情就好了,有些事情,就不需要你逾越。盛大人的伤,我自然会负责,你先走,我进去……” “你进来。”这时,傅娥媓的话还没有说完,帐篷帘子就叫打开,一个从未听过的清冷声音传出。 傅娥媓转过脸去。 帐篷门口,是一个身形欣长的男人,不同于摄政王的高大挺拔,威压十足。 而是有种清风冷月的疏离感,又像是冰冷的刀锋,没有半点温度。 傅娥媓是听说来了以为大人,想来应该是眼前这位。 她朝着云姒道:“你下去吧。” 说着,就要进去。 云令政面色冷淡,撩开帐篷帘子,侧了身,反而挡住了傅娥媓,示意云姒进去。 云姒未曾去看傅娥媓的表情,倾直进去。 “行之!”傅娥媓喊了一声。 “江南王府就这种教养吗?”云令政垂眸,淡淡凝着傅娥媓。 他身量高,没什么压迫感,却是叫人心慌害怕,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冷意。 傅娥媓顿时只觉得此人诡异的很,但想到他能在摄政王身边,必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小女江南……” 云令政:“这不是你能吵的地,走远些。” 傅娥媓没想到,会有这么不怜香惜玉的人。 她好歹是个女子…… “刚才进去的那一位是我的徒弟,我怕她哪里做得不好,忍了盛大人不高兴,我就在这里等着。有什么不妥的,我也好进去周璇。” 闻言,云令政眼眸幽深如潭,他轻抿唇角,撂下一句“那你自便”,便离开了。 傅娥媓这才发现,她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到底是谁? 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她关心的,是帐篷里面。 那行之,是不是跟那个男人认识,跟她牵线搭桥? 想到这,傅娥媓的脸色黑了下来。 莫不然,她还吃了两家翻,脚踩两条船。 思及此,她虽然离得远,却也极有耐心的看着帐篷。 此时帐篷里面—— “嬴棣跟景昀回合了?二哥怎么做到的?”云姒有时候,是挺佩服云令政的,什么弯弯绕绕的法子,都能想到。 根本不可能相遇的路,硬是让他弄得叫两个孩子回合。 云姒撕开信,看了下去,脸色,不好了起来。 霍慎之此时去了衣袍,露出有力的上半身,看云姒的目光复杂的迎过来,问“怎么?” 云姒看着现在这种情况,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才能跟他开口。 看看他的伤,只道:“我先给你换药再说。” 打开医药箱,云姒拿出药来。 伤深的很深……但他身体也够强了。 换了别人,是要烧个三天三夜,也不见得会好。 但是他就烧了一晚上,一颗药就压下去了。 云姒给他清洗了伤口,包扎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要绕过他的身体。 霍慎之看着她竭力的不想要触碰自己,薄唇微勾,抬手就按住了她的腰:“坐在我身上是不是更方便些。” 云姒就这么被带着坐了上去,仰头,就装进了他眼底。 五年未见,也是五年,未曾有这样坦白的接触。 可一想到那封信上的内容,云姒的身体抖得有些厉害。 但是孩子都已经有了,云姒也不想要这么矫情起身。 便是这样坐在他的腿上,依靠过去。 小女人手软的身子若即若离,霍慎之的眸光微微一闪,呼吸暗自发沉。 云姒听见他气息沉下去,仰头问:“疼吗?” 霍慎之低垂着下眉眼,将身上的光笼罩在他的阴影里,晦暗的眼眸看着她,嗓音有些低:“嗯。” “你别骗人了,我不是给你吃了止疼药吗?”云姒皱眉,想要接机起身。 男人的手骤然收紧。 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腰还是那么细。 她的腰,乃至于她整个人,都让他爱不释手。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桌边。 云姒看见止疼药,方才道:“你没吃吗?那你怎么禁得起这么折腾伤口?” 伤口还没有复原,刚才她是用镊子在处理了那些药,可是疼得很的。 可他当时还能面不改色! 霍慎之甚至握着她的腰,托起她的身子,顶着她的双腿间,就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你别动了。”云姒看见血渗出来了。 男人指腹轻微蹭着她的腰际,看着她慌乱地给自己上药,方才开口:“身上不疼,怎么让云大夫心疼。” 云姒的手下一凝,应付不来这种话,她索性不答。 只是这样跨坐在他腿上,这般面对面的,着实过于亲密了。 她低着头,快速地给他收拾着伤。 霍慎之好整以暇的垂眸看着怀中的小女人为自己操持伤口,想要拥她入怀:“信上写了什么?” 他伸手便要从云姒的怀中取。 云姒急忙捂住心口:“别看了……别……别看,你现在的情况,不能……禁不起。” 霍慎之看着她,微微敛眉,眼底讳莫如深:“有什么是我禁不起的?” 云姒刚要起身,腰就被狠狠揉了一下。 明明他最是知道她哪里敏感,这样一下,叫云姒下意识地松开手去推他起身。 霍慎之也是这时,手探入她怀中,拿到了信。 就在他要看时,云姒抬手,身子朝着他贴过去,遮住了他的眼:“别看了,让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握着信的纸,缓缓松下来。 霍慎之抱着她起身,将她放在桌案上。 俯身下去,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眼尾的红晕,眸色转暗:“我倒想不出,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也禁不起的,还要你一个人扛的。” 云姒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咬了咬唇,看着他道:“生……生孩子。” 信上面,战奴说经过他这些日子给景昀的诊治,应该是能够拖延一阵的。 不确定能不能万无一失,但让云姒今早要个孩子,用她所说的脐带血来救景昀,不要把所有指望放在十万大山。 而且,他似乎找到了能够延续景昀性命的药。 霍慎之看完,目光也越发深沉静暗,应她最后一声:“我现在就能给你。” 第1495章 九爷:安分点,别乱蹭 云姒抬手贴在了他的唇边:“不可以。” 她垂下头,虽然阅历多了,但是这方面的事情,她还是有些青涩跟羞涩。 “前面路途遥远,若是我怀孕了,那这路怎么走?我要放下所有的事情,待产吗?那十万大山,我似乎也就去不了了。”云姒有些纠结。 霍慎之不过淡淡一笑:“那你以为我今天给你,你明天就能怀上的吗?” 云姒双眉轻蹙:“别……别把这种事情这么赤裸裸的说,别说了。” 外面,她是说一不二脾气不好的医士。 但这里……这种极限的反差,让拥着她的男人轻笑:“云大夫,许久未曾看你这般样子了。” 云姒难得的一阵脸红,只想要从他身下下去,她禁不起他这么撩拨调弄:“我得走了。” 霍慎之拥着她的身子,紧紧握着她的腰,扣着她的后背,低沉的嗓音是同旁人截然不同的温和:“便是再厉害的人,也没有说怀上就能让人怀上的。” “你胡说!”云姒瞪大了眼睛,灯火下,她的表情很是生动,没有半分隐藏,朝着爱人坦露了最真实的自己: “那双生胎,还不是……还不是说让我怀上就怀上了……” 她还记得,那时候每个大夫都说,她身体难以成孕。 但是医学上有说,只要男方够强,那胚胎就不会轻易流掉。 只有男方的它劣质,前三个月,才会支撑不了。 霍慎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着个孩子,微微笑着,声音如同谈论些寻常事一般随意:“那双生子,是你那一个月,都未曾出过院门得来的。” 那时好不容易得到她,爱都爱不过来。 虽没有在嘴上说,但每一个动作,都是恨不得天天要她夜夜要她,时时看着她。 情爱若可控,便是想要的不够彻底。 先前的那些自制力,在尝过云姒味道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纵着性子来了。 云姒眉眼微微颤抖,看着眼前的男人:“可我不知怎么选。” 要是怀孕了,是不是又要什么都不能做了。 霍慎之抬手,亦不在逗弄她,只轻轻抚弄她的脸,声音愈发温和:“既是战奴能寻到药帮景昀拖延时间,那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且若不能,即便你现在有孕,也赶不上孩子出生来救景昀。一切,先以眼下为先。” 他又何尝不知,若是云姒怀孕了之后,一切都要停滞。 而且也不说,战奴那边,能不能找到帮助景昀拖延时间的药。 孩子跟爱人,若只能选其一…… 霍慎之且自问,他做不得一个好父亲。 只是这些话,让云姒更加坚定了些。 她低下头,想到往事种种,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如果我说对不起的话,是不是有些晚了。” 霍慎之淡淡一笑,轻抚着云姒的头发,似是心情很好,嗓音也夹杂了笑意:“我说过了,情爱从无标准答案。每个人给予对方的都是不同的,不需要用那些绝对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活成一个模板。阿姒,你很好了,我亦比不得你半分。” 云姒的眼角沁出些许湿润。 她抬手,拥住他的腰。 但是惦记他的伤,又腰避开伤口。 霍慎之眸光微沉,警告似的开口:“安分点,别乱蹭。” 低头,对上云姒怔愣的目光。 霍慎之将她抱起。 是手拖着她的腿根,她双腿分开控在男人腰腹的姿势。 极度亲密。 云姒这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匆匆的要下来。 霍慎之亦是感觉得到,时隔五年,云姒带给他的感觉,非但没有淡薄一点,反而是浓重了。 手腕在发烫,情丝浓稠烧骨,犹如要她的欲望在攀升。 他这才想到。 这“情蛊”,是情爱之蛊,亦是情欲之蛊。 只是云姒还不及他的心思,没想到这些。 只觉这一别,再相遇,她整个身子都变得不受控,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想要靠近他。 她仰起头,端着了些嗓音,也是前所未有的柔软:“你这样不太好……” 霍慎之的喉结微微滚动,嗓音喑哑:“阿姒,我知你这五年孑然一身,对这些,便如初涉人事的小姑娘一般,受不得多少。无妨,我们慢慢来。” 他在快失控时,松开了先前仍由云姒挣扎,都不曾松的手。 云姒的脚尖接触地面,身子酥软的她差点站不住。 她自己尚且不知这是情蛊的成全。 颤声道:“谢谢……” 霍慎之骤然伸出手,指尖从她脸颊抚过,探进她温热的口中。 他的手指比她的粗,云姒下意识的微微张嘴。 一根头发,被他轻轻拉扯出。 看着她粉嫩的小嘴湿润,微微张开,霍慎之的目光越发深浓你。 尝过她的滋味,很久远了。 温热柔软,娇嫩的可怜。 在床上,只知道颤抖。 霍慎之移开眼,转过身去:“回去吧。” 若是云姒再多留,只怕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情欲,比伤痛更能折磨人。 帐篷外面,云姒的心跳没有平复一点。 她走路都觉得自己软软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太奇怪了。 从前同他最是情浓时,才有的感觉啊。 “盛大人怎么样了?” 突兀的一个声音,犹如一盆冷水。 从云姒的头顶浇灌下来。 她整个人都从思绪里面抽离。 刚才那个温软下去的云姒,仿佛从不存在于这事件。 可傅娥媓借着微弱的月色看着云姒脸颊的红晕,眉头紧皱:“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本能的,几乎最可能想到的一个结果,一男一女在一个帐篷里面,最可能的情况…… “盛大人让我帮他处理伤口,处理多久,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云姒的声音很寻常。 “站住!”傅娥媓握住云姒的手腕。 她索性,就把话说开:“行之姑娘,你虽然是跟着我做事,但是别动那些不应该有的心思。那位大人,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女人都能站过去的。你若是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到头来,还要我帮你承担责任,那就不好了,你说对吗?” 第1496章 鱼儿上钩,云姒:对对对我是傅娥媓 云姒不由觉得好笑。 这时候,恰逢有人在后面喊了傅娥媓一声。 她转过身去,是她的婢女清风跟疏影。 “小姐,有个孩子来求助,说是她的娘亲在林子里面病倒了,一时半会儿不能行动。想要请小姐你过去,帮帮忙医治。” 这大晚上的,傅娥媓着实不想去。 但是云姒在这里,她总不好不做这个头。 “你收拾一下,也跟着我过去。”傅娥媓朝着云姒开口。 云姒:“我要去睡觉了。” 这多晚了,谁还跟她出去乱窜。 傅娥媓皱眉:“你有没有一个作为医者的自觉?” 云姒:“没有。” 她又不是牛马,干起来就没完了。 一个人就能应付的事情,叫自己去给她喊加油吗? 但是傅娥媓不允许云姒这么不受控,她拧眉硬声道:“你必须去,马上去准备,我等会儿来找你。” 云姒还没有见过这么说硬不硬,说软不软的女人。 到了帐篷,南绛这会儿还没睡,似乎是在等着她。 看见她来,匆匆起身:“阿姐,婴妹应该是已经到了,就在这周围。但是具体在什么方向……只能她找到我,我难发现她。” 云姒的目光微敛。 刚要说什么,傅娥媓的婢女清风疏影就过来催促。 她提起医药箱,安抚南绛:“你别慌,先好好休息,没必要着急。我先去一趟,明天早上再说。” “阿姐……”南绛欲言又止。 但是看着云姒回头,又忍不住摆摆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快走吧。” 她身上有蛊王在,能清楚的感知其他的蛊虫。 刚才,她在阿姐的身上,感知到情蛊似乎有催动的痕迹,不是坏现象。 只是南绛还不知,她养出来的蛊虫,能超越那些所记载的作用。 忍不住的,南绛摸了摸后颈。 另一只蛊王,在云令政身上,已经沉睡了,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应该是死翘翘了。 - 云姒看着傅娥媓带着的几个虾兵蟹将,再看看前面越走越深,忍不住的,就停下脚步:“我不去了。” 她看着前面的路,直觉不对劲。 傅娥媓当真烦她:“医者父母心,你这样不是一个好的医者应该有的样子。只要有人问我们求救,我们就应该不辞辛劳。” 她伸手就抓着云姒的衣服,拽着她往前走。 云姒整个人是被拖着往前的,忍不住开口问:“这套谁说的?” “当然是摄政王妃霍云氏。” 霍云氏? 云姒忍不住皱眉。 她真是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姓都要排在后面。 京城的人,好歹不会这样。远了,她的力量就波及不到,只剩下跟代号了。 她不喜欢这样。 而且…… “摄政王妃没说过这种话吧?”云姒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 治病救人,应该保证自己在安全的前提下进行。 这大晚上的,就带了几个虾兵蟹将,她都能给这几个迷翻。 傅娥媓改拽着云姒医药箱的带子:“摄政王妃是我一生效仿追随的榜样,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难道不比你清楚?你懂什么!” 话音才落,云姒发现,自己被傅娥媓抓着走了好远了。 转头一看,除了他们这一方,周围的阴森森的。 云姒这才看向了那个小孩:“大晚上的,你身上一点能照明的东西都没有,这样都能准确的走这么远,找到营地,不简单啊。” 谁知,话才出口。 一阵凌厉的风声从云姒耳边刮过。 没有等任何人反应过来。 那两个士兵手里提着的灯笼,火光直接灭了。 一股奇异的香气,也在火光熄灭的同时,散发出来。 云姒几乎是一闻,就知道是什么。 趁着暗光,她迅速抽出银针封住穴道。 耳边,忽然就传来什么到底的声音。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 等云姒适应了黑暗,才发现,傅娥媓跟她的婢女,还有那两个士兵,都倒下了。 至于那个小孩…… 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云姒的脑海闪过一道光,想也没想,也跟着直直倒下去,好在是摔在了傅娥媓身上,也不疼。 一阵风吹过。 林子里面,除了沙沙作响的声音,还有几个脚步声过来。 云姒的银针扎入脉搏,放缓了呼吸,让人以为她已经晕倒。 她倒是想要看看,傅娥媓这条大鱼,能掉到什么来。 “头儿,这有两个大夫,谁是傅娥媓?” 声音近了来,云姒感觉有人踹了她一下。 她身子底下压着的傅娥媓,也被踹了两下。 云姒:“……” “两个大夫?”再开口的男子,显然声音冷些。 他的脚步靠近,云姒便觉得……味儿的慌。 “那小鬼不知跑哪里去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两个都带走。” “好勒!” 紧接着,云姒感觉被撞在了一个结实的麻布袋子里面。 且听着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南汉那边的…… 云姒的呼吸均匀,没有引起怀疑。 不知过了多久,她整个人就被放在了地上。 微微睁开眼。 云姒从缝隙里面看见外面有光,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人。 只能听见那些人的谈话—— “带来了两个人?那傅小姐是哪一位?” 声音有些清冷,有些阴沉,听着语气,云姒觉得应该不是想要把傅娥媓怎么样,当是有求于人。 果不其然。 当她的头上的东西被扯开。 那人拿着一个药在她的鼻翼下面一晃而过。 傅娥媓“先醒”了。 云姒听见动静,也慢慢的睁开眼睛。 “这……这是哪里?”傅娥媓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才睁开眼的云姒。 “你们两个,谁是傅娥媓?”男子蒙面站在云姒跟傅娥媓跟前。 他身后的人,看不清。 傅娥媓愣了一瞬,转头看向了云姒。 这种情况,谁都知道不是好事儿,傅娥媓怎么可能承认。 云姒接受到了这个眼神,那蒙面人的目光也看向了云姒。 云姒心道不妙,她只是放饵的人,可不想变成饵。 “我……我是傅娥媓。”云姒脸上露出一抹慌张,声音小了下去。 傅娥媓的心狠狠一沉。 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这个时候居然露出破绽! 铮的一声,蒙面人的剑出鞘,直接架在了傅娥媓的脖子上:“你是傅娥媓。” “不,我不是!她才是傅娥媓!”紧急时刻,谁还管得上什么脸面。 第1497章 流言:摄政王为了报恩才娶云姒,不是真爱 云姒抿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在看了看傅娥媓的。 傅娥媓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就算是在救灾,衣服也是穿顶好的。 不像是云姒,就查把男装穿身上了,整个人都素的很。 傅娥媓的心一沉。 结果就听见云姒:“对对对,我是傅小姐,是我!” 傅娥媓一时之间差一点气的心梗。 这么装,谁会信! 还有,谁会称呼自己为“傅小姐”! 这会儿,有人进来,拿着一幅画像,走到了男子身后,背对着他们的人跟前。 云姒这才看清楚。 那人居然坐着轮椅? 那轮椅的样式,跟当年她制作出的,居然很是一样。 一股疑惑在云姒的心中升起,很快,云姒就听见那阴沉的声音响起: “左边那位是傅小姐。” 轮椅的轮子滚动。 男子被推着进入光里。 云姒这才看清,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腿似乎是出了问题,动不了了。 而傅娥媓,也被直接的从地上拽了起来。 她一个千金小姐,学的是帮助夫君怎么治理内宅,还学的是琴棋书画,女则女训。 这种阵仗,如何见过。 饶是再怎么镇定,都已经被吓得愣住。 “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傅娥媓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带着面具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嗤笑了一声,仿佛是不屑:“传闻中的人间仙子,不过是人间胆小鬼罢了。方才,还指着别人顶包呢。” 傅娥媓的面色涨红,有些无法反驳。 她低头看了云姒一眼。 以为云姒也吓的慌。 可是,云姒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完全看不清表情。 傅娥媓自知指望不上别人了,只尽可能的镇定,问:“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男人一双晦暗的眸子,猛然盯紧了她。 云姒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看清楚,这个男人,居然是双瞳之人! 这么罕见的相貌,南汉,有势力者…… 南汉封氏皇族七皇子,南汉如今的新帝,封听渊一母同胞的弟弟,封辞。 重瞳之人少之又少,且这是南汉的隐秘,云姒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 现在对方丝毫不加掩饰,这说明了他根本不怕人知道,或者,她们根本走不出去? 云姒且镇定,倒是傅娥媓,看见这么诡异的眼睛,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你……你……” “果然是个胆小鬼。”封辞嗤笑了一声,眼底都是不屑。 傅娥媓难以平息心中的惊恐。 黑衣蒙面开口道:“主子,胆子大不大无所谓,一个小女子而已,也不能知道她上天。若是她胆子大,那才是我们头疼的,不是吗?” 轮椅上的男子沉吟了片刻,方才点头,指着傅娥媓道:“你,过来,帮我看看腿怎么回事,要怎么治,什么时候才会好。” 傅娥媓已经完全动弹不了了。 直到蒙面人走过来,揪着她的衣服,才把她提了过去。 云姒就坐在小角落里,装成害怕的样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似乎是懂了南汉细作来这的最大目的了。 傅娥媓的名声越发大,有人传言傅娥媓已经超过了曾经的摄政王妃。 且她当初平息瘟疫,治天下百姓,乃至西洲跟西疆百姓也受过她的恩惠。 名声何其广大。 傅娥媓想要踩着她上位,树大招风…… “治病看腿,不会吗?” 看着一直在自己跟前打哆嗦的傅娥媓,封辞弯下腰,厌恶的捏住她的下巴,与之对视。 傅娥媓才看见那一双眼睛,就害怕的紧。 那医药箱,怎么都打不开。 “废物!”封辞抬手就将傅娥媓甩到了一边去,仿佛是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拿着帕子擦拭着手:“这点胆子,枉费我寻了这么久,谋划了一番。我手底下不留废物东西,把人剁碎,扔出去喂狗。” “不!我会治!”傅娥媓不想要死在这里。 她的野心还没有达成,想要活的希望超过了害怕跟恐惧。 打开医药箱,里面都是一些让众人都没有见过的。 封辞挑眉:“这个医药箱倒是稀奇。” 这个医药箱当初傅娥媓拿到的时候,并没有大张旗鼓。 所以云姒看着她撒谎:“我是先摄政王妃霍云氏的徒孙,这个医药箱跟她的那个是一样的,不……不奇怪的。” 封辞闻声,目光瞬间落在了云姒的身边。 “那个又是怎么回事呢?” 傅娥媓跟着回头看了一眼,道:“她是我的徒弟,我传了一个给她。让……让她也来为我打下手吧。” 云姒正愁没有这个机会近距离看一下呢。 谁知道,傅娥媓一句话正中下怀。 她直接被蒙面人拉着上前。 装什么她都会,所以害怕也是信手捏来。 上前,她也没有急着打开自己的医药箱,而是从傅娥媓的医药箱里面取出一把剪刀,剪开了轮椅上的男子他的裤腿。 开始进入状态,云姒那股害怕明显就装不下去。 未免露馅,她朝着傅娥媓道:“师父,该你了。” 傅娥媓瞪了她一眼,手心已经湿透。 她极其不想要触碰这个男子,还是忍着害怕跟恶心,按了按他紫青的小腿。 云姒颤抖着,且目光认真的看着这个情况。 这时候,听见声音从头顶传下来:“我听闻,当初摄政王双腿出了问题,就是摄政王妃给他医治好的,他为了报恩,就娶了人家。” 云姒:“……”这流言蜚语传的真是够离谱。 便是报恩,九哥也不会拿着婚姻大事来当头的。 傅娥媓不知情由,不敢搭话。 男子继续道:“只可惜,那摄政王妃短命得很,死得早。要是多活三五年,我也不会抓到你这种不成气候的。果然是盛极必衰,一代不如一代。听说那摄政王妃,可能一人坐镇整个疫区,而面不改色地存在。你……查出什么来了吗?” 封辞弯腰,那一双茶色的双瞳让人看了眩晕。 傅娥媓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阁下的腿是怎么受伤的,且说清楚,望闻问切,我好为你医治。” 既然来了,对方也不藏着:“中毒,毁了筋脉。我听说,当初大周摄政王的腿,差不多也是像我这样。” 第1498章 云姒:我今年二十二,三个孩子的亲娘 云姒眼眸一沉。 这果然跟她猜测的没错。 毒已经发挥了作用,让腿部坏死,只是直到,神经坏死了没有。 想要重新站起来,只能靠一个东西…… “对……你的腿,的确是中毒的迹象。”傅娥媓也是看得出来的。 封辞身子往后一仰,眼底的笑容夹杂着几分病态:“那你说说,怎么治。身为先摄政王妃的徒孙,你别跟我说,你不会。” “这……”傅娥媓有些紧张起来:“这个……我师父没有教过。” “什么?”男人语气不快。 傅娥媓急忙道:“你的腿已经这样了,只怕先摄政王妃活过来,都治不好!我说的是真的,你如果不信的话,弄死我好了!” “来人,把这两个人拉出去,剁碎!”封辞的眼底都是怒意。 傅娥媓的话,无疑是粉碎了他的所有希望。 云姒的肩膀被按住,将要被提起时,她开口:“慢着!” 突如其来的声音,叫众人面色一凝。 就连傅娥媓,也朝着她看了过来。 她原本是想要坦荡一点,以为对方不敢拿自己怎么样的,赌一把,说不定能活命。 但是云姒没有给她赌的机会。 云姒道:“你的腿是中了毒成了这样,如果腿部的神经没有坏死的话,那应该是有治愈可能得。” 她可不想要那自己的命在这里赌。 封辞挑眉,看了一眼傅娥媓,又看向了云姒:“你的师父都没有把握,你却在这里信口开河?” “别连累我!”傅娥媓这时候,也开口了。 “之前你怎么嚣张我都容许你了,但是这个时候,不是你能逞强的时候!” 拖延一下,说不定就有人来救她。 云姒肩负重担,不敢侥幸怀揣有人来救的想法,只道:“让我为你望闻问切一番,可否?反正现在谁都说你的腿没得治了,不如,就相信我。若是治不好,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到时候再把我拉出去砍了,嗯?” 她起身,眼底哪里还有一点惧怕。 封辞微微仰头,看着她。 打量着她通身气场瞬变,眉头不由紧拧,语气之中,也带着狐疑:“你能?” “你不试试,怎知我能或不能?我只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再犹豫,我生也好,死也罢,就算是会治,我也不会给阁下治。” 这般的嚣张语气,激起了男人的血性。 他眯着眼审视着云姒,狞声开口:“好,就让你一试。治不好,你就死,敢骗我,你也得死!小小一个大夫,我是杀得起的。就算是你们死在了我的手上,大周的皇帝也不会对我动手。那摄政王,更是不会管你们两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云姒弯腰,打开医药箱。 傅娥媓慌的按住云姒的手背:“你别乱来?按照我教你的那些,帮他查查看。” 在她看来,云姒一定是想要拖延时间。 也罢,她也帮她拖延一下,多说几句。 云姒却没有那个意思。 只抬手挥开傅娥媓,取出一个小锤来。 傅娥媓看着云姒不识抬举,心中气恼到了极点。 等回去,她一定要好好惩罚她。 即便是有本事,不受教,还不如让她死呢! 云姒颔首:“将你家主子的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我现在要检查他的腿神经是不是被破坏了。” 利用膝跳反射,就能知道腿部神经是不是还好着。 一旁的傅娥媓紧蹙的眉毛拧成了死结。 什么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果然是半点不懂,在拖延时间。 也罢,就让她逞能。 若是不行,自己在上,控制局面。 封辞冷笑着,看向了云姒:“这样可以了吗?” 云姒蹲坐在身,从对方的脚尖开始敲打,缓缓向上。 一边敲,一边问:“是完全动弹不了吗?” 封辞没有应声,而是他身边的蒙面人开口:“对。你这么个敲打法,是在拖延时间吗?” 傅娥媓的心中一紧,暗自骂云姒太过愚蠢,这样就叫对方看出来了。 “啪”最后一下,敲在了膝盖跟小腿连接的柔软处。 封辞的腿,不受控制的往上一跳。 一脚,就踢在了傅娥媓的脸上。 云姒转头,看着满脸震惊不可思议的傅娥媓脸上的鞋印,微微一笑:“换另一支腿。” 这时候,谁还听得清楚云姒在说什么。 一个个的惊讶的看着云姒手中的那个小锤子,在看看封辞的双腿。 就连封辞的脸上,那股嚣张狞色也消失殆尽,只留下惊讶。 “我的腿……”他的腿,已经废了两年了。 刚才,居然在没有任何外力帮助之下,踢了出去。 云姒重复:“换另一条腿。” 封辞猛然看向了云姒:“你当真能够治好我的腿?刚才你就是用这个小锤子敲打,我就能……” “换另一条腿,我的耐心有限,脾气也不好,就算你是天王老子,让我不高兴了,我也不伺候。” 云姒行走在外的经验。 出门在外,必须臭脸臭脾气,尤其是女人。 要端出架子,让别人知道,是谁求谁。 这样,会省去许多麻烦。 封辞没见过这么傲的女人。 他皱眉看过去。 云姒:“别看了,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傅小姐,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无所谓。” 那蒙面人恰好要过来制裁云姒。 听见她这么说,封辞抬手拦住,嗤笑:“我就说,有点本事的人,怎么会名不见经传,原来是不会做人,所以被压得默默无闻啊。” 云姒这就要弯腰,准备收拾东西,不给治了。 封辞看出来了,掐着点开口:“帮我换另一条腿。” 这个功夫,封辞看着云姒:“你不怕我?” 云姒:“双瞳,基因病,简单的来说,就是娘胎里面的病。虽然不会影响寿命,但是就是属于一种畸形。” 封辞愣了一下。 蒙面人:“放肆!” “嗳!”封辞抬手呵斥亲随,上下打量着云姒:“有点意思。” 云姒蹲下身子,按照刚才的节奏,敲打着封辞的另一条腿。 封辞:“有个性,叫什么名字?” 云姒目光冷清,开口时冷漠冷静:“我今年二十二,三个孩子的亲娘。” 最后一个字落下。 封辞的腿,又往前一踢。 这次,好巧不巧,又踢到了傅娥媓。 只不过这次,是另一边脸。 傅娥媓还在云姒那自报家门之中震惊,突然来这么一下,疼得她暗中后退。 封辞眼底闪过惊喜,不快掩藏得很快。 他低头,眯眼看着云姒:“谁问你这些,你倒是自信,以为我有心与你?你长得,可还不如这位傅小姐呢?” “那我就放心了。”云姒收拾着医药箱。 瞧她这样,蒙面人问:“你不继续治了吗?” 关上医药箱,云姒道:“不好治。” 这话,叫傅娥媓皱眉。 她生怕云姒信口开河,到时候露馅,急忙开始及时止损:“够了,学了点皮毛就开始卖弄,你不要命了吗,敢胡说八道!还不给这位公子道歉!” 第1500章 九哥在前抵御洪水,她在后争名夺利 最后一句话,叫封辞有一瞬间的分神。 云姒这五年的路,可没有一条是白走的。 “那个傅娥媓我也不放心,给她也吃药。”封辞突然转头吩咐。 才被拉出去的傅娥媓,又叫拖了回来。 没人惯着她。 蒙面人上去,直接她撬开嘴巴,让她吃了足足的三颗。 “呕——”傅娥媓下意识的用手指去抠嗓子。 可是进嘴就化的东西,她怎么吐的出来。 “是什么!” 封辞指了指云姒:“她提议的,让我给你喂毒药,这样你就不会瞎说瞎跑了。要是想要活命,我想让你什么时候过来,你就什么时候过来。” “什么!”傅娥媓瞪想了云姒。 云姒抿唇,看向了封辞:“阁下有点阴啊。” “那是你没见过世面。”封辞不愿意在多说,抬手叫蒙面人:“送两位回去。” “怎么找到你?”云姒踏出门,不忘回头。 封辞:“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会派人告诉你。但是你记住了,那里面不一定谁是我的人。若是让第三人知道了今天的事情,我的存在。我不会有事儿,你们两个,是必死无疑,懂吗?” 云姒点头,回味过来,转头看向了傅娥媓:“你懂了吗?” 傅娥媓现在满心恨意,听云姒这么问,咬牙点头:“知、道!” 送着云姒跟傅娥媓出去,未免她们记路,蒙面人还将她们的眼睛蒙了起来。 封辞远远的看着,低声呢喃:“皇兄,你应该是有救了。等我治好之后,就把这个人带去南汉,给你治。” - “呕——!” 才到了当初被抓走的那里,人一走,傅娥媓就伸出手抠嗓子眼,企图能够吐出什么来。 云姒则是低头看着傅娥媓的两个婢女,清风疏影。 都已经被带走了。 “别吐了,吐不出来的,那可是毒药,现在已经融入你的血脉了。” 云姒走过去,将要探查。 傅娥媓就冲了过来:“你为什么要让他们给我吃这种东西,你安了什么心!” “你动动脑子,要是不吃这种东西,你能活着回来吗?”云姒抬手,挥开了你傅娥媓。 傅娥媓看着倒在地上不起的那些士兵,表情却骤然僵住了:“你现在怎么办?” “两位只怕不要乱想了。” 就在这时,“清风疏影”出现在了前面。 云姒拧眉,看了过去。 两个婢女走进,明显跟先前那种愚蠢自负的样子不一样了。 两人的眼里,流露的都是精明。 “你们……”傅娥媓也看出来了。 “我们家主人觉得你们会不听话,所以派我们过来。傅小姐放心,你的两个婢女安全得很,前提是你听话。”像是再说婢女,又像是再说傅娥媓。 傅娥媓的心,彻底下沉。 她刚要开口,身上忽然一疼,像是闪电要把她劈开。 直接的让她跪在地上。 云姒的眉心一动。 就听见婢女开口:“这个药,能够受我们身上的媒介影响,随时发作。如果让我们知道你们有异性,想要玩儿点别的手段,药性会顷刻之间发作。行之姑娘是个聪明人,不会这样吧?” 云姒摇头:“不会。” 她还有暂时抵御毒药的能力。 这点药吃下去,不算什么,也不会不受控。 只是傅娥媓…… “傅小姐也应该学学你的‘徒弟’,聪明起来呢。”假清风走到了傅娥媓跟前,扶起傅娥媓,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小姐,奴婢扶着您回去吧。” 假疏影也到了云姒跟前:“那我就来伺候行之姑娘呢。” 云姒微微一笑,看着这么高明的易容法子,忍不住问:“是剥皮所制作的吗?” 假疏影笑了笑,没有作答。 一般的易容,遇水就出事,在一般的,虽然遇水不出事,那也不透气,不能长时间带,而且摸上去,就知道是假的。 但是人皮制作的,就不一样了。 从前云姒下不了手,但是遇见那些大奸大恶的人,就收集了几张,总不至于让这些人活着,只会浪费空气,没点作用。 但她看这两人脸上带着的,显然不是一般皮制作的。 收回眼,云姒便知道,这次面对的人,应当不是一般人,起码,封辞背后,还有更强的支撑。 回到了营地,云姒先进了帐篷。 傅娥媓想要跟云姒说两句,也找不到机会:“我父王叫我过去的话,你也要这么跟着我吗?” 清风笑了笑:“那就看傅小姐怎么应付你的父亲了。我想,傅小姐应该也不希望自己身败名裂吧?” “你什么意思?”傅娥媓面色一沉。 清风:“还能是什么,本事不够,吹得厉害。捧的高,跌得重,你觉得呢。” 这果然是傅娥媓的软肋。 她不敢闹了。 而云姒规规矩矩的回到了帐篷。 疏影则是等在外面。 “阿姐,怎么样了?”南绛在里面等着云姒。 “情况很乐观,婴妹到哪里了,你找到她了吗?”云姒走到了她跟前。 南绛摇摇头:“人就在不远,但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不着急,总会出来的。从明天开始,你去王员外那边,帮他的儿子医治。而我,继续给百姓查看。” 细菌性的病,很难医治,云姒找不到着手点。 封辞那边,也绝不可能给出对抗的药物。 如果这次的事情能成,那她将会在南汉那边也得到名利,收获会很丰富。 南绛点点头,递给云姒一张纸。 云姒打开,事关前线水灾。 “盛大人带领着官员上了前线,说是会用最短的时间,修建一条能够通路的水利工程。” 九哥在前抵御洪水,护佑领土百姓。 她在后争名夺利,还救苦救难。 云姒笑了笑,将纸张焚烧。 前线距离这里,起码二十里路。 她能够放手干了。 与此同时,远远的山丘上。 “哥哥,南绛就在那座帐篷里面。”婴妹伸手,朝着云姒她们的帐篷指了过去。 蚩淮眯了眯眼,冷声道:“现在洪水滔天,我们过不去。要是绕路,起码走小半年时间……先把南绛叫来,咱们绕路走,别跟那个女人一起。” 婴妹点头:“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顺便,把那个锦弗也给收拾了。” 第1501章 危险,差点被侵犯 天还没有亮,南绛醒来的时候,云姒那头早就已经收拾好:“快些,我带你去王员外那里一趟,以后就是你给他儿子医治了。” 南绛愣愣地起身,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赶紧收拾好,像是个幽魂一样,背着医药箱朝着王员外儿子所在的那个帐篷去。 “南绛,在我的医术范畴,王员外的儿子得的病,名字叫糖尿病,三多一少,多尿,多饮,多食,体重减少。而且已经起了并发症,眼病,白内障。” 到了公开的敞开帐篷那,云姒看见那王公子还没有来。 就先把要用的交给南绛:“这个需要用胰岛素控制,皮下注射,一天两次到四次。注射完了之后,还需要测血糖,看药物有没有出现作用。” 南绛点点头:“阿姐,你要上哪去?” 她看云姒身边,居然还跟着傅娥媓身边的婢女。 云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道:“当然是去找傅小姐了,傅小姐查出了病症,不知道应该怎么治,我自然是听她的。” 假疏影露出一个笑脸。 随后,云姒将南绛拉到了一旁:“细菌性的感染性病,跟病毒的不一样。南绛,你千万要做好防护,自己别被感染了。” 一套防护,横在了南绛眼前。 看着这个防护衣,南绛有种又要跟云姒并肩战斗的感觉了。 她的血都开始滚烫:“阿姐你放心,我会的。” 云姒点点头,转身便离开。 这时候,那王员外刚好就带着他的儿子来了。 南绛按照云姒说的,开始给王员外的儿子测血糖,医治。 王员外看着南绛娇小柔弱的背影,忍不住眯了眯眼眸,试探地开口:“怎么称呼你呢?” 南绛抽空回头,眼底没有半点心机跟城府:“哦,叫我阿南就好了。” “啊……阿南小大夫,你跟在行之大夫跟前,一定学了不少本事了吧?”王员外言语之中,意有所指。 南绛毫无防备:“对,我跟在她身边做事,她会的我也会,你放心好了。” 这话,叫王员外的眼眸一闪。 他朝着管家示意了一眼。 管家跟着他出帐篷:“老爷有什么吩咐。” “那个叫行之的的确是有本事,但是她十有八九是会跟着傅娥媓走的。我看这个叫阿南的,手法也是厉害。如果能留下来,给我儿子做个姨娘,照顾我儿子,那就好了。”王员外说话之间,长长吁出一口气。 炽烈的阳光,开始疯狂地散发着炙热。 王员外意有所指:“那行之看着不像是好惹的,但是我要她一个身边的小大夫,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说,是吧?” 管家点点头:“老奴去准备?” “别耽误了,现在就去,谁能等得了你。这人多,用点快的办法。这么多的人,要是闹起来,大家都看见她衣衫不整,那就是板上钉钉,到时候我就说我儿想要娶她为妾,她肯定答应的,而且还要感恩戴德。” 王员外眯了眯眼:“无毒不丈夫,做我王家一人的大夫,比颠沛流离好多了,去吧,买通个有力气的难民。” 管家马上就下去了。 王员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也转身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那隐秘处,才有人缓缓现身。 不是云令政,还能是谁? 此时,南绛已经给王公子处理好了,还给了他两个眼贴。 对待病人,就像是春风一般温和。 她笑了笑:“你贴在你的眼睛上,对你的眼疾有好处。这是阿姐给的,睡觉的时候用。” “多……多谢。”王公子笑了笑,甚至有些羞涩。 模模糊糊地看不清南绛,但是听着声音,觉得是位温柔的。 起码,是比云姒温柔多了。 “阿南大夫,不好了,有难民出事了,你快过去看看。”这时候,王员外的管家焦急的过来。 南绛从未想过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心眼子的人。 她急忙提上医药箱:“带我过去!” 帐篷有些偏,离着其他的帐篷有些距离,是王员外自己的帐篷。 “我家老爷看难民这么多,就把自己的帐篷让出来了。他说,跟我家公子挤挤,等水灾过去之后,就回府上去。”因为照看儿子女儿方便,所以王员外搬来了这里。 南绛不疑有他。 进去之后,是一个在床榻上疼得大叫的男人。 “把衣服掀起来,我看看你的肚子,你别怕,我是大夫。”南绛说着,就开始打开医药箱。 趁着她转身的空隙,身后的男人一下子冲上来,抱住了她。 陌生男人的接触,吓了她一跳:“你做什么!” 转头看过去,这难民,那里还有什么不舒服,简直是一脸的淫荡! “嘿嘿嘿,小娘子真香啊,还主动要我掀衣服,我……我是挺不舒服的,我媳妇儿生了孩子,我碰不得,本来想要去妓院的,但是现在江南的样子你也看见了,没办法了嘛。我这么憋下去也是要坏掉的,你帮我治治……” 说着,居然力气尤其大地把南绛抱了起来。 南绛吓得慌忙去看王员外的管家。 那管家上哪去了? 这时候,南绛才意识到,出问题了。 “别碰我!”南绛挣扎得厉害。 这种人的触碰,跟云令政不同。 云令政会让她点头同意,不会强硬的来,她说不要,只要态度强硬,云令政就没有什么性质了。 而眼前的人,完全是在发泄兽欲,根本不管她的意思。 “哈哈哈,装什么,不是你让我掀开衣服的吗?你一个大夫,给我治治怎么了?” 说话间,南绛的衣襟已经被扯开。 她的心一凉,根本就阻挡不了男子的力气。 索性直接松了手。 对方以为她放弃挣扎,一时之间,兽欲大发,张口臭烘烘的嘴巴就朝着她亲过来。 南绛也在这转瞬之间,捏起一根银针,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顷刻之间,男子整个人僵硬,重重地朝着她倒下来。 南绛抬手将人推开,害怕地起身,捂住了衣服。 平日灵动如水的眼眸,尽是颤抖。 “阿娘……阿爹……”南绛抱住自己,看着地上仿佛被叮住的人,眼里积蓄起了眼泪:“阿姐……” 她急急起身,面对这种侵害,吓得腿都软了。 连医药箱都没有背,就朝着外面冲出去,要去找云姒。 不远处的王员外原本以为差不多就行,只要听见叫声,就带着人冲进去。 到时候好救了南绛,以此跟云姒说,纳南绛为妾,达到照顾儿子的目的。 谁知道,南绛居然冲着出来了。 “怎么回事?” 第1502章 云令政出手,斩草先除根 不远处,看着王员外冲进帐篷去的男人,眼底掀起一股刺骨寒意。 “主子……”鸾徽这时候过来。 原本是要禀告前面的事情,却见男人抬手打住他的话。 “主子有何吩咐。”鸾徽随着云令政的目光看了下去。 只看见王员外匆匆地进了帐篷,慌里慌张的。 云令政沉吟了一瞬,声音寻常:“先前在一个小庄子里,吃的肉有些腥气,柴老,景昀说那些家禽没有被……”指向了鸾徽。 “劁!”鸾徽补充,他家主子看上去清冷,但骨子里可不这样,会提这种下九流文人都不愿意提的字眼,鸾徽也不奇怪:“这个,属下也好奇,所以下去了解了一下,猪要是不劁,开始发情,就不长肉了,吃起来,味道也不好。” 云令政的目光暗了下去,冷峻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人其实就是无毛的直立动物,这种好手段,用到人身上,其实也合适。这样,人就安分了,不容易生出一些不应该有的妄念。” 鸾徽听懂了:“是王员外吗?” 云令政转身:“在难民里找个会此术的,连他的儿子,一起。” 鸾徽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只道:“事后追究的话……” “就说……”云令政仰头看着炽烈的天,垂眸,站在高处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从一处帐篷里面出来的南绛,还在抹眼泪。 “就说是巫神的惩罚。” - 南绛找到云姒的时候,云姒正在一个百姓跟前。 她有千般委屈,此时都没法开口。 还好她有自保的能力,那个男人没有得逞。 可是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二次遇到…… 想到这些,南绛咽下委屈,想要出帐篷。 云姒转头,一眼看见了南绛:“这么快吗?来得正好,过来。” 南绛愣愣地过去。 云姒带上手套,道:“我先前跟你说过,细菌性感染很难治,像是鼠疫,就属于细菌性感染,狂犬病,属于病毒感染。” 看见云姒的记录,南绛几乎是马上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专注地看着点头:“然后呢?” 云姒道:“我母亲提取了超过三十种的病菌,也可以说是……毒。现在这个属于传染病阶段,你……” 南绛:“我知道,预防传染病三环节,控制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保护易感人群。” 当年一起并肩作战,南绛不可能不知道。 云姒笑开:“把这个区域的人分开,开始做抗菌治疗。” “好!”南绛起身,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阿姐,我不想要去给王员外……”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傅娥媓就开口:“你在那里嘀嘀咕咕地做什么?想到了治疗的办法了吗?” 傅娥媓走过来,将药方子递给云姒,眼里都是烦厌:“你去拿着这个方子,找王员外要药材。开始煮药,给百姓喝。喝了,就能好。” 云姒低头看了一眼。 中药之中,其实也有抗菌的。 但是傅娥媓这个搭配,在她看来,属实是新手村级别,根本对抗不了这次的病。 “这个方子已经吃好过几个人了,你快点,别耽误了。” 云姒摇头:“吃好的,都是一些身体比较强健的男性。对于女子跟小孩,还有老人,是没用的。而且有些人身上感染的……中的毒,不只是那一种。” 傅娥媓眉毛就高高扬了起来:“你是主治大夫还是我?现在盛大人跟我父王带着百官在前线治水,没有他们,洪水都要冲到这里来了。你还在耽误时间,你居心何在?” 从昨晚上开始,傅娥媓就对云姒没好脸了。 她甚至想着。 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不管云姒有多大的本事,她都不留。 且为了防止她到别的阵营,成为自己的对手,应该……杀! 云姒的脸色也沉了下去:“这个方子拿去给一些轻症的人喝,重症的我来治。” “你说什么,你……呃!” 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傅娥媓安静了。 就连这里的病人,也安静了。 当着这么多人给傅娥媓难堪,云姒是不想的,但是她已经不像是当年那样好说话了。 “什么毒你都说不出来,还指手画脚?我称呼你一声傅小姐,是给你点面子,而不是我怕了你。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整个营地,所有病人,我做主!”云姒的目光森冷,压迫感十足。 在她身边的南绛,甚至手臂上冒出鸡皮疙瘩。 阿姐不一样了…… 傅娥媓面色涨红之际,云姒才松开手。 现在营地里面,有能力的,几乎都上前线去了。 留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看着云姒这样,他们也没有能力站起来反抗的。 傅娥媓跌倒在地上,不断地咳嗽。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昨天晚上不只是她变了嘴脸,就连眼前的人,也换了一副嘴脸。 “你……”傅娥媓指着云姒。 云姒弯下腰,抬起她的下巴:“傅小姐,昨天要不是我,你可就回不来了。你怎么知道这是毒的,不得而知,但我能确定,这不是你实在的本事,应该是有什么外界力量在帮助你的判断。其实人啊,吃到点甜头就行了,被把事儿闹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你说是不是?” 傅娥媓的脸色煞白。 云姒直接吩咐:“按照我说的做,你还是你的人间仙子。但是你乱来的话,我不一定能够要你的命,昨晚那个人……” 说着,她搀扶着傅娥媓起身,帮着傅娥媓掸去身上的灰尘:“可一定会要你的命的。我贱命一条,但你不同。” 在傅娥媓看来,云姒就是吃了那种药,现在完全无所谓了。 她咬牙,只能点头:“好,我听你的就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傅小姐真是当代英杰。行之佩服!”云姒退后一步,朝着她拱手。 帐篷里面的人员开始调动。 按照病症轻重,男女不同,开始分开。 期间,云令政的亲随鸾徽来找云姒:“我家大人说是想要几只麻药,以备不时之需。” “麻药?”云姒嘴上虽然疑惑,但是手中也不含糊。 鸾徽接过:“是啊,我家大人是文人,不会舞刀弄枪,我也只是一个伺候笔墨的,更是不会舞刀弄枪,只能用点这个东西了。” 云姒表示理解。 一直到了晚上,天黑下来,营地里面的人物分配才彻底完成。 就在王员外还想要再行动一次之际,刚走出去一步,整个人就动弹不得了。 他人是清醒的,头被罩了起来。 一直到下半身凉飕飕的,他开始觉得不对劲…… 第1503章 以身入局,云姒治疗太监王 “呃……呃!” 王员外感觉不妙,费力的叽歪出声。 他艰难的开口:“你们要……做……什么……” 一旁毫不费力提着王员外的鸾徽忍不住皱眉。 云姒说这个药不能用大剂量,得根据体重身高来使用。 他毕竟是第一次用,而且不是大夫,生怕给人弄死了惹麻烦,所以没有弄太多。 现在…… 鸾徽缓缓蹲下,约莫辨别着王员外的脑袋,粗着嗓子开口:“巫族的巫神来惩罚你了。” 王员外甚至都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就感觉下体,传来了微微的刺痛。 鸾徽也朝着王公子那头看去。 那边已经结束了。 “你……你们……” 王员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头上罩着袋子。 这会儿完工,鸾徽抬起脚,精准地踢在了王员外的脖子那一处。 袋子里面,瞬间没了声音。 那王公子那边,也是如此。 一切结束,鸾徽才回到了帐篷。 云令政一身青灰色的衣袍,有风进来,撩动起他的鬓发与衣角,衬的他更加清冷,没有丝毫温度。 听见声音,他笔下依旧从容缓慢,悠悠开口:“事儿办妥了?” 鸾徽:“妥了,用药的时候,属下也小心得很,不会让王员外怀疑在六小姐身上,连累六小姐。还有那两个劁猪匠,都是江南一等的好手,蒙着眼睛耳朵,都能轻松地把事儿办好。我叮嘱过了,他们不蠢,也不会把事儿说出来,自寻烦恼。” 云令政放下笔墨,起身:“办得好。” “大人上哪去?”鸾徽急忙跟随。 云令政沉吟了一瞬,撩开了帘帐,眺望着墨色的天,温润的声音带着几分轻蔑的笑意:“以身入局。” 婴妹已经到了。 但是不知具体是在哪里。 云姒看着棋盘上,南绛又输了,不由笑了笑,摸摸她的头:“睡吧,早点睡,明天还有事情要你做呢。我有些事情,需要去找找二哥。” 今天王员外的那件事情,南绛始终是没有开口。 就在她起身之际,外面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慌张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大夫,行之大夫救命!” 云姒撩起帘子,就看见是王员外的管家。 他满头大汗,见着云姒就道:“快点收拾好你的东西,跟老奴去一趟!” 云姒眉头一拧:“你家公子怎么了?” “不是我家公子,是我家老爷,不,是我家公子!哎呀,你快点跟我去救命啊!我家老爷跟公子,都出事了!”管家说着,就要上手来拉云姒的手腕。 只是手还没有接触到云姒的衣服,就叫一只男人的手,毫不留情地推开:“江南原来不将男女大防吗?一个奴才,动手动脚,王员外好规矩呢。” 云姒没想到,居然是云令政:“二……我正找你。” 云令政颔首,笑容如同一块沉浸在水中的冷玉:“我也正睡不着,想要约你出去聊聊呢。” 他眸光一转,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管家:“我不着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且先跟着这个管家去,瞧着,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注意安全。” 云姒转身去背了医药箱,这就跟着过去。 南绛听见动静出来,将好就跟云令政碰面。 目光相迎之际,云令政淡淡移开,仿佛是没有看见一般。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云姒的背影上,看着那背影,浅淡一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南绛的蛊铃微微颤动。 她急忙抬头看了一眼周遭。 婴妹就在这里,而且很近,可……究竟在何处呢! - “好家伙!” 云姒看着裤裆上都是血的王员外,还有王公子,忍不住皱紧眉头。 她都不用叫两人脱下衣服看了。 只需要看见这种画面,谁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也有两个王员外府上的老大夫在。 出来看见云姒,不忍叹息:“这……这……” 又是顾忌着云姒是个女大夫,不知道怎么开口。 自是,这种时候,在云姒眼里,什么东西在她眼里都是一块肉,只是有好肉跟烂肉之分。 云姒:“说吧,是被人阉割了,还是受伤了?父子两人都一个样,应该是被人阉割?” 大夫一听云姒好上道,急忙点头:“是是是!” “多久了?”云姒一听这个,也不着急了。 毕竟她不是男子,实在是没法跟男子共情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对男性的身心重创程度。 只觉得……活着就好了嘛。 反正这两人又不是没有后嘛。 “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老管家开口:“老爷是去看望少爷的,谁知道这一去,就没有回来。等我想起来,去找的时候,那帐篷里面少爷不见了。我放出狗去找,就在林子里面找到了老爷跟少爷。行之大夫,救命啊!” 老管家一下子跪在了云姒的跟前哭哭啼啼:“我知道男女大妨,您虽然是大夫,但是却是女子,可只要你救我家老爷跟少爷,我们绝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还要感激你呢!” 云姒想了想,从医药箱里面拿出两瓶云南白药,再倒腾到他们常用的瓷瓶里面,递给管家:“这是红药,每天三次,一天两颗。这个小的叫保险子,如果出血止不住,就碾碎了洒在伤口。” 说着,她又拿出碘伏还有抗生素,递给两个老大夫:“外用擦拭伤口,内服一天两次,一次一颗。预防感……嗯……预防发炎红肿化脓。” 交代好了之后,云姒背上医药箱,这就要走。 老管家急忙拦云姒:“您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我们老爷跟少爷……” 云姒可是能够给自家小姐剖腹取子的人啊,小姐都偷偷告诉他们了,虽然外面都说那是傅娥媓做的,傅娥媓也没有辩解。 但都是大家族,这点弯弯绕绕,他们能不明白吗? 抢功借功罢了! 云姒叹了一口气:“首先呢,器官已经离体超过两刻钟,还是被扔在脏污的地方,污染严重,没办法重接,绝对没有。其次呢,您放心,我有医德。今天知道的事情,我一个字也不往外说。” 她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第1504章 劳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我的生死任由我 老管家看着云姒就这么不管了,心痛到哀嚎起来。 看着云姒离开,他匆匆地冲进去,彼时王员外奄奄一息,还有点清醒:“老爷怎么办,她不进来给您医治。” 若是进来医治,那今后,云姒就为他所用了。 哪有女大夫给男的治下面的,传出去,她都不好行走天下之间,是不是? 王员外气的出气多,进气儿少。 云姒在帐篷外,只听见哭嚎声。 忍不住的无奈叹息,背着箱子,就朝着自己的帐篷那里去。 夜色茫茫,云姒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这是她这五年练出的警觉,似乎有人在盯着她。 “南汉的人?”云姒喃喃开口,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还是……” 她微微一笑。 雨早就不下了,这几天阳光炽烈,陡然升温,热得厉害。 营地里面静悄悄的,云令政且早早地等在了云姒途经的地方。 “在这里,过来。”云令政声音微扬,吸引了云姒的注意。 在看见这一幕时,不远处的那一双眼睛,气得都要渗出血来。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勾搭在一起。这个锦弗,当真是不要脸!”拉下面巾,婴妹的一张脸显现。 她咬牙看着他们走远,又心急地想要靠近听听,他们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东西。 思来想去,趁着这个时候,婴妹快速下山丘,进了帐篷。 南绛此时正在收拾着东西,听见动静,还以为是云姒回来了。 谁曾想,转头就看见了婴妹! 南绛:“你怎么在这里?” 婴妹气得咬牙:“要你管!没用的东西,我问你,你有没有问那个锦弗得到解药?” 南绛还有些不解:“什么药?” “她之前给我下了药,让我隔三差五的疼,要不是因为这个药,我可能早就到了。”婴妹走上前,看着最里面放着云姒的衣服,张开口就吐了两口唾沫。 可一想到她居然大晚上的跟云令政在一起,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想想也知道,这种寡妇,最是寂寞,不要脸。大半夜的勾引男人,还能做什么!寡廉鲜耻,跟那些村妇一样,不知廉耻!” 说着,就把云姒的衣服扯到了地上,狠狠的在地上踩了两脚。 南绛冲过来,一把推开了婴妹:“你做什么!发什么疯!” “药呢?!”婴妹不耐烦的朝着南绛开口,甚至嚣张的扯了一下南绛的衣服。 南绛身形一慌,眼底也没有惧怕的意思,只道:“我不知道药在哪里,你想要,问她去啊。” “你没有给求她给我药吗?”婴妹不敢思议的看着南绛。 “我为什么要帮你求?你自己惹得事情,你自己承担。再说了,你不是看不上她吗,什么病,你自己治多好。”南绛说着,将云姒的衣服拍打干净。 被吐了口水的,直接就扔在了火盆里面。 婴妹的脸瞬间就像一张绷紧的鼓皮:“南绛,你真是给脸不要脸了,你信不信,我把你做的那些破烂事,都捅出去!” 又是威胁。 南绛刚要开口,外面就有声音传来。 是鸾徽:“我家大人请阿南大夫过去呢。” 南绛的心狠狠一震。 这时候,婴妹想要冲出去。 她及时的捂住婴妹的嘴,喊了一声:“好!” 听着脚步声远去了,婴妹才道:“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云大人找你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南绛是不会过去的。 可是婴妹不依不饶:“你快去,我也有事找云大人。那天的事情,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现在我怕锦弗发现我,我不敢现身。你过去,我悄悄跟着你过去。之前的那些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了。否则……” 否则就把南绛生过孩子的事情,都说出来。 这种威胁,南绛熟听。 偏偏,她就不想要让人知道,所以只能被拿捏。 临走之前,南绛看着婴妹,心念一动。 阿姐不是正在找婴妹吗…… 她扯下腰间的蛊铃,扔在了云姒的衣服上。 这些,凭借阿姐的聪明,应该能猜到怎么回事了。 出了帐篷,婴妹就快速的隐藏了。 隐藏行踪,这是巫族人都会的,毕竟,他们大多以捕猎为生,为了生存,这是首要学会的东西。 南绛深吸一口气,就朝着前面高地走去。 云姒早就不知上哪去了。 云令政看着天边的月色,微微转头,目光落在了南绛的身上:“还在生气?” 南绛抿唇,移开眼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不确定,婴妹到底是在哪里,会不会听见这些。 可突然之间,云令政忽然朝着她靠近。 就在南绛都没有防备之际,腰身忽然就被握住。 这一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婴妹听不见,但是肯定看得见! “吓成这样?”云令政微微皱眉:“因为白天的事情?” 他这么一点,南绛马上就清楚了。 云令政看着她面露诧异,方才点头:“嗯,我都看见了。你很厉害,能在比自己壮许多的男子手里逃生。至于始作俑者,相信他们会遭报应的。” 按照云令政的性格,是会直接告诉南绛始作俑者做了什么,他又对那些始作俑者做了什么。 可是恍惚间,他却没有开口,只模糊地说了个大概。 可南绛只是笨,不是蠢,还是猜到了:“王员外家的管家来请阿姐,说是王员外出事了,莫非就是你……你做了什么?” “阉割了,他,还有一切问题的根本来源,他的好儿子。”云令政唇边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似是玩弄人命的勾魂使者,丝毫不把生灵的性命苦难当回事。 南绛的手臂冒气鸡皮疙瘩。 她猛的推开云令政:“王员外罪大恶极,可是他儿子没有!你对王员外怎么样我不管,可逆不应该伤害无辜!” 饶是对南绛脾性有所了解,云令政还有被推开的猝不及防:“你的烂好心,什么时候才能收收?” 南绛的脸色僵硬:“如果不伤害无辜也叫烂好心,那我收不了,我跟你,注定不是一条绳上的人!” 云令政原本的好心情,现在一扫而空。 他看着南绛,沉声问:“我帮了你一把,可你再说什么,你胆子在说一遍?” “我用不着你帮,用不着你管!你的这种恩德,我南绛受之不起!”南绛步步后退:“你这种人,也不是我消受得起的,云大人,劳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我的生死任由我!” 第1505章 我也会遇到自己的九爷 从未起过任何波澜的云令政,此时面色沉冷无比。 但看着身子消瘦无比的南绛。 想着她头脑原本单纯,饶是如此,云令政还是开口: “有因才有果,他儿子就是最大的因果,问题的根本所在。要怪,只能怪他投胎成了王员外的儿子,王员外居心不良,间接害了他,与我何干?我不过一个执刀人,这把刀,还是王员外自己送我手里要我取他命的。或者你动动脑子往长远一点想,如果不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如果……” “我没有脑子!”南绛压抑着声音开口: “在你眼里,我没有脑子!你总是用你那诡辩的伎俩来说服我,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同云大人你,高高在上地看着世俗挣扎,我也没有你那样好的脑子。所以,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招惹谁。” “南绛!”现在样子,云令政也没了好心情。 他厉声开口,一把握住南绛的手腕:“我宠着你让你这,你别不识好歹!”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南绛伸出手,扯开他的手腕: “让我做外室是为我好,是宠我,伤害无辜也是为我好,是宠我。那你别了。这个东西太沉了,南绛背负不过来。大人,我只想要做个简单的人,我可能在这辈子的路上会走错了,但我从兰园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是有选择的,我的人生,不管过得多烂,都不需要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为我指点迷津。我,南绛,不想要活成你这样的人。对自己妹妹算计,家人算计,有什么是你不能的?我不要像你这样!” 云令政看着从前柔柔弱弱,连句反驳的话都说得调理不清楚的小姑娘。 现在字字清晰,句句掷地有声。 “好,很好,几天不见,翅膀硬了。” 他那毫无温度的眸子,冰冷得可怕:“那就让我看看,往前面的路,你自己要怎么走。” “怎么走,我都不会往回走,做别人的外室。走错的路,一遍就够了。不应该碰的人,认清楚,就要赶紧收手。阿姐的前车之鉴,我未必就遇不到属于我的‘九爷’。”南绛抬手,朝着云令政拱手:“云大人,天黑路长,南绛告辞!” 陌生,客套,生疏有礼。 还是曾经云令政手把手教她的,男子之间的常礼。 看着那身影消失,往日原本没有波澜的心,这一次,又如那日在兰园,她跑着离开时一样。 起了烦躁之意。 不过很快,又被他压下去。 他从未跟人解释过,起码在今天之前—— “惹我了,你还想遇到你的谁!” 南绛走不掉。 她的腰身被云令政紧紧把握。 云令政嗓音清隽,沉下来时,带着浓厚的磁性:“谁告诉你,你是外室,你……” “犯蠢”这样的字眼,被他无声无息地掩盖,再开口时,已经成了:“你非要笨成这样?” “婚书,不是已经签了吗?” 云令政不喜欢这么含糊。 尤其是对南绛这样的犟种。 南绛转头看着云令政,她有些看不懂云令政了。 只是这样对视,南绛僵硬的开口:“婚书被我撕了。” 云令政冷嗤了一声:“撕了一个就不能有另一个吗?” “我都没有签,你还能有另一个?你哪来的另一个呢?”南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婚书不是要双方签订的吗? 不然,还叫什么婚盟,“盟约”是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南绛。”云令政敛眉,静静注视着她:“我是个不婚者,便是不信奉成婚这一套。对于你……”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外室’这两个字,即便是有名有姓的正室夫妻,若是我心存异心,正室妻子又如何,照样有名无实,是个空壳。” 南绛的那个倔脾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我也不懂你为什么这么……” “好了!好了。”云令政抬手打住激动的南绛:“有婚书,我们可以尝试着相处,你情我愿?” 云令政并不讨厌南绛,她也不蠢,只是有些笨,经历的有些少,太犟了也太过仁善,但他不讨厌。 漫长的余生,日日枯燥。 如果能在给出这些小条约之后,得到一段不错的体验,也不是什么坏事。 南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这个人。 他之前不是不愿意被婚姻束缚吗? 要是相处了之后,她想成婚了怎么办? 他们会走到成婚的那一步吗? 这些问题太远了…… “婚书有利于你在你巫族行走,且,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算我,对你的补偿。”这一路,云令政也不是没想过他们这段关系。 所有的基础,他现在所有的态度,都来源于,付出这些物质,能收获一段不错的体验,这段体验,并不包括跟南绛成婚。 他依旧不会动摇的,此生不会走入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里。 那不在他人生的规划之中,除此之外,他能给南绛任何东西。 可南绛并不知情,只看见云令政这样,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瞬间轻飘飘的。 很奇怪。 她会因为云令政一句话难过很久,也会因为他现在软下来,心中连日压着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 “那你能帮我吗?”南绛抿唇。 之前吵得这么厉害,现在又这样,让她觉得很奇怪,又很理所应当。 云令政垂眸看着南绛,眼底染上了点星星点点的笑意:“你说呢?” “你知道我说什么吗?”南绛仰头问他,声音尽可能地冷硬,可目光却已经温软了。 云令政颔首:“蚩淮,西疆巫族,你想要圣女的位置,我送你一程。” “你还能给我什么?”南绛有些紧张。 她甚至想问。 你这样,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如果他说了,那她就把他们有一个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这,看他的表现了。 云令政垂眸,搂住南绛的腰。 南绛的身形同其他女子不同。 她骨架纤细,看上去娇柔一小只,但是摸着柔软有肉,身子甚至可以说是饱满的。 云令政倾身,想要同她接吻。 第1506章 再遇到你,我便觉得情欲不由己控 可是才靠近,南绛就抵住他。 婴妹说不定还在这里呢! “怎么了?”云令政蹙眉。 南绛摇头,挣扎着要他松开:“你说这么多,不会就是为了……为了……” 看她羞涩,云令政故作不知:“哦?为了什么?” 南绛咬唇,眉头紧蹙。 云令政低低一笑:“我其实也好奇,为什么见到你就想要你。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你说,会不会是跟你的蛊王有关系?自从在樊楼,那一场火之后,再遇到你,我便觉得情欲不由己控。刚开始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后来在战奴的口中,我得知,可能跟我身上的一只蛊有关。” 南绛整个人愣住。 直到云令政开口:“南绛,我身上的蛊虫,你并未帮我取出来,而是让它沉睡。在遇到你之后,蛊王苏醒,是吗?” 南绛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的血,能养出最好的情蛊。 甚至连巫族圣书上记载的功能都没有的那些,都会显现出来。 蛊王能达到什么效果,她实在是不敢揣测。 “无妨,我现在还能克制得住。”云令政抬手,轻轻刮蹭着南绛的脸。 这样亲密的动作,让南绛没来由地觉得心慌。 她往后退了一步:“我要回去了。” 云令政没有再追。 而远处,在角落里里,黑暗之中的婴妹,都要快要咬碎了牙齿。 “南绛!” 她抬手,一拳重重打在了树上:“我真是没想到,锦弗跟我争是假,你跟我争才是真的!你有什么脸面,跟我争,圣女的位置,哥哥的宠爱,云大人的喜欢,这些你都不配!” 这般想着,婴妹直接就要朝着云令政所在的方向过去。 可是还没有等她喊出声。 嘴巴就被人捂住。 云令政转身来看时,那头,哪有什么人。 一阵风吹过,带着树叶刷刷作响。 - 云姒这会儿才从百姓的营地回来,刚去了一身的防护。 假疏影这会笑着靠近:“按照行之大夫说的,人已经抓了。” 原本云姒是去问云令政,关于两个孩子的情况。 从那边回来之后,到了帐篷,就看见了狼藉。 南绛留下的。 意有所指。 凭借着跟南绛的交情,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婴妹干的好事。 所以特意的告诉了疏影,让她去南绛所在的周围搜搜看看,所以…… “确定是吗?”云姒还怕他们抓错人了呢。 毕竟这月黑风高的,都不好说。 “有没有打草惊蛇?她身边,还有没有旁人?”按理来说,是不会有的。 婴妹这种性子,自以为能够拿捏南绛,怎么可能带别人呢? “那姑娘蠢的我都害怕,被绑了之后,送上马车,问她是谁,她第一句话,就是……” 疏影清了清嗓子,学着婴妹的口气:“大胆!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哥哥是谁吗!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巫族圣女,还敢绑我!” 学得活灵活现。 云姒忍不住笑出声:“嗯,没错了,是她会说的话。” “莫说是巫族圣女,区区一个巫族,我南汉陛下若是动念,十天就能荡平他们!”疏影扬起下巴,眼底是为了自己国家,止不住的骄傲。 云姒转头看着对方。 从后宅斗争,到江湖,再到皇权斗争。 现在,她面对的是国与国之间的斗争。 每一步,都开始难了起来,遇到的人,似乎也强了起来。 如果自己不强,要依靠旁人,事事求助。 那将难以立足,也将只能局限于后宅斗争之中,管理小小后宅罢了。 弯曲且弱小的灵魂,是没有办法跟任何人平等对话的。 云姒看着天色,心中默默:九哥,愿我是你护心甲,愿你是我手中刀,我们的灵魂,永不折腰! “姑娘在想什么?”疏影看她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云姒倒是觉得这位假疏影有分寸的很。 疏影笑笑:“不,对什么人,用什么态度。我们这些暗卫,听命行事,但自己也有衡量的标尺。行之姑娘不蠢,所以不必用对蠢人才会用的法子跟态度。” “婴妹如今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不管她怎么出言不逊,打骂可以,但不要用那最为卑劣的侵犯。还有,拿到了所有蛊虫,天知地知,不能再有其他势力知道,除非消息是从我们这里泄露出去的。你去问问你家主人,能不能做到。”云姒转过身。 疏影笑着点头。 - 阴暗的柴房里面。 婴妹刚才吵闹得厉害,才被打晕,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蒙面人站在自己跟前。 她的心一沉,下意识地开口:“你们是谁派来的,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啪”! 蒙面人一个耳光,她安静了。 “谁爱知道你是谁,你算什么东西。井底之蛙,以为你圣女的身份多了不起吗?” 婴妹便是井底之蛙,欺负人欺负惯了,现在被这么突然的一巴掌打,极其受不了的就要大叫。 “再叫打死你。”蒙面冷冷地开口,又问:“我家主子腿脚不好,需要你们西疆巫族的蛊虫医治,你能治吗?” 婴妹赤红着双眼摇头。 她哪里会…… “废物,成天就知道大喊大叫!”蒙面起身:“那蛊虫呢?我记得,你们西疆圣女的蛊虫,是随身带在身上的。在哪里,交出来!” 婴妹咬牙,依旧是摇头。 她心里恨极了,可真的被打了一巴掌,却不敢开口骂了。 这会儿伏小做低,只希望哥哥赶快找到自己。 “不知道是吧?”蒙面站起身,吩咐后面的人:“来人,打。” 原本对待女子,用最简单的手段就能让其屈服。 但是云姒那边来话,说是那样低俗下作。 既然如此的话,打也行。 封辞在外面,听着声音,看向了其他的人:“你们出来也久了,我知道,男人嘛,总有那个时候。今天原本有个猎物的,想要让你们收拾一下。但听送她回来的人说,她嘴巴臭的很,还是打一顿好了。还有,那大夫说她身上有什么蛊,要是耽误了,可能会被找到,你们几个进去吓唬吓唬她。” 婴妹身上雨点子一样的打才停下。 她就看见了几个男人朝着自己进来。 “我……我把蛊虫都给你们!” 第1507章 对,我是云令政的人! 刚要下手的男子们,这会儿一个个的停下了。 他们都还没有发挥实力呢。 这个婴妹,这就叫停了? “是吗?”封辞在外,听见这种话,忍不住笑道:“那个叫行之的大夫不是说这个叫婴妹的很不一样吗?看来,是表面看着厉害,真的遇到事儿的时候,那窝囊废的样子就藏不住了?” 蒙面人笑:“主子真是字字珠玑。” 蛊虫被婴妹全部交了出来。 看着桌子上的这些,蒙面人问:“听说巫族的蛊数不胜数,就这么一个小盒子,能装一只吗?你可不要跟我玩儿心眼儿啊!” “我没有!”婴妹把所有圣女能传承的蛊虫,全部都拿出来了,完全没有半点隐藏。 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耍小聪明,被发现会死得很惨。 而且不过是几只蛊虫而已,不值得她拿命冒险。 “盒子打开之后,每个蛊虫就在一个小格子里面,蛊虫并不是很大,只有在喝血的时候,会变大,吃饱了之后,慢慢的缩小。” 婴妹把底子都抖出来了。 而且她身边的这些人,那个不是响当当的厉害人物,见过了世面的。 看着婴妹的表现,就知道她说的没错。 “我听说历代的圣女都会巫医之术,就连蛊术也厉害的很。你,当真什么都不会?还是说,你是假的圣女?”蒙面疑惑的开口。 婴妹现在鼻青脸肿,疼的厉害,听这么问,吓得赶紧说:“是真的,我什么都不会。之前……之前学的时候,都在堂上打瞌睡,逃课……” 乃至于巫族的规矩,医术,她仗着蚩淮是祭司,是半点都没有学到。 更是不知道,蛊在圣女生,蛊失圣女死。 且圣女全家,都得遭殃! “行,那就姑且信你的吧。”蒙面掂量着手中的东西,抬手吩咐:“扔去洪水里面。” “什么!”婴妹吓得脸色苍白:“我已经把东西给你们了,要是把我扔到洪水里面,我会死的!你们……你们行行好,我给你们跪下了,不要这样,我……我哥哥还等着我回去呢,我不想死……” “噗!”蒙面笑出声,其他的男人也笑出声。 “之前嘴巴不是挺厉害的吗,现在事到临头了,开始害怕了?哈哈哈,对待你这种窝囊废,我们还是有把握的。来人,扔洪水里。这种窝囊废,活着干什么,死了得好。”蒙面挥挥手。 婴妹还想要叫喊,却被人捂住了嘴巴。 叫抬着出去的时候,婴妹转头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封辞。 看不真切面容,但是他腰间的牌子,她看清楚了。 居然是南汉的人。 她没有得罪过南汉的人啊! 看着人被送走,封辞这才将腰间的牌子扯下来,扔给蒙面,顺便吩咐:“事儿办妥了,去告诉那个行之,我的双腿能不能治。只要我的双腿一好,这蛊虫,就是她的了。” 夜色茫茫,云姒今晚没睡个好觉。 刚混混沌沌的睡着,又被叫醒。 听着那个假疏影说完,云姒眯着眼,都快睁不开了:“熬夜容易内分泌失调的,会变丑。” 假疏影愣住:“什么?” “我说,你不睡觉的吗?”虽然她一个大夫,也会熬夜,但是过后都会想办法补回来的。 才说完,云姒打了个哈欠。 假疏影道:“睡啊,我们每天就睡两个时辰。” 云姒的脸皱了起来。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 这是什么人…… “那我要睡的啊,你明天早上跟我说不行吗?你听我说,你监视我归监视我,但不要打扰我休息,我睡不够明天早上没精神的啊。”说着,云姒直愣愣地又往被窝里面倒下去。 虽然现在天开始热了起来。 但是夜里还是有些冷。 云姒躺在被子里,压着被角,左右翻身,将两边压在了左右,翘起腿,再把被子尾压到了脚下。 疏影就看着云姒一小会儿的功夫,将自己团成了个蚕蛹。 “行之大夫,我……” 话还没有说完,云姒直接往里面一缩,整个人,就只能看见头顶了。 假疏影:“……”真不见外…… 恰巧也是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吵闹声。 “救命,救命!大夫在何处,有人掉在了洪水里面,呛水了!” 声音近了,云姒恼怒地从被子里面把头伸出来:“到底是谁!还让不让人睡了!大晚上的去玩什么洪水,能不能不要给人找麻烦!大晚上的!” 原本就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云姒今天想要好好睡一觉的。 ——“南绛!南绛你在哪里!” 就在这时,云姒听见了外面喊“南绛”。 这个地方,他们谁也不敢用真名。 牵一发动全身,一个人泄露,其他人也造谣。 果不其然,云姒余光看见身边的假疏影目光不对劲了。 一刹那,云姒的睡衣一扫而空。 外面也响起了南绛的声音:“大晚上的是谁在鬼叫什么,谁掉水里了……婴妹!” 云姒无心睡意。 立即起身。 “我去看看。” 她拿起医药箱。 而假疏影皱眉看着云姒。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刚才外面的那个人叫的是南绛?”她喃喃自语。 南绛? 他们求得是大夫,所以最是知道,早年间,先摄政王妃云姒身边,跟着一个厉害的巫医,是巫族圣女,名唤……南绛! “南绛,快救救她,她溺水了!” 蚩淮什么也不说,就直接将婴妹放在了南绛的床榻之上。 南绛还刚把桌子收拾出来,想要让蚩淮将人放上去。 好好的床,现在算是毁了。 “南绛,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蚩淮催促。 他们身上都要能够感知彼此的蛊虫。 当婴妹那边蛊虫躁动的时候,蚩淮身上的蛊铃作响,他就知道婴妹遇到危险了。 只是还是去完了,见到婴妹掉在了洪水之中。 费了好大力气,牺牲了两个巫族同伴,才将婴妹捞起来。 “不要叫她的名字!” 这时候,云姒进来,掀开帘子,开口就嘱咐。 蚩淮转头看过去,拧眉看着云姒:“不叫南绛叫什么?她难道不叫南绛吗?” 南绛这会儿也道:“不要叫我的名字,这里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第1508章 云姒看着一条人命在他手里消失 如果让人猜出来,云姒的身份肯定也会泄露。 要是云姒真实身份泄露,所有人都知道锦弗就是云姒。 那云大将军那边出师无名,没法办辅佐景昀登基,就会落得个反贼的下场。 其他国家,尤其是南汉趁机出兵,后果不堪设想。 明帝现在还没有脸把云姒的身份说出来,现在就是在跟明帝耗,耗的越久,他越没理,最后收拾起他,才越理所应当。 “你一个巫族的人,跟这世俗的不一样,就算是我叫你名字,也不会怎么样,用不着藏着掖着。”蚩淮并不懂朝政利害,这方面就有些一根筋。 云姒厉声开口:“让你不要叫你听着就是,再说,南绛已经不是巫族的人。她跟云家云令政订了婚约,回去就要嫁给云大人。夫唱妇随,嫁给谁,就是谁的人。南绛,是不是!” 云姒一把扯过南绛。 南绛看着脸色苍白的婴妹,又看看蚩淮。 再想想云令政。 最后,思绪落到了家人头上。 阿爹阿娘希望她远离巫族,从新开始生活。 而且之前云令政已经说了,婚约还在。 “对,我是云大人的人了!”她的身子,她的心,早就是云令政的了。 只是,那种人,她不敢爱而已。 当务之急,这样把话说出来,南绛忽然觉得飘荡的心,有了落脚点。 她连日的不安,现在,安了。 蚩淮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南绛,我们可还有婚约在身的!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应该为你阿爹阿娘他们想想。而且,那云大人喜欢你吗?” “咳咳……” 此时,原本躺在床上的婴妹,忽然咳嗽出声。 她原本已经迷糊了。 但是听见南绛的话,气的她一口气喷了出来。 此时睁开眼。 南绛上前:“你……” “啪!” 一个巴掌,不轻不重的打在了南绛的脸上:“不要脸!” 婴妹身子不稳,整个人摇晃了两下,掉在了地上。 蚩淮急忙去搀扶。 婴妹双眼赤红,紧紧的死死的瞪着南绛:“我没想到,最应该防的居然是你!” “我……”南绛要解释。 可是云姒抬手,按住了南绛:“防什么?人家郎有情妾有意,轮得到你一个妖怪插足昂?店里看见个东西,不付钱,那就是你的了?云大人是个活人,说过一句喜欢你吗?我说顺顺,人总要要点脸的是不是?” “你……”婴妹被气的厉害。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声音——“是谁落水了?是谁?” 云姒的眉头一皱。 居然是傅娥媓来了。 她转头看向了婴妹:“若是你们在外人面前再泄露我们的身份,那毒,你就自己扛吧。” 婴妹的脸森白了下去。 她气的抓住蚩淮的手腕:“哥哥……” “刷拉”一声,帘子被拉起来。 傅娥媓背着药箱子进来。 看见地上狼狈无比,且丝毫不认识的人。 她的眼里,显然是有一瞬间的失望。 听见叫喊的时候,她还以为是盛大人回来了。 正想着,把云姒的那些所作所为,都告诉盛大人! 结果…… “我妹妹落水了,你是享誉江南的人间仙子,傅小姐傅娥媓吗?”蚩淮扶着婴妹起身。 傅娥媓点点头:“看着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们看样子是远道而来,不若给你们找个帐篷,让你们先歇下。” 婴妹立即道:“人间仙子就是人间仙子,名不虚传,比有些恶毒又卑鄙的东西,好多了!” 她意有所指,看向了云姒跟南绛。 傅娥媓的眼眸微眯,马上就换了嘴脸:“过奖了,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这人什么样的都有,姑娘不要气成这样。来,我带着你们去休息。” 说罢,又极其好心的看向了云姒跟南绛:“你们两个也早点休息吧,等明天,我有事情吩咐。” “算是让她装了一把了。”云姒忍不住笑笑。 南绛却是无比担忧:“阿姐,怎么办,这不是狼狈为奸,都混在一起了?要是他们对我们不利的话……” “南绛……”云姒抬手,落在了肩膀的肩膀:“咱们都已经走到这个份上,已经成长了,其实也就没有绝对的好人跟绝对的坏人之分了。如果当真有人挡路,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烛火下,云姒的面容是假的,那可以双眼睛,却沉静的犹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猛然间,南绛又想起白天的时候,云姒在营地掐住了傅娥媓的脖子,还告诉他们人,爱治治,不治拉倒,不会求着他们治。 这让南绛心底升起一些怪异。 以前的阿姐不会这样,也不是这样的。 大医精诚,慈悲为怀,拯救众生。 可现在的阿姐……说话做事,似乎都带着一抹狠辣决绝。 让她……有些害怕。 许是觉得自己的言辞太锋利。 云姒声音软下来,柔声同南绛说:“南绛,古往今来,但凡能走到上面的,或者要往上走的人,从不是心慈手软的烂好心。别人求上门,能帮,竭尽全力,绝不懈怠。但别人不愿意,那也不要干涉别人命运,观棋不语真君子,做个理智的人。” “阿姐……我……”南绛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她只觉得现在的云姒,好陌生,好冷硬。 不是她能靠着哭的,示弱撒娇的。 看着云姒离开,南绛喃喃:“阿姐以前不是这样的……” 到底什么才是对的。 到底怎样做,才能对得起良心。 南绛难眠。 彼时,云姒出了帐篷。 闹了这么多,她也全然没了睡意。 停下来的时候,她疯狂地想念孩子跟他。 “去准备马,我想要去前线看看,这洪水,什么时候能好。”云姒转头,吩咐十一。 南汉那边的封辞已经得到了蛊虫,只要治好她的双腿,她的名声马上就传到南汉。 至于这些百姓。 细菌性的疾病,最近已经开始用抗生素治疗。 一切,都开始往最好的方向发展着。 她要见他一面,她想他了。 天边高悬的月亮,将一切照得皎洁。 云姒才到,远远的,就看见崩腾的洪水里。 男人入水,以身为盾。 就在这时,他骤然伸手。 身边的以为高官,毫无预兆地被按进了洪水之中,甚至没有半点挣扎,淹没到连他的衣角都不见。 像是被那男人,踩在了脚下。 无声无息消失在洪水里。 所有人都在忙着堵塞缺口,谁也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唯有云姒…… 隔着江水,似乎感觉到了视线,霍慎之侧眸,静静同云姒对视。 第1509章 九爷:这难道不是惩罚之外的奖励? 洪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治理好的。 但是前面是云姒想要去的必经之路,云姒的登天之路。 他想要云姒走到他身边来。 所以,以身犯险局。 一直到天蒙蒙亮时。 云姒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汽浸湿,她才看见浑身湿透的男人,朝着自己过来。 抬步要朝着他过去,云姒这才发现。 她在这里站了一晚上,看了一晚上,双腿早就僵麻了。 霍慎之才看见,眸光一沉,更快的来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臂,让她扶住。 云姒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霍慎之不过笑笑,似友,似亲,胜爱:“大庭观众,众目睽睽,自是得爱惜行之大夫名节。无人时,便不必了。” 云姒垂眸一笑,纤细的手,落在了他的手臂,却不是扶着,而是用一种相互搀扶的力道,跟着他朝着无人的地方去。 远远的,江南王收回目光,面色复杂起来。 霍慎之且先让她坐下,背对着她,去了身上的衣服。 听见身后的人靠近,霍慎之方才声音开口:“害怕么?” 他声音寻常,并无太大波澜。 好似今夜,一连十一个高官在他手下,被他亲手溺死,无声无息的消逝,不过稀松平常之事。 “害怕什么?”云姒靠近,从他身后环抱他,且不敢碰他伤处:“也是害怕的。” 话才出,她便感觉到了男人的肌理微微绷紧。 云姒的脸,轻轻贴在他的肌肤上,在他伤处吻了吻:“我真怕你这么下去,就上不来了。天灾岂能儿戏,更不能与人祸相提并论。” 衣架跟前,霍慎之垂眸,默了一瞬,方才转身,眸光静静看着她,抬手抚上她的脸时,轻唤她:“阿姒。” “九哥。”云姒偏了偏头,让自己的脸,更加贴近他冷如冰的手,想要暖他一寸,是一寸:“我知道,你不会滥杀无辜。我们该往前走了,这些贪官污吏,不杀不行。可阵前杀官,扰乱民心,若是要有理有据,那需要太多时间去审查。且现在,利用洪水,就是除去这些吸血鬼最好的办法。是你身为摄政王,屈尊降贵同百姓下洪水之中,在黄泉路口,送那些‘禽兽食禄’者,顺利上路。” “你是为君,是为臣,是为掌权者。” “我亦我医,亦为民,亦是受益者。” “我感激君恩,又何曾会惧怕?” 男人晦暗的眼底微动,扶着她的脸,垂首之际,云姒退开:“我是来给你上药的,上完药我就走。” 霍慎之不过笑笑,擦干净上身,唤她:“来。” 云姒提着医药箱走过去,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微微分开腿,膝盖抵进她双腿间,贴的更紧,方便近距离上药。 肌肤触碰时,一个柔软,一个坚韧。 云姒的呼吸一窒,手下更是温和。 霍慎之垂眸看着她,相处时,便总想拥她入怀。 即便是坐的这样近,却感觉也远的很。 迎上云姒的目光,他淡淡挑眉:“嗯?” 云姒觉得他像是什么都知道,就等着她自己主动开口:“什么时候回去呢?” 霍慎之握住她的手,嗓音低低沉沉:“那你想我回,还是不回?”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只同她一起时,带着松弛感,有些慵懒意,却撩人的很。 云姒垂下眉眼,将他的伤势处理好,手勾着他的衣带打圈,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小性子:“你都不说想我。” 话音才落,男人略有些冰凉的手,已经贴到了她的腰侧,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抵在了床榻上。 云姒吓了一跳,推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霍慎之握着她,牵引着她的手,从心口,慢慢往下:“行之大夫,男人与女人的想念始终是不同的。女人要的爱是陪伴,是倾诉。男人要的,更为直接,是占有。我说的对吗?”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他身上沉水香的气息,弄得云姒心口酥软起来。 咽下咬着唇,轻轻推了他两下。 可明明他是隔着衣服爱抚她的身子,却让她浑身都燎了起来。 “不对,这个感觉好奇怪。” 云姒睁开眼,轻轻拉住他的手腕:“像是……像是中药了一样。” 爱欲如潮,浓情如蜜。 她拒绝不了,只想要仍由他予己予求。 霍慎之握紧她的手,往上攀升,让她勾住自己肩膀。 撑着身子,他眼底情浓:“是情蛊,你的感觉,我都能感觉得到。” 这话,宛若惊雷,在她脑海之中炸开,她整个人空白一片。 “什……什么?”好久,云姒才找回声音。 即便是这样惊讶,她心中的悸动,都没有消停半点。 中药,有的只是下等的肉欲。 而这样的情欲,如钝刀磨人,撩动人心,又找不到落脚点。 明明是欢愉,却总差那么一点。 云姒渐渐明白了,忍不住诧异:“那我……那我怎么……” 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感觉…… 这话,她羞于启齿。 即便如此,霍慎之亦是知道她疑惑。 他身子沉下去,没太冒进,含住她的耳垂,咬着,弄着,缓缓开口:“这难道不是惩罚之外的奖励?” 她伤一分心,他受万分罪。 如今,情爱似是圆满。 能有的欢愉,情蛊自是不吝啬。 云姒整个身子虚软的受不住。 男人的手穿过她的腰,将她柔软的身子紧贴在自己身上:“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找你,见你?” 云姒亦是飘忽,此时也懂了。 即便是离的那样亲密。 他都未曾吻她。 或许说,是不敢吻她。 只是这样的爱抚,他便已经要失控了。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境地,他们怎么好…… “等……等等……”云姒红着脸,不敢同他对视。 偏偏他坏,故意握住她的纤细的脖颈,手指抵着她的脸,让她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她:“等什么?等等做什么?” 云姒哪里说得出来。 霍慎之的骨节分明的手,一寸寸的撩拨着她的身子,缓缓低笑:“都已经避开了,你非要来招惹……” 他不知抚到了云姒哪里。 云姒轻轻颤了一下,口中囫囵的呜咽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像是成倍的感受,施加过来。 他蹙眉,十指与她紧扣,呼吸开始沉了下去:“先控制一下你自己,再同我说等。” 第1510章 九哥,我是雄鹰一般的女人! “这个蛊可以解除吗?”云姒避开他,拥着被子退到了角落:“你的伤口发炎了,不要乱来。” 方才被他咬过的地方,像是有什么在叫嚣。 她眼底带着水汽,在他再次过来时,像是要在他指尖融成水:“你我之中,任何一个人死,情蛊,便不再有用。” 云姒已经死过一次了。 五年前的惨剧,再次显现。 云姒抬手,落在他英挺的眉眼:“我有一件事情,要同你说呢。” 南汉的事情,她事无巨细的与他开口。 走之际,却觉得舍不得。 好像,每天很少见到。 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知做什么了,共同的记忆,太少太少。 “早点回来,我等你。后方你不用操心一点,都有我在,我现在,不同了,不是从前需要你护着的雏鸟。是……雄鹰一般的女人!” 云姒握了握他的手。 霍慎之宠她爱她,舍不得,也只能放开她:“好,雄鹰。” 帐篷被撩开。 云姒的笑容还未消退下去,入眼就撞见了不远的暗处盯着这里看的…… “江南王?” 江南王被身后地叫了一声,吓了一跳。 对方什么时候来的,他居然都只顾着看,没有察觉。 “这次死伤众多,都是一些高官。盛大人的意思是,他们先前虽然有许多过错,但这次洪灾出力,以前做的那些,也就不追究了。过后追查那些功过,也就不累积家人。” 江南王顿觉摄政王是善人,道:“如此,我便去知会下面的人。” 他朝着前面走了两步,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看着来传话的士兵,狐疑地开口:“嗳,你觉得……这个盛大人跟那个行之大夫,是什么关系?” “行之大夫不是来给盛大人治疗的吗?”小士兵都看在眼里呢。 江晚王点点头,但也觉得奇怪。 摄政王把医药箱都给自己女儿了,听说也给了行之一个。 但是按理来说,应该叫自己女儿来啊。 难道,是自己女儿太忙了。 思及此,江南王觉得,不管什么时间,得空出手去看看。 天色茫茫,云姒纵马奔驰而去。 到了营地时,就听见了哭喊之声。 那假疏影也急匆匆的跑过来,跟云姒说:“王葭禾,那个王员外的女儿,伤口出了问题,她妹妹王如意也生病了,不要别人看,就要你。你快去看看吧,在晚一点,我怕她们得死。” 云姒提着医药箱过去。 帐篷里面,傅娥媓站在一旁,脸上有些羞恼,更是有些气愤。 但是她从来是好名声,这个时候,还要低声下气的劝:“我当真能给你治好的,你乖乖躺着不要动。” 王如意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当初是见识过云姒厉害的:“当时行之大夫忙的很,你也忙得很,忙着跑来跑去。而且你管理的营帐那边,好多人都没有治好,甚至死了好多。行之大夫这边,都没有人再死了,你还好意思说你会治?我不!我不要你治!” 生病的娃,生气起来,更是难缠。 这一句句的,叫得很大声,外面的人都听见了。 本来这几天百姓的心对她就不稳当了。 现在被这么扯出来嚷嚷,更是让傅娥媓难受。 “那些百姓也有维持住的,并不是没有一个都没有好。的确是有人死,但并不代表我医术不精。” 云姒进来,就听见了这话。 的确,傅娥媓的医术是够的。 但是她私心太重。 谋名利不是什么罪过,错就错在,把名利看的太高,轻视人命。 “行之姐姐!” 王如意看见云姒进来,苍白的小脸都有了血色。 她也感染了。 云姒睨了一眼傅娥媓。 傅娥媓恼怒无比,冷声道:“既然你来了,那就你给她治疗吧。” 等着傅娥媓出去,云姒跟赶来的南绛说:“细菌性的疾病最难治,而且这次的感染,菌种高达三十多种,至少有十九中,能引起肺炎。但是你的隔绝做的很好,消杀也足够。现在整个营地,包括傅娥媓那边,人员已经不在感染了。” 南绛开心的笑了笑,感觉云姒又跟以前一样了:“现在难得,是不是就是不知道每个人感染的到底是哪一种?” 云姒点头:“对,所以需要你每个都做一次菌群测试,确定到底是哪一种菌。这就是这个‘毒’的厉害之处,变化多样。” 南绛点点头,看向了在床上的王如意。 因为这个医药箱已经公开,都说是盛大人给的,傅娥媓也有,所以就不稀奇了。 不用藏着掖着。 云姒拿出测试纸,再拿出取样棉棒,再王如意的口腔之中取样。 涂抹在载玻片上,等会儿拿去观察,就能确定到底是什么菌群。 这是个力气活。 只是这会儿,云姒给王如意吃了能够克制细菌的抗生素。 “吃了这个我就会好吗?”王如意睁大眼睛,看着云姒。 云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勇敢的人,一定会打败所有困难。” 王如意嘻嘻一笑。 看着云姒转身,王如意的笑容浅了几分,她摇了摇唇,又冲着南绛笑笑。 “你得意了?” 才出了帐篷。 傅娥媓就朝着云姒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云姒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假清风,道:“你把心思多放在医术上吧,你不是说,你的榜样是摄政王妃云姒吗?” “你配提王妃的名字吗?”傅娥媓冷笑。 云姒:“我不配的话,那是你这个把摄政王妃当成垫脚石,踩着她往上够的人配?我呸!” “你……”傅娥媓恼怒。 但是云姒不接话了。 她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管理的营地。 身后就传来一句:“那种人就那样,不过是有点医术,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婴妹?”傅娥媓转头看向了她:“你是人行之?” “什么行之,那是……”婴妹要说出来,但是身上还有云姒下的毒,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这会儿还有些不消停,只道:“何止是认识,我们还是仇人呢。她非常不要脸,喜欢勾引男人。” 傅娥媓忽然就想起来,云姒说她是三个孩子的娘。 但是眼前这个人,似乎是知道什么。 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用用…… “婴妹!” 就在这时,蚩淮的声音在后响起。 婴妹不敢多留,转身去找蚩淮。 “哥哥……” 蚩淮上下打量着她:“我才出去一会儿你就不见了?怎么,那云大人来看你了?” “当然!”婴妹咬牙,硬着头皮答应了:“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让他过来。” 蚩淮点头:“那行,你让他过来,正好,我有事要交代他。” 第1511章 云姒请云令政来给南绛撑腰 婴妹的心狠狠一跳:“人家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说来就来?” “是吗?”蚩淮嗤笑了一声,仔细地打量着婴妹:“他是做大事的人,还是你根本就叫不动他?上次的事情,我可还没有跟他算账。但我没想到,你现在还不死心。你这个掉在洪水之中,是不是跟他有关?” “不是!” 婴妹恼怒的开口:“你别这么胡乱的冤枉云大人。云大人可好了,只是被那些小人遮住了眼睛。”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蚩淮冷眼看着婴妹:“你从小就看不起巫族,觉得巫族的人都生活在深山老林,你爱那种珠光宝气的生活。但你也不想想,云家现在已经成了反贼,他们还想要扶持那个锦弗公主的儿子登上高位。如果成了真的,那锦弗公主就是皇太后,你的那个云大人,是听你的还是听锦弗的。你最好是安分点,老老实实的一辈子!” “我不要!”婴妹站起身。 凭什么南绛那种都能攀附上云家。 云家的男子,都仍由南绛选。 南绛配吗? 她明明比南绛高贵多了,南绛多蠢啊! “那你把人叫来,让我看看他对你有几分心思。”蚩淮走到了桌子跟前坐下。 婴妹一下子就被炙烤在了火上:“好啊,去就去。” 正好,去问问南绛那个不要脸的,那天晚上她看见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跟着南绛去看。 她也不会被抓走,那些蛊虫,虽然她觉得恶心,那蛊虫也不会被抢走。 哼,这笔账,都要算在南绛的头上! “什么?”南绛诧异地转过身,看着婴妹:“我抢了你的男人?” 婴妹扬起下颌线:“难道不是吗?那晚上的事情,你以为我没有看见。你这个不要脸面的东西,你把云大人还给我!” “疯了,你简直是疯了。”南绛不敢置信地摇头:“顺顺,我在跟你说一遍,你在店里看中一样东西……” “又是这些大道理,少跟我说这些大道理!你几斤几两,一个破烂,跟我说这些?你觉得你配吗?”婴妹恼怒地看着南绛,满脸不敢思议的开口: “你要不要看看你是什么啊,要贞洁没有,要什么都没有,你这种人,怎么配得起云大人。还有!” “笑死了,你是不知道廉耻吗?还是说,你跟云大人,是逢场作戏?” 如果是逢场作戏,那婴妹也不能原谅南绛。 南绛真的是被恶心到了,怒气一上来,抬手就给了婴妹一巴掌:“疯够了没有!人家说过喜欢你吗!人家说过要你娶你为妻吗!我不配,天下人都不配,就你顺顺最配!” 婴妹没想到,南绛居然敢打她,还敢这么说她! 她怒气一起来,抬手也甩了一巴掌过去,扑上去就跟南绛撕扯在一起:“你算是什么东西,未婚先孕的破鞋,你光荣了是不是?因为你犯蠢,你全家都遭难,现在居然还敢顶嘴!你爹娘都是废物!” 可是刚开始是婴妹打南绛,慢慢的,就是南绛掐住了婴妹的脖子,死死的把她按在了地上:“就是事事都强,阴沟里面的臭老鼠,每天张嘴到处毒骂。圣女的本职,你半点都不懂,跟个傻子一样,我教了你好几遍的东西,你都两眼一抹黑。” “你就这种脑子,除了嘴脏,你也不会什么了,无能的废物!” 南绛死死的掐住婴妹的脖子,眼底都是恨意。 她明明知道,自己最在意的是什么,但还是每次都拿出来说。 “阿姐说得对,出门在外,心软就会被别人试探着欺负到头上来。你这种人,只能一次性就把你给教乖才行!” 一巴掌扇过去,婴妹的嘴角开始出血:“你爹娘才是废物,所以教出你这种上侮辱长辈,下不知廉耻,男人爱不爱你都往上贴,什么脏的臭的都要吸引一把的没家教的脏嘴蠢货。巫术,蛊术,巫医,甚至是巫族的规矩,明明是你自己蠢学不会,还要装出一副不想学的样子,阿姐她们说你是草包,现在我是真的信了!” 婴妹没想到居然能从南绛的嘴里听见这些话。 她的心,瞬间气愤到了极点。 还想要骂的时候,南绛抽下鞋,狠狠一鞋子甩在了她的嘴巴上:“你可以蠢,可以什么都不会,但你起码嘴巴要干净,要好好做个人,你这种人,就是欠教训,你爹娘不好好教你,现在轮到我教你了!” 鞋子是牛皮底锻造的,抽起来可疼了。 南绛也是被戳到了痛楚,下手半点不留情。 总归是打出了个开头,不能留情,生怕打不怕婴妹,她下次还要来:“原本以为都见不到你了,谁知道你跟条狗一样闻着味儿又来找不自在了,这是你应该受的!” “呜呜呜……”婴妹反抗不过,已经开始哭了起来。 她昨晚还挨了一顿打来着。 这时候,帐篷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 南绛诧异地看过去。 婴妹则是怀着希望看过去。 “阿姐?”南绛愣住,下意识的想要起来。 云姒摆摆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可惜空青不在,空青在的话,就把她的嘴缝起来了。” “你继续,我给你守着,好好发泄发泄。对待不是人的东西,不必要手软。教训牲口,一定要一次就打服,知道没?”云姒放下帘子,站在帐篷外面。 其实云姒也好奇:“你说这个顺顺,父母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教出这种女儿来?” 她问的是假疏影。 假疏影想了想,笑:“没见过这种人,反正那天晚上,她嘴巴是听脏的。这种嘴巴不收敛的,过去第一件事情,就让我们头儿打了一顿。” 云姒笑了笑,仰头看着天。 等进西疆,到巫族,婴妹这道菜,也应该凉透了。 蛊虫没了都不知道担心,真是……合她心意呢。 “顺顺的哥哥来了。”假疏影提醒。 云姒看了过去。 蚩淮是听见婴妹的哭声,所以过来了。 看见云姒守在外面,想也没想,抬手就把云姒一把推开。 云姒摔了个猝不及防,叫假疏影扶起来:“你去帮我找个人过来。” 这种时候,二哥不在,怎么行? 第1512章 南绛我要了,她也愿意跟我 只可惜,这个蚩淮为人还挺谨慎,暂时抓不到什么错处。 果不其然,里面,蚩淮的声音响起。 “南绛,你做什么呢!”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绛居然直接抽了针,在缝婴妹的嘴巴! 已经缝了两针了。 做大夫的人,下手快准狠,一点血都不见。 南绛被推开,踉跄了几步,看着婴妹闭嘴哭着倒在了蚩淮的怀中。 “南绛!”蚩淮怒目而视,看着南绛:“你可是她的嫂子,有什么不能跟她好好说,居然用这么狠毒的办法!” 南绛静静的看着婴妹:“你妹妹要是长了耳朵,会好好听话的话,我就跟她说了。可是她没有本事,自以为是,对我句句侮辱。你自己都教不好,怪我做什么?” “你——!”蚩淮没想到,南绛的嘴巴这么厉害。 从前,她还不是这样的。 南绛看向了婴妹:“我可不做你嫂子,我也做不起你这种嘴脏的人的嫂子。我怕哪天老天听不下去,一个雷劈下来,你连累我。” “你什么意思?”蚩淮这会儿用剪刀把线给婴妹剪开,闻声,忍不住回头看着南绛。 南绛道:“我已经有婚约了,我跟云家二公子,你知道的。” “那婚书不是已经撕毁了吗!”蚩淮怒目看着南绛:“南绛,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谁逼迫你这么说的?你说这些,难道连你的父母兄长也不顾了?” “你说这些,才是在逼迫她吧?” 帐篷帘子被掀起。 一个身着银白色衣袍,一身清贵的男人走了进来。 “呜呜呜!”婴妹难堪地喊了含糊喊了一声云大人。 “南绛这个狠毒的人,她缝我的嘴,打我……” 饶是再怎么疼,她都想要云令政认清楚南绛的丑陋面目。 南绛有一瞬间的心慌,缝了婴妹的嘴,这是从前的她绝不会做的。 她看向了云令政,莫说是云令政,就算是别人,是云姒,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她也觉得……恶毒…… “做得好。”云令政走到了南绛的跟前,不是将她挡在身后,而是将她拉到了蚩淮跟前。 他站在她身后,眼底淬着入骨的寒意:“能把一个跟兔子一样的人逼的做这种事情,你们兄妹,好手段呢。让我听听,是对我的未婚妻子做了什么见不人的事情,才能让她这样!” 那声音沉了下来,文官的威严,立即显现。 南绛没见过这样瘆人的云令政,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以前,都是默默把人整死的,从不跟人正面交锋,他说都是蠢人,辨不清,知道蠢人有罪,直接弄死就好了,不需要出面的。 可他现在在做什么? 南绛转头,朝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云令政看过去。 云令政抬手,落在了南绛的肩膀,眸光之中含着轻蔑,瞧着比自己矮了几分的蚩淮:“云家现在虽然不如从前,但世家大族,哪家没有几个动荡的时候。至于是动荡倒了,还是动荡起了,谁也说不准。今日,说不清个所以然,你巫族大祭司,可在这里嚣张不起来。” 蚩淮拧眉看向了南绛,对上在官场浸淫无数年的云令政,他这个深山大祭司的气势显然是不够的。 他看向了南绛:“南绛,你的父母……” “拿人父母要挟人嫁与你,你一个男人,就只会这点手段了?”云令政且开口了。 笑容之中,更是显现刻骨轻视:“还有别的能动脑子的手段吗,拿出来我看看。” 蚩淮从未见过这么高高在上的人,他死死的皱眉盯着云令政:“我跟南绛有婚约!” “作废了。”云令政轻飘飘的落下三个字。 蚩淮面色铁青:“南绛的阿娘阿娘还在西疆,还是巫族人……” “又是威胁这一套?”云令政挑眉看着蚩淮:“我自是知道西疆水土不足,且不知,养出来的人也是每个聪明的。前还说你手段下作,才说了几句,你又开始提。大祭司的位置,怎么做上去的,说来让我等当个笑话听听,嗯?” 这话,对于男人而言,简直就是摧毁脸面的。 南绛忍不住暗中拉了拉云令政的衣服。 让他别这么说了。 云令政蹙眉垂眸,看着南绛:“的确,未婚夫对上未婚夫,要你一个小女子夹在中间做什么,出去玩儿去,这有我就够了。” 他伸手,就把南绛拉到了一旁待着了。 云令政有多看不上这些人。 跟蠢人说话,总是费劲的。 从前他会默默整死他们。 何曾这么多费唇舌过。 婴妹这时候道:“我……” “到底是谁说的我喜欢你?”云令政走到了一旁坐下,目光之中满是讽刺:“你两兄妹卖不出去,也不能强买强卖。你们不要脸,旁人也是要要的。我嘴巴挑剔得很,不是什么东西能咽的。” 云姒就在外面。 她抿唇一笑,深吸一口气。 这文官说起话来,真是每个字都戳人痛处! 好歹毒! 婴妹被自己心爱的人这么侮辱,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 一时之间,更恨南绛。 蚩淮的目光,也不善起来:“云大人的嘴巴的确厉害,据说能说舌战群儒,名不虚传。只是,光嘴巴厉害有什么用?” “听到没有,嘴巴厉害有什么,无能就是无能。”云令政也不是不知道婴妹嘴巴脏。 这一刀,又落到了婴妹的头上。 她没脸留下去了。 一张脸,原本就生的不怎么好看,这会儿更是被打的鼻青脸肿,捂着就跑出去。 看着要追出去的蚩淮,云令政冷声开口: “大祭司,我且丑话说的前面。首辅今日不是首辅,却也是个男人。南绛我要了,她也愿意跟我。若日后你兄妹再找事儿,尽管冲我云令政来。只要我活一日,谁敢动她一下,威胁她一句,辱她半点,那便是在朝我云令政脸上打。” “以往对待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若是我弄不死它,那便是誓不罢休的。从前,现在,将来,只会变本加厉,绝无半点情面可讲。” “我云令政说出去的话,绝没有往回收的道理。动起手,也绝没有手软的时候,你自己掂量着来。” 他把底牌亮出来,对方要死要活,今后即便是改了那些毛病,便是成了世人眼中的好人,那也得死,绝不心慈手软! 西洲跟西疆接壤,且云令政又是西洲首辅,最年前的存在,有多厉害,又有多狠辣,传的神乎其神。 可是,如今在蚩淮眼里。 云令政又不是首辅了,他手里,没有一点势力。 “这种人,不如我们巫族的儿郎,婴妹,你能不能吃口好的!” 第1513章 就叫她趴在自己身上 婴妹这会儿只顾着哭,觉得脸面都要被扫没了。 “我没想到,南绛居然是这种人……” 蚩淮拧眉看向了婴妹:“你说什么?” 婴妹回头看着蚩淮:“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云大人的,可是南绛却……” “别发疯了!”蚩淮冷声开口:“你的那个脑子里面到底在装什么?你喜欢谁,谁就是你的了?” “哥哥,你怎么也这么说我?”哥哥不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吗? “且不说别的,就论南绛跟你有婚姻,她还在外面跟别人订了婚约,难道就不值得讨厌的吗?哥哥你居然还一点都不觉得她恶心,居然还说我……” 婴妹哭得厉害起来。 蚩淮不耐的转头看着她:“够了,南绛的事情,她自己的选择,就得为自己承担。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用不着插手这些。” “哥哥你要收拾南绛吗?还有那个锦弗,锦弗也该死!南绛这种不知廉耻的……”婴妹还想要诋毁。 可是蚩淮没这么多心思听这些。 转身就离开。 婴妹气愤的跺脚,哭的厉害起来,最后仰头张嘴嚎啕起来。 与此同时,帐篷之中。 南绛看着离开的蚩淮跟婴妹,有些担心:“他们一定会对我家人下手的,尤其是蚩淮,蚩淮是大祭司,有处置巫族之中任何人的权利。我虽然已经不是巫族之中的人,但是我家人是。因为我,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灾祸。” “灾祸难道不是你的懦弱?”云令政站在她身后,静静开口:“你软弱,太过善良,又太容易相信人。” 南绛转身看向了云令政:“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云令政轻嗤了一声:“这件世间,有时候连自己都不值得信任,你怎么敢信任旁人。不管是谁,就连我,也不值得信任。你只能相信,送到你手里实在的利益。有时候送到手里的也不能信任,会跑。” 南绛定定看着云令政,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痛苦。 可是想到云令政刚才愿意为了自己站出来,她又觉得不可思议:“你刚才这么说,他们会以为我们两人的婚约是真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真的。” “难道不是吗?”云令政轻笑,垂眸看着南绛:“你觉得不是吗?” 南绛抿唇,眼底有些湿润,云令政的轮廓,也渐渐地模糊。 云令政抬手,将她拉入怀中,有些生涩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顺着她的腰线,渐渐下滑。 南绛介于女人跟女孩之间的气息,只要动情,就十分诱人。 云令政是个男人,自问没有跟旁的女人有过什么,以为情爱不过如此,没什么不好克制。 可是在南绛跟前,他坠落的奇快,让他自己都难以把握。 低头之际,云令政想要同接吻。 他的手,轻轻在她身上爱抚,南绛有些不争气的动心。 垂下眉眼之际,南绛声音微微颤抖:“云令政,我们这样,算什么……” 云令政突然停了下来,原本贴着南绛唇角,也开始慢慢抽离。 只静静看着南绛,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你想要什么?”云令政问她,带着认真。 那一双眼睛,似乎会伤人。 南绛甚至不敢多看,更不敢开口。 她张了张嘴,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这里……” 南绛含泪指了指心口,声音哽咽:“这里好难过,又开始没有着落,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云令政握住南绛的手,注视着她。 她长得其实极好看,但是不爱打扮,每天换来换去,就是这么一身衣服,一个灰扑扑的颜色。 同云姒的明媚大方不同,也同东陵初阙那种倾城绝世不一样。 南绛的美,像是一朵幽兰。长在阳光下,不刺眼,弱小有温柔,却倔强的很。 很适合在养护在家宅之中。 云令政闭了闭眼,大抵知道,南绛这只小犟种的脾气又上来了,她的情绪也上来了。 他抱起她,将她按在床上。 南绛也不反抗。 似乎这个时候,他只要愿意,就算是在这种地方要了她的初次,她也不会反抗。 而南绛微微动了一下,就发现他居然…… 她的鼻尖微红,眼眶还有刚才的委屈浸透的潮湿,看起来万分可怜。 云令政拥着她,翻身就叫她趴在自己身上。 “南绛。” 他少见地唤她的名字。 南绛想要起来,却被他往下压:“什么?” 她慌得厉害。 云令政看着她像是一只小奶猫一样。 他握住她的手,哑声道:“帮我缓缓,嗯?” 那意思很是明了。 拉着她的手,就往下去。 南绛赤红着脸,想要反抗。 可是想到他刚才出面帮了自己,她也还他一次。 当触及到的时候,云令政却没有勉强她,而是哑声笑着,将她的手握紧,包裹在手中:“不管愿意不愿意,都不会拒绝吗?” 他其实也知道,南绛一个女子,在这种世道,在巫族那种地方,要承受多少。 像是现在,他这样的要求,她只会在这种无人时怯怯的不敢反抗,由着他什么都对她做。 有那么一瞬间,云令政动了恻隐之心。 他甚至想,如果真的成婚,也未尝不可。 可这种念头,不过稍纵即逝。 南绛在他的心里,还没有到能够让他把说出去的话,往回收,把他二十几年的想法,都推翻的地步。 “你……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吗?”南绛颤抖着开口。 云令政拥着她坐起,也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是类似欢喜佛的坐姿,极度亲密。 他低头吻她:“未婚夫就什么都能做么?我刚才还说,连我也不能信。如果今天换的是云江澈,也也愿意这么碰他的么?” 南绛不知应该怎么回答,她不懂中原的这些俗礼,而且这些俗礼,每个国家都不同。 反正巫族,订婚了之后,只要年纪到了,那就是不会改变的,除非女子或者男子不愿意做巫族的人,或者男子说不。 “你阿爹阿娘的事情,不必你操心了。”云令政的笑容淡了下来,抚着她的脸,淡声同她说:“算我送他们的礼物,也送你的礼物。” 第1514章 云姒收傅娥媓为徒 “什么意思?”南绛没听明白。 他会帮她吗? 他就算是西洲首辅,那也插手不到巫族的事情啊。 云令政没有过多跟她开口,只道:“这是可以信的。” 垂眸,同她更是贴近,云令政在她耳边问:“还满意吗?” 南绛还是没懂,直到云令政握住她的手那一刻,她的心,酥软一片。 “等把你阿爹阿娘的事情解决,你把自己给我,我想要你。”他的话直白露骨,是故意想要看南绛脸红羞耻。 南绛也如他所愿,整个人羞得不像话。 云令政轻笑,嗓音里,有些漫不经心:“这段时间,你想要验,还可以验验。好了,下来吧,不然我控住不住,那就不是等解决你家人之后了。” 云姒进来的时候,南绛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 她都走到身后了,南绛都没有发现,还在写写画画。 “做什么?”云姒唤了她一声。 南绛吓了一跳,转头捂住了本子,黑色的墨汁沾满了手。 云姒更好奇了。 “写了什么?” 南绛松开手,给云姒看:“十分,阿姐,今天那个人,加起来一共二十分了。如果……如果他足够好,变成了一百分,我就……” 她就告诉他那个秘密。 “我就觉得他是个好人!” 云姒不过笑笑,坐下来就道:“南绛,咱们应该准备准备了,很快,就要离开江南。洪水已经不再泛滥,治理灾祸也差不多了。现在只有病疫,我们要快些。” 思及此,云姒想到了封辞的双腿。 刚才进来的时候,假的那个疏影已经告诉她,蛊虫已经拿到了。 现在,就是准备治疗对方双腿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傅娥媓进来,看了一眼南绛:“我跟行之大夫有话要说,你先离开。” 南绛的云姒示意,这便站起身来:“那我去看看那些生病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等着南绛一走,傅娥媓就着急地坐到了云姒的跟前:“那个人的双腿你不是说你会治疗的吗?” 刚才她毒发了一次,痛苦不堪。 要是不尽快解决毒药的时候。 那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云姒看着她轻笑:“我有件事情先要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百姓是中毒,你的师父,又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傅娥媓本来想说不想要告诉云姒的。 但是现在这个份上,她计较不了这么多,只道:“我师父是个高人,无名无姓,当年他来江南时,身边还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那少年生病了,我施舍了一顿饭,他愿意教我医术。至于我怎么知道那些人中毒,那是师父传下来的宝贝,供我测定。这点,我不能说。” 云姒大概的断定,傅娥媓的这个师父,应该就是段氏山庄的军师,被当初的段慕凌称作纪叔的人。 他藏得也很好,这些年,都没有怎么露面过,只是给自己收了一个徒孙,虽然傅娥媓这个人,私心比较重。 “傅小姐,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女子,想要节节攀升,只能依赖男人。不是因为她们想要男人,而是这个时代,赋予了男性权利。如果这个权力,赋予在一块石头上,那追寻的对象,就会变成男子。” 云姒来自后世,除非一个女人坏到骨子里,否则,她永远不会把屠刀对准同是被封建制度压制下的女性。 对苏韵柔是,对李善慈是,对眼前的傅娥媓,也是。 可是傅娥媓听不懂,觉得云姒跟说天书一般:“你到底什么时候去给那个人治,你要是治不好,就别连累我!” 云姒抿唇,淡淡一笑:“现在就去,不过,要带上你。” “带我做什么?”傅娥媓皱眉:“你自己去,要是你快死了,我还能在这里找找人,捧一把土给你。当时可是你……你做什么,你揪着我做什么!” 云姒没有多话,直接提着傅娥媓的后领,直接将她拎起来。 要说云姒这几年吃的也挺好,长高了不少,从前到霍慎之胸口那,现在都快到他肩膀了。 在女子之中,也是算高的。 此时又是一副男子打扮,这样拎着傅娥媓,倒是和谐的很。 傅娥媓生气的厉害:“成何体统。” 云姒手下滑,直接握住傅娥媓手腕:“走吧,傅小姐。” 她眉眼生得明媚,易容了之后,虽然姿容一般,但身上那股气势是一般女子都没有的。 傅娥媓被她扯着,不由自主地就跟着她走。 等上了马车,她才恍然:“如果我点半点……” “放心吧,不会让你有事的。还有,你的医术,还不够。这天底下厉害的人太多了,如果你想要真的有名气,那得自己强大起来。否则来个懂行的,把你戳穿,你从云端掉下来,会摔得很惨的。捧杀,你这几天,总试过了吧?”云姒意有所指。 傅娥媓脸色一白,想到刚来云姒就对她的种种手段,不免气恼。 被云姒说得心虚之余,又厉声道:“少给我说这个,你有多大本事!” 马车开始往前,是假清风疏影在驾驶。 云姒的目光静静看着前路,天已经快要黑了。 她摸了摸医药箱,除了九哥,就只有医药箱,能够让她安心了。 “你以摄政王妃徒孙为称,可知道,那摄政王妃并不是天生的厉害,她为了学医,吃了许多的苦。旁人吃饭睡觉,她在努力研习。便是后来学有所成,见到针灸之道,那也能弯腰认真请教。” 云姒抬眸,看向了傅娥媓:“装出来的东西,不是自己的。你得自己有真本事,否则,夜夜难安,睡着了,都害怕会不会被别人戳穿。” 傅娥媓拧眉看着云姒。 她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了。 明明之前还跟她不对付,现在又愿意说这些。 而且,她也没有在百姓跟前戳穿自己。 但的确,这些天,她吃到了半桶水摇晃的害处了。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怎么,后悔了,后悔那么对我了,想要示好?”傅娥媓提防的看着云姒。 云姒笑了笑:“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女子,你才十七八的年纪,而且我观察过,一个女孩子,只要愿意拼搏,就是能听得去别人劝的。” “少给我戴高帽!”傅娥媓恼怒地看着云姒,手不自觉的握紧,转过脸去:“你想要做什么,你直说!” 云姒微微颔首:“我可以收你为徒,我愿意收你为徒。” 傅娥媓刚要说云姒虚伪。 转头却看见,眼前多了一本东西。 云姒:“拿去学吧,你的师父教你的日子太短,你学的太浅,根基不牢。这是我这些日子,夜里写的,你打好基础,日后的医路,会好走的。” “你会这么好心?”傅娥媓狐疑地看着云姒:“而且,你几斤几两,也能跟摄政王妃比,跟我师父比?” 第1515章 把裤子脱了,剃毛! 云姒没有生气,不过微微一笑:“我的不用多,你口中的师父跟王妃,再怎么厉害,现在也管不到你,帮不了你。” 傅娥媓的眉头皱的更加死了:“你会这么好心吗?你肯定是有所图的吧,你说说,你想要做什么。” “傅小姐,我觉得你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我想欣赏有野心会上进的女人。你现在半桶水,摇晃的厉害,为的不是别的,是为了吸引男人,得到他们身上的权利,依附他们的权利过的更好。但是有一点你不记得。” 云姒垂眸,笑了笑:“男人给你的,有收回的时候。你自己的东西,永远都是你自己的,会一辈子跟着你。你是愿意永远朝着男人伸手要,等着人给,还是愿意自己够强,得到它。” 傅娥媓的心,狠狠一震:“你……” “我当然看得出来,你喜欢那位盛大人。大周摄政王,霍慎之,是吧?”云姒直接点明了。 瞬间,就让傅娥媓心生恼怒:“你……你发现了了又怎么样?” 云姒笑容之中满是深意:“不能怎么样,在我看来,你喜欢他,原因是这个人,或者说把九爷这个人比作一个东西,是这个东西,很不错。对于很不错东西,谁都喜欢,是自然的,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傅小姐,身在这种地方,你似乎根本不清楚,你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世上很多人,她们根本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 傅娥媓的心跳得厉害起来。 她觉得眼前的人,不只是一张讨厌的外表。 她好像,很聪明,能够看到实物内核。 “我要跟你说的是,如果霍慎之只是霍慎之,不是什么摄政王,没有位高权重,那你不会喜欢他。与其崇敬一个人,不如自己做这个人。”云姒抬手,按在了傅娥媓的手背上。 傅娥媓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颤:“你到底要说什么?你要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 “利你,等于利我,双赢,这样的主意,你会很喜欢。这本册子里面的东西,是你那个师父给不了你的,你的底子没有打好,拿回去,打好底子。我相信,你师父看人的本事。只是他可能因为事务缠身,教授不了你。”云姒握紧傅娥媓的手腕。 傅娥媓感觉不可肆意,但是她又想不通,云姒为什么这样。 感觉那册子是假的。 可是翻开看了两页,让傅娥媓大为震惊:“你怎么愿意把这种东西给我?” 要是她有这种东西,一定是藏着掖着的。 云姒笑了。 为什么? 自己一个人有能力,一个人出名,也只能在那一个范围内有名,得到的不够多,不够大。 但是在她范围之内的人,各个都收益,出名,她的医药行业就能做大做强。 这已经不是奔着小名小利去了。 傅娥媓经历太少,她不懂。 她现在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迷茫。 “男人理智思考,权衡利弊,计较得失,这叫有野心。如果女人这样,就会被骂。被男人骂,因为他们不能在低成本得到一个傻女人,享受她的牺牲。被女人骂,说这种女人没有真心。被牺牲的被规训的都是女人,让男人享受女人的一样,理所应当。傅小姐,你有这个野心,为什么不能冲出现在的圈层,只是一味的想要用你的医术,去获得男人的肯定?” 先是给好处。 再是诚恳说教。 云姒一步步的攻陷着这个被封建社会规训到骨子里的大家闺秀。 “你敢出来治病救人,就证明你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你这般丰富壮大自己,只是为了让一个男人看见你,好给你一生荣华富贵,你不觉得可惜可笑,自己像是一件等男人挑选的商品吗?” 言尽于此,傅娥媓整个人的脸上表情“精彩无比”,各种情绪在交替。 最后,都变成了震惊。 “你疯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男人依靠女人,这本来就是……这又不是大魏……” 云姒:“大魏的存在,说明了女子亦有顶天立地的可能。傅小姐想要做人中龙凤,还是做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我才不是商品!”傅娥媓心高气傲,怎么会容许云姒这么说自己。 “做给别人看是装出来的,自己真的能得到才是自己的。书你拿去,但你记得,只要学了,就是我的徒弟。”云姒松开手,巧妙地将东西留下。 傅娥媓心高气傲,云姒这么说,她怎么会学? 可这个册子,就像是摆在眼前的巨大利益,是能丰富自己,实打实的利益自身。 傅娥媓的手颤了颤。 “好好想想我说的。” 此时,马车到了。 傅娥媓想要将本子还给云姒。 可是握在手里,想到那些内容,她又真的舍不得。 师父已经走了,不知上哪去了。 她这些年的本事,就卡在原地不上不下。 因为没有能比她厉害的,指点她。 她也想过要云姒死。 太讨厌了,死了干净。 可是这一瞬,傅娥媓心中纠结了。 “这个女人,她到底要做什么?都看得出来我的心思在权贵身上了,那自然也看得出来,我想要她死……她到底要做什么?” 傅娥媓满心满眼的疑惑。 可云姒已经下了马车。 看着人要过来,傅娥媓着急地把这个本子藏起来,生怕别人看见。 昨晚这些,傅娥媓忽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又很生气。 她的一切行为,所有心思感情,似乎在云姒给自己这个本子之后,全部都被她控制了! 彼时,房间之中。 云姒环视了一眼周遭,笑了笑:“看来这一趟,我若是治不好你,那我也回不去了。” “当然,你们来的时候,都没有给你们蒙眼睛。”封辞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只狸花猫,凶得很。 朝着云姒哈气。 云姒想起了小白还有朱厌。 她深吸一口气,冲着封辞颔首:“给我看看蛊虫。” 封辞也干脆,直接就把蛊虫交给她了:“你点点,对不对。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是那女的身上,的确是没有多余的蛊虫了。” 云姒打开一看,一百二十只蛊虫,都相应的在里面。 只是看了一眼,云姒颔首:“找个干净的地方,明亮的地方,脱了裤子,躺上去,我开始给你治。” 第1516章 有点崇拜:等主子醒来一定会杀了他的呜呜 封辞皱眉,歪头看向了云姒,忍不住嗤笑:“不是,你认真的吗?” “我这个样子,像是在给你开玩笑?”云姒提起医药箱,冲着封辞晃了晃:“我就是想要跟你开玩笑,也不敢拿我自己的命来啊。” 封辞的脸沉了下来:“没听说过还需要脱裤子的,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的?” 云姒已经开始在检查医药箱了。 封辞的双腿中毒了,她的血能解毒。 但是这个毒已经摧毁了他的腿部神经,让他部分的腿部神经坏死,需要重接腿部神经,才能重新走路。 但是考虑坏死的地方还蛮多…… 云姒默默的看着封辞,不说话。 两人一猫,这么对视着。 终于…… “喵~” 狸花猫先忍不住了。 封辞也第二个破防了。 “你疯了吧!你怎么好意思的!”封辞接受不了。 让个女人,还是生了三个娃的女人,看自己的屁股。 云姒见惯了这种反应的男人了,只冷静的告诉他:“别高兴了,在我眼里,你跟猪肉差不多。我眼里只有病人,谁管你下半身是什么样子的。我只是个大夫,你只是个病人,仅此而已。性别,在我柳叶刀下面,不存在的。” 封辞气的大叫。 云姒这个时候,想起了景昀。 景昀也有些熊孩子属性。 通常这个时候闹起来,云姒一般也不惯着。 她转头,朝着封辞身边的蒙面招招手。 “干什么?”蒙面疑惑的走过来。 云姒道:“你先你家主子好吗?” “当然了!”蒙面笑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一脸抵触的封辞:“你这不是在说笑呢吗,我家主子他……主子!” 不知怎么,话才说到了一半,蒙面就看见封辞整个人不会动了。 眼睛也闭上了。 “行之大夫,我家主子他……”蒙面吓得要死,转头过来,就看见云姒手中拿着一个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 吩咐:“现在,你去把你家主子搬到床上,敞亮点,高一点,这个是图纸,按照这个来做昂。” 蒙面一时无法消化:“我家主子这是……” “被我药倒了,他太耽误时间了,他有时间吵吵闹闹,我没有。我要完成这个任务,赶紧回去,手头上事儿很多呢。” 云姒说着,抬了抬下巴,转头看了一眼天色:“快点。” 蒙面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个人能说出来的话。 她到底是有多自信,才能把自己主子当成一个……任务? 要是这个女人知道他家主子的身份,肯定不敢这样! 而且…… “你什么时候给我家主子下的药!”他什么都没看见! 太恐怖了! 云姒:“刚才你过来的时候,快点吧!” 蒙面现在都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威胁:“要是我家主子有事,你也活不了!我家主子的命,可比你矜贵!” 云姒甚至都懒得跟这帮人辩驳。 看着他们收拾好了之后,她提着医药箱就进去:“脱了吗?” 蒙面面色铁青:“脱了!” 云姒点点头,过去的时候,发现封辞已经醒来了,但是动不了。 他的下半身盖着。 云姒掀开,忍不住皱眉:“你过来,把你主子的毛给脱了。” 封辞咬牙:“你……别太过分!” “腿上的毛也要脱了的啊,而且你毛发旺盛,很费时间。这样,我有配置好的脱毛液,给你擦一下,你的腿上就没有毛了。” 云姒拿出纱布,递给蒙面。 蒙面的手都在颤抖,盯着自己主子快要杀死自己的目光,他的心颤颤,选择装作没看见。 “蒙面!”封辞怒声喊他。 云姒像是没听见,蒙面也像是没听到。 一擦,毛没有了。 那纱布上面,全是黑的。 蒙面胆战心惊,快速地擦拭着。 等主子清醒能动了之后,一定会弄死他的! 云姒穿好衣服,给了封辞一针。 很快,他彻底没了声音。 蒙面转头过来,看着云姒手中的针管,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人给的,教我的。还给了傅娥媓,就这么用。”云姒把事儿全部往霍慎之身上推。 蒙面点点头:“你最好小心点,别把我家主子弄出问题来。” 云姒:“出去。” 蒙面下意识地转身。 反应过来,还想要交代,云姒已经在空气之中喷什么东西了。 闻着味道怪怪的。 而且,她身上的衣服,也开始奇怪了起来。 “你……” “出——!去——!” 门关上,云姒把一切用具准备好,忽然想起来,叫了蒙面:“把傅小姐叫进来。” 傅娥媓是被提着来的。 进来看见云姒的穿着,忍不住皱眉。 九爷给她这么多的吗? “你换上,等会儿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傅娥媓狐疑地接过来,想要看看云姒到底是有多少本事:“你能叫我做什么?等会儿你要是失败了,可不要怪我头上,我可不会帮你承担。” “那是你会做的事情,太小家子气了。”云姒带上口罩,随意地开口。 傅娥媓气恼,转头却发现,云姒目光冷静,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里面。 而床上的男人,只是露出一双腿。 她惊讶地转过脸:“我还没有出阁!” 没出阁看男人的身体,她还嫁得出去吗! 云姒没有理会她,只告诉她:“治不好,我们两人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你最好跟我好好合作。” 又是这副态度! 傅娥媓恼得要命。 总是这么高高在上给谁看! “我就跟你合作这一次!”傅娥媓气恼得很,可是她又一时半会实在是没法适应那双被剃毛了的腿。 可是慢慢的,她看着云姒拿着笔,在封辞的腿上标记,划出手术线。 然后拿起刀子,切开…… 这一幕,让傅娥媓的心猛跳。 她不害怕。 这些,她听师父说过。 说是最厉害的医者,才敢在病人身上动刀。 那晚说什么剖腹产,其实她就很好奇了。 现在亲眼看着…… “擦汗!” 云姒喊了一声。 看得入迷了的傅娥媓马上回过神,拿起纱布给云姒擦汗。 擦完了之后,她看着自己这只手,又看了看云姒。 她到底在做什么? 被她使唤吗? 凭什么啊? 可是一想到这时生死合作,傅娥媓暂时又安慰自己,算了,就这一次。 “擦汗。” 这次,傅娥媓干的很顺溜。 而她也看见,那腿上的血块跟云姒挑出的筋脉! “这……他的腿坏死了,是筋脉坏死?这个血块堵塞在这里,怎么弄出去?”傅娥媓还是忍不住开口。 云姒:“这叫腿部神经,只是坏死了一小部分,可以切去重接。血块的话,等会儿引导出来。你要试试吗?” 傅娥媓恼怒:“我又没有学过!” 话音才落,傅娥媓就看见云姒将一节透明的管子插入了伤口。 黑色的血块,开始往外流。 她根本就没有让自己试的意思? 她在显摆自己! 傅娥媓觉得云姒更讨厌了! 但是……她却真的有本事,比自己厉害。 第1517章 治疗,反制封辞 “醒醒。” 云姒再回头,看见傅娥媓已经被震的愣住。 傅娥媓下意识的抬起手,再云姒的额头擦了两把:“你……这些都是谁交给你的?” 云姒没有时间理会傅娥媓。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开,整整三个时辰,六个小时。 结束之后,云姒的站的双腿都已经僵持。 才动了一步,就疼得厉害。 傅娥媓好歹是坐在一边看的,只是给云姒擦擦汗。 这会儿余光看见她疼,下意识地伸出手,又缩回来,冷冷道:“要是治不好这个人,你现在只是腿疼,之后你就是头掉下来,脖子疼。” 刚才的那些东西,看得傅娥媓心惊胆战。 好像是把一个人剖开了,一点点地组合在一起。 要不是现在摸到对方还有脉搏,她简直是不敢相信的。 云姒从医药箱里面拿出葡萄糖还有消炎药给封辞挂上,计算着时间,道:“他还没有那么快醒过来。” 想着,云姒拿了血包,开始给他输血。 傅娥媓却在这个关头,抬手拦住他:“他不可能接受得了输血的,若是换了我,输了血,血脉就不纯正了,我不会愿意的。这个人看上去非富即贵,这种人,最是注重血脉纯正,而且他还是个男人,只怕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输血。” 云姒回头看了一眼封辞。 的确,皇室中人,最注重的就是血脉纯正,而且这个观点很难洗脑。 所以……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傅娥媓瞪大眼睛:“你疯了?你别害我行不行!” 现在她知道,自己跟云姒就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会儿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全然没有了养了多年的端庄。 “你去门口看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云姒颔首。 傅娥媓简直要吓死。 这种事情要是让人知道了,即便是治好了,也逃不过个死。 “好了,接下来,就是你看着输血输液了。”云姒起身,开始收拾自己。 傅娥媓拧眉:“你呢?” “我要休息一下。” 熬了一夜,云姒有些撑不住了。 才坐下,就累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倒是傅娥媓,现在被吓得厉害,精神得很。 只是,在床上的封辞,原本是应该再过一个时辰才能醒来的。 可是这种人,常年服用慢性秘药,来增加抵抗力。 血才输到一半,他就睁开了眼。 傅娥媓整个人都吓软了,屏住了呼吸,想要把云姒喊起来。 可是云姒在房中另一头,中间还隔着帘帐。 要是喊起来,外面的人进来,那真是不死也完蛋。 “这是什么?”封辞声音干哑,身上还是麻的,脑子也转不过来。 傅娥媓心跳如雷,说了一句:“药……” “红色的药?看着很像血。”封辞皱眉。 看见那皱起的眉头,清冷的夜里,傅娥媓浑身冒冷汗,她要把云姒恨死了:“对!你不是大夫,你不懂。” 封辞不疑有他,下意识地想要去看自己的双腿。 接下来的事情,傅娥媓实在是应付不来了。 她转身就道:“是行之大夫给你医治的,这个叫手术,我让她来给你说。” 看着傅娥媓匆匆出去的背影。 封辞在看看输液的东西。 他的目光,渐渐掀起一抹狐疑。 外面。 傅娥媓在云姒身边小声道:“我跟他说那是药,他不懂,你最好不要说漏嘴,这不是闹着玩的。” 云姒起身,挑眉道:“你还是听合作的嘛。” “少得意,我是怕跟你一样死在这里。我的身份,怎么可能跟你一个游医一样!”傅娥媓恼怒。 云姒一笑了之。 一下子又让傅娥媓觉得,一拳头打在一团棉花上,对方什么都不在意。 可是看着云姒的背影,傅娥媓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么厉害的医术,怎么可能是个没有名声的游医呢? 而且盛大人才来不久,她也来了。 这医药箱里面的药,还比自己多。 如果不是相互了解的人,怎么可能给的药箱都不同? 傅娥媓沉吟着,忽然就知道了云姒的身份! “原来如此!” 内室,云姒还不知道傅娥媓的动静。 这会儿给封辞拔针之后,方才拿出几包药:“是可以让你伤口好起来的,只要术后不发烧,就没有什么问题。” “我能站起走路了吗?”封辞疑惑的开口。 云姒点点头:“只要术后恢复的足够好,你也不要随便颠簸,那是能够好的。不过,术手需要复建,你要慢慢适应走路,才能利用好重新治好的双腿。” 他被云姒搀扶起来,喂了点水。 渐渐地,开始脑子清醒起来。 低头,看见这双腿,他的脸色古怪起来。 云姒马上道:“是你手下蒙面给你剃光的。” 一时之间,云姒听见了他绷紧的面色。 “呵呵。”云姒起身,退了两步。 封辞转头,看见云姒双眼满是血丝,眼下还有青色,道:“你还不能走,等我好了之后,你才可以走。等会儿,我让你把你给送下去。” “不行。”云姒断然开口:“我如果不回去,那你就有麻烦了。” 封辞端着水喝,听见这话,笑出声来:“什么意思?你还有多大本事,不会去就能让我出事?” “我的本事,就只在医术上面。刚才我给你治腿的时候,顺手在你身上下了药。要是我一直在这里,你就有罪受了。”云姒一脸慈爱的看着封辞。 封辞笑容,一点点消失:“大胆!” “啪!” 被子砸在了地上。 外面的人立即冲了进来。 在外室的傅娥媓吓得要死。 二话不说,冲到了云姒的身后,狠狠扯了她一把:“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儿!” 她发誓,这是她长成的十七年,最恐怖的几天! 都是怪云姒! 云姒抬手将傅娥媓挡到身后,冷声提醒:“你别说话。” 傅娥媓死死憋着,手心都开始冒汗。 现在喊她说话,她也说不上什么。 封辞转头看向了云姒,面上的神色阴沉:“你说的是真的?” 云姒点头:“真的。” “拉下去杀了!”封辞要气疯了。 傅娥媓几乎就要晕倒,她下意识地拉着云姒的衣服:“白忙了一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云姒一脸无所谓,看着蒙面几个人上来:“好啊,大家一起死,反正我无所谓。” 第1518章 洗脑傅娥媓,云姒把傅娥媓骗到手了! “慢着!”封辞的脸色涨红。 这个死女人,居然这么不听话,还要挟他。 这又来又去的,蒙面转头看了过来。 封辞抬手狠狠一挥,蒙面往后退。 “你胆子真大!”封辞还没有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女人,两次见面,都让他恨得牙痒痒。 云姒道:“我要解药。我已经给你治好了,接下来的日子,你只需要养着就行。” “解药?”封辞挑眉。 他怎么可能给云姒解药。 如果这双腿真的能够好,那她还有大用呢。 他要把人带去南汉…… 封辞的目光,在云姒跟傅娥媓的身上游弋,最后冷笑了起来:“给药其实也行,可是药只有一颗。你们两个都中了毒,怎么分呢?” 傅娥媓的眼前一亮,可很快,又暗下去。 云姒看着送到眼前的药,微微朝着傅娥媓颔首:“吃吧。” “给我?”傅娥媓死死皱眉看着云姒。 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疯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傅娥媓拿起药,闻了闻味道,再测测,判定不是什么毒药,这才吃下去。 封辞拧眉:“好魄力,比后面那个有胆色。但是有一点,你不吃,是什么意思?” “让你放心罢了。”云姒走上前:“傅小姐不会医术,死活其实对你来说无所谓,多一个傅小姐在手上,对你还没有什么好处。即便是我想要吃,你也不会让我吃的。你现在身上也有毒,咱们半斤八两,我不担心我自己的命。” 封辞咬牙:“卑鄙!” “放我走吧,前面的路,还有我的孩子,跟我所爱的人等着我。我不能留在这里。如果你强留我,或者你敢用什么威胁我,那我就敢放弃什么,哪怕是这条命。我不会给任何人能拿捏我的机会,永远。”云姒的面色淡然,言语之间,丝毫没有起伏。 但是每个字,都那么强硬。 看着她的眼睛,封辞觉得,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硬骨头最不好对付,但是我不知道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不过,我不会用我的命,跟你这条便宜的命玩儿。”封辞当然不会选择跟云姒结仇。 他抬手吩咐蒙面:“送回去。” “主子……”蒙面迟疑,她们可都知道来时的路了。 “没关系,换个地方。至于她……”封辞的手指向了云姒:“她身上还有毒,不担心她会跑。” 云姒现在还是百毒不侵阶段,毒早就自身化解了。 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说出来呢。 “主子……”蒙面吩咐人做,自己则是担忧的开口询问。 封辞摆摆手:“不必说了,这女人性子跟旁人不同。她还敢给我下药!而且,这种有用有本事的人,如果闹出龃龉,就不好带她去南汉了。且先看看我这双腿,要是闹出不快,强留她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蒙面顺着看去。 吓得跪在地上:“主子……” 封辞冷冷睨了一眼蒙面:“蠢货,起来吧。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叫行之的,很不一样。” 蒙面愣了一下:“已经在查了,主子放心。” “去吧,希望她是个有真本事的人。”看着这双腿,封辞的面容有些紧绷,抬头,朝着窗外看去。 天,快要亮了。 皇兄,做弟弟的拿命做赌,希望能为你分担。 - 马车上,云姒仰头假寐。 傅娥媓却没了半点睡意。 看着已经快到了,傅娥媓问:“你为什么要把药给我?你自己吃了,不是更好吗?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现在可以说了吧?” 云姒缓缓睁开眼:“你看到了吧,如果只是靠男人,今天晚上,咱们就只能束手就擒,等着男人来救。但是靠自己,就不一样了。” 傅娥媓眉头皱的更加深了:“你就是为了让我靠自己?” “你觉得是什么?”云姒笑问。 傅娥媓仔细打量着云姒:“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马车停下,她喝退其他人:“你肯定认识盛大人,你的医术这么厉害,你十有八九,也知道当初的摄政王妃。摄政王妃只有一个徒弟,是现任国医的陆家陆鹤。你……是陆鹤的徒弟!” 不然,都没有办法解释云姒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云姒闻言,低头笑了起来,一会儿,她才开口:“你很聪明,陆大夫想要将济民堂开遍天下,我先来了。这世上的人很多,但真是能够有作为的太少。傅小姐是个医术的好苗子,我舍不得看这么好的苗子走歪了路。如果你愿意,那我们现在就可以签订契约,我请霍统领为我们作证,如何?” “什么?”傅娥媓有点反应不过来。 云姒也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只伸手拉着傅娥媓道:“跟我来。” 霍影听说是云姒再找,马上就过来了。 看着霍影,傅娥媓踌躇,神色陡然一紧。 云姒吹了吹已经写好的条例:“傅小姐,你只要签下了这个契约,在盖上你的印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济民堂的人了。那个本子上面的医术,只要你不外传,你随意学习。济民堂里面的大夫,不会藏着掖着。只要你想要学,每个人都会倾尽一切地教你。你不愿意当我的徒弟,那就当陆鹤的。这样以来,你还是摄政王妃的徒孙。” 听着云姒说这些,霍影猛然醒悟过来。 可是傅娥媓会愿意吗? 霍影看向了傅娥媓。 傅娥媓犹豫不定的时候,手里叫云姒塞来了契文:“看看,然后签订下你的名字。做公主有什么意思,还不是看人脸色过日子。做女王,让别人看你脸色过日子。你可别忘了,今晚的事情。” 云姒带着傅娥媓去经历这些,是配合着洗脑用的。 傅娥媓愣愣地提起笔,粗粗的看着上面的条例还行。 而且,都没有什么对她有害的。 再者,霍影都在这里。 更是有为国医的陆鹤印记为证。 这可真是对她百利无一害的! “好,我签!”这么大的好处,没有不要的道理。 虽然傅娥媓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总觉得也是太快了。 直到—— “哎,签了就好么!”云姒笑着拿起其中一份,告诉霍影:“有劳了,送到官府备份。” 说罢,她拍拍手,十一进来,从怀中拿出一个本子:“这是我们济民堂的规矩,你签了,就要守规矩。” 傅娥媓打开第一页,看了一眼,咬牙切齿:“行之,你在诓我!” 那契约说得挺好,可条例上面,完全是霸王条款! 她跟签订了一个卖身契一样! “我不签了,你拿过来!怪不得你这么着急就带着我过来,你没安好心!” 第1519章 卖身契,成功坑到第一个倒霉蛋 听见这话,云姒也没有犹豫,直接就给她了:“契约上面写的很清楚,毁约的下场很难看的。” 傅娥媓的眼角在抽搐。 契约上面写的可好了,每一条,都是有利的,说会如何倾尽全力的教授,还会进入济民堂做主治,怎么样一个升做法。 但是那本济民堂规矩大全! 全是坑人的! 这会儿云姒又这么提醒,傅娥媓脸越拉越长,越绷越紧。 看着那些条例,其中的,不能收受贿赂,病患投诉过多,或者出现医治失误,看严重情况惩处,严重的是会被流放边疆医行行医治病。 最严重的,居然跟官府挂钩,即便是人不死,只要致伤致残,根据鉴定结果,会被官府判刑!轻的话关几年,没收所有家财,重的话,直接处死! 还有什么十年之内,即便是成婚,也不能离开济民堂? 她只是想要学点医术,不是想要去找死的! 这么苛刻的条件,怪不得要骗人呢! 傅娥媓的太阳穴猛跳。 这跟签了卖身契有什么区别? 她堂堂江南王王府的嫡女千金,签了卖身契! 云姒解释道:“济民堂的规矩都是约束心术不正,或者平时不好好学习的大夫。你自己想想,我们济民堂费心费力培养出来一个好的医士,结果这个医士被什么达官贵人看中,或者是贵女看上,就不能行医了。那我们培养他或者她的目的,就成了给他们在姻缘婚姻的这个行当市场里面添嫁妆了。” “我们的初衷,是为了百姓。签了契约,十年之内,都是我济民堂的人,只要行得端做得正,契约上的条例,对你百利无一害。毕竟,除了济民堂,谁还能保证能够倾尽全力地去栽培,交托医术,不加半点隐瞒?” 傅娥媓咬牙:“那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隐瞒,口说无凭!” “我也签订了契约,只要我违约,你发现我没有好好教授,藏着掖着,我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拿命做担保,这还不够诚意吗?”云姒看着这一式两份的契约,朝着十一示意让他收好,交到官府那边。 是的,现在济民堂已经开始跟官府搭边了。 云姒的本意,就是将医疗打造成一个国家之中的国家,有规章制度,有惩罚,跟国法挂钩。 这样,才能惠利百姓,那些恶心,不负责的医生,想要成蛀虫捞钱的,才能远离这个行当。 让百姓求医有门。 让天下无病! “我相信,傅小姐号称人间仙子,肯定是不会弄这些事儿的,对吧?”云姒冲着傅娥媓挑眉,再看向了霍影:“霍统领在这里作证,霍统领都说你人品好呢。” 现在傅娥媓签了契约,要是再如同之前那般,只是为了名利给百姓治病,弄得差不多就可以,那就会收到惩处。 她也会更加小心,更约束自己。 傅娥媓觉得自己上当了。 但是一听云姒提醒,便看见霍影看着自己。 一想到霍影背后的人,她又不能露出真实嘴脸,跟云姒吵。 而且…… 这条例只要不是心术不正,的确是没问题的,要是吵起来,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想要钻空子不成,恼羞成怒了? 傅娥媓干涩开口:“这是当然的,只是我没见过这么……” 这么无耻的卖身契! 云姒挥手,扬声慷慨:“这么完善的制度!” 说罢,她甚至拍了拍傅娥媓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陆鹤的徒弟,摄政王妃的亲徒孙,这些不但是约束你,还是告诉你,不能给嫡传系抹黑。我相信,傅小姐肯定不会的。” 这高帽子压下来,身边又有霍影在。 傅娥媓根本没法像云姒那样卸下伪装,只能干干地开口:“当……当、然!”无耻,真是太无耻了! 霍影看见云姒给了自己一个眼神,也随之恭维:“傅小姐果然是大仁大义,干净的人,不怕这些什么严苛的制度。您想必很开心吧,能加入济民堂,成为里面的一员。” 开心…… 她开心个鬼! “是呢,很是开心能遇到行之大夫,才有这样的机会。”傅娥媓已经忍不住了,脸上带着艰难的笑,转头同云姒道:“我太高兴了,先出去平息一下,这契约……” 云姒伸手就把契约抢了过来:“一份放在我这里,当然我会交给陆鹤的。一份要留去官府。你只需要把这个拿去……”递给她济民堂的规矩制度:“熟读并背诵,不要有差池。我相信,傅小姐这么聪明的人,绝不可能犯错。” 又是戴高帽又是戴高帽! 傅娥媓想要砸了帐篷撕烂这个书,反正她的真实面目,眼前这个人已经见过了。 但是……霍影在……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嘴脸。 “好……好的,我会的!”最后几个字,傅娥媓几乎开始咬牙切齿。 她跟签了卖身契有什么区别? 这到底有什么区别! 看着傅娥媓离开,云姒也朝着霍影点头:“前面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大问题。就算是治不好,留下傅娥媓一个人在这里,相信她也不敢怠慢百姓。” 霍影算是知道了她这件事情一重重的意思。 不由点头:“收服傅娥媓,比跟傅娥媓成敌为好,只是她现在还不服气。” “让一个人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没关系,训人,就跟训马一样。总不至于刚开始就上去这一匹马讲道理,先得用规矩圈住她。这江南,傅娥媓声誉大,而且她也的确是个学医的好苗子。趁着现在没有走错路,将她摆正,多一个有用的人,总比死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人强,不是吗?”云姒笑意盈盈,看向了霍影。 霍影心念一动:“如今瞧着,云大夫的格局已经跟往日不同了。” “没什么格局,只是想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我送你离开?”云姒做了请的手势。 霍影摆摆手,自己先走了。 这时候,在后的十一才啧舌:“傅娥媓这个正经人,遇到主子你这种流氓,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刚才他看见傅娥媓的指甲都要掐断了。 被哄着骗着签了“卖身契”。 第1520章 权者治国霍慎之,大医医国云姒 “旁人想要进济民堂,比登天还难。享受好处,就要付出。没有让傅娥媓之类进济民堂的人付出高昂学费,只是无条件的培养,只需要让她遵从规矩,已经不算是流氓了。她这种身份,要是不能大用,不能为我所用,我就白来一趟了。”云姒走到一旁坐下。 思索了一瞬,开口:“而且,人都是需要走台阶才能接触到往上的人。寻常的大夫,要经过多少考量打磨,才能让济民堂的人看见,选他们入京城学习。” 济民堂的制度,跟科举一样。 从小地方开始选,开始考,不行的,就淘汰下去,一步步,能走到京城的济民堂,就能学到她,陆鹤,韩大夫,南绛,他们这些人精心准备好的本事。 这些,都是云姒当年在的时候筹谋好的。 搁置五年,她再次归来,就要快点把这些实施下去。 权者治国,大医医国。 九哥要天下姓霍,她要这天下的医者,跟她姓云! - 天色明亮,傅娥媓才回到了帐篷里面,翻看着那些条例,真个人都烦躁到了极点。 恰逢这时,江南王出现。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傅娥媓的主意。 “父亲怎么了,面色不太好。”傅娥媓走上前,极孝顺地将江南王搀扶坐下:“这些日子,父亲肯定是受累了,母亲若是知道,肯定会心疼的。” 江南王拍了拍傅娥媓的胳膊坐下:“你母亲知道你在外这么操劳,才真的心疼。为父有一件事情,需要跟你说说。” “女儿也有话要说,您先说。”傅娥媓这会儿也是再斟酌她签了“卖身契”的丢脸事儿里。 江南王沉吟了一瞬,把见到云姒去找九爷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才道:“为父发现,这个行之,跟王爷关系不同寻常,他们……好像是认识的。” “我知道。”傅娥媓平静的开口。 江南王诧异:“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不比父亲早,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父亲你接着说。”傅娥媓现在还没斟酌好怎么跟自己父亲开口。 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把自己卖了,她自己想想都觉得丢人,可又觉得云姒奸诈! 之前给她说这么多,都在这等着她上钩,她还以为云姒真是什么无私大好人! “为父是觉得,这摄政王还有太子,不一定哪个能够登上皇位。看着摄政王挺厉害,但是太子也不遑多让。大周跟西洲已经开战了。云承祖以辅太子景昀登基之名,一路高歌猛进,那是个打仗的厉害人物。加上太子霍临烨,从另一头攻击,西洲腹背受敌。太子……也是很厉害的人。为父怕你……赌错。” 江南王发愁。 傅娥媓却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云姒说的那些话。 男人给的,终究会有掉在地上的时候。 只有自己手里的东西,才能一次又一次拉自己出泥潭。 “也是因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父亲觉得难。如果我不靠太子,不靠摄政王,我自己靠自己呢……”傅娥媓小声呢喃。 江南王笑起来:“傻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女人,哪有不靠男人的?” 傅娥媓忍不住抿唇:“可是父亲你看现在,靠他们哪一个?摄政王是未知的,太子也不是未知的。盲猜盲选,错了的话,是会付出大代价的。” “你怎么这么说?”江南王诧异的看着傅娥媓。 傅娥媓烦躁的起身,心中想起云姒,心觉:都是怪她! 但是……她说得不无道理。 “女儿是看得更加透彻了一些,父亲觉得是吗?而且……女儿入了济民堂……”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江南王猛的站起来,一脸的惊喜:“真的吗?九爷让你入的?那可是大周医者梦寐以求的地方,据说能学到极好的医术。之前为父想要让你去,可是要从江南开始,一步步打败其他的医者,成为最顶尖的,才能进去。为父生怕你落了脸面,没有让你去……” 傅娥媓不知应该说什么,拿出一个本子递给江南王。 江南王看完了之后,满脸:“嗯?” 然后傅娥媓再把条例说给江南王听。 江南王听完之后,直接气笑了:“寻常人可以,我女儿的身份,怎么能啊!以后你若是嫁给太子,或者是嫁给九爷,到时候是不能行医的。这上面,十年归济民堂,永世行医,不得懈怠,简直不可理喻。你真签了?现在为父就把那契约撕了去!” “霍统领在,他看着我签的,您要是现在毁约,上面说了,要坐牢的。全家……都要被抓紧天牢关起来。而且这是大周国法首肯的东西,跟陛下说,陛下也得照章办事。”傅娥媓难受地看着江南王。 江南王犹如被人从头到脚破了一盆冷水,满是不解地问傅娥媓:“等等,你怎么就没看好签了呢?” “被骗了啊!给我看了契约,才给我看规矩的!我哪里知道这些规矩!”傅娥媓现在还有气呢。 被这么活活坑了,她快气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南绛的声音响起:“入济民堂第一件事情,我会交给傅小姐怎么运用医药箱里面的东西,给百姓治疗,第二件事情,傅小姐要管理我们在江南建立的济民堂,挑选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传授她本事,等她出师之后,你就能上京城的济民堂总堂,开始学习了。” 傅娥媓原本还在气头上。 听见这话,更是要吐血。 “我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还不能进济民堂,我还要找个替死鬼?这跟水鬼找替身,到底有什么区别?”傅娥媓气笑了,她这十几年的教养,算是今天全没了! 就连江南王都觉得过分! “要多少银子,能让我女儿直接去京城!我们可是即将调任了!”江南王也要气死。 “银子在济民堂不好使,济民堂的人,不差钱,不然不会免费教人的。所有的解释,归我们济民堂所有。”南绛嘻嘻一笑: “对了,收受行贿是要惩罚的,这次就算了,大家都是熟人,我当做没听见,下次可不许了昂。” 第1521章 九爷病了,心病了 “你——!” 江南王气的都没了话说,可是想到自己即将调任,对方的身份又不一般,只能耐着性子开口:“本王很快就要调任京城,总不能留着我女儿一个人在这里。” 南绛道:“很简单,在最短的时间,学到最好的艺术。前进的步伐有多快完全取决自己。傅小姐,我们济民堂,是一个用真本事说话的地方。绝对公平,绝对透明。” 傅娥媓拧眉看着南绛。 她没了兴趣再说,只挥挥手,让南绛离开。 江南王着急地开口:“这简直是针对你!” “不是的,条例上面写得很明白。而且,我听说想要进济民堂的大夫很多。都是因为崇敬先摄政王妃的医术,听说在济民堂总堂,能够学到摄政王妃的医术,天下医者,都以此为目标。我的对手,很多。” 傅娥媓没想到,只是一场天灾,她还把自己卖了。 现在着急也没有用。 “但是…… 傅娥媓起了点好胜心,抬手打断了江南王的话:“父亲不用担心,这看似是困难,但更像是天给我的机会。一个……” “别样的机会……” 有谁会拒绝能够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的机会呢? 傅娥媓这种人,更加不会,绝对不会。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试看。 - 从傅娥媓的帐篷里面出来,南绛迎面就看见了婴妹。 已经撕破脸了,南绛看见也当做没看见,直接就要从她身边过去。 婴妹恼怒,伸手就拉住了南绛的手腕:“真是了不得呢,开始当别人的狗,还沾沾自喜。” “我没有把你的嘴巴缝好,你不长记性是吧?记吃不记打的蠢货?”南绛抬起手,就要捏婴妹的嘴巴。 婴妹恼羞成怒:“我不是来跟你耍嘴皮子的,你也休想再胡乱碰我!” “那就别看见我就张嘴犯贱,你的那张臭嘴,总有一天是要为你自身引来杀人之祸的。”南绛撂下话就走。 婴妹没有达成目的,怒目看着南绛:“好,你敢这么说我是吧?我让你知道,后悔这两个字,到底怎么写!” 转身,婴妹直接去找云令政。 她倒是想要知道,如果云大人知道了南绛是个不干不净的人,还会不会这么帮她! “我家大人不在。”鸾徽真是没见过比婴妹还厚脸皮的人了。 赶走了之后,又眼巴巴的回来。 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看着大家都是人,鸾徽才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 但是对方,好像根本就不懂呢。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云大人说。”婴妹有些着急。 鸾徽没有理会。 婴妹见状,就想要冲进去。 鸾徽抬手就将她掀翻在地上:“都说了不在,听不懂是吗?就算是在,也不许见你这种人啊。婴妹姑娘,人贵自重。你走都走了,还弄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回头来看什么?搞得好像谁挺在乎你的。” 婴妹快要气疯了。 这些人,一个个的,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 “好,你不让我进去是吧?”婴妹抬手,指着鸾徽:“等我见到了云大人,你耽误了事儿,你就知道厉害了。” 鸾徽不可思议地看着婴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咋舌:“这世上,怎么还真有这种人?” 犯贱而不自知? 嗯…… 真难评。 - 没有找到云令政,婴妹在到处转悠。 正巧就转悠到了云姒的跟前。 云姒看着她半点防护的没有,出于医者对人的负责,开口提醒了一句。 结果婴妹也只是翻了白眼,转身继续找。 她就不信,找不到! “主子,这……”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不用管了。准备准备,我们应该起程了。” 江南的一切,都已经归于平稳。 接下来的,就是让那些新的官员上任,这不是她管的事儿。 十一随在云姒身后巡查,笑道:“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主子你要打了傅娥媓的脸,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行,你行,让人人都知道你呢。没想到,主子是把她收归了,到头来,她效忠的,还是主子你。” 云姒勾了勾唇:“要是把名声宣扬出来,对外称我是锦弗?行之?还是那个已经死了五年又活过来的云姒?众人不用管我是谁,但江南这块领土,医者行当,是被我云姒占领了。” 傅娥媓在这里,要免费地为她打工。 开拓药材铺,督建济民堂。 所有的好处,她多大的本事,多大的功德,到时候,都成济民堂的,成为她这个中央集权者的。 这,才是真的化小为大,是眼界。 “九爷为什么总不见?”云姒有些发愁:“我看来信,说是景昀他们,今日就回到江南了。” 一家人,很快就要团聚。 可是九哥却不知人在哪里。 站在江南城外,云姒看着景昀他们会到的路。 转头,又看向了远处洪水已经被疏通的地方。 洪水水位退了下去。 她知道,是谁的功劳。 “主子别发愁,这种天灾,在九爷眼里,还不算的什么。天灾可用人力平息,但人祸就不是人能平息的了,只要有人存在,人祸就一直会延续。”十一站在云姒身后,想到了什么,不免开口: “其实……我看着九爷,他似乎……没什么变化。” 云姒转头看向了十一,同为男人,十一看事儿,总是比她清楚些。 或者说,是男人了解男人。 十一顿了顿,道:“我见过九爷心生愉悦的时候,如今……如今即便是主子你在他身边,我也看不见九爷有什么可高兴的。好像,也就那样,不是非常开心,也没有太大的不高兴。九爷好像……病了。” 十一声音颤了颤,指了指心口:“这里,九爷的这里,好像病了。” 云姒拧眉,摇摇头:“不可能的。” 她去找他,她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跟温柔。 什么心病。 那是霍慎之,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如何会生什么心病。 今朝,她已经在他身边了啊。 就在这时,南绛的声音远远传来—— “阿姐,快来啊,你看看,是谁来了!” 云姒的思绪被打断。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一身青白衣裙的女子,朝着云姒挥手,声音之中带了哭腔:“主子……” 空青来了。 嬴棣到了! 第1522章 云姒一直在抵触,他手下开始没了轻重 “这是什么?”嬴棣远远的看了过去。 暮夜将要降临,林子里面,燃起了火。 一股子鲜香的味道,弥漫在四周。 锅子里面,红油翻滚沸腾。 云姒唤他席地而坐:“是火锅呢,你吃过吗?” 菜是空青找来的。 肉是十一打猎,猎来的鸡,熬煮了好久的高汤。 放了辣椒,一股子冲鼻的味道,闻着就很开胃。 嬴棣看向了云姒:“一锅大杂烩?” “不是。”云姒笑笑,此时她的眼里,没有掺杂半点功利跟谋算,尽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甚至,带了一点宠溺,伸手朝着嬴棣道:“要我抱着你吗?” 嬴棣愣了一下。 还没有等他说是否愿意,云姒已经将他拉到了怀中,圈在跟前:“景昀就喜欢我这样抱着他,你们是双生子,你也应该不会不喜欢的。我教你,怎么吃这个锅子。” 鸡肉被片成了薄片,薄薄的粉白,用竹筷子夹着,下锅涮了涮,很快就白的彻底。 云姒让空青用芝麻磨碎,做了芝麻酱,此时掺和了一点辛辣的葱蒜,去王员外家里弄了陈醋跟其他的料汁。 裹上麻汁,她递到了嬴棣的嘴边:“张嘴。” 嬴棣的耳根,微微有些泛红,他的嘴唇颤了颤,微微张开。 一股浓郁的芝麻酱香味冲进味蕾,带着辛辣酸麻的感觉,咀嚼起来,有芝麻酱的厚重感,配合着柔嫩的鸡肉片,越吃越香。 这果然不是什么大杂烩能比拟的。 嬴棣看向了锅子。 云姒又给他涮了鹿肉:“肉不要烫老,放下去,数到十五,拿出来吃,刚刚好。” 热气腾腾的肉片就在眼前,香味直窜鼻腔。 嬴棣垂下眼这次没有张嘴:“母亲不用这样小心对我,不用的。您是我的母亲,生育我的人。不管是补偿还是什么,嬴棣都不需要。父王说了,生我是恩,您当初遭遇了许多。” 云姒不由笑起来:“我对景昀就是这样的!” “这哪里是什么补偿,分明是怕你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十一忍不住接过话,痞笑:“来来来,不好意思吃她的,吃我给你喂的。” 十一没怎么跟嬴棣相处过。 但是看空青十分恭敬,陆鹤更是不敢随意在嬴棣面前说笑,便知道,嬴棣不同景昀,也不是一般的孩子。 嬴棣垂眸,笑了笑,张口吃下云姒喂来的肉。 他总这样静着,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云姒不免想起九爷。 “父王呢?”嬴棣问出来:“父王吃过没有?” 再好吃的,他也惦记着自己父亲那一口。 云姒摇摇头:“他很好,你管好你自己,他会更好。听我话,吃饱之后,就去睡觉。不要靠近营地那边,那里的灾民生病了。” 同行的天枢跟天玑相视一眼,也没一个站起来说是去找找。 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只需要留在嬴棣身边,不管出什么事,他们只需要保嬴棣的安全。 云姒也没了吃的心情。 空青这会儿过来,朝着远处看了一眼:“主子,你去看看吧,这里有我呢。这一路上,有云大人筹谋,我们平安的很。” 云姒回头看了一眼嬴棣。 他吃的很安静。 不同景昀。 再好吃的东西,嬴棣都是不喜形于色的。 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少年帝王的雏形,不会让人轻易的窥见喜好。 她知道,嬴棣承载了什么。 此刻看见嬴棣,她心中那股力量更盛。 空青道:“小世子不管遇到什么,都没有叫过一声苦。云大人教了他一些奇门八卦,路上,他自己弄死了一群歹徒。原本我们是要避开的,小世子说,大周境内,他霍氏权辖之中,不容犯上作乱者。见者,尽诛。” 那天,朱厌吃了个饱。 嬴棣就坐在一旁,看着它吃。 空青已经无法形容当时的震撼跟恐惧:“也是那天,我们这些人,对他有了敬畏。” 云姒的目光微敛,刚要开口,就听见前面纵马而来的声音。 是霍影。 “怎么了?”云姒快步冲上去。 霍影看了一眼空青,再朝着远处看去。 见到嬴棣,他眼底一亮,还是开口:“主子的伤……严重了。” “怎会这样?”云姒明明给他包扎好了的。 “连日劳累,也没能好好休息,用饭。洪水本就脏得很,污了伤口。如今高烧不退,霍影才来请。”霍影声音很低,也不想让旁人听见。 空青转身就去找了医药箱,递给云姒:“主子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你留下来。只有你在他身边,我才放心。”云姒握了握空青的手,转身骑上霍影的马。 天际的光,沉了下去。 星辰璀璨,夜风不断。 云姒抵达之时,伸手去探。 那温度,都烫手! “霍影,去准备一个浴桶来,要凉水。看看有没有冰,弄一些冰来。他体温太高了,需要物理降温。” 云姒的心提了起来,眼底赤红,俯身下去喊他:“九哥,是我,我来了。” 那伤口已经红肿,有化脓的样子。 他说因为她来了,他不怕伤病…… 可是前线的危险程度,又容不得他做别的想法。 霍慎之的呼吸很沉,闻声,没有睁开眼。 而是寻着本能,握住了云姒撑在自己手边的手腕:“阿姒……” 原本闭着的双眼,此刻也一点点睁开。 云姒不知为何,想到了白天十一的话。 他说,总感觉九爷不是很开心,起码不是松懈下来的愉悦。 好像,还差着什么。 差着什么呢? 云姒也看不懂他。 “是因为和离吗?其实我是怕你多管我,我才非要跟你和离不可的,我想要你看见我站起来的决心。你自己也说,不和离,遇到什么事儿,你还是会出手。”云姒不知道现在解释,他是不是能听见。 为他解开衣服,那灼热的温度贴近,让云姒额间也泛出汗来。 “你配合一点,不要动了,再乱动,我真的要生气了。” 脱一件衣服,开始费劲起来。 他不知怎么回事,想要将她往怀里拉。 不是情欲,也不是动情,只是想要把云姒拉倒他身边去。 可云姒一直在抵触,他手下开始没了轻重—— 第1523章 阿姒,我来了 男人跟女人的力量悬殊始终是太大了。 云姒抵不过,身子被他揉得发疼。 她张开手,回抱住他:“九哥,九哥……” 低低柔柔的声音,没有躲避,没有退却。 因为云姒感觉到,他明明没有半点情欲,却迫切地想要拥有她。 这种拥有不是男女的肉欲,而是一种难言的感觉,像是要把他自己的身躯剖开,将她放进去一样。 她的眼眶微红,轻轻拍着意识已经混乱的男人,低声哄着:“九哥,我在呢,我在呢……” 霍慎之寻着声音,瞳孔里面焦点,模糊地亲她头发,低低唤她:“阿姒,我来了,从今往后,你我永不分离……阿姒……阿姒……” 明明只是简单的话。 云姒却听得心里难过。 她的眼泪有些收不住。 想要问问他,什么是“我来了”。 他去哪找她了。 “九哥,九哥我就在这里,你睁开眼看看我。” 可是任凭云姒怎么唤他,他整个人,依旧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碎在身体里。 一遍又一遍地唤她:“阿姒……阿姒……” 一声声的,听得云姒心如刀割。 这是他从不肯示于人前的样子。 她如今见到了,却不知道怎么去唤醒他。 她甚至……不知道他心中的病,到底病在哪里。 “水来了。”外面,霍影唤了一声。 听见云姒的声音,他才敢进来。 便是进来,一切都是背对着他们,在屏风后,甚至不抬头。 霍影很懂规矩,也知道什么是体面。 收拾完了之后,霍影垂眸道:“我就在外不远,只要唤我,我必过来。” “出去吧。”云姒也没有让霍影帮忙。 这么纠缠间,云姒已经将他的衣服脱去。 身上的伤,伤的太重了。 可是他若是不去做,交给旁人,又不行。 身在其位,身不由己…… 云姒带着他进水中,因着他不松手,云姒也只能进去。 冰冷的水,完全抵不过他炙热的身子。 被他这么紧紧抱着,云姒的身子都跟着热了起来。 他已经烧得有些混沌了。 云姒抬手,抚过他英挺的面容。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松手一下,她就会死。 隐约间,云姒感觉,可能问题出在五年前…… 没有时间再多想,云姒将美林含在嘴里,倾身将药给他。 接触的瞬间,霍慎之缓缓允着,更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人在混沌之中,是最容易暴露自己的。 可这一刻,他也不想要占有,不想要更深一层的接触。 他就只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药性上来了。 云姒开始给他挂上水。 外面的天很暗。 云姒的心很安静。 他们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云姒给他头上贴了一个退烧贴,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他睡着。 月上中天,外面安静得不像话。 云姒听着风声,缓缓趴在了他的手边,不敢睡着,就这么静静的守着。 其实这一刻,云姒的心里,也很满足了。 他们相聚的时间太少,即便是生病,相互守候,这样的相处,都显得弥足珍贵。 拔掉针,云姒按着他的手,他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霍影进来送点吃的,转身要走的时候,云姒叫住了霍影:“你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吗?” 霍影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了云姒。 隔着屏风,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沉默了许久,霍影方才开口:“五年前,从主子清醒开始,冥婚之后,即便是现在,知道了你就在身边,我也没有再感觉到主子身上有半点生人的气息。” 他顿了顿,走上前:“云大夫,这五年,或许你不知道主子是怎么过来的。我……说给你听……” “冥婚之后,知道你彻底离开。若是没有小主子,他撑不到现在。试药时,他经常恍惚,听见你在叫他。” “有时候大半夜的,我去寻主子,发现他不在。” “等我找到他了,他整个人已经陷入了药效力。他说听见你的声音,一直朝着西洲的方向去。他说你在等他……” “可是,我追过去时,那是悬崖。他不知道那是悬崖,差一点跳下去找你。” “这五年,梦境跟现实,主子已经分不清了。你看着他很厉害,无往不利。但其实并不是,你们每个人都从五年前的事情里面出来了。” “只有我家主子……” 霍影的声音有些颤抖。 “只有他,还停留在五年前,你死的那一夜,他走不出来。” “哪怕是后来见到你,确定你。可你……却要跟他和离。” “他本来就停留在失去的那一天,五年,日日夜夜的折磨,幻觉,清醒,反反复复,从无有过半点人的日子。他的世界,暗无天日。你要跟他和离,他本来就觉得从未拥有你,你又要离去。” “这种感觉我不懂,主子也没说过,但是我看着,很痛心。我有一段时间,甚至恨你,恨你那么狠心。可是我又知道,如果你不站起来,如果你不狠心,那你真的没办法跟他在一起。你势弱,天下又动荡,他得保护你,那这天下局势对他而言,就更难了些。” 霍影的声音,已经飘忽隐忍起来。 甚至说是哽咽。 他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问他有什么变化?” “主子没有什么变化。” “你们每个人都在往前走了。” “唯有他,还活在五年前,没人救赎他,没人拉他一把。他越陷越深,整个人越来越静。有时候我唤他,他许久反应过来。” “我知道,那是他有些不确定,现在的日子,是真实的,还是有一重的幻境。主子生病了,病的最重的,是他的心。” 云姒已经哽咽,到最后,泣不成声。 她不知道这些。 她真的很自私。 从没想过这些。 她清醒之后,只想着自己难过了。 “出……出去吧……你出去吧。”云姒抽噎,声音断断续续。 霍影沉默了一下,道:“如果人死了,云大夫,你的努力又有什么用呢。站在高位,高处不胜寒。到底是权势重要,还是身边的人重要?” “当初主子选择了身边的人,所以他没有在你死后就夺了武宗帝的皇位。而是选择,抚育嬴棣成长。带着嬴棣,远走天涯海角,寻求治疗办法。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觉得嬴棣活着,就是你留给他最后的一丝念想跟支撑。” 第1524章 女君云姒: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云姒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她压抑着哭声,不敢吵醒他。 但其实她用了足量的药,根本吵不醒。 此时,便是霍影,也泣不成声。 他转过身去,出了帐篷。 仰头看着天色,月色浓郁。 可是心中的悲戚,还是无法平息。 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来哭声。 是云姒的哭声。 她对五年前,似乎也没有释怀过。 可是今天,她却知道,其实他也不好过。 他们……谁都不好过。 明明是爱的,却这样相互折磨。 天,渐渐地亮了,等到日头再次西落。 黄昏的光影有些血红,从帐篷外面透射进来,将一切照得无比荒凉。 云姒的眼睛有些发红。 她用冰敷了很久,只希望他不要看见,别担心了。 “九哥?” 见到床上的男人睁开眼,云姒快步过去,声音里面有了笑意:“你这一趟可睡了一天一夜呢,感觉好点了吗?” 云姒看着体温计上的温度:“退烧了,要是换了别人,得烧两三天。”笑着去端吃的:“你的伤口发炎了,从今天开始,就不要沾水了,我会在你身边,好好的看着你,等你……” 只是,云姒的话还没有说完。 霍慎之的声音,便轻轻缓缓地响起:“阿姒,我看不见你。” 云姒的身子,骤然一凝。 端着饭菜的手,不住地颤抖。 她转过身,就看见他已经从床榻起来,眼底,毫无焦距。 云姒再也克制不住。 打翻了手中的粥,扑到了他的怀里:“九哥……九哥!” 她的哭声,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悲痛,倾天的难过,吞噬她的所有情绪。 霍慎之拥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之中,没有悲喜,还似从前那般寻常:“阿姒,冷静下来。” 云姒不住地摇头。 她冷静不了,冷静不了。 情蛊都已经拴不住他的性命。 五感尽失之时,他绝命之际。 “不应该的,你真的不应该这样。” 这样的男人,哪怕是死在战场上,她都会觉得值得。 可是,他如果死在儿女阴私里…… 霍慎之不知道,当初的一句。 我命换我妻。 如今,似乎要一语成谶。 他不后悔。 亦不惧怕。 反而云姒这样扑倒他身上,紧紧抱着他痛苦,让他觉得心中无比满足。 只有她为他哭,为她痛,他才能感觉到,他在她身边,在她眼前,他在她心里,磨灭不去。 这样很好,她不会忘记他。 他也不容许她忘记了他。 “走,收拾收拾,我们走。你守护了这么久,这么多,也应该让我守护守护你。我们一起去巫族,进十万大山。前面的路,我为你开道。” “前面的路……”云姒最后一滴眼泪坠落。 她的面容真的开始沉静下来。 声音之中的颤抖消失。 夹杂着一股戾气,狠辣。 极其认真,缓缓开口:“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霍慎之将她紧拥入怀。 彼时,他们之间再无声音。 空青那边得到通知,是在夜里。 南绛从嬴棣身边站起来,有些迷惑的问:“现在就要去吗?天还有些黑。” 霍影看了一眼天色,笑着说:“停留太多天了,不能再耽误了。我去查问了,景昀那边,已经快到江南。只要我们开始上路,那边,也能很快跟上。” “好,现在就收拾。”嬴棣巴不得马上启程。 刚才还在听你南绛说着巫族的事情,现在他一个字也不想再听。 “现在就要走吗?”傅娥媓看着这些人,她目光在此找了一圈:“行之呢?” 霍影抬手拦住了傅娥媓:“行之大夫也要动身了,傅小姐,若是有缘,若是你有本事,京城济民堂,绝不亏待任何一个努力的人,尤其是女子。” 傅娥媓笑了笑:“那是,我的目标,是成为像摄政王妃那样的医者。” 不说其中的功利心。 傅娥媓是真心崇拜,所以才吸引了当初的军师,停下脚步,替“死了”的云姒收她为徒孙,好让世人铭记云姒。 因为这一动人,就少了人。 虽然现在是半夜,但是还是惊动了旁人。 王葭禾剖腹产,刀口没有长好,倒是可以下床活动,特地来送。 见不到云姒,倒是多了空青这个生面孔。 她笑笑:“我还想要多多感谢一番呢。” “我家主子行医施药,从不问人索要感激。这是她一个医者应该做的。”空青推开盒子。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谁知道这里面,会装了什么东西。 看着王葭禾一再推让,空青的态度很强硬,也是随了云姒那一副不好惹不好说话的态度,直接道:“空手来空手归,我们可以手里少了东西,但是决不能多了东西。这是济民堂的规矩。您若是想要感激,那就等江南济民堂建起时,出一份力,多谢您。” 王葭禾不便再给。 遥遥看着他们所有人上路了之后。 王葭禾才看向了身边的婢女:“你看见了。” 婢女点头:“知道了,我会跟主人禀告的。宗夫人,这些日子,您就在家乡,好好修养吧。” 王葭禾的面色难看。 明明是一道来的。 她怀孕了。 若不是遇到了云姒,她就死定了。 现在,居然还利用她,去探那行之,到底是不是如同三皇子猜想那般…… “有可能。” 明明的烛火之下,封辞挑了挑灯芯,开口:“这行之,有可能是当初的摄政王妃云姒。不然,这些稀有的东西,用得那么熟练,是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 “如果她是摄政王的女人,那……想要带她回去南汉,见陛下。那就难了……”蒙面疑惑:“不过她不是死了吗?” “生生死死,谁又说得清楚?当初我皇兄,不是也在那些人手里‘死’过吗?大周摄政王心思重,城府深,谁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让自己的女人消失五年。毕竟,两人之前的关系,可不怎么见得光。” 封辞摸了摸自己的腿。 他感觉的确是不一样了。 “不管是不是摄政王妃,她这么出众的医术,简直能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这种能人,都得带回去。” 封辞笑了笑,忽然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口吩咐:“快,准备离开,不要在这里多留。大周的实力,我们还得罪不起。” 这么不闻不问地就进来,虽然他们没有做什么,但传出去,始终是不好。 可是,门外的人,已经将他们重重包围。 ——“传女君之令,无名进我大周者,诛!” 第1525章 女君,何以为君 夜色茫茫,打斗在风声之中变得洋洋洒洒。 原本还准备去抓云姒的封辞,难得地狼狈了起来。 好不容易躲过追杀,他被蒙面从水里捞起来。 看着死伤的差不多的人,封辞怒极反笑:“这个死女人,肯定是她说出去的!” “她是不要命了吗?”蒙面气喘,天色将将泛起鱼肚白,一模血红渲染山的那边,朝阳即将升起。 这一夜,实在是惊心动魄。 蒙面的后背,还叫砍了刀:“那个女人的身上,还有咱们给她吃的毒呢!” 封辞冷笑了一声:“如果这个死女人真的是当年的摄政王妃,那按照那些传说之中她的厉害程度,这么一点毒,给她吃下去,她难道就不会解毒吗?” 蒙面有些傻眼:“那可是天底下最毒的药。” “没有‘最’。”封辞坐在地上。 现在轮椅也没了。 浑身还湿透。 只有蒙面一个人活着在他身边。 他身上,还是换了一身暗卫的衣服,才能在黑夜之中,迷惑人的眼睛。 “不过是想要带她回去给皇兄治病,好吃好喝好官位,这个死女人,居然这么不识相,还告诉了大周的官员。等等……” 封辞皱眉:“来人说是……大周女君?” ——“我只听过男君,未曾听过有什么女的,也能够成为君主。敢问,这位女君有什么本事?” 密林之中,段氏山庄之中的人,瞧着许久不见的十一。 离开段氏五年,段氏早就不是十一他们的天。 人外有人,如今外有七星安定,段氏内,暗卫已经变天。 曾经的段一,也已经成了暗卫末位。 此刻,十一看着站在最尾巴上的段一,只觉得唏嘘无比。 多年的好兄弟,现在……他自己作死了自己。 脸上还有了一道疤,那些秘密任务,是不可能在让他做的了。 十一移开眼,从怀中拿出一块玄铁令,上面,清晰的刻着“律行”二字。 只有云姒知道,“律行”是九爷的字,唯独她能知道的字。 而这两个字,展示在这些人面前,律行,便是令出则行。 “我们知道这是九爷的令牌,所以在你持令时,自当守令,没有说听见你口中的女君,就停了攻击。这偌大的段氏山庄,偌大的大周,那位女君有什么本事,可领导众人,可服众?还是,依仗九爷,得了个称号?” 下面各个都是生死之中打滚,千锤百炼出来的人。 除了摄政王霍慎之,谁也不服。 此时,有人过来禀告:“查到南汉皇子的下落了,正在往边境去,要不要抓?” 十一想起出来时,云姒给的密令。 现在,冷声吩咐:“把消息放给西洲,北凉,东陵,还有大魏,看他们之中,谁有本事抓到这位三皇子。” 故意下药引起疫病,这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但是南汉现在快要攻陷北凉,唇亡齿寒,大周若是先起争斗,就是推着西洲跟南汉联盟。 大周是不能出手,其他的国家,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位三皇子了。 “这位‘女君’倒是会用这么一招借刀杀人,除了借刀杀人,可还会其他?” 女君,何以为君! 十一的目光收回,抬手朝着段氏众人抱拳:“有多少本事,那就看以后有需要各位的地方,各位能不能来见证一二了。我家主子,当之无愧!” 风声呼啸,人群末端。 段一抬起头,看向了十一。 十一与他对视,再无别话,匆匆离开。 段一知道,所谓的女君,是云姒。 这么一个好消息, 在天边绽开一道亮光时,传到了云姒的耳边。 “主子想要做这大周的女君,是我没想到的。”十一说完,还忍不住开口。 云姒勾了勾唇,眼底带了几分凌冽:“凡事总要有开头的,我有这个野心,是大周之福,是百姓之福。” “只是那群人,不服。”十一担忧。 云姒不过一笑,看着十一时,眼中有些玩味儿:“这种征服的游戏,我很喜欢。” 这话,叫十一不禁失笑。 他刚开始也是看不起云姒的。 他不单看不起云姒,是女的他都看不起,觉得女的每天只会情情爱爱,没点正事。 后来被云姒割舌头了。 “山遥路远,给各位跟随的兄弟发点好处,犒劳他们今晚的辛苦。”云姒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十一。 是兵器的锻造之法。 比当初她给西洲明帝的那一份,更厉害。 云姒笑道:“我看现在的兵器,除了位高权重者的人,都容易生锈,折断。这在打斗之中,是大忌。算是我给各位兄弟的一点小小见面礼,在帮我拿一些止疼药过去,关心关心……” 她忽然低了声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开最后一次口:“若是有不愿意收的,直接杀了,不必来问我。”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不管对方有多厉害。” 一旁的南绛闻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看着云姒时,眼底的情绪有所不同:“阿姐不是说要收服他们吗?” 云姒目光幽静,朝着南绛看过来:“我有收服的心,对方也应该有值得我收服的价值。别管他多厉害,若是一身反骨,我也不能认他做爹。悄悄杀,别吓着我其他兄弟们。一匹野马,成天在马群里面嘶鸣,会影响众心的。等时机足够了,还有不服的,拉到太阳下杀。”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这个时候,这种环境,妇人之仁,只能让自己粉身碎骨。 云姒等不了,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塔顶,她对这天下,也生了垂涎的心。 锦绣山河,当真美轮美奂,迷惑人心。 她陷进去了,畅快的竟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一旁的南绛,低下头,竟然看见自己胳膊上冒气的鸡皮疙瘩。 再抬头时,云姒的一张脸,沐浴照样。 初初升起的金光带着淡淡血色,笼罩在云姒周身。 风扬起她的头发,她眼底,已经不在同从前那般,只有坚韧。 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南绛看不懂的。 她缓缓退后,却撞到了云令政怀中。 “怎么?”云令政堪堪扶住南绛。 第1526章 九哥,我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南绛摇摇头,回头看了云姒一眼:“阿姐不一样了,我……有些不太能适应。” “经历这么多,早就应该不一样了。你生活的环境始终是太过太平,你且看那东陵初阙,便是看生死,都丝毫不惧怕。”云姒颔首,示意南绛朝着东陵初阙看过去。 在南绛眼里,东陵初阙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她看不出什么来。 只是想起东陵国内乱。 这么一个绝世倾城的公主,又岂会是只为了点缀太平的存在。 “换了旁的女子,自己找驸马,又寻不到安身之地,只怕早就慌张浮躁了。但这位公主不同,她直接依附了云姒,靠拢了我们。明明可以留在京城,却要跟着过来。她想要融入这个圈层,好在今后,借力。当时她帮景昀跟嬴棣的事情,她可是半句都没有提过。这样的心机城府,也不是你能比的。”云令政收回眼,垂眸看向了南绛。 南绛喉咙干涩。 东陵初阙实在美丽。 为了跟来这一趟,不惜扮丑。 “她的心是极好的,也是为了自己争取的人。”云令政幽幽开口。 南绛被点到,仰头看着云令政:“我……应该改改了,对吗?” “千人千面,你很好,只是有些笨,但是不蠢。”云令政低头,在这一方广阔的天地,轻抚她的脸。 两人的身影,被初初升起的日光拉长。 风声猎猎,将云大人银白的衣摆撩动。 南绛太过纤柔,他抬手拥住她,从云令政身后看去,便见不到南绛一丝一毫了。 大家都停在这里暂作休息,不是没人。 南绛动了一下。 云令政哑声道:“别动,我抱抱你。” 他声音微哑,稍稍示弱,南绛就舍不得拒绝。 只是她咬唇,忍不住开口:“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云令政轻笑,日光映照在他侧脸,原本清贵的面容,多了几分缥缈。 小傻子…… 他低头,抚她的侧脸,在轻轻揉着她的耳垂:“我抱的是旁人的未婚妻子么?” 南绛傻傻的摇摇头。 云令政轻笑。 便是被旁人看见也无所谓,但他却将她遮挡的很好。 他也不是不懂女子在这方面的羞涩,只是极其爱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是一只小幼兽,可怜极了。 只或许是男人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看着这么柔弱小奶猫一样的姑娘,更是有几分蹂躏欲。 只是,抱着这么一个小东西,身体厮磨之间,听着她混乱的呼吸,云令政以为能够克制,却不想,来的汹涌。 他想吻她。 “害怕么?”云令政一手拥着南绛,一手托起她的脸。 南绛呜咽了一声:“别……别这样……” 三个字,她说的支离破碎。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被他紧紧抱着,感受着他身体的炙热,跟变化,她便有些站不住了。 明明前几天还闹的厉害。 南绛只觉得羞耻。 低下头之际,云令政俯身靠近她。 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吻住南绛,直直探了进去。 他很懂怎么拿捏人,轻轻重重的吻着,手还在南绛后背,一点点的轻轻抚着,像是哄着孩子一样。 不同以前的强势,只顾着自己高兴,他吻的南绛很舒服,身子柔的不像话,像是水一样,依托在他身体上。 耳边只有风声,她整个人空白一片。 云令政松开她,看着只是亲吻都能颤的不成样子的小女人,很漂亮,很美好,像是小奶猫一样的轻哼。 他眼底浮现自己都未曾预料过,更是从来没有过的静好。 换做以前,他是不可能想象,南绛这样的小姑娘,会出现在他的范围,跟他有什么交集的。 云令政心思一动,知道她此时开心,便有心开口拨动她的心:“南绛,你阿娘叫你什么?可有小名?” 南绛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都软了:“没……没有……” “那唤你蛮蛮。”云令政轻轻扶着她的后背,此时的南绛,乖极了。 他拥着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怀里,衣袖一展,南绛整个人被包裹起来,旁人看不见她半点。 南绛依靠在他怀里,本就骨架小,吃的也不多,整个人看上去很纤弱。 此时抬眼,眼尾有一抹云令政带给她的红晕,妩媚又青涩,招人的很。 朝阳雨露,炊烟浓浓 云姒亲手熬煮的,端着一碗,坐到了男人身边:“我原不知什么是相互扶持,现在知道了。我们这样,便是相互扶持了。” 她喂给他。 霍慎之眼底没有焦距,淡淡一笑,端过碗便喝了下去。 “等天明,我先行,你在后,让我看看我的本事,九哥,我让你看看,你的女人这些年,在外面练就的一身本事,足不足够跟你共担风雨,共掌山河。”云姒的手,钻进他的手心。 霍慎之抬手,落在她的发顶:“那便让我看看,敢在段氏山庄的人面前号称大周女君的人,有几寸胆魄,撑得住几分风雨。” 云姒倾身,亲了亲他的脸。 远处,东陵初阙一声叹息。 从云姒那边收回眼,看着过来的南绛,忍不住凑上前,问:“亲吻是什么感觉?” 南绛的脸色一变,没听过这么直白直接的话,莹润的耳尖,瞬间红透:“你……你说什么……” “咦——!”东陵初阙脸上狡黠,指着南绛:“我刚才都看见了,云大人好像很喜欢你哎,抱着你,连头发丝我都看不见,挡的严严实实,像是抱着个宝贝一样。他低头难道不是……” 东陵初阙话还没有说完,就叫南绛捂了嘴。 这姑娘怎么什么都说。 可是东陵初阙还冲着南绛挑眉,示意她说来听听。 南绛松开手,东陵初阙追着个好欺负的,追上去问:“说说,等我以后有了驸马,我也告诉你。” “你看那是什么!”南绛忽然指东陵初阙身后。 东陵初阙转头:“什么?” 在回头的时候,南绛已经不见了。 好不容易跑到了云姒的身边,气喘着,就听见云姒说:“你,我,二哥,十一,空青,我们几个人,提前动身。” 第1527章 九爷:别勾我 “这么快吗?”南绛以为要一起同行的。 云姒道:“一起同行太慢了,而且目标大。我现在的能力,没有实力说是能够保护好嬴棣。嬴棣是许多人的希望,是大周未来的希望,我不能将他握在手里。” 说罢,云姒朝着不远处的嬴棣看了过去。 兴许是母子心意相通。 嬴棣也朝着云姒看了过来。 云姒微微一笑:“天没有亮的时候,我还收到了景昀那边的来信。” 云姒拿出来,给南绛看。 信上面还画了一些画。 “这小子很会享受,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永远开开心心的。就算是逃亡,他都能乐呵呵的。” 南绛见到歪七扭八的画,忍不住想到了自己。 景昀跟她的写字水平……嗯……怎么说呢。 “南绛,去收拾准备吧。去西疆,进巫族,你也不要怕,有我二哥在你身边。之前只听过他智多近妖,除了二哥那张嘴厉害,这,我还没有真切地感受过到底是有多厉害。”云姒伸手,拍了拍南绛的肩膀。 南绛知道,是刚才她跟云令政都情不自禁时,云姒看见了。 “那……那我去收拾。” “等等!”云姒叫住南绛,朝着十一看了一眼。 十一捧着个盒子,走到了南绛的跟前。 南绛有些疑惑。 云姒示意她打开看看。 犹豫了一瞬,南绛打开盒子,看见了熟悉的锦囊,她的手,都在颤抖。 “是……是装蛊虫的。”打开袋子,里面芝麻大小的格子里面,装着蛊虫! “阿姐!”南绛都要惊喜地落泪。 对于南绛来说,这些蛊虫,就像是喜欢猫猫狗狗的人身边的毛孩子。 南绛的“毛孩子”。 “都……都饿死好几只了。”南绛眼睛湿润,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里面。 圣女是蛊王选出来的。 这血,能滋养巫族十万大山里的蛊灵。 只是一滴血,蛊虫就开始有活动的迹象。 “阿姐,你这是怎么得到的,这不是婴妹身上的吗?”南绛视若珍宝,小心收起。 云姒将来龙去脉简单地给南绛说了一遍。 南绛的脸色,难看无比:“蛊虫可是整个巫族的命脉,她居然能随随便便的将蛊虫给旁人!我巫族子民,尤其是圣女,便是死,都要保护好蛊虫,她居然这么不当回事!” “我看那种玩意儿,肯定是不懂这些的。说不定你们巫族的先生讲这些的时候啊,她在睡大觉呢。”十一犀利开口。 南绛掩去怒火,低低呢喃:“她不配做圣女。蛊虫我不会还回去,我也不会告诉她,蛊虫在我这里。阿姐,谢谢你为我筹谋。” 云姒不只是为了南绛,还是为了她自己。 婴妹失去了蛊虫,非死不可。 这么大的把柄落到云姒手上,蚩淮是让自己进巫族,还是不让呢? 思及此,云姒勾唇笑了笑:“去收拾东西。” 安排好了一切,云姒迎着日光,笑着跑到了霍慎之跟前,紧紧拥住他的腰:“我知道,你肯定还是放心不下大周百姓,一定是会回去的。即便是不回去,你也要暗中看看那些官员的情况。你为百姓谋划,我为百姓其中之一,我亦得利。我为你跟孩子谋划,亦是算得上为天下百姓谋,我的功劳是不是更大?” 霍慎之眼底有隐秘的笑意,他抚上云姒的脸,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拿着我给你的令牌。大周未来的女君,让且让本王看看,你够不够能同本王傲视江山,双帝临天。” 云姒紧紧抱住他:“等着一趟回来,我们重新成婚。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云姒还活着,光明正大地做你的妻。我要盛世婚礼,我要江山为聘,我要这天下也能跟着我姓,我要你从前许给我的一切。律行,你不准食言啊。” 易容,被云姒掀下。 她拉着他的手,让他感知她最真实的样子。 多少云姒是后悔的。 后悔没有让他多看看自己。 她如今已经长大了,再不是曾经十六七的小姑娘了,可惜,他没有见过几次。 霍慎之难以自持,伸手将云姒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沉沉唤她:“阿姒,阿姒。” 低沉嗓音所裹挟的,皆是刻骨铭心。 他如何舍得她再离开。 如今这样的乱世,这样一别,可能就是一生一世。 云姒更舍不得他。 “九哥,我舍不得你,我恨不得天天跟你在一起。但从前你事事为我,如今我哪能坐视不理,依旧坐享其成享受你给我带来的一切好处。” 云姒垫脚,亲了亲他。 霍慎之俯首,扣住她的后颈,加深这个吻。 从最开始的凶猛,逐渐变得温柔,深深浅浅,似是安抚,似是哄慰。 他知道她难过,她难过,他便开始疼了。 没有太深入,只是含着,咬着,一点点地勾弄她,让她舒服。 云姒心里的不愉快消解了一大半,最后由着他抱着自己,身体之间,毫无缝隙。 等着她受不住他那么吻了,才小声地嘤咛。 低头,依靠在他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小口小口地喘息。 霍慎之淡淡笑着,轻轻抚弄着她的头发:“这么久了,连亲吻都不会么?” 他笑话她。 云姒的那一半不愉快没了,只轻轻打了一下他的心口:“我这五年,又没有旁人。而且……” 她抿唇,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喉结,柔声道:“只要九哥会就好了,等你慢慢教我,好不好?” 饶是霍慎之,爱人在怀,到底也是被撩了一下。 他的唇贴过去,几乎是吻着她的耳垂,声音有些低:“别勾我,这五年我清心寡欲,若你再不加收敛,我受不住之时,便是你受不住也要受的时候。” 便是他再怎么能克制,身体最原始的本能,依旧不会受他控制。 何况,撩拔他的这个人是云姒。 云姒的手,覆盖在他心口。 有些舍不得让他松手。 众人离得远,现在还在收拾,也快差不多了。 云姒拉着他的手,落在自己心口:“九哥,我爱你,还是很爱你。” 她的心跳的很快。 霍慎之将她紧紧拥住,慢慢松开:“去吧。” 第1528章 九哥,我爱你,还是很爱你 金虎高升,云姒翻身上马,再看众人最后一眼。 霍慎之从霍影手中接过一颗药。 服下之际,双目渐渐清明。 云姒不知,原本已经看不见的男人,此时眼底只映照着她的远去的身影。 一直到消失不见。 “主子,东陵公主也跟随着去了。”霍影开口提醒,后又问:“是不是去看看江南的那些官员如何?” 霍慎之转身,眉眼间的温度冷却:“这么些天,若是还没个长进,养他们做什么,还需要看?收拾好东西,你们且从另一侧启程。” 霍影一愣:“那主子你……” 九爷怎么可能放心云姒一个人朝前去。 五年前的那些惨祸,在不可能发生第二遍。 看着天枢捧来的衣服跟易容,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过所有。 “这是云大夫亲手所传的人皮面具制造之法所制,不需要换,遇水更是不容易脱落。”天枢答。 霍影马上就懂了自家主子要做什么。 既然同要去西疆,进巫族,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任由云姒挣扎浮尘。 “主子这是要易容成别人的样子,接近云大夫?” 霍慎之带着人进了帐篷,抬手扯下身上衣带:“此处离边域战场不远,我且先赴战场一看,你们且自行往前。” 他跟云姒之间,有至为亲密的情蛊,只要彼此活着,不管云姒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 这几天,他的白发又有恢复成黑色的迹象,要是不用吃了,等她找到云姒,便是能恢复成从前。 嬴棣目送着自家父王离开,堪堪往前追了几步,又停下。 霍影解释道:“大周跟西洲的战场,似乎是出了些麻烦,需要九爷过去一趟。” 嬴棣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云姒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国无宁日,家不成家。” 唯有天下一统,方能万世永昌。 - 云姒的马术练得极好,一身男子着装,纵马前行时,便如同一支利刃。 六天快马加鞭,越过丘陵平地。 重新出现在西疆土地,云姒环顾了一眼周遭:“这跟咱们五年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山那边的树木在月色之下,犹如鬼魅,风吹来,它们怪异的耸动着肩膀。 “阿姐,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南绛有些气力虚脱。 明明都是走一样的路,怎么云姒完全不累的。 云姒下了马,看清了南绛眼里的疑惑,笑着上前,撸起衣袖:“看。” 原本纤细的手臂,在云姒绷起时,出现了肌肉! “啊?”南绛没见过:“这……” “什么!”东陵初阙第一个蹿过来,伸出手戳了戳云姒的胳膊:“哇~~好硬哦~~~” 她撸起自己的衣服,跟云姒比了比,绷的脸色通红:“快看我有没有!” “没有,都是肥肉。”南绛伸出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胳膊。 让南绛惊奇的是,东陵初阙的身子,哪怕是胳膊的一块肉,都像是水豆腐一样的嫩。 东陵初阙跟着坐下来,不好意思的开口:“人家没出门之前,经常用药泡身子来着,把身体养得又嫩又白。” 原是在吩咐十一去打猎的空青,这会儿听见,免不得走过来听听。 十一也好奇地过来:“怎么泡,用什么泡?” 几个女孩子抬起头看着十一一个大老爷们凑进来说这些,一脸的怪异。 十一嘿嘿一笑:“我去打猎,主子要吃什么?” “有吃的都行。”云姒在外不讲究。 东陵初阙举起手:“还能点菜吗,我想吃鹿肉多谢您啦!” 十一的脸瞬间拉下来:“你当咱们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呢,猎只野鸡都算我有本事。” “那你说什么说,哼。”东陵初阙小脸垮下来,揉了揉屁股,真是把她累着了,她忍不住用手捅了捅云姒:“屁股好疼。” 云姒含笑,身后拍了拍她的屁股:“你这一趟来,不会是为了见什么人吧?” 东陵初阙眼底露出一丝慌乱,嘴硬的很:“没有啊。” 如果没有,一个娇贵的小公主,就算是想要在没有驸马的时候,寻求一个力量依靠,那有何必这么跟着跋山涉水。 云姒的话只是点到为止,没有点破。 她起身,看着远山,眼底悠远起来。 “怎么了?”空青轻声问。 云姒转头,拉住了空青的手腕:“你说白泽现在会在哪里?” 空青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凉意:“还没有找到……”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找不到,怕就真的是已经……遇难了。 云姒心中到底是不舒服了。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了呼喊。 “主子,这里有些不对劲。”十一匆匆的跑着过来,才出去的功夫,手里就拎着五只野鸡了。 云姒起身,警觉的很:“什么不对劲!” “只鸡也太好抓了,呆的很,像是等这送上门的!”十一晃了晃手中的野鸡:“就好像……直到我们要抓,所以在那里站着等我们吃一样。” 云姒挑眉,觉得十一夸大其词:“去拔毛,我给你们烤,我烤的可好吃了。都是承继了我朋友的手艺。” “云姒姐姐你还有朋友?她在哪里?”东陵初阙看着炙热的篝火,烤鸡的香味,很快蔓延。 云姒笑了笑:“有啊,叫顾瑾妤,她很厉害的,做的菜可好吃了。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油香滋滋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要高过风声。 这个时候,没人说话了,都眼珠子盯着云姒手里的几只鸡。 云令政不过淡淡看了一眼,起身,吩咐鸾徽:“去周遭看看。” 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必然是有猛兽。 这个季节,即便是没有,都应该万事小心。 安安静静的四野,唯有最顶的山峰。 一双双狼眼,散发着幽幽绿光。 皎洁月色之下,看似少年模样的人,跪在狼群中间,虔诚叩拜狼群,叩拜苍天…… “好吃!” “嗷呜”一声,东陵初阙一口就咬下了鸡腿,开心的都要跳起来:“要不是我吃不完,我真想要全吃完!” 云姒出门,还带了盐。 这时候,草丛里面传来了异动。 众人一惊,纷纷警惕看过去。 火光囊括的位置,一个女子踉踉跄跄地出来,重重摔倒在地上。 “是个人!”云姒骤然起身,朝着十一看了一眼,手也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腰间的匕首:“去看看是什么人,瞧着衣着,像是难民一样,闻到味道,才寻着过来的。” 第1529章 遇见将死的霍临烨 云姒的声音才落,那女子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上。 南绛下意识的跟着冲过去,却被云令政拦住。 他眼底有制止,也是在云姒她们过去才开口:“没有自保的能力,就别往上冲。” 说罢,云令政示意南绛看过去。 东陵初阙没有往上冲,而是找了把匕首。 “这种时候,只要不成为同行人的累赘,就是一种帮助,下次别这么傻。”云令政到底是多了点疼惜,抬手轻轻蹭了蹭她的脸。 南绛点点头。 十一这会儿,直接将人提了过来。 翻过身,众人看着那张脸,齐齐傻眼。 东陵初阙:“叶……叶什么来着,那个假货!” “叶暮梨。”云姒开口提示。 将要蹲下身,东陵初阙拉住云姒:“不要理她,你忘记了她把你害的有多惨吗?十一快把她烧成灰,撒的远远的!” 云姒抬手拦住东陵初阙,示意她稍安勿躁。 云令政道:“当初叶暮梨已经被弄死了,这个不可能是她。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这个只是想的像。” 这会儿,云姒已经蹲下身。 长得像叶暮梨的女子,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身上散乱,衣衫上面都是血,是被人侵犯过。 此时的云姒并没有易容,才见到云姒的脸,女子愣住,伸手抓住云姒的手,张了张嘴:“救……救……” 她的嗓子被人毁坏过,沙哑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只是抬起血淋淋的手指,指着她来的方向,眼泪混着血,不断地往下流,落在了云姒的手背上:“求求……” 云姒握住她的手,转头叫空青:“给她包扎,给她水喝,吃的先给她。” 起身,吩咐十一:“走,去看看前面有什么。” 空青抬手抓住云姒:“主子别去!大晚上的,万一遇到不好的怎么办?这个人来路蹊跷……” “她身上受的,似乎是……”南绛这时候过来,看了一眼那姑娘身上的伤,有些颤抖:“是我们巫族人留下的。若是有人背叛巫族,或者是其他,受巫族惩处,身上就会被打成这样。若是没有通天的本事或者是有人帮忙,那是逃不出来的。只是这个人,不是巫族的人。” 这些伤,南绛受过。 以至于在云令政抬手拉她的时候,她狠狠地抖了抖。 这样的特别,让云令政眼底起了微妙的变化,目光为不可查的在她身上巡视了一圈。 “二哥。”云姒转头唤云令政。 云令政颔首:“带着她,以前去前面看看。” 穿过高耸的丛林,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下,云令政抬手握住南绛的手。 她的身子无比的僵硬,云令政才是触碰,便感觉到不同。 前行之际,低声问她:“哪里不舒服?” 清隽的嗓音有些低,南绛的恐惧像是找到了依托的地方。 她赤红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哑声同他说:“我害怕。” 云令政便知道,她也受过鞭笞,难过她身后,总有一些摸上去浅淡凸起,像是疤痕。 只是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嗓音,云令政自己都不自觉地温和下来,握紧她的手,带着她朝前走。 “前面有人!” 十一的声音很轻。 喊了一声,所有人停下来。 云姒转头看向了鸾徽背着的女子。 女子抬手,似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指着前面:“沼泽……” “这里是一片沼泽,不好救人。”云令政的意思,在明显不不过。 他们这一趟来,不值得为其他人冒险。 可是云姒却紧紧盯着那暗处模糊的人影,越看,越觉得眼熟! “找个东西来,看看能不能让那人给抓住。”云姒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 不知怎么,呼吸也紧了起来。 十一的动作很快,马上就弄了树枝过来。 云姒朝着前面喊:“听得见吗,抓住它,我们拉你出来。” 被淹没在泥沼里面的男人,听见云姒的声音,似乎是反应了一下。 很是微弱。 云姒这时候转身想要叫云令政想想办法,转身,发现云令政早就不见踪影:“二哥呢?” 南绛也是一愣,摇摇头。 她整个人紧绷的厉害,根本就没有发现云令政什么时候不见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扔过来两条绳子。 顺着看过去,云姒见到了云令政朝着十一示意:“拉紧。” 说着,他就将身子栓在了自己身上,将脚边的大木头精准地砸了过去。 云姒有些着急:“二哥,你不懂武力,还是让……” 她的话都没有说完。 云令政纵身,就朝着沼泽那头的人过去。 能够吃人的沼泽,就像是水面一样,云令政在其中,丝毫不费力。 直到最后,他直接站在了提前扔过去的木头上。 木头足够大,受力面广,找到支点站上去,只要别乱动,就不会下沉。 “小心!”南绛忍不住喊了一声,手死死地抓紧绳子,整个人都忘记了刚才的害怕。 云姒微妙一笑,道:“二哥,把绳子拴在那人身上,我们先把他拉过来。” 只是,云令政才扶起那已经淹的快要到脖子的人的脸时。 手下的动作,便是一顿。 “怎么了?” 就在云姒跟众人都以为云令政要救人的时候,他忽然起身,冷声吩咐:“拉我过去。” “救……救……殿下……” 在鸾徽身上的姑娘,已经是气若游丝了,还是惦记着沼泽里面的人。 也在这时,鸾徽将人放下,不准备搭救了。 “二哥,把人弄过来。”云姒不是没听清楚,这个姑娘叫那人……殿下! 她隐约地,猜到了那是谁。 同云令政对视的一瞬,云令政目光微沉:“云姒,你确定要救霍临烨?” 霍!临!烨! 这个名字,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霍临烨不是在前线吗。 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里距离战场,可是有些日子的路程。 而且…… 云姒朝着地上的女子看去。 她似乎是知道了她们跟霍临烨过不去,所以痴痴的手脚并用,朝着沼泽里面爬,要跟着霍临烨一起死。 救…… 还是不救…… 云令政开口:“他只要活着,就是九爷的敌人,你的敌人。你若也想要拥有大周,那他势必得死。今夜,咱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云姒,你要不要救他?” 第1530章 霍临烨:死之前见她一面,值了 似乎是听见了“云姒”这个名字。 还有熟悉的声音。 快要被沼泽吞没的霍临烨,一点点睁开眼。 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一眼,就找到了云姒的位置。 恍惚间,他唇边勾起一个满足的笑。 “云姒……”霍临烨的嗓音沙哑,几乎是他自己可以听见。 没有什么对死的恐惧,他坦然无比。 云姒眼底赤红,紧紧的盯着霍临烨。 手,不断的握紧。 猛然之间,云姒转身。 看见她要离开,霍临烨眼底亦是没有恨意,反而是解脱的笑了笑,闭上眼睛了。 他没力气了,没有挣扎,就这么仍由沼泽将他吞没。 从此以后,这个世上,不会再有大周太子霍临烨。 战场上,威风凛凛,百战百胜的霍临烨。 应该的……她应该走的,他没什么理由需要她救。 眼前的云姒,渐渐的开始消失。 支撑霍临烨活着的最后念头,开始涣散。 死之前见她一面,值了…… “救!”云姒重新转身,满是水汽的眼底是恨,是怒,还有什么,却总归不是爱,跟喜欢。 她对霍临烨的感情,太复杂了。 乃至于复杂到就连她身边的人,在这一刻,都觉得……云姒可是是心里有霍临烨的。 因为爱的反面,就是恨,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主子……”空青开口。 云姒抬手推开空青,走了回头路:“二哥,当初我的九哥从战场回来,满身伤痕,是我求着霍临烨让我为九哥医治。虽然最后,霍临烨要我发毒誓,才让我医治九哥。可到底,我承受了那份恩情。今天换了,我同九哥夫妻一体,也不欠他。” 这样的话,到底是让已经要昏迷的霍临烨听得明白。 当身子渐渐脱离泥沼时,他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多少的悔,多少的不舍,多少的难过,他再也说不出口。 这种施救,用偿还得来的施救,为九皇叔才施救,他到宁愿云姒别救他。 “殿下……”女子颤抖着身子,一点点的爬过去。 云姒到底不忍一个女子这样,吩咐空青:“你们带她回去。” 东陵初阙使唤自己的亲随珈蓝:“你背一段路我们背一段路。” 珈蓝拗不过自家小公主,直接将人扛起来。 转头,云姒目光落在了已经彻底昏迷的霍临烨身上:“他身上很多的血,很多的伤,又在泥沼里面待了那么久,应该是感染了。带回去,我找生理盐水给他清洗。” 这一夜,他们原本以为会很平静的。 云令政看着十一跟鸾徽带着霍临烨离开,眼底到底只有理智跟冷酷:“霍临烨来这里做什么,他应该在战场上。而且那个女子,应该是他为了蒙混过去,找了顶替叶暮梨的。当初叶暮梨被九爷剖开死后,未免事情追查到你,他谎称带着侧妃出征。” 毕竟,叶暮梨懂点医术。 云姒一时之间,有些恨,有些怨,他问云令政:“二哥,我是不是妇人之仁?我应该看着他死的,这样少了个对手。” 云令政漠然一瞬,道:“如果是九爷,他也会救。九爷的性子,喜欢光明正大的要对手死。而霍临烨,有些优柔寡断,也想要光明正大,只是他不坚定,乃至于当初他可以看着九爷死时,犹豫不决,又对你松了口。” “感情掺杂利益时,总会犹豫不决,拖泥带水。但是做了,就别后悔。你同九爷,也是一样的性子。” 但云令政主杀。 谋权者,最不当拘泥小节。 火烧的旺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霍临烨。 一瓶瓶的生理盐水倒在霍临烨身上,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手边的瓶子都堆积了起来,才把他彻底的清洗干净。 衣服,也换了一身干净的,索性云令政跟他身形一般高大。 另一头,云姒她们在收拾着那个姑娘。 “她身上有被侵害过的痕迹,伤的很严重,身上的伤,也是新旧交杂。”云姒快速给她上药,缝合。 落到她手边时,却发现,她手里,紧紧握着一个东西。 “拿的什么,掰开手看看。”云姒看了一眼,吩咐空青她们。 轮流试了一圈,不松手,东陵初阙抓来珈蓝:“蓝蓝,你来!” 珈蓝是从小跟着东陵初阙长大的亲随,身手好。 这一用力,正在给姑娘包扎的云姒,就听见“咔嚓”一声。 “你把她手指掰断了?”云姒诧异。 珈蓝惊恐:“我就用了小小的力气啊!这……我……她……都掰断了,她都不松手。” 云姒看过去,像是一包药? “空青把她的手接上,给她打一针麻醉,吃两颗止疼药。” 珈蓝摸了摸鼻子站起来,跟自家主子东陵初阙对视一眼。 一个眼里有尴尬,一个眼里有惊恐。 “你下次小点劲儿,人家是女孩子!听到没有!”东陵初阙小声埋怨。 珈蓝:“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主仆两人走远些,不碍事了。 穿好衣服,云姒才打量着这张脸:“嗯,很像。” 这时候,十一那边好了,来叫云姒:“主子做好准备,太子的身上,伤的非常重,我觉得你应该救不活,你可以不勉强。” 云姒抬起手,一个手肘狠狠顶了一下十一。 但是当云姒看见霍临烨满身的伤时,到底还是皱眉,提着医药箱蹲下身:“他身边不是有烈风呢嘛,烈风人呢,去找找看有没有在这些地方。” 霍临烨现在完全就像是一个破烂的布娃娃,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 而且那些淤泥侵入伤口,已经造成了感染。 云姒叫来了空青跟南绛:“他心口又一个利刃,像是箭头陷入,这是致命伤。等会儿我打开他的伤处,你们准备一起。” 一场简陋的手术。 完全没法制造什么无菌环境。 能不能活,就看霍临烨自己的了。 看天,收不收他,看地,要不要他。 “照明,注射肾上腺素,让病人保持清醒,输抗生素预防感染加剧,碘伏消毒伤口,双氧水浸泡双手,手术开始——” 第1531章 霍临烨来巫族的目的 霍临烨清醒之际,入眼便看见了白衣白帽的人。 才要开口,便听见熟悉的声音道:“别说话,保持清醒。” 是云姒。 霍临烨的呼吸渐渐有些平稳,尽力保持着,声音沙哑地开口:“我没事……” 云姒几根银针下去,已经封住了霍临烨周身的几个穴位。 “你的胸腔壁和肺泡破了,伤得非常严重,我给你做手术,别动了。有没有事儿,我说得算。”云姒转身,拿出一支强心剂,先给霍临烨扎了进去。 麻醉已经开始起作用,霍临烨没有什么疼痛感。 “张嘴,这是防止内脏出血的红药。”云姒将药塞到她的嘴边。 霍临烨顺从的张开嘴。 他唇边,触碰到冰凉的手套,隐约间,还有一股她医者在施展医术救人时,常用的,据说是叫消毒水,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令霍临烨飘荡了五年的心,不知怎么,如同鸿毛一样,缓缓下沉,有了着陆点。 云姒拿出一根管子,没有一点预兆,直接插入霍临烨皮肤之中:“十一把人扶起来,半卧式。” 插管之后,暗红色的血水,顺着霍临烨的胸口,不断的往外流。 短短时间,一个简单的封闭式胸腔引流瓶里面,就累积满了污血。 “如果很费劲,那……就不必治了。”霍临烨开口,声音之中都是疲惫。 云姒听着他的声音,大致的判断出,他的肺部没有死亡性的损伤。 但是看着流血了,云姒皱眉:“有失血过多的危险,给他输血,防止脑缺血死亡。” 说罢,云姒问霍临烨:“给你输血能接受吗?” 不知是什么原因,霍临烨想起当初九皇叔说的,人的高低贵贱,若是因为一滴血就浑浊,那这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具体是什么话,他忘记了,这个意思,他还记得。 云姒问出来,霍临烨笑笑,忽然咳嗽了一下,一张俊美的脸上,血丝飞溅:“能。” 云姒示意空青给他擦脸。 南绛迅速开始输血。 这个时候,戴在手指上上的小血氧仪,滴滴的声音,有些弱了下来。 云姒转头看向了霍临烨,他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霍临烨,撑住!”云姒声音才起,一直肾上腺素,就对着他的胸腔,扎了进去。 凭借着经验跟手法,没有半点偏颇,直入心脏。 几乎是瞬间,原本气息快要消失的霍临烨,猛然睁开眼,呼吸剧烈。 “阿姐!”南绛厉声提醒。 云姒分外冷静:“药物作用,给他带上氧气面罩,准备心脏复苏!” 她的柳叶刀,已经开始切开皮肉。 此时的霍临烨,犹如被人剖开了心脏。 即便是用银针封了穴位,血还是汩汩往外冒。 这种无比刺激的场面,让在一旁喷消毒剂的十一,都忍不住咋舌。 更是叫远处的云令政,目光深重:“若是这样的,都能救活,那她的确是很有本事。” 这一路,云令政只看见了云姒怎么用药收拾人,或者在大病面前怎么救人的。 这么惊心动魄血淋淋的场面,他倒是未曾见过。 鸾徽道:“六小姐的确很厉害呢!” “六小姐?”云令政嗤笑了一声,转身,长叹:“是啊,‘六小姐’很厉害。只是厉害的是现在的六小姐,以前的六小姐,已经死了。” 即便是鸾徽多聪明,都没有听出这话的意思。 以为,只是表述云姒今时不同往日。 一块块腐肉烂肉,被云姒切下。 断掉的肋骨碎片,让云姒用镊子挑了出来,重新接起肋骨。 这一切完毕,生理盐水冲洗伤口,天已经亮了。 云姒吩咐:“关闭胸腔。” 这个时候,霍临烨还有呼吸跟心跳,只是很弱,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而跪坐在地上的云姒,腿已经彻底麻痹,完全站不起来。 两只手,酸的厉害,这会儿浑身都是疼的。 十一快步走上前,将云姒的胳膊轻轻抬起来,宛到自己肩膀:“主子,放慢点,我抱着你起来。” 云姒点点头,重量都在十一身上,身子一点点的被托起。 很有默契。 这样的事情,不是十一第一次做。 云令政在远处看着。 南绛起身时又因为长久不动,血液不通,摔倒在地上,然后在自己慢吞吞的爬起来。 也没有寻求谁帮助。 云令政笑骂了一句:“小犟种。” 转头吩咐鸾徽:“把吃的给她们拿过去。” 云姒躺在地上,彻底睡过去。 这一场手术耽误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等霍临烨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吊着输液瓶。 整个人身上都是麻木的,有些疼。 才一动,头顶就传来声音:“伤口才缝合好,别乱动了。” 云姒端着吃的,盘腿坐在了霍临烨的跟前。 霍临烨转头,看着云姒。 她的声音里面,没有什么悲喜,也没有什么情谊。 等着她将粥递给十一,让十一喂他时。 他抬起手,将粥一饮而尽。 又连续喝了好几碗,方才渐渐有了体力。 “还认得我是谁吗?”云姒曲起腿,胳膊搭在膝盖上,随性地朝着霍临烨挥挥手。 霍临烨看了过来。 是云姒的真容,没有易容。 她这五年,优越的骨相越发凸显,隐约之间,可见一股锋利。 “知道,死女人……” 这种话,让云姒眉头一挑,嗤笑出声。 就在她要出口伤人的时候,霍临烨问:“你怎么在这里?” 九皇叔呢? 这潜台词,他到底没有说明白。 没有了他介入,他们,应该已经很快乐地在一起了吧。 云姒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跟你的叶暮梨长得很像的人,又是谁?她手里拿着一包药,是给谁的。” 这话像是触动了霍临烨的神经,他艰难地起身,又被十一按下去:“殿下,我家主子救你耗费了不少力气。我们来这里,是寻药的,为景昀寻药,哪怕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都分外宝贵,您要是又乱动伤了,那我家主子可就又要耽误时间停下来医治殿下了。还请殿下,垂怜我家小主子景昀。” 话里,丝毫没有提及九爷。 霍临烨躺下,气喘着看向了不远处:“她怎么样了?” 云姒不答,只颔首:“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可能你的遭遇,对我们进巫族,有帮助。” 第1532章 烈风之死 霍临烨自嘲一笑。 他就知道,云姒不可能是因为关心,才追问。 “跟西洲的最后一战极为凶险,听说对方是萧家九小姐的夫婿,输不起了,最后用他用金汁泼伤士兵。烈风在前阵,受了埋伏……” 话说到这里,霍临烨忽然问:“你身边的那个空青,跟来了没有了?” 云姒抬头朝着远处的空青招了招手。 霍临烨的手下意识的摸自己的腰,问:“我之前的那些东西呢?” 云姒打开包袱,摊坐在地上。 一地的东西,云姒问霍临烨:“你要哪个?” 霍临烨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小木牌上。 隐约间,想到了那一天。 烈风在自己跟前倒下,手中死死抓着这一块小木牌。 来历,烈风跟他说过。 是云姒身边的空青喜欢雕刻这些带着香味的木头,练手雕刻了一块,被烈风捡来的。 自那以后,烈风就当做宝贝一样的带在身上。 因为连日的抚摸,这一块刻着名字的木牌,已经变得油光水滑。 可见,当初的烈风,是多次拿在手里抚摸过的。 五年…… 烈风也等了五年。 反面,是烈风亲自刻下的四个字:望青轮回。 因为自杀的人,是不能投胎的。 他以为空青真的殉主,随意带着这个,日日祈求空青能入轮回。 “这个东西是……” 是烈风让我交给空青的。 只是话没有说完。 霍临烨看见了空青腰间吊坠,隐约之间,可见“陆鹤”的名讳。 男女佩戴对方的名字,那承载名字的东西,便是定情之物。 原来烈风跟空青中间隔着的,不只是他跟九皇叔对立的两条路。 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霍临烨没有再说出口。 “怎么?”云姒问。 霍临烨摇摇头,声音很轻:“烈风……死了。” 这话,到底是让人震惊。 空青,南绛,乃至是十一。 虽然他们属于不同阵营,但是曾经,好歹笑过闹过。 “怎么会这样?” 霍临烨没想到,想问出这句话的,是十一。 空青的眼底,没有什么超出朋友之外的情谊跟悲悯。 烈风,终究死也求不得所爱之人的心。 而他霍临烨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倾心忠诚与他的人。 “我听说,巫族有厉害的人,能救人起死回生。我逆了军法,带着烈风,赶来巫族。只是巫族不轻易让人踏足。我抢回了烈风的尸体安葬在这里,只是……中途出了点小岔子,跟着我的人……” 霍临烨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什么起伏。 像是烈风死了,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但是云姒知道。 烈风陪伴了他许多年,是他身边唯一的主力,他拿烈风当兄弟,宁愿为烈风逆军法,也想要把死了的烈风,从阎王殿里面拉回来。 这样的平淡下面,饱含了多少悲哀,云姒计算不清。 只当做不知道。 指了指前面:“那个跟叶暮梨很像的姑娘吗?在那里。” 霍临烨点点头,却没有去看那边。 “叶暮梨死了,父皇定然是要找疑点的。我一边行军,一边找到了一个长得相似的人。她也会医术,只是相似,却也是身形。她的脸,易容过,但易容的本事不够,所以看着隐约像一些。” “她同我说,巫族有法,我便来寻。只是……巫族的人脾气挺大,说了可以,结果背信弃义。直到知道我是大周太子,又想要杀我祭祀。” 一旁的南绛点点头:“是的,巫族有用活人祭祀的习惯。外面的人,身份越高,祭祀的效果就越好,巫族就能越好。只是这个习俗,已经被摒弃了。这些年,都是用牲口。” 云姒道:“许是这些年,巫族开始不行了,所以开始走老路了。想要个身份厉害的人祭祀,以此来换回从前的鼎盛。” 霍临烨点头:“嗯,我自是能离开,可需要带上……烈风。” 他唤“烈风”时,声音很轻。 看不见什么眼泪,只是寻常,又继续开口:“还有明鸢。” 云姒这才知道,那个姑娘,叫明鸢。 “明鸢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烈风的尸体换了回来。出来的途中,我埋葬了烈风,之后,又落入了沼泽。” 才说完,东陵初阙的声音就在远处响起:“醒来了醒来了!那个叶暮梨醒来了!” 云姒起身,交代了霍临烨一句:“别乱动。” 躺坐在地上的姑娘,待遇明显是比霍临烨好的。 她身上盖着衣服。 东陵初阙她们几个害怕她着凉,还给她垫了不少自己的衣服。 如今看着她醒来,云姒蹲坐下身:“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明鸢。” “明鸢”这样的字叫云姒吐出,明鸢自己就知道,是霍临烨醒来了。 她挣扎着起身,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颤了颤,拉住了云姒的手:“你是……你是六小姐,摄政王的六小姐。” 云姒眉心微动。 明鸢开口:“我不是恶人,只是在好几次都看见殿下看你的画像。拿着剑,坐在地上,不声不响,不由自主地写下你的名字。你的医术很厉害,我知道,所以……” 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明鸢开口,又咽下,看了看其他人。 云姒颔首示意东陵初阙她们走远些。 明鸢这才开口:“想必他已经跟你说了一些,否则你也不是知道我的名字。我……我失了身,这件事情,你身为医者,当是知道的。” 少女的眼泪,滚滚落下。 云姒按住她的肩膀,抚慰她:“别哭,你的贞洁,不在罗群之下!” 明鸢摇头:“当初他救我的时候,我差一点被人侵犯。如今……如今我为了换烈风的尸体,被人……不过没关系,都是还了恩情。我这具身体,没什么好珍惜。请你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殿下,他是个仁心过重的人,我不想他背负太多了。” 失去所爱。 失去母妃。 失去至亲。 失去相伴多年的好兄弟。 云姒知道,等他们回京,接下来,霍临烨还要失去父皇。 然后,失去太子之位。 如今…… 云姒沉默了许久,轻轻点头:“好,我不说。你……要不要吃药?” 第1533章 云姒,你的心可真冷 明鸢摇摇头:“不用了……我……我也懂一些皮毛,吃了断生草……” 眼泪,毫无预兆地坠落。 她低下头,勉强地笑着:“我不会生孩子的,不会有孩子的。” 云姒的心再怎么冷,此时也颤抖了。 断生草,是一种毒药。 能摧毁女子的生育能力,再也不能有孕。 “你跟他……”云姒到底是想要说,做的也太绝了。 可是明鸢却笑着默默流泪:“我同殿下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干净。殿下不喜欢我,他……心里一直有你。所以,我生儿育女这件事情,不是跟最爱的人做,不是得到两心相许……没必要……确实没必要……而且,我脏了,怎么配得上他呢?” 云姒倾身过去拉住明鸢的手:“什么是脏,什么是干净?为什么要用那一点处子血来定义自己的贞洁?你的心是干净的,你是最好的姑娘。明鸢姑娘,你的贞洁不在罗裙之下,所有女子的贞洁,都不在!男人们想要彻彻底底占有一个女人,每天灌输这样的观念,你不要听。女子不是第一次珍贵,女子的每一次,都珍贵!” 她第一次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 实在是也看得出来,明鸢是个从心到身都干净的女子。 她的眼里,澄澈如明镜。 明鸢忍耐不住,转过身去哭:“殿下总说你不一样,你跟天下女子都不同。我……我从前还想,你能有多不同。今朝见,其实是不同的。只是伤在我身上,你说是你说,我痛是我痛。我很感激六小姐,但是……不要再说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咬牙忍耐,最后,将手中一包药,递给云姒:“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用,这是我……我用身子换来的药。大巫师说,能够……能够起死回生。” 当时明鸢已经昏迷,都死死抓着的一包药,珈蓝掰断了她的手指,都没有拿到。 如今,轻飘飘的一包,落到了云姒的手心。 云姒的手,颤了颤。 “你去给殿下吧,六小姐,谢谢你。”明鸢的呼吸都在颤抖。 云姒起身,转身之际,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蹲下身,握住明鸢的肩膀:“那些人长什么样子?” 明鸢的哭泣有一瞬间的凝固:“六小姐要做什么?” “我帮你把他们活剐,除了大巫师,还有谁?”云姒眼底的暗火,烧得剧烈。 仿佛是从灵魂里面汩汩涌动出的力量。 让明鸢也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撼。 她跟云姒,萍水相逢,何苦让她赴险? 何况,六小姐也是个女子。 “若是你想要去巫族一趟,那最近最好不要去。巫族的人开始变得很奇怪,他们需要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来祭祀。现在殿下离开了,他们会继续开始找。你是女子,女子尤其容易受到戕害。”明鸢抹去眼泪,提醒她。 云姒握了握她的肩膀:“想到模样,去告诉她。” 手指,朝着空青那边指过去。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人情,不需要你感激。只为同是女子,我顺手拉你一把你。明鸢姑娘,你别怕,也不要动死的心。这么点事去死,着实不值得。” 云姒摸了摸明鸢的脸,转身去找霍临烨。 霍临烨看着云姒手中的药,沉默了。 许久许久,他嗤笑了一声,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烈风……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从小相伴他长大的烈风。 是亲随。 是心腹。 是兄弟,乃至于,比兄弟还亲。 药……还是晚了,他已经把烈风埋了。 入了土,就再也没有可以救活的可能。 南绛在一旁也点了点头:“我没有见过起死回生的本事,但是巫族古籍上面,是这样记载的。只是……这起死回生,只怕也是骗人的。” 烈风死了。 明明是不同阵营里面的人。 但是南绛也还是为他可惜跟难过。 隐约之间,南绛记得,前些日子,是烈风的生辰。 他死在了自己生辰的那几日。 云姒看着这包药,隐约之间,有些心痛。 沉默,充斥在周遭。 过了许久,云姒开口:“拿着这包药吧,这是明鸢拿她半条命换来的。” 明明就是没有说清楚。 可是霍临烨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朝着明鸢看过去的时候,他的眉头紧皱。 握着这包药的手,不断地握紧:“你要进巫族?” 云姒点头,声音有些凉:“要去寻药的,等你好些了,我就马上进巫族。” 霍临烨看着这包药,声音浓重:“我带你进去。” “什么?”云姒像是没有听清楚。 霍临烨眸光发暗:“我来这一趟,总不至于什么都做不成。烈风没救活,还搭进去一个女人。我总不至于,背着这些损失,重新回到战场。这种事情窝囊气,我受不了。” “你要怎么样?”云姒看着霍临烨起身。 她到底伸出手,扶了他一把。 霍临烨敛眉:“谁碰了她,要么娶她,要么死。” 女子的贞洁不管在不在萝裙之下,这个世道,也唯有云姒一个人这样的想法,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会被大流淹没。 碰明鸢的人,要么死,要么娶。 云姒开口:“明鸢喜欢你,你大可以……” “我亦喜欢你,那你可不可以?”霍临烨的声音带了怒气。 看见云姒沉默,他嗤笑:“你自己不愿意的东西,强加到我身上?你想过我是个人吗?” 像是触碰到了霍临烨的禁忌,他的声音压低,犹如野兽嘶吼: “云姒,你的心可真冷!又冷又狠!从前你只是恨我怨我,后来你心里再也没有我。那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已经改了,我真的改了,你怎么不可以讲究我?情爱这种事情能将就的话,我还用得着这样吗?” 云姒的恼火瞬起:“怪我吗,这是怪我吗?” 霍临烨看见她面色鲜活起来,自己却嗤笑,低落下来:“不怪你,我怪我自己,都是我活该的。” 明明……明明就差一点能跟她在一起。 五年婚约……那五年,只要他不要那么坚持,就真的能够娶到她了,娶到记忆全失的云姒,跟她重新开始。 但是他没有…… 天意弄人。 再见到易容的云姒,她化身成锦弗,他还将她往九皇叔身边推,把假的云姒,往身上揽,又上了云姒一回。 没有比这更混账的了。 他活该的,活该得不到…… “好好休息吧,进巫族的事情,不用你了。” 第1534章 西洲首辅,不过如此! 见云姒起身,霍临烨也没有再犹豫。 他起身之际,明鸢堪堪跑过来搀扶。 不顾自己孱弱的身子,都要支撑起霍临烨。 霍临烨垂眸,拍了拍明鸢的后背,最后还是让十一搀扶自己起来。 “你的伤……”云姒开口。 霍临烨打断她:“死不了的,给我止疼药,现在,就进巫族。” 明鸢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默默后退。 云令政这时候才过来,对于烈风的死,他没什么波澜跟同情,只就事论事,淡声道:“太子殿下既然是走过一趟的人,不如给我们画一个图。这里虽然有巫族的人……” 他的目光落到了南绛的身上。 “有些东西,只怕她自己都没有接触过,毕竟,也离开好几年了。” 霍临烨点点头。 夜色浓厚,霍临烨是行军打仗的人,对地形尤其敏锐。 一张地图叫云姒复刻了三遍。 “巫族不好进,他们现在不行了,如果要进去的话,需要找一个引路人。”霍临烨开口:“我……” “我去!”明鸢在这个时候开口:“让我去!我偷了他们的药,他们肯定恨我,我只要去,注意力就会被吸去,那时候,我假装愿意成为祭祀的人,到时候,就能有机会跟你们里应外合。” 众人见目光落在了明鸢的身上。 云姒摇头。 霍临烨也断然拒绝,没有答复明鸢,而是同云姒跟云令政道:“我做这个诱饵。” “殿下!”明鸢的声音里面有了哭腔。 霍临烨抬手,摸了摸明鸢的头,像是曾经对待他的亲妹妹三公主一样,眼底丝毫没有男女之情,男女之爱。 看得云姒,忍不住有些唏嘘跟可惜。 这时候,云令政开口:“让太子殿下去,再好不过。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我家小妹得罪了巫族的大祭司。” “蚩淮?”霍临烨挑眉看向了云姒:“你怎么总是跟人结仇?” 云姒抿唇,眉头皱的死紧:“因为他的蠢妹妹以为我跟我二哥是男女情人的关系,他为她妹妹做主,我总不可能把我的身份,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这么愚蠢的人。不过,我拿了他的把柄。” 霍临烨隐约嗤笑了一声,听得云姒有些恼火。 “我进巫族时,大祭司还没有出现。只是听大巫师说,大祭司的权利也不小。现在,听我说……” 霍临烨开始把自己的谋划告诉他们。 听起来是很不错的,危险是危险,但也值得冒险。 只是,南绛成了个难题。 “我怕我跟着去,他们用我阿爹阿娘,还有阿哥们要挟我。到时候我……我会给你们拖后腿。”南绛低下头。 云令政睨了一眼南绛:“南绛的父兄,的确是个问题,他们的安危,我来负责。” 这话,让霍临烨不免多看了云令政一样。 他倒是不记得,云令政有这么热的心肠。 “好,现在去。”霍临烨点了头,伸出手,再问云姒要一些止疼药。 “那个能麻痹伤口疼痛的东西,你给我些。”霍临烨口开得直接。 云姒拧眉:“麻醉用多了会死的。” “给我就好,这东西,防身是好用。”看着麻醉针,霍临烨淡淡道:“我说受伤了,自是不能大打出手。这,挺好。” 说着,他将麻醉针递给了明鸢:“拿着,往西去。去找我三皇妹,在她那里等着我来找你。” 明鸢颤抖着伸出手,万千的不放心。 霍临烨安排好了所有,朝着巫族的方向看去:“我且先去。” 他同众人告辞。 转身之际,回头看向了云姒。 眼里的情绪太多,太浓。 只是一眼,他没有说什么,只道:“好好活着。” 云姒移开了眼。 天色越发的暗了下来。 南绛在这个时候,忽然从篝火旁站起:“婴妹他们好像快到了!” “婴妹跟蚩淮都能找到你。”云姒拧眉。 还好霍临烨先行一步,不然,计划就全部被打乱了。 “我拖后腿了?”南绛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面色沉淡,平声静气开口:“自信点,他们来的,更方便。” 结果,话音才落。 就在茂密的林子里面,听见一声—— “南绛?” 众人随之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过去。 这是蚩淮的地盘了。 他身后,带着不少人。 其中,还有婴妹。 云令政不着痕迹地将云姒遮挡在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从南绛的身上,拿出了装蛊虫的东西,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去找霍临烨。” 话音才落,一直暗藏在云令政身上的软剑就被他抽出。 篝火,在此刻被挑起,带着火焰的目光朝着蚩淮砸了过去。 南绛有些没防备,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整个人,直直落在了云令政的怀里。 “跟紧我。”云令政扯下腰带,拴在了南绛身上。 腰带的另一头,拴在他的手腕。 这么快的速度,甚至让南绛都来不及想,云令政到底是什么时候会的这么多。 他不是一个文臣吗? 思绪起的一瞬,扫个人倒在他的剑下。 一剑封喉,死不瞑目! “南绛!”婴妹的声音起,她嫉妒的眼睛发红。 “阿哥不要伤了云大人。”这个时候,还不忘开口。 蚩淮眼底猩红,抬手推开婴妹:“除了南绛,其余不要留下任何活口!” 云姒已经在这时候,隐匿,朝着霍临烨去的方向去。 身边的东陵初阙也聪明,直接跟着云姒,带着珈蓝就过来了。 跑的时候,还同云姒说:“不用管我,我可不是娇滴滴的皇室小公主!有什么危险,只管丢下我,你先保命!” 而此时,约莫着时间,云令政知道云姒已经走远了。 空青找地方也藏了起来,能够接应其他人。 他手下渐渐缓了下去,犹如束手就擒一般松懈。 南绛不敢置信,刚才杀人不眨眼的云令政,这会儿剑都被蚩淮打掉了! 他不要命了吗! “西洲首辅,不过如此!”蚩淮的剑,架在了云令政的脖子上。 而婴妹冲过来,拉住了蚩淮:“阿哥不要杀他!” “我本就是一介文臣,不懂这些杀人手段。不过,文臣自然要用文臣的办法。”云令政浅浅一笑,眼底蓄上许久不见的谋算。 他,朝着蚩淮招了招手。 第1535章 威胁,首辅大人带着南绛进巫族 蚩淮皱眉:“你要做什么?” 云令政莞尔一笑:“巫族果然不行了,你这小祭祀胆子怯懦得很。怎么,害怕我再从身上抽出一把软剑,让你死在这里?这么胆怯,做什么祭祀。” 蚩淮的面色一沉,要走上前,却被同行拦住。 婴妹急匆匆的要过去,被蚩淮推后,他自己上前一步,没有到跟前:“你要说什么?” “家中有从商者,我亦学得些皮毛,今日想要同小祭祀做个生意,若是你不愿意,那你这小祭祀,只怕要成祭品。是你自己过来听我说,还是我大点声,让众人都知道?”云令政眼底隐匿着轻蔑,多少是看不上这些人的。 蚩淮的脸色很是不好:“少用激将法,文臣多巧言令色,我可不会上当。” 闻言,云令政垂眸看了一眼南绛,带着些许责怪:“你的这位前未婚夫婿下等的很,平白跌了我的身份。” 南绛诧异的看着云令政。 蚩淮都是从前的从前她的未婚夫婿了。 跟他有什么关系。 能跌他的身份? 云令政自是身在高位,身处高处,倨傲的很,也有倨傲的本钱。 他跟蚩淮都是南绛的未婚夫婿,哪怕蚩淮是从前的,也是将云令政放在跟蚩淮一样的水平,自是让他嫌恶。 “你当这是你西洲吗,这可是我巫族的地盘!你口口声声污蔑,不过是激将,我不上你的当。”蚩淮非要对着来。 云令政也没有在逼迫,只看向了婴妹:“听闻西疆巫族圣女厉害很,最是厉害的,是一身蛊术,可操纵所有巫族的蛊虫。此次来,我便是想要求见着蛊虫们了。” 话才将半,婴妹打了个寒战。 这个细微的动作,又是在蚩淮的身边。 让蚩淮,看的清楚。 他几乎是立即就知道了不对劲。 也算是明白了,云令政口中所谓的生意,是什么。 长剑扔到了身边人手中,蚩淮警惕的走着过去。 南绛有些紧张,看着云令政跟蚩淮低语。 说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南绛看见,几乎是立时,蚩淮的脸色变了又变。 婴妹这会儿看见自己阿哥猛然转头过来看她,心肝都要吓出来了。 “阿哥……”她小心的喊了一声。 云令政抬手,拍在了蚩淮的肩膀上:“好了,这巫族还是大祭司说了算,那么,我要带我未婚妻子去看看我未来岳父岳母,总归是得放行的吧?” 蚩淮的脸色难看。 侧身过去,开口说了一句:“请他们去。” 云令政带着南绛,在唤十一跟鸾徽。 大大方方的跟着他们去。 只是南绛跟着云令政从蚩淮身边走过去时,蚩淮开口:“我有话要跟南绛说。” 南绛犹豫了一下,要过去。 云令政拉住她的手:“嫁夫随夫,西疆什么规矩我不知道,但我西洲,以夫为天。南绛是我未来的妻,我不让她听的,她不能听,我不让她见的,她不能见。” 凌冽的目光微挑,落在了蚩淮的身上,不轻不重的一句:“你也一样。” 他骨子里面的那股轻狂,肆意地涌动了起来。 蚩淮忍耐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着他们的背影,蚩淮地握紧的手,骨头都嘎嘎作响。 “阿哥,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让人把南绛那个不要脸的东西给绑起来啊!”婴妹着急的跺脚,冲上来。 蚩淮转头,抬手就给了婴妹一巴掌。 男人的力气总是比女人大很多的。 尤其是巫族这种男人,外出打猎,练得一身力气。 婴妹叫打飞出去,满嘴的血。 还没有等她来得及开口问一声“为什么”。 衣领,就直接被提了起来。 “阿哥,你……啊!” 又是一巴掌,打得婴妹另一张脸也红肿。 她还从来没有被自己家人这么打过。 一瞬间,都要难过死。 被扔在地上,婴妹颤抖着问:“阿哥……为什么……” “我问你,你圣女的蛊虫呢?”蚩淮嘴脸,像是要吃人。 婴妹的目光颤了颤,僵直了起来:“在……在啊……” “拿出来我看看。”蚩淮伸出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婴妹。 婴妹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我……我没有带在身上,等我回去给你看行吗?现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看蛊虫,蛊虫有什么好看的?” “还在说谎!”蚩淮忍耐不住,抬起脚,就朝着婴妹狠狠踹了过去。 婴妹一时不防,只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疼的婴妹放声大叫:“阿哥……” “圣女没了蛊虫,就是个死!”蚩淮恨不得掐死这个蠢妹妹,他伸手揪起婴妹的头发,怒吼:“你这个蠢货!你把蛊虫弄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弄丢了蛊虫,你,我,阿爹,阿娘,都要死!都要收活剐祭祀给巫神!” 婴妹的疼痛完全被惊恐盖住了。 她的嘴巴颤抖了两下,不敢置信地开口:“蛊……蛊虫……怎么……怎么会呢……蛊虫没了,再养就是了……阿哥你可是大祭司……” “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在说这种话?”蚩淮的脸皮下,就像是藏了一只苍蝇,一直在抽动:“我平日就告诉过你,多看多学,可是从前在课上,不是睡觉就是打瞌睡。说是要跟着南绛出去学她身上的本事,结果连最基本的种蛊你都不会!” 一下子,婴妹又被蚩淮捞着衣领提起来:“你就连成为圣女的本职都半点不懂,当初还说要超过南绛?传承的蛊虫,是时代圣女用血养出来的,是一个累积的过程,不是想要养出什么就能在这一代养成的。没了再养?” “用什么养?” “用你那还没有二两重的脑仁儿吗!” “他们骂你是蠢货,还真的事没有说错!” 婴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开口说:“不怪我,我被抓走了,那些人让我交出蛊虫,说是要治疗什么。说是我不给,就……就……我害怕,就交出去了。怎么办啊哥哥,我不知道这是这么严重的事情……我以为蛊虫……蛊虫就是一只小虫子而已……” 第1536章 霍临烨想要跟九皇叔一起,和云姒在一起 “一个货真价实的蠢人,远远要比真的恶人,还恶心,还可怕。因为它们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蠢,反而会觉得自己说的对,反反复复栽在自己愚蠢离,还要为自己鼓掌,还要沾沾自喜。” 草丛里面,看着蚩淮将婴妹带走,云姒忍不住发出感慨。 她身边,霍临烨看向了她。 东陵初阙跟珈蓝在跑的过程中,跟云姒走散了。 现在两人又回到了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九皇叔上哪去了?”霍临烨的身上到底有伤,撑不住许久,堪堪坐下。 这也是云令政让云姒来找霍临烨的一个原因,怕霍临烨死在这里,或者巫族的人,用大周的太子来要挟。 霍临烨要死,只能死在自己人手里,死在自己的疆土。 这是大周的脸面! “他会来的,我先到这里打个头阵。”云姒看着没人了,朝着霍临烨招招手:“走,没人了,接下来,咱们潜入巫族。顺着你的路线,不要惊动旁人,带着我进十万大山,找药去。” “空青在外接应,我二哥在巫族那边探查,我们直接进十万大山,二哥查出什么,就会想办法给我传递消息。九哥会来支援,你我什么都不要怕,走。”云姒说着,四下看着周围,不经意地朝着霍临烨伸出手。 霍临烨抬眼看着那一只素白的手,伸手,紧握。 “云姒……” 他堪堪唤她名字。 云姒道:“烈风你埋在哪里了?什么?叫我做什么?” 霍临烨停顿了片刻。 后悔。 感激。 爱。 太多了,多到让霍临烨说不完也说不清,更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果这次从十万大山会来,我帮你找到药,我们的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如何?”霍临烨那一张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安静。 云姒回头看向了他,皱眉:“你在装什么?我要你帮我吗?一点药你就想要一笔勾销,你做什么梦?好好活着,你得死在苏韵柔手上,她可是随时想要你的命呢!” 霍临烨到底笑了笑,有几分苦涩,又有些鲜活:“我带你去看看烈风。” 夜风呼啸而过,云姒没想到,埋葬烈风的地方,这么荒凉。 “烈风跟随你南征北战,其实很多程度,不亚于霍影,他也是个战将。死后,埋葬在这里,以后可能连个祭祀他的人都没有。”云姒蹲下身,看着牌位。 发现是用血写的。 那些土,也有用手刨过的痕迹。 云姒转过脸,看见了霍临烨的手。 终于明白过来,是霍临烨一把把将地给挖开,将一捧捧土,盖在了烈风的身上。 “你做什么?”霍临烨看云姒要去刨土,伸手去阻拦。 云姒推开他:“按理来说,这个土应该都是你用手刨过的痕迹。但是你看周围,有铲子铲过的样子。” 地上,的确有这个痕迹。 “有人动了烈风的尸体,可能是巫族那边的人,也可能是别人。但是别人没必要重新把坟头弄成这样。我怀疑,是巫族的人,不能用你祭祀,就用你身边的人。烈风在你身边的军衔,不压抑二品大将军。” 说着,云姒开始将土推开。 霍临烨抬手挡住云姒,看了一眼她纤细的手指,道:“我来。” “算了吧,你现在还没有我的劲儿。”云姒说他一身是伤。 人真的说不清谁是敌是友,只是,什么关系都很难永久。 霍临烨在停顿之时,看着云姒专注地刨坟,脑海之中一个念头,一个十分荒唐的念头,忽然升起。 如果…… 他是说如果。 她这么想要陪伴。 可是九皇叔陪伴她的时间不够。 那……他们三个人,可不可以? 他不要求云姒给他太多的时间,只要在九皇叔那里分一点出来给他,也足够。 那样,他就不会被对她的情爱折磨的那样难受了…… 这样的关系见不得人,那他可以待在黑暗里,做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做她的男人。 这个念头才起,转瞬之间,就被霍临烨狠狠掐灭。 他是大周太子,怎么能有这么荒唐又可笑的念头。 总有一天,他跟云姒也会开始对立,这一天,不会远。 只是这种念头生了,就像是在他心里落下了一颗种子,悄悄地开始发芽。 两人专注着刨坟,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终于,等到抛出坑来之后,看着里面空空如也,云姒愣住:“烈风呢?” 霍临烨猛然站起来:“他们的确用烈风祭祀了!” 他记得,那个大巫师说过,用烈风的尸体也行! “你上哪去?”云姒看着转身就要朝着蚩淮他们刚才消失的地方过去的霍临烨,急忙开口阻拦。 霍临烨眼底赤红:“我觉不允许人动烈风的尸首!大周战将,功勋累累,万分尊贵,其实巫族的这些人能碰的!” “别着急,都几天了,你这么莽撞的去,岂不是要把我们所有人的辛苦都白费?我们先去靠近巫族之地的位置,等到二哥有消息传来,我们再做打算。”云姒拦住霍临烨。 霍临烨看着云姒眼底的神色,心中的怒火没有好半点。 此时,巫族之地。 云令政被人解开蒙眼的布条。 入眼,便是一副野蛮到如同兽世的场景。 巫族的人一个个穿着自己制就的布料,上面有繁复的花纹。 祭坛之上灯火通明,有被点了天灯的人,血流了一地。 诡异,古老,且神秘。 “南绛!”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妇人的一声喊。 在云令政身边的南绛转过身去,就看见了南绛不顾一切的朝着妇人飞奔过去,一把抱住:“阿娘!” 南绛生在和乐的家里。 家中的哥哥们已经长大,生儿育女,除西疆之外的巫族族群。 如今家中胜着一个小哥,也有二十的年纪。 看见南绛,上前也将他抱住。 云令政的眉心,微微一动,眼底升起一抹不悦。 谁知,南绛的阿娘转头,就看见了云令政,上下打量了一番,冲上来,一把握住了云令政的手,又哭又笑,开心的道:“来这一趟辛苦了,快些让我看看未来女婿。” 南绛有些紧张,怕云令政看不上自己父母,也不喜欢这么热情的人。 她刚要开口去拉自己阿娘,云令政却极有礼的低垂眉眼:“小婿提前见过岳父岳母。” 南绛的心,微微一颤,眼底有光燃起。 南绛阿娘道:“江澈真是一表人才,我们小南绛的眼光就是好!” 第1537章 蛮蛮,在天愿作比翼鸟 南绛的身子一愣,猛的转头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的面色看不出微末变化,只是笑着,挑不出半点错。 喜怒不辨,更是不解释半句。 目光流转,四目对视。 南绛喉咙干涩,刚想要解释,就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紫鹿,南峥,好了,可以走了。” 是外面的人,叫南绛的阿娘还有阿爹离开。 南绛的阿爹南峥这会儿走上前,上下打量着云令政,最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看着就很好,是很聪明的样子。从商也好,会疼人,我家南绛不会挨饿受冻,不愁吃穿。比那个……那个谁来着……” 南绛意识到不对劲了,赶紧来劝。 云令政却笑着道:“南绛,让岳丈大人先把话说完,莫要打断。” 南绛深深的打了个寒战。 她知道,云令政这种人,只要他自己愿意,就能将事情做的周全,也能把人哄好陪好……只是她真怕云令政戳出来说自己阿娘阿娘不好。 结果,可就看见自己阿爹指着自己鼻子,转头道:“你很早之前,给我们写信,说云家二哥不好,嘴毒,喜欢骂人,凶,说话难听,没有情商,一介文官两袖清风柔弱的你一拳就能把他打扁那个,叫什么来着……” 南绛的脸白了:“阿爹你别说了,我……” “云令政。”云令政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提醒南峥。 南峥点头:“对对,那个云家二哥云令政,哎呀,我们南绛啊,那些年,没少写信回来骂这个人啊。当时我们还叫他离远点,好人相逢,恶人远离。现在她跟江澈你定下婚盟,就好咯!我们当时还担心,若是江澈你不同意,云夫人身边就只有一个首辅大人了……我们家也高攀不起。” 说完,又若有所思道:“我这么说你二哥,你不介意吧?我也只是兴之所至。” 云令政满面的和煦,笑着摇头:“不介意。” 末了,又看向了南绛:“原来蛮蛮这般不喜欢二哥呢。” 南绛的脸赤红,她甚至不敢跟云令政对视。 五年前,就是跟着云姒的那几年。 她的确就是写了信给家里保平安,顺便说说遇到的人,也就骂了几句云令政。 几句……十来句? 也没有几张纸! 现在还想要戳穿云令政的身份,会让阿爹阿娘尴尬,南绛的头,已经快要埋在裤衩里:“阿爹阿娘,我从你们出去,我有事儿要跟你们说呢。” “好!”南峥点头,对“云江澈”分外满意。 南绛阿娘紫鹿也是,怎么看“云江澈”,怎么喜欢:“我还以为江澈清隽呢,这么看来,身量很不错,瞧着就是很会生孩子的,南绛,抓紧时间,让阿爹阿娘们……” 外族部落,最看重的就是男女生育能力。 这关乎到族群是否能够壮大。 南绛在中原久了,听到这种话,只觉得面红耳赤,拉着自己阿爹阿娘往外走。 她转身的时候,甚至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盯的她后背发凉。 等会儿,她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云令政解释…… 真的完了。 “阿爹阿娘,你们……你们怎么当真他的面这么说啊……” 出来了之后,南绛才急得跺脚。 南绛阿娘还奇怪:“怕什么,你们不是早晚都是夫妻的嘛,生儿育女,是顺应自然,是天赐的能力,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是这个……他……他……”南绛咬牙。 南峥道:“怕什么,我们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再说了,早晚都是一家人,跟他说说,免得他不知道你不喜欢他的那个二哥。阿爹阿娘做坏人,总比你开口好。他看上去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以后就会带着你,远离他那个二哥了。而且,当着他的面说,又不是当着他二哥云令政的面说。” 南绛头皮发麻。 “算了,等我去跟他解释完了再说吧。”南绛咬咬牙,问:“阿娘,你们还好吗?几个哥哥还好吗?” 她转头,看向了小哥。 四个兄长,如今就只剩下小哥一个人在阿爹阿娘身边了。 其他的几个兄长,都到外头的族群去了。 紫鹿的面色少有变化,快的转瞬即逝:“我们都好,你不要管我们,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活好你自己就行了。巫族的人,只要定下婚盟,就不能轻易反悔。当初断了你跟蚩淮的婚盟……唉……你不应该回来的。” 南绛知道,肯定是连累家里了。 南峥伸手拦住妻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南绛想要说,她想要把阿爹阿娘带走。 但是这里有耳目,她又不敢说。 只能模糊的开口:“解决蚩淮跟我的婚约,顺便,让你们看看我跟云……云五哥。” “挺好,我们都喜欢。只要你喜欢,只要他不打你骂你辜负你,我们都喜欢。你们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不要太过强求出人头地,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紫鹿拉着南绛的手。 南绛双眼赤红,抱住阿娘之际,发现阿娘身子轻微地抖了一下。 那一下,南绛的心都在痛。 阿娘阿爹他们,肯定经常受罚。 她是最好的巫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只是南绛没有点破,这会儿在娘亲的怀里,小声开口:“阿娘,我这次来,带了阿姐。阿姐想要进十万大山,为九爷跟她的孩子寻药。还有,我这次来,也是要为了带你们离开的。” 紫鹿的身子微微一震,只是拍了拍南绛的肩膀:“做你的事情,别管我们。巫神在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你不要管我们。而且,我看江澈很喜欢你呢。他唤你蛮蛮……阿娘虽然身在巫族,但是也知道点中原的文俗。” “‘蛮蛮’,是一种鸟的名字,这种鸟,又叫比翼鸟,比翼双飞,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他很喜欢你呢。” 南绛愣了一下,她一只不知道蛮蛮是什么意思。 也是那一天,他这么唤了她一次,后来她就忘记了问云令政。 “阿娘……他……他其实是云令政。不是云江澈,他是云江澈。” “什么?”南家三人齐齐一惊。 第1538章 亲吻之间,故意开口诱导她 “来信不是说,是……云江澈吗?哎呦,怎么会是你最讨厌的首辅大人啊?等等,他是首辅大人啊……那个名声享誉的西洲首辅云令政。好几场战争,有他出面止干戈的那个?”紫鹿只觉得无比尴尬又无比震撼。 南绛点点头。 南峥:“哎呦,还好人家刚才没生气,也没有直接点破,让我们难堪啊……这么看,南绛你说的也不对,我看这云大人挺不错,很会讨人欢心。也……很懂分寸。怎么会成了他呢?” 南绛真是觉得一言难尽:“说来话长了。” 她转头看向了自己小哥南离。 “阿哥……” 南离有些恍惚,整个人有些不同。 身上看不出什么伤,只是眉眼之间,有拨不开的愁云。 “好了,是大祭司同意我们来见你一面的,我们回去了。”南离笑了笑,唇色有些发白。 南绛:“阿哥好好休息,阿哥的样子,看上去是累的急惨,体力透支太过厉害的样子。” 南离闻声,面色更是白了几度。 转身之际,南绛阿爹阿娘阿哥三人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会儿回去,等待他们的,想必又是刑法。 他们已经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面,许久许久了。 只是这次,蚩淮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同他们开口:“有一件事情,如果你们能办好,我就放过你们全家。” 南峥面色森冷的看着蚩淮:“我们这点微末的本事,还能为大祭司做什么?” “峥叔,我知道你怪我。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南绛违背巫族的族规,你们为了让她规避惩罚,还让她跟我解除婚约,嫁给别人。但是这,也不足以磨灭南绛的罪。” 蚩淮走上前,笑着道:“有一件事情,是一件大事。如果你们能做好,我就请大巫师还有所有长老,放过南绛。南绛现在回来,再想要出去,可就不能了。” “什么?”南峥站起来。 蚩淮笑了笑:“南绛不是圣女吗,她精通蛊虫之道。我想要让她帮忙饲养蛊虫,你们把蛊虫教给她去。” “只是这样?”看着递过来的蛊虫盒子,南峥面露疑色。 蚩淮点头:“当然,我跟南绛,也算得上中原人口中的青梅竹马,我曾经,还是鹿姨一手带大的。你们的恩情,我不会忘记。不然当初,也不会答应你们,放南绛离开,是不是?只是现在你们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只不过是因为我依照巫族的法规办事……峥叔,鹿姨,我不想的。” 南峥跟紫鹿到底是看着蚩淮长大的。 而且……他们的刑法,到底也不是蚩淮故意施加,都是公事公办。 思及此,为了女儿跟儿子的前路,南峥点头:“好。” 蚩淮笑起来,一脸的感动:“多谢峥叔,蚩淮在这里叩拜。” “你是大祭司……”南峥要阻拦。 蚩淮推开南峥的手:“今日是蚩淮在叩拜你们。” 说着,就真的磕头了。 黄蜂尾后针,最毒男人心。 南绛,我这一拜,算是提前,送你阿爹阿娘上路了,他们的死,都是因为你…… “好了,我先去看看南绛。”蚩淮起身。 此时—— “呵呵……”南绛重新回来,看着目光迎向自己的云令政,干干地笑了两声。 云令政脸上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朝着南绛招手:“你过来。” 南绛只觉得如芒在背:“我……我……” 她犹豫两下,云令政直接起身。 没有给南绛反应的时间,云令政就将人抱起。 不由分说,按在了桌子上。 身子,也叫她抵在了窗边。 当双手被他握住,高举过头顶,胸口被迫地挺起,贴上了他,南绛知道害怕了:“你别……” “你什么?叫我什么?”云令政不碰她,只是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更是迫使她做出这么羞的姿势面对自己。 身子强势地分开她的双腿站在她两腿之间,手紧紧控制着她的手腕,按在墙上,一手,牢牢握住她的腿根,再问一遍:“叫我什么?” “云……云令政……”南绛紧张得要命。 这个小茶桌就在窗口,外面还有人,她都能听见脚步声。 只要有心,往窗口这里一看,就能看到…… “呵……”云令政嗤笑:“叫什么云令政,我怎么拿得出手。叫我云江澈,乖,叫一声五哥,嗯?” 空不出手,云令政低头,咬开她的衣襟,露出白皙的锁骨。 低头,他吻了上去。 女子的皮肤柔嫩,软滑得不像话。 越往下,越是温软。 隐约之间,蛊王牵动,让云令政很想这么随着性子彻底要了她。 “呜呜呜……我……”南绛害怕,身体的感觉情不自禁,让她声音破碎:“之前写了信,后来没有来得及写信解释,他们就以为我的未婚夫婿,还是五哥。” “五哥?”云令政眼底隐藏了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得到的不悦,他冷笑: “叫得真亲,继续叫,就叫我五哥。我瞧着,蛮蛮喜欢些刺激的东西是吗?当初用着我的身体,心里不还惦记着云江澈么,嗯?现在,连你父母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咬住南绛的耳垂,南绛的身子彻底地软了。 低沉的呼吸钻入她的耳朵,耳边被唇齿折磨,南绛声音带了哭腔,微微开始颤抖:“别欺负我,你别……我……” 云令政被她这个样子,刺激得不轻。 这几个月,从见到她开始,动了想要她的心思,她不知,这欲念有多难控制。 控制欲念,就是在对抗人性。 这一瞬,他有些忍耐不住,抵扣,含住了那粉嫩的唇,紧紧将她拥入怀。 只是才接触的瞬间,云令政警觉睁眼。 眼底的情动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的余光,瞥见了暗处的一双眼睛。 隐约之间,云令政扯下衣袍,只遮挡住南绛的所有,不叫任何人看见她动情柔软的模样。 亲吻之间,故意开口诱导她:“蛮蛮,喜欢我这么对你吗?” 南绛没有经历过情事,且女子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羞耻,总归不比男人,来的得心应手。 而爱抚揉弄她的,又是一个聪明且成熟的男人。 “我……我……”南绛说不清什么感觉。 云令政嗓音有些微哑,温柔的极了,有心哄她开口:“蛮蛮喜欢蚩淮还是喜欢我?蚩淮这么对你,你可愿意,嗯?蛮蛮。” 第1539章 把南绛生过孩子的秘密告诉云令政 南绛整个人依靠在云令政怀里,头上顶着他的衣袍。 明明他没有真的占有自己,但也距离真正占有,只差一步了。 此时听着这样的话,南绛脑海已经糊涂:“什么……什么蚩淮?” 声音很小,很柔。 娇娇弱弱的,很能让一个男人升起掠夺欲。 云令政垂眸一笑:“连蚩淮是谁都不知道了?” 南绛呜咽的叫了两声,难耐之中多了几分破碎。 窗外有心偷看的,在听见这些话,看到这一幕,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嫉妒跟恼怒。 等云令政再次朝着那头看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他这才低下头,狠狠地吻了上去:“蛮蛮,叫二哥。” 往日清隽的声音,此刻覆上了一层暗哑。 明明平日冷漠理智的人,现在变得尤其蛊惑人。 这样的男人,是个女人都没有办法拒绝。 南绛也是。 “二哥……呜……我……我……” 云令政听着她的声音,呼吸沉到了极点。 意识到这个时候若是还要碰她,那在这种地方要她,属实太过草率。 他缓缓收回手,像是抱孩子一样将她抱起来。 就这么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他也随之坐在了椅子上。 像是抱着一只小奶猫,南绛整个人伏在他怀里,柔软极了。 性子也这么软,不管他提什么,她都哭唧唧地会答应。 思及此,云令政心念一动,低头再吻她。 眼底克制着情欲,在南绛养着小颈子承受时,腥甜的味道,弥漫在口中。 血腥气息刺激着南绛脑海骤然扯着疼了一下。 她猛地捂住头:“好疼……” 云岭自己静静地看着南绛,缓缓抬手,将她按在自己怀中,拍着她的后背:“很快就不疼了。” 他慢慢哄着,那股撕扯的感觉,瞬间就平息下来。 “唔……”南绛蹙眉,下巴抵着云令政的胸口,可怜地仰头望他:“怎么回事……” 云令政笑了笑,想起战奴说的关于蛊王的事。 战奴自己也拿不准,只是说了一些猜测。 所以现在,云令政也没有告诉南绛的意思,只道:“蛮蛮刚才表现得很好。” 南绛的脸顿时就红了。 她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 才动了一下,就听见云令政的呼吸沉了沉。 四目相对,南绛也被他带着感受过情动不能自持的感觉。 这会儿,她不敢动了。 云令政抬手,轻轻刮蹭了一下南绛的脸:“刚才是谁跟个小奶猫一样乱叫的,现在享受了一半,就翻脸?” “我……我没有……”南绛这会儿下去也不是,坐在他身上也不是。 她……她总能感觉到他的那…… 云令政的喉结上下滚动,看着南绛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才有的渴望跟……下流。 只是这样的下流,并不讨厌。 因为他足够坦荡,足够能直面他自己,也足够耐心。 给足了南绛在情事上的尊重,没有乱来,每次都给了她很舒服的感觉。 “没有享受,还是没有乱叫?”云令政抚着南绛的后背,同她调情,也竭力地开始平息着自己。 南绛接不住他这些话,娇娇地将脸埋在他怀里。 这样依赖的样子,平白叫云令政想到了曾经云姒养的那只小猫。 现在的南绛,像极了那只小白猫。 “你刚才怎么咬了自己。”南绛尝到了满口的血腥。 还以为,是他咬坏了自己呢。 云令政眼底的神色有些微妙,只轻轻拍了拍南绛的后背,拥着她缓声开口:“别问其他,等我缓下来。” 饶是经历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南绛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你也……你也太容易……” 面皮薄,那些浑话她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云令政闭上眼,微微仰头,凸起的喉结随着他的动作滑动,因为情欲,也染上了一丝红,无比的性感。 跟他往日清冷理智的样子,简直是天上地下的极端。 他这般动情的样子,唯有南绛见过。 “你知道自己对我影响有多大了?”云令政将南绛按在了怀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平息。 身体里面,似乎有什么在苏醒,他感觉得到,那是…… 蛊、王! 云令政很期待,这次蛊王的苏醒,会带来什么样的新鲜东西。 从刚才南绛的反应来看。 她身上的,是子蛊。 夜色渐深,云令政将被褥给南绛拉上,才转身出去。 鸾徽这时候刚好过来:“方才在门外偷窥的,是蚩淮。这里是他的地盘,我不好到处去打听监视。” 云令政不过一笑:“用不着打听,他那个脑子会做什么事情,清楚得很。圣女丢失蛊虫是大罪,接下来他会做的,肯定是先隐瞒,然后将这个锅让别人来背。让谁背最合适呢……” 说话之间,云令政看了一眼小木屋里面的南绛。 这里的树木参天,部落里面,白昼犹如黑夜。 月光被割碎,成一地的散银,荡漾在云令政身上。 他眼底那点温度消弭,只剩下冷漠。 思虑之间,他轻轻一笑,抬手让鸾徽靠过来。 吩咐完了之后,鸾徽立即要去办。 云令政喊了他一声:“不着急,且打听着十万大山的入口,我记得战奴说过,巫族有一本巫典,记录了不少奇珍异草的位置,今晚且看看,这东西在谁……” “云大人!” 就在这时,云令政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 都不用回头,且听听那声音,就知道是谁。 婴妹被自己哥哥打了脸,这会儿轻纱遮面,朝着云令政跑来。 像是个遭背叛的女子,她眼里都是不甘心:“云大人别走,我知道你跟南绛是逢场作戏,你想要帮南绛在巫族脱身,所以才会那样的……” “姑娘误会了,我原本便有意聘南绛为妻,从我那五弟手里抢了这桩婚事,如何是逢场作戏?”云令政的声音不到,恰好让不远处贼心不死的人也听得清楚。 婴妹因为这话,彻底白了脸:“不是的,这不是真的!你怎么能喜欢南绛那种人呢!” 云令政眼里,并没有什么男女之分,论男女之前,得先论人,他自然不会因为对方是女子,就给对方脸面:“不喜欢她,难道喜欢你?” 目光扫视,多了几分轻嘲。 婴妹整个人如遭雷击,狠狠颤抖:“我知道南绛的秘密,如果你也知道,那你肯定不会在喜欢她!” 第1540章 云姒:下一步抓大周摄政王 这话,让婴妹信誓旦旦,觉得胜券在握。 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云大人这样风骨的男人,怎么可能还会喜欢? 看见云令政的目光落了过来,婴妹带着点诱惑地开口:“云大人,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答应娶我,我就告诉你这个秘密!关于南绛的,天大的秘密!” 圣女未婚有孕,这对巫族人来说是奇耻大辱,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大巫师,蚩淮,南绛的父母,还有婴妹,还有她们贴身的人。 可婴妹原本以为胜利在望,却听见云令政嗤笑了一声:“拿着旁人的秘密当做筹码来跟男人谈条件,南绛纵有千般不好,也绝不会行此下作之法。至于秘密,我对她的曾经没多大好奇心,便是她杀人放火,那也只是曾经的南绛,而非现在的她。她愿意同我说,那便开口,不愿意,那便是她永远的秘密。” 多幼稚的男人,才会喜欢刨根问底抓另一半儿的秘密出土? 婴妹这样的脑子,显然低估了一个成熟男人的心智。 便是云令政想知道,也不应该是从第三者口中说给他听的。 没有讨到好处,还惹了一身嘲讽。 婴妹咬牙,看着云令政离开的背影,狠狠跺脚:“你会后悔的!云大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就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男人能够忍受未来的妻子,为别的男人生过孩子。 这个男人,可能是土匪,可能是叫花子,可能长得奇丑无比…… “云大人这么清高的人,怎么受得了!” 婴妹咬牙,现在还不服。 蚩淮冷冷扫了婴妹一样,想到方才在窗前看见的一切。 虽然见不到南绛的样子,但是他都能想象得到,南绛是多么乖顺,多么依附云令政。 若非是真心喜欢,那决计不可能表露出那样的脆弱跟依赖。 饶是蚩淮觉得自己已经不喜欢南绛,可那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还是叫他恨得要命! “大事当前,别总是谈情谈爱。”蚩淮警告。 婴妹委屈又惧怕:“可是……可是阿哥你不是帮我解决了吗?” “只是让那些假的蛊虫给她父母养,不到最后一刻,还算不上解决成功。你这几天,最好听话些,假装自己生病。我跟外界说的,是你生病不能饲养蛊虫才送到南绛父母那里的。” 南绛现在已经不是圣女,而且准备外嫁,更是不能再碰蛊虫。 思及此,蚩淮冷笑:“等蛊虫的事情败露,南绛想要救她的父母,就得对我听之任之。到时候,且看看,那云大人,还能怎么办!” 与此同时,南绛的父母听了云令政的建议。 悄悄地将装满蛊虫的盒子送给了大巫师。 大巫师是大祭司之上的存在,大巫师之上,还有八位长老。 族中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得请八位长老出来。 势力相互制衡,此消彼长,是维系巫族的关键。 “这蛊虫,是蚩淮给你们的?”大巫师一身黑色,手中握着一个羊头拐杖,头发披散,赤脚走到了南绛父母跟前。 “是的,圣女生病了,没法饲养蛊虫,说是请我们帮忙饲养。但是我们思来想去,还是不敢随意养,毕竟我们的女儿已经不是圣女了。左右,还是拿到大巫师这里来。但是大祭司为了圣女颜面,没有跟其他人说,只是大家都知道,圣女生病了。”南绛的阿爹开口。 说话之间,看了一眼陪同在身侧的云令政。 大巫师的目光,也随之落了过来:“外族人?” 他们现在,正缺一个位高权重的外族人呢。 云令政一眼就探知了对方的心思,道:“如今我已经不是西洲首辅了。” 大巫师笑笑,眼里有掩饰不住的遗憾。 知道云令政是想要迎娶南绛,这也没有再说什么。 南绛的那点小事,跟现在巫族里面的事情相比,实在是不足为奇。 刚要挥挥手让他们都离开之际,有人匆匆来禀告:“抓到了!那人自投罗网!除此之外,跟大周太子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子!” 话语之间,大巫师朝着云令政看了一眼。 云令政心中立即清明,起身,就要随着过去看看。 霍临烨自投罗网没事,但是云姒不能有事。 不管她身躯里面到底是谁,她骨子里面,已经流着他云家的血。 大巫师像是有意试探,没有拒绝云令政。 地牢之中,霍临烨身边还多了几头狼在周围拴着,只要他跑,这狼足够咬死他。 而霍临烨的身边,就是没有易容的云姒。 只是,这些人都不认识她的真面目。 “怎么又回来了?”蚩淮冷笑着开口,只把云姒当做无关紧要的人。 霍临烨席地而坐,眼底有几分轻蔑的看了蚩淮一眼:“你们把烈风的尸体弄到哪里去了?” “啧!” 蚩淮皱眉:“还真的被你发现了?你要是不来,其实我们就准备拿那位烈风将军的身体,准备过几天的祭祀大典了。只是你来了嘛……我答应你,大周太子,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话,我一定好好安葬你的那位将军。” 这时候,大巫师过来。 看见霍临烨,他眼底跳动着光彩:“大周太子,这么尊贵的身份,这么厉害的人,如果能够拿你祭祀,一定能够让我巫族鼎盛起来!你身边还带着个人……” 大巫师将目光落在了云姒身上。 仔细看去,云姒身上的气度显现,丝毫不亚于霍临烨。 而一张脸,更是精致无比,抬眸看过来时,让大巫师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哈哈哈哈……”他大笑:“天意,天将你们两人送来拯救我们巫族!姑娘,你叫什么?总不至于送你上祭坛,都不知你姓名,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跟巫神交代啊。” 云姒冷笑:“一个族群就如同一个国家,国家衰败,往往是领导人无能。你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开始找活人祭祀。把我们祭祀完了之后,还是不成,下一步,是不是得抓其他人了?抓大周摄政王?” 霍临烨抿唇,看向了云姒:“……” 第1541章 霍临烨:你这身高,还不如孤九皇叔战剑长 “就是,有本事去抓大周摄政王!” 霍临烨开口,愣是将云姒弄无语了。 她只是说说,并没有让这些人真的去她九哥的意思。 只是霍临烨敛眉,完全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要倒霉就喜欢大家一起倒霉。 “你闭嘴!”云姒压低声音冲霍临烨开口。 霍临烨冷冷睨了云姒一眼:“心疼了?这么心疼他,当初他那么对你,你还心疼他?” “他当初怎么对我,那是我的时间,而且他自己也没好过,足够了。”云姒冷眼看着霍临烨。 这话,让霍临烨忍不住的想要开口问一句:那我呢? 他也因为对她不好,受够了情劫的折磨。 也因为认错了她,将她推到九皇叔身边。 她怎么就不能跟他和解呢…… “我说我的,你说你的,你少管我,孤不是不能管的。”说到最后,霍临烨直接端出了太子的架势。 云姒脾气上来了:“要不是因为你身负重伤,也不会连累我被抓起来,现在你还好意思附带上别人?” 九皇叔就是她心尖上的,他说一句都不可以么? “我让你非要跟我一起被抓了吗?”霍临烨似乎长了一身反骨,云姒越这么护着九皇叔,他就越是要跟霍慎之作对。 更是不肯软下性子,仿佛这样,才能遮掩住他心中对她求而不得的心绪,让他不用那么难堪。 “霍临烨!”云姒原本压着声音,这会儿火气瞬间压不住。 大巫师还在说着:“你们听见没有?” 云姒跟霍临烨齐齐转头,朝着大巫师怒喝:“你闭嘴!” 声音之大,居然谁也压不住谁。 大巫师一愣,看向了蚩淮。 蚩淮嗤笑一声开口:“听说就是两人吵起来了,声音越吵越大,吸引了我们的族人。喂,你们两个,口口声声让我们去抓大周摄政王,也行,你们想想办法,要是能让我们抓到大周摄政王,我们就放了你们两个,如何?” “你这个白痴做什么白日梦,就凭你?”云姒挑眉看向了蚩淮。 霍临烨亦是冷笑:“你这身高,还不如孤的九皇叔手中那柄战剑长,他抬手就能弄死你,大晚上的你可别说梦话。我霍氏皇族的人,能折在你这种货色手里,那我大周可真是要完了。” 蚩淮拧眉:“你们两个,谁肯拿出对策……” “我们吵是我们吵,但大周摄政王是我霍氏皇族中人,可死在自己剑下,可跟自家人斗,决计不是你这种小东西可以肖想的。就凭你,也敢挑拨孤?”霍临烨眼底闪烁着不屑。 云姒嗤笑:“巫族要完蛋了,你没本事,那就是你的事儿了。你跟你妹妹两个蠢货,有你们这种人,巫族何愁不完蛋!” 蚩淮的目光沉了下来,看着云姒,似乎感觉有些眼熟,不是她的脸,而是她说话的方式。 “你是锦弗公主?” 这时,云令政开口:“她是。” 云姒愣了一下,朝着云令政看去。 思绪一转,马上明白了二哥用意。 如果现在她说自己身份一般,那明鸢的下场,就是她今晚的结局。 但说她是锦弗,那后面等着她的机会,可就多了。 “哦?”蚩淮转头看向了云令政:“你不是西洲臣子吗,你怎么会肯说她是锦弗公主,你不怕你们的公主在这里……” 云令政看向了大巫师:“我已经同西洲脱离关系,区区一个锦弗公主,我又如何会在意。这巫族是好地方,若是大巫师有意,我倒是可以长久的为了妻子留在这里。” 言语之中,多是想要投诚的暗示。 云姒眼底一转,二哥好心机。 一箭双雕,保全她,示好巫族。 她自是不肯搅局,要成全他这一番筹划,推着他上台,让他接触到大巫师,说不定能够拿到进十万大山的办法,找到他们要的药材。 “放肆!云令政,你居然敢出卖我!”原本大巫师是有点不相信的。 霍临烨也在此时推了他们一把:“西洲首辅?这脸面撕开,果然是一排佞臣作风。为了个女人,连自家国家的公主都能出卖。云大人,你好大的格局啊!” 云令政冷淡地睨了一眼霍临烨:“比太子殿下为女人折腰的格局是小了点。” 明明霍临烨是为了帮他。 但是这话,不知是内心敏感还是怎么。 霍临烨总觉得,云令政是看出自己内心那点心思了。 可他的心思,也只是动了那一瞬间,就被他掐灭了。 他是大周太子,怎么可能跟九皇叔一起,和云姒在一处。 只是动心起念,若不是完全不要,那言行举止都会泄露内心最想要。 云令政敏锐无比,如何看不出来? 弹指之间,大巫师多打量了云令政两眼:“云大人当真愿意入赘我巫族?” 蚩淮皱眉,只是来这一趟,如何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大巫师,别信他!此人到底曾经是西洲众臣之首,谁知道他会耍什么鬼心眼?” 殊不知,这话叫大巫师更是心念一动。 巫族实在是不行了……实在是不行了! 很多东西在失传。 现在又是乱世。 仗打到他们门口,谁知道又会是什么光景。 “你拿什么来证明你想要入我巫族的心?”大巫师打量着云令政。 云令政的目光,落在了牢笼里面的两个人身上,他冷漠的目光从云姒身上移开,落在了霍临烨的身上:“帮你弄死大周太子霍临烨如何?” 到底云令政是介意的。 云姒是自己的妹妹,亲妹妹。 她死在了霍临烨手上,不是他杀的,但是跟他娶而不重,不负责任,有绝对的关系。 但凡他足够重视,绝不可能让苏韵柔得逞。 一切的源头,都在霍临烨! 他怎么没有动过要霍临烨死的心? 时时刻刻他都存着这样的心思。 除了他,还有云姒,九爷,他们这些,云家的人,没有一个知道真正的云姒已经没了…… “让他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做你们的祭祀品?”云令政的言语很是冷淡,听不出什么感情。 只是让牢笼里面的云姒觉得,二哥这好像是在说真的。 “用不着,弄死了大周太子,等你回西洲,岂不是西洲功臣了?”蚩淮好像反应了过来。 这也是云令政言语之中的一环。 “你把你们的公主弄死,你做得到吗?”蚩淮敛眉,眼底带着试探的笑。 云令政便是要引着蚩淮开这个口,他随即点头:“当然可以,现在要她死,还是挑个黄道吉日?” 第1542章 南绛实为云某心中最爱 蚩淮没想到,云令政居然真的敢。 云姒主动上钩,在怒骂。 大巫师见此,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云令政看向了大巫师,他知道,大巫师不可能放过云姒这种身份的人随意的死,故而坦然开口: “我加入巫族,结果了锦弗公主,成为你们之中的一员,那你们便不可再对我未婚妻子如何了。还有,圣女的位置,还是由她来坐,如何?” 大巫师就缺一个台阶呢! 南绛的本事何等厉害,巫术,蛊术,又是蛊虫亲选的继承人。 她自己又肯吃苦肯努力! 多少次,大巫师都惋惜。 现在,有了能够捞南绛起来的机会,大巫师怎么可能不珍惜? “看来,云大人想要加入我们巫族的心,很是迫切啊。”大巫师缓缓一笑,眼底多了算计。 如果能利用云令政,让巫族更好,一面还能把南绛捞起来,这如何使不得? 只是蚩淮在此时开口:“大巫师,不要信他的!谁知道他安了什么鬼心思,说不定,是别有所图!” “的确有所图,所图不过南绛一人。”云令政看着大巫师,眼底多了些许笑意,他要是愿意,哄得好任何一个人:“南绛实为云某心中最爱,若为卿故,何愁不可抛却家国?大巫师若不放心,尽管来试探。” 他字字句句的要求,都是为了南绛。 大巫师很难不信。 眼看着大巫师要动摇了。 蚩淮立即道:“此时不如请示长老们!而且我先前听说锦弗公主来巫族是为了进十万大师寻药的,说不定这个云令政跟他们一伙的,是故意为之!” 此话一出。 云姒的眼底迸出杀意。 而云令政却丝毫不为所动,更是没有半点心虚。 直面蚩淮,冷淡开口:“大祭司好像是在惧怕什么?是怕自己妹妹失去圣女的位置,对你不利?” 婴妹失去蛊虫的这事情,又让云令政拿起来敲了敲蚩淮的脑袋。 不过这次,蚩淮冷冷一笑。 那蛊虫,他都给南绛的父母了,都是一些假的蛊虫,过不了多久,就会齐齐死亡,到时候,倒霉的就只有南绛一家人,还有南绛。 云令政要跟南绛在一起,他也难辞其咎! 都得死! 蚩淮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什么首辅大人,什么多智近妖,不过是个笑话! “而且,我若是跟锦弗公主沆瀣一气算计整个巫族,也不必在这里站着陪大巫师说话了,更不用说,我可以杀了锦弗公主,为自己证明。”云令政看向了大巫师。 大巫师很愿意赌这一把。 云令政也在赌。 赌徒,手里的牌不管怎么样,都要有能赢的气势。 “正好,蚩淮啊,你将蛊虫给了南绛的父母,南绛的父母又转交给了我来看管。你若真的担心你妹妹失去圣女的这个职位,这几天就想办法让她好起来,等过几天,让长老们来看看,谁更适合当圣女。”大巫师这是倾向云令政了。 只是没有把话说死,是还不信任。 但是蚩淮没想到。 南绛父母居然把蛊虫给送走了! 好好的一步棋,就这么…… 一时之间,蚩淮紧张的厉害。 他手心瞬间就湿腻。 蛊虫要死在了大巫师手里,追究下来,他也难辞其咎! 这家人究竟是办的什么事儿! 不是让他们养吗,怎么会送给大巫师! 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蚩淮的额头上渗出冷汗来。 要是不同意,那死了的蛊虫再次传到婴妹的手里,到时候就完蛋了。 现在,只能点头,推着南绛坐上圣女的位置。 有些不甘心,但是不得不这样。 “要是比的话,那婴妹不可能比得过南绛。”蚩淮垂下眼,心中是恨,是无可奈何。 在牢笼里面的云姒,算是开了一把眼! 她这位二哥,当真厉害。 一张嘴,把蛊虫这件事情,利用到了极致。 蛊虫要是最后到了南绛手里,那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是被主族大巫师还有长老们承认了的巫族圣女,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有权利对巫族的人发号施令的。 “哈哈哈……”大巫师笑了笑:“行了,云大人你能不能加入巫族,还是等长老们商议之后再说。” 言下之意,是他这边没什么问题了。 蚩淮这会儿,也不敢在开口说什么。 走之前,他发泄似得看了云姒一眼,转身离开。 不知过了有多久,云姒身边的霍临烨才低低开口:“九皇叔真是……如虎添翼。” 九皇叔自己就是一个心机城府极重的男人。 现在又有了云令政在身边……云令政更是一个玩转乾坤的厉害角色。 “刚才的短短几句话,不但离进十万大山的目标近了几步,就连南绛,她的家人,还有你。”霍临烨低头看向了云姒:“所有人,都得以保全下来。” 云姒席地而坐,仰头看着霍临烨:“所以呢?” “只是觉得奇怪,你二哥这种人,怎么会跟南绛那种女子牵扯在一起?”霍临烨倒是没有怎么过多接触过南绛。 印象里面,南绛不过是个单纯的姑娘,成天跟着云姒后面笑嘻嘻的,玩玩闹闹,没什么心眼子。 配云令政…… 总是有些古怪的。 “我以为云令政这样的人,喜欢的,应该是跟他旗鼓相当的女人才是。南绛……小女孩一般的人,一般的心性,医术厉害,论心机城府,着实是普通人的水准。你二哥,很独特。” 霍临烨至少是见识了一把群臣之首的厉害了。 云姒不过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些药,递给霍临烨:“这其中有假死的药,我们一起来的人,手中都有。不管是吃下去,还是扎入身体,都能达到假死的状态。这一份给你,珍贵的很,不要弄丢了。” “你给我了,你怎么办?”霍临烨拧眉,没有去接。 他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跟云姒抢活路。 云姒笑了笑:“如今我的身份摆出来了,就不会死了。等会儿,还会有人来接我呢。你呢……就好好待在这里吧!” 霍临烨正要问谁来接她。 外面就响起了声音—— 第1543章 因为九爷最介意霍临烨! “锦弗!” 门被人狠狠推开。 进来的是婴妹。 知道了她的身份,婴妹是一定会来的。 至于怎么出去……那就是云姒的本事了。 “易容了我就不认识你了是吧?还好云大人把你抖出来了!”婴妹眼底闪烁着冷意,咬牙切齿地看着云姒。 她身上的还没有解,刚才又发作了一轮。 疼得她都要起不来。 此时,她满身的汗,是刚才疼痛过后留下的痕迹。 瞧着云姒,她的报复欲就上来了:“我给你一个机会,是你自己把解药拿出来,还是找几个收拾收拾你,你再把药拿出来?” 云姒只是看着婴妹笑,不说话。 霍临烨眉头蹙起:“你怎么到处得罪人,仇家不少。” “这算什么我得罪的,分明是她看上云令政了,把所有接近靠近云令政的异性,都想象成敌人。这种人,还真是丢女人的脸呢。”云姒眼底带着三分讥笑,三分漫不经心。 婴妹看着云姒丝毫不把自己放在心中,这个时候,还在跟身边的男人说说笑笑。 她怒吼:“没听见我跟你说什么吗!还是说,你选择第二个,要我找几个人来,跟你玩玩,你才肯给出药来!” “放肆!”云姒猛然转头,眼眸瞬间锋利无比,厉声一呵,婴妹的手背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 跟婴妹这种小打小闹的人不同。 云姒的手上,是真真切切沾过血的,也是结果过人命的。 杀过人的人,眼神,气势,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叫板?你的命现在就捏在我的手里,还敢威胁我?顺顺,你那个脑子,当真一点也不顺啊,怪不得你爹娘给你取这种名字。” 云姒眼底的笑意烟消云散,唯有通身戾气开始暴涨。 霍临烨垂眸,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云姒。 有些新奇,更多的,是吸引。 他知道不应该的。 可是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她的每一张面孔吸引,她是他的毒药,他起了毒瘾,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这么每天清醒着沉沦在对她的感情里面。 “你才不是个东西,你现在已经是巫族的阶下囚了。云大人根本就不管你!”婴妹瞪着云姒。 云姒忽然之间嗤笑了一声:“圣女,听说你把蛊虫交给南绛父母养了,结果南绛父母送给了大巫师来养,毕竟是族中的人,不好碰蛊虫。” 瞬间,婴妹的脸色就是一变。 那些蛊虫都是假的,过几天就要死了。 送给大巫师…… 她害怕的这就要走。 云姒却及时叫住了婴妹:“我在这里待的不舒服,你把我带走,我跟你住。” 霍临烨拧眉看着云姒:“你这厚脸皮的样子,人家凭什么带你去?” 婴妹也是这个意思:“凭什么?” “那我就要告诉所有人,你的蛊虫,丢喽。”云姒恍若无人的说出来,差一点把婴妹的腿吓软。 “你……”婴妹快步上前,压住声音问:“你怎么知道!难不成,是你害我丢的蛊虫!” “你自己没脑子,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怪得了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句话,要不要带我上去。不然你就自己疼死,等会儿再来人,我就告诉他们,圣女把巫族的蛊虫弄没喽。看看到时候,巫族的人,没人一口,可能把你身上的肉撕扯干净!” 云姒来的路上,是刻意的了解过整个巫族的。 而婴妹生长在巫族,根本不好好学习,这些东西,她都不懂。 今晚上,才知道了后果,她现在还害怕。 被这么威胁,婴妹身子发颤:“你……你……” “我只给你一小会儿的机会,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那我就把你的丑事抖出来。看看到时候,你全家人会不会因此受到连累。”云姒含笑看着婴妹。 婴妹的脸色发白:“你给我等着!” 就在婴妹转头要走的时候,霍临烨叫住了她:“现在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婴妹抿唇看向了霍临烨:“大周太子,你也这么卑鄙吗?” 云姒凑过脑袋:“你要做什么?” 霍临烨伸出手,将云姒的脑壳推开:“对卑鄙的人,用卑鄙的方式。你让你哥想想办法,把我也弄出去。还有,烈风的尸体,我要见到。如果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你们知道下场的。” 婴妹咬牙看着霍临烨。 目光最终又落到了云姒身上。 她今天晚上,就不应该来这一趟! “你们给我等着!”咬牙切齿的一句话,说不尽的恨意。 蚩淮这会儿正为了蛊虫的事情头疼。 一桩桩一件件的,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跟着大巫师去看看长老们对云令政的审判是怎么样的。 这会儿看见婴妹哭着过来,他心中烦躁无比:“你出来做什么?” 婴妹有些害怕,但事关重大,她还是开口:“我……我毒发了,听说锦弗也被抓来了,我就去看看。谁知,锦弗威胁我,她居然也知道了蛊虫丢失的事情……阿哥,你说这怎么办啊!” “什么?”蚩淮愁中添愁,彻底没有了耐心:“好端端的,你滚去那里做什么!” 婴妹被吓哭了:“我……我中毒了,我想要解药……” 蚩淮气的转过身去,不想要看见自己妹妹这一张蠢货脸。 可是,婴妹在他身后哭了起来:“阿哥,还有……那个……那个大周太子也知道了……锦弗说的时候,大周太子也在锦弗身边。大周太子说……说……” 蚩淮转过身,脸色难看的可怕:“说什么?” “说他也要出去,让你去想办法弄他出去。还有,那个烈风的尸体,他要看见全须全尾的,不可以有伤害。否则,他就把蛊虫的这个事情,捅出去……” 婴妹说完,害怕的低下头。 蚩淮忍无可忍,抬起手朝着婴妹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我蚩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 婴妹被打倒在地,鼻血汩汩流动。 蚩淮咬牙:“先前我就告诉过你,安分一点,不要在不动脑子就行动。你除了那张嘴厉害,别的地方还能用吗?那些人都是用脑子行走世间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好了,明明已经被关起来了,你还要上赶着送人头给他们,巴不得我死不了是不是!” 第1544章 算我给你的聘礼,微不足道的聘礼 婴妹哭着跪在地上:“阿哥我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帮帮我吧,我应该怎么办……当初……当初也是你非要我做圣女的!” “当初是你嫉妒南绛,自己认了要做,我才推举你的!”蚩淮没想到,现在还甩锅给他? “那可是大周太子,大巫师等着祭祀他,还要用他身边心腹的尸体开路。我怎么救?我怎么放!” 蛊虫被南绛父母送到了大巫师那里,原本他就觉得足够让他头疼了。 “我去跟大巫师说,说我现在好了,我想要自己养蛊虫!”婴妹开口。 蚩淮忍不住,又扇了她一巴掌。 婴妹捂着脸哭:“阿哥你怎么又打我?” “你的尖尖,那位云大人,开口要南绛做回圣女。大巫师动了心。那蛊虫,已经不是你想要就能要回来的了!你所有的路,都被这位云大人开口就堵死了!”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心烦。 婴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脸上青红交加:“怎么……怎么办……” 南绛那种人,到底是怎么值得云大人这么护着的…… 一时之间,蚩淮的心沉到了极点。 “滚回去,不要在出来丢人现眼。”再睁眼,看着婴妹,一个念头,再蚩淮的心中涌起。 如果……如果他把婴妹交出去,那会不会就不用连累全家? “我便是早知道你会想要做这种一劳永逸的事情,所以没有跟南绛家人说你在蛊虫里面动了手脚,让你去送蛊虫给大巫师。” 就在这时,蚩淮的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转头,居然是云令政? “你……” 云令政:“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吧?” 云令政慢慢靠近,轻笑了一声:“其实也不想要知道,但是你转头的功夫,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南绛父母送蛊虫出去,是你授意的!”蚩淮现在想明白了。 云令政颔首:“让你亲手送去给大巫师,这样你就是帮凶了,到时候,洗不脱的。你妹妹要死,你也逃不脱干系。” 蚩淮的心里,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寒意。 “当时你让锦弗公主藏起来,你束手就擒,是不是就在这里等着呢!” 云令政不过一笑:“你这样的脑子,除了把蛊虫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也不会想到别的办法了。很多人都会这么做。” 所以…… 蚩淮白了脸。 所以云令政是料定了他会这么做,然后故意抱着南绛暧昧,刺激了他,催化他下一步的行为。 他走的每一步,居然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蚩淮的呼吸剧烈了起来:“你是不是也知道真正的蛊虫在哪里?婴妹的蛊虫没有了,是不是跟你,还有锦弗公主有关系?” 云令政重新看向蚩淮。 倒也不是太蠢。 “你现在应该问的是,究竟怎么样,我们才肯放过你。”云令政开口,笑容寥寥。 蚩淮只觉得云令政身上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脖子掐住,让他无法呼吸。 更是在这时候,他成了个傀儡。 “我们的确要去十万大山。”云令政索性坦白开口,在看见蚩淮的脸色,他又笑道:“你要庆幸今天你对上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关起来的那位‘锦弗’身后的男人。” 否则,何至于成为傀儡这么简单。 云姒被关起来,还是被他们把云姒跟霍临烨关起来,整个巫族,就足够陷入危险了。 因为九爷……唯独介意霍临烨! 可惜,蚩淮不懂。 他现在彻底被拿捏,前后的路,所有能够想到的,都被云令政堵死了。 “我不知道十万大山的入口,你们想要寻药,也不容易,那里奇珍异草这么多……” “你不知道没关系。”云令政打断了蚩淮的话:“你能帮我们知道就行。” 蚩淮咬牙:“那是巫族的禁地,进去的人,很容易就出不来了!”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云令政敛眉,耐心用尽:“明天早上,我要听见你的答案。” “但我真的不知道十万大山怎么去!你应该去大巫师的身上想办法!”蚩淮恨得要命,但这次,他彻底傲不起来了。 云令政转身,扔下一句:“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一瞬间,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蚩淮的头上。 他难以喘息,更是整个人囫囵起来。 云令政回来时,南绛刚好睁开了眼。 他看见她眼底干净的就像是一湾泉水。 是他见过这么多人心之中,最纯粹最干净的。 此刻朦朦胧胧地坐起来,含糊地问他:“你穿得好整齐,天亮了吗?” 云令政走过去,伸手扣住南绛的头,将她按在了自己腰间,轻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寻常:“还没有,你还可以睡一会儿。” 南绛揉了揉眼睛,从云令政身上起来:“阿姐到哪里了?” 就在这时候,鸾徽进来,隔着手编的帘子小声开口:“六小姐被放出来了,现在去跟婴妹住了。至于太子殿下,还被关着。” “不用管他。”云令政随意的开口。 南绛一愣:“阿姐来了?” 这一晚上,也是她睡觉的这个功夫,发生了天翻地覆的事情。 云令政坐在床边,瞧着南绛浅淡一笑:“巫族的服饰很是独特,听说圣女会在每个祭祀大典上,于祭台上跳起趋福避祸,祈求风调雨顺,丰收平安的傩戏。” 他极好看的手,抚过南绛的脸,语气寻常,眼底却带着几分谋算跟趣味,问她:“南绛,你可想继续做圣女?” 南绛被他这么抚摸的心有心慌,但是涉及这个话题,她还是很认真地答他:“想的,只有做圣女,才能名正言顺得到蛊虫。我可以不名正言顺,但是我养的蛊虫,必须名正言顺。唔……我这是不是太计较?” “谁都喜欢大方地活在阳光下,向阳而生,算什么计较。南绛,希望这次,能如你所愿,算我……给你的聘礼,微不足道的聘礼,嗯?”云令政起身,将南绛压在床上。 南绛懂了两下,却被云令政极有占有欲的握住腰,控制在怀里:“天还没亮,陪我睡一会儿。” 第1545章 很想要回去,到她身边,拥着她入睡 幽黄的烛光之下,南绛没有在动。 她睁着眼,静静的看着云令政。 这一张脸,真好看,不似阿姐的九爷,眉眼英挺。 而是冷冽清隽,举手投足,一言一语,显着他的无情,人后,又是对她与众不同。 这样的云令政,足够让她沦陷,让她更加心动。 南绛心跳得厉害,脸也热了起来。 这一刻,她好像更喜欢他……喜欢到……爱上他。 小猫儿一样的南绛,柔柔地放松自己,小声问:“我有些担心阿爹阿娘阿哥,还有阿姐,我得想想该怎么办。” 云令政未曾睁眼,只声音有些低,有些缓,比跟旁人说话是温声些,说得也多,也清楚些:“不要想了,你的能耐在治病救人上,这些阴谋算计,心机城府,你不可能会有。” 南绛仰头,脑袋从他怀里钻出来:“我……蠢?” 云令政睁开眼,目光同南绛相接。 他洞悉人性,又怎么会看不出南绛眼底的胆怯带着几分自卑。 曾经的南绛,可不是这样的。 云令政想起曾经见到南绛的样子。 傻是傻,但是一脸无所谓,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弄。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擅长的是医术,我擅长官场。你我换一换,我做不好你的,你也做不好我的。不是什么蠢,也不是笨。不用非得去做那些自己不擅长的,或者……你可以更聪明一点,学会用人。” 云令政拉住南绛的手,细细地把玩。 南绛的这只手,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色,很是漂亮,如粉玉一样。 纤细,白嫩,幼粉。 光是这一双手,都足够招人。 起码他现在,有些难以克制想要她的欲念。 握紧,将她的手包在手中。 南绛根本不知男人的心思,任由着她玩自己,单纯的问:“用人,用什么人?用谁?” 云令政轻轻一笑。 起码南绛还是跟以前一样单纯,这点是始终没有变的,很难得。 “用我。”云令政看着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南绛吓了一跳,伸手推。 云令政握住她的手,让她摸自己,口中还安抚:“别怕,不做什么。要做什么,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做。” 要娶的人,自然跟普通女人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妾、妓,男人都会随便游戏。 但妻,只要是个男人,便是要给足了对方尊重跟体面。 南绛看着云令政吻了吻她的指尖,开口轻轻含住,慢慢厮磨。 一瞬间,她的心都酥了,轻轻地叫唤了一声,想要将手抽回来。 湿热淫靡又燃情,她软成了一片,看着他细细亲吻她的手,柔声哭求:“别……” “蛮蛮的手也漂亮。”云令政有了些兴致,握着她的手,落在自己身上,要她游戏自己:“我看看你?” 南绛反应过这话里的意思,羞得厉害,忙摇头:“不……不行的。你私底下,怎么就是这样的。” “若是对你没点别的念头,那便是不喜欢了。你总不至于觉得,我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坐怀不乱?”云令政的话很直白,很直接,他也直面自己的欲望,没有半点遮掩。 他就是很想要她。 “至于……人性都是可以被潜藏的,也会被一样人或者某样事儿挑出来。”云令政玩弄着南绛的手,眼底带了几分自嘲,欲念渐渐低冷下来。 南绛缓缓抽回手,仰面睡着,乖乖的样子,看着头顶的梁柱。 云令政躺在她身边,问她:“在想什么?” 南绛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你喜欢我什么呢?你先前不是想要我做外室吗?外室见不得光,你是喜欢那种刺激感,还是怎么样呢?我有些不敢相信,之前你还对我不好,现在你有这样对我,好像……” 她声音顿了顿,有些迷惘:“好像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为我担负。我觉得……没必要,不想要麻烦你。云……云令政,你在想什么呢?这样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你图什么?” 突然的一连串问题问出来,让一直以来也头脑清楚的云令政也迷惘了。 他沉默下来。 想南绛,想自己,想他们这段……感情? 他不想要娶妻,不想要成婚,一次又一次的因为南绛,挪动自己的原则,为她开新路。 是的,他喜欢南绛的。 不至于喜欢到骨子里,像是九爷对云姒的爱。 起码,他是不反感跟她在一起的,也不讨厌会跟她有这么一段婚姻。 南绛在他的手里,沦陷得很快,她现在已经开始没有安全感,开始迷失。 只要他在握紧手,她很快就能成为他的掌中之物,一辈子,永远逃不出来。 “怎么了?”南绛看他没有应她的问题,却起身了。 云令政没有转身,只答她:“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起身,走出去几步,到帘子那处,云令政回头。 南绛栗色的青丝铺散在枕被上,撑起一半身子看着云令政,眼底干净,像是误入俗世的小鹿。 一张小脸,白皙,因为刚才的抚弄,显得有些粉润,也极美,极让男人能生出保护欲。 有那么一瞬间,云令政很想要回去,到她身边,拥着她入睡。 可是只是一眼,他再度收回目光,撩开帘子出去。 南绛睡不着了。 她不太懂,是不是陷入情爱的人,都患得患失。 为什么云令政刚才还对她很好,她只是问了几句,他没有回答,还离开了。 起身出去,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刚才听人说云姒在婴妹那里,南绛没有犹豫,披着斗篷,跑着去找云姒。 这会儿,云姒正躺在婴妹的床上。 婴妹已经被她气得恨不得拿刀杀了她,但是又不敢。 云姒死了,她也不得好过。 见到南绛来,她直接骂出声:“你来这里做什么?都怪你!晦气的东西!下贱!” 南绛懒得理会婴妹,问云姒在哪里。 婴妹不敢骂别人,但是敢骂南绛,因为南绛不爱跟她吵,她自然就把南绛当成了发泄。 “你的那张嘴是完全教不会是不是?” 这个时候,云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小门那边。 婴妹猛地站起身,有些害怕,眼里又有点不服地看着云姒:“我没有……” 第1546章 云姒,九爷骗了你 “我都听到了你还说你没有?看来是刚才让你自己打自己嘴,打的不够多。现在继续打,打到我满意为止。以后再让我听见你骂人,尤其是骂我身边的人,我把你舌头割下来。”云姒挑眉,眼底的冷冽丝毫不容拒绝。 婴妹气不过,又不敢跟云姒吵。 转过身去,一下又一下的扇自己的脸。 “打着,别偷懒,打的不够,等会儿我亲自赏你。”说完,云姒朝着南绛招招手:“怎么了?” 南绛被拉着进了小屋:“阿姐你还好吗?” “我肯定会好好的。”云姒笑了笑。 南绛有些羡慕。 曾经的云姒,跟现在的云姒,是两个不同的境界。 “阿姐,云大人为什么要让我做他的未婚妻,他喜欢我吗?”南绛直接开口问了,把今天自己问了云令政,他没有回答,转身就走,说了清楚。 掩盖了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情。 南绛想要得到答案。 云姒是个过来人,自然看一眼就知道南绛现在的问题,只问:“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好像有喜欢,但是好像又没有。”南绛跟着云姒躺下。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躺在一起说话了。 云姒笑了笑:“感觉不准,那就是没有。或者说,他不足够喜欢你。否则,不会让你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爱你的人,更舍不得让你患得患失,他巴不得把世上所有好东西送到你眼前。” 南绛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 她不确定这么下去,她还能不能像是曾经拒绝云令政一样,干脆地拒绝她。 这次,她沉的有些厉害。 “但是,成年人的男欢女爱,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爱,南绛。”云姒说得很现实,也很露骨:“爱你喜欢你的人,未必会愿意为你深入虎穴,帮你周全所有。别太奢望别人爱自己,南绛,你得自己爱自己才行,太执着别人来爱自己,得不到,就会伤人伤己。” 南绛拧眉看着云姒,仔仔细细地体会云姒的话,最后摇摇头。 “知易行难,谁都知道应该怎么做最好,但是心不由己,身不由己。别想太多,走一步是一步。情爱的伤痛不可避免,但是能斩断重来。最坏的结果,就是这个。”云姒拍了拍南绛的肩膀,搂着她入睡。 南绛一直沉默着,直到天色微微亮,她也没有睡着。 最后,她才决定。 云令政对她好,她也对他好,回馈等同,总没有错? 情爱,毕竟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一份完美的答卷。 天色青青,云姒醒来时,出去一看,婴妹已经睡着了。 她不过淡淡扫了一眼,抬眼,就看见了云令政朝着自己过来。 “怎么?”云姒带着南绛过去。 云令政开口:“需要我做一件事情,才能加入巫族。” 云姒心中有股不妙的预感:“什么事儿?” “杀霍临烨。”云令政平静开口。 云姒脸上没有什么波澜。 她也察觉到了云令政的不一样,只问:“你想杀吗?”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你觉得呢?”云令政挑眉问她。 这种言语上的拉扯,云姒自问不是云令政的对手,他在官场多少年了。 只是,沉默就是答案。 云姒摇头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想他活。”云令政的手落在云姒肩膀,带着云姒往前,嘱咐身后的南绛:“去看看你阿爹阿娘,你可以随意走动了。” 南绛点点头,跑着过去。 她都不知道,家成了什么样子。 支开了南绛,云令政方才松开手,看着云姒:“为什么不想要他死,舍不得,还是心里有点他的位置?” 每一个问题,都让云姒难以回答,给不出答案。 云令政睨着云姒,轻笑:“这么看,九爷难怪会不舒服。换了天下男人,各个都会不舒服,都会介意。” 他还记得在西洲的那次,九爷将云姒送上马车,陆鹤靠着云姒睡着了。 九爷没有半点介怀,成熟的男人,不会什么人都介意,哪怕是十一跟云姒打闹,九爷也从不放在心上。 唯有霍临烨。 “我不爱他,也不喜欢他。”云姒给出这样的答案,沉默许久,又开口:“但是我也不希望他死。二哥,这种感情很复杂,我们之间的牵扯有些多。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二哥……” 两声“二哥”,到底让云令政心中多了些温度。 他淡淡应了一声,转身过去。 云姒叫住他:“你跟巫族的人,做了什么交易?我能在其中,做点什么?” 云令政眼眸微敛,似乎想到了点什么东西。 “你能。”他的笑容之中,掺杂了太多黑色的东西。 本能的让云姒,感觉瘆得慌,像是被阎王盯上,逃不脱了。 直到云令政问云姒要“毒”,她身子一震:“你要制造瘟疫?” “一场瘟疫,足够让巫族的人看清楚,谁能救他们,谁是最合适的圣女人选,而你这样的人,救他们的神,进十万大山,才合情合理。”云令政敛眉,声音之中不带一点感情:“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战场是这样,人心的战场,比的就是谁更狠,谁更豁得出去。你想要霍临烨活,那就只能用这一招大的,一劳永逸。” 云姒摇头:“我为医者,如何能行这种事?” “苏韵柔说的没错,你便是道德感太高了。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一场瘟疫,是最快的办法。九爷等得了你,你儿子可等不了。而且,你知道九爷现在去哪了吗?”云令政垂眸看着云姒。 云姒拧眉:“他眼睛看不见。” “云姒,九爷骗了你。”云令政岂会看不出来: “原本我也不确定,但是看到了霍临烨在这里,我就确定了。霍临烨来这里,前方战场没人,他身为摄政王,他又岂会坐视不理,让百万雄狮群龙无首?他上了战场,号令三军,坐镇战中。如今,他只怕是已经开始进军攻打西洲了。” 云姒的瞳孔骤然一缩。 云令政继续开口:“你的男人开疆拓土,其中要死多少百姓,多少士兵?而你,现在还在这里可怜他的对手,怜惜大周之外的子民。你怜惜他们一天,九爷的毒就会蔓延一天,他若是死了,那战场上,死的可就不只是巫族的这几个跳梁小丑了!” “把你的格局放开些,你这样的人,在战场上,是不是也不屑对敌人用计?战场上的计,跟如今的计,都是计,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应该不应该。” 第1547章 九爷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照样不会心慈手软 “我知道,这个道理我懂!” 云姒大声开口:“但今天我是当权者,未达目的,我就能拿下面的人不当回事?你知道疫病一出来,是无法控制的吗?到时候,得死多少无辜?或许我们都无法幸免。今日但凡我是百姓,我是巫族之中毫不知情的人,因为争端,我身染重病,我又应该怎么做?战场上的事情无可避免,但是无辜者,决不能受连累!” 疫病是什么东西? 有脑子的都知道,只要起,便不可控。 死多少人,根本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而且,他们又怎么保证,他们自己不会也因此染上? 后世不管什么战争,战场上都不会用疫病细菌武器,来作战取胜。 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 但是二哥…… “但是二哥,人跟兽,是有区别的。人有人性,但是兽没有。繁育过后的母兽虚弱,会吃掉自己最弱小的孩子补充,但是人不会。今日,即便是九哥在,他也绝不会做这种事情。人一旦放弃了自己的原则,那就离兽不远了。” 云令政没想到,云姒在跟他讨论所谓的人性? 这个世道,谁想要活下来,比的就是谁更狠。 “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观点不一样,也不勉强让我接受。我不信,就只有这一个灭绝人性的办法,来换我爱人跟我孩子的命。” 如果用巫族无辜者的命,换九哥他们的命,以命换命,灭绝人性,那算什么掌权者,百姓需要这样的掌权者吗? 战争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百姓谋福,万世永昌! 未达目的灭绝人性,这种手段,也总有一天会被人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起病,可以在蚩淮跟婴妹的身上下手。这两人,是挡路的原因,他们不无辜。”云姒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几位长老手里面,谁杀害过无辜,迫害过人,居心不良。还有,谁玷污过明鸢姑娘,这些人都可以找出来,用这个办法,为这世道,清理垃圾废物。无差别攻击,不能。” “这个办法,根本不如大疫来的效果好。”云令政道。 云姒转头:“否则你还想要怎么样?” “以疫病,铺前路。你不做,我自会做。”云令政转身,身形一顿,默了默,又开口:“无毒不丈夫,你敢说当初九爷领军作战,杀人,屠城,灭种,是有人性的作为?云姒,你还是把这个世道的秩序,想象得太过简单了。” 云姒的瞳孔一震:“你做了?你已经……” 她不敢置信地压低声音:“你已经开始散播瘟疫了?你哪来的本事?” “不然呢?”云令政挑眉,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跟人情,包括……人性! “战奴手里的东西不少,且萧子翼笼络的那个大巫师,也是有本事的人。一场疫病而已,环境条件,各方面只要合适,足够起疫。你下不了手,要做人君,那自然有我来。我没这么多时间陪你在这里浪费。” 云令政的话音才落,云姒就听见前面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样的东西,起疫这么快? 云姒遍体生寒:“南绛的父母还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南绛的父母……你连他们也算计进去吗?” “这样才更加逼真,不是吗?”云令政抬手,挥开云姒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好了,小六,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我也染上了,兴许很快,你也会受累。只有我们都得病,你治好自己,又治好我们,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而你,有本事平息疫病。” “这件事情过后,巫族会尊你为上。你的手,自始至终,干干净净。” 云姒没想到,当真想不到。 云令政这一晚上的事情,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真的把“无毒不丈夫”,发挥到了极点! “九爷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照样不会心慈手软。你现在看到的九爷,只是他想要让你看见的样子。谋权的人,手从来不会干净,心,也是。” 云姒堪堪后退两步:“南绛……” “南绛不会知道,当然,你如果非要说,那她就会知道。让不让她伤心,取决于你。至于我,没有办法不去做。”云令政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现在又是什么最重要,又要放弃什么,才能得到什么。 这种境界,不是足够冷血的人,都做不到。 “南绛,南绛在何处?” 就在这时,蚩淮匆匆过来。 他的脸色尤其难看。 看见云令政跟云姒,也没有功夫计较别的了,冲上来就问:“南绛呢?” 云姒强自镇定下来:“找南绛做什么?” 蚩淮:“有几个人重病,看样子,有些不太好妙。整个巫族,医术最好的,非她莫属,大巫师那边,也要她过去看看。” “哦?”云令政嗤笑了一声:“她已经不是巫族的人了,而且也不是圣女,给巫族人看病,不合适吧?” 蚩淮没想到,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云令政还在算计这个,但是现在,他顾忌不了那么多,想到那几个人突然倒地的样子,跟许多年前的一起瘟疫一模一样,他就开始害怕。 “南绛若是能治好那几个人,那圣女的位置,一定会是她的,不需要跟任何一个人比!” 瘟疫起,是能够灭族的! 活着,跟那些虚名相比,一个圣女的位置,不值一提。 云令政嗤笑:“你们这圣女的位置多有变动,今天是她的,明天还可能是别人的。你大祭司用什么保证,圣女这个位置,永生永世都是她的?” “我为什么要跟你保证?只需要南绛同意就行了。她现在是巫族的人,巫族已经准备不把她除名。她有这个责任跟义务,为巫族的人奉献一份力。”说着,蚩淮转身就要去找南绛。 云令政也当即开口:“西洲以夫为尊,嫁夫随夫,南绛嫁给我,自然是我的女人,我西洲的子民,跟你巫族,没有半点关系。我说不让她治,她就得听着!” “可你说是要入赘巫族,加入巫族的!”蚩淮很难保证,南绛会听自己的,她可能听云令政的可能,更大一些。 第1548章 染病,还好九爷没来 “是吗?你们可是给我出难题了,让我杀了霍临烨。我还没有杀呢,怎么就是巫族的人了?还是说,现在也不用我杀了?”云令政的笑容里面,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像是带着毒的一条毒蛇,指不定下一瞬间,会扑上来咬一口索命。 蚩淮愣住。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被云令政拿捏住了。 转头,蚩淮看向了云姒:“锦弗公主……” “没事的时候骂我一句‘贱人’,有事儿的时候,锦弗公主?大祭司,这人可不是这么做的。我也赞成云大人的人话,凭什么让南绛给你们治?有需要她就是巫族人,没需要,就要她的命,这没道理啊。”云姒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拆云令政的台。 两人相视一眼,达成共识。 蚩淮看着要走的人,马上开口:“我可以现在带你们去见长老们,还有大巫师,叫上南绛。你们有什么诉求,可以说,到时候,在那里谈。” - 八个长老看不出什么年纪,只是一个个的头发披散,身上的衣服颜色很深。 没有什么过度的衣着,也是赤脚,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看上去是流传下来的,被盘的油光水滑。 云姒她们到的时候,几人纷纷睁开眼,看向了南绛。 这幽暗无关的地方,中间燃烧着一堆火,四面墙壁上,还挂着野兽的白骨头颅,看上去满是神秘跟野性,也瘆人。 云姒收回眼,就听见为首的大长老开口:“南绛,上前来。” 南绛没有什么犹豫,只是穿着中原人的衣服,跟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她抬手,用巫族人的礼仪参拜几个长老。 “你原先是圣女,但是因为你犯错,使得你这圣女身份不在。可是将功补过,你若是能够救治那些人,这圣女的身份,我们承诺,永远会是你的。今后你不管是犯什么错,这一功劳,都能抵消那些错处。你的家人,也会得到很好的礼遇。”大长老缓缓开口。 南绛刚要应声,便听见身后的云令政说:“这圣女的身份,又不是什么天大的恩赐,难不成得了这圣女的身份,还能比皇帝高贵?各位长老现在是求人,不是恩赐东西,你们别搞错了。” 听见这话,他们纷纷看向了云令政。 先前云令政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从他们给他布置任务开始,云令政的态度,变成了这样。 “放肆!”末端的长老怒喝,看着头发还是黑的,比其他人年轻一些:“这是我们族中之事,便是你在外面多厉害的人,入乡随俗。我们这里,不是西洲,也不是大周,容不得你这个外人多嘴!” “南绛是我的未婚妻子,我的女人在外面受人摆布,那就是我这个做人夫婿的男人无能。今日,若是几位不把态度摆出来,还要这么高高在上,那我也决不允许南绛为巫族出半点力。”云令政看向了南绛。 大长老冷声问:“南绛,你要听他的吗?” 南绛一愣,转头看向了云令政。 他昨晚突然之间冷淡。 现在又开始维护她。 这种一冷一热的,让南绛有些捉摸不定。 等大长老又叫了她一声,南绛才反应过来:“他是我夫婿,我自然要听他的。” “混账!”八长老拐杖重重砸在了地上:“我们已经宽恕你的罪孽,现在,还要我们几个求你不成?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大巫师急忙上前:“现在瘟疫起,南绛她……” “她有多大本事,你就确定,南绛一定能够医治吗?再说了,我巫族有十万大山做依仗,当初这种瘟疫起,我们也挨过去了。只不过是多死几个人,但不至于灭族。而且,有了之前那次的经验,我们现在,不需要看人嘴脸!”八长老说着,眼睛扫视了南绛一眼。 “不知好歹,拉下去!” 大巫师着急地看向了云令政:“昨日你还说要加入巫族呢。” “昨日是昨日,今日……你们给我指派任务,让我杀霍临烨,这我不是没法做吗。既然没法做,那我就只能跟你们撕破脸了。大家相互为难,谁也别得好。”云令政浑然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伸手握住南绛纤细的腕子。 南绛在这里遵从惯了,循规蹈矩久了,第一次有这种底气跟长老们对抗。 要知道,巫族的长老,掌握生杀大权,不亚于中原的皇帝们。 但是今天,她忽然觉得,反了他们这些老骨头,又有何妨! 霍临烨看着众人都被关了进来,不由得笑道:“我还以为你能出去多久呢。” 云姒不知从哪里将药箱弄出来,转头问云令政:“什么病,有头绪吗?” 南绛愣住:“为什么问他?” 云令政道:“先前你同我说过的巫族瘟疫你可还记得?当时怎么医治,又是什么病症,你跟她说说。至于缘由,你现在不用管,等日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巫族就发生过一次瘟疫,机会毁灭整个巫族。后来,是把那些生病的人全部烧死,但凡是有一点接触,都一个不留,这样才得以保全的。” 南绛顿了顿道:“发烧,胸痛,咳血,咳痰,主要就是咳。” 云姒一听,这恍惚之间,有点像……肺结核? “还有呢?” 南绛想了想:“脸色发绀,喘气时胸前有嘶鸣的音。更仔细的,就不知道了。” 这么一听,云姒就更加确定了。 这是肺结核才有的症状。 只是,肺结节是结核杆菌引起的,二哥怎么能弄出来? 他跟萧子翼抓的那个大巫师之间是什么关系? 而战奴,似乎也跟巫族有点关系。 “你们再说什么?”霍临烨预感有些不妙。 云姒转头:“我们这几个人应该都染病了。” 霍临烨眉头一凝:“那你还让人将我们关在一起?” 他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人进来,只要不来外人,他是会没事的。 云姒抿唇:“没事,反正他们也想要把你当做祭品,早晚都是死,只不过方法不同。” 第1549章 这群人的主心骨,云令政 云姒她们被关在里面,不过是几天时间,外面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灾难面前,很多人以为自己可以避开的,可是没有,没有最严重,只有更严重。 已经扛不住的老人,开始一个个的死。 大巫师这才开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转头去找几个长老。 结果,才到了长老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心肝都要咳出来的声音。 一问才知道,大长老也生病了。 八长老,那个非要把南绛关起来,说是有过一次抗疫经验,不需要南绛的八长老。 他也病了! “带我进去!”大巫师眼底猩红,苍老的面上,带着几分颤抖。 他不希望巫族亡! 就算是接触他们这些生病的,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八长老已经病得起不来。 看见大巫师,断断续续地问:“想到……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大巫师摇摇头:“没有……当初也是把生病的人都烧死,才面前保住了巫族……” 烧死…… 这两个字眼,让八长老的眼皮跳了跳。 他……他可不想死! “那你来这里跟我说什么,难不成,你想要烧死我们这些长老吗?”八长老说完,开始猛烈咳嗽。 大巫师以为他快要把心心肝肝咳出来了。 可是咳嗽了许久之后,发现,他只是咳出一滩血。 看着,也尤其吓人。 那些照顾他们的人,每一个不染病的。 行动起来,也是非常勉强。 “不……我是想要问问几个长老的意思,这到底应该怎么办。那些老弱妇孺已经病死好些了……这样下去,巫族很难不会延续当年灭族之灾。”大巫师的脸色惨白,眼中还挂着眼泪。 八长老眼底出现自己悔悟,开口道:“去……去找南绛,让南绛来试试!” “不行……不行的,南绛也病了。要是早几天,或许还可以。现在听那里面的人说,他们也病得厉害。” 大巫师的眼泪,瞬间落下来。 八长老的眼底,开始显现害怕:“大祭司呢!蚩淮呢!” “他……他也病了。” 大巫师说出这话的时候,八长老忽然一吸气,重重倒在了枕头上。 哪里还有人着急八长老,一个个的,都没力气了。 其他的几个长老,提议说是要见南绛。 此时,南绛被带过去,有些苟延残喘。 关了好几天,连吃的都没有,男男女女混合在一起,难堪得很。 病来之后,就招架不住,现在走路都是勉强。 云令政抬手扶住南绛,蹙眉看着她纤弱的身子现在软得像是一团泥一样。 “南绛进来,那西洲云大人,不准来。”大长老发话。 其他的长老,稍微坐正了身子。 大长老道:“我看南绛是有些依仗那云大人,看的是云大人的脸色。这群人的主心骨,似乎就是他。只要将他……咳咳咳,将他隔开,说不定就能各个击破。” 南绛要被带进去,让她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老古董,她是有些没底气的。 只是云令政没有什么交代,也没有犹豫,松开了她的手:“去吧。” 南绛抿唇,满头虚汗地跟着进去。 还没有站稳,整个人就软软地跪坐在地上,没力气站了。 “南绛,这疫病来得古怪,你说,是不是跟你们有关系?”大长老强撑着声音开口。 南绛愣了一下,饿了好几天,她脑子都空了,怎么知道完美应对。 就在她思考之际,不知什么原因,她下意识地开口:“这种病除了在巫族,也没有哪个地方有。我也得了,我们所有人都得了。我们是倒霉,来到了这里才染病的,现在还要把这个怪我们身上?怎么,能减轻你们领导不力吗?” 南绛说完,自己都觉得诧异。 她原本是想着,周全过去的。 只是自己下意识开口,甚至连脑子都没有过的这番话,居然直接把锅甩在了长老们头上,质问长老? 南绛心中起了意思怪异。 而长老们,一个个皱眉。 他们当然知道这时巫族的祸端,怪不得人,也的确像是南绛所说,是想要把这样的过失,找个替罪羔羊。 没想到,会被南绛这么点出来。 “放肆!”大长老重重咳嗽:“你居然敢顶撞长老,只是问一句,值得你这样吗,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巫族的长老,等同于中原的皇帝。 南绛没了力气,又是下意识开口:“你们把我逐出巫族,我早就不是巫族的人了。巫族有事儿时,让我守规矩,巫族没事的时候,让我滚一边。大长老,你领导有方啊?” 这时候,不但是长老们。 就连大巫师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南绛。 以前南绛可是不敢这样说话的,南绛可懂礼了。 “你……你……你爹娘他们可还是巫族的人!”八长老开口,带了一股威胁。 南绛笑了一声:“这种病一来,我爹娘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听你们的,死得更快。你们不如想想怎么对抗瘟疫,而不是成天盯着些小事。我爹娘的命,也威胁不了我。” 没了威胁,没了软肋。 大长老皱眉:“门外那云大人的命,你也不在乎吗?” 南绛当然在乎家人,当然在乎同伴,也在乎云令政。 没想到长老们这么无耻。 她正犹豫之际,仿佛是收到控制一般,已经开口:“不在乎,死了就死了,男人这世上不少。而且我也染病了,我不定能活呢,还在乎旁人?” 彻底没了任何软肋可以让人拿捏。 “求人办事儿,摆出一副威胁的架子。就凭借你们几个老骨头,也配领导整个巫族?是不是想要让我施展医术,等我施展医术过后,说奖励我,让我重回巫族?这样的巫族,你们自己当个宝罢了!”南绛开口,局面开始逆转。 原本受制于人的南绛,现在已经把大长老他们压了一头。 八长老气得要命:“来人,把南绛拉出去祭祀,点天灯!我就不信,祭祀了之后,神明不会原谅我们巫族,平息这一场瘟疫。求一个小畜生,不能够!” “那等祭祀完了我之后,还是不能平息瘟疫,你是不是要考虑祭祀你自己?苟且偷生的老东西,你算什么?”南绛已经彻底地确定,自己像是被控制了。 第1550章 我求爱人与孩子长生无虞 这些话,都不过脑子地说出来的。 但是,很有用! 隐约之间,她想到了云令政,想到了蛊王。 八长老被他气得不轻,刚要说话,大长老先开口:“你知道治疗之法吗?” “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试试。前提是,我们答应我几个条件。”南绛看着大长老软下来,开始提要求。 大长老感觉自己快要咳死了,没有不答应的,只让南绛先说。 南绛整个人没了力气,只道:“让……让外面的人进来,让他说。” 云令政踏进来第一件事,先抱起了南绛:“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准备吃的和水。还有,把牢笼里面的人都放出来,好好关照。” 现在没有生病的人太少了,但是吃的跟水,还是有的。 云令政有些不放心把南绛交托给别人,在有人来接时,瞧着那是个男子,想到了霍临烨身边的那个明鸢。 女子在外,最容易受到的伤害,也是灭顶伤害,便是…… 思及此,云令政将南绛安置在凳子上,摸了摸她的脸,同她说:“在这里等等。” 南绛含泪点头,整个人已经没了力气:“嗯……你……你别让人把我带走。” 她现在也害怕。 这几天的生死时刻,已经让她分外依赖云令政。 “好。”云令政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直起身。 几天没吃,云令政仿佛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这个时候,不过是有一点咳嗽。 是,云令政也染病了。 “你们来这里,就是有备而来的吧?”大长老撑着有些无望的身体,看着云令政。 云令政道:“我们想要进十万大山,寻几味药。这是其一。其二,南绛重回巫族,尊她为圣女,只要她在一日,绝不可有越过她的权力去。我要你们巫族之中的人,结血为盟。其三……让锦弗公主来,她有什么要求,你们都要答应。” 八长老厉声开口:“不可能!进十万大山,不可能!” 大长老却道:“先把锦弗公主请来,我要听听。” 云姒这会儿在牢房里面,整个人躺在地上,也不说话,也不动。 霍临烨总以为云姒是死了,咳嗽着,伸出手去探探她的鼻息。 睁开眼,瞧见,四目相对,霍临烨总是尴尬些,别开眼去:“你要是死了,九皇叔怕是得等。我……” 我,亦是。 “我看看你死了没有。” 云姒闭上眼:“没有死……咳咳咳!” 霍临烨是个男人,终归能撑得住些,这会儿看见云姒咳嗽的厉害,忍不住道:“你就不能先给自己治治吗?” “不治,治了没有说服力了。要在别人眼皮子下面治,这样他们就不会知道,这事儿是我们干的。”虽然是二哥做的,但是跟她做又有什么区别。 霍临烨开口:“我跟这件事情无关,你先……咳咳咳……给我药让我好受些,你们自己爱怎么样怎么样。” 云姒闭着眼,摇摇头:“不行,大家一起来的。” 这话说完,霍临烨忽然静默了。 云姒掀开眼皮看他。 却看见霍临烨正好看着自己。 霍临烨低声问:“如果是九皇叔,你必舍不得这样对他吧?” “舍不得。”云姒抿唇,说得诚实:“他身上不还中毒了吗?只是……因为你阵前离开,现在他上了战场去替你。霍临烨,等你回去,只怕这个太子之位……” 霍临烨点头:“我知道,带着烈风来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 首领战前离开,是大罪。 “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看着烈风死在眼前,我却救不了。如果……云姒,我是说如果,当时你在,你会不会救他?”霍临烨是看着烈风伤口感染,慢慢地一点点地死的。 烈风对于他而言,是家人,是手足。 云姒想到了现在她跟霍临烨是对立的关系,但还是点头:“会的。” 人已经死了,计较到底会不会,也没有什么意思。 隐约之间,霍临烨心中又升起那个荒诞的想法。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咳嗽声,也渐渐地近了起来。 云姒也开始咳嗽。 门打开,他们看了云姒跟霍临烨一眼,直接道:“都带走?” “去哪里?”云姒挑眉。 “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 云姒看着一桌子的菜,不管怎么说,还是咽了咽口水。 但是转头看见南绛坐了下来,什么都没有说,已经开始吃。 这个时候,不管这菜是不是为她准备的,她都开始吃了起来。 满满一桌子,到最后,也没有剩下多少了。 几个人一边咳嗽,一边吃完所有。 等吃饱喝足,也没有人问一句,等会儿干什么。 都放空了一眼,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感觉着体力慢慢恢复。 这个时候,南绛才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吃好了就过来,锦弗。” 云姒回头,见云令政,没有犹豫,这就要过去。 霍临烨下意识想要起身,南绛道:“没事的。” 霍临烨缓缓坐下,目光追在了云姒身上。 南绛忍不住唏嘘。 一步错,步步错,霍临烨现在就算是再怎么爱,阿姐也是九爷的。 “你要去十万大山做什么?”大长老问。 云姒沉默了一瞬,老实作答:“我在乎的人,因为吃了大魏的秘药,满身的毒,命不久矣。而我的孩子,也是如此。先前说是需要及其几味秘药,就能救活,只是药差了一种,只能延续生命。他发病,浑身紫斑,高热不断。” 八长老嗤笑了一声:“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还能指望他们拯救巫族?” “您的意思是,您能治?”云姒看向了八长老。 八长老一时语塞。 云姒失望地收回眼:“我还以为你能说出这个话,是多了不得的呢。” 八长老气不过,只是忽然一阵咳嗽,打断了声音。 云姒看向了大长老,眼中虔诚:“这种病,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治,因为我自己也染病了。若是我能治好,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进十万大山,给我指条明路,我想求爱人与孩子长生无虞。” 第1551章 用自由换九爷跟孩子 “不可能!” 八长老已经拍着桌子喊了,一边咳嗽,一边大吵。 云姒没说话,只带着诚恳,看着大长老,因为她也染病了,还会咳嗽两声。 大长老目光如同一口枯井,转头看向了八长老:“不可以的话,你现在能去为了巫族做点什么吗?” 八长老的咳嗽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一下子,没了开口的契机。 “可是她要进十万大山,那是我们巫族的禁地,我们自己人都不能进去,她一个外族人,怎么可以!除非她自愿留在巫族,生生世世,用她的自由,来换一次进去的机会!”八长老愤愤开口。 其他的长老,也纷纷附和。 云姒拧眉看向了大长老。 大长老叹息:“孩子,你也看见了。你愿不愿意永生永世,留在巫族,用你后半生所有的自由,来换一次机会。但是我告诉你,你这一进去,不一定能够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可只要你愿意,我们能为你放行的。” 云令政颔首:“十万大山的入口,我们未必就不能自己找到。你们宁愿用你们的命,也要守住这个入口吗?” 大长老似乎早就料到了云令政会说这种话,只是摇了摇头,笑道:“云大人以为,禁地为什么会被叫做禁地?除了奇珍异宝,还有一点,是不好进,也不好出。若非有我巫族所有长老心甘情愿,你们就算是找到了入口,也没有办法进去的。进去,就得死。” “难道就只有这一个办法?”霍临烨此时站在了他们身后:“我倒是不信,一个麻烦,只能对应一种办法。” 八长老冷嗤:“那你们可以回去慢慢找办法,十万大山的入口,就在我们这园子后面。从西走,见到假山,就进去,有一条密道,传过密道,就是进十万大山的路。” 云姒起身:“大长老可否让我去看看,我试试看能不能进。若是我能,我也能为巫族带来希望。这十万大山里面的奇珍异草,还不任由巫族采摘?巫族,也能永世不朽?” 大长老笑了笑,点头:“这天下,终究要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其实巫族能不能永世不朽,我不关心。我知道,没有一个王朝能够兴盛千千万万年,只是有一点,我身为巫族的人,只希望巫族好。你若是真有这个本事,那也不要忘记了……” “我只要确定我能进去,我就回来,竭尽全力救治大家。”云姒跪在地上:“西洲云氏一族云姒,叩拜大长老深恩!” 家门一报,几个长老齐齐震惊:“你……你不是西洲公主锦弗吗?” 云姒目光静静:“是锦弗,更是西洲云氏嫡女云姒。” 几个长老眼底齐齐一震。 看着云姒离开的背影,八长老忍不住问:“西洲云氏嫡女云姒?是那个五年前,死在大火里面的……摄政王妃吗?” “这天地下,我知道叫这个名字的,就只有摄政王妃云姒。”大长老拧眉,重重咳嗽了两声:“只是,人不是死在火海里面了吗?” 大巫师开口:“大周离我们太远了,那些有权势的,惯会用一些世人想要看见的障眼法。只是……只是我看她的这样子,不像是易容。蚩淮说,先前此女在外,是易容的。她……兴许是不想要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只是现在把名字曝出来,身份摆出来。 是诚心诚意有所求的,这股诚意跟虔诚,让大长老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罢了,这些跟我们没关系,此时,也不许谁传出去。” 八长老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男人,就是大周摄政王了……” 这个话,一下子点到了大长老。 原本如同枯井一样的眼里,闪过一丝暗光。 - 云姒发现,这些人敢这么说出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里面的确是找不到路,找不到路就算了,里面遍布毒瘴毒虫。 只是往前几步,几人都齐齐中毒,退了出来。 云姒的血还是解毒的效果,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袒露在人前。 她取出之前制作的药,塞在了他们的口中。 一小会儿,才好了过来。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等等九皇叔,等他来再做打算?”霍临烨的嘴唇有些发紫。 他身负重伤,总是比旁人难消耗那些毒性。 云姒摇摇头:“怎么等?你临阵离开,他上去顶了你,怎么脱身呢?再者说,现在等,就是那命在耗费。这一路上,我实在是等了太多太久了,我等不了了。” “那你要怎么样?”霍临烨转头看向了云姒。 云姒按着心口,感受着毒气在她身体之中平复。 云令政同她的目光相遇:“走到了这一步……”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最值得。”云姒没有再多言。 霍临烨看她要走,就知道,云姒想要做什么。 顾不得许多,霍临烨起身朝着云姒追过去:“你要留在巫族,就为了一个有可能寻不到的药?” “不然呢?我的孩子,还有九哥,如果都死了,我要这自由有什么用?等待我的,只是百年孤独。若我没有遇见他,没有孩子,那天大地大任由我遨游。可是我吃过甜的,再吃别的,我吃不下去了。”云姒挣脱开霍临烨的手,朝着长老院那边走去。 霍临烨走了进步,伤口被牵引得疼。 看着云姒的背影,隐约之间,他心口有些苦涩。 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那样对她,他也像是九皇叔一样,认定了,就一心一意对她好,是不是今天,她也会为了他豁出一切去? “等等我。”霍临烨闭了闭眼,终究是不放心。 再见云姒,大长老他们都在意料之中。 云姒问:“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顺利进去?” “你这是想通了?”大长老问她:“你要用自己后半生的自由,来换这次机会?你可是要想好了,只要点头,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我会给你服用药物,到时候,你只要离开巫族,就会死。” “为什么非要我的自由,非要禁锢我?”云姒有些不明白:“能用别的东西来换吗?” 第1552章 怀疑是云姒她们散播瘟疫 大长老微微一笑:“条件有两个,一个是你治好这次的疫病,才能有进十万大山的机会。还有一个,是你必须要是巫族的人。巫族的规矩,不能破。你总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为你让步吧?” 云姒自问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让全世界为她让路,让素不相识的人,为她改族规,改国法。 “好,我……” “不能!” 就在这时,霍临烨出现在云姒身后。 他快步走上前:“既然非要一个人失去自由,那让我来。” 云姒没想到霍临烨会这样:“这是我的事情……” “什么你的事情,这是我欠你这个身子的。当年如果不是我眼盲心瞎,也不至于让你割血,使你体弱,使九皇叔以身制药。若是我能心狠一些,杀了苏韵柔,更不会让九皇叔失忆,后面的火海,也不会让你‘葬身’。归根到底,是我的债,我自己来还!” 霍临烨说着,伸手拉住云姒的手腕,将她扯到了身上:“我欠你的,欠九皇叔的,欠……你们两人孩子的……今日,霍临烨以身偿还……” “你是大周太子!”云姒厉声提醒。 只是,霍临烨摇了摇头:“我决心带着烈风的尸体,离开战场的时候,我就不是什么大周太子了。” 等回到大周,等待他的,是惩罚。 “若不是我离开,九皇叔不必为我远赴战场,让你一个人应对这些。他安定天下,你救他,其实你们可以携手并进的。云姒,别管我了,让我心里好过一点吧。”霍临烨说完,收回眼,看向了大长老: “我可不可以?” 大长老上下打量着霍临烨:“你进十万大山吗?如果是你进去,那你就可以。” “我用我自己换她。”霍临烨开口,毅然决然。 云姒想要阻拦,但是他固执得要命。 几个长老面面相觑,八长老开口:“还没有这种先例?” 霍临烨冷声开口:“我是大周的太子,霍氏皇族的子孙,难道不足以让你们破例的?” 几个长老的目光,游弋在霍临烨跟云姒身上。 大长老却道:“若是锦弗公主能够施展医术拯救巫族,我等,自然可以破例,只是,你有这个本事吗?” “一言为定!”霍临烨转身看向了云姒:“我信你。” 云姒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事已至此,什么都不用说。”霍临烨问大长老:“可有期限?是全部治好,还是让你们看见希望?” “只要能有治好的就行,我们知道,寻药救人争的就是时间。”大长老很是配合。 云姒点头:“好。” - “何为肺结核?” 大巫师看着云姒在大长老床前忙活,忍不住问:“而且,你不先给自己治治吗?” 云姒也是咳嗽的不行。 云姒道:“肺结核就是我们中原人口中的痨病,这属于一个传染病。我……咳咳咳,先给大长老治,也同时给其他人治。南绛有对抗瘟疫的经验,大巫师你去按照南绛说的,配个她。” 霍临烨坐在一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发烧了。” 云姒没听见,继续忙活着。 甚至叫来了南绛,开始说:“结核病是因为肺部出现了结核杆菌,占据了肺部空间,让肺部失去了呼吸的功能,最后病人会一直咳血,然后憋死。” 南绛点头:“我出去看了,外面好多这样咳血的人。” “你把这个当做瘟疫开始防御,霍临烨……”云姒说着,转头就看见病病歪歪的霍临烨坐在一旁,那一张脸通红。 “装死?”云姒凑近看着他,见他面红耳赤,红的都不正常。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接触过来时,霍临烨觉得有些舒服:“发烧了,我都说了十遍了。而且,我也有点喘不过气。有点要死的感觉。” 云姒从医药箱里面找到了一个氧气面罩,递给霍临烨:“先带上,先别死。等会儿开药,大家一起吃。” 霍临烨带上之后,才觉得呼吸舒服了一点。 大长老看着那奇怪的东西,想起西疆可汗说的,真正的西疆神女云姒,是有一些比较稀奇的东西的。 她咳嗽了两声,虚弱地说:“我……我也有点喘不过气,是要死的感觉~~” “南绛,给她一个氧气面罩。” 云姒这会儿把取来的样本“痰”,放在了培养皿,在镜下,就看见了许多的结核杆菌,像是树的根茎一样分布,阳性病。 云姒收起东西,在医药箱里面拿出了对氨基水杨酸,卷曲霉素,阿米卡星,异烟肼,利福平。 “早期的结核病可以用这些抗生素就能治疗,但是像大长老这种的,年纪大,又有些严重,需要挂水的。” 云姒说这些什么抗生素,杆菌,南绛现在都能懂得。 她蹲下身子,跪坐在地上:“我已经把图纸给大巫师了,让大巫师去准备,把老弱妇孺,病重的,轻的,都分开。” 云姒拿出挂针的药水,咬破了手指头,递给南绛:“现在这里面,能一直有药,都是能够治疗这个的药。” “好。”南绛用过。 接过来,走到了大长老跟前。 大长老看着那个白色的医药箱,小小的一个,指了指,说:“这里面是什么?” 南绛没说话,自己先吃了两颗药,然后把药递给大长老:“吃了,然后把手伸出来。” 白色的小药片,还有圆圆的东西,花花绿绿的。 大长老没有多问,直接吃下去。 南绛开始给大长老输液。 大长老看着这些新奇的东西,忍不住问:“你会用这个?” 南绛点头:“会的,都会,阿姐教的。” “那你怎么知道用这些药?这种病,你们居然知道怎么治,也有药?”大长老惊奇。 云姒走过来:“因为我以前见过这种病,也跟着师父医治过。” 大长老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但是转念,目光忽然就一点点的暗沉了下来,语气之中,也多了几分探究,试探的开始问:“那你都知道,这些药能这么快拿出来,你怎么还染病?” 第1553章 你的那些招数,也是九爷宠你爱你 “因为大环境里面都是有病的,所有我们被关起来,也染病了。” 云姒垂眸看着大长老:“而且,因为我的医术,我们之中,染病变成重症的人,是没有的。除了大周太子,他自己原本就有伤在身,但是变为危机情况,也是没有的。” 大长老沉思了一瞬,打量着看着云姒:“所以你知道这个病,却没有站出来说话?” “我要是早些站出来说话,你会听吗?或者说,固执的几位长老,会听吗?”云姒的面容带了几分无奈。 大长老点点头:“这也是。” “我们没来的话,原本都好好的。若是我不会医术,那也是完蛋了。还好我会,而且能够治愈。不过……”云姒沉吟了一瞬。 大长老拧眉:“不过什么?” “这个病不好治,想要好转,需要两个月以上。好转了之后,还要半年时间,才能稳定。稳定了之后,需要服药九个月,这样才能康复。”云姒说完,把足量的药放在了大长老跟前。 大长老马上明白了云姒的心思。 进十万大山,且不知生死。 若是她死在了里面,那他们也别想要药了。 “你这是想要我告诉你进十万大山的方法,然后让我保你平安进,平安出?” 云姒点头:“明人不说暗话,我活,巫族人可活。我死,我上路也不孤单。毕竟,我也不是路过的活菩萨,不是吗?” 大长老笑了起来:“且先看看今天之后的情况吧。” 云姒心中瞬间有了低。 这大长老,兴许真的知道路,也真的知道,十万大山怎么才能平安出来。 自从进这里,她也时刻看过周围。 都是绵延的大山,方向感差的人,很容易迷失在里面。 即便是她,也有些迷失。 出来之后,云令政迎了上来:“怎么样?” 云姒拿出了口罩递给云令政:“从现在开始,每个人带着口罩,争取不接触,防止传染。至于大长老那边……” 思来想去,云姒还是问云令政:“二哥,你说句实话,这病到底怎么开始的?” “你满心妇人之仁,即使如此,那便不用管。你若是觉得愧疚,那就好好治好巫族之中的人。有什么因果罪孽,都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云令政才不信什么报应。 云姒道:“南绛呢?” 简单的三个字,让云令政的眉头紧拧,转头看向了云姒:“她同我什么关系?自然也不会影响到她。” “出去之后,你不娶她吗?既然娶了她,夫妻总为一体,你得为她着想。”云姒提醒。 云令政却只是沉默了一瞬,随即丝毫不放在心上,不过冷冷一笑:“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 “南绛是我视作亲妹妹的人,她跟空青两个,空青现在同陆鹤在一起了,陆鹤的性子,我不用担心,他也是想了盼了空青许久的。就连医药箱上面,都刻着空青石。” 云姒的笑容多了几分宽慰。 陆鹤自己本事不俗,且如今,又是国医,空青且喜医术,两人在一起,是天造地设。 且陆家是京城一流的大家族,有权有势,陆鹤的弟弟陆轩又是皇商,有摄政王撑着,那是有头有脸,陆夫人更是好性子,陆家人口简单,却无比鼎盛。 空青日后的日子,她是不愁的。 只是南绛…… 南绛栽在了二哥的手里。 云姒看向了云令政:“不娶何撩,日后若是二哥对她不好,我便是护短的,不问缘由,也要讨个公道。这样,才不辜负南绛叫我一声‘阿姐’。若是二哥心中还有那位白家小姐,此番帮归帮,不要跟南绛过密接触。” 云令政挑眉,眼底带着几分冷然笑意,看着云姒:“怎么,若是我待她不好,是不是你的请九爷来说动我?” 云姒抿唇看着云令政。 她心知肚明,云令政知道她不是原先的那个云姒。 只是这话,实在是诛心。 “不用,我跟你斗。我不知能不能斗得过二哥,但是你伤南绛,我不能坐视不理。”云姒也看得出来,云令政对南绛的好,多少有所保留。 虽然会为南绛解决各种事情。 但是更多的,南绛心里真的缺得想要的,云令政不做回应。 “你跟你五哥真的很像,当初九爷娶了你,他就要求九爷恨不得事事为你亲力亲为,半点不知感恩,半点也想不到九爷为你做的其他事情。仿佛不会跟女子谈情说爱,不会爱护女子,那就是天下第一的废物。”云令政眼底的笑容冷淡得很。 “啧,你以为,这情爱男人非要不可么?” “还是你以为,这世间除了眼前这一个,就没有别的女人了?把自己摆的这么高,资本在哪里,嗯?云姒。” 人跟人之间,还是存在高低的。 云姒高低是说不过西洲第一文臣的一张嘴。 便是嬴棣跟着云令政,那沉稳的性子,也练出了一张利嘴雏形。 或许是猜到了云姒的心思。 云令政笑:“便是谁都能跟我斗,也轮不到你云姒来,更轮不到你来插手。你是你儿子的先生,教他引导他。你是他的母亲,别说为南绛,就是为你亲妹妹来跟我斗,跟我说这种话,你哪来的脸面呢,云姒?” “一码事归一码事,在这场事情之中,不是你教我的吗?二哥倾力教授,我学的起劲呢。”云姒眼底的笑容,也掺杂了锋芒。 云令政眼底显现出几分轻蔑:“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跟旁人就别提了。你的那些招数,也是九爷宠你爱你,所以放手让你。换了天下之间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是我,我是看不上的。就别说,跟我学的什么招数了。别说给别人听,让人误会你是我的弟子,辱没了我的名声。” 就在两人的气氛剑拔弩张之时。 南绛的声音传来—— “阿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云姒转过身,两人几乎都是同时变了脸色,笑的寻常。 南绛跑着过来,脸上还带着防护,笑的无忧无虑。 第1554章 霍临烨:让我代替九皇叔 转头指着云令政,跟云姒说:“阿姐,大魔王好厉害,我爹娘还有小哥,没有感染。因为之前蚩淮迁怒我,后来几个长老又把我关起来。在这之前,我阿爹阿娘他们就自请外出看养猎物。他们悄悄跟我说,是……” 南绛看了一眼云令政:“是他暗中派人去跟鸾徽说的。因为有蛊虫的事情,我阿娘他们相信他,就照做了,没想到,就躲过了这一劫。” 云姒的面上有些许动容。 为人“姐”,与为人母好像差不了多少。 云姒想要南绛事事周全,因为南绛这五年,过得太苦了,还有那个孩子……南绛曾生育过一个孩子。 且不知,这件事情,云令政知不知道。 她看向了云令政。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云令政朝着云姒笑笑,话里有话:“好了,去忙你的事吧,自己的事情都忙不清楚,就别操心别人的了。东一头西一头,到时候,什么都做不成,那便招人笑话了。” “阿姐要做什么去?”南绛问。 云姒道:“我要进十万大山,应该就在最近这几天。” “我跟阿姐一同去。”南绛自然不会让云姒一个人的。 云姒摇头,刚要开口,就听见后面有声音传来:“我跟她一起去。” 是霍临烨。 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 这会儿,还发着烧。 云姒拧眉:“不能……” “什么不能?九皇叔帮我坐镇战中,我还他这个人情。原本,也是应该九皇叔陪你进十万大山的。”霍临烨移开眼:“就这么说定了,你一个弱女子,万一遇到不妥,也不至于求助无门。” 云令政道:“那就深谢太子大恩,让太子陪着小妹去吧。” 说罢,他睨了云姒一眼:“别拒绝了,你一个人去,也不妥。” “你不跟阿姐一起去吗?”南绛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挑眉:“我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能应付吗?而且这不是上山打虎,去的人越多越好。而且,我也不通药理。” “好。”云姒也不再推辞。 此时,长老院之中。 大长老将所有人召集起来,说了云姒的事。 “她只留了三个月的药,但是我们这个病,需要差不多一年的事情才能治好。所以,得让她有来有回。几位,若是没有意见,我们现在开始,按照巫族的规矩,做一个能指引她的东西。让她即便是迷失了方向,也能找到来时路。” 八长老反对:“就不能等她把我们的病治好吗?” “你都不信任人家,人家又怎么信任你。你当人家到这里来,是专门给你治病的吗?她都说了,还有夫婿跟孩子需要等她去救呢。”四长老忍不住回怼。 八长老气急:“我们现在这么虚弱,怎么取血喂养蛊虫给她?” 大长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从大巫师手中接过刀来,割了满满一碗血。 以身作则,其他人也开始纷纷效仿。 一碗血而已,能够保住他们的命,整个巫族的命,这血值得! “烦死了……”八长老看着大巫师让人把碗送到了眼前,不情不愿地拿起刀,朝着手腕割了下去。 “我们几人成为长老之前,都曾发誓。不近女色,不碰钱财,且服用蛊虫,生生世世不离开巫族半步。我们的血,能够唤醒引路蛊,让她带上,就能够找到回来的路。各位,巫族的兴衰存亡,其实就寄托在这个女子身上了。” 大长老看着满满的八碗血,吩咐人:“好生去喂,用最好的药引。” 大巫师点头,这就去做。 “引路蛊虫没有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这种蛊虫,是巫族先祖传承下来的。不惧怕毒瘴,且为此一只。是活物,只是不饮不食,便会沉睡。” 大巫师寻了云姒,让云姒跟随自己一起去。 路上,还同云姒继续说道:“不用种在人体内,只需要它在手上,你就能够找到回来的路。它能帮你规避吉凶。但是只有一只,若是丢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这也是如此珍贵,大长老他们不想要轻易拿出来的原因。” 云姒仔细地盘算着。 既然蛊虫这么珍贵,那她不过是失去自由留在巫族,怎么就能得到如此贵重的东西。 为了她的医术? 还是为了她背后的…… 云姒朝着霍临烨看了一眼,忽然就了然于心了。 她已经自报家门,只要身后的人的确是大周摄政王,那大长老就能凭借自己,获得跟大周摄政王谈条件的机会。 而若不是,大周太子在她身边,以霍临烨的态度,他们照样能够获得跟大周谈条件的机会。 “在你受蛊虫之前,我还要给你吃一样东西。”大巫师看着延绵不绝的地道,转头跟云姒开口。 云姒:“什么东西?” “让你成为巫族中人的东西。”大巫师从怀中,拿出巴掌大的盒子:“吃下它,三个月之后,就会开始发作。如果你信守承诺,后果就有些严重了。” 云姒没有犹豫,直接吞了下去。 大巫师仿佛是知道什么,笑着提醒:“这可不是毒药,你放心的。” 云姒的目光微敛,有些不确定,大巫师跟战奴之间,是什么关系。 石门打开,外面,居然是一个地宫。 诡异神秘,四周都有精心雕琢的石像,看上去,张牙舞爪,尤其震慑人心。 云姒只是看了一会儿,就感觉头晕。 “若是没有我带领你们来,你们自己闯进来,很容易死在这里,跟我来。” 大巫师领着他们进去:“跟着我的步子,这里每一趟来回的机关,都不一样,小心些。” 过了诡谲的前宫,进入后门,石像开始显现变化,从獠牙张口,变得有了笑容,可是看着,依旧是瘆人的。 不知走了多久,大巫师按下机关,跪在一个人面蛇身的石像跟前:“今日请蛊,且望先祖成全。” 云姒仰头看着这个石像,这不是……这不是女娲象吗? 女娲是她们的先祖? 不消一会儿,石像前面忽然发出响动,两侧的石头从中间移开,一个石盒被一双手捧了出来。 第1555章 霍临烨:九皇叔能不能接受他们三人在一起 盒子上花纹繁复,云姒看了亮眼,就看见大巫师从那石手上接起盒子,用黑布包裹,送到了云姒的怀里:“抱着它。” 三人出了地宫,云姒感觉盒子里面的蛊虫在活动。 她至今为止,还不懂这老祖宗口口相传的蛊虫,在后世的科学范围之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到了长老院后院,八碗血摆齐,大巫师道:“把盒子放好,打开,将蛊虫拿出来,浸泡在第一个碗里面。等它睁开眼,能看见的第一个人,就会认你为主。” 云姒觉得稀奇的很,打开之后,看见这盒子里面,居然是一条细小的虫子。 它被安置在一个类似指南针方位的小盒子里面。 见此,云姒大概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是能够便被东西南北的小虫子,后世里面的物种记里面,也有能辨别方向的,它们的脑袋,永远朝着北,还有指南针的别号。。 想了想,盒子直接倒扣,把虫子倒血碗里面。 “咕噜咕噜”冒了两个泡,就没有影了。 云姒吓了一跳,转身问在外面站着的大巫师:“它会淹死吗?” “此物喜血,现在只怕是开心的沉底了,不会淹死的。成了之后,出来吧。等它喝完一碗,自然会寻下一碗。八个长老是曾经吃过神药的人,血吸此物,你不用害怕。”大巫师说完,还敲了敲门示意。 云姒再回头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只是不到片刻,祠堂之中,多了两个身影。 “阿哥,咱们真的要拿引路蛊吗?”说话的人,扯下蒙面。 不是婴妹还是谁。蚩淮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目光阴沉的看着几个血碗。 为了不让血凝固,大巫师还加了朱砂。 蚩淮:“你连圣女的蛊虫都丢了,等南绛真正被授予圣女名分的时候,到时候他们就要发现蛊虫是假的,你的命……轻则你被赶出巫族,重则,全家被你一起死。拿这个引路蛊,还是什么大事吗?” “是小事。”婴妹想也不想的认同。 “你就在这里守着,等它喝饱了之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就能为你所用。”蚩淮教导。 婴妹有些想不通:“不直接把这个东西拿走吗?” “拿哪里去?蠢货。这个东西,是准备等它睁开眼之后,帮你去寻蛊虫的。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情,让它喝一滴你的血。那蛊虫在哪里,她就能为你指引。至于那锦弗公主……” 蚩淮冷笑,因为病痛,还有些咳嗽:“不管怎么看,她也不配入我们巫族,进十万大山。” 婴妹听见哥哥这么打算,开心的点头:“对,哥哥说得对!锦弗那种寡妇,怎么好意思玷污十万大山的!现在,我们只不过是利用她治好病。大长老他们都糊涂了,被她拿捏被她骗了,还是阿哥脑子清晰。” “在这里找个地方躲着,最迟三天,蛊虫就能喝饱,睁眼,一定不要掉以轻心。”蚩淮再三吩咐,才转身离开。 婴妹点点头,嗓子又痒得厉害。 “至于药,我会让人过来送给你,你放心就好。” 门一点点的关上,婴妹藏在桌子底下,有些昏昏欲睡。 等着蚩淮离开,在大祠堂外门边上藏着的人,才显露出来。 “这蚩淮打的注意是好的,只是派了一个蠢的。”云令政叹息了一声,低头看向了云姒。 云姒问南绛:“你能弄出一个假的来吗?” “能,阿姐是不是想要弄个假的指引她,让她离开巫族?”南绛变聪明了。 云姒笑着点头:“让她走远些去寻,到时候你继承圣女的位置,那些蛊虫也不用张扬出来,反正是从大巫师手里接过手的。” 南绛点点头:“我这就去准备,等准备好了之后,那蛊虫只要睁眼,我就有感知,提前迷晕了婴妹,到时候,就等着狸猫换太子。” “小巫女厉害了,现在都会用成语了。”在他们身后的霍临烨,忍不住开口。 云令政目光淡淡,扫了一他一眼:“太子殿下,之后就是你陪我家六妹妹进十万大山了,除了九爷,便是你最让我放心不过。” 霍临烨心中有爱有愧疚,利用这些感情,云姒若是遇到生死危机,也能踩着霍临烨的命抬头,攀爬。 只是没人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几人纷纷离开。 入夜,南绛将制作好的蛊虫准备好。 云姒道:“这么容易吗?蚩淮是不是也会?想来,到时候他也是要弄一只假的来的。不然得话,他没必要进去一遭。肯定就是去看看那蛊虫长什么样子了。” “有道理。”南绛小心放在身上:“巫族的蛊虫多的是,找长得差不多的,容易得很。阿姐,这个事情,就交给我吧。” 霍临烨看着南绛离开,这火堆旁边,就只剩下云姒跟他了。 隐约之间,霍临烨有些心动,转头看向了云姒的侧脸。 从前多少后悔跟想要得到,现在都已经化为了叹息。 如今,他只觉得动的那个念头,越发的浓烈起来。 他不敢跟云姒提,怕这样惊世骇俗的念头,吓到云姒。 但是九皇叔呢……九皇叔能不能接受…… 想到这,眼前忽然多了半只鸡。 顺着看过去,云姒的手白皙,举着树枝,另一只手扯了只鸡腿,冲着他抬了抬下巴:“吃。” “你给九皇叔烤过吗?”霍临烨接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风声太大,云姒没听见,再问的时候,霍临烨摇摇头:“没什么。” 烤鸡很好吃,兴许是心境的原因。 霍临烨只觉得这天下疆土,忽然都比不过云姒为自己烤鸡的手。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稳,他求的,也是一人的独爱。 这一刻,霍临烨忽然就觉得满足,更多的,是欢心。 从烈风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坦了。 “烈风的尸体找到了没有?”云姒忽然问。 霍临烨点点头:“找到了,只是过了这么多天,什么活,什么死,什么希望,都没有了。我已经请人将他火葬。他的骨灰,我会带回京城。只是烈风无父无母,无儿无女,陪伴我许多年……” “你太重感情了。”云姒第一个跟他聊这个话题:“霍临烨,你有没有发现,你身上的枷锁,就是你的感情。不管对谁的,都是。曾经你的母亲,三公主,后来又是苏韵柔。你……心慈手软。” 第1556章 九爷:本王要这西洲,再无姬氏一族 霍临烨没了什么胃口,也不再跟云姒搭话。 他垂眸看着那团火,声音淡淡:“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活成别人心中的自己。” 云姒没听清楚,在啃鸡腿。 肺结核不是几天就能好的,需要慢慢的治疗。 所以这两天,云姒问大长老要了地图。 只是十万大山的地图只是他们先祖之中有人去过,探索过的区域,其他的,就很模糊了。 “十万大山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人?”云姒看着这个地图,忍不住询问。 大长老摇摇头:“绵延无尽的地方,谁也没彻底进去过。不过听说里面天气不同寻常,有的地方雪山覆盖,有的地方,又非常的热,十里不同天。白天跟黑夜的温度,也是不一样的。你们如果是要去的话,最好准备些吃的。” 这跟后世的无人区有什么区别? 云姒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大长老的,按照进军无人区的方式,准备吃的还有各种用度。 除此之外,还画了个图,交给大巫师:“照样子给我做个把,用铁,用铜都行,轮子一定要结实。还有这个,帐篷,也做一个。” 霍临烨凑过脸去看:“这是什么?” 云姒:“行李箱,专门用来拉东西的。还有帐篷,晚上睡觉的时候,方便一些。” 至于那些火种是不需要的。 她的随身医药箱里面,取出酒精,或者是一些易燃的药物,在空气之中,自然就能够着火。 等日子到了这一天,南绛把引路蛊虫换了出来,把假的扔了进去。 悄无声息的。 等婴妹睁开眼,就发现了血碗里面的血已经被蛊虫吃完了。 她惊动的凑过脸,快速的咬破手指,让蛊虫喝下自己的一滴血。 转头,快速将先前蚩淮给的一只假的蛊虫放在了血碗里面,自以为能够偷天换日。 果不其然,云姒她们拿走了之后,也没有发现婴妹。 婴妹极其兴奋,出去之后,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蚩淮:“阿哥,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蚩淮看了一眼盒子里面的蛊虫,道:“从今天开始,你得出巫族,出西疆,根据蛊虫的指引,去寻找丢失的蛊虫。争取有一天,能够把蛊虫找回来。” 婴妹没有一个人出去过,有些害怕:“阿哥你不陪我一起去吗?” “我是大祭司,巫族上下都需要我,我怎么去?我会让人跟着你的。撑着夜里,我多要一些药给你,你带上,然后离开。” 现在肺结核已经慢慢地控制住了。 蚩淮如今也是不担心的。 几乎是夜里,蚩淮就弄来了很多药:“南绛稍微还记得一些情分,知道你想要,所以给了许多,也没有问什么。好了,你拿着快点离开。路上记住,避开行人,不要传染给旁人。否则,疫病是你传出去的,巫族的人也会抓你回来问罪的。” 婴妹接过东西,紧张得厉害。 她都不确定,能不能找到蛊虫。 “好,我走了。” 幽幽月色之下,云姒她们几个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对兄妹。 云姒道:“假的蛊虫会把她到处乱引,婴妹这一趟出去,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到时候圣女大典,南绛你假意接受假的蛊虫,但是把假的蛊虫换成真的。这样,蚩淮还以为你拿的假蛊虫,一定会担心总有一天露馅,更加紧张,这就像是一把刀悬在他的脖子上。” 南绛点点头:“阿姐明日就要走了,不要为我筹谋,多想想自己。” 云姒收回眼,看了一眼周遭,把当初云令政交给自己的蛊虫拿出来,递给南绛:“这是你的了,我物归原主。” 重新得到蛊虫,南绛心中不知多么开心。 看着幽暗的天色,霍临烨道:“我这一趟去,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有劳你,帮我查查看,是谁对明鸢下的手。若是我不能回来,你就把对明鸢动手的人,送到地下陪我。若是他愿意娶明鸢,愿意对明鸢好,那就算了。” 临走之前,霍临烨将事情托付给云令政。 云令政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接过令牌时,朝着南绛看了一眼。 云姒忽然之间,就了然于心。 这欺负明鸢的人,不会是南绛的…… 这,且让她不敢想下去。 第二日一早,一切齐聚。 云姒拉着这个比较简陋的行李箱,里面放了几件衣服还有干粮。 这,便准备进十万大山了。 彼时,西洲战场。 天色雾霭霭一片,即便是清晨,也如同黑夜。 看着西洲接连失守的城池,霍影快步进了主帐之中:“主子,明帝派人将您要的东西送来了,说是……说是想要这份东西,换一个求和的机会。” 主位之上的男人,身形隐没在暗色的光影之中。 他垂眸,不紧不慢的擦拭着长剑上还未干涸的血迹,身边,还放着一个人的头颅,这是破城的战利品——西洲明帝第八子。 男人转身,撒干净手,接过霍影递过来的信,淡淡道:“把八皇子的头用匣子存放好,放些冰块,去送给明帝。告诉明帝,只要他投降,从皇位上下来,姬氏众子孙,本王可网开一面。若是负隅顽抗,那便如这八皇子一样。” 他面上带着一丝寒意。 走到光里,鬓边的头发,从离开云姒之后,已经停滞,不再变黑。 银色的发丝掺杂着黑色,衬着他英挺的眉眼更添诡谲威慑之意。 转身之际,抬眸,深谙的眼底无波无澜,静静开口,比往昔更加冷厉:“同下面的士兵说,凡能斩杀姬氏皇族中人者,可步步高升,得封妻荫子之幸。” “本王……” 霍慎之估计分明的手,从长剑之上,一点点下滑,徐徐缓缓开口说出最后一句话:“要这西洲,再无姬氏一族。” 当初许下的踏平姬氏皇族,不是妄言。 云姒被折腾利用成那样,九爷不可能就此放过。 霍影心中一震:“那若他们投降呢?明帝……投降怎么办?” 这是大国之规定,不杀投诚之人。 霍慎之眼底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又渐渐冷却下去:“若降,那姬氏皇族,便永世为我霍姓之奴。” 第1557章 慎姒汇合之中 投降就要永远做奴隶,皇家之人,如何能受这种屈辱。 明帝怎么可能投降? 只可能赔尽一切的打一场! 而且这一场战争,早晚是要起的。 霍影笑了笑,默不作声,恍惚又想起什么,试探性地开口:“主子……下面的人去查了,说是烈风牺牲了,太子殿下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巫族有能够起死回生的办法,就带着烈风去了巫族。现在这个时候,可能跟云大夫,是遇到了。” 本是看着沙盘的男人,身形一凝,缓缓转过身来。 霍影抿唇,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是真不想要这太子之位了……不过,太子殿下瞧着当真是重情重义之人,烈风就算是死,也是满足安宁了。” 当时霍影就打听了,烈风是在战场上断气的,缺的就是医士。 如果当时云姒在,烈风一定能活。 不过都是一些后话了。 霍慎之拿起沙盘上的长箭,眼底难窥喜怒,抬手扫平树立在沙盘上的西洲城池:“野心跟情谊,从无并存之可能。” 一如他现在,来到了这里。 不只是为了当初的一句话,要踏平西洲。 还为了他从始至终的野心,一统天下的野心。 “今朝若本王死于战场,换他日天下之主,为我之子,亦无不可。” 男人眼底,掀起星星点点冰凉笑意,且示意霍影:“今夜破关,不惜一切代价,攻破城门。之后的路,便是你来了。” 霍影拿起那秘信,双手奉至霍慎之眼前:“当年明帝为了十三皇子姬麒的母妃遍寻奇珍,派了无数的死士从东南西北八个方向进入十万大山,虽没有寻到药,但是知道了几个方向的入口。如今就画在这秘信之中,就连里面他们这些人遇到过的东西,也在上面有所记载。主子尽管去,战场上的一切,霍影自可应付。” 且不论霍影。 七星之中,摇光,开阳等人,都在这里。 霍慎之一走,就是他们建功立业,出头报国的好时机。 七尺儿郎,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男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尽己所能,显露真本事。 战火纷飞,明帝死也不可能把算计云姒的事情说出来。 西洲皇族的脸面到时候不保,还要给九爷进军一个合适的借口。 但是不说,就是给云承祖一个辅佐新君景昀,登位的理由。 进一步,退一步,都是死棋。 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几十岁。 姬麒跪在他跟前,哑声祈求:“父皇,把我交出去,让摄政王杀了泄愤吧……” 明帝在皇位上抬起眼,眼底都是疲惫跟沧桑:“如果把你交出去有用,他们还会送你回来吗?” “都是怪我……是怪儿臣……”姬麒看着自己皇兄的头颅,心痛欲裂。 明帝摇摇头,忽然就看开了:“当初,也是朕先让云姒顶替了锦弗的身份活着。其实存的心思,就是想要握着云姒跟景昀,好到时候胁迫霍慎之。只是没想到,你想要小试锋芒,朕也存了觉得你可以的心思,放手让你去做……” “对不起……对不起父皇。”姬麒不是没有看过,当初霍慎之立下的条约,大周与西洲,永不开战。 那时候,他以为,摄政王为了一个女人能够做到这种份上,那么这个女人,肯定会让他变成软骨头,让他低头的。 只是……他从未了解过对方。 如今被挑断了手筋脚筋,舌头也伤了,说话也模糊困难。 他输了。 “父皇,摄政王不杀尽我们姬氏皇族所有人,是不会罢休的。我听说,他来之前,已经搜罗了所有姬氏中的名单,势必灭族绝种,无论男女老幼,绝不放过一个。” 明帝垂下眼:“他这是逼着朕跟他打啊……” 夜色深深,看着当年棋盘之上未下完的棋局,明帝唏嘘:“那就……打!” 他们怎么可能为奴! 消息才传到边域,战火瞬起。 大周有九爷来了这么一趟,军心稳定,势如破竹。 夜色之中,他纵马朝着云姒而去。 有情蛊在身,九爷找得到云姒。 彼时—— 云姒看着被风吹跑了的帐篷,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个什么废物?” 她转头问霍临烨:“那是最后一顶帐篷,这才进来走了三天,还不知道药在哪里了,你就给弄没了?” 霍临烨面无表情地看着消失在风里的帐篷,这是山谷的区域,风很大,云姒几乎是吼着说话的。 即便是这样,霍临烨也听不太清楚。 但是看着云姒面目狰狞的样子,他确定这是在骂他…… 而霍临烨看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云姒,在看看装着干粮的行李箱全毁了:“你是不是有毛病,我都说了,我来搬,你在里面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非要抢,抢的现在全没了!” 云姒大抵也是听不清霍临烨讲什么的。 张开口,就被灌了满嘴的风。 刚开始还搞得跟旅游一样,现在,她跟霍临烨,就像是两个驴友。 真是让她冒火! 顶着风,两人走了老远,好不容易出了山谷,却已经走到了地图上不存在的区域。 当初巫族的祖先探索的区域也就这些,剩下的,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你想要给景昀治病的药在哪里?”好不容易坐下来,往四周一瞧,天都已经黑了。 云姒拿出贴身带着的图纸:“景昀的这个病,就是免疫力疾病,免疫力太强了,身体里面的细胞自己吃自己造成的。按照我的医术范畴,是没有办法可以医治的。但是同为此病的嬴棣已经康复,且证明,老祖宗的医术博大精深,还有许多是我们未曾发觉的。” 说着,她还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上面装着从景昀身上采集下来的基因样本。 “具体是什么药,我不确定,但是这几日遇到的这些药,没有能够跟这个样本匹配的。” 霍临烨仰头,看着夜色。 这里的星光,仿佛伸手可及。 他坐下,仰面倒在草丛里,看着银河如带,淡淡问:“还有九皇叔身上的毒。” 云姒盘腿坐在他身边,没了帐篷,现在最怕的就是下雨。 第1558章 霍临烨会接生了! “还有他身上的毒……我记得我在段氏的药典之中,看见过有记载,有能解除秘药之毒的药在。其实,有毒之物,百步之内,必有解药。只要寻到跟大魏那种秘药一样的药,他的周围,就有解法。” 霍临烨点点头:“嗯,万物相生相克,是能找到的。” 只是这时候,云姒听见了远处传来的痛苦的呻吟声。 仔细一听,还是女子的。 两人猛然一个激灵,霍临烨更是直接坐起身,侧耳去听。 “在这如何还有生人?”云姒压低声音说。 霍临烨伸出手指:“嘘……我先过去,你在后,看看怎么回事。把你的家伙给我一个。” 他伸出手。 云姒掏出麻醉针,递给霍临烨。 两人一前一后,听着那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不断地朝对方靠近。 就在溪流边上,云姒看见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剧烈地喘息着。 “她难产了!”云姒下意识地观察周遭。 没有人,像是被丢在这里的。 “那女人不像巫族的人,你看她的穿着,像是什么部落里面的人。”霍临烨提醒。 他没有多余的话,只同云姒说:“你要不要救她?” 云姒点点头,起身,压低身子,冲到了女人的跟前。 仿佛是被惊吓到了,看见云姒过来,她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爬起来想要跑。 霍临烨上去就按住了她:“她是大夫,你别动。” 云姒定睛一看,这个女人的长相……黑发,眉弓高,浓眉,鼻梁高挺,小麦肤色,这种长相,还有打扮,很像后世的埃及犹太之类的长相。 而且,霍临烨说什么,她是听不懂的,只知道反抗,口中说着异域的话。 霍临烨拧眉,看向了云姒:“她说什么?” “她让你滚。”云姒确定了,这十万大山之中,居然还住着别的人种。 霍临烨:“……你确定?你听得懂她说什么?” 云姒收敛了神色,用女子口中的语言开始同她说:“我是个大夫,我能救你帮你,我是中原人。” 这个时候,捂着肚子往后退的女子,忽然之间就停了下来。 她没有可以寻求帮助的人了,听见云姒能说她的话,爬着又朝着云姒过来,口中念念:“救我……救我……” 这个时候,霍临烨才真的信了,云姒居然真的会说这样奇怪的话。 完全让人听不懂。 “躺下,我给你接生,你别怕。”云姒安抚着女人,转头吩咐霍临烨:“把你衣服脱下来给他盖上,离远点,生起火。” 转头,云姒又将话说一遍给女人听。 她长得极其美艳,听见云姒这么说,忙摇头:“不要生火,他们会找到我,把我的肚子剖开,用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去祭祀神灵。” “她说什么?”霍临烨一头雾水,看着云姒。 云姒照样给他翻译了过去,接过了衣服来,给她盖在身上:“孩子有些难产了,这么下去,母子都会不好。霍临烨,你去守着,看看有没有人来,我给她做剖腹产。” 调出医药箱,云姒拿出分娩用的麻醉针。 半个手臂长的针,从脊椎扎进去,打入麻药。 女人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可是当她看见云姒拿出刀,对准她肚子的时候,她还是挣扎了起来。 “你相信我,我是中原的大夫,这叫剖腹产,你别动了!” 可是不管怎么劝,对方都信任她。 打了麻醉是感觉不到痛苦了,可是还是能动弹。 云姒没有法子,银针扎入了她的穴道,直接把她弄晕。 霍临烨在远处,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时候,看着云姒施展医术救人。 整个人冷静得不像话,但是因为光不够,在带上了手套之后,她无奈喊霍临烨:“你帮我照明。” 一个照明用的,立即递到了霍临烨手里。 “对准她的肚子。” 光才显现,云姒就已经在她肚子上面做好了消毒:“她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奔走很久的了。之前我都给人做腹膜外剖腹产,不会动到肠子,恢复也快。现在,只能直接切了。” 说完,刀子就下去了。 人的皮肉接触到她的柳叶刀,完全不堪一击。 轻轻松松地开了口子,细细的血涌现出来。 做这种手术,云姒有的是经验。 但是霍临烨却看得拧紧了眉头。 看着云姒划开了对方的肚子,里面黄色的东西,一团团的,他忍不住问:“黄色的是什么?” “脂肪。”云姒嗓音冷漠。 紧接着,一层白色的出现。 白色如同薄膜一样的东西,划开之后,就是肠子。 云姒归拢了她的肠子,找到了子宫,拉出子宫,切开,取出了已经没有羊水的孩子。 切断脐带,她快速将孩子放在铺展好的纱布上。 “孩子没有声音,也不喘息,是不是死了?”霍临烨第一次看剖腹取子,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云姒抬头看了他一眼,血糊糊的手,按在了孩子的心口:“照着我这样,你给她按压。按压三次,往她嘴里吹一口气。她可能是被羊水呛到了,小孩子出声都容易这样。让她哭出来,肺部打开,她才能活命。” 霍临烨跪坐在地上,按照云姒教的不断地按压,吹起。 小小的婴儿软软的一团,身上还有白色的胎脂,味道并不好闻,甚至混合着血腥。 云姒快速地缝合着,根本不能顾全孩子的命。 只能抽空看一眼,吩咐霍临烨:“打她!” “什么?”霍临烨有些手足无措:“打这个孩子吗?” 这么小,他怎么下手。 云姒低头关闭创口,伤口暴露在空气之中,很容易感染,她头也不抬地说:“把孩子提起来,狠狠打弹她的脚,让她哭出来。” 没有半点犹豫,霍临烨直接将孩子领起来。 这时候的小孩,没有半点动静,软软的一滩。 霍临烨也是下了狠手,弹了一次,响亮的哭声瞬间就响起。 “她活了!”霍临烨亲眼看着原本紫青的孩子,因为这一声哭泣,浑身瞬间都变得通红起来。 第1559章 云姒的秘药在别人那里批发 “她……她动了!云姒,她动了!” 原本刚才没有动静的时候,霍临烨还不怎么当回事。 这会儿,动了起来,软乎乎的,身上还开始发烫,血呼啦的一小只,哭的越来越大声。 霍临烨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抱。 云姒这会儿刚好把伤口缝合好,转过头来,就看见霍临烨居然一手抓着婴儿的双腿,一手卡着人家的脖子,像是抓鱼一样! “快快放下!”云姒都被吓了一跳。 刚出生的小婴儿多么娇贵娇嫩,怎么能想这么折腾。 霍临烨二话不说,要放地上,看着脏,转头找地方,又发现哪哪都脏,着急的问云姒:“哪里?放在哪里,往哪里放?!” 云姒气的大叫:“把你衣服脱了,给她抱起来放在地上啊!” “好!”霍临烨整个人紧绷,扯下衣服,盖在了孩子身上,裹了两下。 云姒将女人的衣服收拾好,给她打下抗生素,这才过来接孩子。 “你怎么给她弄成这样?”孩子都裹成一个球了。 霍临烨一时不知应该怎么答话:“我没有抱过孩子。” “你……”云姒刚要说两句,才想起来,能这么抱刚出生的孩子的机会,不是是个人都有的。 而且,霍临烨一个大男人,没有妻妾儿女。 “你学学。”要说的话,骤然一转。 霍临烨摇摇头:“没法学,这小东西跟一团面团子一样,我力气大一点,都怕把她捏坏了。她的骨头,居然是软的!” 从前都是见到襁褓里面的婴儿,而且那也不容易见到,谁家会经常把孩子抱出来显眼。 云姒睨了他一眼,轻笑出声。 霍临烨神思微微一荡,看的有些入迷,低声呢喃:“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这样笑。” “什么?”云姒抱着孩子哄,没听见。 霍临烨摇摇头,目光和熙:“没什么。云姒,这孩子怎么一直哭。是不是渴了?” “小婴儿不能喂水,你去找找看,瞧瞧能不能找到点有奶水的动物。”云姒轻轻哄着,慢慢的,孩子不哭了。 眼睛还睁不开,小脸通红,砸吧砸吧嘴,哼哼唧唧的睡着了。 霍临烨笑着起身,难得的宽慰:“行!” 这原野地带,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威胁。 霍临烨走了不知道多久,云姒瞧着天色,黑黢黢的,除了星河跟微风,也没有别的。 她等得有些心慌,不断地朝着霍临烨走的地方看,也不见人影。 “唔……” 就在这时,地上躺着的女人哼了哼,这是醒来了。 云姒心中一喜,抱着孩子凑到了女人的跟前:“你的孩子平安无恙,你也平安无恙。” 原本看见云姒,女人是有些防备的。 可是看见孩子,她脸上的防备消失,起身就要抱孩子。 云姒将她按住:“别着急,你是剖腹取子,伤口我才缝合好,你还不能动。是腹膜外剖,不用按肚子,你也少受罪。是个女孩!”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女人抱着孩子,又笑又哭。 她拉开衣服,给孩子哺乳。 产乳的时间每个人都不同,有些在孕中期,就能有乳汁分泌。 云姒瞧着她,应该是前头生过一个了。 “我叫卓英,你瞧着是哪里的人,为何从未见过?”卓英喂好了孩子,方才开始问在她头顶打小棚子的云姒。 云姒急忙道:“我是中原来的。” “中原是哪里?”卓英摇摇头:“你是外面的人,外面……还有人?” 云姒这才回味过来。 这十万大山绵延无尽,只怕这里的人,世世代代都没有走出去过,都不知道,这外头还有新天地。 他们穿的也是兽皮之类的,瞧着是有些原始的。 但越是原始,知道那些古老东西的可能,也就越大。 云姒跪坐在女人面前:“外面当然还有人,看我穿的,都是不同的。你没有走出去过,且不知,你们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国度。”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十万大山,是女人的先祖迁过来的,说是当初外面风雨飘摇,天摇地动,有数百年的时间了。 至于国度,倒不是,只是一个族群,就是楼兰。 楼兰多出美人,云姒忍不住亮眼:“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女人叹息一生:“我夫君是楼兰首领,说是想要离开这十万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道。只是这一去不回!族里其他神长,说我是除了夫君之外最尊贵的人,只要把夫君的骨血献祭,孩子的魂魄,就能召夫君归来。所以他们要挖了我肚子里面的孩子,烧死在祭坑,做法招夫君还有跟着夫君去的那些人回家。” 果然是原始的地方,尤其信任这些东西。 “你来,是为了什么?”卓英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既然外面自由天地,你能不能带我出去。我想要去寻我夫君,我为他生了孩子,也能找找看,他在不在外面。” “外面……不是你想象之中很小的一块。”云姒抿唇:“而且我来这里,也是有所求的,我是来寻药的。” 云姒摸出怀中的图纸,给卓英看。 卓英瞧见,忍不住拧眉:“寻生?” “你知道?”云姒身子一震。 卓英点点头:“当然,这个药想要用,需要一个人过渡。一个人吃下去,在最短的事情之内,取心头血,制药。这样,药物的毒就留在了第一个人的身体里面,他的血是没有毒的,可用来制药。” “是是是!是这样的!”饶是云姒这些年持重,听见这话,也忍不住狂点头,失态了:“我……我就是再找这个药。” 卓英目光奇怪的看着云姒:“这个药我们部落里面,多得很。” “可是……”云姒已经激动的有些口不择言,缓了好久,才道:“我的家人为了我吃了这个药,结果……结果他中毒了。身体里面累积了好多这样的毒素,除此外,他还吃了这些药。” 几味秘药都有毒,砒霜包糖那样的。 卓英看了一眼,笑着同云姒道:“你管这些叫秘药吗?” 云姒:“……” 第1560章 白泽现身:没有值不值,只有愿不愿 “你……你都见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还养一方东西。 这十万大山之中,从进来到现在为止,云姒实在是看见了古书典籍里面难得一见的奇珍。 原是不适合在外面长的,都长在了这里。 卓英点点头:“我见过了,都是一些外毒内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需要吃解药。” 云姒抿唇,重重点头:“这些东西都在哪里,是在你们楼兰部族吗?你们楼兰部族在何处?” “这个东西,你想要,是找不到的。只有我知道在哪里。”卓英微微撑起身,看着云姒:“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帮我去杀几个人,杀了他们,你来接我回去,我自然会给你这些。” 云姒的高兴渐渐冷却:“你都杀不了的人,你让我杀?” “你刚才无声无息地让我晕倒过去,我觉得你能行。而且,你身边不是还带着一个厉害的人吗?从东方向一直走,就能进入楼兰地域。我的婆母,我的小姑子,我的小叔,这三个人,只要你都杀了她们,或者把她们的皮剥了给我带回来,我就能告诉你这些药的下落。”卓英说着那些婆母之流时,眼底都是恨意。 云姒猜测,想要剖她肚子里面孩子的事情,应该跟这几个人你不可分。 “这个东西,除了我,就是我的夫君知道在哪里。百步之内,必有解药。而且吃这种秘药的,想必是孩子或者大人出了什么事情。我那里,还有许多的药,机会囊括了整个十万大山的奇珍异草,我都知道在哪里。”卓英不断地抛出诱惑。 云姒来这里,原本就是为了寻药来的。 她愿意尝试。 “我怎么信你?你现在的命,也在我的手上。”说着,云姒从怀中拿出了一颗药:“吃下去,我们相互牵制。否则我把那些人杀了,你不把药给我怎么办。” 卓英毫不畏惧,拿起来直接吞了下去,甚至都不问是什么药:“你就算是给我穿肠毒,我也有办法寻药来解,我不怕。” 云姒摇摇头:“给你吃了一只蛊。” “什么是蛊?”卓英显然没听过。 云姒扯下一片叶子,吹了起来。 卓英的肚子,开始感觉到痛楚。 “这就是蛊。”云姒起身:“我把你送哪里去,我又怎么知道你的婆母之流是谁。” 卓英将地图递给云姒,指着上面的两个地方:“这里一个是楼兰地域,一个是我夫君准备的藏身之所,你带我去,那里有吃的,有遮风避雨的地方。我就在庇护洞,等着你。” 云姒将地图揣在口袋里面,四下寻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霍临烨的踪影。 她撕下衣服,留了消息,这才搀扶着卓英离开。 这么一来一回,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云姒看着茫茫四野,依旧不见霍临烨的身影。 “霍临烨!”她朝着昨晚霍临烨的方向一直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看见了一个陷阱里面,居然有血,上面,还有霍临烨衣服的衣角。 “被抓了……”云姒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霍临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甚至还在病中…… 就在云姒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就发现了地上有一些黑黢黢的蚂蚁聚集。 凑过去一看,居然是干粮的碎屑。 顺着看过去,这些蚂蚁蜿蜒,顺着干粮的碎屑,给她指引了路。 是霍临烨留下的。 云姒顺着指引的地方去,先前卓英说是需往东走,可是她现在的路,跟卓英指引的地方,是背道而驰。 不知过了多久,那指引也断了。 白日无比炎热,跟无人区相差无几。 四野荒茫,眺望过去,地上还有被咬死的羚羊尸体,瞧着新鲜,血液都未曾凝固。 就在这时,草丛里面钻出来一头狼…… 云姒的神经瞬间绷紧,手中的麻醉针出现,她步步后退。 几年前,上雪山取药,遇到狼群攻击的事,还历历在目。 “嗷呜——”那狼仰头长呼,远处,居然起来回应。 “这是在呼朋引伴吗?!”云姒眼底杀心骤起,麻醉针要射出去时,居然就看见灰白杂色夹杂的狼,冲着云姒一直晃动脑袋,似乎是想要指引路去。 云姒心中微动,还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那狼也不敢上前,只一个劲儿地转悠,瞧着着急,恨不得开口说话。 云姒指了指自己,在指了指它示意的路。 那狼毫不犹豫,跳入草丛,远远的,还看着云姒跟上来没有。 “怎么……怎么回事……”云姒诧异,小心地跟着上去。 果不其然,这狼就是来带她的,这一路走一路看,生怕她走丢了。 这会儿,云姒只恨这狼不会说话,不然高低地问它两句。 远远的,云姒丝毫没有察觉,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就这么看着她走远。 等着她不见了之后,方才转身,朝着出现在自己身后,体型硕大的狼拜了拜:“我有名字了,叫白泽,是她给我取的。如今没了阻碍我的人,我可以在她身边,我很开心。我背叛了狼群,却依旧得你们顾惜,白泽拜谢!” 西疆狼王凑近,用身子蹭了蹭白泽。 白泽笑了笑,抚摸着狼王:“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为什么不去跟她相认。我也想的,但是……这一路太多艰难,我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其实就很满足了。或许,她已经把我忘记了,人不能强求,自己开心就好了。我不会露面的,我就这么一直在暗地里跟着她,陪着她。” 狼王仰头看着白泽。 似乎在问白泽,这样值不值得。 白泽笑得温和:“没有值不值,只有愿不愿。我真的好喜欢阿姐,她救了我一命,我还她一生一世。可是她有爱人了,我离远些爱她。” 云姒对此丝毫不知,被狼带着,从白天走到了黑夜。 终于是在不远处,瞧见了火光。 遥遥的,就看见霍临烨叫人关在笼子里面,这死家伙,居然也不挣扎,就盘腿这么坐着,好像来游玩的! “真是晦气,我找得要死,他休息得开心!”是实在没有可以骂两句的人了,云姒忍不住跟身边的狼说话。 只是转过头,带着她走了一天的狼,不见了。 第1561章 满地的珍奇药材,云姒跟霍临烨都呆了 “嘿!” 在笼子里面的霍临烨,忽然朝着草丛这边招呼了一声。 原本坐着烤肉吃的楼兰人,忽然拿起了家伙使。 云姒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起来,身子一缩再缩,都要钻到地缝里面。 “来了?”霍临烨漫不经心地朝着云姒那边吆喝:“来了就出来。” 云姒的头皮发麻。 她恨不得冲过去打晕霍临烨! 这会儿能躲就躲,绝不露面。 谁知道霍临烨朝着那些人开口:“人就在草丛里面藏着,你快去把她抓过来。” 还怕人家听不懂,朝着云姒藏的地方指了指,示意那里有一个人。 云姒的身上冷汗直流,她还没有遇到这种人,遇到这种事。 这会儿,那些“野人”也搜索着过来了。 这里没有可以伪装的了,云姒也不可能变没。 她叹息了一声,默默地举起手。 远远地,霍临烨就看见两只手从草丛里面长了出来。 云姒这辈子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还是被同行人卖了。 早知道,让霍临烨烂在这里。 等她也被直接塞进了笼子里,霍临烨才道:“吃点吗?我都吃饱了!” 说着,递了一只血呼啦的野鸡给云姒。 云姒看了一眼,恨不得撕烂霍临烨的嘴:“我是来救你的,你现在把我也连累了,好了,大家一起死了!你是不是有疯病啊你,你……” “别吵了。”霍临烨把血呼啦的野鸡塞在云姒嘴里:“烦死。” “你看这几个人,呆得很。而且他们是出来找那个女人的。等会儿就把咱们抬着走了。你要是在那里跟,指不定累死。等会儿他们抬着咱们走,歇一会儿。你看,还给吃的。” 云姒这会儿从嘴里扯下那鸡,血糊糊的,满嘴腥味,她都想吐:“你……” 还没有等云姒说话,她身子就不稳,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这些野人力气大得很。 几个人,直接把笼子挑了起来。 霍临烨朝着云姒抬了抬下巴:“等会儿你假装自己听不懂他们说话,瞧瞧他们要做什么。咱们自己找,什么时候找得到他们部落里面的人。让他们自己挑着咱们回去吧,我走不动了。” 云姒瞪大眼睛看着霍临烨:“你一个带兵打仗的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走不动了。这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你当得起大周太子的位置吗?” “这不回去之后肯定要被削爵的削爵,囚禁的囚禁吗。当时我就想过了,我不怕。若是身边人都死了,我独享高位,又有什么意思。”霍临烨笑了笑,眼底有些赤红,不管转而,又平静下来,跟云姒说:“我身上的伤口崩开了。” “啊?”云姒瞪着霍临烨。 霍临烨摸了摸心口:“这些死家伙,阴得很。我带兵打仗见过的陷阱,都没有她们布置的好。我以为前面才是陷阱,谁知道,往后退了两步,栽在最不像陷阱的地方。” “呵!”一个楼兰人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笼子。 笼子被放在地上。 就在两人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 云姒忽然被揪了出去。 霍临烨面色一沉:“你们敢动她!” 但是对方听不懂他的话。 拿出麻绳,直接把云姒捆了起来。 这还不算,他们把身子的另一头,栓在了霍临烨的身上,就不让云姒进牢笼了。 抬起霍临烨,让云姒自己在后面跑! 云姒:“……” 霍临烨:“……” “我都让你不要跟我说话了!”云姒气炸了。 凭什么霍临烨被抬着,她就要被绑着跑! 她都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没喝,跟着那狼追了一天了! 霍临烨很是愧疚,但是愧疚归愧疚,只能喊云姒跑快点:“他们打猎为生,跑得可快了,不信你等会儿,让他们跑起来你试试看。” “闭嘴不要跟我说话!”云姒气炸了。 这些男人看着她是个女子,没有什么威胁力。 霍临烨怕是跟他们打了一场了,最后自己束手就擒的,他们害怕。 这会儿,是越跑越快。 云姒的气儿快要断了。 那风吹到了嗓子眼,跟刀割一样。 像是后世还是在上学的时候,非要考跑步,跑久了,嗓子眼儿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云姒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倒在了地上,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跑死了怎么办。 “人死了!”霍临烨看着云姒要倒,急忙朝着那些抬着他的人喊。 那些人停下来,云姒身子被拽着上前,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有男人身上,霍临烨本能的想起明鸢受到的伤害,抓紧了笼子,只要不妥,他下一刻就要冲出去。 这些人跟野人一样,野人跟禽兽是差不多的。 谁知道,那人就是试了试云姒的气息,直接将她背起来,开始跑。 霍临烨原本还想要歇息一会儿的,这会儿只闭着眼靠着笼子假寐,摇的厉害,他隐约想吐。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晨的光透射出来,日头开始变得毒辣。 就连霍临烨都觉得那怀孕的女人着实是能跑了,跑这么远不说,身上还没有什么吃的喝的。 等到夜色降临,摇摇缓缓的,终于到了。 这还是被搬着走背着走呢。 要是自己跑…… 云姒都不敢想。 “嘭”一声,云姒被扔到了地上。 一簇簇的火光亮了起来。 一个古老的部落显现在云姒眼前。 她睁开眼,就看见自己手底下居然压着一株珍贵的草药! “怎么了?”霍临烨也被放了出来。 顺着云姒的目光,霍临烨惊奇:“这不是药莲吗?” 当初这药莲,还号称能解百毒。 不过也只是解一些毒而已。 那时候,都是云姒在黑市上,花了不少银子才拍回来的。 这会儿,这药莲居然长在这地上,像是不值钱的小花小草一样。 云姒一惊,转头看了别处。 绵延的药莲就像是野草。 不但如此,远处的石壁之上,还长着雪莲,瞧着,可是上了年头的了。 这种好东西,别说云姒这个大夫,就连霍临烨,看了都眼热。 第1562章 九爷带着首领来喽! 就在这时,前面来人了。 女人贵气的很,人搀扶着,走到了云姒跟前。 云姒仔细听着,那女人开口:“出去没找到卓英吗?这两个是什么东西,怎么穿着这个古怪?” “人没有找到,但是找到了这两个,看着不像是咱们的人,不知道哪来的。我们说的话,他们两人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懂。” “素兰身边了,把这两人祭天,求天神保佑,让素兰早点醒来吧?”有人跟妇人提议。 “是吗?”妇人从上向下审视着云姒跟霍临烨。 云姒抿唇,低声跟霍临烨翻译着,这些人说是要把他们祭天,让天神来眷顾。 霍临烨想出个计策:“这群人瞧着傻得很,还相信什么天神。要不然你……” 话还没有说完,云姒就站了起来。 那妇人吓了一跳,堪堪后退。 她身边的人,拔出石刀来。 云姒抬手,那妇人身边的人,就晕了过去。 这一瞬,所有人惊讶了,纷纷冲了上来,拿着石刀对着云姒。 云姒紧张地咽了咽,用他们的语言开口:“素兰在何处?” 忽然一下,这些人更是惊讶。 “你……你听得懂我们的话,你会说?”妇人像是这些人的头儿,被这人簇拥着。 云姒目光落过去,像是俯视众生的神,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们诚心可召,上天派我下来,让我给你们指引方向。素兰何在,速速说来~” 话音一落,云姒手心忽然出现一团蓝色的火焰。 “鬼火!”有人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后退。 云姒抬手,那“鬼火”飘了起来,最后又消失不见。 “这是神火!” 霍临烨在云姒身后起身,虽然听不懂云姒跟他们说什么,但是听着她装得有模有样的,感觉事儿快成了。 说不定能装神明,号令这些人,让这些人为他们所用,找到药呢。 听见云姒的话,忽然就有人开始下跪。 有一就有二。 一个个的,跪倒一大片。 其中有男人冲出来,上下打量了云姒:“我不信!” “带我去见素兰,我可以帮你们平息灾祸,带给你们无尽的好处。这是神明,对你们的恩赐。”云姒的手中,再次出现神火。 那些人试探地让开一条路,带着云姒就过去。 云姒走了两步,又马上端着起来,指着霍临烨那里道:“那是我的仙奴,专门保护我的,你们不得怠慢。” 霍临烨不知道云姒说了什么。 话才说完,一群人过来扶着他。 到了山洞里面,云姒就看见了一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 “仙人,救救她吧!”有女人朝着云姒叩拜。 云姒下意识想要过去俯身行医,但是被女人这么点了一下,她端着身份,朝着对方抬手:“请起来,你们都在一旁看着。” “居然都不避讳我们,她肯定是真的。” “你看她穿得跟我们不一样,比我们的好看,像是天边的云朵。” “她长得真好看,像仙人!” “天呐,你们快看,她弄了个什么出来!”…… 云姒调出医药箱,让人更加惊奇了。 打开医药箱,一个个地瞧得眼睛都直了。 唯有在云姒身边的霍临烨,忍不住说了一句:“没见识。” “闭嘴吧,你也没什么见识。”云姒低声反驳。 霍临烨想吵回去,就发现云姒拿出一个他也不太懂的东西戴在耳朵上,又按在姑娘心口。 “她怎么了?”霍临烨忍不住问。 云姒:“感冒了,就……着了风寒。” “着了风寒怎么可能病成这样,他们这么多药,不至于啊。”霍临烨扫了一眼这洞里面。 洞壁上,居然还生长着灵芝,瞧着样子,是火灵芝。 “果然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的野人,这么好的东西,居然都不会用。” “是吃一些不熟的东西导致的,感染了这个……这个……禽流感,不过不会大面积传染。”云姒收起听诊器。 拿出了板蓝根,甘草片,还有感冒灵。 再掏出一些抗病毒的药,还有调整肠胃的,递给那些人。 瞧着这些新鲜东西,一个个的,眼睛都直了,忙传阅着,要见见世面呢。 云姒道:“你们找个人过来,我教你们怎么用这个药。还有,把你们部落的首领都聚集起来,我有事儿交代给你们。” 云姒拿了点酒精,又用刚才弄活鬼的磷粉拿出来,点燃了木头,洞里面,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他们还有保留火种的习惯,这么突然起火,一个个惊喜的不行,越发的相信,云姒是神仙。 看着水烧开了,云姒把板蓝根放水里泡,再把整肠生拿出来:“等水放了温热了之后,就可以喝了,连这个一起喝,这是药。” “神仙的药,都跟我们不一样呢!”小姑娘捧着云姒给的药,激动不已。 云姒看着部落几个首领来了,忽然就想到了卓英的话。 卓英说她的夫君才是这部落首领…… “我方才掐指一算,发现你们这个部落首领,失踪好几日了,你们是临时叫来顶替的吗?” “神仙厉害!我们就是临时被叫来的!” “果然是神仙啊!” 霍临烨:“唉……” 云姒转头瞪了霍临烨一眼,方才开口:“先不说这个,我教你们如何弄出好的食物。还有,如何起火。天上派我下来,就是为了让我传授你们本事的。” “谢谢天神!”众人齐齐叩拜。 从山洞里面,一直跪到了山洞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都看不见。 云姒感觉有点过瘾。 比对付那些土匪方便了。 “你教她们什么?”霍临烨忍不住问。 云姒:“你饿了吗?” 霍临烨点头:“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两天两夜。”云姒指了指自己。 这会儿,鸡就上来了,还有鱼。 云姒生火,一边教授这些人如何烤制吃食才不至于吃了的禽流感,非典。 一边为自己烤了点,她实在是饿了。 还有那石头碗。 原本是开凿盛放的,云姒招呼了霍临烨,把鱼弄成鱼片,放在石锅里面,做个石锅鱼。 “可惜没有盐,味道肯定少一半。”霍临烨把鱼片全部放进去,感觉自己还挺有这方面天赋。 云姒转头指着山洞里面:“谁说没有盐,那是岩盐!” 霍临烨一拳敲下一块,都没有等云姒说一句,“噗通”一声直接扔进去。 云姒:“……有病吧?你有病吧?” 第1563章 九爷进十万大山,霍临烨是猪狗变的 “怎么了?”霍临烨一脸理直气壮地看着云姒:“不是你让加盐的吗?” 要不是这里人太多了,云姒要维护自己的仙人的人设,她一定打烂霍临烨。 此时压着脾气,还是忍不住气地冒火:“你怎么不把衣服脱了下去游两趟加盐!这么多的盐要咸成什么样,是给人吃的吗!” “我怎么知道不能加这么多!”霍临烨甚至还觉得一坨不够,刚想要转身过去再敲两块下来。 云姒整个人震惊了。 也是嫌弃的不行。 “你没有做过饭吗?” 霍临烨:“我一个太子,我闲着没事做饭吗?我闲的吗?行军打仗,自然有伙夫。我看得懂兵书就一定要懂菜谱吗?” 云姒没脾气了。 被气的一点脾气都没了。 霍临烨这样的,跟景昀也差不多。 景昀之前也是三天两口故意这么气她一回。 现在霍临烨完全是无知来的。 云姒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树叉子把那块泛着粉色的盐捞出来。 都已经快化完了。 霍临烨:“等会咸了就多加点水。” 云姒:“……” 她朝着其他人招招手:“这是盐,你们吃的时候,可以加一些。但是这个盐不能直接这么吃,我教你们怎么提纯。” “提纯?”几个族长诧异。 云姒大约找出来两个看着可靠的,一个叫呼雷,一个叫天雨。 “就是这里面含有一些不能吃的东西,先把这些融化在水里面,加热。” 云姒放在石锅里面,很快岩盐就融化了。 “融化了之后,不好的东西就沉底了,然后倒出来,开始一直把水熬干。” 这里面也没有什么有毒的东西,一直熬煮之后,就析出白色的盐,泛着粉色。 比后世那种添加多的盐,好得很。 云姒用树杈子沾了一点,给呼雷跟天雨尝尝看。 两人吃了一点,惊喜的伸出手,抓了一把,见者有份,每个人都分了一些。 霍临烨:“没什么见识。” “您的仙奴说什么?”呼雷目光纯净,问云姒。 云姒连看都不想要看霍临烨,道:“他说你们真是聪明,一教就会。” “谢谢仙奴夸奖!”呼雷一脸天真的看着霍临烨。 云姒:“你们不用对他太多客气,他是犯了大罪的罪奴,不过多久,就要被剔去仙骨,做猪做狗了。而且他也不喜欢别人对他太好,他有病的,你们小心点。” 呼雷跟天雨相视一眼。 天雨转头吩咐:“传下去,仙人身边的罪奴是猪狗变的,大家不要给他好脸色,不然他会伤人咬人。” “传下去,仙人身边的罪奴是猪狗,对待猪狗不要太客气。” 云姒惊讶地看着天雨。 这人是怎么当上族长的? “仙人,我说的是不是哪里不对?你为何这么看着我?”天雨惊讶。 云姒摆摆手:“没有,你说得很多。” 看吧,流言蜚语多害怕,嘴传嘴的,一下子人就变狗了。 “我现在教你们怎么打造勺子筷子,教你们怎么钻木取火,你们弄点我要的东西来。” 趁着人出去,霍临烨才问:“你刚才跟他们说什么,为什么都那么看着我。” “他们说你怎么什么都不会,也不教他们什么,我跟他们说你也是仙人,是比较厉害的那个,一般是不会出手的。”云姒一脸诚恳。 霍临烨冷嗤:“自然,这些野人。” 云姒嫌弃地转过脸去。 说话的功夫,云姒用他们地上的药材,切碎了扔到了石锅里面。 看着这些上好的药材,什么雪莲,人参,像是大白菜一样都进去了,云姒的心在滴血。 这就是世外桃源的好处吗,之前的东西跟萝卜白菜一样。 熬煮好了,云姒让大家分食。 一个个的,吃的眉眼都亮堂了起来。 “不愧是仙人,如此美味,一定是天上才有的东西!” “天上的人都吃的这么好的吗?看来是我们平日祭祀有效果了!” “下次再多祭祀几个孩子过去!”…… 云姒的面色渐渐冷凝。 淳朴的另一面,意味着野蛮跟血腥。 这些茹毛饮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罪孽。 文明建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立规矩。 “不是你们祭祀孩子我才来的,你们祭祀孩子非但没有用处,还会引来降罪。以后,不准用活人祭祀。你们若是想要祭祀,就用你们打猎来的东西,祭拜上天。我们看到你们的成果,会很满意,也不辜负教授你们一场。” 好在他们真的把云姒当成神仙。 所以说起话来,非常容易。 一个个的,都十分严肃的点头。 这时候,一个妇人抱着个孩子过来:“仙人给看看吧。” 那孩子居然是兔唇。 这是基因疾病。 云姒看着她们,下意识地问:“这是谁跟谁生的?” 听着说完,霍临烨也问:“这孩子怎么这样。” “是兄妹两人所出,亲兄妹。”云姒拧眉,觉得这里简直是有大问题。 “他们说,这样能保证一个部落族群里面的血种纯正。还认为,最厉害的男人,跟最美最能生育的女人,结合在一起,一定能够生出最好的孩子。所以还有儿子跟……嗯……”云姒有些说不下去。 霍临烨拧眉:“这就是一个野蛮的地方,它们看上去像是人,其实不是人。” 畜生不就是不顾这些吗。 云姒下令,近亲不得结合。 她的身份,还有显现出来的能力,这些人都信以为真。 “还好,这些人是听话的。他们以为你是什么神仙。”霍临烨看着那些人口口相传去,稍微放心些。 呼雷道:“不知道仙人能不能帮我们找到我们的首领?” 云姒心念一动,知道对方说的,很有可能是卓英的丈夫。 但是她又不是真的神仙,只是装的,如何能凭空找到。 想起卓英的交代,云姒也不敢直接问那首领的家人是谁,有失神仙的身份,就道:“你们的黑木首领,他的家人,如果足够诚心诚意,他就能够回来。如果不能,他就回不来。” 果不其然,下面的人着急地就把卓英的婆婆,小姑子,还有小叔子,全部带上来了。 彼时,黑木首领却被冰冻在了河岸之中,生死一线之际,看见了骑马奔驰而来的人,一身凌冽,犹如天神—— “救!救!” 黑木朝着黑马之上的男人,开口呼救。 第1564章 九爷带着首领,云姒传播文明 十万大山之中,十里不同天。 迈过一座山,可能无比冷,也可能变得无比热。 黑木带领着族人探索新的地方,遇到风暴,天灾难以抵抗,全部被冰冻在了海面之上。 听见呼救,生骑黑马的男人勒住缰绳,转头看了过去。 天色黑沉沉,他一身玄色衣袍,织金斗篷在月色之下,泛着冰冷光泽,策马逼近。 黑木不敢高声,被这样亦正亦邪的气势所震撼。 如神似魔,难以判定。 此时,黑马上的男人,定睛看了前方,方才收回眼,将绳索拿出,远远一扔。 黑木没想到对方会救自己,连忙伸出被快要冻结的手,抓住了绳索。 他一口外邦话,喊了一声:“好……好了!” 绳子另一头,同时收力。 几乎是瞬间,黑木就感觉自己身子腾空而起。 其他还活着的族人睁大眼睛看着,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就在黑木要落地之时,抓住绳子的男人抬手拍了一下马背:“雷霆,去。” 大周摄政王的战马雷霆,来人不是霍慎之,还能是谁! 雷霆嘶鸣,纵身而去。 黑夜之中,犹如一道看不见的黑色闪电。 稳稳接住了黑木,转身,疾驰到了霍慎之跟前。 黑木冻得打哆嗦,仰头狼狈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是楼兰首领,见惯了猛兽,凶恶。 如今眼前的,说是天神,却浑身凌厉,满是杀戮之气。 比他见过最凶恶的猛兽,还危险几分。 黑木颤抖着,试探开口:“你是……你是什么……” 霍慎之到不懂这些外邦话,只淡淡扫了一眼黑木,拿出火折子。 明亮的火光在他手中亮起。 黑木颤抖的开口:“是天神吗?” 他们的火种,都是雷雨天气,天上降下雷来,劈了树,有这个幸运,才得留下的。 而眼前这个人,只是吹了一口气,手中木棍似得东西,居然就出现了火苗! 霍慎之淡淡扫了黑木一眼,转身见雷霆叼来了许多干木。 火折扔下去,火立即大了起来。 黑木一时欣喜,从地上爬起,跪在地上,朝着他叩拜:“天神,请救我的族人!” 话是听不懂的。 只是他口中念,还朝着远处那些人指了过去。 霍慎之大抵明白那意思。 他如今能感知云姒的位置,就在前面,虽然很远,但是终究比先前近了。 且据说折十万大山里面,没有人烟。 如今遇到这些,想必云姒也能遇到。 且不管对方如何身份,施以援手,总比任其自生自灭,能在关键时候,有用的多。 短短时间,那些人都被捞了上来。 上来第一件事情,便是叩拜。 黑木衣服都快要烤干了,吩咐下面的族人:“天神似乎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吵闹,大家安静,等我去问问天神。” 他走过去,跪坐在霍慎之跟前,态度极好:“天神降临,拯救我等,实在是多谢了。我等是楼兰人,我们的部族在前方。天神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随我们回去,我们一定好好招待,供奉天神!” 霍慎之垂眸看着跪在他身边的男人。 他的目光幽幽静静,淡淡扫向了其他人。 只是一眼,便分辨出对方的身份一定是高于其他人的。 这样的穿着,有些像从前被他攻打过的一个边疆部落,言语也相差无几。 黑木看他不说话,而是目光在自己跟部族人身上打量。 忍不住地紧张起来。 这种眼神,他们在捕杀他们的那些狮子老虎那等猛兽上,见过…… 一时之间,他又感觉,对方可能不是什么天神……是索命修罗? 不但是他,就连其他族人,也害怕了起来。 就在这时,海面上卷起疯浪。 冰冷的气息席卷开来。 黑木惊恐,知道这冷风暴来了,这里会被大雪封闭。 他忙起身,要叫上修罗大人一起。 谁知,对方已经起上一只不知什么的黑色怪物。 他愣神之际,霍慎之已经策马过来,朝着他伸手。 且不管什么修罗了,黑木觉得,可能是天神就这样,他这不是还想着救自己的吗。 九爷哪知,同为男人,这黑木头领的心理活动这么多。 短短时间,已经将他判定了好多次。 “朝那边走!” 黑木所指的方向,正是云姒所在的方向。 那些族人跟在后面跑。 冷风暴扑过来,几个小火堆,瞬间就被扑灭了。 另一头,云姒正在温暖的山洞里面—— 看着卓英的婆母,也是刚开始第一次见到的妇人,跪在了自己跟前,哭诉着开口:“都怪卓英,说是天地这么大,说不定还生存这其他人。她怂恿我儿,去外边看看。我儿信以为真,就去了。” 云姒敛眉:“你可真是有儿媳怪儿媳,没有儿媳怪没有儿媳啊。” “仙人说什么?”卓英的婆母诧异。 云姒摆摆手,且也不知为什么,这黑木首领的母亲,开口第一句话,就惹她的烦。 “是卓英用刀架在你儿子脖子上逼你儿子去的吗?” 妇人愣住,摇头。 “既然不是,就不要什么都怪到卓英的头上。腿长在你儿子身上,他自己且说自己想去,回不来,就是他自己没有本事。非要找原因,你怎么不找找自己原因,你生养他一样,劝不住他,是不是得怪你?”云姒挑眉看着妇人。 妇人被说得呆住了。 其他人听云姒这么说,又有对她的仙人滤镜。 觉得再对不过。 一个个的,都合着云姒指责妇人的不是。 妇人还想要辩解,指责卓英的不是。 “你还想要把她肚子剖开,取出孩子。肚子剖开就死了!你自己也是黑木首领的亲人,你自己怎么不死了去召唤儿子?一个没出生没见过爹的孩子,知道爹长什么样?你把你女儿杀了,让她找亲哥去。”云姒指向了妇人的女人。 妇人摇头:“不能的……不能的……都是卓英,她没有规劝丈夫,她有八分错……” 云姒冒火:“你的女儿是女儿,别人的女儿就不是了?卓英也是晦气,找了个晦气男人,男人走了没本事回来,就让她背黑锅!晦气!你儿子你没教好,你也不好好规劝,你有十分……这全都是你的错!养不教父之过,他爹也有错!都你跟他爹的错!” 第1565章 九哥就站在外面! 云姒快反思这些“婆婆”了,也是从媳妇过来的,怎么不怪怪自己的无能儿子呢。 妇人听云姒这么说,那脑子还没转过来,反反复复地重复了一句刚才的话。 云姒自知没法跟这种人讲道理,直接瞪着她道:“我是仙人还是你是仙人?” 她不说话了。 只剩下卓英的小姑子,哭哭啼啼地问:“那大哥怎么回来啊?” “如果你们心诚,黑木首领就能回来。如果你们心不诚,那就是回不来的。”能不能回来,都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了。 要是回不来,也跟她没关系,都是她们自己不诚心。 妇人愣住,摆了摆云姒,转身哭着出去。 云姒收回眼,想了想,问人要了树皮来。 在树皮上,画了一些怎么搭建房子的办法,怎么制造车轮。 “多谢仙人!”呼雷跟天雨两人开心得很。 只是这时,外面忽然电闪雷鸣起来。 山洞里面人多,倒是热乎,外面风声呼啸,瞧着是雷雨降临。 呼雷问:“天神,这是不是你们在上面,发怒了?” 云姒摇摇头:“不是,这是给你们降雨降水,四时变化,都是正常的。若是哪天雷劈了你们,你们也不要太过想着如何祭祀。那是天雷不小心的。” 这么想着,云姒道:“我教你们怎么钻木取火,以后吃的东西,一定要烤熟了才能吃。还有水,不能喝生水。我看到前面有麻地,我还可以教你们怎么将身上穿着的这些兽皮,换成我身上这种布料。” 这一夜,云姒无眠。 这些楼兰人学得也起劲。 一旁的霍临烨原是想睡的,叫了云姒好几次,她没有什么睡意,他就在一旁守着。 虽然听不懂她同这些野人说什么。 但是那认真的样子,霍临烨亦是看进了眼底。 这只怕是从前,到如今,他们都没有的和谐画面。 像是从九皇叔身边偷了她几天…… 或者,真的有神明,便是神明可怜他,给了他这些日子的相处。 “问问他们,你要的那些药在什么地方。”霍临烨出声提醒。 云姒也是正有此意,等着这些人钻木取火成功了,正在高兴的档口,她开口:“我还有一个很厉害的,需要教给你们。” 说着,云姒拿出了画册,将上面的药草摊开给众人看:“这是一味药,你们给我找来,我教你们怎么用,这对你们来说,有大用。你们拿过去,都认认。” 霍临烨在云姒身后开口:“这里的奇珍药草太多了,你让他们把每一样都采集来,不管是什么,都弄一样到你眼前,省得你一样的去找了。” 云姒点头应了一声“好”,那画册就被送到了眼前。 呼雷说:“下面的人说没有见过这个。” “谁都没有见过吗?”云姒拧眉。 难不成,卓英骗她的? 有些不可能…… “卓英的婆母说是见过卓英拿过,但是具体是不是,她不敢保证,也只是一眼。”呼雷道。 云姒的眼前到底一凝。 这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了卓英的身上。 “好,你们先下去。这里我有些吩咐,你们好好听。等我走后,唯恐你们没有治病救人的本事,你们且把所有的花草,不管是什么,有毒的还是没有毒的,弄到我面前,我教你们识别,等以后有个三灾五难,才好自己医治。如果能找到比较上乘的药,很厉害的那种,我亲自传授给她一个小本事。” 都是对他们有利的,而且还有奖励。 这换了谁,谁不爱做。 这消息才传下去,就有人想要冒雨去采。 “谁都知道,先去采的,可能会采集到厉害的草药,越到后面,就越难找了。让他们去吧,外面的雨也不是特别大。”霍临烨睨了一眼外面。 乌压压的一片黑。 云姒开口:“以后下雨天,不要站在外面,要进山洞躲藏。还有,尤其不能站在树下。” 有种给小孩子上课的感觉。 云姒还要给大家伙普及安全知识。 霍临烨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教他们这些多,万一你要走,他们之中,谁起了歹心,想要跟仙人生子,留你在部落,生生世世惠利他们,那你就倒霉了。” “不会敢吧?”云姒转头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躺在一块兽皮上,算是跟着云姒过了点好日子:“所以等你没有东西可以教授的时候,你就要注意了。毕竟是野人,你不能拿他们当正常人看。正常人,还有贪心不足的时候,很多事情,就是因为贪欲所生的。” 云姒这么一听,有些诧异的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拧眉:“看什么看?” “什么狗脾气!”云姒转过脸去。 在这茫茫的雨夜,她目光渐深。 “也不知……九哥在做什么……” 霍临烨想要说出的话,忽然之间叫云姒一句话塞了回去。 他的心,没来由的堵得厉害。 只是他也晓得,这是自己自作自受,云姒想念九皇叔,有什么不对。 两人……连孩子都有了。 而他……好像从失去云姒那天开始。 他的一切,都在慢慢失去。 “九皇叔要么在战场,要么,要赶来找你。不过战事危机,他恐怕,会在战场上耽误一段时间。即便是想要来,这十万大山,尤其是这么好找到的,或者,又是这么好进的。” 霍临烨想了想,他们从进来到现在。 都不知道耗费了多久的时间。 “他会来的,我感觉,他在路上了。他舍不得我,他一定会来找我。”云姒起身,忽然心慌起来。 霍临烨看着云姒这样,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去。 他现在,也不配伤心。 不知过了多久,云姒沉沉睡去。 霍临烨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也没有做什么,就仔细地看了看她,就这么坐在她身边,看着山洞外面的雨。 其实这样,他也满足的。 只是想想九皇叔,他又有点不满足了。 这样的日子,像是偷来的,到头来,却是九皇叔,光明正大的拥有了她。 “九哥……” 第1566章 九爷的堕入执念,花海心魔 依稀之间,云姒看见了山洞外面站着的人。 满身的湿透,地上还流淌了许多的血。 云姒猛然起身,外面紫色的雷电也在夜空之中舞动。 她的呼吸凝滞,朝着站在洞口的男人冲过去:“九哥!” 伸出手去保住他的那一瞬,她只感觉到了入骨的冰凉。 窒息的感觉,犹如一双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云姒猛然睁开眼! “做噩梦了?”霍临烨出声。 云姒下意识地朝着火堆看过去,在转头看向了山洞外。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做噩梦了。 “我梦见他满身失血,还是来找我了。”云姒的眼底赤红。 霍临烨的声音很轻地问:“然后呢?” 明明他不想要听的,却像是自我折磨一样,还是开口问。 云姒垂下头,额头已经渗出冷汗:“这跟五年前我被喂了药,戒药的时候是一样的。我梦见他在找我,她就站在我被大火烧死的地方等着我婚归。他说我没有死,总是能听见我叫他。” 那时候,她身上的母蛊已经因为她断气之后,没了命。 只是她还是能日日夜夜梦见他。 恨他,爱他,梦见他…… 霍临烨抿唇,垂下眼去。 手指握得泛白,他真的觉得自己在自虐。 “没事,九皇叔……吉人自有天相。而且,梦都是相反的。” 但是他却听过一句话。 情深义浓,到了一定程度,似乎自己的一缕魂也会跟着对方,虽不知对方如何,但是却知道对方是否安全,是否身陷险境。 深爱之中的夫妻,一方有难,另一方,隐约也有感觉。 云姒看向了山洞外。 这天,似乎是不会亮开了一样。 “九哥,快来寻我。” ——九哥! 云姒的声音,猛然入耳。 霍慎之睁开眼的一瞬,便看见了黑木朝着自己伸手:“恩人,那花草会生幻境,人容易迷失在里面,你快出来啊!” 黑木的语言难懂。 但霍慎之看着雨夜之下,这绽放的无比妖异的花朵,便知不妥。 才行一步,锋利的刺扎入他的肌理。 黑木见此,瞳孔一阵,厉声吩咐:“快,快点回部落去,让所有人都来!把卓英叫来,卓英最懂这些奇花异草,她知道怎么做!” “九哥!” 远远的,云姒的声音骤然出现。 原本电闪雷鸣的天,瞬间之间放晴。 周围妖异的花海,骤然变得一派安宁美好。 霍慎之眸底有一瞬间的泛紫,看着前方朝着自己来的云姒。 “九哥,你怎么才回来,我跟孩子都等你很久了。”云姒伸出手,拥住了他的药。 霍慎之握着长剑的手,有些松弛,定定看着眼前笑容美好的人,轻唤她:“阿姒。” “我是你的阿姒啊!”云姒拉过他的手,覆盖在小腹:“九哥,你说好陪我养胎的,怎么说上战场就上战场啊。你知不知,在你上战场的那天,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霍慎之的目光一转,却发现,自己站在了摄政王府。 云姒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是双生子。 她开心地依靠在自己怀里,小脸之中,满是幸福:“九哥,这次不会走了吧。” 霍慎之垂眸看着她,眼瞳之中的紫色,一点点蔓延,要占据他全部。 “还好配置出来了药,让你想起我来了,你也早早回来了。我想过,要是你回来不记得我了,我会很难过的。等孩子出生,我们就十分圆满了。”云姒说着,拉着他的手,让他感受胎动。 霍慎之垂眸,原是淡漠的目光,在手下触及到两个孩子在云姒肚子里面动来动去时,他眼底有了温度。 “怎么还拿着剑,吓坏孩子了。”云姒笑着,伸手去将他手中的剑抽出来。 军将视手中的剑为自己的性命。 这是跟着他杀敌的战剑。 轻易的,被他交付给了云姒。 他的命,也如此剑,轻易交付。 只是那眼瞳之中妖异的紫色,却不在入侵,还差针尖大小,便能圆满了,却停了吞噬。 云姒依靠在他怀里,轻声问他:“你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霍慎之拥着她,哑声道:“长子便叫嬴棣,次子,便叫景昀,可好?” “霍嬴棣,霍景昀……”云姒笑着仰头,亲了亲他的脸,娇娇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是两个男孩?万一是女孩子呢,你不喜欢女孩?” 霍慎之拥着她,浅浅勾唇,笑意始终不浓:“阿姒……我没有失忆,我没有伤你,你还在我眼前,我会陪着你,把孩子平安生出来。” 云姒却像是听不懂了一眼,奇怪地看着他:“你不会失忆了,不是都说了我,提前给你治好了。” “阿姒。” 九爷拥云姒入怀:“我写下书信,告诫自己了。” 一封与妻书…… 云姒笑着摸他的脸,勾着他上床:“陪我安寝吧。” 拥着他倒下去的瞬间,云姒身下忽然出血。 “我要生了,九哥,我要生了!” 王府,还是起了大火! 霍慎之眼底,有着从未有过的执着,狞声呵那些稳婆:“只保大,不要小!” “我妻活命,一切损失,本王在所不惜!” 再看见云姒生死挣扎的一瞬间,霍慎之眼底那针尖大小的清明,彻底被吞噬。 是云姒,他束手就擒! 轰然一声,天空炸出一道紫色的雷电。 黑木看着已经彻底入了幻境之中的人,急白了脸:“快来人啊,怎么还没有来人!” 一起勿入的,不单是他,还有他的那些族人。 黑木看着茫茫的天色,犹如巨兽,似乎要吞噬所有。 雷霆战马在撕心裂肺地嘶鸣,试图唤醒主子的清醒。 黑木冲过去,拍了拍雷霆:“带我去前面找人,带我去,这才能救你主人!” 雷霆原本是要冲进去的,只是黑木拉住它,不断地朝着前方指路。 人同兽相处时间久了,就生灵性。 雷霆在这一瞬间,第一次叫出了九爷之外的人,上了自己的马背。 疾驰的速度,甚至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快! 昏暗的天色里,雨势又开始大了起来。 云姒此时无眠,垂眸看着火堆。 霍临烨猛然起身,转头看向了外面。 云姒:“怎么了?” 霍临烨站起身,侧耳去听:“战马雷霆?” 第1567章 九皇叔命大,应该不会有事 “你确定吗?”云姒见不到战马,那是在战场上才骑的。 霍临烨不一样,他原本就经常在军营里面,霍慎之的战马,他是见过的。 “我确定,九皇叔来找……”霍临烨转身,就看见云姒本是冷漠一样的眼神里面,居然生出了他都描绘不出的东西。 是情谊,是光彩,是希望,太复杂了,霍临烨看不懂,只觉得,她眼睛比平日更加漂亮,因为九皇叔。 他把最后一个字咽下去,开口就是:“九皇叔来找我了。” “啊?”云姒的脸皱了起来,上下打量了霍临烨一眼,满眼的“你谁啊你”,然后转身跑出去几步:“他真的来了吗,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里的环境瞬息万变,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九皇叔命大,应该不会有事。”霍临烨说真的。 外面,在这时候忽然乱了起来。 云姒看见呼雷跟天雨从另一个洞穴里面冲着出去。 “等等,你们要去哪里?”云姒朝着他们喊。 呼雷跟天雨相视一眼,两人冒着雨跑过来:“仙人,你太厉害了,我们的首领来了!我们的首领,回来了!” 云姒还以为是…… 她到底是笑了笑,点头:“回来就好。” 至于卓英交代的,把婆母还有小姑子他们的皮给扒了这件事情,还是先缓缓再说。 黑木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几个人堪堪抱住他。 呼雷惊喜地问:“首领,这是什么黑黢黢的一只,不会吃人吧?” “首领好厉害,居然能够降服这种巨兽!”天雨一抹脸上的雨水,想要伸手去摸黑马。 谁知道这时,战马忽然嘶鸣,急躁了起来。 黑木受了伤,此时奄奄一息,睁开眼,问:“卓英……卓英何在?”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关心那个女人啊!”妇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回来就是惦记别人,都快要气死了。 黑木推开妇人:“卓英……卓英!” “卓英不在!”妇人开口。 “找来,快把卓英……找来!”他身子已经有些不行了。 “别惦记她了,好好休息吧,那个女人,再知道你生死不明的时候,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说不定现在早就跟哪个男人厮混在了一起!”妇人带着黑木朝着洞穴里面去。 原本卓英都会等在这里了,可是今天,卓英不在。 黑木四下寻找,急红了眼:“去把卓英找来!” “谁敢去!”妇人呵斥:“那种女人,死在外面最好!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们想着你牵挂着你,你都回不来,你还惦记着她,你到底是谁生的!你要是再说一句,再惦记这种不值得的女人,我就死在你面前!” “不是的,我是想要卓英去……” “想什么都不行!”妇人吩咐:“去,把仙人请来给我儿看看。别的什么都不要说了,好好休息。那黑色的巨兽给它拴起来,以后就是我们的了。出去骑着它上去,省得走路了。” 云姒被请过来的时候,妇人大喜过望,跪在地上开心地说:“仙人真是厉害,我儿真的回来了。只是他现在身体发热,从前我们很多人发热,都有死的,您救救他。” “出去。”云姒不太喜欢这个老太婆,挥了挥手,提着医药箱坐下。 拿出体温枪,测量了一下:“四十度。” 霍临烨:“都烧坏了。” 刚才他们出来的时候,巡视了一圈,这大雨时分,发现没有见到战马雷霆。 “吃点退烧药,看看什么有没有什么伤口。”说着,云姒吩咐着人把火烧起来。 黑木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昏迷,口中还一直念着:“救人……卓英……找到卓英……” 云姒听见了,立即直起身,吩咐:“呼雷还有天雨过来,找个能骑着跑的东西,去把卓英找回来!” “不能!”妇人一听说是要找卓英来,立即反对:“那种女人不配!” 婆媳真是天生的对头,云姒甚至不懂,这个死老太婆,到底是什么心态,非要为难自己卓英。 “你敢跟仙人顶嘴,反对仙人说什么?”云姒这些年见多了恶心的恶婆婆,对妇人没有什么好脸。 妇人又听不懂解释,一味地重复。 云姒懒得理会,直接吩咐:“带着我去找卓英回来,我算得出来,卓英现在在哪里。至于你——” 她猛然转身,抬手一指:“老妇,你最好给我闭嘴!你儿子今天如果死了,就是你的原因。如果能活,那就是卓英的本事。每天好日子不会过,成天想着怎么挑事儿!” “我……” 妇人还想要多嘴。 霍临烨站起身,抬手就朝着她脖子劈了下去:“烦,拉出去弄死。” 没人听得懂他的话。 这会儿,云姒将药物拿出来,问霍临烨:“你会吗?” “会的,我还会换针。”霍临烨指着点滴:“把这个拔出来,然后查到另一个,要干净,不能碰到针头。” “对的。”云姒点点头:“我去了,我把卓英带回来,她知道药物在哪里。” 霍临烨低头看着黑木,在看看妇人。 隐约之间,他笑了一声。 “那卓英也应该别要你,你这样的男人,约束不了自己母亲,管教不了自己妹妹,凭什么有媳妇儿!” 说着,霍临烨抬起脚踹了黑木一脚。 隐约之间,他又听见战马嘶鸣。 云姒此时,已经坐上被他们驯化好的野狼离开了。 而黑木,缓缓睁开眼,看见霍临烨,他的衣着,他为之一愣:“恩人……你……你是恩人的同伴吗?” 霍临烨挑眉:“说的什么东西,把眼睛闭上,等会儿就有人来救你了。” 黑木激动了起来,这口音,差不多就是恩人那种语言! “救人,去救人!幻草花海,那里有你的同伴!”黑木扯着霍临烨的衣服大声地喊。 霍临烨又听不懂这话,只拧眉看着黑木,甚至伸手去摸了摸黑木的头:“烧出问题来了?睡吧,跟你娘一样吵。” 说罢,抬手直接又把黑木劈晕过去。 云姒有野狼在侧,跑得可快了。 只是卓英在地太远,当时都跑了一天一夜,这会儿,大雨已经停了,地方还没有到。 天乌压压的,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第1568章 霍临烨去救九皇叔! 彼时,就在霍临烨准备给黑木换第二瓶药的时候,低头发现了黑木的胯下有被磨损的痕迹。 这是骑马的人,才会弄出的伤痕。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闹腾了起来。 嘶鸣的战马声,在大雨停歇的时分,尤其清晰。 霍临烨清楚地听见,这就是九皇叔战马的声音! “九皇叔!”没有半点犹豫,霍临烨冲了出去。 结果就看见几个野人,拿着石子,九皇叔的战马砸过去。 还用削尖了的木头,朝着雷霆掷过去! “住手!”霍临烨怎么都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战马,还是九皇叔的战马。 天色黑沉沉的,霍临烨冲过去的一瞬,雷霆也朝着霍临烨冲了过来。 战马嘶鸣,如泣如诉。 霍临烨拉住缰绳,抬手抚上雷霆的鬃毛,看着它身上的伤,怒意不可遏制:“放肆!” 他朝着那些野人怒喝:“征战沙场的战马,也是你们的脏手能碰能伤的,在战场上都没有伤过,居然在你们这种猪狗东西的身上,见了血!” 没有半点犹豫,他才伸出手,就掐住了方才朝着雷霆掷削尖了木头的男人的脖子。 原是满身是伤的,这会儿气得直接掐着脖子就将人举了起来。 众人知道他不很高兴,纷纷下跪。 此时,雷霆躁动在原地掀起马蹄。 霍临烨拧眉,扔开那半死的人:“你在这里,九皇叔是不是也在这里?” “黑木为什么忽然之间回来,他的胯下有被磨损的痕迹,是骑了你回来的?” 军将的战马不轻易让除了主子之外的人上马背。 除非主子授命,或者主子危在旦夕。 “带我去,带我去找九皇叔!”霍临烨翻身上马,又想着云姒来,怕是找不到他。 他又下了马,撕下里衣,咬破手指,写了信件,交给了一个女子,只是语言不通,只能示意。 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远方。 那女子点头:“给仙人!” “仙人”这个词儿,听云姒跟这些人念叨好几遍,霍临烨知道。 看着对方大概是晓得了,他抬手在姑娘肩膀上一拍,这才上马离开。 云姒此时,也到了卓英所在的地方。 “你们在这里等我。”云姒吩咐了呼雷跟天雨。 才进去,就看见卓英果然在这里。 看见她,卓英倒是意外:“把那几个人扒皮了?” 云姒:“你丈夫黑木回来了,他受了很重的伤,一直要见你,说是让你去救什么人!” “回来了!”卓英的笑容一起,抱着女儿,欢欣无比:“带我去!” “我要的药呢?”云姒拉住卓英的手腕。 卓英笑道:“怕什么,见到他,你帮我把那几个人扒了皮,我就把药给你。现在,先带我去。” 云姒点头。 带着卓英出来时,呼雷跟天雨都惊呆了。 “仙人好厉害!” “仙人说找到卓英,就真的找到了!” “仙人?”卓英诧异地看向了云姒。 “是啊,她是仙人,她伸手就能出现火种,还治病救人。甚至,她还能做出好吃的东西了,她很厉害,是天上的神仙!”天雨满脸的崇拜。 卓英没有揭穿,云姒这个身份,对她来说,也是能够捞到好处了。 “是啊,仙人当真很厉害!” 天开始亮了起来,云姒心中发慌。 卓英坐在野狼拉的车上,道:“你担心什么,我说过,会把药给你的。” “你的婆母她们我见过了,要她们的命,你可以自己动手。”云姒看向了卓英。 卓英摇头:“黑木会恨我的,这种人哪里都好,就是对自己的母亲太过顺从。还是那句话,剥了她们的皮,我给你药。” 云姒见这个女人油盐不进,忍不住说:“可我救了你丈夫。” 卓英摇摇头,不说话了。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就是要云姒一个外族人,把那几个人扒皮抽筋。 “我们族中的人,就算是再怎么恨一个人,都不能对另一个动手,否则真正的天神,会惩罚我们的。这是规矩,我不敢冒险,这也是信仰。你帮帮我,彻底解决她们。她们不是好人,我在她们手底下,被打,被骂,我还差点被生剖了肚子……” 卓英垂下眼,泪水洒在了孩子的身上。 云姒低头看向了小婴儿:“我顶多能够让她们这辈子怪怪的,她们跟我无冤无仇,我不造这种孽。” 她想要为爱人积福积德。 “可以,但是什么程度,我说了算。” 结果才到了部落。 卓英才出现在山洞口。 醒来的妇人,朝着她就扇了一巴掌。 叫骂声,让云姒都听不下去。 就连孩子,妇人都想要抢走。 云姒拿出麻醉针,趁着人不注意,给了妇人一针。 进了山洞,发现黑木的血,都把瓶子装满了! 现在也不烧了,人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云姒。 族人说这是神仙的东西,让他不要动,他也不敢动。 看见云姒来,只是指着问了问:“这个要掉多久?” 还好只是小瓶子,还好是无菌的,不然黑木就死了。 云姒把针拔下来,给他吃了点抗生素。 刚要开口问霍临烨上哪里去了,卓英就进来。 看见卓英,黑木分外激动:“卓英,去救人,我的恩人被困在花海了!” 卓英闻声,看向了云姒。 云姒快步靠近:“什么花海?”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卓英问云姒之前答应的还当不当真。 云姒点头:“你不是给我吃了药吗?” “那花海里面,有你需要的一味药。只是刚在生长之中的药,触及到人,就容易入幻境。人心之中,什么最是执念,什么最是放不下,最想要改变什么,就最容易堕入那一层。”卓英说着,问黑木: “你的恩人被困了多久了?” 黑木算了算时间:“从昨晚到现在。” 卓英摇头:“没用了,去了那花海,中了那里的毒,若是不能自已清醒过来,一夜的时间,肯定已经彻底陷进去了。就不要说,都已经这个时候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姑娘捧着一片布,跑到了云姒跟前:“仙奴让我给仙人你的!” 第1569章 云姒:九哥我来了! 云姒打开就看见是血书。 ——九皇叔已至,我已带雷霆前去,速来! “没说在哪里啊!”云姒亦是一时急得有些口干舌燥。 仔细地顺了顺,雷霆昨晚来的,黑木也是昨晚来的…… 就在这时候,黑木忽然开口:“带着族人去,看看恩人到底还能不能救回来!” 云姒猛然转身,快速走到黑木跟前:“你昨晚骑着一匹黑马来的是吗?什么恩人,是有人救你,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黑色的巨兽,但马氏何物,不知。的确是有人救我,只是他身上穿着同你差不多,是个男人,看上去,让人很害怕!”黑木挣扎着起来。 云姒的心神一震,一把将黑木拉了起来:“人在哪里,快点带我过去!” “你们都不要着急,要那人你认识的话,他现在身陷花海幻境之中,说不定已经困死在里面了。”卓英开口制止冲动的两人。 云姒身子一顿,扯着黑木看向了卓英:“卓英,我保了你生下孩子,又保了你的命。倘若你丈夫口中说的恩人,是我的男人,那算起来,我们都是你的恩人。若是你在磨蹭,耽误了事情。你们的这条命,我救了,也能收回去!” 看着云姒时真的生气了。 卓英才好言好语的劝:“你不要着急,我没有说是不救,那是花海幻境……” 云姒的眼底瞬间一暗,伸出手抓住黑木:“跟我走!急不急的,也看看你丈夫入了那花海,你慢慢来!还有……我在这山外何等身份,在这里,也轮得到你把当丫头使唤吗?” “哎……”卓英原本就做了剖腹手术,现在追不上去。 走了两步,堪堪停下,捂着肚子,急忙吩咐:“去,快去帮我取一样东西来。” 黑木是被云姒扯着走抓着走的。 也别管什么生病不生病。 坐上那简陋的野狼拖行的车,云姒的眼底都是紧绷。 黑木劝:“别着急……” “我也想不着急。”云姒哪里忍得了。 昨晚她做噩梦,梦见他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 醒来之前,他还同她说。 即便是死,她想要见他,他横跨这江山,也要站到她的面前来。 若是人不能,那死后的魂,也一定护佑她平安。 不了……云姒不能承受失去了。 五年前他看着她死,老天对他的惩罚,是永远记得。 如今他若是有事…… 昨夜下了雨,白天热的厉害。 灼热的温度,炙烤四野。 云姒的呼吸都困难起来。 离了很远,云姒就听见了战马的嘶鸣。 如同悲戚,让人肝胆俱裂。 “就是那个巨兽!”黑木抬手一指。 雷霆听见动静,一眼看见云姒,朝着云姒奔驰而来。 换乘战马,云姒直接将黑木翻身驮在马背,扬起缰绳高呵:“驾!” 才到那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云姒下了马,整个人都呆住了。 难怪…… 难怪会迷失在里面。 这么大的一片,阻隔了所有的路。 像是隔了一片海,九哥就在远远的另一头! 离得那么远,她甚至都看不清他。 “九哥!”云姒扬声唤他。 声音仿佛被吞没,跌入大海,那边的男人,没有半点回应。 “不要去!”黑木及时拉住了要过去的云姒:“更不要靠近!花粉也是有致幻的作用的,如果你非要进去,那就再也出不来了。” “致幻……”云姒快速冷静下来。 “曼陀罗花也有致幻的作用,跟它一个花科的花,也有这种作用。”云姒放眼看去。 这紫色妖异的花,在阳光下,甚至吐着鲜艳诱人的花芯。 一阵风吹来,那紫色的花粉,像是会闪光一样,亮晶晶地随风荡漾。 云姒越发心慌起来,居然是强压都压不下的紧张,完全无法平息,往日的冷静,现在都因为他,烟消云散了。 “看着样子,也不是一个花科的。”后世的归类,总是在有限的认知范围之中。 这种范围的花,又有这样诡异的效果,只怕早早的就被人灭绝了! 就在这时,卓英来了。 她按着伤口,下来,快速走到了云姒跟前:“看见你要的秘药了吗?” “什么?”云姒诧异地指着这片花海:“这是……秘药?” 外面难寻的秘药,居然生的这么多,连看都看不到头! “秘药之一,要用血过毒的药,就是这花海之中蓝色的花朵,所生出的果子。这无尽花海,只有寥寥几颗,难寻得很。”卓英放眼看去,从盒子里面拿出了半颗药:“这是我先前怀孕的时候,收集的。但是黑木这样的身份,我不能让他服毒替我制药,就不了了之了。这么一颗药,也是耗费了许多人的命,才得到的。” 云姒看着手中这一颗如同五年前大魏的那秘药的药。 这对她来说,已经没用了。 “我把他带出来,你能想到救他的办法吗?”云姒拿出医药箱,从里面找出防护服。 “这花里面都是倒刺,会勾烂你的衣服。”卓英提醒。 云姒道:“不会,这衣服很特别。” 抗生化武器的。 说着,云姒穿上了之后,在带上氧气面罩。 黑木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指着前面:“看,那还有一个人。” 云姒随之看去。 却发现,就在不远处,霍临烨也陷进去了! “我先把他弄出来。”云姒走过去。 卓英伸手拉住她:“你着急什么,你一个人,哪里是能行的。这样,你的衣服要是能行的话,让族中的男人们来。也没有人仙人,自己动手救人的道理。” 云姒挑眉看向了卓英。 卓英拿出骨哨,吹响了哨子。 远处,紧接着响起了哨子的声音,一声声地传出去。 “我来的时候,怕离得远,不好传递消息,就吩咐了人,站在我们来的时候每个位置。我给大家发了我之前做的哨子,这样听见长哨声音,就是代表需要帮手。”卓英看着云姒,脸上多了诚恳: “我先前是没有办法信你,如今你的男人为我带回来了我的丈夫,我会尽力帮你的,你信我。” 第1570章 云姒是霍慎之的劫 云姒心念一动,拿出一颗药来:“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你就把这个吃下去,能接你身上的蛊。” 卓英没有犹豫,吃下去之后,还把药也给了云姒,让云姒吃:“等你活着出来,咱们就是朋友了。之前我的冒犯,还有我的猜忌跟犹豫,希望你不要计较。” 云姒点头:“好。” 楼兰的人来的很快。 云姒将衣服一套套的发给了下面的人。 就连黑木的弟弟,这时候也过来了。 在一旁的卓英,眉眼一眯,主动的给黑木的弟弟送了一套过去。 她的手,在接触到衣服时,暗中往里面加了些东西,无人看见。 近处的霍临烨好救,远处的,就难了。 大家有些害怕,但是云姒不怕。 前面的男人,是她在这个乱世里面,唯一的一个“家”,他要是没了,她生亦何欢。 “我来了,你等我。”云姒推开卓英,义无反顾的朝着花海里面去。 离的太远了,卓英告诉云姒:“我在高处看着你,如果你走偏了,我就吹骨哨,你听我骨哨指引。” 花海几乎一簇簇的,云姒带着人才进去,就被淹没了。 从白天,到黑夜,像是完全走不过去一样。 云姒看着眼前每一处都是一样的场景,没有后退一步。 反倒是身后的那些男人,开始害怕了起来。 呼雷呵斥:“跟着仙人,怕什么!勇敢些!” 天雨也打气一样的开口:“大家都别怕,这个衣服这么结实,刚才我们不是进去过了吗?” 也就在这时,黑木的弟弟忽然倒了下去。 “仙人,首领的弟弟阳林倒下了!” 云姒听见呼喊,转身看了过去。 这里闷热的很,云姒以为是热中暑了。 可是靠近,就看见面具里面,阳林的那一张脸,居然已经变成了黑色。 “中毒了?”云姒诧异。 这个时候,她只要能给出一颗药,用自己血制成的,那阳林就能活。 只是势必要打开衣服…… “衣服?”云姒眼底忽然有一丝明悟,想到了当时,卓英特意把衣服给阳林。 是卓英做的,她想要这个小叔子的命。 “我们把他送回去?”呼雷提议。 云姒站起身,仰头看着头上那茂盛的花簇,天已经黑了。 证明他们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头。 如果这个时候带着阳林出去给人治的话,送到花岸边,就来不及了。 可打开衣服,给阳林药,那云姒自己势必陷入幻境,而且阳林也要吸入花粉,陷入幻境。 不管怎么样,阳林都是个死。 云姒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更加没有一条明路救对方。 “他中毒了,只能抛下。”云姒有些摇摇头,有些无奈。 这一切都是卓英算计好了的,让他们再也没有选择,更是让阳林死在这里,尸体都拿不出去,让他连死因,都不为人知。 这是要多大的仇恨呢…… “往前走。”云姒转身,没有一丝留恋。 其他人也不可能再带着阳林往前。 一条人命而已,死后,就是回归山川。 对于他们来说,生死没有那么严重。 不知道走了多久,听见远处的口哨声断断续续的指引路,他们一次次的偏航,一次次的调整。 在天边绽开一丝亮光的时候,云姒看见了站在眼前的男人。 他眼瞳已经全然成了紫色,目光静静的看着远处,像是在看着她的方向。 往日英挺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不像是入了环境,只像是前方有自己,他在专注的看着自己…… “九哥……”云姒再也忍不住,快步冲上去,抱住了他。 他的身形没有一丝摇晃,只是在听见云姒唤他时,原本握着长剑的手,微微一动。 很快,又归于平静。 云姒哽咽出声,拥着他喊:“九哥,九哥!” 可是他无动于衷。 “我把你带出去,我一定把你带出去!咱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云姒眼底发了狠,似乎要跟天斗到底。 拿出防护服,不管他现在是怎么样,她还是给他穿上。 他到底是比她高大,还需要其他人一起。 “几位,辛苦你们救我夫出幻海。此番不管如何,只要能出去,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的恩人。云姒在这里,先行谢过!”云姒抬手,便要行大礼。 呼雷跟天雨急忙拉住云姒。 呼雷:“仙人说的哪里话,你的到来,给我带来的无穷的好处,我们再也不用吃没滋没味的东西,我们还有了火种!是我们,要感谢你才是。只是陪你走了一遭,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云姒分外感激,垂眸之际,她看见了地上的一柄长剑。 这虽然不是九哥上战场常用的那一柄战剑,但是也是战剑之一。 军将视坐骑,战剑,战甲,为自己的命。 便是有许多的将帅,死了,手中还紧握着战剑的。 他在幻境之中见到了什么。 居然连战剑都松了手。 是她吗? 玄嗔大师说得对。 她是他的劫。 他改了她的命格开始,就一直为她承受业障……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云姒伸出手,紧紧握住战剑,抱在怀中。 要走之际,她余光瞥见了身边一株蓝色的花,上面的刺上,还沾着血。 “是九哥的血。”云姒伸手碰了一下,那血居然都没有干…… 她有些诧异,本能的就想到了景昀。 低头,云姒就看见了地上长着的另外一株花,小的跟野草一样。 云姒心念微动,伸出手,摘了下来,顺便将那蓝色的花,整一株拔起。 周围在没有什么特别的。 云姒没有在停留。 带这个人,比自己走困难多了。 原本云姒想着,如果能够见到阳林,把阳林带走。 只是卓英的口哨指令,他们比之前快了,却再也没有见到阳林。 天又开始黑了一轮,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辰了。 有人刚想要脱下衣服,云姒立即开口:“不要在这里脱,去远一点!大家身上沾染了花粉,要万分小心!” 众人顿时惊恐了起来。 云姒先走到了一旁,抖落了花粉,拿出生理盐水喷洒,让水汽附着花粉,擦干净防护服表面,这才敢慢慢脱下来。 第1571章 只有一颗药,给霍临烨还是给九爷 众人看见云姒弄好了之后,马上又换上了新的,跑去了那男人身边,开始给他清理。 便是如今这个时候,云姒还惦记着战马。 看见雷霆要过来,云姒马上做了一个静止的收拾:“别过来,雷霆别过来,听话。” 雷霆跟随霍慎之在战场多年,见过了人,饮多了血。 如今也是通人性的。 这会儿站在原地,焦灼无比。 云姒低下头,拿着生理盐水的手,轻轻抚过九爷的眉眼。 将他浑身处理干净,云姒才谨慎的给自己清理了一遍,这才要带着他走。 卓英这时候下来,朝着远处喊:“还有你的仙奴呢!” “啊?”云姒仿佛是听错了,转头发现霍临烨在那,才恍然:“是……是,我给忘了。” 她跑着过去:“对不对啊霍临烨。” 给霍临烨收拾完,云姒将他交托给黑木他们:“你们送着他回来吧。” 黑木巡视了一眼,诧异的开口:“阳林呢?” 云姒的眸光微微一变。 呼雷道:“不知道阳林怎么回事,突然倒下了,满嘴的乌青。那时候在里面,谁也不能把他弄出来,这么远的路,弄出来,阳林也没命。那会,更不能打开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再回来的时候,我们试图找他,也找不到。” 黑木的脸色瞬间一变,转身就要进去。 卓英及时抓住他:“你要去做什么?你也不要命了吗?你这样冲动,若是有个好歹,族人怎么办?你不能只想着你的家人,你的弟弟,你还有族人呢!” 偌大的责任压下来。 黑木痛苦的跪在了地上,捂住了脸:“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的弟弟……” 卓英在这个时候,朝着云姒看了一眼。 云姒眼眸微沉,目光微妙。 轻轻扫过卓英之后,方才跟黑木说:“阳林归为了大地山川,若是有缘,他日他投胎转世,你还能从人群之中遇到他。死亡,不过是他在你眼前消失,在另一处重新开始。” 黑木颤抖着转头看向了云姒:“真的吗?” “当然了,云姒是仙人,说的话你不信吗?”卓英来搀扶黑木。 云姒提醒:“你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在怀着孩子的时候,被你母亲妹妹还有你弟弟抓了起来,说是要把她肚子剖开,弄出里面的孩子,让孩子的灵魂去指引父亲回来。你母亲跟妹妹,还有弟弟,作孽太多。忽然会这样,也是天神的惩罚。” 黑木愣住,看向了卓英。 卓英拉开衣服,肚子上的伤,出现在他眼前:“要不是仙人,我都死了,你的女儿,也活不了。” 两个聪明的人,就这么把一群人握在了手中。 可云姒却觉得,卓英才是那个聪明的狠人。 她不过是搭了把手。 帮人帮到底,云姒继续开口:“你的家人平日是否也为恶不断,若是,那便是司命的仙人看不下去了,才这么收拾你家人的。未免他们来世做猪狗,你就别在闹腾了,首领。” 黑木忍着悲伤,扯下一缕头发,埋在了这里。 这是他们楼兰人的祭祀方式。 收拾好这些,黑木叫着人去搬霍临烨。 他没有说话,谁都能感觉到他的悲伤。 卓英在这个时候上前,同云姒道:“多谢你,我的朋友。” “做你的朋友也太突然了,我就不做你的朋友了。”云姒笑了笑。 莫名其妙就被利用上了,要是她蠢一点,根本反应不过来。 卓英有些着急的解释:“我是没有办法了,那时候也不好跟你说,否则我一定跟你说明的。那阳林看着黑木离开之后,就想要玷污我。说是等我的孩子生下来,若是女孩,就给他,做他的女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自己的哥哥是首领,族中那些七八岁小姑娘,都不放过。我说过,不准碰那些小姑娘,只有姑娘们愿意才可以,可是他不听。” “我对天发誓!”卓英生怕云姒不信。 云姒收回眼,提醒卓英:“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说什么都无所谓。收拾好你的情绪,你的丈夫过来了。” 卓英点头,跟在云姒身后。 山洞那边早早的就准备好了。 云姒她们到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将人安置好,卓英快步过来。 做过剖腹手术的刀口有些疼,云姒拧眉,拿出了药给卓英:“我怎么才能把他唤醒,你告诉我,我来做。” 卓英看了一眼九爷,目光又落在了霍临烨的身上。 “我有一颗药,也只有这一颗药,只能救一个人。”卓英从怀中拿出药来:“这是我知道这一片花海的问题所在,用了不少动物来实验出来的。这一颗药,是五年的时间,采集不同时段生长的药材制作而成。” 即便是能治,那也需要五年的事情。 中了花海的毒,挨得住五年吗? 云姒颤抖着手,接过了药。 她的目光先落在了霍临烨身上,最后,又落到了霍慎之身上。 手,在此时骤然握紧,按在心口。 不知过了多久,云姒睁开眼,将药递给卓英:“除了喂药,还有什么办法?” 卓英拧眉:“有一个,但是不知道有没有用。你喝他的血,同他一起入幻境,去他的幻境里面唤醒他。若是不成,你两人都会死在里面。若是成,你们就能活。但是你们身上都携带了一样的毒,这就好办了。” 之前云姒出来的时候,采集了药草。 卓英将包打开,指着其中一株:“十步之内,必有解药。这个规律,你用的很好。这小小一株,不起眼的,就是药!” “早前我用那些生灵试验,就用过这一种。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这些,云姒,你信我,绝不害你。” 只是,除了相信,云姒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没有了。 云姒看着这么小的一株,忍不住问:“能够几个人吃的?” “足够解你跟他身上幻海毒花的毒,还有,你带出了秘药的解药。” 蓝色的一株,上面已经结了果实。 云姒看见,心神一震,伸出手,握住卓英:“这个我有用,这个说不定能够救我的孩子。” 第1572章 云姒看见了十九岁的九哥! 九哥的一滴血滴在上面,血到现在都不凝固。 这上面富含的一些药素,就是景昀身体缺乏的。 不知能不能彻底跟着,但是…… 云姒哽咽着看了一眼霍慎之:“九哥,你机缘巧合之下,为我们的孩子,选了一株最好的药出来。” 卓英听不懂云姒的话,只笑着道:“若是你能活,这果就是解他身上秘药残存下来的毒的。至于这整一株,你想要,你尽管拿走,毕竟是你带来的。” 云姒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选择。 卓英问他:“你想好了吗,要把这药,给谁吃。” 在抬眸,云姒眼底的泪意消失:“给他。” 卓英看过去,居然是给……仙奴? “你为什么不救自己爱的人?”卓英惊奇。 云姒垂下眼,看着霍慎之:“九哥,把药给他吃下去,我们就再也不欠他的了。如果能够回京,武宗帝杀还是留,我们都不用有半点愧疚。至于你……”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刀山火海,我来陪你闯!” 云姒手中的手术刀显现。 没有半点犹豫,刀刃划破霍慎之的手腕。 血液都已经成了暗色。 再犹豫,就真的来不及了。 卓英将九爷的手腕包扎好。 转头看向了云姒。 云姒把药塞进了霍临烨口中,看着霍临烨吃下去。 等云姒转身,爬也想要爬回霍慎之身边时,身子忽然一晃,眼前的一切,就此消失。 还未完全进入幻境,云姒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云姒,你要一直记得,把你的男人唤醒,你自己不能沉醉在里面!” 猛然一瞬,一切消失。 云姒再次睁开眼,周围的一切,无比陌生。 不像是在王府,也不像是在西洲。 “这是……哪里?”云姒环顾了一眼四周。 像是在皇宫里面。 她低头,就看见自己身量小小,镜子里面,还是如此模样,只是……这分明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还没有反应过来,门就被人踹开:“小蹄子,只是落了水,就开始耍懒骨头了?你给我起来!”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了。 云姒刚要开口,就发现对方像是拎小鸡仔一样,直接把她从床上提了起来。 她已经这么弱了吗? 对方还拎着她,抖了抖,把她头都抖晕了! “呕……”云姒捂住嘴,干呕了一声:“别抖了,又要晕了。” 老嬷嬷这才放过了她,一把将她推在床上:“九皇子大胜还朝,朝野上下一片欢腾。陛下特意嘱咐此次宫宴之上,要多些人伺候,你还不收拾收拾,跟我走!” 云姒从床上爬起来。 九皇子? 大胜还朝? 她心跳如雷,仔细捋了捋。 她喝了九哥的血,是不是相当于,正在经历他人生的一部分? 那九皇子,难不成是少年郎时期的他? “嬷嬷,我落了水,头脑还不清醒。”云姒找到了值钱的东西,塞在了嬷嬷的手里:“这个九皇子大胜归来是……” 老嬷嬷带着云姒出去,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九皇子被陛下送去军营,隐姓埋名,从一个小兵,坐到了大将的位置。如今回京,下面的那些人才知道,他是陛下之子。所有的功名,都是他自己一步步得来的,没有吃皇家身份的半点红利。” 云姒快步上前:“九皇子,是九皇子霍慎之吗?” 老嬷嬷冷冷朝着云姒看了过来:“什么霍慎之?你说的是何人?” 云姒一愣:“九皇子名为……?” “九皇子没有名字,排行第九,只叫他霍九。” 云姒的身形,为之一愣。 跟随着嬷嬷来到了金銮殿外。 人很多,云姒下意识地想要见一见少年时期的九哥。 但是还没有等她看真切,就听见煌煌天威之下,掌印大人高宣—— “大周霍氏皇族,清帝第九子霍九,今年十九,满九之龄年纪,陛下改年岁,以十三之龄,入军营历练。” “皇子霍九,初入江州黑蛟军,以军功升任百人将。后攻陷齐国都城吞并齐国军队,官至黑蛟军副尉。从军第四年,燕,夏两国起战乱,霍九以为燕国增兵为名,吞并燕国,同年灭夏,第五年挥兵直下破秦……” 掌印在殿上,高宣霍九的功绩。 云姒在下听着,才知道。 九哥没有名字的。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只叫霍九,还是因为排行第九,为了好区别,叫他霍九。 史官提着御笔,一面报着他的这十年的功绩,一面写着他的辉煌。 十年时间,一个小小士兵,官拜大周正一品镇国将军,十年平灭七国,还不算那些大大小小的蛮夷部落,在他手里亡了得多少个。 如今,他真正的年岁,也才十九。 旁人有的是震撼,而云姒心中,只觉得分外心疼。 忽然之间,掌印大人高宣—— “宣,九皇子觐见!” 云姒几乎下意识的就朝着宫殿入口看了过去。 鸿雁高飞的天,天空碧蓝入洗。 明晃晃的天色之下,一个十九岁,威压尽显的军将,上殿了。 这是大周开国以来,乃至放眼天下,都未曾有过的顶尖战将! 一身寒芒铁甲,步步沉沉。 从尸山血海之中搏杀而出的人,眉眼之间,仿佛闪动着屠戮血光。 骨子里那入骨入髓的冷漠,眼里那轻视一切的狂妄,在今朝,显现得更加彻底。 便是熟知他的云姒,见了这般的九哥——冷厉杀意入骨,凉薄冷血之极。 她心中,竟也生出惧意。 这样的九哥,叫她怎么去接近,怎么……怎么唤醒呢? 就在这时,金銮殿之中,传出掌印大人的声音—— “陛下龙心甚悦,赐九皇子名,慎之!” 出征十年,归来才有了名字。 这十年,他又是怎么在战场上厮杀打拼的。 “儿臣霍慎之,拜谢父皇!” 他的嗓音不如几年后的低重沉稳,只如今听来,清越寒凉,亦是好听。 云姒垂下眼,不知怎么,也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 像是她自己,也得了奖赏,这功业,也是她的一般。 这殿中,她是唯一一个,心疼他,为他笑的。 抬眼之时,她眼底真切的笑意掺了眼泪,同起身时的霍慎之,正好撞上。 第1573章 十九岁的九哥,要了云姒 霍慎之缓缓收回目光,眼底没有半点波动。 云姒的笑容,反而越发浓重。 十九岁的九哥,她都没见过,是这么意气风发,也是那么让她心动! 离了殿,亲随匆匆上来,间自家主子情绪有异,问:“主子怎么了?” 霍慎之侧眸,清清淡淡的眸光,再次落了过去。 只是这次,云姒低下了头,没有抬起。 “无事。”他嗓音淡薄。 即便是这样惹人赞叹的功绩,好似是他应的的,没什么可开心的。 只是,大家都为他开心,哪怕是母妃也是。 而为他哭的…… “好本事啊,青天白日的,勾引皇子?” 皇宫夜宴时分,嬷嬷再次找到了云姒, 白天的事情,嬷嬷可是尽收眼底。 云姒笑了笑,青涩的面容,眼底却尤其沉稳:“嬷嬷,我若是真的能够勾引到九皇子,对于你而言,没有坏处,反而有好处不是吗?” 老嬷嬷嗤笑:“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吗?九皇子人中之龙,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今后,也自然有能够与之匹配的王妃相伴左右,有你什么事儿?你凭什么?” “凭我够爱他。”云姒的笑意愈发浓郁。 老嬷嬷是准备笑的。 皇宫里面,谈什么爱不爱。 就连最低等的宫女,心中也只有“利益”二字。 可是看见云姒眼底的神色,那一抹笃定,老嬷嬷心中一震。 “今夜让我进殿侍候吧。”云姒伸出手,接过老嬷嬷手中的餐食。 老嬷嬷看她激灵,不过冷冷一笑,也没说什么。 宫宴起,换了旁人这个年岁,早就有王妃了。 只是霍慎之身边干干净净。 等着众人奉茶奉食。 云姒捧着上前,施施然地到他身边跪坐下,帮他摆上。 这样近距离,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眼前的,是一个新的九哥。 他的厉色,他的威势,肆意的厉害。 云姒难免是紧张。 尤其是…… 霍慎之发现了眼前的小宫女,就是先前在殿前瞧着自己落泪的那一个。 他那深谙的眸子,便定定地落在了她身上。 云姒感觉得到,所以更为紧张。 在他的注视之下,云姒垂首低声道:“你不喜饮酒,我……奴婢给你准备了素酒一杯。这些餐食,都是殿下喜欢的。” 霍慎之目光落了过去。 这些东西,都是他不曾吃过的。 一个小宫女,揣测他的喜恶,本就犯了忌讳。 如今,还敢在他面前言语,应该拉出去杀了的。 只是从见到的那一瞬开始。 霍慎之就觉得,仿佛是在哪里见过她,半点都陌生,反而尤其的熟悉。 “殿下后背的伤好些没有,奴婢懂药理,可以给殿下医治。”云姒依稀记得。 从前相处时,九哥说过。 十年征战,回来那一晚,他身上的伤,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只是这么隐秘的事情,除了心腹霍影,其他人,是无从知道的。 霍慎之的眸光暗了暗,对眼前的人越发的好奇。 还未等他开口,摆奉已经结束。 众宫女起身,纷纷退下。 云姒也来不及再说什么,只是将一张方子递给他。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见外的话,只真诚的开口:“你要好好地按照我的方子去调理。” 他不接。 云姒一下子如同被端在火上炙烤。 抬眸,她的眼睛,攀上他的目光,就算是有些惧意,也生了恼恨。 这性子对旁人自然是无不可,但对她这样,多少她是有些嫌他性子太过凉薄的。 只是越是这种凉薄的人,生出温情,才牢固且安稳。 云姒“如今”的年岁,有的是法子拿捏他这样没见过女色的郎君! 放在他身边,起身时,云姒的指尖,撩过他的手背。 细细缕缕,拨弄人心。 她才走,霍影便开口:“主子,这小宫女是何人,委实大胆了些。居然……公然勾引,不知是谁派来的。” 霍慎之垂眸,落在了手背。 宫宴上,皇帝问他还想要什么赏赐。 从不近女色的九皇子,开口要了一个人。 “恭喜啊!这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送她离开时,嬷嬷的话犹然在耳。 云姒不过一笑。 转身,进了九皇子府。 如今的府邸,便是从前的那个。 就连管家王叔,都很是年轻的。 清晨时分,云姒侍在外面,看着霍慎之出来,跟上去问:“殿下用了我给殿下的方子了么?殿下的伤疼不疼?” 没人理会她。 云姒也不气恼。 她觉得有趣极了! 明明是这么一副冷面心肠,却在皇帝面前要了她进府。 这样多心的人,要么觉得她别有所图,要么觉得她是谁派来的。 只是,他偏偏想不到,他们早就相识,她什么都知道,他在她面前,没有秘密。 “今日我亲自给殿下准备了吃食,都是殿下喜欢的。”云姒说后面那句时,声音还故意地压低。 像是在说“大家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喜欢什么,只有你,还有我,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也不说给别人听见”。 霍慎之停下身,侧眸看向了云姒:“叫什么名字?” 云姒张口,舌尖一转:“阿姒,叫阿姒。” 只有你可以叫的名字。 许是觉得这样的名字太过亲昵,九皇子抬眸睨了一眼天:“改名。” “这是我喜欢的人给的名,不可以改。”云姒笑容没断过,追在他身后,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快乐极了。 霍慎之不知她在欢喜些什么。 只是听那句“喜欢的人给的名”,脚步停住。 云姒差一点没收住,撞在他身上。 他转身,目光幽幽静静地看向了云姒。 云姒越发开心。 只有她知道,他这是不高兴的。 “进了我的府邸,生死便是我的人。来人,把她拉下去,杖责十个手板。” 云姒的笑容垮了。 他用饭的时候,云姒跪坐在堂边。 伸出手,叫王叔打手板。 一板下来,云姒的手瞬间就红了。 不是,幻境也这么疼吗? “呜……”云姒压着声音,转头看向了正在用膳的男人。 他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四!”第四下打下来,云姒咬牙,也不哼哼了。 霍慎之方才抬眼看她。 第五个手板落下来时,云姒身子绷紧。 预期的疼痛没到,却是在在头顶,响起王叔诧异的声音—— “殿下?” 第1574章 云姒委屈:从前九哥可舍不得打我一下的! 云姒眼尾一抹红,水盈盈的眼睛抬起,看了上去。 霍慎之的眸光隐约一暗。 云姒对上他居高临下的目光,就更委屈了。 他从前都舍不得打她一下的! 就在云姒委屈的档口,头顶缓缓传来一句:“可知错?” “什么?”云姒又诧异的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云姒抿唇,可怜巴巴的说:“我再也不敢对着殿下笑了。” “多打两板子。”霍慎之送了手。 王叔暗暗一笑,这次下手,更重了。 云姒被打的头皮发麻。 等着打完了之后,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红肿的双手。 九哥还想要以后自己对她好,只怕是再也不能够了! “叫云姒吧。” 就在这时,她身后淡淡传来熟悉的声音。 云姒心中狠狠一震,转过头去,看见他瞧着天际的云,收回了眼,又落在她身上:“你便叫云姒了。” “为什么……”云姒觉得自己是无可救药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他打了自己十二个手板,她恼他的。 只是这会儿,她却是欢喜的。 霍慎之没有应她。 为什么叫云姒。 只是抬头看云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什么名字,似乎她就应该叫这个名字。 入夜时分,云姒在书房外。 霍慎之在里。 他进京一场,可以休息很久了。 云姒看他看的入神之际,却听见窗边垂眸的人淡淡同她说:“今夜不是你当值。” “我知道,我就是在这里坐坐,我陪着殿下。”云姒心中百转千回。 怎么才能叫醒他? 机缘又在何处? “若是你想要攀附与我,飞黄腾达,只怕动错了心思。”灯火幽幽,风声将他的声音模糊了几分。 灯下,他抬眼:“我于女色,并无意。” “殿下,你一定是查过我了,所以才放心我。殿下对女子有没有意我无所谓,云姒就只是想要在殿下目光可及的地方这样陪着,不会打扰。我也不求飞黄腾达,只想看着殿下一日好过一日,我便时时刻刻都是开心的!” 她的声音里面都是笑意。 爱意哪里骗得过人。 这样浓烈的爱跟倾慕,装也是装不来的。 霍慎之垂眸,没有同她在说话。 两人这样一日又过了一日。 云姒会时不时的开口关心:“殿下,你喜欢吃云姒做的羮吗?云姒只给你一个人做过!” “殿下,听取经人的故事吗,云姒只给你一个人讲!” 他没有什么回应,也不让她住嘴。 “殿下,今夜云姒睡不着,就在书房外面陪着殿下了。” “殿下?” “殿下!” 过了好几日了。 云姒没有被理会过。 两人之间,一点进展都没有。 饵撒下去,是时候该做点别的了。 是夜,云姒没有再去。 霍慎之进书房时,朝着书房门口睨了一眼,无人。 一连好几日,云姒都没有上夜。 “云姒呢?”直到这一日,王叔来挑灯。 王叔愣了一下,才道:“去六世子府了!” 霍政雄年长,早早娶了周家贵女,还纳了不少侧妃。 排行第六的世子,名霍临烨,也就比霍慎之小三四岁。 “何时的事?”霍慎之眸光微动,不经意的开口。 王叔:“都走了三四天了!五天,走了五天了!” 霍慎之清淡一笑:“让她回来。” 王叔这一来一去,天更加黑了:“殿下,云姒姑娘说她有点忙,等忙完了,就赶着回来。” 这个时候,宫里面来人。 “娘娘的意思是,让殿下准备准备,明日,见一见段氏千金。” 这么晚来,一定是紧要的。 所以,翌日清晨。 霍慎之落座在雅间,却看见了对面的云姒,跟他的皇侄霍临烨,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 两人没有看见他,背对着门,不知道说什么,说的很开心。 霍慎之眼底的眸色渐深,吩咐霍影:“让王叔过去。” 云姒这会儿正开心呢。 她没有想到,十几岁的霍临烨,单纯成这样,说什么都信。 看他被哄的一愣一愣的,云姒道:“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好朋友,叫沈长清,还有另一个好女朋友,叫苏韵柔!” “对!”霍临烨点头。 彼时,霍临烨也不过十五六岁。 “你算出来他们以后会怎么样了吗?” 云姒正用那些知道的事情在忽悠霍临烨。 门外,王叔进来:“殿下问云姑娘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去。” 云姒茫然不知。 随口道:“嗯……我最近太忙了,六世子找我又有事儿,等我把六世子的事情做好,就回去。” 她不过是一个婢女,指派过去哪个府里忙什么忙,也没什么。 “本世子跟云姒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且先回去告诉九皇叔,等忙完了之后,我就把人送过去。再说了,不过是一个婢女,皇子府上那么多呢。”霍临烨懵懂的很,朝着王叔挥挥手。 云姒也朝着王叔挥挥手。 王叔都还没有走,他就叫上了霍临烨:“走,世子,我们出去玩。” 还没有跟苏韵柔交缠在一起,没有什么利益纠葛的霍临烨,还挺好玩。 云姒带着霍临烨就出去了。 霍临烨在王府里面成长,没见过云姒这样的女子,什么都懂,说的天花乱坠,还给她讲什么取经人的故事。 他这个年纪,正喜欢听。 就拐个弯的功夫,两人兴冲冲的下楼,都没有看见对面雅间坐着的人。 “云姑娘给世子讲取经人的故事,六世子听的起劲。两人还说,还出去玩。”王叔说完,也觉得没什么。 ——云姒只想看着殿下一日好过一日,我便时时刻刻都是开心的! ——殿下,听取经人的故事吗,云姒只给你一个人讲! 霍慎之泠泠一笑。 这又只是幻境,又不是什么都洗牌重来一遍。 彼时的九皇子,尚且不知心中那股不悦,是从何来。 甚至都未曾等那段家千金来,他便离了雅间。 上马之际,他冷声吩咐王叔:“去把那不知天高地厚,巧言令色的给我抓回来。” 云姒也是拿捏到了这个点。 毕竟只是幻境,他又不是全不受影响。 所以等她被按在书房里时,眼底装出的无辜,真切极了:“殿下,您怎么了?” 十九岁的九哥起身,面色漠漠,行至云姒跟前时,猛然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了头:“你可 第1575章 霍慎之:果然口甜舌滑 有够忙的。” 云姒还以为他能说什么。 听见这,不免点点头:“是啊,殿下的皇侄那日来这见到我,我瞧着他身上有伤,就给他调理调理。还有还有……” 云姒是故意气他的,她看出来了。 就算是幻境里面,他也是对霍临烨有点特别的感觉的。 “我给他讲取经人的故事,他听得可起劲了。” ——殿下,我只给你一个人治伤! ——殿下你听取经人的故事吗?我只给你一个人讲! 霍慎之的眸色沉了下去。 云姒甚至半点没有看出来,还道:“殿下,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没有的话,六世子还在外面等着我,我……唔!” 没有一点防备,云姒被他吻住。 他的动作太多粗暴,一点怜惜都没有,带着一股侵占的危险,含着她的,勾弄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下去。 云姒心悸,爱他这么失控的样子。 即便是没有什么怜惜,这样凶猛的对她,她感觉到那股占有欲,心中也欢喜的不行。 伸手,便攀住了他的脖颈,承受着他的吻。 欢喜,甜蜜,爱恋…… 方寸之地,方寸之间。 他吻的凶,她身子都酥了半边。 比起浅尝厮磨的清淡,云姒更爱他对她时的浓烈,让她轻易的动情,在他怀里,肆意沉沦。 此时的霍慎之没什么经验。 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这样的场景,似乎有过无数次。 完全寻着本能,粗暴又不得章法,吻得她娇娇柔柔的身子靠紧了他,只能依着他,他才慢慢缓下来。 呼吸交缠之间,他总是觉得不够。 听着云姒失控的轻吟,他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勾着她的腰,将她抱在了桌案,身子被他按下去。 只是看了一眼青丝铺展在桌案上,媚眼如丝的人,霍慎之抬手,同她十指交缠。 没有犹豫,他再吻了上去。 云姒思绪混沌,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眼里都是被他激出的湿润:“我爱你,你不知道我多爱你。” 她的嗓音柔软,缠绕着魅惑。 隐约之间,霍慎之眼前仿佛出现她在床榻上的勾人画面。 晶莹白玉般的身子,依靠在深色的床榻上。 她伸手去捂自己的身子,却又在男人靠近时,又羞又怯的松开手,仍由他看自己的每一处。 娇美的脸上,满是红晕,一声声唤着…… “九哥!” 霍慎之看见爱抚揉弄她的男人,赫然就是自己! 猛然之间,他瞳孔微微一动。 被他压在桌案上的云姒,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找到了能够唤醒他的契机。 只要多接触,他就能清醒。 云姒环住他的肩,一声声在他耳边唤:“殿下……” 霍慎之垂眸,将她无声的媚态看尽眼里。 她才十五的年纪,魅惑同纯净在她身上展现,很招男人。 “殿下,我心里只有你。你这几日不理我,我心里难过。”云姒紧紧抱着他,说着甜蜜的话:“我以为你不要阿姒了,不想要看见我。” 她的眼泪就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样子,极惹人心疼。 抽噎着,控诉他的冷情。 只是眼波流转之间,云姒眼尾染上了红晕。 先前她的这身子是被他喂惯了蜜糖的,哪怕是五年之后回来,他同她接触不多,倒也罢了。 只是眼下,属于女性的自觉,悄悄的觉醒,云姒是个成熟的女人了,没什么矫情的。 眼下撩拨起十九岁的九哥,甚至连装都不需要完全伪装。 只看着他,虽是羞的,却也记得,他爱她这样。 “只是方才殿下这么对我……”云姒衣衫不整,脸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像是一只小猫:“我心中,依旧爱殿下,殿下好厉害。” 霍慎之敛眉,抬手抚上她的唇,狠狠揉弄,嗓音沉沉哑哑:“果然口甜舌滑!” 云姒张口,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指尖,到这一步,她也有些面如火烧,再不好意思开口了。 只是,哪里好前功尽弃。 遂而颤声问:“哪里甜,哪里滑,我怎么不知道?” 霍慎之眼底的暗色越发浓重下去。 他并不觉得她放肆,亦是不觉得轻浮。 明明这话,是她忍耐着羞涩说出来的,像是用了极大的勇气,专门来挑拨他的。 一言一语,都是想要得到他这个人。 十五的年纪,此前从未与他相识,这股熟悉感已经很特别了。 且她身世背景,干干净净,却比自己都这么了解自己的饮食喜好,像是一个…… 一个已经陪伴他很久的妻子。 “殿下上哪去?” 云姒从桌案跟前起来。 转头去寻时,已经没影了。 她抿唇一笑,起身将衣服收拢好,坐在了他坐过的位置上。 半晌,又将那些东西收拾好。 瞧见那些机密,也没有多看,只是小心地放了起来。 甚至连放哪里,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些,都被暗处的人,看得清楚。 回去,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霍慎之。 也没有什么贪心的,也不是奔着消息来的。 从始至终,都奔着他的这个人。 霍慎之垂眸,手轻轻扣着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问霍影:“你可信,人有前世今生?” 霍影为之一愣,随即笑道:“属下……属下不信这些……殿下信吗?” 在见到云姒之前,霍慎之原本也是不信的。 只是,这几天,眼前会恍惚出现一些画面。 像是很多年以后发生的,预示着她跟他之间的纠葛。 夜深了,云姒端着一碗八宝粥进了书房:“没有放太多甜的,你会喜欢的。别熬了,等再过几年,你可得说眼睛不舒服了。” 到时候,便是让她帮忙按眼睛。 霍慎之连看都未曾看一眼,淡淡开口:“你喝了吧。” 又是这么冷淡? 云姒看着那碗八宝粥:“我不喝。” 桌案跟前的男人翻过另一页,漫不经心地问:“下毒了。” “唔……”云姒扣了扣指甲,闷闷地开口:“今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 她声音拉长,故意睨了一眼他。 见他也看向了自己,似是询问。 云姒才开口:“白天被殿下按着亲,殿下咬的……咬得我舌头都破了,吃点东西就疼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第1576章 霍慎之:愿意把你自己给我? 霍慎之没有给回应,可是他手中的朱砂笔,已经停了。 云姒了然于心,小心地凑近一些,轻声问:“殿下要看看吗?” 他没有开口。 云姒就当做他同意了! 自己的夫君,还羞什么羞。 她身子靠过去,微微张开口。 樱色的唇内,她的舌尖被他咬坏了。 他目光睨了过来,看的清清楚楚。 少女身子羸弱,纤纤细细的。 这樱色的小口湿润,仿佛等着他临幸。 霍慎之的喉结微动,别开眼去。 云姒有些失望。 起身之际,腰身却被一双大手按住。 没有一点预兆,她整个人跌在了他的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殿下……”云姒眼底有些许惊喜,随之而来,是藏不住的欢喜。 “只是舌尖坏了就不能吃饭了,你怎么这么娇气?若是我把你别的地方也弄坏了呢?” 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身子,缓缓向下。 “殿下!”云姒声音又急又羞,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她撩拨他可以,他掌握主动权,她受不住的。 霍慎之未曾去动她的手,只低下头,寻了她的唇,再次品尝。 不同于白日。 夜晚,他带着一抹入侵的感觉,仿佛还想要同她做点别的事情,故意地撩拨着。 只是第二次,他的本事便这样好了。 从刚开始的毫无章法,到现在,游刃有余地拨动着她开始动情。 云姒顺从极了。 同爱人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不可以。 怪不得,卓英要说,不能沉醉在幻境里面。 不能沉醉在幻境里面! 云姒的脑海猛然清醒。 要不是这会儿及时想起来,她只怕把那些事情都忘记了。 “怎么了?”怀中的人打了个寒战,霍慎之松开她。 云姒缩了缩身子,依靠在他怀里:“殿下,殿下……” 她声声唤着,却不敢叫一声九哥。 霍慎之听的不够,却也不知她应该怎么唤她一声,方能解渴。 “你是谁?”突兀的,他抬手撩起她的下颌,让她看着自己。 云姒睫羽微微一颤,眼底除了真诚跟爱意,再无其他:“云姒,我是云姒。” 霍慎之看了她许久。 若非他洞悉人心的本事不到。 便是她…… “妖孽。” 低低的嗓音,带着些许审判。 她勾到他了。 云姒不懂这话的意思。 下一瞬,却被抱起。 她紧紧勾着他的脖颈,问:“殿下带我去哪里?” 霍慎之看了一眼天色,从来淡漠的脸上,多了几许兴味:“你说呢?” 天黑了,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还能做什么。 云姒被放在了他的床榻上。 她有些害怕,更有些……总归是不抵触的。 “愿意把你自己给我?”男人覆身过来。 云姒闭了闭眼,脸红得不成样子,羞于启齿,只把脸别过去。 这样,便是默许的。 霍慎之的眸色浓重的厉害,似乎在眼底最深处,烧起了一簇暗火。 如火燎原,蔓延到了心尖。 云姒的衣服被他解开,她伸手想要用被褥遮盖。 却在抬手之时,双手都被他按住,高举过头顶。 幽暗暗的灯火下,他的嗓音哑透了:“别动……” 云姒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的目光,一寸寸的抚过自己的身子。 莹白如玉的身子,跟今晨吻她时,眼前一闪而过的画面,如出一辙。 只是,她年纪稍小,却也足够勾人了。 霍慎之喉结微微滚动,气息已经不稳。 他未曾接触过什么女色。 眼前的云姒,是他这十九年来,唯一说过几句话,碰过的。 他干净得不像话。 此时看着深色床榻上的云姒,身子微微屈起,眼尾也红透,无声的哀求自己一般。 霍慎之到底是……心软了! 拉起了床被盖上她,低头吻她:“告诉我,你是谁?” 云姒眼底有了泪意,也不是不开心,只是被他这样看,羞得不行。 她别开眼,伸手去抱他。 霍慎之看着她明明害羞的厉害,却也紧紧抱着他,像是怕他走,怕他离开。 是爱极了他的样子。 “你信前世今生吗?”云姒没有别的可以告诉他了,她仰头看着他,身上的被褥下滑,莹白的身子在他怀里轻轻颤动:“前世,我是殿下此生唯一。” 霍慎之的眸光一凝。 直到云姒的身子攀上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轻轻唤他:“九哥。” 原本她一声声叫着殿下,他总觉得不够。 这一声“九哥”,让他心中欠缺的地方,彻底被匀满。 霍慎之看过了,便越发想要更深一步。 莫说是男人,世人都是得寸进尺的。 他在什么心境下将云姒衣服穿好的,他自己亦是无从说清。 只是将她按在床榻细吻时,他于她耳边开口:“要不要做我的妻?” 云姒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现在只是个婢女,没有什么身份。 而且,他功高盖主的皇子,且不知之后是什么原因,让他没有当上皇帝。 单凭现在两人的身份悬殊。 她绝对做不了他的妻。 而且,云姒也不计较这些。 因为除了他,他不会有旁人了。 “殿下若是心中有我,即便不去弄那些波折的事情,不管后事如何,我都会是你的妻,你唯一的妻。殿下……殿下信我。” 霍慎之抬眸看她,眼底似有不快。 云姒心知肚明,贴到他的耳边,轻声唤他:“九哥,九哥。” 这足够将他所有理智击碎。 掀开了被褥,霍慎之低头,便要同她开始。 门外,且传来了声音。 王叔很是着急。 “殿下,六世子那边说是云姒姑娘不守信用,这会儿来府上抓她呢!” 云姒的身子凝固。 甚至都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那张牙舞爪跟螃蟹一样横的声音—— “云姒,云姒!给爷滚出来!你个不守信用的,说好要把取经人讲完再走的。等会儿我让九皇叔,砍了你!” 门外的王叔急得一头汗,他也不知道云姒就在里面,只劝:“世子,我家殿下休息了。而且,云姒姑娘哪会在这里啊。” 吱呀—— 门开了。 入眼,霍临烨便看见了自家九皇叔站在门口。 而他身后…… 第1577章 霍慎之挑起她的下颌:开始缠人了? 云姒探出了一个脑袋。 衣衫明明都是收拾的整齐的。 只有青丝披散,些许缠绕在霍慎之手腕上。 瞧着,暧昧极了~ 霍临烨有些愣,他这个时候,毕竟也就跟云姒差不多的年纪。 十五六,没见过几个女人,跟没有像是其他哥哥们,这个年纪就开始玩女人。 这会儿瞧见云姒这样,只觉得这小婢女—— “你怎么这么不成体统,在九皇叔面前披着头发,像是个女鬼!” 什么暧昧,现下是都没了。 霍临烨一脸的不解。 小婢女比白天看到的时候,更好看了。 像是吸饱了精气的妖精,这会儿让他看了,都忍不住眼底一热。 旁人不懂,可是王叔懂了! 瞧见这,了然于心,笑着上前拦住霍临烨:“世子,今天云姑娘不舒服呢,改天吧!”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霍临烨被拉着出去,还转头看着云姒:“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王叔示意霍影。 霍影彼时也就比霍慎之小一两岁,大不了霍临烨多少。 平日跟在霍慎之身边,见过的都是男人。 什么风花雪月,女色情欲,并没有时间想。 主子存天理灭人欲,满心的功绩野心,他自然也是。 便是军营里面的军妓,在他们军营里面,可都是不存在的! 所以看着王叔示意了好几次,霍影没领会。 只干干的走了过去,问霍慎之:“主子,我送世子走吗?” 如今的九爷,还不是九爷呢。 九殿下同他们这些人,也好不了几分。 他哪里接触过女色呢。 平日便是休息的时间都很少,精力都用在怎么才能赢上。 便是门都没有关上,转身已经将云姒打横抱起。 看见这一幕,霍临烨愣住了。 王叔怎么拉,都拉不动霍临烨。 问他:“世子怎么了?” 霍临烨摸了摸心口,又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听见寝房里面,隐约传来了女子的一声惊呼。 不是恐惧,也不是排斥。 是什么,霍临烨说不清楚,很好听,他心里却听得有些疼。 只是这么一声而已,他的心,居然开始疼。 “天晚了,我先回去,明天再来。”霍临烨迷惘的离开。 东院寝房门没关。 风吹进来,撩起云姒的衣摆。 她又被按在床榻上。 瞧着眼下似乎想要吃了她,又不知道怎么吃的人,她看着他盈盈一笑:“殿下……” 霍慎之的眉眼微沉。 云姒叫了一声“九哥”,他心里才舒服。 说什么前世今生的事,原本霍慎之是不信的。 可是那一天,在殿外见到他。 他冰冷的血,便热了。 瞧见她哭,他身体里面那股野性忽然狰狞的觉醒,他想,这样的小姑娘,应该在床上哭才是。 眼下,她就在他的床上。 鬼使神差的,他问云姒:“我们见过?” 云姒抬手,细嫩的指尖抚摸着他的眉眼,不知不觉掉入他为她设下的陷阱:“你信吗?我来自很多年以后。那时,我会是你的妻,你唯一的妻。我们会有两个孩子,嫡长子名嬴棣,嫡次子景昀。” 她说的很真,眼底也无半分欺骗。 原本遇见这种事情,还是霍慎之这样的人,应该嗤之以鼻的。 只是他心念一动,握住云姒的手腕,将她按在床上。 那细嫩的指尖,在关节处都泛着淡淡的粉色,柔嫩到了极点。 想到方才看过她的身子,霍慎之眼底染上一抹猩红,低头咬开她锁骨那处的衣领,沉声问她:“怎么有的孩子?” 云姒眸光一滞,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没得到回答,他不能饶了她:“你既是来自很多年后,熟知我所有,那定然比我懂得多。” “夫人……” 昏暗的床榻上,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唤了她一声。 云姒的身子微微一颤。 十九岁的九哥…… 比之多年以后,他还未曾见过那么多除了战场之外的东西。 干净的很。 比起之后那信手捏来的挑弄,如今的他,还很…… 可是也足够让云姒动情了。 “如何让你怀上我的孩子,嗯?” 他高挺的鼻尖,在她脖颈处顶了顶。 云姒受不住,想要起身,被他按得更紧。 “不说是走不了的。”霍慎之起了几分兴致,饶有兴味的开口。 他尝到了比攻城略地,比赢天下,更特别的滋味。 攻下一个女人的心。 不,眼前的,就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 每一处都漂亮极了。 每一处。 每一处,都像是长在了他喜欢的点上,专门为了折断他的理智而来的,专门要他俯身称臣而来。 云姒扭动了一下身子,咬唇,水盈盈的眸子瞪着他,没什么威慑力,像是撒娇一样。 光是这样被他看着,都是一种折磨。 “我说!”她怎么好意思说。 她以为自己做的那些就足够出格了。 谁知道,他想玩儿的,可不只是她说的那些。 只是一小会,他已经能反过来撩动她了。 云姒示意他附耳过来。 霍慎之敛眉,垂首,俯身下去。 “就这么怀孕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非说那孩子是殿下你的。是就是吧,反正找不到父亲,殿下喜欢,也无不可。” 云姒笑盈盈的眸子看着他。 见他眼底到底有一瞬间的异色闪过。 约莫是不敢相信,以他如今的身份,还有人敢同他开这般的玩笑。 还是个小小女子。 云姒料定他不会生气,先笑着转过了身去。 她身后,霍慎之果然未曾生气。 只含了情欲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宠溺笑意。 换了旁人,哪敢说这些。 若非是了解的很的,在心上的,必然是不会敢开这个口的。 只是,云姒转过身去,却发现身后没了动静。 转过头去时,却见她整理着仪容,似乎是要出去。 “要走吗?”云姒到底还是被他这个样子给惊讶了。 这个时候,都能从床上下去, 是她不行。 还是他,不想? “没喂饱你,开始缠人了?”霍慎之捏着她的下颌,让她抬起脸来。 这一张脸,生的极好。 等年纪再大一点,身上各处都长开了,更是不得了的。 云姒环抱住他的腰,柔柔的同他说:“你别瞒我,你要去做什么?” 第1578章 霍慎之:这人,儿臣要了,要定了! 他不说话。 从认识到如今经历了许多。 云姒知道,他只要认定了,碰过的,必得负责。 先是责任,后才有爱。 如今是有了爱,他想要先负这个责任。 “去皇宫吗?”云姒眨眼问他。 霍慎之目光噙着云姒:“不想做我唯一的妻么?” 果然,她就是了解他的这个性子。 “我现在只是一个宫婢,不,只是你的贴身侍女,如何有这个身份怎么做妻?” 没有身份背景的人。 莫说是妻。 皇子身边的女人。 一妃二侧三庶,侍妾通房,可不计其数。 要是真要在幻境里面计较个名分,那云姒觉得自己侍妾都勉强了。 毕竟这是什么地方,讲究尊卑的。 她在现实里面,就已经是她的妻了,没必要跑到这里来,还争一个名分地位,这只是个幻境。 这只是个幻境,但幻境里面的九皇子,这时他的九哥,就要给这个名分。 说是妻,那就必得是妻。 “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霍慎之松开她的下颌,抬手在她细嫩的脸上轻抚:“我想给的,也无需你一个女子考虑难与不难。” 没想过会不会快了点,毕竟才见了几面。 心里的感觉,骗不了人。 他信自己。 就这么,他直接留她在这里宿着,进宫了。 云姒拉都拉不住,劝都劝不了。 “哎呀……”云姒愁得厉害。 从前还是没见过风浪的小姑娘的时候,把他的身心都看得紧。 现在好不容易成人了,见惯了风浪,知道什么最重要了。 他要碰她之前,还得先把名分落实了。 王叔笑着道:“云姑娘不要忧心,你在殿下房中一夜,若是出去没名没分,那是把你当那些廉价的女子打发了。我家殿下,是个克己复礼,极重礼的人。” 是重礼的。 先前在要她之时,婚礼没办,也未曾得家里人同意,都不曾跟她圆房。 怎么撩她,哪怕是他看他都忍得厉害了,他说不碰,就是不碰,给足了体面跟尊重。 而后事儿圆满了,还要带着他回京城,在摄政王府里,同她圆房。 谁知道,出了那事,把他想得完美的一切,弄出了点意外。 王叔看云姒的面色更加愁闷了,忍不住劝:“你放心吧,侍妾的身份,不会有太难的。” 云姒抿唇看向了王叔。 其实她也不是很计较这个,谁会跟幻境较真。 但是王叔…… “你……不太了解你家王爷。” 若是什么都不记得,且也不是幻境之中的九哥,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她,别说侍妾,他连看也不会看她。 多少有现实里面的那些感情作祟。 他给出的,是独一无二的正妻。 云姒很确定。 乃至于在天蒙蒙亮之时,柳太妃,不,如今,是柳妃娘娘。 她派了宫女来。 皇家之中的人,断情绝爱是天理。 要做帝王的人,不能有软肋。 所以,柳妃要云姒死。 云姒的太阳穴猛跳。 要是死在这幻境里面,那可就一辈子回不去了。 当她被几个宫女按住,下意识想要调出麻醉针的时候。 发现,什么都没有。 那浓烈味道的药,送到了嘴边那一刻。 门忽然被人打开。 云姒以为他来了。 转过头去,是霍影。 从这几个宫女手上救了她,将她护在身后。 “大胆,我们奉了娘娘的命前来……” “奉谁的命,我管不着。”霍影将云姒挡在身后: “我霍影,只听我家主子的。且我家主子说了,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家的事儿都要波及到自己女人身上,那就是无能了。今日几位嬷嬷可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我不死,我身后这位,你们也动不了。” 云姒忍不住多看了霍影一眼。 好霍影。 在什么时候,都这么强! “这姑娘身份不明……” 宫女的声音,俨然同皇帝的声音重合。 御书房里,霍慎之站在其中。 旁人是用跪的,他早就不用了。 没有多余的话,霍慎之开口:“若是细作,那就是了,儿臣看上了,起了心动了念,一定要拿下她,让她心悦诚服地归了我。” “正妃,侧妃,原本是为了笼络下面的朝臣才娶的。只是父皇,这十年,儿臣从军营里面默默无闻的小兵走到镇国将军的位置,可也未曾沾染过谁的势力,未曾借用过哪个女人的婚姻,为我前行之梯。” “这人,儿臣要了,要定了!” 通身的气势,都成了势在必得的厉色。 不是用什么军功来换给云姒一个名分,也不是用什么皇子身份换女人。 就是直白地要她。 皇帝用自己的手段,把儿子养成了这样。 他没有生气。 反而高兴! 他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不折腰的皇子! 未来皇位的继承人! 云姒在王府等了三天。 等来的,是霍临烨。 霍临烨拎着两串糖葫芦,冲到了云姒的面前,冲着云姒挤眉弄眼:“吃。” 云姒有些不理解。 这个时候的霍临烨,怎么会是这样的。 不同,有很大的不同。 还是他的九哥稳重些,一直是一样的。 只是从青涩,到老练,一直在稳重罢了。 “好吃的。”云姒咬了一口,心里闷闷的:“皇宫里面怎么了?” 霍临烨是专门听说了,所以特意来找云姒,让她把取经人的故事讲完。 听她这么说,想起来,才道:“厉害啊,你真厉害!你什么妖物,迷得九皇叔当夜就能进宫,要给你一个妃位。你知道,九皇叔的妃,有可能,会是大周未来的皇后么?” 云姒抿唇。 这死东西,有一点是没变的。 都爱说一些她不爱听的。 “让我看看你有什么不一样,你别把你脸子转过去。”霍临烨伸出手转过了云姒的脸,上下打量,看得他心跳得快了。 他自己尚且不知这叫什么。 “你身边是不是有个叫苏韵柔的?”云姒挥开霍临烨。 霍临烨点头。 想到苏韵柔的身世,云姒道:“她会是你未来的王妃,你要好好对她,她很聪明,很厉害。你给她一分爱,她还你十分。而且,你会成为你父王最重视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霍临烨听得心里不舒服,却是疑惑。 “我现在什么功绩都没有。整个王府里面,论文武,不管是论什么,没人能超过我五哥霍君宴。” 霍君宴……未来齐王。 “父王凭什么重视我?” 云姒叹了口气。 正要开口之时,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第1579章 霍慎之:看见你,我便有了家 “云姒听旨!” 居然是皇宫里面的宣旨太监。 九哥为了请来了为正妻的圣旨。 当云姒接过圣旨时,满脸的不敢置信。 霍临烨伸出手,按住云姒的脑袋:“叩谢陛下,快!” 云姒急忙照做。 等着人走干净了,府上的人都没有回过神来了,回过神来,都来恭喜。 恭喜之中,到底掺杂着……惊讶。 毕竟,云姒只是一个婢女。 就连云姒自己,也是惊讶的。 他用什么换来了这个圣旨? 一旁的霍临烨嫌弃地一把扯过圣旨,道:“你懂不懂,什么换不换的,九皇叔这十年又不是出去吃干饭的。那九岁的时候,长得就比我们高,比我们结实了。出去十年,这么多功绩,都不用看人脸色了。” 他快速地看完了圣旨,嘱咐云姒好好揣着,才又说:“陛下受制于皇后娘娘,他一定不希望九皇叔这样。至于陛下在想什么……其实也很简单。” “什么?你知道?”云姒看着霍临烨。 不管怎么说,幻境里面的霍临烨,又或者说,这个年纪的霍临烨,跟几年之后的霍临烨,终究是不同的。 看着,像是在爱的包围下成长的,虽然有不满足,但是没有什么大波折。 只是不知道,让他变成之后的那种性格的人,又是谁。 想来想去,云姒觉得,应该是淑妃,霍临烨的生母。 霍临烨说:“都是我父王跟母妃在一起的时候,说的。说是男人最恨的就是女人挟制,不单单是女人,只要是个人挟制,都招人恨。陛下自己被挟制,才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栽培九皇叔。九皇叔现在,在军中有自己的势力,不用依靠联姻。娶妻生子这些事情,你是小贱民,别说是小贱民,就算你是有身份地位人家的女儿,九皇叔都不怕挟制。” 云姒:“……” 说归说,这个死东西等级地位为什么算得这么清楚,什么一口一个的小贱民。 但是云姒没有理会霍临烨。 她有预感,自己很快就要出幻境了。 这个幻境,太过温暖,她居然真的舍不得出去了。 思及此,云姒道:“霍临烨,你带我去看看你母妃吧,就是周皇……王妃周氏!” 没有近距离跑去看。 而是远远的,云姒在幻境里面,看见了已故的皇后娘娘。 她伸出手,隔了很远,去抚摸她的轮廓。 娘娘…… 要是这里能改变后面所有的路。 云姒一定要改变皇后娘娘的命运。 只是不能。 她还看到了未来的齐王霍君宴。 当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才看一眼,就知道,是天纵奇才。 怪不得后面,被人毁了双眼。 等云姒转头看见霍临烨身边的烈风执行任务回来,手中还拿着些吃的递给霍临烨时,云姒有些绷不住。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烈风,许久,收回眼。 这是九哥的幻境,她看见的人,都是曾经九哥见过的样子。 烈风比霍临烨还小几岁,跟他主子一样,瞧着无忧无虑。 只是皇家之地,犹如染缸…… “霍临烨……好好对你的亲随烈风。”云姒声音有些发干。 霍临烨转头,看向了云姒,还递给云姒烈风带来的吃食:“当然了!” 看着两双含笑的眼睛,云姒接过吃的,一口咬下去。 没有味道。 是九哥快要醒来了。 还差一点,还差一步。 幻境里面的日子过得极快,转眼之间,就是冬来。 他们的婚期近,云姒沉浸在这一份朝夕相处的甜蜜里。 只是从那天之后,周围就再也没有了变化。 还差什么,才能让他彻底醒来。 如果之前是完成他的心愿,那又用什么,让他彻底睁眼。 猛然之间,云姒脑海之中出现一个答案。 “痛”! 门在这时,忽然被打开。 云姒抬眼,看见了九哥进来。 今日他一身喜服,英挺无比。 明明是十九的年纪,却尤其沉稳持重。 “怎么了?”云姒走过去,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腰。 她太了解他了。 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最痛! 失去,就是最痛! 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失去她,让他看着自己死,那就能让他睁眼! 霍慎之垂眸,紧拥住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同她开口:“王府的另一头,燃起了火。” 他的面色极其不好。 外面的人说,红红火火,是越来越好的预兆。 可是他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厌恶火光。 云姒仰头看着他,心底恍惚知道了点什么,笑容同他道:“新婚之日,你是不能来见我的,这样不吉利。不要因为我没有母家,没有给我堵门的人,你就欺负我。” 霍慎之敛眉,脸上没什么笑意,反而多了几分凝重:“阿姒,你可会离开?” 云姒心底突兀一跳,问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呢?我喜欢你爱你,是我命使然,爱你,是我来到这个‘世上’,注定的事。可是你呢,九哥,你爱我什么?” “看见你,我便有了家。”霍慎之的嗓音有些低。 一个男人说这句话,包含了什么,云姒读不懂。 可是他眼底的情,清清楚楚。 “你是提醒我活着,提醒我还是个人的唯一归属。” 云姒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这一场幻境,她知道了他是在怎么无情的环境之下被培养出来的。 无情无欲,只有权力斗争的野心。 她可怜他,爱一个人,会先替他委屈,她可怜他的九哥在那样的年纪,就在欲望与利益交织的海洋之中挣扎,她为他觉得委屈。 “九哥,你心中的家,是什么样子的。”时间不多了,云姒尽量地保持着镇定。 霍慎之拥着她,看不见她的神色,他什么都没有发觉。 “若为我参天大树,你便做缠绕我的藤蔓。” “若我征战,你只需在王府等我。你便是我权力的象征,我的权力有多大,你这朵花,便能开得有多艳。阿姒,我会把你养起来。女人就应该在男人亲手撑起的天地里,自由自在地活着,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有我在,没人瞧不起你。” 第1580章 冲进火海,慎姒生死同行! 霍慎之可怜她,可怜她是个小宫婢,无依无靠,也没有家。嫁给他之后,现在只能依靠他,他要变得更好,成为她最牢固的依仗。 云姒的眼泪浸透了他的喜服,她主动的点起脚尖,同他开口:“九哥,你要了我吧。” 这话,像是燃起火苗的一股猛火。 她知道他有多想要她。 如今新婚之日,天还没黑,婚礼还没有开始。 云姒脱下喜服,要把自己给他。 她的心在痛。 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最杀他的那把刀。 在这个幻境里面的九哥,不会有家,不会有她。 得到,又失去,才能让他痛得醒过来。 云姒被他压在床榻时,没有半点抗拒,只依在他耳边,反反复复地说着我爱你。 “唔……”云姒痛得浑身紧绷:“轻一点……慢一点……” “很快便不疼了,我问过嬷嬷的。”霍慎之眼底染着一抹猩红,理智渐渐失控。 见了云姒的血,他犹如杀红眼的野兽。 握住云姒的纤细的身子,彻底失控,由着性子,疯狂侵占,不留一丝余地。 “阿姒……阿姒,你会一直伴随在我左右么?” ——只是觉得,登天之路,寂寞入骨。云大夫,可愿相伴? 两道声音,都是他。 在这一瞬,同时响起。 云姒是他的人了,这是他们的第一次。 她紧紧抱着他,一声声应他:“我愿意,我都愿意,只要那个人是你,不管前生后世,即便万世轮回,只要是你,我什么都愿意,只要是你说的话,我什么都信!” 这足够击垮一个从未见过爱的男人。 他在她身上驰骋,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欢爱到了最后,云姒无比动情,拥着他不想松手。 如果她走了,这个世界的九哥,怎么办呢…… “嬷嬷在催了。”霍慎之哑了嗓音,轻抚她的眼尾。 成了女人,她眼角带着一股媚态,勾人的很。 霍慎之很不想从她退出来。 云姒轻轻的喘息:“九哥……” 她缠人的很。 要不是为了娶她,他现在再要她一次又何妨。 只是过来良辰吉时,就不吉利了。 从前他不在乎什么吉利不吉利,但是现在不行。 他不是独自一人了,得事事为她考虑。 “晚上,晚上拜堂成亲之后,没吃饱,我再喂你。” 他说的亲密。 云姒心中并无半点欢喜。 只强撑起笑意,他看出了不妥:“怎么了?” “好粗鲁,弄疼我了。”云姒随便找了个借口。 霍慎之起身:“我看看。” “别。”云姒推开他:“快出去,等会儿嬷嬷要笑话我的。” “是我忍不住,你也拒绝不了,谁敢说半句?”他起身,到底不舍。 吻了她好一会儿,渐渐有些控制不住,才堪堪松开手。 那些嬷嬷进来,看见云姒身子上的痕迹,没有怪她,而是忍不住的埋怨。 “哎呦,九皇子真是,一小会儿都等不了的。” “这都要成婚了,晚上拜堂之后,什么不行,哎呦,大白天的……” “皇妃娇娇柔柔的,真是被欺负坏了……” 云姒垂下眉眼,拉起衣服,看见了床上的血。 她收回眼,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一点欢愉。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府上一派欢愉之色。 “主子怎么了?”霍影自是看出自家主子心不在这里。 霍慎之心中不宁,撂下宾客:“我去看看。” 他总觉得不对。 才转身,冲天的火焰就在后院烧起。 是东正院,他们的喜房! “阿姒!”霍慎之眼底猛然掀起熟悉的画面。 火海,产子。 没有半点犹豫,他纵身朝着后院跑去。 天被烧成了红色,云姒一身喜服,站在里面。 等霍慎之来时,她已经出不去了。 “阿姒,出来!” 霍慎之没有半点犹豫,就要冲进火海。 他的信念在坍塌,他的家,要被火海吞噬! 熟悉的画面交叠在一起,一身嫁衣的云姒,怀生大肚的云姒。 “阿姒,阿姒!” 云姒在火海之中,感觉不到疼。 因为她是清醒的。 看着外面的九哥,她扬声:“九哥,我是云姒,你醒醒!这不是真的,这是幻境,你要寻我,只能睁开眼醒来!你只要睁开眼,我们就有未来!” 否则,他的所有情爱,云姒自己的所有希望,就会葬送在这场火海! “阿姒,阿姒回来!” 霍慎之打伤了霍影,眼看着就要冲进火来。 皇帝派来人来,无数的人拉住他。 让他亲眼看着大婚之日,爱人葬身火海。 “轰然”一声,东院坍塌。 云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阿姒——!” 如果她走了,这个世界的九哥,会怎么样。 是不是要一辈子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面。 突然一瞬,云姒睁开眼。 “云姒!” 卓英的声音响起的瞬间,云姒下意识地起身,寻:“九哥!” 才是一声轻唤,霍慎之骤然睁开眼。 他眼底湿润,赤红一片。 才看见云姒的瞬间,猛然起身,将他拥在怀中:“阿姒,阿姒……别怕,我来了!” 云姒第一次感觉到他在颤抖。 她的眼泪止不住,更是紧紧抱紧他:“九哥,九哥你醒来了,我什么都不怕了。有人为我遮风避雨了,你……你醒来了。这不是幻境,九哥你看看我。” 云姒消失的那一瞬,没有看见,霍慎之最后为她冲进了火海,找到了她的尸体。 同生共死! 云姒哭得有些脱力,声音压抑不住。 霍慎之紧紧抱住他,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周身没有火焰。 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云姒就在他怀里,是温热的,是有生命的。 他低下头,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云姒。 便是历尽世事,此时的霍慎之,却难在开口哄她半句,让她别哭。 只在此拥紧了云姒,同她说:“哭吧,阿姒,哭吧……” 他的声音太过温柔,云姒更是难以收住,几乎哭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是累了,还是够了。 云姒依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渐渐地平息。 “九哥,我们以后,生死同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第1581章 九爷的毒解了 山洞里面有了火,不再寒凉。 卓英看着他们,心中不由的叹息,虽然不想要打扰,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云姒已经平息了。 此时看着卓英,都没有发现霍临烨不知道上哪去了。 “你说。”她朝着卓英颔首。 卓英道:“你男人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当真!”云姒眼前一亮,转头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自是拉开衣袖。 发现原本积蓄在手臂的一条向上的竖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姒调出手术刀,割破他的手,看见血液已经呈现红色。 还不放心,取了试纸查看。 果然! “这是怎么回事?”云姒万分惊喜。 卓英道:“也是造化,我发现他身上是用过许多秘药的毒的。秘药之所以被叫秘药,除了它自己比较诡秘,用药需要一命换一命之外,还有一点,未被制成的,跟生长之中的,也是不一样的。” “他的手指被刺中,划破,在幻海毒花之中待了这么久,没有死,是那些秘药的毒在制衡,彼此吞噬。像是两方交战,总有一方要被另外一方的势力吞并。” “你入幻境之后,我看他情况不对,大着胆子给他喂了那一株草药。那如同野花野草的药,起了最后的作用,在秘药的毒跟幻毒争锋,两者疲惫之时,它出现,相当于捡了便宜,占领了上风。”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卓英不同外界接触,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词。 云姒哪有不懂的。 她点点头,整个人欢喜到了极点。 “只是没想到,世间之事,事事有因果。九哥你误入幻海毒花林,让我寻到了能救你命的药。而且,你的血落在一株花上,那花,可能也是救景昀的关键。”云姒心里的心情不知该怎么形容。 只觉得天意,又觉得是命运,他们都命不该绝。 “福大命大,大抵如此。”云姒忍不住叹息。 卓英听不懂他们的话,只道:“也是你的男人足够爱你,甘愿为你闯死的。可见,上天不会亏待任何一个真诚的人。机缘巧合的前提,就是勇气跟决心。” 霍慎之睨了一眼卓英夫妇,垂眸问云姒:“他们所言何意,你如何懂这些话?” 云姒依靠在他身边,笑容里面尽是欢喜:“你忘了,我来自哪里了?他们是很久远的人迁移到这里的,他们是楼兰人。你不知道这十万大山被保护得有多好,里面的奇花异草,多不胜数。” 霍慎之眼眸之中,微微一动。 云姒知晓他的想法。 现在,他已经无所顾忌了。 六合一统,势在必行。 云姒开口:“你答应我,征战天下可以,但永远不要进十万大山,为他们留一方天地。不只是为他们,也当做是为我们的子孙万代。” 谁能保证没有三灾六痛的时候。 十万大山里面的秘密不再是秘密的时候,里面的这些奇花异草,就会遭到破坏,开始慢慢不存在。 人的贪欲是无限的。 云姒原本以为霍慎之会答应的。 只是,他抬手摸了摸云姒的发顶,同她说:“这次必须让你失望。” 不能。 云姒眼底的神色为之一暗。 霍慎之徐徐开口:“如此隐秘的地方,都有被你我发现的一日。今后千秋万世,谁能保证不被旁人探到。” 看着山洞外的那些楼兰人。 这个族群足够庞大,断然没有放任的道理。 这一刻,他又成了大周的摄政王,权为先的男人。 “那你要怎么做?”云姒看向了一只看着自己的卓英夫妇。 两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而他们,已经在决定楼兰人的命运。 霍慎之眸光微敛:“与其成全旁人的贪欲,不如成全自己。” 说到此,云姒已经全然明白了。 他要把楼兰族人带出去。 只要他们出去,这十万大山里面所有,都将成为公开的秘密。 若是他们都死,那还能保存,只是终究有被发现的一天,依旧不是最好的办法。 只有成全当下,成全自己。 他们何去何从,已经在他思绪之间。 云姒没有再开口,只道:“非要这样的话,这十万大山里面的所有,我要其为我所用,成我药王的资源。” 她不在是锦弗。 但永远会是药王谷的药王。 人不管生在什么地方,被别人认同的,都是一身的本事。 身份,还是次要的。 九爷已经将这些考虑进去了,只道:“这些日子,你同他们聊聊。他们的战力不错,用在战场,当是虎狼之军。” 云姒朝着洞穴外看去。 那些人一个个高大无比,即便是女子,都身地高。 犹如她在后世之中,见过的那些蒙古人,个个魁梧。 且人数不少,带出去,当真能成战斗的主力军。 卓英看着他们的脸色,揣测到他们可能说的事情,非同寻常。 忍不住的问:“云姒,你们在说什么?” 云姒深深的看了卓英一眼,她的确是有妇人之仁。 只是没有先跟卓英说,而是问身边的男人:“如果他们不愿意离开呢?如果……如果愿意离开,但是不愿意从军呢?” 霍慎之起身,目光落在了内里还在昏迷的霍临烨身上。 霍临烨也在这里,这是他意料之内的。 看着内里的霍临烨,霍慎之嗓音漠漠:“手掌天下权,无非兵和钱。他们愿意也得愿意,不行,也非得点头。这是局势,讲不得情。” 万一出去之后,不愿意为他们所用,到时候,十万大山里面的秘密,就会被天下人皆知。 会引来怎么样的争斗,到时候又会死多少人,根本不用想。 即便是不让他出这十万大山,等被发现,还是一场人性贪欲的交锋。 现在云姒若是起仁善之心,可保他们一时,保不住永远。 云姒仰头看着他。 他低头时,同云姒的目光相接。 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爱,唯有理智,跟对云姒时才有的温度残存,他开口:“我亲手将你推上女君之位,为的便是今后你我能共享天下。阿姒,这是我送你的第一课,与其成全别人,不如成全自己。不论为长远计,还是为眼下谋,凡事,只能先想如何成全自己。” 第1582章 只有大周摄政王,从此再无霍慎之! “出十万大山后,等待你我的,便是天下乱局。唯有你我是这世间至亲至信。霍影,空青,乃至你的家人,孩子,嬴棣或者景昀,在某些时候,都不能全信。你已经踏上这条路,帝王无情,你也得无情。你想要权力,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云姒眸光微微一闪,在他的身上,仿佛看见幻境之中,那个铁甲寒光,毫无温度跟人气的九皇子。 他没变,只是在她的面前,会有不同。 他还是那个会为了开疆拓土,会屠城灭族的……霍慎之! “以往后千千万万年来看,此为良策,多谢王爷提点。”慈不掌兵,云姒看向了卓英。 卓英的心头突兀一跳,发现云姒目光开始不一样了。 “怎么了?”卓英问。 云姒摇摇头,问卓英:“你说有好消息跟坏消息,坏消息是什么?” 卓英转头,指着内里的霍临烨:“你的仙奴,喂了药了,沉迷在幻境之中。” 云姒走过去,为霍临烨听了听心脉,发现一切都好。 “怎么让他醒?难不成,我还要入一次幻境?”这幻境有些损耗精力,云姒是不能再去一次的。 卓英道:“痛!他只需要肉体上的痛,就能清醒过来。你们醒来之前,我跟黑木商量过,用石头砸砸他。砸了,没用。” 说着,黑木撩起霍临烨的腿。 上面都淤青了。 云姒调出医药箱,取出一只针剂。 “没关系,我给他扎一针就好了。”这种药会让身体开始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早前制作出来的时候,原本是为了给那些战犯惩罚的。 云姒抽出药,吸住注射器,给霍临烨的后腰消毒之后,一针扎入。 “很快就会开始发作。” 云姒才说完,霍临烨的眉头忽然一皱。 “有效果了!仙人好厉害!”黑木还很单纯地以为云姒是仙人。 卓英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一笑。 很快,霍临烨疼得开始出声。 浑身都被汗水打湿。 云姒转头时,发现霍慎之不在这山洞里面了。 她也没有离开去找他,而是留在这里,看着霍临烨。 直到霍临烨疼的猛然睁开眼。 “醒了!”卓英才欢喜一喊。 霍临烨忽然如同一只受惊的野兽,猛的翻身,浑身都痛苦的绷紧。 云姒拿出药剂,再给他注射一针:“压着他,我在给他一针就会好的。” “碰”的一下,云姒手中的针直接被打翻了出去。 就连要按住他的黑木,也叫霍临烨直接一掌打出去。 山洞里面,瞬间如同野兽嘶吼,恐怖至极。 云姒看着已经失控的霍临烨,转头朝着山洞外喊:“九哥!九哥救命!” 她在前面跑。 而失心的霍临烨,满眼赤红,入了魔一样在后面追,似乎要将所有活物撕碎才甘心。 出去找不到九哥,麻醉针这个时候对用了药的霍临烨来说没用。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的时候,云姒的身子叫一个力道快速拽了过去。 她没有站稳,堪堪跌坐在地。 在抬眼,九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跟前,霍临烨叫他一掌打了出去。 云姒急忙爬起来,调出针:“按住他!” 这时候,像是进入暴怒状态的霍临烨,再次挣扎着起身,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霍慎之身形一避,在霍临烨扑向云姒的间隙,拉住他的手腕。 力道才出,云姒就听见霍临烨的胳膊被卸掉。 她还没见过霍慎之出手。 不讲究什么漂亮,招招都是取人命的手段。 如今只是一身蛮力的霍临烨,丝毫不是对手。 才转身,腿就被踩断。 “咔嚓”的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之际,霍慎之开口:“快。” 云姒拿出针,一针扎入了霍临烨的动脉。 原本是可以肌肉注射的,但是现在…… 药效发挥得更加快。 霍临烨才要起来的一瞬,就彻底没了生息。 云姒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看着倒地的霍临烨,确定了他不会在起来,才放松了下去。 霍慎之俯身握着她的腰扶着她起来,扫了一眼地上的霍临烨,才道:“给他看看他的手脚,他手臂的筋脉,被我拧断了。” 出手这么狠,是把霍临烨按照死这一步来处理的。 “以后,你的日子里,就只有好或者不好,没有介于两者之间的可能。一如现在,只要出手,要么对方死,要么自己死。最后能不能活,只能看对方的造化,而不是看你留情与否。” 出了京城开始,只有大周摄政王,从此再无霍慎之! 且战场上回来的人,只要遇到特殊情况,宁杀错,不放过。 争权斗势,比的就是谁更狠。 云姒点点头,没有什么能反驳。 只是他愿意让自己去给霍临烨医治,还是挺让她意外。 进了山洞,云姒给霍临烨的腿正骨,上了石膏。 再给他把胳膊上的筋捋顺,重接。 做完这些之后,天已经暗了下来。 霍临烨缓缓睁开眼,还搞不清是发生了什么,动了一下,疼得厉害:“谁打的我?” 云姒抿唇:“还不是你入了幻境不愿意睁开眼,我给你用了药,你开始发狂到处杀人。” 看着问东答西的云姒,霍临烨侧眸巡视了一眼周遭:“九皇叔把我按住的?” 云姒在霍临烨的目光之下,闷闷应了一声:“嗯……” 霍临烨没说话,只睁着眼睛,看着山洞顶。 “你怎么了?我已经给你接好了,过十天半个月,你就好了。”云姒伸出手,在霍临烨的眼睛拿出晃了晃。 “九皇叔为什么要你救我?是不是想要补偿什么?”霍临烨不蠢,直到这一天,还是要到的。 大周的皇位,要易主了。 “你别瞎想。”云姒不在其中,不知关键。 霍临烨道:“我手脚都断了,正好可以留在这里。等我回去的时候……” 他不知应该怎么说下去,这是残忍的。 沉默了一瞬,他问:“九皇叔是不是准备把这里收为己用?这么多药,仿佛就是天为你准备的。他肯定会帮你弄到手的。” 云姒:“好好生活,别用你那不准确的感觉。” 第1583章 很心动,很心动 “是我猜中了,还是你想要替他隐瞒什么?”霍临烨骤然开口。 云姒已经起身,闻言侧眸看向了霍临烨:“把这么一层窗户纸捅破,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霍临烨没想到云姒会这么回答自己。 他轻笑了一声:“所以呢?” “所以什么?”云姒挑眉:“别说我现在跟她是一体,就算不是,我跟他都是利益共同体。我维护他的利益,就是在维护我自己的利益。不瞒你说,霍临烨。” 她重新放下医药箱,跪坐在霍临烨面前:“在楚王府的时候,我只想着,跟你和离,和离之后,经营一家医庐,给人治病救人。后来,我跟他在一起,他开始带我接触权力的世界,我开始向往呼风唤雨。人都是有野心的,我就是其中之一,我开始贪心了,不满足了,我想要权力,我有本事,我有医术,我有比你们更为精进的思想。” “我为什么要依附男人,为什么要活在其他人底下。” “即便是让我之后做皇后,在男人身后,统管六宫,我都是不满足的。后宫,不过是扩大化的后院。我为之辛苦半生,可不是想要给男人管理后院,管理琐碎的。” “我要跟他共享天下,我要做大周的女君。你只看见我助他,殊不知,我也是你的敌人。” 霍临烨彻底静住了。 他没想到,一个柔软的身体里面,已经被野心跟欲望喂养的膨胀了起来。 “云姒……”霍临烨欺骗不了自己了。 今时今日的云姒,跟往日的那一个不同了。 云姒垂眸,抬手落在了医药箱上:“你跟他作对,就是跟我为敌,也是挡了我的路。霍临烨,我不欠你的了。如果他日,权力之巅终有一战,我不会手软的。” “你说他想要为我谋到这十万大山里面的每个人……其实我问了问自己的心,我心里面也是向往的这些的,女人有野心,女人有狠心,有什么可耻的呢,我只是等着他说出来。” 再次抬眸,云姒眼底蓄上了不一样的神色。 她往前跪坐几步,低声同霍临烨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早就知道二哥会对巫族的人下手。我当然不能做手染鲜血的人,当然不能做那种事情。我没有阻止,等着他动手的。二哥以为自己好聪明,其实都被我骗过去了。” “我是装的。” 云姒说完这些,猛然起身:“霍临烨,你从来不了解我。我想要的同行者,只有你的九皇叔。我跟他,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甚至,我不如他,他坦荡的很,我这把刀,还没有磨得锋利亮眼呢。” 霍临烨喉咙干涩。 看着云姒的背影,忽然想到了当初那个在楚王府沉沦的人。 曾几何时,云姒的脸上,只有单纯。 现在…… 现在的云姒,只能更迷人! 柔柔弱弱的女人,因为点道德感反复睡不着的女人,为了得到别人认可,辗转反侧的女人,对自己舍不得狠心的人,云姒都不喜欢。 出京城开始,她学会了一个道理。 没有阎王手段,不展菩萨心肠。 她找到了卓英夫君黑木。 黑木还在跟族人们说自己历险的事情,说霍慎之来得多么及时,犹如天神。 云姒跪坐到了黑木身边,笑着道:“哪里是什么天神。” 她的眉眼,朝着远处独自一人的九哥身上掠过。 他在探查这里的地形。 才醒来,他便一刻不闲着。 他想要派段氏山庄的人入主这里,这对于山外的所有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堪比北凉那处的猛火油的存在。 让人垂涎。 “我们只是世内之人。”云姒笑着,同楼兰族人说了十万大山之外的世界。 他们没想到,外面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了。 一个个的,惊奇不已。 更是有跃跃欲试的,想要到外面去看看。 单纯的,丝毫没有去想,要是招来外族人,为了抢夺这里的资源,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黑木首领的意思呢,你也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云姒看向了黑木。 点头或者不点头,其实都是个死。 这里的秘密,终究会泄露出去。 他们的命,从霍慎之睁开眼时开始,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黑木犹豫了一下:“原本我们也是想要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的,在这一方天地里面龟缩着,都不知道,外面已经变成了那样,什么都比我们好。” “要是终有一天,外面的人进来发现了你们,只怕你们的日子不会好过。”云姒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 随便一样,都是至宝。 “跟他们说,如果愿意,就归拢到段氏山庄之下。想要出去的,就进段氏山庄,不想要出去的,依旧生活在这里,为段氏所用。” 霍慎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云姒的身后,淡淡开口。 云姒心念一转:“我有一处地方,名为药王谷。若是你们愿意,这十万大山里面的药王谷,就为你们这一处。你们之中想要出去的人,可以去我们名下的一处叫段氏山庄的地方。那里有很多训练的地方,若是你们其中有人厉害的,能上阵搏杀,得了功绩,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怕他们不知道这其中的利,云姒具体化:“男人可以有数不尽的金银仆从服侍你们,女人若是得了战功,依旧可以封官拜爵!若是不想要上战场,可以留在这里,我会派人来教你们学医,就是我施展的救人手段。等你们学成之后,出去外面,依旧能博名得利,受人敬仰。更重要的,若是有仁心,还可以广施恩德,让百姓记住你们,万古流芳。” 楼兰人很是动容。 在这里有多好,他们呆久了不知道。 其实好的,也是这里的物华天宝。 但是外面,却是有无数种可能。 没几个愿意混吃等死,每天狩猎,吃一顿饱一顿的。 在十万大山里面生存,何尝不危险。 他们开始跃跃欲试。 黑木忍不住看向了卓英:“我想去,你呢?” 卓英怀中还抱着孩子。 不用说,云姒说的那些,她也很动心。 第1584章 不能生,便不能生 谁愿意一直在这里待着当原始人? 除了那些老弱的,谁不想过得更好。 她们在这里每天这样努力,也是为了过得更好,现在跟着出去,比以后被人发现了,开始利用,会好很多。 卓英其实都明白云姒的心思的。 只是黑木的话…… 卓英朝着云姒笑了笑,拉起黑木,到了隐秘的地方:“你愿意出去吗?你可想好了,出去之后,或许生活虽然有吃喝,不用如同我们现在这样风餐露宿,可是会遭遇生死不测。我猜……他们是想要让咱们成为他们的人,利用咱们。” 黑木闻言,沉默了。 忽然,他笑起来:“人与人之间,不就是相互利用吗。咱们要出去,不也是因为他们给咱们的条件不错,利用了他们吗。其实卓英,我都懂的。” 她总怕丈夫太过憨实。 卓英忍不住一笑:“在这里或许能保证咱们这一代,或许下一代,再或者很多代,都无忧无虑,不被外人打扰。” “早晚的事!”黑木不在意的挥挥手,他又不是缩头乌龟。 “去的!我要去的!”黑木转身,看向了其他人:“卓英,我们一起去吧。你这么厉害,你懂那么多药理,出去的话,说不定有一番作为。你看仙人说,哦不,你看那云姒,把外面说得那样好。” “可她没有说不好的,哪有完全好的地方。”卓英还是要把事情跟他摆清楚。 思及此,黑木走到了云姒跟前,让云姒当着大家的面,说说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云姒也准备说的。 毕竟不能只是把人骗出去。 反正出去了之后,他们想要回来,就不可能了。 云姒看向了霍慎之,将她们的意思转告。 霍慎之并未思虑,只道:“如实同他们说,就连你我的身份,事无巨细。” “都说啊?”云姒诧异地看着他。 霍慎之淡淡一笑,抬手拍了拍云姒的肩膀:“诚信合作,方能保证船不会翻。” “好!”云姒要准备说。 霍慎之再提醒:“说一处不好,要夹杂十处好。虽说诚信合作,但我们的目的,也不可忘记。” 夜色深重,云姒开始将外面的情况,好或者不好,利弊讲给他们听。 “今天来的是我们,我们能许诺给你们的,是进段氏山庄,让你们直接成军,上战场搏杀。让黑木依旧为首领,领着族人立功。其中若是有厉害的,可以慢慢往上爬……” 云姒沉吟了一瞬,开玩笑的语气道:“有厉害的,能超过黑木首领,也未可知。” 篝火之中,众人大笑。 黑木也丝毫不担忧的笑起来:“那我要更努力,不然只能在这里做首领,出去,还让以前我手底下的兵领导我了。” 他们已经开始接受外面的词了。 其他人更是跃跃欲试。 谁愿意久居人下呢。 “愿意的,我们会安排离开。出去之后,生死功绩,都是凭本事挣的。能过的多好,也是凭本事。”云姒说完,看向了卓英。 卓英道:“凭借我跟你的关系,我是不是能过的好点。” 云姒笑起来:“关系是次要的,你的本事,才是让我惊诧的。卓英,你留在这里些日子,我会派人过来。我有一位师父,叫战奴,是很厉害的医者,懂毒术,我的毒术,是他教的。到时候,你们交流一下。” “我会将你带去京城,京城是没有战乱的地方。如果你愿意,就在我手底下做事,我不会亏待朋友的。我还有很多朋友,我们都一起在谋一个医者的盛世之年,创一个医者帝国,卓英,我缺你这个朋友!” 云姒抬起手。 卓英为她最后一句话动容。 抬手,同云姒击掌,紧握:“好,卓英诚心诚意做你的朋友!” 靠近时,卓英的笑容熄灭:“云姒,我要跟你说一个坏消息。当时你夫君醒来的好消息,还伴随着一个坏消息。不过,你们已经有孩子了,这个消息,应该不算是很坏。” 云姒:“什么?” - 天边的一丝光亮了起来。 云姒走到了霍慎之身后时,迎着朝阳,他居然已经把这一路的路线,还有这个区域所有地图,都给一丝不差的画出来了。 便是连哪里有些什么,都详细地标注出来。 还是问了霍临烨,就连他们从巫族那边过来时的路线也绘制好了。 现在这图,只完整的,直接穿越十万大山的地图。 “你怎么听一遍就记得了?”云姒也不是路痴,但是这种走过一遍就什么都记得的能力,她可没有。 霍慎之书了两份,递给云姒一份:“行军打仗锻炼出来的本事,不值一提。” 云姒收起来:“带他们出去之后,他们是不是就不能回来了?” 霍慎之看着她:“这一片,只能属于霍氏皇族的,属于你我。一如你在外面看见的金矿,铁矿,只能归属朝廷。这些奇珍异宝,也要归属朝廷。取之于民,后用之于民。” “嗯。”云姒点头,转头看向了远处。 红日将出,朝阳映照着他们的身影。 风声在原野之中穿梭,两人的衣摆交叠在一起。 云姒仰头看向了霍慎之:“要跟你说一个坏消息。” 霍慎之垂眸看着矮自己许多的云姒,抬手将她拉进怀,轻笑道:“于我而言,只要你活着,便没有什么坏消息。” “还是有点坏的,要不你听听吧。”云姒朝着他招招手,贴在他耳边,将卓英告诉她的说给他。 只是,云姒说完,也不见他有什么异样。 云姒诧异:“你不着急吗?我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治好。” 霍慎之垂眸,拥着云姒的手骤然一紧,压着嗓音问她:“可影响房事,嗯?” 云姒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你要重视起来!” “瞧云大夫的样子,应该是不影响的。” 男人的嗓音带着一抹松弛,是稍有的慵懒,浑然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直接将云姒压在了草丛里:“生儿育女是闯鬼门关,你我如今已经有了景昀跟嬴棣,即便他们在这乱世都活不了,我也不需你为我再闯一次女子的生死关。” “不能生,便不能生,左右……” 他的嗓音低了又低,调弄似的轻揉着云姒的身子,同她道: 第1585章 霍临烨的目的是霍慎之! “我们已经有嬴棣跟景昀了。” 这话让云姒猝不及防。 她被他弄得有些难耐,按住他的手,问:“如果没有嬴棣跟景昀呢,你在意吗?” 霍慎之静静看着云姒,抬手轻抚她的面颊:“不在意。” “那你挣下的江山怎么办?不想要传在自己人手里吗?”别说是他。 就算是云姒。 辛苦打拼半生,没有自己的孩子来继承所有,到时候,让旁人的孩子来继承,这也是可惜的。 只怕是换了谁,都接受不了。 这跟吃绝户有什么区别? 有个女娃儿最好。 只是霍慎之却不以为然。 他垂眸看着云姒:“如今孩子都有了,说这些,有些实无必要。但今后不会有,便好。” 云姒的手,被他握紧。 如同在幻境之中一样。 他握住她双手的手腕,高举过头顶。 低头吻下来时,她便感觉到他控制不住了。 她也是个成熟的女人了,身子被他喂惯了蜜糖,还有什么不懂的。 霍慎之垂眸,嗓音带着几分调弄笑意,低低同她道:“那次没有表现好,没让你吃个饱,现在要不要试试?” 云姒一下子就明白,他说的那次是哪次。 幻境里面。 因着但凡初尝欢爱的男人,都不会太…… 男人的根本,到底计较这些,尤其是当时云姒那转瞬的诧异。 “这可是白天,旷天野地,你……”云姒的话才说完,男人俯身下来。 灼热的呼吸在她颈边。 他动情了。 五年未曾要过云姒,如今再度想要拥有,自是不能在这种地方亏待她。 就只能叫自己难受了。 握着云姒的手才松开,那纤细的手腕抱上来时,似邀请。 霍慎之抬眸,呼吸有些沉。 有情蛊在,云姒对他来说,就是容易上瘾的药,也是他的解药。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看着身下乖顺的云姒,多少是想要动一些男人晦暗的心思在她身上。 政事繁忙,诸事繁琐,在如今这时的松弛阶段,旷野之地,冒着被人瞧见的风险,占有娇美的妻子。 只是看了许久,霍慎之只俯身下去亲了一下云姒的额头,拥着她起身。 对爱人,对妻子,自要珍重万分,什么晦暗心思,不过是人都有的劣根性。 野兽跟人唯一的区别,便是分得清什么能做,什么不能。 云姒倒是被他弄得有些奇怪了,方才他的样子,让云姒都误以为他真的会在这里不管不顾的要了她。 看着她这个样子,霍慎之未曾彻底平息,轻抚着她纤细柔软的身子,哑声在她耳边道:“真想弄死你。” 云姒第一次听他在床上之外的地方,说这样粗暴的话。 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耳垂有些泛红:“不准再说了。” 她抬手掩住他的唇。 霍慎之张口,咬住她的指尖。 风声吹过旷野,野草纷纷低头。 男人的眉眼微垂,明晃晃的阳光映照在他英挺的面上,摇曳的树荫在他身上晃动,让他添了几分成熟男人才有的性张力。 让云姒心动。 “阿姒。”他松开她的指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嗓音低哑克制。 仿佛下一刻,便要忍不住将云姒吞下。 云姒被他看的有些受不住。 女性的自觉,忍不住的觉醒。 低垂下眼,云姒闭上眼,放纵的开口:“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又不是没有做过夫妻,又不是没有认定过彼此,她没有这么矫情,也相信,他能保护好她。 只是这一句,换得霍慎之的血,都滚烫。 他怎么舍得把那些晦暗的心思用在她身上。 低头,按着她凶猛的吻了上去:“别怕,不动你。” 欲望开了闸口,这次的忍耐,只能换来下一次更为凶猛的反扑。 缠绵又凶猛的吻过后,云姒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她被松开的一瞬,脑海有些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传来了一声:“仙奴找您。” 是呼雷的声音。 云姒睁开眼,她被霍慎之护在怀里。 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站起身来。 “谁是仙奴?哦,霍临烨。”云姒反应过来,问呼雷:“找我做什么?” 呼雷似乎见怪不怪,看了看云姒,又看向了她身后的霍慎之:“不是找你,是找这位——” 他抬手指了指。 云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头。 “找……?”云姒奇怪的挑眉。 霍慎之拍了拍云姒的肩膀:“在这里自己玩儿会儿。” 说罢,便随着呼雷过去。 云姒看了看四周。 这有什么好玩儿。 “我不自己玩儿,我要跟你玩儿。”云姒追上去,拉住男人的手。 霍慎之眼底浮现笑意,回握住云姒的手,两人并肩而行。 霍临烨没想到,叫一个,来了两个。 他索性也摊开了,看着近前来的九皇叔,闭了闭眼:“有点疼。” 霍慎之似乎没听清,沉了声看他:“嗯?” “九皇叔,我腿疼。”霍临烨有些耍无赖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腿,还有手:“手也疼。” 便是怎么都没想到,霍临烨居然弄这么一出。 霍慎之轻嗤:“忍着。” 就是云姒都以为还能有什么事儿呢。 谁知道啊。 霍临烨起来坐着:“忍不住,太疼了。” “那你同我说有何用,说了便不疼了?”霍慎之眉眼微沉。 霍临烨不依不饶:“你给我拧断的,不应该皇叔你来负责吗?我疼,我不管,你想办法吧。” 云姒默默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伸手接过天雨手里炙烤的肉,默默帮着转动着,看着这两个人。 有点不对劲,但是不好说哪里不对劲。 尤其是霍临烨,非常不对劲。 霍慎之看着霍临烨这幅样子,面色沉了又沉:“忍着。” “忍不了,忍不了一点的。”霍临烨疼的没办法了,直接开口要求:“我能让云姒来照顾我吗?” 云姒挑眉。 绕了一圈,在这儿等着呢。 “要是不行的话,九皇叔你来照顾我吧!” 他的目的不知道到底是谁,云姒有些看不明白。 说完了之后,又看着霍慎之,叹息:“九皇叔,你应该照顾我的。” 他的目的,在霍慎之! 第1586章 彻底激怒了九爷 云姒看得越发不对劲。 原以为霍临烨要被拒绝的。 却不曾想,霍慎之俯身,看了一眼被他拧断手腕,踩断腿的霍临烨:“何必?” 他们的话,云姒听不明白。 霍临烨笑了笑:“我从小就爱跟在你身后跑,你知道我在幻境之中,看到了什么吗?” 他的声音,忽然压低。 没有看云姒。 而是凑到了霍慎之的跟前,声音越发低的开口:“我见到,她成了我的妻,给我生儿育女,同我恩爱白头。我不愿意醒过来。九皇叔,她原本是我的,是我不珍惜,我失去她,我活该。可是……” 霍临烨缓缓睁开眼。 他的身上,落下霍慎之的阴影。 与其相视之间,霍临烨察觉到了杀意。 乃至于霍慎之侧眸,吩咐云姒:“出去。” 云姒愣了一下,听了前面,没怎么听见后面是说什么。 情蛊不能让云姒这个母蛊拥有者感觉到什么。 但是对于霍慎之的了解,云姒感觉他是压抑的。 就在往前来时,霍慎之声音又重了几分:“出去。” 云姒愣住,天雨举起烤好的肉,大约揣摩到什么,拉着云姒往外走。 山洞里面,只剩下两个男人。 霍临烨没了顾忌,依靠在山洞壁上,笑了起来:“九皇叔,你怕她知道你是什么人吗?还是说,你现在连我也想杀?” 最后一个字,硬生生地卡在了霍临烨的嗓子眼。 霍慎之眼底没有任何温度,握着霍临烨脖子的手,不断用力。 窒息的感觉瞬间袭来,霍临烨没有挣扎,原本俊美的脸上,涨红一片。 笑的,也越发的挑衅。 不知过了多久。 霍慎之先松了手。 霍临烨狼狈地倒在了地上,发出嘶哑的笑声,有些癫狂。 让在山洞外面不知情况的云姒听了,心下越发起寒意。 “九皇叔,你杀了我,我也还是想要她。” 霍临烨抬起头,撑着身子,看向了霍慎之:“我想要她,我真的想要她。” 霍慎之擦拭着手,看着他已经乌青的脖颈,嗓音薄凉,厉色涌现:“那是个人,不是个物件。” “我知道。”霍临烨伸出手,抓住霍慎之的手腕:“所以我才叫你来。” 霍慎之眸光一敛,端出了长辈的姿态:“临烨,别犯浑,那是你九皇婶。” 霍临烨知道,是他端出了姿态,才把“别找死”,换成了别犯浑。 可是他觉得自己已经疯魔了。 他太想要得到了。 “现在你还没有坐上皇位,可跟坐上皇位,有什么区别呢?”霍临烨笑着看着霍慎之: “你知道吗,听说你落在幻海毒花之中时,我没有一丝犹豫,还是想要去救你。我没有生出半点晦暗的心思,想要你死。” 霍慎之已经预料到他会说什么了,提醒他:“适可而止。” “我不能。”霍临烨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不是哀求,也不是要求,而是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征询一样的开口:“你知道吗,在巫族那里遇见她,跟她相处的这一个多月,是我失去她之后,最开心的时光。我原本想着,这个时间能长久一些,可是谁想到,你来了。” “她原本心里眼里就都是你。” “你来了之后……” 霍临烨深吸一口气,笑道:“九皇叔,我不想要独占她,因为我知道她爱你。” “我想要同她在一起,能不能让我跟她在一起。” 这个念头,终究开始破土而出了。 霍慎之凝目看着霍临烨:“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我知道自己有多荒谬,可是你当初从我手里抢走她,或者说,你抢走了自己皇侄的王妃,让自己的皇侄媳做自己的妻,不荒谬吗?”霍临烨死死拉着他的手腕,不松手: “这世上,荒谬的东西,人,多了去了。我不要求其他,我也不破坏你们。” “我站在黑暗里,我想跟你一起,共同拥有云姒,我爱她。” 霍慎之的目光,彻底的冷了下去。 他得是对霍临烨有多大宽容,才能听着他把这么荒唐的话说完。 出手的时候,已经完全收不住了。 云姒是听见声音冲进来的。 看见的,就是霍临烨倒在血泊里面,手里,还死死的抓着霍慎之的衣摆,口口声声的一句:“九皇叔!” “别打了!”云姒冲进去,看见毫无还手之力的霍临烨,他下意识地抱住霍慎之。 霍慎之拥着云姒,堪堪后退两步,稳住了身形。 手还紧紧握上了云姒的腰,敛眉看着地上的霍临烨:“不能。” 霍临烨坐起来,看着霍慎之笑:“你都有这么多了,还有什么不满足?你能给她日日夜夜的陪伴吗?你总不至于这么私自,你在外面征战,留着她等着你。” “你怎么不问问她,万一她愿意呢?” “万一她两个都想要呢?” “如果真的对我无情,何必要一而再再而三救我?” “九皇叔,我没有想过拆散,多我一个,又怎么了?” “我会比你瞒得更加严实,还不够吗?” 云姒算是听明白了。 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霍临烨。 霍慎之的面色沉得厉害,仿佛下一瞬间,就能彻底弄死霍临烨。 直到霍临烨开口:“你总不能想着一个人独占她。是,以后你们共享天下,你为男君,她是女君。在大魏,不也有一女娶二夫的吗?怎么到了我,我想要同她一起,跟你分享,就成了下作了?” “男人女人,不都一样是人?” “我有什么错?” “九哥!”云姒及时拉住了霍慎之。 转头呵斥霍临烨:“你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霍临烨开口挑衅:“九皇叔,你这样跟那些想要独占夫君的有什么不同?你说人要知足,你自己怎么不知足?” “我不觉得我的身份有多高贵,我也不觉得我一个男子就应该高贵。既然情爱是平等的,那为什么不能让我同你们一起?”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霍临烨。”云姒生怕霍临烨血溅当场。 拉着霍慎之,往外走。 霍慎之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凌厉,杀意弥漫开口。 甚至让云姒,都觉得害怕起来。 他自是不能因为这几句话,就真的把霍临烨弄死。 但是—— 第1587章 霍临烨: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霍临烨整个人愣住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当真比找死还难堪。 霍慎之松开云姒时,身上的那股杀意消退,只抬手用指腹擦过云姒的唇瓣,同霍临烨开口:“不能。” 山洞里面不知道安静了多久。 云姒再进来时,霍临烨整个人安静得不像话。 她缓缓蹲下身,同霍临烨对视,问他:“何必呢?” 是后知后觉云姒才知道,霍临烨要做什么。 霍临烨垂下眼:“你来做什么?” “那你说那些故意激他做什么?想要他杀了你?”云姒看着霍临烨,打开医药箱,找着药时,口中还多了几分嘲弄:“你有什么资格说同我们一起?” 诛心不过如此。 霍临烨尝到了满口血腥。 云姒找出器具,给霍临烨换药:“错已成,不是谁赢,另一方就要死的。霍临烨,你说那些话,怎么没有跟我讲呢?我是主要的当事人,你让我点头了,我去跟九哥说,他为了我,什么不点头?” “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要他杀了你。” 她抬眼,与霍临烨对视:“值得死吗?” 霍临烨看着云姒。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败涂地,手中的东西,一样样的全都消逝。 直到现在,身边陪着的,也一个不剩。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真心所言?”霍临烨看着云姒,认真地同她说:“你怎么知道我只是在激怒九皇叔,而不是接着疯劲儿,说真心话。” “那你是真的疯了。”云姒抿唇看着霍临烨:“且不说他答应与否,我呢,你把我当个人了吗?一女共侍二夫,我是个什么东西?”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我只能告诉你,霍临烨,我云姒此生此世,唯他霍慎之不要。我心里再也容纳不下旁人了。” 霍临烨别开眼,呼吸一次沉过一次。 云姒已经给他换好药了。 收拾医药箱的时候,她缓缓道:“你自己也知道的是不是,你……不是很合适做皇帝。但是人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有合适跟不合适。你不合适做皇帝,可你是大周,乃至于天下,有名的战将。除了这次你离开战地,你霍临烨从领兵开始,还无败绩。” “当年三擒三放敌方首领,十七岁一战成名。” “霍临烨,其实重感情不是坏事。” “但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对吗?” 霍临烨眼底赤红。 他看着云姒,一点点的想要从自己的心中剥离。 无法思量半点,霍临烨伸手拉过云姒,抱在怀里,甚至不顾被霍慎之拧断的那条手臂,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云姒……云姒……我什么都没有了……” 云姒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可是没有。 她如同对待一个朋友,如同对待苏韵柔时。 抬手,轻轻拍了拍霍临烨的后背。 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霍临烨压抑的嗓音,一声声的开口:“是我自作自受,是我……都是我……我不能活着回大周,进京城。我是霍氏子孙之中的废物,我是我父皇的耻辱。他定然恨我,定然怨我。若是齐王好好的,他不必指望我这么个不成器的。哪怕靖王还活着,也不必如此的……” “九皇叔杀了我之后,我也没有什么怨言,我也能够给阵前的士兵,一个交代。” “云姒……” 他想着幻境之中的一切,紧紧地抱紧了云姒。 没人知道,他幻境里面的一切,到底是什么。 只是,只有霍临烨自己知道,如果没有经历幻境里面的那些,出来之后,他还不能把那些荒唐的话,直接跟九皇叔说。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的。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了,人总是有这种劣根性的。 自己不好,也不想要对方太舒服。 尤其是自己的对手。 尤其是,霍慎之。 他也不是不知道霍慎之拥有今天的一切,到底有多难。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心底的那股气。 山洞里面分外安静,直到霍临烨骤然松开手。 云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山洞外面。 “九哥……”云姒的声音在发颤。 她起身,霍慎之已经转身离开。 “九哥!”云姒起身就要走。 霍临烨动了些晦暗的心思,知道只要离开这里,就由不得他了,他也不想要九皇叔太痛快。 在云姒转身之际,霍临烨忽然拉住云姒的手腕。 云姒转过头,就看见霍临烨拿着自己的手术刀,往手腕上狠狠割了下去。 “你疯了!” 那血涌出来的时候,见惯了血腥的云姒,都头皮发麻。 看着云姒慌张的给他止血,霍临烨卑劣地想。 最后一次。 他就独占她最后几天。 又不是要她跟自己做夫妻,就多看她几天。 等他们回了京城,她公开了身份,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要眼下痛快! “云姒。”霍临烨看着云姒给他包扎,忍不住开口:“你还是紧张我的是不是?” “你闭嘴吧!”云姒拿起一个石头,就要塞在霍临烨嘴里。 霍临烨躲也不躲,看着那石头,张嘴:“你喂毒药,老子都敢吃,别说一个石头!” 云姒抓紧石头,砸在了霍临烨头上。 他没有避让,头破血流。 抬手蹭了一手血,霍临烨笑起来,笑容之中,满是疯狂的意味:“九皇叔好小气,我又不曾想过拆散你们,不过是想要加入你们,多看你几眼,他就急了。” “你给我闭嘴!”云姒警告地开口。 霍临烨对自己下手狠,这么一刀下去,血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止住的。 “云姒,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多我一个也不多。”霍临烨很执着地开口:“我不说出去,我只需要你在闲暇时候,哪怕是不能分给我一片心,只需要来看看我就够了。” “我不跟九皇叔争,也不跟他抢。你给他生儿育女,我甚至都不要求跟他一样的。云姒……” 霍临烨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云姒抽出麻醉针,这会儿卓英过来。 她连忙道:“怎么了?” “我剖腹产的刀口,有奇怪的东西渗出来。”卓英拉开衣服给云姒看。 第1588章 云姒:九哥,我要跟你玩儿! 云姒快速给霍临烨缝合好,用了止血药,转身去看卓英。 “是脂肪液化。”云姒让卓英躺下:“你的身体也是好,身完了到处蹦跶。” 卓英问:“什么是脂肪液化?” “非常简单的来说,就是你身上肥肉的那部分,变成了水,不过不准确,但是差不多是这样的。”云姒直接把卓英的脂肪寄出来,拿出了白糖,撒在了刀口上。 白糖开始融化,卓英疼得颤抖。 “这不是你之前拿给我泡水喝的东西吗,说什么,叫白糖,也能用在这里?”卓英疼得呼吸不顺。 “白糖可以促进伤口愈合,还能制造细菌无法生存的幻境。其实可以撒盐的,但是伤口撒盐更疼了。而且这个东西,是战备物资。” 战时,白糖比黄金值钱。 “不能随便撒。”云姒提醒她。 说到这里,云姒忽然想到了一个东西。 制作炸药,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就能成黑火药。 之前给出去制造炸药的方子,原本是想要弄来用做江南那边水利的。 如果拥在战场上,再得到北凉的猛火油,那就能加快统一天下的进程。 “卓英,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云姒收起医药箱,快步出去。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众人升起了篝火。 黑木那边还没有完成人员的统计,他们还不能走。 云姒在人群里面,找到了霍慎之。 她跑过去,拉住了霍慎之的手。 如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云姒却觉得不安。 她开口解释,霍慎之淡淡点头。 “我说的是真的。”云姒拉着他晃了晃,又凑到了他跟前:“别不很高兴喽!” 霍慎之看着云姒,眸光微动,问她:“当年不过拉了一下大魏公主的帕子,你尚且恼得要杀人。如今你被觊觎你的男人抱在怀里,把我的情绪放在最后处理,你让我不要生气?” 云姒死死抱着他。 这里没人,她将脸埋在他怀里,开始哭。 纵然是霍慎之见惯了她耍赖的样子,这会儿都被她轻易地拿捏。 “仿佛是被一个女子抱住,纠缠,等把人家的伤处理好,才来找你一样。”他的声音里面,听不出什么情绪。 云姒仰头看着他,真的一副赖皮的样子:“那你说我怎么做,你教我嘛,我都听的。那是你的皇侄,又不是我的。你管不好自己家的人,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太坏了……你……你简直不是好人。” 这么倒打一耙,将霍慎之气笑了。 他鲜有地抬手按着他的肩膀,又捏着她的脸,不管了她的情绪,沉了脸:“继续哭。” 云姒愣住:“什么?” 霍慎之敛眉,面色沉了下来,身上那股威慑力瞬起,沉声命令:“哭。” 云姒抿唇,不哭了:“我不!” 她都有些害怕他忽然冷下脸来。 看云姒要走,霍慎之抬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跟前,动作上好不温柔。 云姒还未反应过来,她的身子就被按在了他的怀里。 一巴掌,直直朝着她后面打了下去。 是疼的,但更多的,是惊诧。 云姒羞红了脸,伸手捂着,又气又恼:“你做什么!” 霍慎之却似故意的一般,低头同她调笑:“想起什么来了?” 在床上他也这么打她。 云姒挣扎着要走。 男人却不依不饶,单手就按住她,直接坐下,将云姒整个人,按在自己腿上,又是一巴掌打了下去:“不是爱哭吗,哭好听些,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他打的疼了。 云姒觉得更为羞耻,哭不出来,张嘴去咬他。 霍慎之是一贯拿捏住云姒的。 见她长了嘴,他抬手捏住她下颌,迫使她合不拢嘴。 嗓音之中带着一股松懈:“小白眼狼,这五年牙生的锋利,连我都咬。方才,怎么不见你挣扎的这么厉害,就由着旁的男人抱你,还要让我别生气?” 又是一巴掌。 身子身子发颤,耳尖都红了。 她哀哀求他:“别这样,我错了。” “我……我要是咬他,你生气吗?”是不怕死的。 霍慎之目光暗了下来,手指轻轻蹭过她的唇瓣,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但多了几分耐心:“不知道,你且去试试,看看我怎么弄你,嗯?” 那个“弄”字,他说的轻。 云姒身子却颤了颤。 不知想到了什么,滚了滚,一圈就滚到了他的怀里,求好的样子,口中却说:“哥哥好厉害,我好喜欢。今日我夫不在,等会儿他来就不知道怎么样了,咱们私奔如何。” 霍慎之的眸光暗下来,眼底带着零星的笑意,轻轻握着她的脖颈问:“哦,我有什么好的,竟引得娘子想同我私奔?” 云姒看他笑开,身子一起,攀住他的肩膀,抬身亲了他一口:“霍哥哥长得好,又有本事,还为人宽厚,不跟小女子计较呢,我好爱啊。” 声音拉长,黏黏糊糊的甜蜜。 霍慎之叫她哄到了,那股火气,顿时平息,轻轻揉着方才打了她的那处。 云姒娇娇地凑到他手上:“打疼了呢。” 像是一只高贵的猫儿,这会儿正倚在他身上撒娇讨好。 霍慎之被她蹭得轻易动情,目光暗了暗,拉开她:“去找旁人玩儿会儿。” “你要上哪去。”云姒叫他拉着站起来:“方才的事情,不生气了吗?其实我也知道,这事儿换了我,我一定气得打你了。但是霍临烨吧,在我眼里,跟陆鹤并无不同。或许有一点,但不是爱,也不是喜欢。” 霍慎之为她摘下身上的树叶,听她这么说,便道:“那我今后也可以同女子这样了,只要拿那女子当男人就行,嗯?” “不能的。”云姒伸出双手,拉住他的腰带:“原谅我吧九哥,我错了。要不,再让你打一次行吗,打重一点,我绝不吭声。” 她也知道,知易行难,知道对方没心思,但是真的不生气,不动气,除非不爱,否则很难控制心里的占有欲。 云姒觉得自己是自私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爱情的私欲里面,没谁是好看的。 她坦然接受自己。 霍慎之轻轻拍了拍她:“去玩儿吧,明日我们便能离开这里。” “明日,这么快吗?”云姒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追了上去:“我不去玩,我要跟你玩,你带带我!” 第1589章 霍慎之:还得你九皇婶来抱抱你哄哄你? 霍临烨醒了,又见到霍临烨。 他看着霍慎之,说:“九皇叔,刚才我抱她了,她没有反抗。” 霍慎之眼底的情绪看不出什么,这会儿云姒不知道追他追到哪里玩儿去了,不在这。 瞧着霍临烨,霍慎之淡淡道:“哦?要不要我也抱抱你?” 霍临烨抿唇,没想到九皇叔会开这种玩笑,而且都不生气。 其实霍临烨也没有多大的念想非要跟他们两人一起生活,多少是因为人性本贱,他想要看霍慎之不舒服。 “也行。”霍临烨无所谓地开口:“你把我抱外边去,让我看看夜色星空有多美。” 原本以为只是说说,霍临烨没想到,九皇叔会真的过来。 云姒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他,一瞧,见霍慎之俯身下去,忍不住追过来问:“干什么呢?” 霍慎之随口道:“孩子想要出去看看夜景。” 甚至不需要用太多的力气,霍慎之一只手就将霍临烨拎了起来。 是拎着腰,难堪的还是霍临烨。 他挣扎了两下:“好了放我下来!” 霍慎之睨着他:“怎么,皇叔说话不好使,还得你九皇婶来,抱抱你哄哄你?” 没落得什么好,反而被踩了一脚。 霍临烨心中憋闷,叫随手扔下时,把目光对准了霍慎之。 霍慎之瞧着霍临烨,淡淡一笑:“是要让我如同抱景昀和嬴棣那般抱你出去?” “不了。”霍临烨丢不了这个脸。 他站稳,朝着霍慎之伸手:“你扶着我出去。” 云姒道:“是小辈,又受伤了,夫君你就依从他吧!” 霍临烨转头看向了云姒,语气平平:“你闭嘴。” 出了山洞,黑木他们统计的那些人已经全部弄好,给云姒过目。 围着篝火,虽然是十一月份了,但是也不觉得冷。 云姒看完了之后,仔细解释给霍慎之听。 霍临烨在一旁听了些,问:“我怎么出去?” 收好那张纸,霍慎之睨了一眼天色:“你在这里等着霍影他们。” “不行,我要跟你们……跟你一起走。”霍临烨甚至挨近了他几分:“九、皇、叔!你别说你要丢下自己的亲侄子不管!” 霍慎之撩动着篝火,跟逗景昀一样,逗弄着霍临烨,同云姒道:“再哄哄孩子?” 云姒探身过来。 霍临烨还是要脸的。 没等云姒开口,就道:“你走开!有你什么事儿?” 云姒一瞧。 呦? 敢情刚才抱着她哭的那个,不是霍临烨了。 他现在,又把矛头对准旁人。 像是摆烂了一样,固执的朝着霍慎之开口:“我不会留在这里。” 霍慎之眼底蓄着淡泊的笑,看不出心意。 霍临烨今夜就索性不睡了,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个,就不信他们回撇下自己悄悄离开。 这是最后一夜,云姒烤着烧鸡,转头同身边的男人开口:“唱歌给你听?” 她眼眸亮如星子。 霍慎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应她:“好。” 霍临烨在一旁看着两人,幽暗的眼底,在垂眸是,了了一笑。 闹过之后,心情果然好多了。 人还是不能把事儿藏心里,得随时发发疯。 往事过眼云烟,其实后悔归后悔,但……他没那么非要不可了。 风声撩动起树叶,刷刷作响。 云姒的声音,渐渐放开,犹如深海的女妖,悠长清亮。 “此生何用声声叹,道不尽流年。看流沙聚散,回首天涯路远。” “英雄何用声声叹,断碑落残垣。君不见青山,豪杰冢化尘烟。”…… 晨曦绽放出第一缕光,云姒他们开始上路了。 这一程不亏,得了好多东西,景昀,也有救了。 卓英站在日光之中,拉着云姒的手问:“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当然,你只要去大周,上京城,就能见到我。那里有我的人,我会把你奉为上宾的。卓英,谢谢你,你也是我的恩人!”云姒抬手拥抱她。 卓英摸了摸肚子:“我们相互是彼此的恩人,不不,我要做你的朋友,你这样的朋友,再来几个也不嫌多。云姒,你等我去找你。” 云姒拉着卓英的手,重重点头:“好,我等你来,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看着两人话别,黑木手中拿着些东西,送到了霍慎之跟前。 他说着自己的语言,明知听不懂,还是尽了心力:“希望我们也能再见。” 霍临烨瞧着有两包,以为也有自己的一份。 谁知道,黑木给完了之后,就没有再看自己一眼。 他啧声,转头问:“他是不是看不见我?” 霍慎之轻笑,睨了一眼他的胳膊。 霍临烨明白过来,忍不住道:“我上战场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走啦!”云姒这边提着好多东西,都放在了雷霆的身上。 战马虽然只有一匹,但是楼兰人有自己的坐骑,狼。 原本走了许久的路,日程开始缩短。 霍临烨忍不住的嫌弃:“那可是守疆扩土的战马,让你托东西。” 云姒不理他,坐上去之后,那狼就被肉引着朝前跑去。 与此同时,十万大山之外。 南绛醒来,在墙上又刻了一笔。 她数了数日子:“已经一个多月了,阿姐不知怎么样了,什么消息都没有。” 转身,南绛看着担忧得吃不下睡不着的景昀。 再看看吃喝如常,好似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嬴棣。 忍不住叹息,劝景昀:“吃点吧,饿死了怎么办啊。你瞧瞧你,跟嬴棣都不像了。” 景昀泪眼婆娑,一仰头,瘫倒在椅子上:“我本来就不像哥哥。” “我不是说这个,我说你两人原本都是双生子,相貌一样的。你都饿成一把骨头了,跟你哥完全是两个人。你还是吃点吧,啊?”南绛把肉送到了景昀的嘴边。 嬴棣默默地吃着,这会儿才抬头看了景昀一眼。 接触到哥哥的目光,景昀坐起身,问嬴棣:“哥哥,你不担心吗?你怎么还吃得下东西,我好担心,我晚上睡觉,梦见母亲掉到了坑里,爬不起来,叫我去救她。后来……后来青姨哄着我接着睡,我又梦见父亲去救母亲,两人一起掉进去了,然后六哥把两人埋起来了。” 嬴棣吃得好好的,听见话里面的称呼,忍不住问:“谁是你六哥?” 第1590章 嬴棣:我叫景昀! 景昀揉了揉眼睛:“霍临烨啊,他不是咱俩的六哥吗?堂哥,亲兄弟,咱们跟他是亲兄弟呢。” “等他出来,你也这么叫,知道了吗?”嬴棣开口嘱咐。 南绛在桌子的另一边,看着这两兄弟。 其实都是一样的模样,甚至衣服都是相同的。 但是松弛下来的景昀,眼睛里面总是有股清澈的……单纯。 太好辨认了。 而嬴棣,即便是倦怠松弛,眼里也有种睥睨众人的感觉,笑容里面,带着几分挑衅跟玩味儿。 这区别也太大了。 不由的,让南绛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阿娘说孩子是男孩。 如果还活着,孩子是不是就小景昀跟嬴棣一岁。 一起长大,应该是玩得来的。 “怎么了?”云令政突然出现在南绛身后,看着她情绪不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 巫族,可没有人能为难她了。 即便是蚩淮,现在也不能够。 南绛被吓了一跳,仰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云令政:“我……我再想,你真的要同我在这里成婚吗?” 是前几天族里面的人提议,等圣女大典之上,就让南绛跟云令政完婚的。 那时候,云令政没说不行,也没说行,对一切准备,都是默认的。 瞧着只差几天了,族人们也准备着圣女大典,南绛不知怎么回事,越来越紧张了。 云令政扫了一眼两个嬴棣跟景昀。 景昀瞪大眼睛,竖着耳朵听。 嬴棣却已经下了桌,拉着景昀出去。 “哥,让我再听听!”不知道是谁的性子。 云令政看着景昀,想到了十一说,他闲着没事,也会带景昀。 大约有点像空青跟十一,约莫是云姒忙着制药,这两人给孩子找乐子,把景昀带成了这种性格。 现下只有两人了。 云令政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南绛总是没什么安全感。 这些日子,云令政很照顾她,虽然想要她,但是总留着最后一步,说是等新婚之夜。 而且事事帮她周全,她很省心。 夜深人静,拥着她时,他说,从前在西洲做明帝的臣子,如今,做她一人的臣子,没什么不同的。 二十出头,未曾有过什么男欢女爱的南绛,听这样的话,很动心。 “大婚之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南绛抿唇笑了笑,掩去眼底的焦虑不安。 大婚之夜,她就同他说关于孩子的事情。 云令政不觉得南绛有什么秘密,也没有当回事,只应了声好。 巫族没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到处都是树林。 景昀拉着嬴棣爬树,看着嬴棣不上来,忍不住开口:“哥哥,其实我总觉得父亲还在我身边。你瞧你,可不跟父亲一样。” 他在树上,扭了扭身子,像是一只蚯蚓:“阿哥~快来抓我啊~” 这种游戏,嬴棣还真不爱玩儿。 他低下头,朝着朱厌示意了一眼:“追他去。” 景昀还兴冲冲的朝着嬴棣招手,谁知道,上来的是朱厌。 跳上来就冲他张开血盆大口。 吓得景昀从树上掉下来,摔晕了。 嬴棣上前看了,确定没什么问题,只是摔晕了,才让朱厌驮着景昀走。 空青找了许久不见他们来,这会儿看见,忙追上去问:“这是怎么了?” 嬴棣睨了一眼景昀:“玩儿累睡着了,青姨,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空青不疑有他,叫了十一,把景昀抱回去。 看着人都走了,朱厌也上了树上潜藏起来,嬴棣才在树跟前坐下。 目光,朝着十万大山的方向了过去。 他怎么会不担心呢。 “你是锦弗公主的儿子?” 就在这时候,嬴棣身后传来了声音。 他转头看过去,是蚩淮。 旋即面上露出笑容,天真的点点头:“嗯,我叫景昀!” 蚩淮这几天鲜少出来,且嬴棣也比较少出来走动,一般是景昀成天撒丫子跑。 这里少有人知道,嬴棣跟景昀,是双生子,还都以为两人是同一个人呢。 蚩淮看着嬴棣,心念一转,坐到了他的身边:“年纪这么小,就跟着到这些地方奔波,真是辛苦你了。” 嬴棣笑的单纯无害:“我母亲更辛苦呢!” “你母亲锦弗公主真是厉害,只是听说,你是域外可汗的后代,还有一个妹妹是不是?”蚩淮并没有安好心。 这些日子,他已经很没有什么存在感了。 嬴棣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半点没有揭破,笑着道:“是的呀,还有个妹妹,叫温予,我们是龙凤胎。” 蚩淮心思周转着,道:“你母亲救了那么多人,实在是我们巫族的恩人。我听说你身上还有旧疾,你母亲这一趟去,就是为你找药的……你想不想见你母亲?” 嬴棣大抵揣摩到蚩淮想要做什么了。 进了这里,嬴棣是把这些人什么身份,做了什么事情,亲疏远近都疏离了一遍的。 这会儿见对方心存不轨,最大的目的,就是用他的生死,要挟母亲为其办事,既然如此…… “想!”嬴棣答得毫不犹豫。 蚩淮起身:“可是十万大山里面什么都有,你母亲这么进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看见嬴棣眼中的紧张,蚩淮开口道:“不过你不要担心,其实我知道十万大山的一条小路,你若是相信我,就跟我去看看!我带着你,去找你母亲,看看能不能找到?” 嬴棣跟着起身:“我想要见母亲,你带我去!” 五岁的孩子,能有多聪明? 撑死,也就六岁不到。 他们巫族五岁的孩子,都是懵懂无知的,骗什么是什么。 蚩淮没有把嬴棣当成什么角色,伸出手,拉着嬴棣就朝着往十万大山相反的方向走。 那里,有吃人的野兽。 这一去,是回不来的。 他自然是不能对付“锦弗”的,只是,无声无息的弄死她的儿子,是可以的。 嬴棣暗中朝着树上睨了一眼。 这巫族有一点最好,就是在这深山老林里面。 朱厌都来了这么久了,还没有人见过它。 蚩淮心中算是舒服了一点,毫不犹豫的将嬴棣朝着林中野兽最多的地方引过去。 只是等会儿谁要死,就不一定了。 第1591章 景昀:我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你冤枉我! 权贵之家精心栽培出来的孩子,跟一般的人家养出来的小孩,是天差地别的。 蚩淮的认知只到眼前,如今看着嬴棣,指了指前面:“就在前面,你进去吧。” 嬴棣看着这种人连脑子都不动,甚至都对他懒得生气的。 看了看天色,嬴棣道:“你不一起去吗?” 蚩淮目光微微凝固了一瞬,才笑着道:“哦,你说这个啊,我当然要去的,走吧,我们一起。” 里面都是一些猛兽,野狼,他哪里敢进去。 嬴棣伸出手,拉住蚩淮的胳膊,朝着里面去。 蚩淮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要甩掉那只手,可是又怕惊动了嬴棣。 他这会儿,甚至连走路的动静都轻了起来,生怕太大声了,叫那些野兽听见。 忍耐着颤抖,蚩淮抬手,暗中在自己的手上划开一个口子。 野兽对血腥味极其敏锐,几乎是很快就感觉到了这股味道。 丛林深处,传来了声音。 蚩淮站定了身子,忽然之间就发狠,把嬴棣推了出去:“你自己去吧!” “你不一起吗?”嬴棣还懵懂地看着蚩淮。 蚩淮笑了起来:“蠢货!” 骂了一声,蚩淮转身就要跑。 血腥味起,野兽马上就会聚集过来。 只是才转身,蚩淮就发现,一只黑豹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后守着了。 张口之时,獠牙森森。 蚩淮的脸一白,堪堪往后退,抓住嬴棣,直接推了过去:“你给你那个贱人娘赎罪吧!” 嬴棣堪堪朝着黑豹踉跄过去。 像是不认识黑豹会吃人一样,抬手摸着黑豹的头,转头问蚩淮:“大哥哥,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这是什么动物,看着全身都是黑色的,好威武啊!” 蚩淮的面色僵住:“怎么回事?” 这不是一头吃人的豹子吗,怎么还让人摸得? “你……你……”难道这小子有古怪? 心思才一转。 黑豹忽然发了兴,猛然一下朝着蚩淮扑了过来。 蚩淮没有防备,要拔出匕首的时候,腿被整个撕扯下来,扔了出去。 招来的一群野狼看着这种场面,一个个的,居然都不敢近前。 朱厌一身戾气,已成了百兽之王。 嬴棣看着蚩淮大叫,还奇怪的开口:“怎么回事啊,大哥哥,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咬你?” 巨大的恐惧,甚至让蚩淮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看着自己的腿跟身体分离,那赶来的野狼,吃着自己热乎的躯干。 这一幕,叫蚩淮迸发无限的潜能。 一个挺身,朝着嬴棣扑过去。 只是他才纵身起的瞬间,朱厌一个用力,就将他撞飞了出去。 天色不早了。 嬴棣看着前方因为朱厌震慑,而不敢近前的野狼。 在看看晕倒在地上的蚩淮,开口吩咐:“好了,把人拖回去,别玩儿死了。” 嬴棣转身离开之际,回头看了一眼那狼群。 居然没有一个上来的。 恍惚之间,嬴棣想到了之前在大周之时,遇到的狼。 他跟狼……似乎挺有缘分? 远处,悠长的狼嚎响起。 领头的狼开始长啸回应,转身离开。 其他的,没吃饱,纷纷也跟着离去。 嬴棣走了很远,转头再去看的时候,忍不住的疑惑。 巫族之中,除了这种大事,自然是让所有人都震惊的。 景昀趴在窗口,听了许多,转过头对着还拿着奇门五行在那里看的嬴棣,道:“哥哥,你听说没有。那个巫族的大祭司蚩淮,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野兽啃掉了一条腿,自己爬回来的,好可怜呦!” 嬴棣摇摇头,目光都在云令政给他的那本奇门五行之上:“你去看看他。” “什么?”景昀诧异:“我去看看他?” “是啊,别人说的不一定真,自己只有看了,才知道真假。而且,你呆在这里做什么,出去玩儿会儿。” 嬴棣首肯了。 景昀开心得不得了:“我真的能出去吗?我早就不想在这里拘束着了。我以后有不做官,为什么要我学那么多。懂就行了。我还是喜欢学医!哥哥,我走了!” “我来回之前你不要出去,免得大家知道你我是双生子,引起猜测。毕竟,西洲明帝那边,明帝还厚着脸皮没有把我身份说开,大舅舅还能借着这个借口造反呢。” 景昀一边说,一边穿衣服。 甚至连门都不走了,图方便,翻窗户就出去了。 南绛正在给蚩淮医治。 景昀挤进去的时候,蚩淮才刚刚醒来。 看见景昀那张脸,他大惊失色:“是他,都是他!” 景昀满脸的奇怪:“是我?什么是我?大哥哥你在说什么呢?” 蚩淮拉住了大巫师,指着景昀:“锦弗公主的儿子,是个灾星。就是因为他死活非要让我帮他找锦弗公主,我带着他出去,谁知道,他不知怎么招来了野兽,咬我!” “我啊?”景昀指着自己,在仰头看看大巫师:“你看我像有这个本事的人吗?” 大巫师道:“他怕是被吓破胆了,胡言乱语。” “我没有,我没有被吓破胆,大巫师,我说的是真的。就是这个孩子,都是他!”蚩淮恨不得当场杀了景昀。 景昀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啊,我……” 转念,景昀道:“完了,巫族要完蛋了。” 大巫师的心忍不住的一梗。 就连那些长老过来,瞧见蚩淮这种样子,也忍不住开口:“你怎么把自己的不小心,推到一个孩子身上?” 八长老都不是好脾气的,加上云姒的确是对他们有恩,他开口道:“胆小吓破胆,就说吓破胆。” 蚩淮要气疯了:“真的是他!” “你说我让你带我去找我母亲,我母亲不是在十万大山吗,往十万大山里面去的是长老院那边。先进去,可没有什么野兽的。”景昀是顽皮,又不是傻子。 蚩淮被戳中,一下子静音了。 南绛敛眉看着蚩淮:“你带着景昀一个孩子去找锦弗公主?锦弗公主对我们巫族有恩,你带着她的孩子涉险,你安了什么心?” 第1592章 嫁衣:喜欢吗,南绛 刚才是太激动了,蚩淮都没有来得及思考。 现在一声声的质问,在看着大长老等人的目光,蚩淮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难不成,要告诉他们实情? “到底怎么回事?”南绛按着蚩淮伤口的手,骤然用力。 蚩淮疼白了脸,马上是一副疯癫的样子:“你们想要害我,你们都想要害我!” “哎,看来是真的吓疯了。”大巫师忍不住道:“这么一来,真的不能让他再做大祭司了。” 蚩淮的心都在流血。 腿坏了,原本就勉强了。 现在不装疯,有没有办法解释刚才那些话。 大祭司的确是不能让一个疯癫胆小的人来做的。 他的大祭司位置,就这么没有了。 他发疯一样的吼叫,发泄着自己。 也赶来看热闹的东陵初阙,抓起绳子,直接递到了南绛的眼前:“绑起来!” 景昀:“对!有疯病的人发起疯来,都不知会怎么办!” 东陵初阙暗示:“疯病难治啊,现在开药吧,腿也一起治了,脑子也一起治!” “我没有病,没有!”蚩淮开始紧张起来。 自己没有病,要是真的被南绛当成有病得治。 那岂不真的疯? 景昀:“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 小小年纪,捋着根本没有的胡须,同几个长老道:“我自幼跟着母亲勤学苦练医术,我最知道了。这种得了疯病的人,一般都是不爱承认自己有病的。越这样,就证明他病得越重!” 东陵初阙:“对,下重药!” 还伸手推了推南绛:“是吧南绛姐姐?” 南绛还真受不起一个公主叫自己一声姐姐。 只是瞧着蚩淮这种样子,在听听她话里的意思。 南绛也不是傻的,知道他成了这样,一定是嬴棣的手笔。 “景昀跟公主说的没错,还是把大祭司,不,还是把蚩淮关起来,慢慢治吧。” 蚩淮怎么都没想到,一直以来心地纯良的南绛,现在心思会这么黑。 她是个大夫,又在外面学了一身本事。 自己有没有疯病,她会看不出来? 分明就是乘此机会,要自己的命! 蚩淮怎么都没想到,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刚要嚷出南绛的秘密,南绛银针扎下去,他整个人都瘫软了。 捏着手中的银针,南绛犹豫了一会儿,朝着他的大穴扎了进去。 如果他身上不带一个真正的残疾,这大祭司的位置,总有一天还会是他的。 她的家人,也难逃他的毒手。 “睡吧。”南绛垂眸看着蚩淮。 女儿家的心肠,到底柔软。 此时,还反思了千万遍。 景昀拍了拍胸口,跟着大家伙离开。 他也不傻,知道这其中怎么回事,不过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还一脸无辜,讨喜的看着众人:“太吓人了,居然说是我害了他,我只是个孩子!” 八长老嫌恶的道:“真是丢脸,要是我巫族的大祭司被个孩子弄成这样,那也该死了。” 人散去,景昀撒丫子往回跑。 东陵初阙跟着一起跑过去。 她人长得美,穿着巫族的衣服,露出一截小纤腰,就连南绛这么个女子,都忍不住看得心软。 才进门,景昀就叽叽喳喳地把刚的事情告诉了嬴棣。 嬴棣面色淡然,仿佛是早就料到的一样。 转头,定定的看着南绛说了一声:“阿南,你快成为圣女了,跟二舅舅也快成婚了,这算是我同景弟给你们的礼物,祝福你们。” 一屋子聪明人,除了东陵初阙身边还不知事情来龙去脉,刚回来的珈蓝,都清楚这话的意思。 南绛抿唇一笑,看向了在嬴棣身边的云令政。 她总归是有些女儿家的矜持跟羞涩在的,忍不住地朝着云令政招招手:“你出来一下下。” 云令政垂眸,眸底蓄着淡淡的笑意。 跟着出去,还未等南绛转身,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做什么?”南绛有些惊讶。 入了房,入眼,就看见了了火红的嫁衣,鲜艳无比地挂在房中。 南绛看得愣住了。 她缓缓走上前,抬手去触碰。 这嫁衣上面的所有花鸟,居然都是手绣的。 “用了三个月时间,也是从你我出京城开始,九十九个绣娘跟老师傅制作出的嫁衣。” 云令政站在她身后,缓缓开口。 南绛的手,触碰到上面镶嵌的硕大南珠。 没有女儿家会不喜欢这些华贵的珠宝首饰。 南绛惊喜的掩唇,朝着云令政看去:“这……这个是什么?” 云令政走上前,看着南绛的欢喜,心情也不错:“珍珠,你不是很喜欢吗?” “绿色的珍珠,没见过,而且这样的圆润,这发冠,也这样的好看。”南绛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发冠。 镶嵌这珍珠宝石,夺目至极,甚至比云姒在西洲成婚时的那嫁衣发冠,还要耀眼。 “是我听说前朝的南国夫人有这么一顶嫁冠,所以派人寻来的。据说南国夫人同她的夫婿恩爱白头。这样的一顶嫁冠,当是大吉。”云令政握住南绛的腰,将她抱起,放在了桌案上。 他低头,在她耳边开口:“送给你,愿你心愿得偿。” 南绛爱不释手,眼睛都落在上面。 在烛火之下,这样简陋的小屋里面,它们绽放着光华。 “喜欢吗?”云令政问她。 南绛抿唇一笑,重重点头:“嗯,喜欢!” 或许是跟南绛这样性子柔软,又阳光善良的女儿家在一起救了,心肠被泡软了。 云令政此刻拥着她,低头吻了吻她薄红的脸。 慢慢的,寻到了她的唇边。 男人在这方面都很会,像是与生俱来的本事一样,如同狩猎者的天性。 技术极好,又知道对方的弱点跟敏感处在哪里。 南绛轻易的被他驯服,乖乖地抱着他脖颈,任由他吻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云令政才松开她,看着她鲜妍的面容,低低开口:“张开嘴,我教你。” 她再次被抱起,放在了床榻。 云令政将她压在身下,细致拥吻。 今夜,他格外有耐性,给她情欲之外的快乐。 同她耳鬓厮磨,同她讲出了巫族之后,他们何去何从。 他说他在京城安置了家,以后她就住在那,想要去别处也行,总归他们不缺银钱。 他说知道她喜欢那些小猫小狗,又买了个宅子,专门给她养。 他说,知道她羡慕云姒的那些珠宝首饰,全在京城的小库房里了,都是她的,要买要戴,都听女主人的。 最后,他问她:“开心吗?” 第1593章 把脚从云姒脸上移开了 夜色璀璨,升空的火光给了夜幕一丝光亮。 云令政起身,朝着外面看去。 南绛察觉不对,问:“怎么了?” “九爷找到了云姒,唤人过去。”云令政拿起外袍,转身嘱咐南绛:“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去去就回。” 南绛也急忙下床:“我跟你一起去。” 外面,天枢,天玑,天璇都及时出现,用罗盘定了方位,准备好一切,开始动身。 见云令政过来,立即恭敬开口:“云大人,我家主子有召!” “我看见了,一起去吧。”云令政准备了些东西,让人牵来了马。 “我也一起去!” “还有我!”景昀举着手跑过来。 身后,还有嬴棣。 天枢道:“不妥,两位世子不能去。” 嬴棣已经上了马,跟景昀同骑:“我们走在后面,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而且我看那火光的距离,不是非常遥远。明天早上,咱们就能回来了也未可知。” 天枢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自是不会对别人家的孩子有什么怜惜之心,但嬴棣到底不同,他的身份跟背后所承担的,决定了他不能冒一丁点险。 只要景昀…… “去一个就好,景昀过来舅舅这里。嬴棣在这里待着,天玑守着。让陆鹤跟空青准备好吃食……他们其中或许有人受伤了,到时候接应我们。”云令政过去,将景昀抱了过来。 景昀还小,想不了太多东西。 只朝着嬴棣挥挥手:“哥哥,等我回来。” 嬴棣看着景昀他们,点了点头:“希望能找到治愈你的药。” 夜行,毒瘴毒草,可都是看不清的。 云姒先前得到了图纸,云令政留心刻画了一份。 南绛此时瞧着,远远的朝云令政喊:“我等你回来!” 彼时,云姒坐在坑里,看了看旁边掉下来的霍临烨,再看了看在上面的…… “什么时候能拉我们上去?”云姒仰头,朝着外面喊。 实在是太深了,绳子末端都触及不到这里。 霍临烨躺在里面,仰头看着外面:“九皇叔,你要不要也下来?” 上面没声音。 霍临烨趁机上眼药:“看吧,九皇叔肯定是见你跟我一起掉下来,心中又是不快了。他都不担心你,不下来陪你,也不管你是否跟我在一起,只担心自己了,唔……” 云姒抓起一把土,塞在了霍临烨的嘴里。 霍临烨转头就呕:“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本来他也累,我也累,我们都不好过,你能不能别挑拨了?下来之后,谁来救我们?这个时候了,你非得搞点事情,看我们吵起来,你才开心是不是?”云姒也是恼火的。 且身体里面一股邪火,怎么都控制不住,声音还越吼越大。 乃至于这么高的深坑里面,霍慎之都听见了她的声音。 随后,又是霍临烨也失控的声音:“你叫什么叫!大家都不好过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瞧着是个男人都围着你转,你挺开心的是不是!我们这些男人,本来可以去保家卫国,守疆拓土,因为你这些破事耽误在这里,你觉得自己高贵了!” “啪”一巴掌,云姒的脸被打歪。 云姒浑身颤抖,抬起手也朝着霍临烨甩了一巴掌:“你也不看看始作俑者到底是谁!你自己眼盲心瞎,又是被你母妃骗,又是被你妹骗,又是被苏韵柔骗,接着又被最好的好兄弟绿,耽误了我们,罪魁祸首都是你霍临烨!” 骂声一次比一次还难听。 霍慎之虽然也见过云姒失控的样子。 但是根本不同今时今日,满是抱怨跟失控的怒气。 里面没有一丝光线,看不见。 依稀听着,是两人打了起来。 “你去死了才好!”云姒从腰间摸出一把柳叶刀,毫不犹豫的割向了霍临烨的喉咙。 两人是适应了黑暗,霍临烨也看见那一抹冷光。 纵然他有身手的,这么掉下来,内伤在加上外伤,也躲避不及时。 脖子被划出了血,血腥气味越发的浓重。 疼痛,让霍临烨得了片刻的清醒。 他神志回笼时,云姒的刀已经快要挖下他的眼睛。 “云姒!”霍临烨耐着疼痛,抬手按住了云姒。 那脸,直接给她按在了土里,也没有察觉。 听见上面的动静,霍临烨急忙道:“九皇叔你不能下来,这里不对劲。平白多出个坑就算了,还是这么大的一个。我跟她才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居然就有些神志失控,暴虐无比,都想要杀了对方。” 要是九皇叔下来,也失心了,那云姒得死,自己也活不了。 霍慎之寻到了火折,在上开口:“我将水还有火折给你扔下去,知道怎么用吗?” “知道,快些扔下来吧!”霍临烨抬手打晕了云姒,尽量的让自己保持住不要呼吸。 水下来时,霍临烨撕开衣服沾湿,捂在了口鼻处,小心唤起。 就在要打火折时,上面传来了霍慎之的声音:“先不要打火,我寻了流萤。” 是用帕子系好的流萤,散发着幽幽的光。 掉下去时,霍临烨刚好伸手接住,猝不及防地踩了云姒一脚。 霍临烨愣了一下。 上面问:“怎么了?” “没!”霍临烨赶紧把脚从云姒的脸上挪开:“没什么。” 霍慎之仔细一听,觉得不对,只是那流萤的光有些弱,瞧不清下面:“她的声音如何没了?” “刚才被我打晕了。”霍临烨老老实实的开口,顺便提起光源,查看四周。 在上,九爷闻言,眉眼微沉,现在的霍临烨,对于云姒来说,一样是危险。 谁能保证,他能清醒多久? 思虑之间,霍慎之取下了马儿身上挂着的弓箭,瞄准了下面的官员,淡声问里面的霍临烨:“你感觉如何?” 这么一箭下去,射到哪里,都是说不准的。 但是霍慎之的箭术,根据光源,可以大概判断要害位置。 霍临烨丝毫不知,只诚实地回答:“可以的,我还能忍受。” 他仰头,幽暗的光火,让他模糊地看见上面对准自己的弓箭。 第1594章 景昀抱住霍临烨:娘亲啊! 不知怎么,心里还是酸涩了一下。 霍临烨走到了云姒身边,将她手中的柳叶刀拿到,在自己伤口上划了一刀,保持了清醒:“九皇叔你放心,我杀了我自己,也不会伤他,你不要这么防着我,我……是当真把你当亲人的。” 只是,陷阱边的那弓箭,依旧没有动摇,也再无回音。 直到霍临烨看清楚周遭,忍不住的犯恶心:“这里不知道是有些什么东西,虫子还是什么,朝着两边不断地吞噬这些土。像……像巫族所谓的蛊虫。而起……” 他将光源提起,照看周遭:“像是有一层淡淡的薄雾……不好,是毒瘴!” 从来没见过,什么毒瘴,还是从地下开始渗透的。 霍慎之手中的火折子一亮,就看见了周遭并无半点毒瘴气息。 而黑色的瘴气,正是下面往上散发的。 “下面的毒瘴浓度会不断地加重,到时候即便是你划上自己多少刀,也无济于事。你可还记得,她是怎么掉下去的?” 当时霍慎之在后守路,防止又后攻击,若前面有危险,他也能更快做出反应。 且不知,云姒是怎么掉了下去。 “是那个大巫师给的指路蛊,我们找到楼兰的人,都是凭借那个指路蛊。来的时候好好的,我们也是凭借着指路蛊到这里的。只是不知怎么回事……” 霍临烨说着说着,忽然就发现不对:“九皇叔,那指路蛊有点问题,对吧?” 霍慎之敛眉:“或许,是大巫师有问题。” “大巫师能有什么问题?我们帮了他,帮了整个巫族,要是我们死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的。”霍临烨疑惑的厉害。 只是现在,还不是他多想的时候。 霍慎之看着这一条不够长的绳子,想要再回头去找楼兰的族人相助,是不可能了。 他们走了约莫一个月的时间,才到这里的。 而且,坑里面,毒瘴的浓郁越发的浓重,耽误不得。 霍慎之将弓箭还有绳子扔下去:“用你我的衣服延长,把绳子一端连箭上,射上来看看。” 具体是差了多少长度,这个么夜里,谁也说不准。 霍临烨赶紧照做,长箭起,带着绳子,射在了坑的边缘。 “不够!九皇叔,这不够!”霍临烨感觉到自己又有些失控了,在自己的腿上划了一刀。 霍慎之起身,稳稳撂下一句:“等我。” 信号再起,还是原来的方向。 景昀激动的大喊:“是他们要来跟我们回合了!” 绿色的信号,是回合的信号。 天枢纵马先行。 夜色之中,马儿嘶鸣,是听见了战马的声音。 甚至都无需任何人操纵,直接带着他们狂奔。 “我看到主子了!”天枢声音响起的一瞬,周围迷雾顺起。 霍慎之敛眉,厉声吩咐:“捂住口鼻!” 云令政用湿帕子捂住景昀的口鼻,方才用弄一条,捂住了自己。 天色暗的可怕,这里居然找不到了回去的路,甚至看不清周遭的方位。 霍慎之平急着跟云姒之前的情蛊联系,轻合上眼,带动着马儿掉头:“驾!” 甚至都不需要天枢他们在发号施令。 马儿开始跟着战马一起朝前冲。 彼时,天坑里面。 云姒缓缓醒来,只觉得脖子酸痛的厉害,脸也火辣辣的。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周遭十分恶心恐怖的画面。 那黑黢黢的虫子,像是黑色的蛆虫,钻在坑壁边缘。 密密麻麻! “这……这是……” 云姒声音才起,就被霍临烨用帕子捂住口鼻:“有毒气,小心了!” 云姒马上调出医药箱,拿出防毒面具,递给霍临烨一个:“快,带上!” 刚才吸了两口,云姒现在已经感觉很难受了。 她原本就是不是一直能抗毒的身体。 在看霍临烨身上的伤,云姒拿出防护服,两人一人一件。 “我九哥呢?”云姒抬头看上去。 霍临烨道:“离开了,想办法救我们了。”才这种样子的。”云姒看着毒瘴开始浓郁,眼前都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她心里着急了起来,想着医药箱里面还有什么可以用的。 但是都是一些救死扶伤的东西,纱布也成不了绳子。 “难不成我们要死在这里?”云姒拧眉。 霍临烨:“不行,我还不愿意跟你死在一起。” “你!”云姒转头。 霍临烨惊讶:“难不成你又中毒瘴了?冷静点,我总不能跟自己的九皇婶死一起吧?” 听见霍临烨这么说,云姒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你……” “你什么你,少废话!刚才你差一点把我杀了,你个毒妇!”霍临烨火气上来,未曾察觉,自己开始失控。 云姒已经没什么事儿了,这会儿感觉霍临烨不对,调出了麻醉针,想着扎他哪里比较好。 才想着,霍临烨忽然扑了过来,卡住了她的脖子。 “唔!!”云姒瞬间涨红了脸,也不管扎哪里合适了,隔着衣服,就把麻醉针送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霍临烨倒在了云姒的身上。 云姒抬手推开他,就听见了远处的马蹄声。 仔细一听,还不只是一个马蹄声! 且等着马儿停下,霍慎之过去:“临烨?” “是我是我!”云姒开心地在下面朝着上面招手,也不知道下面的能不能看见自己:“九哥你能看见我吗?” 霍慎之眸光微动:“他呢?” 云姒低头看了一眼霍临烨,霍临烨的防护服破了:“我弄了防护服,我们穿上了,还带了防毒面具。我给你们也分几个,你们带上吧。” 没有回答。 霍慎之大抵知道,云姒是把霍临烨弄晕了。 扔下去长箭,顺着就把东西提了上来。 景昀那个太大了,还重新要了一个。 有了绳子,把人救上来就方便了。 云姒先把霍临烨绑起来,让他被提了上去。 之后自己上去之时,云姒忍着恶心,取了一条放在了瓶子里面带上去。 “娘亲!”景昀看着上来的人,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云姒转头,看向了景昀:“我在这里!” 第1595章 你愿意为云大人去死吗? 景昀抬起头,看见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云姒,再低头看看。 哭错人了。 撂下霍临烨,景昀朝着云姒冲了过去:“娘亲!” “我的宝贝!”云姒紧紧的抱起景昀,隔着防护服,揉了揉他的脸:“瘦了一些!” “想你想的!”景昀小嘴甜得很:“没有你,我吃不下睡不着。而且,就连我喜欢的那些饭菜我都吃不香了。哦对了……” 景昀准确找到了自己父王,哭唧唧地开口:“我也好想父王,我担心父王的身体,知道母妃涉险为我们寻药,我更是担忧了。我为你们,操碎了心。” 云姒笑了笑。 景昀就被霍慎之抱了过去。 有了云姒在,出这片毒瘴,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只是现在什么都看不清,他们行路,开始慢了下来。 等着天光大亮的时候,毒瘴开始一点点的散开。 朝阳破开天际的云层,露出了脸来的那一瞬间,云姒隔着很远,就看见了十万大山入口等待他们归来的人。 “阿姐!”南绛迫不及待的迎上去。 空青带着嬴棣,也急急冲过去。 云姒摘下防护服,抱住南绛:“我回来了,我一切都好。九爷的毒也解了,我似乎还找到了能够医治景昀的东西。不过要制成药看看,而且,我还发现,十万大山里面,别有洞天。” 十万大山里面的天机,云姒自然是不会明着说出去。 她朝着空青看了一眼,空青就大抵明白,等会儿是要有什么事情,单独交给她的。 南绛也没有直接问,而是簇拥着云姒朝前:“阿姐饿不饿,累不累,我们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先吃点,睡会儿,等晚上,咱们在开怀畅饮!” “南绛不一样了。”云姒笑着看向了云令政,收回眼,问:“在路上听景昀说,你们快要成婚了是吗?日子订在哪一天?” 南绛朝着身后的云令政看了一眼。 他没有注意到这边,这会儿手正搭在嬴棣的身上,同九爷说这话。 “三天之后,圣女大典,双喜临门。”南绛抿唇笑起来:“阿姐,咱们不急着走吧?” 云姒摇摇头:“不着急,景昀的病还没有好全,留在这里些日子。” 景昀在云姒身边蹦蹦跳跳的,整个人又有了活力:“好哦!在这里多玩玩!” 入了巫族,云姒同几位长老说了在十万大山里面寻药的事情,其间,那些新的发现,还有楼兰人的事情,她并没有开口。 用了些饭菜,南绛给他们准备了休息的房间。 云姒洗干净了,推开门,发现里面有人。 霍慎之已经先她一步,收拾干净,等着她了。 “咱们现在能住在一起吗?”云姒笑着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的床榻上。 巫族这边的床垫子是用棕榈编制的,睡着有些硬,但是对身体好。 金灿灿的阳光被树叶割碎,从窗外照进来,铺散在屋子里面,像是摇碎了一地的金子。 微风吹过,能闻到有泥土跟植物的气息,很是清新,这边先前几天下了几场雨,空气里面,都是沁人的凉爽。 云姒缓缓倒在了床榻上。 蹬掉了鞋子,睡在了里面。 霍慎之同她一起躺下,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这一刻,也没有什么政事,也没有什么斗争。 所有的一切,都是平静安宁的。 以后的时候,霍慎之也没有在今天提。 云姒觉得,她头顶的这片天,彻底的晴了。 看着霍慎之手腕上黑色的情丝,在看看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正在慢慢恢复成黑色。 如今只有些许的银灰,不仔细看,看不出他曾经,为了她一夜白头。 “九哥,谢谢你。”云姒闭上眼,依靠在他怀里。 要谢的太多了,都化为了一声唏嘘。 霍慎之紧拥住她:“我也谢谢你。” 他自觉亏欠她良多。 若是当初云姒不是跟他在一起,而是在西洲,找个富家子弟,如今也不用到处奔走,风餐露宿。 云姒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这样的日子我很喜欢了,这是上天给我最好的日子。我清晰地感觉得到,我是在往上走的。而且,你也好了,景昀也很快要好了。这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们也不用因为身份不同,而隐藏自己。” 霍慎之知道她的心思,只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哄她:“睡吧。” 阳光映照在两人身上,阖眼,他们安静睡去。 巫族迎来了这几年最热闹的一天,圣女大婚! 南绛原本想要跟云姒多聊几句的,但是云姒太累睡着了,她如今百无聊赖,躺在树上。 转头,就看见东陵初阙爬了上来。 她还不会爬树,小小心心的,整个人死死地抱着树枝,躺在了南绛身边,问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南绛有些答不上来,想了想,才道:“很容易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开心,也很容易因为他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受伤。情至深处,愿为其死。” 刚开始几句,东陵初阙还觉得惊奇,最后那句,情到深处,愿意为了对方去死! “这可不行啊!”东陵初阙睁大眼睛,在看见南绛投来的目光时,试探地开口:“你愿意为云大人去死吗?” 南绛有些答不上来。 东陵初阙是个聪明的,具体地问:“如果你跟云大人只能活一个,你选他死还是你活?” 南绛:“……” 她还是答不上来。 这些日子,云令政对她很好,她都不知道,大魔头这样的人,也能对人这样好的,也能有人的一面。 几乎是事事为她谋划…… 南绛想了想,抱着赤子之心,开口回答:“既然是所爱,那当然要坦诚,我愿意让他活。” 她的心思,直接而干净。 东陵初阙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情情爱爱真可怕!” “你有喜欢的人吗?”南绛一直好奇,为什么东陵初阙会选择跟着他们来。 是他们这群人里面,有东陵初阙喜欢的人,还是,她想要跟着过来,见谁? 这样大的牺牲,必然是有大图谋的。 第1596章 之前还想要跟九爷和亲 东陵初阙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没有喜欢的人,就算是以后有,我也不可能爱一个人胜过爱我自己。我眼里,只有母后跟父皇交代给我的,让我找个好的驸马,平安快乐地过完这一生。” “那你选到合适的驸马没有?”南绛抓到了话里的要点。 东陵初阙骄傲地挺起胸膛:“那当然!” 思绪一转,南绛排除了几个人,直接问:“霍临烨?” “怎么可能!”东陵初阙有些恼了:“南绛姐姐是在侮辱我?” “我选驸马,必然得是我崇拜的人,若是不能崇拜他,让他做我的驸马,成天看着他做什么?要银子我有,要身份我有,我要什么有什么,他得配得上我。”东陵初阙清醒且自知,也知道自己是快要亡国的公主,所以不会要求太高,故而开口: “不要像九爷那样的,我拿捏不住,而且也没有云姐姐的本事,这样我以后会吃苦的。云家的几位哥哥,其实就很好……” 她抿唇,多了几分小女儿的羞涩。 南绛依稀地想起,当初东陵初阙在蒋淑兰面前说,先前云大将军救过她。 她这么跟着来,云大将军离这边,也不是很远了。 而这会儿,东陵初阙又开了这种口的话…… “你想要云大将军做你的驸马?”南绛总算是看明白了。 东陵初阙伸手捂住南绛的嘴:“南绛阿姐不要说这样大声,事以密成。我觉得他很不错。” 南绛坐起身来:“云大将军身在战场,战场危险,你不怕……” “我为自己以后想过了,如果云大将军愿意同我在一起,他哪天不小心死了,那云家家大业大,而且云姐姐是云家的人,你也是,云家的家风很不错,又护短。即便是我自己一个人,我也不吃亏的,我也能完成父母给我的嘱托,平安过一辈子了!” 头脑清晰的很,也很会为自己考虑。 南绛点点头:“所以你要我帮你什么?” “南绛阿姐真聪明!”东陵初阙竖起大拇指:“云大将军跟我只是一面之缘,搭救过我,他对我并不熟悉。我想要南绛阿姐帮我去试探一下云大人那边,问问云大将军可有喜欢的人,要具体一些。他好恶,我也想知道。其余的,就是我尽人事了。” 南绛点头:“好,我帮你。这件事情,我也会保密的。” “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云姐姐也不用。”东陵初阙跟着下去,笑嘻嘻的开口。 谁会拒绝一个聪明可爱,长得又十分漂亮的小公主呢? 南绛找到了云令政,试探的问了问。 平时那些事情,云令政就很容易看穿。 这会儿,就直接问:“东陵公主想要做你长嫂?” “没有,不是,你别瞎说。”南绛打死不承认。 云令政轻嗤:“平日不见你上心,刚才鸾徽看你在跟东陵初阙说话,回来便这样试探,还说不是?对我,你没什么要隐瞒的吧?” 她也隐瞒不了。 南绛只好老老实实的开口:“对,是她,但是她不让我跟人说。” “大哥没有什么喜欢的女子,他的心思,都在建功立业上。”云令政的目光朝着不远处正在跟自己亲随玩闹的东陵初阙看过去。 嗯,极美。 且不说有多美。 起码是他这些年以来,见过的尤其漂亮的一个。 而且如今只是十六的年纪,等再长大一些,那更是难说。 云令政的目光很淡,收回眼,道:“我倒真不知,大哥喜欢这样的与否。不过,大哥性子直接干脆,或许这样聪明又狡黠的女子,当真能拿到他的心。” “真没有喜欢的人吗?我记得,有个叫慈卿的,那是萧家九小姐。之前一直在大将军手底下……”南绛试探的开口。 云令政嗤笑了一声:“没有!不是所有男人跟女人在一起,都要发展出点关系的。而且,那萧家九小姐是何等人物,怎会拘泥情爱?如今,在战场上,一心做出功绩来,想要踩着大哥上去,要所有人都看看,她萧慈的本事呢。” 南绛这就放心了。 回去跟东陵初阙坦白,云令政知道了这件事情。 东陵初阙丝毫不在意:“没事,瞒不住的人,就不瞒了。谢谢南绛阿姐,我去给你准备新婚贺礼,很快就到这边了,我去拿,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看着东陵初阙离开。 南绛被她身上的活力所感。 肩膀,却被云令政轻轻拍了一下。 她转过头去,就看见是云令政,云令政的目光淡然,看着东陵初阙的方向,道:“这种女子,在知道要跟九爷联姻,过来之后,晓得了九爷不行,马上掉头,去了解了当时还不是太子的霍临烨。又在知道霍临烨不成之后,马上收回心思,接触了云家这边,选定新的人。她目标明确,头脑清醒,同我大哥那样的人,倒是旗鼓相当的。” “也不愧是东陵第一公主。” 南绛听着云令政夸赞东陵初阙,就觉得更喜欢这个女孩子了。 这会儿,东陵初阙到了巫族入口,一面等着明鸢姑娘来,一面听亲随珈蓝叽叽喳喳的开口:“为什么还要问问那个云大将军有没有喜欢的人?管他有没有,咱们公主是世上最好的人,看上了谁,都是谁的福气呢!” 东陵初阙抿唇,一张脸都皱了起来:“这些年还好我清醒,不然都让你吹上天了。你自己想想,要是不问,人家有喜欢的人,我一个公主,难不成要跟人家抢吗?那多没脸?那我以后怎么过好日子?而且,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值得本公主动手抢吗?男人,多的是。” 珈蓝觉得有点道理,这会儿也看见了明鸢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是当时逃的时候,东陵初阙见到了明鸢,后来接到了消息,说是巫族那边没事了,南绛要成婚,她特意请明鸢帮她等人送来的礼。 “夜明珠。”东陵初阙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东西:“比小孩拳头大,目前就这么一颗,白天吸收了阳光之后,晚上就非常亮了。” 拿出来,看着透明的夜明珠,东陵初阙对着抬眼查看。 “南绛姐姐呢,会喜欢这种东西的。”合上盖子,东陵初阙说了一声:“谢啦,我们一起去吧。” 明鸢想到之前那些不好的经历,不太想去:“我就在这里等着殿下出来。” “霍临烨啊?”东陵初阙想了想:“她现在可惨了,手脚四分五裂,没人照顾,要躺好久的。烈风的尸体也被烧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九爷也回来了,就在云姒阿姐身边呢,他可要伤心喽……” “等等!”明鸢心思动了,急忙喊了一声:“你等我去同马车里面的姑娘说一声,你交代我的东西差一点丢了,还是白姑娘帮我找到的。我去说一声,随你进巫族。” 说罢,明鸢提起衣裙跑过去。 马车帘子掀开,一个极美的女子,一身白衣,坐在里面。 瞧见明鸢过来,柔声问:“怎么了?” “添翎姑娘,我要随一位朋友进巫族。” 白添翎笑意未断,只拿出怀中的东西,交给明鸢:“正好,帮我一个小忙。” 第1597章 拒绝了一个爱他的人 “嘿,珈蓝,你悄悄的去看那两人在干什么?” 远处,东陵初阙看着久久不过来的明鸢,马车里面那是男是女也不知在干什么。 她本就是个好奇心重的,什么瓜都想要吃两口。 这会儿心思上来,还忍不住问:“你说里面坐着的是谁?” 转过头去,发现珈蓝已经不见了。 “哎,人呢?”东陵初阙转了一圈,挑眼一看,发现珈蓝悄悄咪咪地潜藏到了前面。 明鸢这会儿将马车帘子放下,在马车外开口道:“多谢姑娘的恩德,容许明鸢以后报答。” “得了,帮我把东西送到,你我之间,谁也不欠谁。”白添翎的声音,带着一抹笑意。 明鸢转身,就跟东陵初阙撞了个正着。 “姑娘……你快要吓死我了!”明鸢堪堪后退几步。 东陵初阙挑眉看着明鸢:“她是谁啊?” 明鸢道:“是一个女医士,医术高明。多亏了她,我才能没事。也是在前面的部落遇到的,说是她受人所托,找那个朋友,还有自家的未婚夫。如今,让我半个忙,她就要找未婚夫婿去了。” “什么忙?”东陵初阙把脑袋凑过去一些。 明鸢没见过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一般人听见这些,都选择适可而止了。 对方的身份瞧着还不俗,这性子却不稳重端庄。 思及此,明鸢道:“这恕我不能说,不过,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东陵初阙上下打量着超前去的明鸢。 珈蓝这会儿靠过来,还没有等东陵初阙问,她就道:“不用问了公主,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啊?”东陵初阙敛眉:“捂这么严实吗?到底是谁,还请明鸢帮忙。明鸢不过是霍临烨用来顶替那个假六小姐叶暮梨的,会点医术,能帮什么忙?” “会不会是太子霍临烨的旧情人?”珈蓝大胆猜测。 东陵初阙摸着下巴,点点头:“有可能,可能是个瞎眼看上太子的,啧啧啧,这些女子,真是……没见过男人吗?之前云姒姐姐说的那很俗却很明白的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珈蓝:“牲口配种还知道找个好的呢,有些人连牲口都不如。” “就是!”东陵初阙双手环抱,平等的鄙视明鸢还有霍临烨:“霍临烨那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明鸢走在前面,不知道后面的东陵初阙主仆两人,正在骂霍临烨。 回到了巫族,东陵初阙就看见了明鸢一头扎进了霍临烨屋子里面。 她爬在窗口,还看见明鸢哭了。 “殿下,殿下你还好吗?”明鸢擦着眼泪,轻轻的推了两下霍临烨。 昨夜霍临烨被云姒一针麻醉剂给药翻了。 睡了一晚上,这会儿被明鸢叫醒。 有些恍惚,定睛一看,是明鸢,却是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没事吧?” 明鸢摇摇头,眼中有泪:“没事,殿下受苦了。殿下的手臂跟腿,是怎么回事?” 霍临烨起身,低头看了一眼手臂跟腿,摇摇头:“没什么,不会死,治疗的及时,也不会影响之后握剑,你尽管放心就是。” “我照顾殿下。”明鸢站起身来:“我去给殿下打水。” 眼瞧着明鸢要出来,扒拉在外面偷看的东陵初阙赶紧缩下去。 霍临烨突然一声:“明鸢,不用了。” 明鸢愣住,回头问:“殿下,是不是因为六小姐在这里,怕六小姐误会?” 云姒跟霍临烨的事情,明鸢是知道的。 她也更加知道,霍临烨心中只有云姒,他爱云姒,爱得不要命。 可是…… 可是爱云姒爱的不要命的,不只是霍临烨一个。 空青,南绛,云家的人,乃至霍慎之,还有他们的三个孩子。 云姒不缺爱,也不稀罕霍临烨的爱,跟不需要他的爱。 霍临烨不想要给明鸢希望,他的心,已经分不出半点:“我跟她之间,哪有这样的误会。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让你做这些。明鸢,你知道的,我对你……” “我知道啊,明鸢知道的。”明鸢走到了霍临烨床前,跪坐在床下:“你希望六小姐,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我喜欢殿下,亦然如此。殿下……还是殿下觉得,我……我的身子不干净,被人……所以殿下嫌我?” 明鸢是为了帮霍临烨抢回烈风的尸体,所以才被巫族的人…… 想到这个,霍临烨心中多少有愧疚。 他开口:“别多想。只是明鸢,我会为你找到凌辱你的人,我会让他娶你为妻。” 明鸢的脸色,瞬间惨白:“我不嫁旁人!殿下,让我留在你身边行吗?” 霍临烨摇摇头:“不能,我不想要耽误你。我对你,没有男女之心。” “你又怎么知道是耽误我?人这一生所求很多,有些人求财,有些人求爱。我单纯的,只想要求看见殿下,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甚至不求做你的妻妾,殿下可以把我当成红颜知己。” 明鸢跪在地上,朝着霍临烨一拜:“殿下今日非要我嫁人,便是断送我生的希望。我这条命是殿下的,殿下不要我,我就还给殿下!” “明鸢!”霍临烨一看明鸢起身就要装墙。 他忙起身来阻拦。 一个不慎,身子不稳,就要往地上砸去。 明鸢眼底一惊,抬手去拥他。 霍临烨宁可摔在地上,也把她推开。 恍惚间,明鸢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心碎掉的声音。 霍临烨面上没有露出什么疼痛跟难堪。 他从地上起来,看着明鸢:“不是我不留你,是我知道,人的心是填不满的。就像是我从前对她那样,慢慢的,我开始不满足,想要拥有。我甚至想要同她跟九皇叔在一起!” “我知道这个念头是错的,但是我难看克制。” “明鸢,你才十几的年纪,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我,已经历尽沧桑。你非要在我左右,一天,两天,你觉得舒服,开心,满足。但是时间久了,你会生出别的想法,别说你不会,我就是这样的,我是个过来人我懂克制心里的欲望有多难有多累!” 明鸢泪眼模糊,不断地摇头:“殿下……” 第1598章 诛心:追着霍临烨叫六哥~ “所以,我帮你找到欺负你的人是谁,你要么跟他成婚,让她照顾你一辈子,为你当牛做马一生。要么,我杀了他,我带你回大周,我请我父皇给你个身份,在京城找一家人,让你嫁过去。如果这些你都不愿意,那……我只能跟你说,到此为止,你我就当没见过。” “为什么非要她,非要六小姐不可吗?殿下为什么不看看我?”明鸢是真心喜欢他。 跪着过去,抱住霍临烨的腰,狠狠地慌着他的身子:“看看我,殿下看看我,我喜欢你,不图你的身份,只要你这个人。哪怕你什么都没有,我愿意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 霍临烨眼底赤红,抬手想要拍一拍明鸢的后背,最终还是放下手,缓缓道:“明鸢,我也想要问问云姒,我现在什么都改了,她为什么就是不能回头看我一眼。我也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只是不可能的东西,就是不可能,你明白吗?” 明鸢哭得不能自己。 霍临烨依旧没有碰她一下。 “别想着我不接受你,你就自杀。这种威胁人的办法……太难看了明鸢,你不是这样的姑娘,对不对?” 他的语气,到底软了下来。 明鸢抬头,泪眼模糊的眼底,看见霍临烨俊美的脸上,只是对待朋友时的笑意。 没有什么爱不爱,没有。 而且也够干脆,绝情。 把她拒绝得干干净净。 “你猜十几岁,用我们大周的律法算,其实你还小的。你现在觉得非我不可,等你再过几岁,再见到比我更好的人,你就会觉得,现在这么为我要死要活的,其实很丢人。” 霍临烨笑笑,拿出帕子递给明鸢,让她自己擦眼泪。 明鸢拿着那条帕子,问:“帕子可以给我吗?” “不能。”霍临烨摇头:“我现在但凡是对你送一下口,都是对你的伤害。伤你一时,总比伤你一世好。” “那……在巫族的这段时间,让我陪伴在你左右好不好?我答应你,等这段时间过去,我绝不纠缠你。”明鸢擦干净眼泪,扶着霍临烨起身。 外面,东陵初阙看了唏嘘。 珈蓝确实抹了抹眼睛,哭丧着脸说:“好感动。” 东陵初阙一脸不敢置信:“知道什么是圣母心吗?就你这样的。霍临烨现在这个样子,是他活该。那个明鸢脑子不清醒,喜欢那种男人,同情他人遭遇,担负他人命运。要是明鸢跟他在一起,有的倒霉的。一个得不到夫君爱的女人,一个只爱别人妻子的男人,啧……” “可是太子改了。”珈蓝撇撇嘴。 东陵初阙嫌弃的皱眉:“杀人犯改了之后也是杀人犯,也是因为他改了,他不用死了。这不是任何人同情他的理由,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同情他,等会儿我让你两人在一起。” “还是不要了!”珈蓝吓得缩了缩脖子。 东陵初阙哼了哼:“这还差不多。很多女儿家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我看你就是这样的,你得改改,不然以后你就是第二个明鸢,我可不救你。” “公主不会的,公主对我最好了!”珈蓝挽着东陵初阙的胳膊,笑嘻嘻的一起离开,去找景昀他们玩儿去了。 明鸢出来的时候,大抵是听见点什么的。 她低下头,带上了面纱,免得在这里被人发现自己。 傍晚时分,众人都起身了。 云姒是会做菜的,就连霍慎之也会。 嬴棣跟景昀也会烤个东西,现在用不少他们。 两个孩子跟在自己父亲母亲身后,手里提着不少猎物一起回来。 “我还没有问过,你怎么也会做菜?”云姒吃过一次,味道是很不错的。 霍慎之垂眸,将手下的野鸡处理干净,手法都是很熟练的。 递给云姒时,方才开口:“你在幻境之中也见过,我是从一个小兵一步步走上去的,总不能有人负责我的一饮一食。所有东西,都要自己亲手来。慢慢地,也就什么都会了。” 云姒看向了在一旁帮忙收拾菜的嬴棣:“那嬴棣呢,他做这些杂事,也有模有样。” 霍慎之随之看了过去:“带他寻药的那几年,他三岁就懂这些了,开始尝试自己照顾自己。” 把菜收拾好,嬴棣交给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不会下厨,但也不懒着,会做点力所能及的。遇到不会的,想要学,就离远点看看,从不给任何人添乱找麻烦。 不喜欢的,就凑到嬴棣跟景昀身边,找他们玩。 一群人,便是连云令政,都是能做点什么的。 云姒抿唇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心里很是舒服。 人都是向往安逸的,在权势到达一定程度,纸醉金迷什么都享受过了,就会有些向往这种生活。 这种生活的珍贵之处,大抵就是难以得到。 “开饭!”南绛跑出来,朝着众人吆喝。 今夜,大家围坐在一起。 便是霍临烨都出来了,看着满桌子的菜,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坐在了嬴棣跟景昀的中间。 是嬴棣让景昀这么干的。 桌上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看上去却无比美味。 云姒举杯:“今天有好酒好菜好友,我谢谢大家这段时间陪我走这一趟,之后还要在巫族多留几天。等后日,就是南绛跟我二哥哥的婚事,我们再度畅饮!” 南绛笑着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眸底有笑意,只像是覆了一层薄纱,透不进光去。 “景昀的病怎么办?”东陵初阙开口问。 云姒道:“等过几天,战奴先生也到了,他教过我,我得叫他师父。那药就给师父看看,我来的时候,就把景昀的血跟药调制在一起了,看看有没有效果。” “母亲,这真的有用吗?”景昀忍不住开口问。 云姒点头:“有用,你会好起来的。这药,还是你父亲机缘巧合寻到的。” “真的吗?”景昀抬头看向了霍慎之,下了桌,跑到了霍慎之面前要抱抱。 霍慎之自然是纵着他的,抱起来让他坐在腿上,由着他撒娇:“父亲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霍慎之不过笑笑,看向了嬴棣。 嬴棣的笑容原本有些凝滞,但在看见自家父王落来的目光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转头,朝着霍临烨喊了一声:“这次景昀的病也要谢谢你,六哥!” “噗——!” 第1599章 霍临烨彻底失去争的资格 陆鹤先喷了,吃惊地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捏着杯子,也是愣住。 这时候,景昀从霍慎之怀中出来,回到了自己位置坐下。 兄弟两人一左一右,架住了霍临烨,可谓是插翅也难逃啊。 “哥哥,咱们都是一家人,都是好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景昀是懂膈应人的,说完了才对霍临烨开口:“不过六哥,说什么我也要谢谢你。” 霍临烨给气笑了。 偏偏这种话,对得很,他还什么都不能反驳。 转过脸去,霍临烨开口道:“不客气,你们父王会补偿我的。你们两个小孩子,就不用操心了。” “改天一起玩。”景昀伸出手,够到了霍临烨,在他肩膀上,似模似样的拍了拍。 嬴棣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方才跟着似模似样地伸出手,拉住霍临烨的衣服:“六哥,我们兄弟暂时先不能敬你,就先欠着了。等回了京城,我们一起玩。” 霍临烨气笑了。 无声地低下头,眼底的笑意当真多了几分无奈。 在抬头看向了云姒。 云姒开口同嬴棣道:“好了,吃饭吧。” “好。”景昀抓起筷子。 嬴棣确实云姒都劝不住的,刚要开口,就看见霍慎之看过来。 那目光有些压迫,嬴棣也不说话了,抓起了筷子。 霍慎之收回眼,面色如常。 饭桌上,没这个必要弄这么一出。 “少喝些。”云姒低头嘱咐霍慎之。 他轻轻一笑,应她一声:“不喝。”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人能插进去了。 明鸢在远处这么看着,有些心疼霍临烨。 只是她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那里。 霍临烨看着他们两人,心境其实已经不是曾经那般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应该是从叶暮梨那件事情上。 他把云姒推开,把假的往自己身边揽。 事情真相大白那天,他的心,就塌了。 吃完了之后,大家围坐在篝火旁边。 云姒不在,霍临烨被搀扶着,走到了霍慎之身边坐下。 嬴棣一看见,就跑过去:“六哥不跟我们兄弟玩儿吗?” 话里话外的“六哥”,实在是刺激人。 霍临烨看向了霍慎之:“嬴棣这小子说话太不中听,九皇叔,你不管管。” 霍慎之将手中的树枝扔到了火堆上,抬手将嬴棣拉到了跟前。 没什么责怪的意思,只为他整理衣服时,淡声同他说:“今后不论世事如何变化,你既尊他一声‘六哥’,便要敬他重他,如同敬重我同你母亲那般。” 嬴棣猛然从地上站起来,看向了霍临烨。 霍临烨也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知道九皇叔素来不是那种年少莽撞之徒,只是这样教孩子,他有些诧异跟不理解。 但是……转念一想,这何曾不是对他德行的一种肯定。 九皇叔其实什么都看得出来。 嬴棣尚且年幼,不懂这些。 僵持着站在自己父王跟前,迟迟不开口再叫一声“六哥”。 霍临烨也没有为难,只道:“九皇叔,我同你还有事要说,让孩子去一边儿玩乐去。” 霍慎之看着嬴棣。 便是在这种目光之下,他即便是敬重自己父王,也不肯听他说的,叫霍临烨一声了。 “母亲何至于火海产子,景昀何至于需要药医治,这一切,嬴棣都记得罪魁祸首。且不说其中是不是有母亲的责任,但把太子殿下当成六哥……嬴棣没有这样的心胸。”嬴棣抬手跪拜,行了大礼,迟迟不起。 嬴棣也不是谁说什么他都会听的。 霍慎之不逼他,他也不是个会逼孩子的主。 只开口:“去吧。” 当年的恩怨,又怎么会是一句话能说清的。 是非对错,当年的事情,很难论断。 只是,人应该往前看。 这些道理,也只能嬴棣自己懂,他才能心服口服。 霍临烨瞧着嬴棣的样子,有心逗弄,开口道:“你要这样的话,那我只能说,管你辈分不辈分。我加入这个家,我们一家三口,哦不,算你跟你弟弟的话,我们一家五口人,好好生活在一起。” 这种玩笑,让嬴棣变脸。 他目光冷了下来,看着霍临烨。 霍慎之侧眸睨了霍临烨一眼,见他闭嘴,方才道:“看那边。” 嬴棣目光微狞,看了霍临烨最后一眼,转头,看向了身后。 景昀跟东陵初阙在远处朝着他招手。 两人不知哪里挖出来些烤红薯,景昀说是云姒喜欢,让他一起过去。 “儿臣告退。”嬴棣抬手,恭恭敬敬起身。 看着嬴棣离开,霍临烨才道:“像你小时候,六亲不亲,人缘寡淡。果然是你一手养出来的狼崽子,九皇叔,你的算盘,打得好响。” 霍慎之未曾回话,只看着燃起的火苗,往里面又扔了一根树枝。 霍临烨垂下眼:“我知道我不可能跟你争斗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压不下这股火。明明……该是我的皇位。我别无所愿,只想你不计前嫌,对我父皇松松手。毕竟,你们也是兄弟,不是吗?” 没什么哀求,这话他平静地说出来,更不像是征询。 都是朝堂之上的人,霍临烨知道自己武宗帝的路,走到头了。 而他自己,这一次,也彻底失去了一争之力。 只是说出来,没有等答复,霍临烨便朝着远处的明鸢招手。 明鸢过来,搀扶着他离开。 这事,不需要什么答案,霍临烨只把心思告知就行。 远处,嬴棣把话说给景昀听。 景昀愣了愣,他本是个被云姒教的没什么幽暗心思的孩子。 听了这话,道:“听父王的啊,而且,人都有犯错的事情,母亲说了,改了就是好孩子。我们后面的苦痛,虽然有他的事,但是……那都过去了。” 嬴棣看着景昀,好一会儿,他笑笑,心思莫名,也不逼着景昀非要跟他一样急着这一茬。 “找母亲去,看看他做的那些药怎么样了?”烤好了,景昀把红薯兜在衣服上。 东陵初阙怕把自己好看的小裙子弄脏,也顺便放在了景昀的衣服上:“帮我一起兜着,有些烫,我等会儿吃。” 景昀大方得很:“行,都给我放过来吧!” 第1600章 旧爱,新人,情何在 几个笑嘻嘻的,踩灭了火。 云姒此时正在跟陆鹤还有空青说着十万大山里面的事情,战奴在这个档口来了。 把给景昀寻的药交给战奴之后,战奴大抵看了一眼,只说:“我只能先试试看,成不成的,不好说。” “多谢师父了。”云姒叫的诚心实意。 战奴闻言,愣了一下,笑出声来:“好,凭你这句师父,我一定竭尽全力。我带着一起来的,还有大巫医。这一路,我瞧他熟知各种,应当是能帮忙的。”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师父帮忙。”云姒把十万大山的地图交给战奴:“十万大山里面,有人迹。且里面奇花异草,多不胜数。我有了这个机缘,同里面的人交好。我想要里面的人为我所用,里面的药,也为我药王谷所用。” 战奴有些惊讶,这十万大山他不是没想进去过。 但是来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云姒成功了,还从里面带出了药来。 云姒把十万大山里面的事情,都给战奴说了个遍。 战奴越发惊讶:“居然连秘药这些东西,都有。” “所以,我想我是不能浪费这片宝地的。师父,我想请你带着空青,陆鹤,入十万大山。里面有一位名叫卓英的,是我的朋友。他们说着不一样不一样的话,虽然难以交流,但是我把事情,该说的都说给卓英听了。” 云姒诚恳的很。 战奴哪有不依从的。 当即点头:“好,我不是帮你,这件事情,我也能受益。且,我是你师父,也入了济民堂,成了你们之中的一员,没得听你在这么客气的道理。” 云姒含笑,看向了空青跟陆鹤。 陆鹤道:“有战奴师父在,我们可谓是事半功倍了。医者帝国,指日可待。” “对了,我带来的那个大巫医要藏着些,他同如今的大巫师有仇。”战奴收起那些东西,嘱咐。 具体什么仇恨,大巫医没有说。 云姒点点头:“这些让空青帮忙安排,我要去找南绛,还有要事。” 从十万大山里面带回来的那条蛊虫,瞧着恶心的很,需要南绛辨认。 南绛看了又看,摇摇头:“没见过,不过确实是蛊虫,我身上有蛊王,能感觉得到。” 云姒沉默了一瞬:“那就先留着给你。” “谢谢阿姐!”南绛笑着接过去,也不觉得恶心。 云姒看她笑容满面,当真是要成婚的人了,看着都多了几分光彩。 “南绛,你什么时候喜欢的二哥呢?” 这么突然的一句,南绛都不好回答。 她垂眸,有些女儿家的羞涩,道:“大魔王长得好,人也聪明,总是有些人格魅力在的。我当时年纪小,很容易被诱惑。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还真不好说的。可能是,日久生情,我不知道……” 南绛心中确有欢喜。 她很快就要嫁给云令政了。 她要在洞房花烛之夜,告诉云令政,他们有过一个孩子。 “阿姐,你不是问我那孩子是谁的吗?我……”南绛刚要开口,就看见了云令政的身影。 “他怎么跟……明鸢姑娘一起?” 树影下,明鸢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云令政:“云大人,此物是一位名为白添翎的姑娘予我的,说是让我交给你。” 看见那帕子里面的东西,云令政原本缓和的脸色骤变。 “她人在哪里?”那半块玉珏温热。 云令政捏在手中,手背之上,筋脉显露。 明鸢有些被吓到,忙把自己怎么遇到白添翎的事情,说得清楚明白。 “她还说她寻到了为孩子治病的药,说是如果锦弗公主还想要的,就请云大人出巫族,寻她去。” 云令政侧过身去。 看着手中的玉珏,面色阴寒。 “多谢你带话。”一字一句,字字冰凉。 明鸢同那些明朗的人相处久了,对云令政这样的,有些惧怕的。 她堪堪后退两步,不想要多留:“既然话带到了,那我就不多留了。” 幽暗的月色之下,云令政在伸手。 白玉染血,他眼底的情绪浓重,但是恨还是爱,尤其难明。 鸾徽是知道些东西的,忍不住提醒:“大人,后日,便是你同圣女成婚的日子了。” 这个时候,别说是去见曾经的未婚妻子。 就算是出巫族,也是不应该的。 云令政看着手中的玉珏,往日内敛的情绪,一点点涌现成忍耐。 “云姒把药交给谁了?” 鸾徽开口:“战奴,交给战奴先生了。” 战奴比他们大许多,约莫是快四十的人了,有本事,有格局,叫一声先生,都不过分的。 云令政也不是为了云姒非要如何。 那景昀,说到底,身上留着云家的血,是他云家的血脉。 约莫是跟南绛在一起时间久了,云令政的心肠都被泡软了。 一个孩子而已,曾经,他是不怎么在意的。 死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嬴棣好好活着就行。 但是他手上,还有景昀的小手握过他时,残留的温度。 “去见战奴。”收起玉珏,云令政转身就走。 在远处的南绛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隐约之间觉得心里忐忑。 跟云令政在一起,她本就没有什么安全感的,总觉得……他们差距太大了。 之前他给自己准备了嫁衣,无比用心,那时候她觉得心里踏实了。 现在,这种落差感,又来了。 南绛摸了摸心口,想要去找云令政。 只是东陵初阙跟景昀他们跑着过来。 东陵初阙喊着:“南绛姐姐,不好了,太子殿下要打死你哥哥!” “什么?”南绛转头看向了云姒。 云姒立即问:“怎么回事。” 东陵初阙:“那个明鸢姑娘在路上走着,遇到了……遇到了南绛姐姐的哥哥。两人纠缠在一起,太子殿下过去,不知说了什么,打在了一起。我怀疑……我怀疑那个伤害明鸢姑娘的人,可能是南绛姐姐的阿兄!” “怎么可能!”南绛还不知道自己哥哥的性子吗。 她快速起身,朝着东陵初阙指的方向看过去。 云姒也跟着追了过去。 乃至于战奴再来时,扑了个空。 “还需要一味药,我记得这味药,就在西洲白家!”战奴同云令政开口。 云令政垂眸:“那……可能耽误几天?我同圣女成婚之后,自去取来。白家那位,我知道在何处。” 战奴说能。 云令政点头:“那就大婚之后再去,鸾徽,你去跟那人打个招呼。” 第1601章 南绛大婚,不宜见血 彼时,云姒按住了霍临烨,看向了南绛的小哥。 南离已经被打得口吐鲜血。 “发什么疯,够了!”云姒怒吼了一声,明鸢堪堪跑过去,拉住了云姒。 还没有等云姒反应,就听见明鸢哭诉:“不……不怪殿下,是我的错。殿下找到了当时欺辱我的人,就是他——” 顺着明鸢的手指指过去,云姒看着地上躺着的南离。 就是南绛,也愣住了:“你说什么?欺辱你的人,是我小哥?这怎么可能!” 东陵初阙站到了一旁,本是不想要插嘴的,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你确定吗明鸢?” 明鸢咬唇,痛苦的点头:“是……是他……”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汇聚到了南离的身上。 南离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明鸢。 “对不起,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这样一开口,就等同于承认了所有。 明鸢痛苦的转过脸,颤抖地绷紧了身子:“滚!你滚!” “这是怎么回事?”云姒跟南离也接触过,南离的性子,不会是侵犯别人的人。 “其中,有什么误会的话,说清楚也好。如果不是误会,那……” 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违背女子意愿的男人,当死! “有什么误会?”霍临烨看了一眼云姒:“这种事情还能有什么误会?一个男人,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吗?今天我且在这里说明白,要么你死,要么,娶了明鸢,这辈子,给她当牛做马,算是还债!” 如果真的是强暴。 云姒半点不建议霍临烨最后的那种选择。 这无疑于是把一个女子再度推入火坑里面。 但是这样的时代…… “还是要看明鸢的意愿!”受害者是明鸢,不管什么缘由,云姒都站在女子这边。 明鸢咬着下唇,不敢去回忆那天。 云姒拍着她的肩膀,道:“这件事情,我们分开说,不要在这里说这些了。你一个男人你什么都不怕,但是明鸢不同。” 明鸢也才十六七的年纪…… 如果在后世,这个年纪,还是努力勃发向上的年龄,就不要说,明鸢自己就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子。 霍临烨收起软剑,看见了南离:“你跟我过来。你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我管不着,但我视明鸢为亲妹妹,你做这些,是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你就要为她这一生负责。” 南离点头。 刚踏出去一步,南绛就按住了南离:“我去把阿爹阿娘给叫来。” “好。”南离没有逃避,坦荡荡地面对这些。 这些日子,他已经受够了内心的煎熬。 来到了小屋里面,明鸢抱着云姒,放声大哭。 云姒想到了那一天见到的明鸢,浑身破败不堪。 她给足了耐心,等她哭完了,哭累了,云姒才缓缓开口:“如果你不想要面对这件事情,那你不用插手,我们会给你一个公道。明鸢,你是怎么想的呢?” 明鸢抬起头,她觉得无比难堪。 那一天的事情,她不想要回想。 只是,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囫囵下去。 “为了……帮殿下夺回烈风的尸体,我……我悄悄潜入他们安置烈风的地方。在那里,遇见了大祭司,还有那个……那个人……” 另一头,南离开口:“当时我知道她是要带那个尸体走,但是大祭司不愿意。我请大祭司放过那个姑娘,只是他也不愿意。” 霍临烨握紧拳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蚩淮的手段在:“还有呢?” “他……他知道明鸢是中原的人,他不喜欢中原的人,更别说,明鸢跟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沾边。他说中原的人都高傲,他想要看看高傲的中原,在他们这些巫族人胯下求生的样子。” 南离闭上眼,额头上青筋暴露:“然后给好几个男人下了药,但我是清醒的。” “玷污明鸢的,不止你一个?”霍临烨现在已经动了杀心了。 南离低下头,声音压抑:“当时我有心想要救人,闯进去,收拾了那些人,但还是沾上了药粉,我……我玷污了明鸢。” 屋子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直到南绛的阿爹冲进来,直接甩了南离一个耳光。 响亮,干脆。 劈头盖脸的怒骂,随之袭来:“你……你……” 他们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 南绛的孩子……那个连生父到底是谁的孩子,现在完全无人知晓。 他们都以为,南绛是遭人欺辱了,格外地痛恨这种行为。 现在,他们自己的儿子居然对别的女子…… “你是我南家的耻辱!死了才能消除你的罪孽!”南峥拔出刀,完全没有半点犹豫。 他心疼女儿,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对当初玷污自己女儿的那个人,心中的恨! “人家父母知道了多伤心,人家娇养的女儿,就被你这个畜生玷污,你现在才敢说?你敢做不敢当,现在被指认了,才把这些说出来?” 南峥被霍临烨拉着,手中的刀,半点不留情,在划向南离喉咙的时候,叫霍临烨拉偏了一下,划破了南离的肩膀。 “我就说你这些日子怎么心虚不宁,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你当时就应该自杀的!” 南绛挡在了南离的跟前:“哥哥是想要救人,所以才犯了错。阿爹,一切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蚩淮,还有那几个愿意玷污明鸢姑娘的人吗?蚩淮内心自卑龌龊,一直觉得中原人看不起他, 去了一趟京城,感受到了高低落差,抓到了一个瘦弱的明鸢,就开始欺负明鸢,是他的错。阿爹,阿兄也是受害者。让阿兄弥补,让阿兄悔过!” 南离却没说什么,跪在地上,朝着南离磕头:“阿爹,我的确是想要自杀谢罪的。但是当时情况不得已,我们被蚩淮牵制。现在,南绛越来越好,有云大人帮扶,成了圣女。我原本想着,等南绛大婚离开之后,我悄悄离开,寻一个地方,悄悄死的。” “等南绛大婚之后再让我死吧,不要冲了小妹的喜,为了这条命,我这么个人,不值得。” 第1602章 九爷留字离开:夫归期难定,爱妻珍重自身 霍临烨目光静静看着南离,按住了南峥,问:“那天玷污明鸢的那几个人,你可还知道是谁?” “知道。”南离开口。 霍临烨闭上眼,压抑着杀意,开口:“带我去,一个……都别想活。” 他推开南离。 南离上前。 霍临烨回头:“事有因果,明鸢跟我说过,也是这个玷污他的人,帮着她带着烈风出了巫族。一切的罪过,都在罪魁祸首上。但是,我要你儿子娶明鸢,照顾她一辈子。这样的乱世,没有什么比一个安稳的生活,更加重要,尤其是女子。” 南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南离就被霍临烨带走。 南绛追着出去。 动静太大,让云姒那边也听见了。 “过几天就是圣女大婚,我自然不会扰了你们的喜事,让喜事见血。放心,我把人弄去外面杀。”霍临烨抓着南离,一声不吭地离开。 在回来时,已经是半夜。 他身上被渐了许多的血。 云姒看在眼里,闭口不言。 她知道,霍临烨的本事,不至于弄得一身血。 是死之前,折磨过那些人。 “都杀干净了?”云姒问他。 霍临烨摇头,擦拭着手中刚才把那些人千刀万剐的匕首,淡声道:“差一个蚩淮,这个罪魁祸首,等离开时,我要把他拴在马上,玩死他。” “死多简单,这种对着弱小挥刀的东西,不应该死得太容易。” 抬眼之间,两人静静对视。 这一刻,云姒忽然明白。 霍临烨不是不能做太子。 他是差了时机。 如果再历练,磨掉他的仁心,那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只是,一个摄政王已经足够鼎立江山,而楚王,他霍临烨,生不逢时。 “明鸢呢?”霍临烨开口问。 云姒带着他进去。 明鸢还没有睡。 在看见霍临烨过来,扑到了他的怀里:“殿下……殿下带我走吧,我不想要嫁给南离。我不爱他,我怎么同他一生一世?” 南离就在门口,听着这些话,忍不住低下头。 不管他当时是打着什么出发点,伤害明鸢,都成了事实。 现在,他没有资格说半句话。 霍临烨双手垂着,淡淡开口:“明鸢,不是非要你嫁给南离。刚才云姒也说了,让你嫁给侵犯过自己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那都很不应该。只是……只是这些是非对错,都应该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的。我不能带你在身边,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嫁给别人,也好。这种乱世之局,我是觉得,女子有个安稳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明鸢摇头,含着眼泪固执地开口:“我宁愿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别不要我,我什么都不求,我发誓,我真的不贪心。” 可是,明鸢这条路,霍临烨走过。 他当时想要云姒时,也是想着什么都不求。 但是人都是得寸进尺的,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求。 “别说这个了。”云姒叹息了一声:“让明鸢好好休息,什么事情,等天亮再说。还有,巫族的婚事已经近了,沾了血,始终对婚事不太好。你去洗干净,明天,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霍临烨看向了云姒,点了一下头。 明鸢感激地看着云姒,此刻,她因云姒的贴心,倍感温暖。 “明鸢,你会医术是吗?”云姒等着霍临烨走,才走到了明鸢身边开口。 明鸢点头:“不如公主您。”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是公主,但你口口声声也没有泄露我的身份,我很感谢你。”云姒沉吟了一瞬,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跟我的人一起进我济民堂。男子不同,女子想要获得安稳,不是只有嫁给才可以。我可以给你一份立身之本,让你自己拼搏,能站得有多高,就凭你本事,行吗?” 明鸢不是没听过济民堂。 她有的选择,如何不开心。 只是…… “我不能离开殿下。”明鸢在立身跟情爱之中,犹豫起来。 心,偏向了她的情爱。 云姒也不勉强:“你多想想,不要这么快下定论。” 起身时,云姒走到了门口,不忘提醒:“明鸢,活着才能爱。” 见惯了那些因为点情情爱爱就要死要活的,云姒现在习以为常了。 跟生死比,其实爱不爱的,都是小事。 女子,尤其不可执着情爱。 天已经很晚了。 云姒出来时,找了一圈都没有找见其他人。 空青匆忙过来:“小公主说是这边出了事情,要我过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初阙倒是挺贴心。”云姒很喜欢东陵初阙。 “这些天,把心思都放在十万大山那边,要最快的时间,调集人来十万大山这里。战场上,最缺的,除了吃的,就是急救的医药自愿。有十万大山里面的这些药,大周的将士,不愁了。”云姒坐在了床边,巡视了一圈,才问:“九爷呢?” 空青点了灯,走过来笑着道:“跟主子你一样忙呢!只是我们药王谷的那点势力,当然不足以调动所有。九爷也在着手十万大山这边,如今出了十万大山,去调集段氏山庄那边的人。等三五天,应该就回来了。” 说着,还把信递给云姒:“九爷今夜离开时,留下的。” “这么着急?”云姒随口一句,撕开了信。 空青道:“九爷也是想要尽快做完这些,离开的事情,没有后顾之忧。而且,这事儿能做成,等之后战场上,大家都会知道这是主子你的救了他们的命。你的威望,会更大。” 空青甚至有些期待,看到双帝临朝的景象。 男女一起称帝的画面,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女子就算是有什么才能,最后都只能退居到男人身后,更是有后宫不能干政一说。 但是九爷,愿意把权柄摊开给云姒拿。 这一点,是许多男子都没有的心胸。 毕竟,谁会想把权力分给旁人呢,哪怕是妻子,也是不行的。 男人们,都会想着怎么把女子驱逐出权力的圈子,减少他们的竞争难度。 云姒看着书信上面的短短的几个字:夫归期难定,爱妻珍重自身。 落款处,有:唯念卿卿,律行字。 第1603章 他死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爱过 云姒垂眸一笑,空青瞧见,忍不住揶揄:“是写了什么,主子好开心。” “惯会哄人的。”云姒眼底的笑意,带着欢愉。 拿了烛火,少了信。 “说起来,你跟陆鹤的事儿如何了?”云姒抬眸问空青。 空青低头,有些羞涩:“还行吧,这家伙有些憨直,有的时候贱不兮兮的。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这么久。” 这些,让云姒想到了战死的烈风。 烈风也是喜欢空青的。 到死,都拿着空青曾经雕刻坏了的一块木牌。 只是都已经过去的事情,云姒不可能说出来让空青心里增添负担。 “空青,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陆鹤的?”云姒依靠在椅背上,笑着问空青。 空青坐在了云姒身边,今晚上九爷不在,她可以跟云姒一起睡觉讲悄悄话了。 “我也忘了,日久生情吧,他对我,一直很好,什么都惦记我。尤其是后来,他以为我死了,还是把我当活着一样。那天,她把我带去他的宅子里面,给我看了一屋子的东西,都是我喜欢的那些雕刻的木头。” 空青想起那些,隐约有泪光:“我问他是不是傻,我当时都已经死了,你怎么还准备那些。” “陆鹤说,他活着一天,就帮我活一天,只要他活着,那就是我也活着,他要当我也活着来对待。那五年,他过得也很苦。” 擦掉眼泪,空青有些哽咽:“主子,不,姐姐,我喜欢陆鹤,但不知道,他对我的情那样深。他太傻了,看得我那天哭到了半夜。有个人惦记着,真好。” “他记得我说的每一句话,我爱吃的每一样东西。明知道我死了,什么都好东西都买来那宅院里面放着。他还悄悄地跟我拜了冥婚,找人合了八字,把我的衣服,放在了棺椁里面,葬进了陆家祖坟。” 云姒都不知,还有这些事。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陆夫人找过我,问我愿不愿意做她陆家的人。”空青抹着眼泪,不由的笑出来: “陆鹤那个傻的,都没有说冥婚这事儿,还是陆夫人偷偷告诉我的。知道我回来,他自己又偷偷的去把坟刨了,陆家的人以为遭贼了,想要报官,陆鹤这才老实承认了是自己挖的坟。” “照你这么说,陆家的人也好,也不妨碍陆鹤。想要跟你冥婚,他们也没有说一句不行。”云姒握住空青的手,是放心了。 空青跟陆鹤,都是她身边的人,陆鹤的品行,云姒信得过。 “那你们应该好好在一起啊,我怎么看你不怎么理会他?” 空青道:“那个嫁的六小姐那事儿,陆鹤这个傻子,让你受尽委屈,我不忿,想着以后要是有个假冒我的,那怎么办?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我还不想要原谅他。” “原来是这个……”云姒笑起来:“这不怪陆鹤啊,要怪,得怪那个作恶的人,要怪,也要怪那个假的六小姐。陆鹤也是受害者!” “这要是换了你是陆鹤,突然出现一个我,曾经那些细枝末节都记得,你信还是不信?陆鹤必然也后悔,也难过,被人骗了,这么对自己敬爱的师父。你啊,这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了。谁换成陆鹤,都会这样的。” 空青着急:“可是……” “没有可是,单单是看陆鹤当时把假的当成了我,我当时一无所有,他还继续帮我争取的这份心,都证明陆鹤是个值得的,我没有认错人,看错人。他只是被蒙蔽,他是受害者。空青,我们做人做事,得找到最根本的错误,不能把受害者也怪进来对不对?” “这样,跟那些女子被强暴,怪女子长得太美,穿得太漂亮,为什么大晚上出来的那些糊涂人,有什么区别?” 话音才落,门外响起陆鹤的声音,带着小心的讨好:“空青?空青?” 空青抿唇看向了外面。 云姒推了推还别扭的空青:“去吧,你两个两情相悦,可不能因为这些事情生出不好的来。别弄得跟我当年一样,不然我会难过的。” 空青点点头,走出去时,陆鹤看着空青哭过,有些着急了:“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空青擦了擦脸。 陆鹤讨好的开口:“你吃饱了没有,我看你都没有吃几口,我给你留了点吃的,你要不要跟我去吃?” 饭桌上,陆鹤把心思都放在空青身上了。 空青现在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医者,做不了那些大型的手术,医治不了太难的人,但是那些一般的小病小灾,在她手里是没有问题的。 如今两人在一起,堪称天作之合。 云姒在窗外看着,很满意这桩婚事。 “哎,等回京城,风风光光的给你两人办!” 殊不知,在陆鹤带着空青走了好一段路,空青吃完了之后,陆鹤道:“空青,我们去祭拜一下烈风吧?” 陆鹤是个念情的人,在这样无情的世界,很难得。 空青点点头,没有拒绝。 两人来到了烈风的坟前,柔和的风刮过一阵,像是烈风再给两人问个好。 他们两人,对烈风的情谊,毫不知情。 如同祭拜老友,来了,又走。 霍临烨在远处看着,再看看他手中,烈风的那个牌子。 等着人走了之后,他到了烈风的坟前,将那一块空青雕刻给他的木牌,一起埋在了他的坟前。 一股悲凉之意,渐渐蔓延。 霍临烨轻声道:“等我回京城安顿好,就派人帮你挪坟。我不会让你孤孤单单地葬在这里的,你跟我回家。” 烈风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这一生,也就孤坟一座了。 明鸢跟在霍临烨身后,听霍临烨这么说,她轻声开口:“烈风将军泉下有知,知道所爱的人能幸福,也会开心的。殿下,不要伤心。” 霍临烨转头看向了明鸢。 明鸢道:“我听过一句话,其实所谓的亲人离世,不过是你在家,他外出。你在战场,他在营帐。你去营帐找他,他又恰巧回了家。烈风永远都在,只是今后你们每一次都会擦肩。” 明鸢是霍临烨的解语花,他能诉苦的人。 只是,这辈子,她跟霍临烨,终究不会可能。 明鸢做好了这个准备,她不爱霍临烨的爱。 霍临烨也不再要云姒的爱。 “去云姒的济民堂吧,学好医术,将来或许能在战场上,助我一臂之力。”霍临烨给了指了另一条路。 明鸢眼底潮湿,点了头:“好,你让我去,我就去!” 如果她的医术足够好。 如果那一场战争,云姒在。 烈风就不会死了。 他死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爱过。 第1604章 南绛,嫁给我 “明日就是你们大婚了,南绛,你怎么抖成这样?”云姒坐在南绛身边,看着南绛像是连瞳孔都在发抖,忍不住的开口问。 南绛狠狠地吞咽了两下:“阿姐,我不知怎么,紧张得厉害。明日就是大婚了,我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过不切实际,我怎么会跟大魔王在一起呢?好像我骂他的那事儿,还在昨天。” “婚前焦虑?”云姒挑眉,看着南绛笑起来:“这个病我没法给你治。” 南绛不安地抱住云姒的胳膊:“阿姐,我为人是不是不太好,太善良,太容易被人欺骗?” 云姒不懂南绛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只是来到这里,看了南绛父母的为人。 父母的教导,兄长的疼爱。 让她在有爱的环境里面成长,生得天真无邪,不管是对人对事,都保持着赤诚之心,没有阴暗的时候。 “南绛,你在怕什么?”云姒握住南绛的手。 南绛忍不住红了眼:“我……我怕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我前半生过得太顺利了,后面,我的好运用完了,灾难要来了。” “阿姐,你说二哥如果对我不好,如果二哥变心了,我怎么办?” 还没有成婚,已经在考虑这些了。 这也难怪的。 南绛这五年,过得太难了。 而且,踏进婚姻之中,女子基本上没有什么回头的余地。 她不能不怕。 可云姒握紧南绛的手,告诉她:“这世上不单单只有情爱,如果二哥变心,那就是你我的仇人,我站在你这边。你甩开她,就如同我当初甩开霍临烨一样。浴火重生,我们还有余地。” 南绛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看着外面热闹无比的画面,她的心定了定,问进来的人:“他呢?” 东陵初阙反应了一下:“哦,你说云大人啊,不知在跟鸾徽说什么呢,我过来的时候,听说他往战奴先生那边去了。” 东陵初阙熟知药理,懂得各种草药。 来到巫族,也没有游手好闲,带着自己亲随珈蓝,在安全的地方到处晃悠。 “南绛,我要同你说一件事情。”云姒摸了摸南绛的头顶:“景昀的病还没有好,等你的婚礼完成,我就得投身到救治之中去。还有十万大山那边,也很麻烦,但我会把你带在身边接下来,咱们可能得上前线。” 南绛点点头:“好,我都听你的。那是有意义的事情,我愿意去。” 明日就是大婚,战奴看见云令政过来,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药是对了,但独独就差了那样。”战奴看着云令政。 他也是知道一点关于云令政跟白添翎的事情的。 也更加知道,南绛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云令政的。 鸾徽站在云令政身后,小声道:“属下出去了好几次,都没有见到白小姐。只是见到了她的亲随,说是想要见白小姐,想要那药,还是得大人您出去。不然,谁去,都没有用。” 云令政转过头去,看着鸾徽欲言又止,开口问:“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还有……”鸾徽低下头:“白小姐说,让你明日正午时分,去见她。” 巫族娶亲,跟中原人不同。 中原是在傍晚迎亲成婚,但是巫族,是正午时分迎亲成婚。 云令政知道白添翎的心思,不过笑笑:“让她好好等着吧。” 鸾徽知道,这就是不去了。 “如果不去,那景昀的病……” 云令政自然是没有什么在意的。 景昀对于他来说,相处不过几天,他这么冷漠的性子,是生不出什么奉献自己这种大情谊的。 况且,死了一个景昀,还有一个今后大有作为的嬴棣。 不过总归是自己外甥,云令政也不能见死不救:“耽误一两天,成婚了之后再去,并无不可。找人跟着她,别让她跑远了,到时候不好找了。” “是。”鸾徽这就出去。 战奴看着云令政:“怎么说?” “再等等吧,婚事之后,让云姒自己给自己的孩子讨药去。”云令政嗓音淡淡。 这会儿听见外面有人唤他,知道是南绛,便只是说了一声,这就转身离开。 明日就要成婚了,南绛今日的打扮,很漂亮。 穿上了巫族的衣服,露着一小节腰身,外面披着一件虎皮披风,头上是点缀的银饰,头发也编了起来。 跑过来时,眉眼带着笑容。 还未站定,就被云令政拉到了怀中。 南绛有些猝不及防,慌了一下,想要推出去,却被按得更紧。 “以后就是云夫人了,还不稳重些?”饶是在冰冷的人,在这个时候,都多了些温度。 南绛低头笑笑,歪着头问:“大魔王,你真的想好了吗,真的要跟我成婚吗?” “明日就是成婚之日,你还有什么疑问,一并说来。”云令政带着她坐下。 瞧着满目翠绿的巫族之地,那钩心斗角的冷漠心思,削弱了不少。 南绛小心地依靠在云令政的肩膀上:“你喜欢我吗?有没有爱我,愿意为我去死?能不能因为爱我,什么都不顾?会不会把我放在第一位,事事为我着想?你爱我,胜过爱你自己吗?” “这个很重要?”云令政眼底的笑意,总带着一层薄纱,让人看不清他最真实的情绪。 即便是明日大婚,他的情绪,都如此冷静。 南绛着急的开口:“很重要,这真的很重要!我阿爹爱我阿娘,胜过爱自己。九爷爱阿姐,也胜过爱自己。就连陆鹤爱空青也是!如果情不能到这个地步,那成婚,就是捆绑,是累赘,是负累。” 越理智的人,越难笃信爱情……云令政低头,唇边带了零星淡笑,很是淡薄。 抵着南绛的低头时,他轻声问她:“那你呢?可把我放在第一位,爱我情愿为我牺牲自己?为了我,能什么都不管不顾?” 南绛轻轻推开云令政些许:“我愿意的,我从没有跟你说过,我其实喜欢你。在西洲的时候就喜欢你,后来你帮我,让我越发喜欢你。我知道你觉得我的感情来得太快,但是情爱如果有道理,就不会显得弥足珍贵了。” “云令政,你爱我吗?” 云令政静静看着南绛,许久,她抬手抚上南绛的脸,声音里面,带着蛊惑跟他一贯有的冷静和理智,情绪无比:“南绛,嫁给我。” 第1605章 是爱我才娶我的,对吧? 南绛眼底都是笑意,扪心自问,他这样的样貌,这样的性子,说出这种话,让她很动心。 以至于,她定定看着他,听他继续开口:“嫁与我,你想要的,我都给你,若是我没有,便为你谋一场。” 南绛的心跳的厉害。 她整个人都是雀跃的。 让云令政说出爱她,是难的,他这样的性子,说这话,就是爱她了。 好一会儿,南绛问:“是爱我才娶我的,对吧?” 云令政缓缓一笑,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抚到了耳后:“你现在想要的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南绛愣住,不懂这话的意思。 只是她原本就坦诚,听见这话,只是诚恳地开口:“我爱你,喜欢你什么都是我的。” 情爱之中,把爱先说出口,无疑于是把自己最柔软最致命的地方坦露给对方。 她信他爱他,说出这些来,她不后悔的。 而且,情爱之中坦诚,带着真诚,这不就是应该的吗? 只是,云令政没有回应她。 心慌的厉害,就在南绛熬不住的时候,却听见云令政问她:“为什么?” 南绛呆滞了一瞬:“什么为什么?” 看着干净无比的南绛,云令政声音越发温和:“为什么爱我?是因为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伸手帮你,能够做你的依靠?” 南绛想要说不是,可是又是。 她点点头。 云令政道:“南绛,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有没有把感激,感动,或者是习惯想要温暖陪伴的感觉,跟爱混淆了?你爱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帮你时,陪伴你时的感觉?” 他的声音分明很有温度。 但是却让南绛心生凉意。 看着他整个人,无波无澜,完全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的样子。 南绛下意识的觉得心慌。 从她跟云令政在一起,他连情绪动静都没有,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像是一个局外人,在适当的时候,伸出手拉自己一把。 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她终于知道,她的为什么没有安全感了。 她跟云令政,从来没有平等过。 甚至说,云令政从来没有蹲下身,了解过她的心境,她的所有。 乃至于现在,他高高在上地否定她的感情,说她的感情都是错觉! “可我就是爱你,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样的?”南绛的声音里面,带了哭腔。 都要成婚了,他怎么说这样的话。 “你觉得我不爱你,或者我的感情不是爱,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成婚呢?” “你觉得,情爱能给你带来什么呢?成婚也不一定非要爱。两个人在一起觉得合适,舒服,确定了,就能在一起。南绛,为什么这么执着呢。你看你现在,情爱能带来的,是不是只有伤心,嫉妒,还有无尽的委屈?”云令政握住南绛的手,自始至终,情绪没有浮动半分。 他的眼底,依旧覆盖着一层薄纱,让人窥探不清。 “可是我……”南绛找不到反驳的话。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池子里面的动物,周围没抓没落。 “可是我就是爱你!”南绛肯定的开口:“我就是离不开你,我就是想要日日夜夜跟你在一起。你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一定是因为爱你跟你成婚的。不然,我跟蚩淮更合适,他是大祭司。” 他说就说,为什么要否定她的心意? 云令政看着她眼泪落下来,抬手去为她擦干净眼泪:“好。” 南绛难过的厉害,抬手推开云令政的手,起身。 “别负气,明日便要成婚了。我方才说错了,同你道歉,嗯?”云令政跟着起身,哄她。 南绛低着头,一语不发,朝着前面走。 脑海之中,一遍遍的回想着云令政的话。 她的确是在他帮她,为她撑腰的时候,感觉更喜欢他。 “那你说你爱我!”南绛转过头,不满地开口。 云令政笑了笑,并不介意让她开心一点:“我爱你。” 南绛听见这话,心里并没有好过一点。 差一点什么,她总觉得差一点什么。 可是,她不知道。 分开之后,南绛看见陆鹤。 陆鹤把一个猪泡递给她:“天太冷了,拿着捂捂手。” 南绛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看见陆鹤把最后一个,绣着一只白鹤的暖手递给空青:“大家都有,我不是专门给你的。” 为了让空青收自己的礼物,陆鹤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 空青别别扭扭的手下,睨了一眼陆鹤的手,看见他的手被烫的发红,空青哼了哼:“真笨!” 嘴上这么说着,却是给了他一盒药。 南绛忽然开始迷茫。 直到云姒在她身边开口:“明日就是婚礼,只是十万大山那边有事发生,我现在要先离开。” “阿姐不看我的婚礼了?”南绛拉住云姒,觉得不被重视。 东陵初阙是聪明,自从有了她,云姒把对她这个妹妹的喜欢,都偏向了东陵初阙。 南绛想要完整的爱。 因为父母阿兄们,给她的,都是完成的。 云姒握着南绛的手:“我问了大巫师你们成婚的时间,我会在你婚典之前回来,我不但要看着你成婚,还要看着你在婚典之后,成为圣女。” 说着,她将南绛拥入怀:“我的小南绛,你到我身边来是,才十五都不到,那时候懵懵懂懂,还不会写中原的字,你每天坐在济民堂发呆,也没有人找你看病,你每天吃了就睡。现在回想初见,恍如昨天。南绛,我会回来的,东陵初阙是很聪明,但若是正要在你们之中二选一,我只会选你。” 这是她给南绛的偏爱。 南绛心里舒服极了。 “我贪心吗?”她笑起来,浑然忘记之前的事情。 云姒摇摇头:“不,这是我们姐妹情,我们的亲情。亲人之爱,就应该独一无二。” “阿姐,那爱人呢?”南绛突兀的问。 云姒:“更要独一无二,事事以你为先。若是先旁人,后才轮到你,那就连我对你的感情都不如,连你父母阿兄们的感情都不如,要来有何用?二哥对你不好?” 第1606章 成婚,吉时已到! 南绛没想到云姒这么敏锐。 只是云令政没有对她不好。 只是他似乎太理智。 她相信,他会改的,她给他机会。 毕竟,他之前那些,都已经改了。 “没有,他对我也好。我就是……患得患失。阿姐,你快去,早点回来。你不回来,我不开始婚礼。” 云姒笑她痴傻,看好的日子,是决不能改的。 走时,云姒说她会很快回来,一定不在她婚典之后再姗姗来迟。 南绛送走云姒,十一,空青和陆鹤也跟着去了。 这里,就只剩下来嬴棣跟景昀,还有天枢天璇,跟战奴。 转了一圈,南绛发现,霍临烨跟明鸢公主也在。 “阿南。” 声音在后响起。 南绛转过身去。 是嬴棣。 嬴棣带着笑意看着南绛:“阿南明日就要成婚了,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如今在这里或许不能给你,等回去,我送你。” 南绛盘腿坐下,拍了拍身边的树桩,要嬴棣坐在身边:“九爷跟阿姐已经送过了。” “那是父王跟母妃的礼,你对我有恩,我总想着,再给你些什么礼物,表达我的心意。且我喜欢阿南,再多的祝福,都不觉多。”嬴棣甚少这样跟人热络。 南绛抿唇:“喜欢我?我不是很聪明,你如何喜欢我?” “阿南以为的聪明,是奸猾,是诡计多端,是心机城府深重,是勾心斗角。我看到阿南的聪明,是抱有赤子之心,善良,黑白善恶,你分的无比清晰。而且,你对喜欢的人,真诚,剖心相护。若不是当初你剖心护我跟景弟,我们可能见不到父王母妃了。”嬴棣说的诚恳。 诚恳的,像是南绛她自己。 南绛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 她早年做错了很多事情,现在做什么都战战兢兢。 每时每刻跟云令政在一起,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云令政。 乃至于看见东陵初阙,她都羡慕得不行。 “东陵公主的聪明,同你的是不一样的。你们都让人喜欢,你最让人喜欢。真诚的人,最让人喜欢。阿南,人生于世,不要妄自菲薄,你真的很好,你每天都在进步。”嬴棣的话语之中,没有半点虚假。 南绛忽然多了些勇气。 只是这一夜,南绛无眠。 她起身,想要去再问问云令政,却发现,云令政也没有休息。 他站在暗处,同鸾徽说着什么。 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明日要大婚的人。 不知怎么,南绛有些失落,好像这一场婚事,高兴的只有她自己。 她没有近前,转身离开。 鸾徽看见了,提醒了一句。 云令政转头看远处的南绛,注视着她走远之后,云令政收回眼,眼底情绪如常,继续开口:“她不同意?” 鸾徽点头:“白小姐说……说她不是做慈善的,是咱们求人,而不是她上赶着送药。明日正午时分,她只见大人您,六小姐出现也无用。见不到大人您,那药,也要消失了。” 说完之后,鸾徽忽然觉得堵得厉害:“这白小姐为何这样?当初明明是她……” “由着她吧。”云令政颔首神色淡漠。 鸾徽道:“这样的话,那……那景昀世子缺药,只怕命途堪忧。” “不是还有嬴棣吗?”云令政转身,缓缓抬步。 看着这样的夜色,他的声音冰冷至极:“人生总是不可能事事如意的。” “或者改改婚期?”鸾徽提醒。 云令政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是婚期的事?改了一次,下一次呢?人家就是不给,今天是这个借口,明天是另一个,你觉得行吗?” 近了小屋。 云令政就看见景昀在习字。 瞧见云令政,景昀兴冲冲的把字拿起来给云令政看:“二舅舅看看,我写的好不好?” 对上云令政的眼睛,景昀忽然打了个寒战,小心的问:“二舅舅,你怎么了?” 云令政拂去脸上的冰寒,走到了景昀跟前:“不是说不爱学吗,想要学医理吗?” “不是的,我一种崇拜我父王那样的人,我真心想的,是想要上战场,成名将!只是……” 景昀叹息:“我心底的这个想法,被一次又一次的病患折磨的我不敢说了。但是现在,听说是有了希望,我对我今后,也有希望了!” 景昀才五岁。 这字,写得极好。 该有的学识,他都学了。 平日装得什么都不会不懂不认真,云令政大抵知道,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的身体失望,不想要学那么多,惹大家遗憾,所以装得什么都不上心的。 现在,又把希望拾起来了。 这么反反复复希望又失望,成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个孩子。 景昀已经很坚强了。 出了小屋,云令政吩咐:“把她抓起来,等明日礼成之后,我再去见她。” 一场婚礼,也没有景昀的命重要。 但是云令政今日看见南绛红了眼,多少是不想要让她失望的。 他也不信,事无两全之理。 这夜深浓。 鸾徽去了一夜,等天明时回来,带来消息:“人不见了,昨日属下一走,就不见了。白小姐医术高超,那几个巫族的人,根本困不住她。但是,她把药留了下来,字条上说这是她跟六小姐的情分,不想断。” 看了一眼那药,云令政敛眉:“让战奴好好查查看,这药有没有问题。她心思深重,不要轻信。” “是。” 景昀的救命药,有了。 是真的药,没有毒。 战奴连婚典都来不及看,就开始着手为景昀制药。 这样喜气的日子,甚至连日阴沉的天,都放晴了。 南绛坐在房中,换上了云令政给自己准备的嫁衣。 巫族的人都没有见过,一个个的扒拉在窗口看,只夸南绛美的不想人间的。 就连南绛的阿娘紫鹿,也赞道:“云大人有心了,为你准备这样多,你嫁给他,我也算是无忧了。只是南绛,你有没有跟云大人说过那件事情?” 最后那句话,声音低了下来。 南绛的笑容微微一顿,点点头:“我晚上跟他说!” “对,晚上同房的时候,一定要跟云大人说清楚。不要有什么龃龉,也不要有误会,好好过日子。只是,你早该说的,你这样,像是在骗他。我们做人,一定要无愧于心,堂堂正正!阿娘不要求你有大出息,只要你好好活着,堂堂正正!” 南绛忽然泪目,刚想要开口,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吉时已到!” 第1607章 婚契,政绛大婚 南绛下意识的回头想要去看看外面,看看云姒来了没有。 结果刚转过头,头顶就被喜帕盖上。 “南绛,记住阿娘的话,好好过日子,不管是跟别人,还是跟自己夫君,一定要坦诚。如果对你的人不是坦诚对你,你也不用费心思动脑子,你只管离开。好人相逢,恶人远离,你要跟本身就很好的人在一起。” 紫鹿擦了擦眼泪,开口道:“好了,阿娘送你。” “阿娘,我阿姐来了吗?哥哥们来了吗?”南绛有些紧张。 东陵初阙扶着南绛,开口:“都到了,除了云姒姐姐还没有来。但是在路上了,我看见她放的信号了,应该很快就能到。南绛姐姐你别着急,或许你走到巫族大殿,等开始拜堂,云姒姐姐就能来。她说过的,不会反悔呢。” 南绛点点头,垂下眼,只能看见满身的珠翠。 东陵初阙夸她这一身漂亮:“这样好的嫁衣,必然是云大人用了很多的心思寻到的。” 南绛抿唇一笑,有些欢喜,心中也有些甜蜜。 云令政把她放心上:“我嫁给他之后,也会把他当成自己来爱重,爱他,如同爱我自己。” 东陵初阙不同意地摇摇头。 却听见紫鹿开口:“对,云大人对你好,你也要对云大人好。夫妻之间,就是要如同这样。就像是摄政王同你云姒阿姐一眼,两人都把彼此看做最重。” “可是如同……”东陵初阙话到嘴边,又收回了。 如同云姒跟摄政王那样的夫妻,又有多少呢? 他们不但是彼此的爱人,是夫妻,是伴侣,也是战友,是至亲。 今天这样的日子,东陵初阙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开口说自己的想法。 宽敞的大殿风台之上,阳光普照。 还未等到正午时分,拜礼还未开始。 东陵初阙远远的看见了云令政,激动的跟南绛说:“云大人今日也很隆重呢,穿着喜服,看上去更好看了。南绛姐姐,你当初是不是看中了云大人的皮囊,他长得,真的很不错呢!” 不是九爷那般的英俊,也不是霍临烨的俊美。 一身风骨,面容清隽,气度如华。 跟他深重的心机城府,截然相反,反而多了几分邪气,更是蛊惑人。 “只是云大人今日大婚,怎么也是这幅样子,好像是理所应当的,没太大的惊喜更意外,也有没有万分的高兴。就像是换了身衣服,找个地方吃饭一样。”东陵初阙的声音很小。 她不是有心这么说,只实在是担心南绛。 相处时间不长,她也喜欢南绛的赤诚之心,担心南绛不好。 现在要是悔婚的话,还有退路。 这么冷清的性子,南绛说不定要受委屈呢? 东陵初阙甩甩头,人家也许就那样性格:“这世上的幸福,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云大人这样冷静镇定,以后一定能够成为你最好的依仗。” 喜帕之下,南绛的笑容反而没有之前那样多。 她紧张得不像话。 直到,一只手,牵住了她。 是云令政的手,她认得。 他经常握笔,指上有茧,但这一双,生得好看。 云令政察觉到她抖了一下,没有犹豫,整只手,包裹了上去:“蛮蛮今日要成我妻,我的一切,皆是你的了。” 南绛更加紧张了。 她颤声问:“云姒阿姐来了吗?” 云令政摇头:“还没有,方才瞧着火信,应该是快要到了。不着急,先行礼。去到了京城,还要办一次。” 南绛被他带着往前。 她的阿娘,还有东陵初阙,也在这个时候,松了手。 南绛感觉自己像是没了牵引,从此以后,只能仍由云令政拉扯。 她突然问:“你会不会后悔?” 云令政的眸光淡薄,闻言,未曾看南绛一眼,只瞧着那日晷,等日晷开始转动到时辰时,他们的礼就开始了。 “有什么好后悔的?”云令政反问她。 他的面色太过淡薄,南绛看不到。 只是听着声音,南绛总觉得差点什么。 就在这时,大巫师忽然高声一句:“吉时到,迎圣女南绛新婚之喜!请圣女及云大人登风台,行第一礼,夫妻之礼。” “行过此礼,受巫神助祷,即为夫妻。从此同心同德,同甘共苦,此生此世,只可拥有彼此。” “若有违誓,父母及自身,父世代为奴,母世代为娼,自身永生不得善终!” 还没有谁的婚典上,会宣这么毒的誓言。 但巫族,圣女必须要登上风台成婚。 但只要登风台,就不能同外面一夫多妻,只能在漫长岁月之中,彼此拥有彼此。 哪怕是中途,身边人死了,也不能再娶再嫁。 大巫师说完了之后,笑着点燃了火。 炉顶之上,青烟袅袅。 在阳光下,如同一道舞动的纱幔。 风一吹,环绕在每个人的身边,极致美妙。 南绛道:“我们彼此发下重誓,第一礼,夫妻之礼就成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有了夫妻之名。我先来……” 她走上前,抬手放在心口。 原本软慢的声音,此时多了几分冷硬:“圣女南绛,今日大婚,行婚礼,婚前立约。从此同心同德,同甘共苦,此生此世,只可拥有彼此。若有违誓,父母及自身,父世代为奴,母世代为娼,自身永生不得善终!我若违约,请巫族长老,天涯海角也当执法,削我手脚,去我耳鼻,废我为人之身!” 说完,南绛抬手。 大巫师将婚契端到了南绛的跟前:“这一张婚契,只要签下,就是放在我巫族之中的。不管谁是哪的人,只要我巫族之中的人,拿这一张婚契上达朝廷,且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得为我巫族执法!” 巫族人众多,信仰便是巫神。 在风台,当着巫神发下誓约,绝不可毁约。 但是,也保不准有人作弊扰乱,毕竟到时候躲起来,上哪寻人去。 所以—— “签下婚契之前,我们要先为云大人种下情蛊,此情蛊,与其他情蛊不同,没有子母之分,只有单只,也叫生死蛊。喝过圣女的血,便能受圣女驱使,你若背叛圣女,不管天涯海角,只要圣女愿意,皆可要你的命。这,是我们巫族人,给圣女的体面跟保障。你跟圣女成婚,你的命,就捏在了圣女的手里。” 第1608章 南绛:是我不自量力 大巫师说完,南绛抬手,手心在血中浸泡,落在婚书上,视为成此约定。 众人看向云令政。 那蛊虫,此时也被人端了上来。 “若是他日,云大人心有变,就算是圣女舍不得要你命,我巫族之中的人,只要找到圣女,也能用生死情蛊,夺了你命去。” 婚契跟蛊虫,叫南绛的阿爹南峥被端到了云令政跟前。 南峥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开口:“先种蛊,再签婚契。你这一生,再无任何可反悔的余地。云令政,你可愿娶我儿为妻,此生此世,忠诚她一人,为她遮风避雨,免她惊,免她苦,免她此生颠沛流离?”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云令政的身上。 今日实在是喜气,浓重的青烟弥漫。 甚至鼓声也开始渐起。 所有巫族的人,都在今天,天南海北能来的都聚集在了这里,观这一场盛大婚典。 云令政面色淡漠,提起染了血的笔,看向了婚契一旁,南绛的血手印。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忽然传出一声:“我反对这门婚事!” 声音无比清晰,叫所有人顺着那声音看了过去。 南绛阿娘紫鹿快步行至南绛跟前,像是护着孩子一样,半拥住南绛,转头问:“是谁在说话?” 末了,叮嘱南绛:“可能有人看不得你好,闹事儿呢,我儿别怕!” 南离此时也站到了南绛跟紫鹿跟前:“小妹莫怕,哥哥们都在呢!” 南绛其余的三位兄长,南一,南星,南疾,在此时从一旁站出来,走到了凤台下。 他们的妻子,也站在了他们身后。 都为小妹南绛,保驾护航。 人群之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巫族之中的人,也纷纷让开一条路,让她显露。 “在下不才,不同意这门亲事。”原本男子打扮的人,才是摘下发带,露出女子模样。 她的模样生的极漂亮,很有攻击性,眼波流转之时,都是强烈的压迫感。 没有半点犹豫,那眸子,落到了云令政的身上:“言策,你曾与我说过,要同我在一起。且你身上背着我同你的婚约,今日,却在这个,娶旁人?什么巫族圣女,我白添翎不允许。” 南峥拧眉,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看向了云令政:“贤婿,这是怎么回事?” 云令政眸光冷淡,没点什么人情味,既没有回答南峥,也没有看别处。 他的眼睛,静静注视着白添翎。 身后,南绛想要掀开盖头。 紫鹿按住她的手腕:“别急,别因为一点小障碍毁了你的好日子,有阿爹阿娘在,你阿哥们,阿嫂们,都在呢。整个巫族的长老们,也在为你做主。” 南绛的喉咙微微发紧,轻轻的应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言策”,这南绛的脸有些疼。 她想起来,曾经云令政,为了这位白小姐,扇过自己一巴掌。 那今日,云令政是否会为了她,赶走这位白小姐。 他……舍得还是舍不得? 白添翎带着笑意,越过南绛的阿哥阿嫂,目光看向了风台之上的云令政:“言策,我不想要你娶旁的女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圣女于巫族人而言,何等珍贵之身,各个的目光,都如同刀一样看着白添翎,以为她是来捣乱的。 而南绛的心,开始下沉。 这些天,云令政对她太好,好到南绛都要忘了,白添翎,是他心底的那个人,是他的过去。 他不想要成婚,也是因为白添翎开始的。 没人告诉南绛,他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 总归,比她跟云令政,热烈,否则不会改变他那么多。 云令政没有像是给她一巴掌一样,果断的拒绝白添翎…… 南绛此时站在他身后,忽然感觉跟他隔了很远。 这时候,大长老起身:“姑娘,今日是我圣女大婚之日,天大的喜事,是我们巫族难得的好日子。姑娘若是高兴,就坐下来喝一杯薄酒,不要在此时,坏我圣女的日子,否则,就是不给我巫族脸面了。” 白添翎的笑容没有半点落下,目光静静看着云令政,开口道:“你们巫族也没有强逼人成婚的道理。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只为带走我想要的人。如果这云大人不愿意,那也不怨我坏了婚事。” “言策,我有话同你说。”白添翎的笑容,依旧未改。 云令政敛眉,看着白添翎。 就在所有人都要觉得云令政应该拒绝的时候,他轻轻推开南峥,朝着风台下走去。 南绛心,瞬间绷起,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礼未成,你下风台,不吉利……” 不知什么时候,南绛已经撩起了喜帕一个角。 她也做了不吉利的事情。 只是,她没有看见云令政回头。 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似乎是在同南峥说:“我只是下去听听她要说什么而已。” 没人能拦得住他。 南绛更是看着云令政,一步步的走下台阶。 她的心口,忽然有什么在涌动。 “白添翎”这三个字,是他的禁区,他当初都没有提全部,都挨了他一巴掌。 现在,南绛隐约察觉,白添翎的出现,抵得过她跟云令政的一切。 南绛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自量力。 刚才的开口,像是在自取其辱。 东陵初阙到底把南绛当自己人,这会儿跑到南绛身边,要开口,却被南绛拦住:“让他去。” 云令政下了台阶,南峥拦住云令政:“今日,到底是你跟南绛的婚礼……” “我只是要听她说什么,不会耽误什么。”云令政面色淡漠。 看着南峥时,自始至终,没有半点作为晚辈的敬重之色,跟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南峥放下手,示意儿子儿媳们让开。 白添翎如愿见到了云令政。 她笑着走进,声音足够让所有人听见:“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不准你娶她。” 云令政的眸色发寒,伸手握住白添翎的手腕,一把拉到了眼前,压低了声音:“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天下所有,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白添翎,你觉得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还是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的掌中之物,任由你要或者不要!” 饶是跟随他很久的鸾徽,也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么情绪上头的时候。 白添翎的脸色骤然有些发白。 她开口:“言策,别弄疼我。我为了给景昀做药,可是割了一片肉下来,滋养着那药到这里呢。” 果然,云令政握着她的地方,开始渗血。 骤然之间,云令政松了手。 白添翎笑:“你看,你还是在乎我的。你在乎我,你怎么娶旁人?你心里有我的位置,那位圣女今后怎么好过?” 说着,她塞给云令政一样东西:“我知道你聪明,可是,时间不等人。言策,你给我三个承诺,最后一个,我要你不准娶圣女,给我走!” 第1609章 弃婚,她成了耻辱 云令政垂眸看了白添翎递给自己的东西,眸光便是一暗。 白添翎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赢了。 “言策,我等你。”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云令政握紧出白添翎给自己的锦囊,抬步就要跟随。 “云令政!” 这个时候,南家的人开口了。 南绛也在这个时候,掀开了头盖,朝着云令政走来。 到他跟前,南绛开口:“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有什么非办不可的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丢下我,跟着别的女子离开?” 云令政眸光一暗,看着眼底猩红的南绛,他的心虚渐渐不宁:“等我回来。” “什么叫等你回来?”南绛死死拉住云令政的衣袖,这是他们大婚的喜服。 这时候,白添翎忽然开口,声音不大,足够让所有人听见:“言策,这一身嫁衣,是我曾说过,我喜欢的南国夫人的嫁衣,曾经你说寻来等我们成婚时候让我穿给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想到,你还留着它。” 顷刻之间,南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一起一起。 她听得恍恍惚惚,在这一刻,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捡的,是别人不要的,是白添翎不要的。 不是云令政为他费尽心思,是云令政为另一个女人费尽心思,那个女人没要,所以才轮到了她。 南绛恍恍惚惚,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她身上,嘲讽她,笑话她。 这大婚之日,原本是她最为欢喜的日子…… “是……这样吗?”南绛觉得无比不堪。 云令政沉声,嗓音干涩:“等我回来……” 所以……真的是这样的。 真的是别人不要的,她拿来当宝贝。 她视若珍宝的东西,是他为曾经爱的人准备的,是他曾经给别的女子的心意。 南绛的手,还在死死拉着云令政的衣服。 她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难堪的真相,不愿意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直到白添翎倒下,云令政的衣袖,从她手中挣脱。 好疼。 手心像是被什么割破。 南绛伸出手,血淋淋一片。 他太过紧张白添翎,抽出那绣服时,又快又狠,丝毫没有顾忌到紧拉着的她。 南绛的血液,在冷却。 云令政将白添翎抱起,巫族之中的人,几乎都拦在了他跟前。 圣女受辱,他们不能忍! 这时候,白添翎的婢女开口:“南绛姑娘,我知道在这个时候为难你了,只是我家小姐跟云大人是青梅竹马,曾经订婚过的。要不是我家小姐因为家族之中的事情离开,小姐跟大人早就成婚了。” “如今,我家小姐为了救你口中的阿姐,她孩子景昀的性命,割了肉,放了血,金贵之躯已经不支。你是巫族圣女,一定不是那蛮子,肯定识大体,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我家小姐,真的需要云大人。” 南绛的眸光有些恍惚。 白添翎受伤。 即便今天是她南绛的婚礼,她也应该识大体,为白添翎让路。 她的婚礼,哪有白添翎的一句话,一条命重要? 忽然之间,南绛对上了云令政的目光。 他的眼里,有南绛从未见过的挣扎跟急切。 甚至,他的手紧紧抱住白添翎,生怕她有一点不好。 原来云令政不是不会表达,不是不想要说爱不爱的话,而是……他爱的那个人,不是她。 南绛心中无比悲凉,努力地挤出一抹笑来。 眼泪,也在瞬间,滚落下来。 四目相对,云令政穿着与她的婚服,抱着别的女人,同南绛开口:“我会回来,你在这里等我。让巫族之中的人,都让开,南绛,听话!” 南绛几乎窒息。 她忍耐着心脏碎裂的同,忍耐着无尽的委屈跟屈辱,开口:“她这样,是她自己作的,可你这么一走,我们真的没有以后了,真的没有了,云令政……云大人……” 仿佛是觉得南绛不懂事,不够听话。 云令政的蹙眉,眸光成了下来:“这个时候不要闹!” “哗啦”一声。 仿佛是什么彻底的碎了。 白添翎的婢女开口:“我们小姐跟云大人是有非常紧急的大事,不是小情小爱,圣女应该以大事为重,不要这么为难云大人,也不要这么耽误我家小姐的命!” 南绛痛苦的闭上眼,眼泪滚落。 是她的错,到最后,还是她不懂事,她耽误事儿了。 再次睁开眼,她身边站了许多人。 只是,她听见自己说:“不要拦着他们……让他们走吧……” 那婢女松了口气,更是没有一句谢谢,仿佛理所应当。 南绛,地位卑微,卑微之人,就应该被牺牲,就应该时时刻刻让路。 云令政不知跟鸾徽说了什么。 鸾徽拿了一块玉佩递给南绛:“这是……” “啪!” 南绛把玉砸在了地上:“大婚之日,你去陪别的人,留一块石头给我?” 云令政看见那玉碎裂,目光一沉,面色也越发不好。 见南绛变成这样,丝毫没有往日的温和。 是他宠的她得寸进尺,脾气越来越大了。 云令政语气冰冷了下来,眸底是前所未有的理智:“在这里等着我,我说过会同你完婚,就一定会。” 巫族之中的人,让开了一条路。 南绛看着云令政越走越远,上了马,带着白添翎消失不见。 她眼底的泪水止不住地滚落。 云令政,我就真的这么不值钱吗?让你用别人不要的东西来打发我? 我甚至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 我甚至……甚至这么廉价,能让你随便想要用来当外室就当外室,想要成婚,就拿几件你爱过的人喜欢的东西来敷衍? 她身子摇摇欲坠。 在众人围上来时,她轻轻推开所有人,走到了家人面前,重重跪下。 “是我,又一次给家中之人丢尽颜面。也是我,又一次成了众矢之的,成了个笑话,害我的家人,抬不起头。还是我,身为圣女,给族人蒙羞……” 南绛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抵在了动脉上。 “南绛不要啊!”紫鹿吓得心肝剧颤。 第1610章 嬴棣死了,景昀也死了! 就连哥哥嫂嫂们,也在大喊:“南绛,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一个受害者,你也不知道会这样,你有什么错!” 嬴棣也劝:“阿南,好人难道是不够坏,就是错的吗,就该死吗?好人被害了,就是好人有罪吗?” 便是从来严苛的八长老,此时也开口:“你怀抱真诚,遭人欺骗。你待人真心,遭人践踏,这不是你的错!你一点错都没有!” 南绛的脖子上,有血开始滚下来,她眼底一片迷惘:“是我的错,我这样的人,活着给人带来麻烦,我又蠢又笨,我的真心,是别人的玩物。我活着,是个笑话,我给身边人,带来了麻烦,我丢了阿爹阿娘的脸,让阿兄阿嫂蒙羞,让族人蒙羞!” 话音一落,南绛扯下嫁衣,握着簪子的手,用力朝着自己脉搏推去。 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霍临烨找准时机出手。 “嘭”的一声,南绛被石子击中。 东陵初阙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抱住南绛倒下的身子:“南绛姐姐!” 看见南绛的手落下,那动脉之中的簪子死死插在了上面。 所有人,都慌成了一团。 “云姒!云姐姐在哪里!”东陵初阙大声开口。 云姒没来。 霍临烨过去,将南绛抱起。 不为别的,在这人心浮动,欲望膨胀的世间,南绛有一个至善至纯的灵魂。 南绛的家人们,已经吓白了脸,指着前方:“送过去,快送过去!” 可是才走出去一步,霍临烨就觉得不对劲。 他本能的屏息,抬头,忽然就看见巫族之中的人,一个个地倒下去。 “怎么回事?”霍临烨一震。 南绛的阿娘忽然也倒了下去。 紧接着,就是景昀。 嬴棣先反应过来,捂住口鼻,看向了风台之上的青烟袅袅的炉鼎:“里面有药,大家闭气!” 晚了,还是晚了。 从婚典开始,到现在,所有人都吸入了太多的药。 就连大长老他们,都一个个地在倒下。 霍临烨将南绛放下,死死撑住身子,看向了依旧站着没倒的大巫师。 忽然之间,想到了那一夜,九皇叔说的话。 指路蛊有问题。 或许,是给蛊虫的那位有问题。 是大巫师……大巫师有问题! “睡吧,你也睡吧。”大巫师开口:“不要死撑着了,好好休息吧。” 霍临烨身子在摇晃。 转头看过去,所有人,居然都倒在了这里,在没有多余清醒的。 霍临烨单膝跪倒在地,身子依旧死撑不倒。 想起云姒。 当时看见那信号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可是,这么久过去,人已经没到。 “锦弗公主没回来……你做了什么!” 大巫师和蔼一笑,一如往常:“也没什么,就是跟那个叫白添翎的好姑娘,联手了一场好戏。你以为,那药怎么就顺利送来的,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分散所有人注意力的。这样,我们才好慢慢的布置,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说完,大巫师走到了炉鼎跟前,浇灭了炉鼎。 拍了拍手,那些吃过解药的巫族中人,开始出现。 只是,霍临烨却发现,这些人,不像是巫族中人的体格…… “这还没有到呢?”来人看见霍临烨还撑着没有倒下,忍不住啧声:“十足十的药量呢,还是大周太子厉害,比牲口厉害。牲口有这种药,早就倒下了。” “你们要做什么?”霍临烨放眼看过去,将嬴棣护在了身边。 他自知不是做皇帝的料子,嬴棣不单是霍慎之的希望,还是将来所有人的希望。 同为上位者,霍临烨知道,九皇叔要教给嬴棣一个什么样的万里河山。 嬴棣是百年一遇苗子,他看了都觉得珍贵。 这一刻,无关情爱。 只为江山,为社稷,为百姓,霍临烨要保下嬴棣! 也好在,这一刻,嬴棣是易容的,他的身份,从来没有暴露过。 只是景昀的话…… 霍临烨收回眼,不再看景昀。 “巫族奇妙,我主心向往之,特让我等收服所有。” 领头的蒙面人,走到了霍临烨跟前,看着他护着的嬴棣:“啧啧,大周太子,这是什么人,值得你这样护着?” “你们是……南汉的人?”霍临烨至此,思虑依旧不停。 “哎呀,被你发现了!”蒙面蹲下身子:“你怎么发现的?” “西洲兵祸,大周又在摄政王掌控之中,大魏男子无权,算来算去,只有南汉了!”霍临烨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锦弗公主呢?” “什么锦弗公主,那不是叫云姒吗?”蒙面起身,转头看向了景昀:“景昀……摄政王的孩子,啧……有用,带走!” 霍临烨一点点推开嬴棣。 只是在触碰到嬴棣的时候,却发现,没了气息! 他心中一慌,犹如完全希望坍塌。 这时候,去想要带走景昀的人,也突然开口:“死了!这孩子没气了!” 霍临烨的神经瞬间一紧,朝着景昀看过去。 怎么可能……嬴棣死了,景昀……也死了! 那蒙面人似乎是不信,伸手去探,毫无脉搏。 用银针试探,景昀毫无动静。 小脸惨白,身子僵直,完全就是死了的样子! “可惜,太可惜了!”蒙面烦躁的看向了霍临烨:“你怎么这么能撑呢?来人,把大周太子带走,大周太子可是大周的脸面。到时候,说不定能用大周太子来换城池呢。至于巫族之中的其他人嘛……” 也没什么有用的。 只是,蒙面还是好奇,霍临烨护着的孩子,究竟是谁。 走过去,一探,发现这孩子,也死了。 “这么巧?” 霍临烨冷静开口:“你知道那是景昀,就应该知道,景昀从小就多病。我身边这孩子本来就是要跟景昀换命的,之前为景昀试药许多。我护着他,自然是怕你们伤了他,到时候,不好看试药成果了。现在,他死了……你们也得死!” 话音才落,霍临烨忽然撑起身。 只是他吸入太多的药,身子一晃,重重倒在了地上。 而蒙面信了。 毕竟,他们查到的,就是云姒来这里为孩子续命。 嬴棣脸上带着的,更是最精巧的人皮易容,根本看不出半点破绽。 霍临烨任由着所有人将他抓起来。 被擒,他还是第一次。 “这些人呢,你们想要做什么!”霍临烨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 蒙面看向了大巫师。 大巫师缓缓走来:“巫族已经陷入低谷了,需要人祭祀,把人祭祀给巫神,巫神就会保佑我们的。我最早之前,就遇到了南汉之主,给了他蛊虫。他欠了我人情,我就借用这个人情,在今天这个时候,让人进来这,帮助我,完成给巫族的清洗!那白添翎自然是知道的,她想要云令政活,就用计带走了云令政。” 说罢,大巫师看向了南汉的人:“先祭祀圣女的父母,送上血池!其他外族之中的人,再慢慢的送上血池。我会为圣女疗伤,圣女不可以死,她是蛊王选定的人!” 第1611章 惨烈!她疯了,南绛疯了…… 霍临烨再不能开口,他最后看了一眼两个孩子,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蒙面人看着霍临烨也倒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孩子是无法带走了,但是大周太子嘛……带走!” 说罢,蒙面人转身看向了大巫师:“从此往后,这巫族就隶属我们南汉了。你,便是巫族之主。至于那白小姐,既然是跟你联手的,你最好也说服她,归属我们南汉。” 大巫师点头:“从此巫族任凭南汉陛下差使。” 蒙面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我们要去把那个叫云姒的带走,你让人带着我们过去。” 吩咐了人过去之后,大巫师叫来人,把南绛送到了屋子之中,开始诊治。 这个时候,又有人匆匆来禀告:“那个叫战奴的,跟先前的大巫医,不知道上哪去了。” 大巫师眉头一皱,拔出簪子,将药尽数灌给南绛。 止血的药生效很快,也是霍临烨出手快,南绛没有生命危险。 等着她喝完,再给她包扎好了之后,大巫师沉声问:“知道上哪去了吗?” “不知道上哪去了,没人见到。守着他们的那两个,说是一直看着,但是人就是不见了。大巫师,要不要派人出去找?” 大巫师皱眉,摇摇头:“没必要,现在这个时候,不能节外生枝打草惊蛇。快把人献祭了才是,不过是两个外族人,没关系的。对了,把那个叫景昀的孩子先给准备上,他的身份最高,一定不能白白浪费。圣女的母亲,家人,先打头阵。” 说完,大巫师加快了步伐,起身:“把圣女弄到祭宫里面,等着她醒来,省得麻烦。” - 天色昏暗,地宫里面,更是难辨白天跟黑夜。 南绛睁开眼时,就看见周遭自己的父母家人被绑在中央的石柱之上。 有叫骂声在身后响起,南绛忍着疼,转过头。 是八长老! “八长老!” 南绛颤抖开口。 八长老的眼中瞬间湿润:“南绛,你醒来了!太好了!看见你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们巫族还有希望!” 南绛刚要点头,就发现,大长老他们,也被拉扯着进来了。 最后,还跟着大巫师!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绛看着大长老他们被按到了血池边上。 甚至没有人回答她,她就看见大巫师拿出一把刀,割开了大长老的血管! “啊!”南绛失声尖叫,脖子拿出的血管割开,是不可能有救治的机会的! “大巫师,你做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那是大长老啊,你收手!” 她挣扎着滚下来,因为吸入了太多的药,手脚都是软的。 只能一点点的爬着过去,手指瞬间被割破,血痕覆盖在了地面,惨烈至极。 “南绛……”大长老被按在干涸的血池边上,听着自己的血如同一湾泉水,汩汩往外冒,他眼中带着慈爱,开口:“南绛,你是好孩子,你抱着赤诚之心看待所有人,万万不能生出什么自杀的念头了。你……是我们巫族的希望……我们巫族的希望,只有你了……” 话音才落,其他的长老,也被按在了血池边上。 如同杀鸡割喉一样,他们的血管,都被割断。 血一股股的注入血池。 南绛的双目赤红,撕心裂肺的哭喊骤起:“不要……不要啊!” “南绛,不要在做无用挣扎,今后也不可怪罪自己。当初蛊王选你,就是因你有一个至纯至善的心,你的所有,都干干净净,从此以后,不要妄自菲薄!”四长老看向了南绛,他们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所有的希望,只有南绛了。 唯有南绛这样的人,怀着纯善的心肠,才能让巫族重生。 八长老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已经开始虚弱:“能学会巫族医术,更是能够把许多人都不会的巫蛊之术融会贯通的人,怎么会蠢!南绛,从今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没有长老爷爷们陪伴在你身边,你不要生仇恨之心,也不能对任何人掉以轻心!不要因为犯过错,开始害怕犯错,坚强起来,南绛!” “八长老!八长老!”南绛忽然被人踩住了后背,再难往前一步。 又是一刀,他们再也没了声音。 南绛几乎肝胆俱裂,浑身僵硬。 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从眼窝里倾泻,再也哭不出半点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南绛嘶吼地喊叫。 大巫师并没有因为她的挣扎,柔软半点。 下一刻,就是南绛的父母。 给他们药之后,他们开始睁眼醒来。 紫鹿跟南峥被按在了血池边上。 南绛的脸色更加苍白,疯狂地摇头,朝着大巫师跪了下来:“是因为我给巫族带来的耻辱,所以才要这样惩罚我吗?” “杀我,杀我就好了!” “不要伤我家人,不要!” 南绛这才明白,为什么大巫师要把她的家人,全部绑起来。 这是要让他们的血当祭祀的引子! “大巫师,求求你,杀我吧,杀我吧!都是我的错,跟我家人有什么关系,不要伤我父母!” 八个长老的尸体已经被拉了下来。 紫鹿缓过神来,看着自己女儿这个样子,痛哭出声:“大巫师,我们知道你想要祭祀我们,让巫族更为强大。今天我们知道,我们逃不了,可不可以让我跟女儿说最后一句话……” 大巫师看着手中掺和了八位长老血的匕首,摇摇头:“不能!” 话音一落,紫鹿的脖子上,就被划了一刀! “啊——!” 南绛几乎疯癫,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身边的人,朝着大巫师冲过去。 只是,再上来两个精壮的男子,直直把她按着跪在了地上。 又是一刀,划在了紫鹿的脖子上。 紫鹿似乎还有话要对女儿说。 她身上,象征着婚典的母亲喜服,还在闪耀。 只是,所有的话,都化为了一个笑容。 随着她合眼,消失不见。 南绛浑身的血液冰凉。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阿娘被割断血管,割断喉咙。 眼睁睁地看着血,源源不断地流淌进血池。 她疯了…… 她疯了! 第1612章 死亡,南绛的天,彻底黑了 “杀了我!有本事把我也杀了!”撕心裂肺的叫声,让南绛的头发也跟着混乱。 她疯狂地挣扎,甚至因为太过剧烈,被按断了胳膊,也浑然感觉不到疼。 大巫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看向了南峥。 “不要,不要啊!求求你了,求求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的家人!”南绛目眦欲裂,脖颈上的筋络都跟着显现。 可是没有用。 南峥看向了南绛,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南绛,你一直是阿爹阿娘的骄傲,以前是,现在也是!阿爹阿娘不要你活在仇恨之中,你好好的活下去。这不关你的事,你也不傻!记住你阿娘先前跟你说的话,你要堂堂正正地做……呃!” 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南峥的血管就被割断。 下一道,又是他的脖子。 大巫师犹如一个无情的刽子手。 任由南绛怎么喊叫,都无动于衷。 接着,就是南绛的几个哥哥! 大哥看着南绛崩溃到疯癫的样子,笑着安抚:“小妹不怕!大哥先去见阿爹阿娘,我们先去布置下一世的家,等着你百年归老,再做家人!” 二哥亦是笑着,同南绛开口:“小妹不要看了,转过头去。” 三哥看着自己的妻子,笑着收回眼:“这也是一家团聚的好事,小南绛不可自责难过,这不关你的事。” 不管她的事? 南绛气血翻腾,一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如果不是她要成婚,哥哥们不用回来。 大家不用死…… 都是她的错…… “全是我的错……” 南绛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地死。 下一个,轮到了嫂子。 三位阿嫂待她如至亲,可她们醒来,依旧被带上了血池边上。 南绛摇头,满嘴是血,朝着大巫师开口:“我的长嫂身怀有孕,不要再伤她们!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不要伤我阿嫂!” “小妹别求他!”长嫂厉声开口,小腹已经隆起,她浑然不怕:“南家的人,从不苟且偷生!今天这条命没了,下一世还有!” 二嫂看向了大巫师:“不就是想要我们的命,来祭祀吗!少给我家小妹施加罪责!你自己野心勃勃,反而要把事情怪罪得她一个心思干净的姑娘身上,你恶不恶心!” 三嫂更是浑身绷紧,冷笑:“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巫族儿女,从不惧怕生死!大巫师,你会遭报应的!巫族有你这种人,绝不会成!” 大巫师最在意的就是这个。 偏偏被人戳中痛处。 一刀下去,直接捅在了南绛三嫂身上。 南绛整个人崩溃,匍匐在地上,满口的血液流淌,整个人都像是被撕烂了。 “我来了!”二嫂原本就刚烈,甚至不等大巫师近前,转头看了一眼南绛二哥的尸体,狠狠磕在了地上。 最后一个,是南绛的长嫂。 她没有半点惊恐跟惧怕,笑看着南绛:“不准求他!阿娘曾教导我们所有人,堂堂正正做人。南绛,你是南家好儿女,我们不求他,你也不准低头!” 大巫师严重眼中显现。 伸手,抓住了南绛长嫂的头发,刀刃抵在了喉咙上。 南绛尖叫:“我做什么都愿意!只要你不伤她!她怀孕了,巫神不会想要看见一个怀孕的人,献祭血为引的!” 大巫师的手,堪堪一顿。 长嫂沭阳拧眉:“不准求他!我跟我的孩子,死也不怕!不就是死吗?” 说着,沭阳的脖子,就要主动撞上刀子。 大巫师骤然收手:“怀孕的人,的确是不能献祭的。留一个也好,省得南绛不听话。南绛,我留你小哥南离的命,还有你长嫂沭阳的命,可好?” 南绛恨得几乎咬碎牙齿。 按着她的那些人松开她。 她起身跪在地上,朝着大巫师重重叩拜:“多谢……大、巫、师!” 巫族那么多年,她没有看出他的狼子野心。 以为一切,都是蚩淮。 可是蚩淮只是大巫师的一个马前卒。 她什么都没有看明白。 让长老,父母,哥哥嫂嫂,全部死在这里…… “南绛!”沭阳厉声开口。 南绛浑然不听,跪在地上,张开满嘴是血的嘴巴,哑声道:“我愿意……愿意为你效忠。只要你放过我小哥,跟我怀孕的长嫂。从此,南绛愿为牲畜,仍由大巫师宰割!” “南绛!南绛!”沭阳痛苦哭:“阿爹阿娘,还有你的哥哥们,不会想要看见你这样的!我宁愿死,也不要你成为一个傀儡!” 说罢,沭阳就要咬舌自尽。 大巫师眼疾手快,打晕了沭阳。 南绛双眼赤红一片,看着满地的尸首,再张口:“只要我长嫂能活,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能活,我小哥能活,我愿意……做任何事情。说罢,你要我做什么?” 大巫师松开手,吩咐人把沭阳带下去。 这才看向了南绛:“南绛,今天的事情,还要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大婚,那白添翎不会跟我联手。” 又是一记重创。 南绛身子摇摇欲坠:“你说什么?” “白添翎,那位白小姐,曾经来过巫族,跟我认识。那是很聪明的女人,比你聪明百倍。跟我的交易,是让我给她一种药。而我的要求,是让她帮我联络南汉那边,协助我振兴巫族。她知道我会对你们下手,所以提前,就带走了云令政。那药倒你们的药,就是白小姐配置给我的。她的医术很是高明!” 大巫师缓缓走到了南绛跟前,捏住南绛的下巴:“南绛,你是巫族的圣女,这些家人,父母,都是你的累赘,你应该感谢我才是。从此以后,你就能一心一意地为巫族办事。” “对了,把你父母献祭的事,还是白小姐提的。她让我带给你一句话,不要惦记不应该惦记的人,这下场,你承受不起。她的人,她的东西,让人触之即死!” 南绛仿佛被碾碎,巨大的痛苦,让她说不出话来。 是她害了家人……是她啊! “南绛,我要你拿回蛊王。我知道,蛊王在云令政身上。”大巫师指着那血池:“不然,你长嫂跟你小哥的血,不出现在这里,也会出现在风台。我会扒了这两人的皮,把他们做成灯笼,照耀我巫族万年!” 南绛的心颤了颤。 瞳孔有一瞬间的涣散。 她再也忍耐不住,狠狠吐出一口血来,直直地倒了下去。 南绛……她的天,黑了。 第1613章 还让她别恨云令政 南绛做了一个梦,梦见阿娘跟阿爹,还有哥哥嫂嫂们。 他们站在河对岸,朝着自己挥手。 南绛着急的也想要过去,可是阿娘担忧地冲着她喊:“南绛,回去,不要过来。” 原本还缓慢的河流,突然之间就变得湍急了起来。 南绛仿佛听不见了,就想要过去。 她寻找着船,哪怕是找一块木头,抱着游过去也行。 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她急得满身是汗,口中不断地念着:“阿娘,你们等等我,等等南绛,南绛跟你们一起,不要丢下我,我是孤儿了,我没有家了,南绛要跟你们一起……” “南绛,记住阿娘的话,堂堂正正做人!人都是喜欢美好,喜欢安逸的,不要因为自己沉醉过什么,就谴责自己。” 身边,八长老忽然出现。 长老们笑容慈爱地看着南绛:“南绛,你以后是我们巫族的希望了。心术不正的人,是永远没有办法成功的。只有你,至纯至善,才能保住一个族群不衰败。不要因为犯过错,就害怕犯错。” “南绛,别难过,好好的。” “不……不!”南绛伸手去抓长老们。 转头,看见承载父母还有哥哥嫂嫂们的小船越来越远。 她着急地跳下湍急的水流,被一个浪打了回来:“等等我,你们等等我,阿爹,阿娘!” 就在她转身之时,看见长老们,也一个个的消失不见。 南绛的脸色骤然苍白,猛然坐起身:“别走,你们都别走!” 昏黄的烛火下,周遭是熟悉的画面。 南绛还没有醒神,一碗药,就出现在她面前。 顺着看过去,是……大巫师! 南绛猛然把身子往里一缩,仇恨瞬间烧起。 还未等南绛开口,大巫师道:“孩子,快把药喝了,我带你去见见你的小哥南离,还有你的嫂子沭阳。” 南绛眼底的恨意,变成了颤抖。 她甚至不觉得药汤,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 地宫里面,南离在一个牢房里,沭阳又在另一个牢房里。 看着昏迷不醒的长嫂沭阳,南绛忽然觉得一切像是一场梦。 明明白天,家人们还欢欢喜喜的恭贺她出嫁。 “你要我怎么样才能放过我的长嫂,还有我的小哥!”南绛转头跪在了大巫师跟前:“你说,我做,只要你放过我最后的家人,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要我去死!” 大巫师叹息了一声:“我不想要你去死,杀你家人,是我没办法。我若是不杀你,白小姐就不会给我药,也不会跟我合作,叫来南汉的人。现在,一切定下来了,我只需要你去拿回蛊王,你能做到吗?” “蛊王在云令政身上!”南绛即便是开口说这个名字,都觉得无比痛苦。 大巫师道:“我知道啊,所以,你得拿回来啊。” 南绛的浑身僵硬无比。 取回蛊王,需要……需要…… “当然,你也可以不愿意。”大巫师说着,就转头吩咐人:“把这两个人拉下去,扒皮。” “我愿意!”南绛突然直起身子。 她现在还怕什么。 她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怕的了! 最后的,唯一的两个家人,她一定要保住! “那就好,让你小哥跟着你去。我会给他吃点东西,每隔三十天,南离就会疼得死去活来,这是为了提醒你,让你知道安分。” 大巫师说着,从怀中拿出药,递给身边人,让人去喂药,随后又道:“南绛,你可别耍花样,把这件事情告诉谁,或者跟谁联手反过来算计我。我禁得起你的算计,可是你的长嫂还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可禁不起,明白吗?” 最后的路,大巫师彻底把它掐灭。 南绛点头,双目赤红,似乎要流下血泪来:“好……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不会的!” 大巫师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地方,无人知道,没有我的带领,也不会有人知道怎么进来。当然,知道怎么进地宫的人,都已经死了。等会儿我会让人带你出去。” 出来了之后,南绛看着清晨冰凉的日光,只觉得恍如隔世。 天地一致,万物无变。 唯有她,看着家人死去,长老们死去……她的家,没了。 南离被带出来,扔到了地上。 南绛匆匆跑过去搀扶,哽咽地喊了一声:“小哥……” 南离一直是昏迷的,他还不知道家人都已经死绝了。 这会儿有些恍惚,看着南绛:“小妹,你怎么了?” 南绛张口,锥心之痛,让她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摇摇头,笑着抬眸:“哥,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南离站起身:“没有,这是怎么了?大巫师说,巫族遭遇了兵祸,南汉的人打到了这里来……族人死了好多。咱们的父母呢,嫂嫂还有哥哥们呢,都去哪里了?” 南绛忍着痛,笑着开口:“都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咱们兄妹在一起。” 南离明了地点头,他只记得在南绛的大婚之上晕倒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眼前人是自己小妹,他不疑有其他,看着南绛的眼泪,还笑着哄她:“哭什么,小傻子。是不是觉得族人死了好多,伤心啊?” 南绛更加痛苦。 她低下头去,摇摇头,又点点头。 南离将南绛抱住:“小妹不怕,既然父母兄嫂们很安全地转移了,就没有什么可以伤心的了。族人死了许多,咱们可以为族人报仇。至于你大婚的事情……” 他松开南绛,声音温和:“或许是你跟那云大人没有缘分,你不要怪罪云大人,也不要记恨任何一个人。咱们好好的活着,是吧?” 南绛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小哥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让自己别恨…… 南绛不敢说这样暗无天日的失亲之痛,只点头:“是……是的。” “咱们现在去找阿爹阿娘。小妹别怕,兄嫂们,永远爱你。云大人提前放弃了你,总比真的成婚了好吧?乐观一些!”南离摸了摸南绛的头,拉住了她冰凉的手,以为还因为婚事,她走不出来。 第1614章 嬴棣景昀,尸体成灰 南绛痛苦得无以言表,还要笑着:“我们现在暂时不去找阿爹阿娘,我把……我把蛊王弄丢了,阿爹阿娘离开之前,让我们先去把蛊王找回来。到时候,把蛊王交给大巫师,大巫师重振巫族。那时候,阿爹阿娘,也有体面。” 南离点点头:“好,走。” 巫族现在一片废墟,所有的树木都好像是被火焚烧过。 南绛拉住南离,道:“哥,给我下一只蛊吧。” “什么?”南离诧异。 低头,就看见了南绛手中的蛊虫。 “我怕我离开这里之后,再遇到那个人,他哄我两句,我又不知廉耻地回头,我又犯贱!所以,阿哥,你给我把这只噬心蛊种下去。只要我真的跟他在一起,我将死无全尸。” 南离心中一震:“小妹,噬心蛊无解。那云大人或许有难言之隐,或许,又有什么误会。人跟人之间,好或者坏,不是一句话说得清楚的,不要太武断了。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南绛又如何不知道。 可是,她跟云令政知道,除了情爱之恨,还隔了家人的命! 南绛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如果我是身份无比贵重的公主,阿爹阿娘位高权重,他敢这样跟着别人离开吗?说到底,是看轻我,也轻贱我的家人,才会这么不假思索,甚至无所顾忌地离开。哈哈哈……他还说让我等他呢,好像我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 她的眼泪,总是止不住。 她也不擦了,流干了,就好了。 “小哥,他明知道我会难过,我家人会下不来台,他这样走,会让我南家蒙羞,我会背负骂名,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他在爱我跟伤害我之间,选择了伤害我。” “我以为他……他只是性子冷,不太会表达爱意,可是看着他这么义无反顾跟着白添翎走,白添翎晕倒,他那么着急。还有……还有我身上的嫁衣,都是白添翎曾经喜欢,又不要的……哥哥,我是条狗吗?还是我连牲畜都不如,要被这样对待……” 恍惚间,南绛想起云令政让她做外室的事情。 对白添翎,他舍不得的吧……也是她这种没有脾气的,没有背景的,他才会这么拿捏,不尊重。 南绛已经没有力气在放声大哭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泪不断,可是声音,很小,很轻。 最后,她的眼泪也流干了。 呆呆地看着前方,说了一句:“失我者……永失。” 随后,她又寥寥一笑:“不过,人家也不会在乎呢。” 噬心蛊送到了南离的眼前:“哥,我不瞒你。感情给出去了,我没那么容易冷却。我的理智,所有,都清楚的知道,我要远离他。但是我感情一时半会还不能干涸。给我种下这只蛊,从此以后,再见到他,只要犯贱了,跟他在一起,我就会死。我越爱他,死的越快。我给噬心蛊喂了云令政的血了。种下去,就能有效果。” “南绛!”南离的手在颤抖:“万一你们接触了误会,你又爱上了……” “都这样了,我对他还会感情加深,那就是我该死。我这条贱命,烂命,不配留在人世间。我这样的贱人!烂人!不配活!”南绛的眼底,掀起坚决的恨意。 南离知道这件事情对南绛的打击很大。 但是,她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让南离心惊。 在南绛坚持之下,南离给她种了。 “这世上,不只有云大人一个男人,南绛,你还会遇到更好的。等你遇到另一个喜欢的人,噬心蛊的作用,就会消失。” 南绛垂下眉眼,环视了一眼四周。 另一个喜欢的人? 不会了,这辈子,都不会了。 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满是苦涩跟悲凉。 “哥,你先去准备,我们马上离开巫族,去找蛊王。” 南离脚步一顿:“小妹,取回蛊王的条件是什么?” 南绛擦了一把眼泪:“需要对方对当初的施蛊者情深,愿为其死。如此,蛊王方可毫无损伤被取回。” “蛊王现在在哪里?”南离的面色不好。 南绛已经平静:“在云令政身上,我们现在,要去找他。” “小妹!”南离握住南绛的手:“你这样,无疑与往火海跳。其实当初你们成婚之前,阿爹就说过,云令政冰冷薄情,或许不是良配。你现在想要让他……那比登天还难。” “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南绛的眼睛被泪水清洗过,看起来,沉静无比。 南离拗不过,只能听她的。 等着南离离开,南绛再次找到大巫师:“景昀呢?” 大巫师此时面色黑沉:“尸体成了焦土。” “尸体?”南绛如遭雷击。 “当时那个景昀,还有另一个说是给景昀试药的孩子,闻了药,就直愣愣倒了下去,死了。过后我本想要献祭景昀,毕竟他身份不俗。可谁知道,我才带着你去了地宫,回来之后,就发现风台起了大火,所有的人,活着的,死了的,全部都烧成了灰。” 大巫师还特地去探查,的确是那些人的尸体。 南绛浑身再入冰窖。 “我想要问,是谁阻挡我阿姐进巫族的?”南绛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听景昀说过,那来的信号越来越近了,可一直到云令政悔婚,阿姐都没有出现。 大巫师现在也没什么顾虑,索性就告诉了南绛:“白小姐怕伤害到她,就派人阻拦。至于那孩子,原本我也想着要不要听白小姐的送出去的,但是都成了焦炭了。” 好狠…… 白添翎好狠。 她没有杀其他人,就要了她全家的性命,还要她看着他们死。 对白添翎来说,她就像是一只蚂蚁,根本不需要顾虑。 南绛闭上眼,呼吸颤抖,最后归于平静。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把蛊王带回来,你好好照顾我的长嫂沭阳。如果回来时,我不能看见她好好的,我就弄死蛊王,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大巫师笑了笑:“你也要记得,你哥身上有药,你不想要让他知道你害死了全家,就得每三十天在他的饮食里面给他解药。不然发作起来,你不好解释。还有,也不要自作聪明,把这件事情告诉旁人,比如那个叫锦弗公主的,否则,后果自负。记住,不要自作聪明。” 南绛喉咙干涩,狠狠应了一声:“好!” 第1615章 云令政:南绛很懂事,不会闹太大 南绛再次抬头,看着大巫师:“我二嫂还有我三嫂的孩子们呢?三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她记得,当时大婚,大家是没有时间去看三个孩子的。 大巫师也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毕竟只是三个孩子,翻不了天。 但是南绛现在问起来,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南绛,好半天,叫来了人:“见那三孩子没有?” “当时一切繁忙,我们没有时间看那三个孩子。不过问了,说是那三个孩子趁着大婚之时,跑去玩了,具体是去到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还有人说,看见来人往巫族外面跑。” 南绛起了一点点希望。 可是希望还没有足够,就听见有人说:“应该是去了林子里面,叫那些野兽吃掉了。不过这些,都不好说的。” 短短的时间,一次又一次的重创。 看着家人一个个地死去,现在…… “我走之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南绛声音颤抖着,苍白的脸,已经没了半点血色:“白小姐跟你做了什么交易?” 大巫师闭了闭眼:“白小姐是西洲白老将军最宠爱的孙女,少年时,就去了南汉医门山学习医术,那医门,其实也跟巫族有些渊源。当时我去的时候,就看见了白添翎,小小年纪,医术无双。她是比你还有天赋的存在!那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她师承医门顶尖医士,我又同那他的师父认识。所以说起来,我跟她,还有师徒之恩呢。因为,我也教过她东西。” 说着,大巫师看向了南绛:“南绛,你知道为什么白添翎跟你的那个云令政,闹了事儿吗?” 南绛摇摇头。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事情,即便是后来,她跟云令政感情也还行的时候,她也没有怎么问过。 总想着,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人心里,都要有点秘密的…… 谁知道呢,后来,会发生这些事情。 她的尊重,成了别人眼中的软弱,没人感激,反而会有人觉得她好欺负。 “白添翎的本事,胜过你千倍万倍。医术之中,可能只有你口中的那个阿姐,才能跟她打个平手。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听她的师父说,为了学医术,她当初小小年纪,就逃了婚约,放弃一切,自己直上医门。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不顾艰辛,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她看中的一切,一定要拥有。南绛,你比她,差远了。任何人,都比不得这位白小姐。你口中的阿姐,尚且会有难时,但白添翎不同。别说是云令政,任何人都会喜欢白添翎那人。” 大巫师丝毫没有顾及南绛心里的痛苦,一点点的撕开南绛最为接受不了的东西。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惜她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儿,上了朝堂,就没有别人什么事儿了。这也是为什么南汉都想要拉拢她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云令政会为她倾倒的原因。这样的女子,有本事,有手段。而你,只是那云大人在除了白添翎之外的女人之中,选中的一个相对还行的宠物。” 南绛的心疼的厉害。 她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恨到不行了。 可是听见这些,心里还是会疼。 大巫师说的何尝不是呢。 如果云令政真的爱她,就不会那样对她,也不会看不起她的父母,在大婚的时候,不顾他们的脸面,跟着白添翎离开。 “够了,别再说了。”南绛承受不住了。 这几日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已经让她精神恍惚。 大巫师点点头:“你自己能够看明白最好,记住了,把蛊王拿回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还有,别把心思花在外面。如果那白添翎是圣女,绝不会像你这样。人跟人,其实也不都是一样的。认知,决定一切。” 南绛出了地宫,看着空无一人的巫族。 她的眼泪滚落的瞬间,身后传来了南离的声音。 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南绛笑着转过头去:“小哥。” 南离急匆匆地跑过来,为南绛擦脸:“哭什么,是不是还是因为大婚的事情?南绛,我跟你说了,这是好事。难不成,你要嫁给他,然后看着他在婚后,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你才满意吗?这是天在救你,你怎么还总是哭哭啼啼,有福之女,不嫁无福之人。” “好,我不哭。”她哭,是还未从家人死在眼前的魔障里面走出来。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好了,我们走吧。”南离摸了摸南绛的头,带着南绛就出巫族。 前路漫漫,天色渐渐昏暗。 巫族之外,云令政再度醒来之时,鸾徽惊喜:“大人终于醒来了!” 农家小院,简单的屋子。 云令政扫视了一眼,神思才一点点回笼。 他带着白添翎出了巫族,只是遇到了兵乱伏击,混乱之际,白添翎为他挡刀。 “她呢?”云令政开口问。 鸾徽道:“在隔壁呢,说是不愿意饶了大人清净,让大人在这里休息。大人您身上也受了伤,等……” 只是鸾徽还没有说完,云令政就已经起身了。 “她在哪里,带我过去。” 言辞很简单,但是却让鸾徽想起了南绛。 相处时间不长,接触的时间也不短,鸾徽知道,南绛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真诚,善良,赤忱,乐观。 鸾徽忍不住的对云令政开口:“大人,大人这次在大婚之时离开,怕是会对南绛姑娘有很大的伤害。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了,大人要不要我现在去准备着回巫族去,再跟南绛姑娘重新举办婚礼。” 云令政走到门口,身子骤然一顿。 他想到了那一日,南绛在哭。 不知怎么,他心里开始不舒服。 可是转念一想,只是一场婚礼而已,不至于闹出什么来。 他是有非离开不可的理由,所以要走,不是无缘无故离开。 “一场婚礼,什么时候办不可以。等以后回去,再重新办一个,到时候,把她父母都接过去。现在这种乱世,先把那些重要的事情放前面解决干净再说。” “她很懂事,会懂这些的。” 第1616章 云姒救了三个孩子,南绛即将遇到自己骨肉 鸾徽低下头,有些心疼南绛,忍不住开口:“白小姐那么有本事,什么事情都能成的。可是南绛姑娘心思恪纯,您在婚礼之上抛下她离开,她一定难过的要死。她肯定也会觉得自己给家里丢人,到时候……到时候又是一场难过。” “只是婚礼离开,不是什么大事。我说了,我回头,会在补偿给她。怎么你同她没什么交情,也为她开口?”云令政抬手,将衣袍穿上,眼底多了几分审视。 鸾徽低下头:“不……我是看惯了人心算计,觉得……觉得南绛姑娘这样的人……很是难得,大人若是真心,就不要……不要伤害她。南绛姑娘真的很好,是个自己哭,都想着不要弄湿别人帕子的人。这样的人,就应该好好的,也应该被珍惜。” “你在教我做事?”云令政的唇边勾起微末的笑意,没有丝毫温度。 鸾徽的心狠狠一沉:“属下不敢!” “鸾徽,你跟我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应该知道。我的人,我的事,最容不得别人插手,也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云令政将衣袍穿好,睨了一眼鸾徽:“记住了,下次别犯。” “是。” 这时候,门外有声音匆匆响起。 是白添翎的亲随丫鬟。 “我家小姐快不行了,大人快去看看!她高热不断,现在……现在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药,也没有找到大夫!” 云令政的面色一沉,推开门,朝着外面走去。 小屋子里面,白添翎高热不断,口中一直叫着:“言策……言策……” 云令政站在床前,眼底的神色难辨。 只是未曾再进一步,也未曾退一步。 婢女哭着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家小姐为了大人挡了一刀,伤的厉害。那些药,小姐又都先给大人用了。她现在,没有多余的药了。怎么办……大人!” 白添翎是为了救云令政成这样的。 云令政足够冷漠,但救命之恩,又是曾经爱过的人,这个时候,他到底不可能在冷眼看着。 “去看看此处可还有大夫。”云令政说完,白添翎浑身开始惊厥。 高热让她神志不清起来。 他的手,落在她的额头,滚烫无比。 云令政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收回手,忽然出了门。 西境寒凉,如今已经是极冷的天。 看着那口水井,云令政脱下衣袍,赤裸了上半身,一桶水,冲上了身体。 连续好几桶,他浑身冰凉,转身回房,从杯子里面将白添翎捞起来,抱在了怀里。 白添翎热的厉害,冰凉触手可及,她往他怀里靠。 反复了好几次,直到鸾徽回来,也没有带来大夫的消息。 “云姒呢?”云令政抱着依旧在昏迷之中的白添翎。 鸾徽摇头:“找不到六小姐是在哪里!” 婢女在这个时候开口:“这里距离巫族也不是天长路远,如果起码赶过去的话,还是能够……能够找到那个叫南绛的巫医,来给我家小姐医治的,不如……不如请大人一趟,去寻寻那个叫南绛,来为我家主子看看。我家主子,好歹是因为大人您才受伤的。” 云令政睨了一眼婢女,抬手接过鸾徽递过来的衣服:“好好照顾她,我去去就回。” 婢女欢喜:“小姐要是知道大人为了她这么奔波,一定会开心的,一定觉得值得。” “够了,口口声声提醒,是以为我听不出来吗?我跟她之间,没什么值得的东西。还有……”云令政走到了门口,回头看向了婢女:“那是巫族圣女,你这样的身份,岂有资格直呼其名?下次,尊她一声圣女,合情合理。” 婢女的脸色一变,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走之前,云令政撂下一句:“下次少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跟在白添翎身边,婢女受尽了尊贵,什么时候听过这种重话。但是对方的身份,不是她能够说什么的。 马儿疾驰,越过山川,顶着狂风,云令政一身青衣长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这里距离巫族很远,但是随着距离的推进,云令政的面色越发沉了下来。 他不知现在的南绛会是什么样的,或许哭一哭,会好的,等之后他哄哄她,重新给她补偿。 可即便是想着这些,云令政的眉眼,还是阴沉了下来,他心绪不宁,尤其厉害,甚至起了前所未有的烦躁之意。 阴暗的天色之下,唯有他纵马飞驰的身影。 也是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喊声。 “二哥!” 云令政几乎是马上就认出了云姒的声音。 他转过头,看见浑身脏污,摇摇欲坠的云姒。 “六妹!”没有片刻犹豫,云令政紧握着缰绳调转马头。 云姒衣服脏污,还掺和了血迹。 看见云令政,她再也坚持不住,堪堪倒下去。 “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云姒应该去找南绛的,怎么会在这里? 云姒气息奄奄,微微睁开眼,朝着远处指过去:“沼泽,救……救人……快点……” 云令政将南绛抱起,放在了马上。 先前差一点吞吃了霍临烨的沼泽,如今平静无比,什么都没有。 云姒翻身下马,一时不慎,重重的摔倒在地。 头狠狠的磕了一下,眩晕的厉害。 云令政急忙来搀扶:“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我给孩子带了面罩,供给他们呼吸。一个三个孩子,两男一女,还是四五岁的年纪,你快……”云姒有些难以支撑,呼吸越发的急促:“第三颗树下有身子,牵引着孩子。我…我没力气,拉不起他们来。快点,已经好几天了,不知道是不是氧气耗尽了……” 云令政不在问别的,走过去刨开土,就看见三条绳子。 他借着马儿的力气,很快,就把三个孩子缓缓拉了出来。 云姒吃下一颗止疼药,提起医药箱,快速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过去。 云令政拉开防护服,里面的孩子白白净净,只是没了声音,没了…… 第1617章 湮灭,云姒看着孩子死无葬生之地 云姒猛然扑了上去,一把就将云令政推开。 她抬手到三个孩子的鼻翼下面,发现这三个孩子没了呼吸! 而氧气面罩里面的氧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耗尽了。 “都已经死了,不尽力了,别难过。” 云令政不知道这三个孩子是谁的孩子,只淡淡出声安抚。 他见惯了太多的人生人死,不会为谁死谁活有什么起伏动静。 云姒浑然像是听不见一样,快速解开其中一个孩子的衣服,开口道:“孩子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可能只是暂时性休克,暂时性的,还能救活。二哥,跟着我做!快点!” 云令政原本是不想要浪费时间在这里的。 只是,他还是动了手。 “双手交叠,用掌根按在双乳中间点,确保将整个胸前按压下去,按压急救,人工呼吸,开始!” 云姒一用力,小小的孩子就像是一个软塌塌的东西,被她用力按了下去。 接连了好几次,原本嘴唇泛紫的孩子,在云姒手下还是一点点回暖。 她面上带了焦急之色,看向了另一个孩子。 他们只有两个人,把这两个孩子救活,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时间救下一个…… 这种缺氧性休克,非常危险。 很容易伤到大脑,让好好的人变成植物人,变成傻子…… “快醒醒,好孩子快醒来!”云姒再看了一眼另一个嘴唇乌青,随时会僵硬抢救不过来的孩子。 这时候,云令政手下的孩子,一口气忽然提了上来。 云令政看向了云姒。 云姒急忙喊出声:“快,下一个!” 云姒手下依旧不停。 她手下的孩子,嘴唇在一点点恢复正常,有非常微弱的气息,可是肺叶还没有完全打开,随时都有闭过气的风险。 冰冷阴沉的天,云姒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水。 她的双手交叠,不断地在孩子的胸口按压,人工呼吸,反复如此。 云令政那边,更是片刻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云姒手底下的孩子一口气缓上来了。 她马上抬头看向了云令政那里。 按压了很久,约莫是小半个时辰,可是那孩子,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让我来!”云姒冲过去,一把推开云令政,双手交叠,开始按压:“二哥你把氧气面罩戴在两个孩子的脸上!” 孩子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变冰冷。 云姒放弃按压,给这个孩子也带了氧气面罩,抽出一支肾上腺素,注射进去。 已经耽误了太久了,云姒不确定,孩子是否能够救活…… “醒醒,你父母正在等你呢孩子!”云姒也不知道这个三个孩子的来历,只不断地施救。 看着衣着,是巫族,巫族的人,都是南绛的子民。云姒更是不留余力施救。 只是,时间流逝,云姒手底下的孩子,慢慢开始出现尸僵。 “好了。”云令政来拉云姒:“他的肋骨都被你按断了,如果能活,早就活了!” 云姒抬手挥开云令政:“我不能放弃,不能,会好起来的,会跟我的景昀一样,好起来了。景昀当年也这样过,我都救活了。为医者,如果不能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救,那我做这个医者,就是对不起天的良心!” 云令政抿唇不语,转头,看见其他两个孩子开始嘴唇发紫,他眉头一皱:“云姒!” 云姒转过头来,就看见那两个孩子再一次出问题。 她低头看向了手下这个孩子。 她没有办法了……她只有一个人,一双手…… 如果还有另一个,如果再多一个人,这个孩子不用死的。 见惯了生死,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还是让云姒悲戚。 她放弃抢救,转身投入到另外两个孩子身上。 给这两个孩子皮下注射了肾上腺素,在按压了好一会儿。 慢慢的,他们才开始恢复挣扎。 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另一个男孩子…… 云姒低下头,神色悲悯。 “你已经尽力了。”云令政走到了那个孩子身边,看着他身上的一个玉佩,将玉佩抽下来,把孩子的尸体抱起:“找个地方,把孩子安置好。” “为医者,最难的,就是看着一条原本可以救的生命,因为时间不够,人力不足,死在自己面前。”云姒很是痛苦,赤红了双眼。 云令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小小的身躯,开口道:“生死有命,这就是这个孩子的命。云姒,这样不理智不冷静的情绪,不是你应该有的。” “你要做什么!”云姒猛然起身,朝着云令政冲过去:“你要把孩子扔进沼泽!” “不然呢?”云令政目光冷漠地看着云姒:“放着他在这里,被野兽分食。或者,你现在还有时间的话,可以给他刨个坑,立一个墓碑。我说过了,不要有太多的妇人之仁,人已经死了,你再难过,也没用。” 话音才落,云令政将孩子的身躯葬下沼泽。 速度之快,是云姒都没有反应过来的。 云姒伸手想要去拉扯孩子,可是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死无葬身之地……”云姒的瞳孔颤抖:“二哥,这是死无葬身之地!” “兵祸绵延,你没有时间耽误,不要在考虑这些世俗教条。他能有个完整的尸体,就已经是万幸了。我没时间同你在这里说这些,现在,我要么跟我去找南绛,要么,在这里照顾这两个孩子。”云令政声音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到了两个孩子面前。 他冷静地问云姒:“走不走?” 云姒没有可选的余地了。 她脱下衣袍,包裹住小女孩的身体。 云令政则是找个死去的士兵,扒了他们的衣服,扔给了云姒那边,再把小男孩包裹紧。 “带着这两个孩子不方便,找个地方,把这两个孩子安置了。”云令政抱着孩子上马。 云姒低头看了一眼怀中还在昏睡的孩子。 她已经可以确定,他们不会再有事了。 “进巫族,把孩子交给巫族的人。”云姒说着,拉住了马缰绳。 第1618章 云姒:南绛到底去哪了! 两人纵马朝着巫族的方向过去。 只是越发的靠近,就越是能看见原本巫族安居的那一片丛林起了山火。 “怎么会这样……”云姒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山火不同一般的火。 烧起来,完全不是人力可以轻易扑灭的,更别说,还是在这种地方了。 滚滚浓烟,伴随着冲天火光,再不能让人进前。 云姒看着脚下已经成了焦土,这证明这里不是第一天烧起来的。 她离开了五天,这是少了最少不下三天了。 “南绛!南绛!”云姒扬声,声音回荡而去。 回答她的,只有风声跟火声。 “二哥,南绛呢!”云姒转头,声音之中,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质问。 在云姒心里,南绛如同她的亲人,比云令政,自然是高出不少的。 云令政调转马头:“这一片是巫族人生活过的地方,但是没有什么尸体,大火过后,也烧毁了一些痕迹。南绛现在不在这里,巫族的人,应该也已经离开。现在重新找地方,安置这两个孩子。我需要你跟着我,去救一个人。” 说着,他已经扬鞭离开。 云姒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原本苍翠碧绿,只剩下焦土。 冬日的天气干燥,这个火,不知道要烧到何时,烧去何地。 彼时,密林深处。 火灼烧过的地方一望无际。 蹲坐在一边的三个人,一个五岁大,忽然僵直了身子,凝神去听。 “怎么了?有追兵啊?”一个十七八,满脸脏污的女子,握着被烧的焦黑的野鸡,要吃时,忽然开口询问。 “我好像听见我娘亲喊我?”这孩子,不是景昀还能是谁。 东陵初阙摇摇头:“我没听见。” 又伸出胳膊捅了捅一边的人:“珈蓝,你听见了吗?” 珈蓝她也摇摇头:“没有……而且这里都成了焦土了,还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云大夫的声音,怎么传得过来。” 景昀的小脸垮了下来:“我想我娘亲,我想妹妹,想哥哥,想父王,我哥哥不知上哪去了……” “别想了,你活着就阿弥陀佛了。”东陵初阙拍了拍景昀的肩膀,想起那天。 景昀皱起脸:“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东陵初阙皱眉:“南绛的大婚之上……” 那天—— 东陵初阙对药材的熟知程度,已经到一定的地步。 那炉鼎里面刚开始灼烧的味道,还很正常,慢慢的,就有股幽微的味道出现。 但是因为南绛婚礼上出了岔子,那幽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味道,没人注意。 等东陵初阙发觉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吸入了药,她自己也不例外。 没有犹豫,东陵初阙自己快速服用了一颗药,抓过离自己近的景昀,暗中给他喂了一颗。 嬴棣见此,又看东陵初阙示意,顿时觉得大为不妙。 当时的境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他快速扯下云姒当时缝在自己衣服里面的两颗假死药。 提前,就塞给了景昀一颗。 在捂住口鼻时,嬴棣指着炉鼎说:“里面有药,大家闭气!” 看见众人纷纷倒地,嬴棣屏息。 面对模糊的局势,大面积的迷药,危险的图谋,嬴棣装着倒下之际,吃不消那药力,只能暗中吃了另一颗药,赌上一把! 东陵初阙跟景昀还有珈蓝,吃过能够缓解麻醉一类药的解药,后续慢慢醒来。 看着一群人一堆的倒在一起,东陵初阙小心的从人堆里面出来,抓起了就近的景昀,跟珈蓝一起,带着景昀悄悄离开。 思绪转圜,东陵初阙开口: “当时我原本想着,出去找云姒姐姐,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怕有变故,又怕出现什么特别危险,我们一过去,拖累他们,就带着你往里面跑。” 说着,东陵初阙伸出手:“谁知道一场大火往这边烧了过来,要不是我从小就幸运,带着你跑的地方,有水塘,我们跳进去等着它烧过去,咱早死了。” 想想,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景昀问:“我哥呢,你怎么不把我哥一起扒拉出来带走?” “我当时都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来,嬴棣没有吃我给的药,还是昏迷。当时我们刚醒来,有力气逃跑都是不错的了,再带一个,危险太大,我们可能都走不了,更走不了多远,我的药又不多……”说着,东陵初阙叹了口气: “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不过,嬴棣会没事的,他有天枢他们,他们是专门为了保护嬴棣存在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切都以保护嬴棣为先,他会没事的。” “真的吗?”景昀不放心。 东陵初阙点点头:“真的,你放心好了。我先前在东陵的时候,大国师给我算命,说我天生好命,能够化险为夷。你看,你好几次只要跟我一起,不都化险为夷了吗?云姒姐姐说我是锦鲤命,旺自己,也旺身边的人!” 说着,东陵初阙从怀中,掏出一小包葡萄干:“把我最爱吃的给你吃,吃了甜的,你就不觉得苦了。” 景昀鼻子有些发酸,但嘴上还是道:“咱们逃难,你还带着葡萄干啊。” 还是用防水的油纸包裹的,都没有被泡坏。 珈蓝笑嘻嘻的抓了一把:“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活着,在哪里都能遇见。快吃吧小世子,吃完了之后,咱们就躲着人走。到人多的地方,雇马车,往大周境内去。现在只有大周境内是安全的,其他的地方,到处都是兵祸。” 景昀也不愿意做拖后腿的人,抓了小小一把,一口吃下去。 葡萄干在嘴里甜甜的,景昀红着眼,笑出声:“谢谢。” 东陵初阙一口吃完了最后的,囫囵的开口:“呜呜!(不谢!)” 天色越发的黑了下来,云姒将两个孩子安置在了一处地方,又有诸多的不放心:“好好照顾这两个孩子,我会回来的。” 她给了不少的银钱。 走之际,云令政道:“可以了,是死是活,在这样的世道,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只是他们的父母找不见他们,会很着急。我自己也有孩子,不免会代入自己。”云姒叹息,翻身上马。 “二哥,你先跟我说说,南绛呢?” 云令政睨了云姒一眼:“你先跟我去救一个人再说。” 这话,云姒听了很多遍,忍不住问:“什么人,很重要吗?” 第1619章 云姒的恨,只为南绛! 云令政坐在马上,转头看向了云姒:“你儿子的命重要,她就重要。这是你承受了恩情,你说呢?” 云姒刚还想要让云令政把话说清楚,可是他已经策马离开。 没有别的办法,云姒也跟了上去。 不知道走了有多远,昏暗的天色如同即将入夜。 北风卷地,浓烈的尘埃扑面,云姒还没有进去,就听见屋子里面传来了声音。 “言策……言策……” 这声音…… “是白添翎?”云姒诧异。 跟随着云令政进去,就看见白添翎躺在床榻上,因为高烧,烧得浑身滚烫起来。 她的婢女才看见云姒,眼中先是诧异,随后是惊喜,冲到了云姒跟前,心甘情愿地跪下:“您可来了,可来了!我家小姐为了云大人挡刀,云大人虽然自己也受了伤,可是我家小姐昏迷不醒。您快,帮忙看看吧。看见您,我就知道,我家小姐有救了!” 云姒提着医药箱,快步近前。 都不用试探体温了,云姒吩咐:“把你家小姐翻转过来,露出伤口。这个样子,应该是伤口感染了。” 婢女点点头,赶快去做。 这时候,云令政自然是要避开的。 只是云姒看见白添翎,不免就想到了之前两人是有婚约在身上的。 现在白添翎出现在这里,那南绛呢? “二哥,现在我以人命为先,但是有些事情,你应该跟我解释解释的!”云姒的眼底,多了几分锋利。 云令政将好到门口,闻声,轻嗤:“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救她,合情合理。不管怎么说,她都为你儿子送来了最后一味药,你能不救吗?” “什么?” 云姒的面色一变,转头看向了白添翎。 她的手臂上也有伤! “我家小姐带来的是家传的药,需要用血肉养护它不衰。为了不让其死,我家小姐用了自己的肉来做土,血来浇灌。如此,这一路,方才护送到巫族。还有先前您请我家小姐寻的药,我家小姐也早就寻到,送了过去。家传的药之中,有我家小姐用其他珍贵生灵的血做媒介,灌溉过,药效极其强悍。小姐希望,能够助您一臂之力。” 婢女打开了伤口,伤口已经因为多次取血,开始红肿溃烂。 好在是白添翎自己懂得医术,且医术非凡,不然的话,早早就死了。 “我家小姐是女子,身子弄成了这样,但是她不后悔……” 云姒打开医药箱,冷声道:“好了,别哭了。” 后背一大道伤口,是刀伤。 从肩膀,一直到腰。 “这么大的伤,难怪会引发高热。” 云姒用生理盐水给她冲洗了伤口,完成清创之后,再用无菌尼龙线开始缝合伤口。 此期间,云姒拿出了布洛芬,递给婢女药:“当归,你给你家小姐把这个给你家小姐吃下去。” 之后,缝合完了之后,云姒开始给她输上消炎药。 “我家小姐会好吗?”当归的眼中,含了眼泪。 云姒点点头:“会的。” “小姐真是太让奴婢害怕了,当然那贼兵的刀朝着云大人身后砍下去,她想也没想的去挡。如果……如果不是云大人在同时发现,用软剑卸力,那刀,都要把小姐身子砍了去。”当归擦了擦眼泪,跑到了一旁,将包袱打开,递给云姒一样东西。 “我家小姐这些年,也一直在为景昀小公子奔波,这是她这几年寻到的方子,奇珍异草。其中,有一种药,是她跟医门之中的人,花了四年的时间,才炼制出来的。这是这个药的方子,您看看能不能用。这是能够缓解气血的,如果吃下去的药小公子身体扛不住,那就可以吃这个中和缓解。” 云姒仔细地看了一遍,都是极好的东西,极其珍贵的。 而且花了四年炼制,单单说其中的一些药,每一种都需要时间炮制,这都是一个大功夫的。 就别说,白添翎每次找到药,都要回一趟医门去,来回周折。 此番辛苦,都是为了景昀,跟当初同云姒她的交情。 “是好药,我会交给我师父看看。” 云姒收下了。 只是,一码事归一码事…… “你家小姐为何会这样,为何会来到这里?” 当归诚恳的开口:“请您去问云大人吧,这话,云大人说,更加合适。” 云姒看了一眼那输液瓶,点了头:“好!” 门外,云令政眺望着旷野天色。 听见背后的动静,知道云姒已经诊治完出来了。 他这就要走,却被云姒叫住:“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说说,你那是怎么回事?”云令政没有看云姒,目光依旧看着无尽旷野。 云姒大步走上前:“我在要进巫族,参加你们婚礼的半途,遇见了兵祸阻拦。那些士兵,看着样子是来抓我的,十一他们帮我引开了人。但我跟空青还有陆鹤被冲散。离开时,我看到那三个孩子被抓,我出手救了他们。他们说是跟随父母出来参加圣女婚典,躲了看着他们的人,就跑出去玩的。” 说起那三个孩子,云姒只觉得无比可惜。 最大的孩子才四岁,最小的三岁。 “所以,二哥。你们的婚礼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的离开,是不是跟白小姐有关!” 云令政垂眸看向了云姒:“此事,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白小姐,弃了南绛的婚!”再看见白添翎的时候,云姒就大致明白了一些来龙去脉。 “你难回答我,那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可以!” 云令政移开眼,冷淡淡地应了一声:“是。” 云姒的瞳孔,骤然一震。 没有半点犹豫,她抬手朝着云令政打了过去。 响亮的一巴掌,仍由谁也没有料到。 云姒更是用力,打得云令政嘴角出血。 鸾徽快步走过来,惊讶的喊了一声:“六小姐,你怎么能……” “我有什么不能!”云姒目光狠了下去:“南绛是我的亲妹妹一眼的人,她跟空青,都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第1620章 南绛装失忆,遇到自己骨肉 “当初她跟空青被段氏那位药王抓起来,我怀着孩子,都愿意为了她们以身犯险,孤身赴药王的约,就为了救她们出来!” “现在!” “我最亲最爱的妹妹,在满怀希望的时候,遭此大辱。你想过她吗?你想过她会难过吗?你想过她父母要多难做!你想没想过,他们如何抬得起头!这些,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是一点!” 这五年,云姒已经很少有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候了。 她现在一想到巫族成了一片焦土,忽然就像是明白了过来了什么。 “怪不得你要进巫族,你是为了白小姐去寻南绛,让南绛为白小姐治伤!”云姒更是气的血液逆流。 “你为白添翎弃了南绛,还要南绛为白添翎治伤!” 几乎是喊出来的。 旷野之中,只回荡着云姒的怒吼。 云令政却尤其平静,擦过嘴角的血,用帕子擦拭着手,不紧不慢地开口:“云姒,你太感情用事了。” 这话,直接将云姒气得浑身颤抖:“好……好!我就是不如云大人理智冷血,在大婚之日,一点也不感情用事抛下未婚妻子,带着前未婚妻离开!” 云令政嗤笑了一声,眼底裹挟了阴郁:“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来插手我的事?” 云姒抬手就想要再扇他一巴掌。 可是这一次,云令政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 一用力,就直接将她甩在了地上。 云姒摔疼了,就连头也因为之前磕到,而眩晕。 她带着满腔的怒火,跟为南绛的委屈,站起身来。 就听见云令政,冷漠地开口:“大周女君,你先当得起‘女君’这两个字,再来插手我的事。往日只会依靠男人呼风唤雨,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置喙我的私事?你有什么脑子,置喙我?” “你儿嬴棣,奉我为师。我倾心竭力教导,不留半点。” “而你,优柔寡断,妄图用你那几年寻医问药的时间,就跟在朝堂上风雨十几年的男人比肩,摘下‘女帝’的冠冕?你不要忘了,巫族这一场,是我为你纵横谋划。” “你来置喙我?你有什么资格?” 云令政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姒。 云姒的手指一点点握紧。 就在这时,白添翎的婢女当归匆匆出来:“醒来了,我家小姐睁开眼了!您快去看看!” 云姒头晕的厉害。 隐约间,还有些想吐。 大约是脑震荡的前兆,撞到了后脑勺,又没有及时救治,还在马上颠簸了这么久。 转身之时,云姒看向了云令政:“帝师多的是,我且不信,差你一人。但是我告诉你,云令政,南绛若是没事就罢了。若是有事,你要拿你的血来还!我……说到做到!” 云令政不过嗤笑了一声:“让嬴棣尊我为师,是他父王的意思,你想要做这个主,就把你自己管好吧。并非我看不起你,除了医术,你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 言官的嘴,最是厉害。 就别说这个西洲曾经的第一个文臣,首辅大人。 进去了之后,云姒先给自己找了药吃,将靠近,就感觉天旋地转。 还没有听清楚白添翎说什么,云姒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 白添翎在床上,原本就虚弱,见状,急忙撑起身子:“云姒……云姒?” 当归出去,叫了云令政来。 云令政看着倒在地上的云姒,眼底情绪难明,只走过去,扶着她到椅子上。 松开手,就发现她头发后面,有血。 “撞到头了。”白添翎撑着身子,朝着云令政喊:“拿我的医药包来,要银针。把人扶过来,我……我为她施针。快些,撞到头,可大可小。” 白添翎勉力打起精神,三根银针下去,就开始觉得自己也支撑不住。 “言策,找别的大夫来。云姒伤到了头,看不见的伤,更为致命。快去……我用银针,且先控制一时。看她伤上面的血,应该是伤了好一会儿了。而且,你们骑着马来的,一路颠簸,更是伤到头部者的大忌。方才我听你们似乎在外面吵,她气血运行,更是伤上加伤,快……” 说着,白添翎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云令政睨了一眼躺在白添翎身边的云姒:“蠢!” 他转身过去,吩咐鸾徽继续看着这里。 “大人去哪里?” 云令政已经走出了门,此间,冷声开口:“寻空青或者陆鹤。” 随便一个过来,都能顶住事儿。 与此同时,偌大的巫族边界—— 南绛带着南离,一把火烧干净了巫族之后,从另一方出来。 出了巫族,南绛眺望着四野。 短短几日的功夫,她的人生,已经时移世易。 “小哥,你记住,现在,我……失忆了。” 南离一愣:“你说什么?” 南绛转头看向了南离,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跟冷静:“我现在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要装失忆?”南离忽然觉得,眼前的南绛,从一把火烧掉巫族开始,就陌生了起来。 南绛移开眼,看着没有路的广阔前路:“我此去,是我取回蛊王的。若是什么都记得,那云令政那边,少不得怀疑我的用心。而且,什么都记得,面对他的时候,又要多出些时间,来装作一切已经过去了,想要跟他重新开始。我懒得装了,不想要在那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所以,‘装失忆’是最好的办法。直接就能跟他接触,装成以前那样,天真单纯。他对那样的我,不会有太多防备的心里。而且,也方便我做一些事情。” 南离不明:“什么事。” 南绛的眼底显现出浓郁的杀意,又在一阵风吹过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什么事……一些……报仇雪恨的事!” 南离看着现在的南绛,忙及时规劝:“小妹,不要想什么报仇的事情。只是他弃婚了,让你丢了脸而已。阿爹阿娘,肯定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南绛转过头,静静看着南离:“小哥,你不懂。” 小哥,你不懂,我们的父母兄嫂,都已经死了。 兄嫂们的三个孩子,如今也下落不明。 “不过,我听你的,不会迷失自己的。” 南离点点头:“好,你是最乖的小妹!” 南绛看着南离,心中泣血。 小哥想要让她一辈子乐观快乐。 她何尝不想让小哥不知道那样悲恸的大仇大恨。 没关系,等她报了这些仇,再跟小哥说,免得,脏了她从小干干净净的阿兄之手! “姐姐……” 就在这时,一个软糯的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 南绛转过头去,就看见是个约莫四岁左右的小女孩,眼睛上遮挡着一道白纱,朝着她这里过来。 “姐姐,巫族怎么走?” 第1621章 南绛的女儿 “巫族?”南绛看着眼前这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孩,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忍不住皱眉:“你一个孩子,想要去巫族做什么?你父母呢?” 小女娃:“我父母等会儿就过来,让我在这里等。” 一个无关痛痒的小女娃。 南绛道:“没有巫族了,巫族被一把大火烧没了。” 小女娃愣住:“什么?一把大火烧没了?为什么被烧没了?” 那她还怎么找父母,找亲人? 她唯一的线索,就断了啊! 南绛看着小女娃眼中的惊讶,她多了几分警觉:“你一个小孩子,去巫族做什么?这巫族,可不是随便的外族人都能进的。” “巫族已经没有了,能不能进,都无所谓了。只是姐姐知道,巫族那些人,上哪去了?”小姑娘问。 南绛看着这个四五岁瘦弱的小女娃。 她穿的不是西疆这边的衣着,应该是从中原来的。 具体是哪里人不知道,那口音也是没有的。 而且身上,半点特征的东西都没有,唯独一道白绫戴在脸上,瞧着似乎是眼睛不好。 说话之间,句句防备,很是聪明,根本不把自己的事儿拿出来说。 南绛没时间在这耗着,只道:“往南走,就能进巫族,能够看见一片废墟。至于里面的人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等你父母来,跟他们一起去。” 说完,南绛抬脚离开。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坐在了原地。 一时之间,她没了去处。 好不容易的希望,烟消云散。 原本就走了很久,一路躲躲藏藏,艰难得很,吃的也没有了,喝的也没有了…… 她想也没想,看向了已经走出很远的南绛。 如果是坏人的话,不会跟她说这么多,她说父母马上就来,就是为了让对方有个警醒,别把她拐卖走了。 这么试探,对方没有坏心,也不愿意跟自己说什么,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在身上的。 而且……她腰带上的花纹,是巫族图腾。 南离在此刻回头看了一眼,同南绛说:“小妹,那孩子居然跟上咱们了。刚才不是说等父母吗,瞧着,是人小鬼大呢。” 南绛止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孩子:“慧极必夭,小小年纪就这么聪明,还知道试探大人。且她孤身一人,走到了这里,专门寻找巫族,可见胆子大得很。小哥,不用理会这些事情,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找到云令政,取回蛊王,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 南离点头:“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知走了多远,南绛停下来休息时,那孩子也跟着坐到了一边,看着他们。 南离忍不住开口:“小妹,那孩子这么小的年纪……” “年纪小只是她年纪小,不是蠢。小哥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孩子。这世上,总有人生出来,就出类拔萃的。你且看她跟我三言两语几句,就断定了我不是坏人,可以跟着我。而且……” 南绛喝了一口水,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腰带。 唯一能够证明她来自巫族的东西,就是这个图腾,方便族人之间相认。 “她一定是看见了我的图腾,认得巫族的图腾。” “问问她要做什么?”南离提议。 南绛摇摇头:“没上赶着去的道理,等她自己憋不住了再说吧。心眼子太多了,我不喜欢心眼子多的人。” 总让她平白的,想起云令政。 那也是个心眼子很多的人。 小姑娘也不是个傻的,看对方看了自己两眼,就知道他们在讨论自己。 也没有赶走她,就开始判断局势,想了一圈,她也不委屈自己,跑着过去道:“姐姐。” 南绛只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 小姑娘也没有怯,只道:“刚才我是骗你的,我没有父母,到巫族来,是来找救命恩人的。” 说完,那眼睛就透过薄纱,看着南绛的水。 南绛轻轻一笑,递给她:“你现在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知不知道,大人最讨厌的,就是说谎的小孩?” 小姑娘结果水要喝的时候,还不忘说了一句:“知道的,因为大人看不起小孩,觉得这么小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在大人面前耍心眼。就如同一个乞丐在一个有钱人耳边奶说怎么赚钱一样没资格。更可恨的是,大人还被小孩骗了,他们跳脚。姐姐你没有被我骗到,你是聪明的姐姐!” 说完,她狠狠喝了几口:“还是好人姐姐!” “好人姐姐,谢谢你。这是我给你的谢礼,我喝你一口水,不占你便宜。我吃得没了,想要跟你再买一点。”她从怀中,拿出一颗小珍珠。 南绛看着珍珠的色泽,分辨出是大周那边产的。 “你是大周的人?” 小姑娘接过饼来:“对。” 什么大周的人。 都是她出来的时候,怕行踪被发现,或者有人想要害自己。 在遇到了不同地方的商人,就卖惨把身上的银子换成了小珍珠,好携带,还不怕丢。 而且,每个地方的珍珠都有,她不会泄露自己,让人猜到行踪的。 盲摸出来是从哪个地方的商人身上的珍珠,那她就是哪里的人。 跟与她同行过一场的有位叫云江澈的商人身上学到的生存之道,嘻嘻嘻。 南绛眯眼看着她。 这孩子说话三句真话,三句假话,精的很。 “你叫什么名字?”南离笑着问。 别的不说,这孩子他看着好喜欢啊! 他以为三个嫂子家的孩子就够聪明的了,今天一看,才知道什么是真的聪明,那三个的聪明,简直是小聪明。 小姑娘愣住了,摇摇头:“名字……叫小孩。” “哪有人的名字,是叫小孩的。”南离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得紧,还跟南绛说:“这孩子跟我有缘,我看见就好喜欢。南绛,你说呢?” 南绛蹲下身看着她:“哪有人叫小孩的,你不说实话?” “真的叫小孩,我从小就被卖了。卖到哪家,哪就是我的家。我没有名字,不……我有过很多名字,叫小孩,丫头,娃娃,还叫小狗。” 第1622章 政绛相会,看见自己的女儿 说着,她拉起衣服。 身上被鞭打过的痕迹,出现在南绛眼里。 眼睛的眉头紧蹙,心中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在蔓延。 她居然下意识地问:“你被谁卖的?他们为什么打你?” “因为我不听话啊。”小丫头说得理所应当:“谁会打听话的人。” 南离忍不住笑出声:“那你多大了?” 小丫头:“七岁!因为我吃不饱穿不暖,所以看起来小了一点,不像是六岁的。” 还是假话,她就占了五岁。 不过这是大魏女相虞阳熹教女帝的孩子,她在一边偷听偷学的,学无止境。 只有卖惨是真的,嘻嘻嘻。 南离看着小孩,忍不住同南绛道:“这孩子好聪明,小妹,要是你的孩子还在,也就比她小一岁多些。男孩子,也就比那如今两个(嬴棣景昀)小一岁,还能玩儿都一块去。” 这话,小丫头竖起耳朵听。 在算算时间,一岁小一点,那这个姐姐的孩子,应该是跟她同年出生的。 她只要找到巫族,找到跟她出生时那一年的孕妇,就能缩小找到生母的范围。 至于怎么找到,只用问问谁家当年丢了女婴,女婴身上有什么胎记! 南绛听不得这些,她的孩子早就没了。 从前她只觉得难过。 如今却觉得,没得好。 有那样的父亲,孩子早点死,也是早点投胎,去个好人家,不要跟在他们这种人跟前受罪。 况且,云令政这种人,除了白添翎,还能在乎什么? “好了,你也跟了我们很久了。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带上你。” 南绛拿出银子,递给小丫头:“给你点银子,还有吃的和水,就此别过吧。” “请带上我吧,我跟你们走一段路。”小丫头追着上前,好不容易看见个巫族的人,她怎么能放过: “我不会耽误你们的时间的!” 南绛不想带,她又不是出来玩的。 可是南离看不得这么好看的女娃儿就这样落在这里。 他拉着南绛走到一旁:“蛊王也不是就在眼前,南绛,就带着这个孩子吧。她一个人在这里,不知道多么危险呢。” “危险吗?”南绛的目光落到了远处小丫头的身上:“不知从哪里一路走到这里来,现在可都是兵祸,她能活着到这里,目的性又那么强,知道咱们是巫族的人,就上来套近乎,她自己知道危险吗?她自己都不知道危险,还需要我们两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人,为她考虑危险吗?” 南绛摇摇头。 长嫂沭阳,还有她肚子里面未出世的孩子,还等着她去救。 还有三个孩子,下落不明,等着她去找。 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她的心,实在是分不出来。 南离看着那孩子,又看看南绛:“小妹,你是因为云令政,所以心都变得狠起来了吗?” 这话,让南绛瞬间红了眼。 她紧握着拳,又怕小哥知道真相。 最终,只能点头:“好,把孩子带上。” 南离朝着小丫头招招手,随后才跟南绛说:“小妹,不要因为任何人改变你的本心,忘记你的初心。那只是个男人,只是个背弃婚盟的男人,这值得。” 南绛的心在滴血。 她不是为了云令政,她是为了家人。 她亲眼看着一个个家人死去。 可是这些,她都不能说。 她一个人痛苦就行了…… “谢谢哥哥姐姐!”小丫头跑过来,主动帮忙拿行李。 机灵的小孩,上哪都有人喜欢。 也有人不喜欢。 南离走在南绛后面,不知道南绛是什么脸色,只摸着她的头说:“要说出去,别人都不相信会有你这么聪明的小孩。” “那可能是他们小时候就蠢笨,所以觉得小孩子都应该是蠢笨的才是,否则不合常理,自己蠢笨,当然也发现不了谁聪明。蠢笨的人,看什么都觉得不应该,不对,不是这样。哥哥姐姐就不一样,嘿嘿。”就连夸赞,都那么严丝合缝。 南离越发喜欢这个孩子:“我给你取个名字,叫……就叫……南绛,你觉得叫什么好?” 其实南离也不是非要留下这个孩子。 是因为看南绛伤得太深了。 想要一个聪明的孩子,转移一下南绛的注意力。 这会儿,南绛当真停下脚步,看向了那孩子:“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被人治疗过,不能见到强光。要慢慢地恢复,等我再大一点,就不用这样了。”小丫头摸了摸眼睛,笑容多了几分诚恳。 南绛抿唇,看向了南离。 在南离催促的眼神之下,南绛问:“你愿意有个名字吗?” “你说我叫什么,我以后就是什么。我如今没有吃的喝的,是你给我吃的喝的,这就是救了我的命,给我新生了。唔……我……我把哥哥姐姐,当成再生父母!我拜您做干娘!”小丫头聪明得很。 三两句话,开始绑上南绛他们。 “认干亲就不用了,我能理解你小小年纪在外周折,所以才练的现在这一幅世故圆滑的样子,这是应该的,这是保护自己的手段。但是在我面前就不必了,你从我身上也图谋不到什么。既然你想要个名字,就叫意欢吧,希望你事事如意,时时欢喜。” 南绛垂眸。 这原本是她给自己的孩子取的名字。 那时候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子,想着意欢,是男是女都能用。 是她寄托了美好夙愿的名字。 只是孩子死了。 还没有来得及叫这个名字,就死了。 南绛也不隐瞒,把意欢的由来告诉这个小丫头。 小丫头点了点头:“好,我愿意的。我就叫意欢了,事事如意,时时欢喜。你搭救了我,那我帮你把你孩子的那一份,也活下去。” 南绛笑了笑:“只是这话,不要提,你懂我意思吧?” “懂的,姐姐的意思是意欢是你随口取的。”意欢笑容美好。 一双眼睛,隔着白绫,隐约之间,都能看见美好的光彩。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名字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 南绛总觉得,跟这个孩子更亲近了一些。 她淡淡的笑了笑:“你还懂学问呢,可你的眼睛是怎么了?” 意欢总不能把什么事情都跟一个陌生人说,但她问起,她就只说:“早前被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她的女儿接受着最好的教导,我跟在一旁学了。至于我的眼睛,那主人家的孩子,眼睛不好,就用我试药。我原本眼睛是好好的,只是试了药,就瞎了。遇到了好心人,治我了,我现在能看见了。以后,你就是我姐姐了,我叫你姐姐吧!我梦里,我娘亲就跟你一样温柔,看上去干干净净。” 南绛没有在拒绝,现在已经耽误很久了,她不能再耽误。 意欢开口:“其实我是想要找巫族的人,如果你们还能遇到巫族的人,就把我放在那里,我就不跟你们了。非得是从西疆这边出去的巫族人,才可以。” 南绛摇摇头:“没有了,西疆巫族这边的人,都……都只有我们两个了。巫族出了大祸,其他的人,都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多难,我也找不到他们。” “南绛!”就在这时,南离忽然声音绷紧,喊了一声:“我听见有人骑着马儿往这边过来,我们快躲起来!” 只是这里都是旷野,只有灌木,树丛。 想要躲,谈何容易。 而那马上的人,已经看见了他们。 是云令政! 第1623章 云令政见到自己骨肉,看一眼就不喜欢 南离谨记着南绛的话,提前一步迎了上去。 意欢不知道对面来的是何人,只看他面冷瞧着心冷,第一眼就不大喜欢。 就朝着南绛身边挪了挪,什么话也不问,什么也不说,装哑巴傻子。 云令政没想到能看见南绛,不知怎么,心中的烦躁之意,也消解了许多。 他下马,目中再无其他,朝着南绛而来。 南离上前,抬手就将云令政拦住。 云令政眉心一动,可见不悦之色,但拦他的是南离,跟南绛最亲的小哥。 他到底给了脸面。 “我找南绛,有要紧的事。” “离她远些吧,你把她伤得还不够吗?”南离压着声音,不让南绛听见。 戏,极好。 云令政看向了南绛,将要开口,就听见南绛问:“小哥,这人是谁?” 话一出,云令政的脸色一变。 就连她身边的意欢,也在此时,抬头多看了南绛一眼:瞧着方才的样子是认识的,怎么现在装作失忆了? 她不管,她站在南绛这边,谁叫这个骑马来的人,她第一眼就不喜欢。 瞧着还是个心机城府重的,意欢就更不喜欢了。 还是南绛好。 云令政推开南离,大步走到了南绛跟前,不由分说,握住了她的肩膀:“你不记得我了?” 南绛眼底的惊慌更害怕都是真的。 她挣扎,更是看向了南离:“你是谁,快放开我!” 云令政仔仔细细的窥着南绛眼底的神色。 并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不认识了。 南离冲过来,一把推开云令政,将南绛护在身后,指着云令政大喊:“滚!你给我滚!” 转身,南离拉着南绛要走:“小妹,走,这人是哥哥的仇人,跟你没什么关系。” 南绛惊恐至极,但又生出勇气:“什么仇人?” 云令政看着这样的南绛,眼底沉了下去。 “南绛,当真忘记我了吗?我是你的夫婿。” 南绛身子一晃,猛然看向了南离:“小哥,他什么意思?” 南离还来不及说一句,云令政直接紧紧握住南绛的手腕,仔仔细细地窥探着她的真假:“南绛,婚礼的事情,咱们找时间坐下来慢慢谈。但是现在,别在我面前演这种戏。我来找你,是想要带你去救两个人。” 南绛满眼的迷惘,完全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南离怒喝,拉着云令政到了一旁,压着声音嘶吼:“你在大婚之日弃她而去,现在突然出现,还是为了利用她。如果她没有医术,你是不是都不愿意主动来找她!” “还说她装?” “你大婚之日跟着个女人离开,让她丢尽颜面,她受尽刺激,成了现在这样。你还口口声声说她装?” “大婚弃婚这么重要的事情,找时间坐下来谈。现在要去救人,救谁?那个让你弃婚的人?” “云大人!南绛是人啊,也有心的!你把她伤成这样,找到她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解释,不是道歉,而是让她去帮你救人!” “你还是个人吗!”即便是南离不知道父母兄嫂死亡的事情,但看着云令政现在的态度,都觉得分外生气。 他根本没有把南绛当成爱人,当成伴侣。 南绛说得对。 爱一个人,不会委屈她。 更不会时时刻刻把她放在最后! “无事的时候你好言好语哄着她,出了事,什么东西都能够排在她前面!这就是你的爱?我们南绛不稀罕!” 云令政看着激动无比的南离。 他面色冷淡如水。 等着他吼完,云令政抬手,猝不及防地劈在了南离的脖子上。 没有一点预兆,南离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南绛惊恐,下意识地冲着过来。 还没有蹲下身,就被云令政握住手腕:“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南绛。别在我面前演,不管你演得有多真,我都不信。你会因为婚没有结成,而被刺激的失忆,这个说法,我不接受,你的承受能力,我也不信就这么一点。” 南绛狠狠地扯了两下手腕,眼底的陌生,真实得让云令政无法接受。 “还是你吃了什么药,暂时忘了我?” 他捏住南绛的下颌,让南绛被迫抬起头来:“南绛,婚未成,我过后会补偿给你。现在跟着我去一个地方,医治两个人。” 南绛浑然是不认识了的样子,狠狠推云令政。 不知哪来的力气,当真让她推开了。 “哥哥,小哥!”南绛出声喊着,手下拿出了针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什么婚没有结成,什么补偿,我不懂。” 云令政没有再给南绛机会,只把她整个人拉了起来,单手握住她双手手腕,朝着意欢开口:“过来!” 他从腰间抽出一块牌子,扔给了意欢:“拿着这个牌子,等南离醒来之后,带着他一直朝西走。见河,朝着河北走。不多时,就能看见小木屋,我们就在那里。” 说完,云令政强势将南绛抱起,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将她困在怀中,纵马离开。 意欢更不喜欢云令政了! 做事只为目的,丝毫不问周围人的感受。 但是从言语之间,她也大抵听出来了。 是这个云令政逃婚,背弃了南绛姐姐。 她捡起牌子,赫然发现,那玄铁的令牌,上面刻着大周皇族霍氏印记。 这时候,南离醒来。 听了来龙去脉,简直恨得牙痒痒。 “对,只顾自己,这种男人,眼里只有目的,没有其他!” 南离看着令牌,眼中一动:“这个地界已经属于西疆耶律可汗的地界。耶律小可汗早年受过摄政王妃的恩惠,一直跟大周交好。有这个在手里,不用担心我们会被抓走,或者遇到什么大的流兵。” “他跟你说往哪走,我们这就去找我小妹!” 意欢抬手一指,方向感好得根本不想她这个真实年纪,五岁的孩子:“往那里!” 她是一路流浪过来的,野外的生存,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脚指头都磨烂了,她也没有吭声,只道:“现在就把姐姐找回来,我看着那个男的,心眼子多得很,我最不喜欢心眼子多的人。走,去找姐姐!” 第1624章 云令政:南绛,我们重头再来 南离有些意外的看着意欢:“你姐姐也说你心眼子多,她也不喜欢心眼子多的人。” “可我这样的人,因为年纪小,就被人视作小蚂蚁,我心眼子不多,活不到这里啊……”意欢觉得委屈。 不是有人说她心眼子多。 而是南绛,居然不喜欢她。 让她有些心里不舒服。 南离摸了摸她的头,握住她的手。 他对意欢,是很喜欢的。 “走,我们去找你姐姐!” 意欢点点头,踏上了路途。 云令政快马疾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到了。 南绛最后也懒得挣扎了。 她只是看着云令政,觉得陌生。 云令政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拉着她进去,道:“你不记得我,你也不记得你的阿姐了吗?” 推开门,入眼,就是云姒。 南绛身子一震,毫无假装的冲过去:“阿姐!” 云令政面色稍有缓和,他自己都不知道,看南绛原来是装的不认识他,他的心绪,都平了几分。 他便知道,她是装的。 如果不是装的,那就是吃了药。 南绛不应该只是这么点承受力。 只是婚约暂时不办了而已,不应该就被刺激的忘记他。 南绛抽出银针,开始给云姒施针。 “是脑震荡,在路上耽误久了。这个时候,脑部可能存储了瘀血,很容易压迫到脑部的神经……”南绛闭了闭眼,想起当初跟着云姒治疗的日子。 ——“阿姐,脑震荡会造成什么?应该怎么治?” ——“脑震荡,脑部淤血,这片淤血覆盖在大脑的哪个区域,就会对哪个区域产生影响。覆盖在记忆的区域,就会失忆。覆盖在听力语言那个区域,就会听不见,或者不能说话。覆盖在视力那一片,就是失明,覆盖在行动上,就成植物人,一辈子卧床不起。” “至于医治……让这片瘀血散去就行。我的医术范畴,还没有特定的药能达到这个效果。但是针灸术可以,得早,不能迟。晚了,可能还是有后遗症,或者,补救不回来。” 南绛睁开眼,捏住银针:“阿姐撑住。” 银针落下,南绛处处小心。 这时候,当归跑着过来:“听说云大人将那个圣女带回来了,要是可以的话,快让她给我们小姐看看吧!她会用那个医药箱。” “施针之时,不得打扰,出去!”南绛厉声开口,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当归一愣,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垂眸,睨着当归:“伤口已经缝合了,药也已经吃了。只要躺着别动,更是少动点心思,总归是能好的。她医治的人是谁,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她的身份,可贵重过千万人,出去。” 当归自然知道云姒的真实身份,她不敢对云姒傲慢,只道:“云大人能不能去看看我家小姐?” 就在这个时候,虚弱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来了吗?云姒怎么样了?” 是白添翎。 里面,南绛就算是听见她的声音,手都不动如山的。 施针完毕,南绛转头,看向了外面。 白添翎跟南绛对视的瞬间,这就要进去。 云令政抬手拦住了白添翎。 南绛却道:“是还有人受伤吗?说是两个,一个是我阿姐,一个是这位?” 云令政看着南绛眼底的干净。 她眼底没有仇恨,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有陌生,仿佛第一次跟白添翎见面。 他的心,缓缓一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南绛就是抹去了所有痛苦的记忆,或者说,抹去了关于他的记忆。 她的人生,从未出现过他这个人。 云令政的脸色极差。 这时候,白添翎点点头:“我受伤了,高热不退。云姒给我打了药,可是打到了一半,其他的,我不会用。” “我会,我来帮你。”南绛笑着开口。 让白添翎在另一个屋子躺下之后,南绛给她重新扎针。 看着药液流下,当归忍不住开口:“这药真的有用吗?圣女拿对了没有?你会不会因为那件事情,故意整我家小姐?” “放肆!”白添翎未等南绛开口,就厉声呵斥。 她转头看向了南绛:“南绛不会的,南绛,谢谢你。你……怪我吗?” 南绛坐在床边,奇怪地看着白添翎:“你做过什么对我不好的事情吗?我前几天发了高烧,醒来之后,都不记得怎么回事了。我们以前认识,对不对?” 白添翎抿唇,拉住了南绛的手:“不记得就算了,对你来说,是不好的记忆。不管怎么说,南绛,谢谢你。至于言策……就是云大人,云令政,如果你还喜欢他,那你就跟他在一起。那天,我的确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才非要带他离开。” 南绛转头,看向了这会儿刚好到门口的云令政:“是他吗?可是并不记得他。” 话音才一落,原本沉寂如水的云令政,大步走进来,一把拉住南绛,将她往外带。 南绛被握得疼,喊着放手。 云令政非但没有,还握得更紧。 他将南疆抵在树上,垂眸看她:“别装了南绛,你演技拙劣,哪怕是装点别的,都比装忘记我好。” 南绛迷惘地看着云令政:“你到底在说什么?” “还在装饰吗?”云令政一点点地移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南绛,声音也冰冷了下来:“南绛,你用这种办法,是惩罚你自己,还是惩罚我呢?” “如果你再装,你小哥,可就回不来了。”他的言语之中,有威胁。 南绛原本极好的戏,在这一瞬间,心中有一丝皲裂。 她就说,云令政,怎么会有心肝的! 他的眼里,只有目的。 即便是知道她全家的死,即便知道因为他给她带来的灾祸,他心中,有的也只是理智! 不过不要紧……不要紧…… 南绛一遍遍地劝着自己。 她的目的是先拿回蛊王,给大巫师,换回张嫂。 拿回蛊王的前提,是让云令政爱她。 “我当真不认识你……”南绛的眼泪滚下来:“你到底是谁,口口声声说与我有婚约,又口口声声的伤害我,用我家人威胁我……” 而且,还带着她,让她去给白添翎医治,且不说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不是被白添翎害死的。 白添翎带给她的伤害,他带给自己的耻辱,他云令政都是知道的。 可是他不在乎,他只需要她完成任务。 云令政……你真的没有心。 你, 也不会爱人。 只是,看着南绛的眼泪,云令政听见了自己哄她的声音:“好,别哭,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他信了,他义无反顾的信了,真的也好,假的最好。 “从前不好,我们不要从前。既然你重头再来,我们也重头再来。” 第1625章 南绛,你太贱了! 重头再来? 南绛听见这话,口中多出了一抹腥甜。 家人惨死,巫族覆灭,他说他要跟她重头再来? “我不认识,可我有一句话想要问。如果我真的忘记了你,为什么还要跟你重头再来?”南绛看着云令政。 这话问的直白刺心。 谁能给出个原因? 因为爱? 还是因为他的私心? 这时候,远处有声音传来。 “云大人,我家小姐有要事,请你去一趟!”当归离得远,朝着她们喊。 云令政未曾回头,只握住了南绛的手,同她开口:“你想要个答案,我给你答案,在你忘记这些之前,我们喜欢彼此,这点就足够让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南绛心中只有无边寒意。 她很想要问一问。 云令政,你想要跟我重新开始,你准备付出多少? 付出爱,付出全部,把我当成第一位? 这些只是南绛的思绪在转,甚至都没问出口,就听见白添翎的婢女忽然跑过来催促:“大人,我家小姐情况不妙,需要大家过去!只有大人能压制住!” 南绛亲眼看见云令政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 他的身子,甚至下意识的要朝着白添翎那边去。 可却因为自己,暂时停留。 当归似乎看出了端倪,开口同云令政道:“大人,我家小姐的家族,为了大人一家鞠躬尽瘁。老将军死之前,把小姐托付给你照顾,还允许了你废除了婚约。现在整个白家,就只剩下我们小姐一个人了。她现在,又因为救你受了伤……” 婢女哭的难堪,又跟南绛哀求:“你是巫族的圣女,我家小姐什么都没有了,你是一个医者,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我家小姐,现在真的需要云大人过去,圣女你这么识大体,不会不答应的是不是?” 南绛听的有些绷不住。 白添翎要了她全家的命,云令政在大婚之上跟着白添翎离开。 之后,又是白添翎为了云令政挡刀受伤。 这些,都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就因为她人微言轻,在他们之中无足轻重,就要被牺牲情绪,牺牲感受,做个识大体的人? 南绛感觉到刚才还握着自己手腕的云令政,忽然松了几分,可是又再次握紧。 他也在斟酌,也在挣扎,也在判断。 他放心不下他的白月光,他的心里,有白添翎,为他差一点送了命去的白添翎! 迎上她的目光,南绛庆幸自己装做什么都不记得。 现在,是去是留,就是云令政自己做决定。 他到底没有辜负身上的美名,理智无比,开口同南绛道:“我跟她之前什么都没有,但我答应过要照看好她,你在这里等我。” 南绛的心,委实一痛。 她不明白,给出的感情,怎么说收会收不回来。 也不明白,明明那么恨他,怎么还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心就痛苦成这样。 真是……下贱! 南绛,你真是下贱! 她张口,再也不“懂事”:“婚典你都不在意,现在问这个,不过也是通知我一声。那我如果不同意呢?” 装什么失忆呢? 有什么意思呢? 她装不下去。 云令政太狠了,刀刀捅在她心上最疼的地方。 果然,云令政确定了南绛是装的。 只是此刻,他没有功夫跟南绛说那么多,只敛眉沉声开口:“你是学医的,不会想要看着别人死的。你的善良呢?还是学得跟那些女人一样,有点风吹草动就争风吃醋,别变成那样,南绛。” 南绛知道,这是在怪她不懂事儿,这个时候还任性呢! 他的态度,也直接决定了本就是白添翎婢女的当归的态度,她原本就看不上南绛这种野人一样的姑娘。 这会儿直接道:“我家小姐生死难料,可圣女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小姐的婚约让给了你,爱的人也让给了你。现在,云大人只是拿小姐当成妹妹照顾,圣女何必这样嫉妒,不容人呢?” 南绛目光有些空。 最后还成了她是受益最多的人了,白添翎是最可怜的人,云令政是最为难的人。 她抿唇,看向了云令政:“你去吧。” 有什么用呢,婚礼这么大的事情,不还是去了。 她也不需要他留的。 “在这里等我。”云令政留下一句话,依旧去找白添翎。 南绛,还是被放在末位的那个。 在情爱之中,云令政给她的,还是只有等待。 一人在再怎么好,再怎么优秀,心里想的念的只有别人,那也是无用的。 南绛去找了云姒。 云姒还在昏迷。 她跪坐在床边,靠在云姒的手背上,轻轻地开口:“阿姐,我好苦。我觉得,我贱,贱得可怕,下贱。比青楼里面的那些妓女还不如,那些妓女出卖的是身体,我卖了自己的心。明明他那么对我,明明我的家人都那样了,可我还是会因为他难过。” “我居然……还会难过?因为他难过!” 南绛的眼泪滚下来,她伤的太深了,头埋在了云姒的手臂,压抑着哭出声:“我好贱啊,阿姐我好贱,我怎么还能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难过呢。” 此时此刻,南绛难堪极了。 她多希望云姒睁开眼,跟她说几句话。 可是,这灭门之祸,唯有她一人扛着。 “阿姐,快醒来。嬴棣跟景昀不知上哪去了,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南绛压抑的哭声,渐渐的放大之姿。 当归打水时贴了过来听了一声,忍不住地觉得恶心! 没人,她端着水开口:“一个山里野人,也敢肖想跟自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不知廉耻,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身份。这种人啊……” 话还没有说完,南绛的巴掌就到了当归的脸上。 水洒了一地,当归不敢置信地看着南绛,彻底白了脸:“你……你敢打我?” 南绛不同云姒,会说话。 她也不准备跟这些口舌厉害的人说话。 只抬起手,一巴掌,又要狠狠甩在当归脸上! “够了!” 这时候,身后忽然出现一只手,堪堪将南绛的手腕捉住。 白添翎摔倒在地上,去搀扶当归,主仆两人抱在一起。 白添翎没有哭,也没有闹,只看着云令政,想要云令政给她一个说法。 第1626章 云大人,我们彻底结束了 云令政看着南绛,眼神冷了下去:“南绛,你到底在做什么?” 南绛看着云令政:“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打人啊。” “她有什么错你要动手?从前你可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云令政不懂南绛的改变。 南绛……又何曾想要变成这样。 曾经的她,可是跟小太阳一样的。 只是,她不敢想曾经了,曾经那个太阳,已经坠落了,永世不会升起。 南绛看向了当归,当归哭得伤心。 白添翎开口:“她是从小跟着我的婢女,我对她,就像是你阿姐对空青那样,我从未把她当成婢女,我们这一路相互扶持照顾,如同姐妹亲人。南绛,我就只有她一个了。我不比你,有家人,有人爱,还有未婚夫。我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因为言策先放下你来看了我,而生气迁怒我的人。 你恨我,你大胆的就冲我来!” 家人…… 南绛几乎要发狂。 白添翎还敢提她的家人? “刚才她的婢女凌辱我,说我一个山里野人,也敢肖想跟自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不知廉耻,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身份。”南绛不吃这个亏,不背这个锅! 只是话说出口,云令政看向了当归。 当归摇头:“小姐我不是这样说的,我说的是圣女生活在深山里面,一定要大度,能容人。不然别人会说她是深山野人,肖想跟自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重了,还会说她不知廉耻,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到时候,她难过,云大人也难做……我是为她好,我不知道她会这样生气……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胡说!”南绛的血液都在逆流。 家人没有了,云姒昏迷。 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在欺负她! 而云令政…… “是这样吗?”云令政看向了南绛。 南绛遍体生寒。 而云令政,都不信她。 “我说不是呢?”南绛的双眼充斥着眼泪,又倔强的不肯落下。 云令政定定开口:“你敢说,我就能信。” “她不是那样说的,她在凌辱我。”南绛浑身都气的颤抖。 她自来生活在干净的地方,便是在大周,什么刀枪剑戟,也是云姒为她挡了。 什么时候,她见过这种心机跟颠倒黑白的人! “云大人,我说的是真的!小姐,我说的是真的!”当归哭诉。 白添翎道:“当归不会撒谎!要么是南绛听错了,要么是她心思敏感,旁人说一句,她都容不得。就因为在婚礼上的事情,她对我耿耿于怀!” 云令政眸光睨向了当归:“莫说是在西洲,放眼整个天下,以奴告主,都是大罪。且不说,你的人,转头来教育一个跟她不相干的人,是何道理?” 白添翎的脸色一白:“你就这么偏听偏信?” “你哪里来的自觉以为你的一个奴婢能比你小六身边的空青高贵?那是入了我云家族谱的人,是我云家的人。” 垂眸,云令政看向了当归:“一个婢女,有哪里来的资格,张嘴教我的人?” 白添翎辩解:“你这是不问对错,只管……” “这世道,尊卑,就是对错!”云令政开口,扬声吩咐鸾徽:“这里条件不够,且把当归拉下去,抽二十鞭。” “这是我的人!二十鞭,她如何受得了?”白添翎知道他狠,可是不知道,她当着别人的面,也这么不给自己脸。 也能……冷血的狠成这样! “你白家把你交给我照看,你的人,我也罚得。拉下去,二十鞭子,一鞭子都不能少。若是打了活不了,那就重新找一个。一个婢女而已,多的是。” 云令政冷眼看着。 很快,当归的叫声响起。 不知怎么,鸾徽是半点情都不留。 第二鞭子抽下去的时候,当归皮开肉绽,直接晕了过去。 “言策!你就这么对我吗?”白添翎强撑着身子:“二十鞭子,会打死她的!二十鞭啊!” “那就一天三鞭,慢慢来?” 三鞭子,也足够抽死个人了。 尤其是鸾徽一个练过的男人下狠手。 当归被泼醒,跪在地上,求南绛饶恕。 南绛目光静静的看着当归。 她怎么能饶呢? “南绛,我们无冤无仇,若是因为我搅了你的婚事,你有恨,可以对我来!我现在自然是无权无势,没有家族可以依仗,我比不得你。可当归在我心里,当真跟空青无异,与家人无异。如果你的家人有朝一日也被如同你这样的人依仗权势鞭打,你心中又作何感想!云姒身边,就教出你这样的人吗!”白添翎身份矜贵,此刻低头为婢子求情。 有那么一个瞬间。 南绛会觉得,这么爱护身边人的人,怎么会跟大巫师联手害她的家人? 大巫师的一面之词,到底能不能信? 可是……南绛不是从前的小南绛了。 如今看着白添翎,她当真觉得,装……真会装…… 苏韵柔都要叫她一声祖师呢! “让她挨打的,不是我啊。”南绛垂眸,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天色茫茫,三鞭子,当归都被打个半死。 白添翎翻找了医药箱,为当归用药。 当归哭得不能自已:“小姐,我们什么都没有了,那个巫族的人,这么迷惑云大人,云大人原本是爱你的,心里有你的。如今……” “好了当归,不哭了,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白添翎敛眉,为当归擦拭眼泪:“那圣女,当是恨我,你不要为我得罪旁人。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争不过人家的。” 夜色茫茫,南绛守在云姒跟前。 心中,唯独挂念嬴棣还有景昀他们,也不知道此时,他们在哪里。 在这样的乱世,分开,下一次的重逢,都成了奢望。 云令政推开门进来,看了一眼还没有醒来的云姒:“她怎么样了?” 南绛神色冷淡:“云大人真忙啊,关心完了白小姐,如今还记得关心自己的家人。” 她转过脸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知道她生气,只分外理智地开口:“婚礼的事情,我会补偿给你。” “你凭什么认为你回头,我一定要在原地等着你?” 南绛站起身:“云大人,我们结束了,从你跟着白添翎离开的时候,我们就结束了!” 第1627章 嬴棣还活着,云姒昏迷 云令政的脸上,有一如既往的冷静。 他本身并没有把婚姻看做什么大事,甚至看着南绛因为婚礼的事情没有办好,而生气成这样,他甚至是觉得这是小题大做的。 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 一个婚礼而已,这个没成,下个他能给她更好的。 他不懂,南绛在计较什么。 一个婚礼闹砸了而已,他不是给不起下一个更好的,更加盛大的。 “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至于我们之间结束不结束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从来有些意气用事,今天也一样。” 南绛僵硬的转头,看向了云令政。 不知多久,她眼睛都瞪得酸涩了,才冷笑了一声开口:“云大人,我看得出来,你对我也是有一点喜欢的。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只要白添翎有需要,你马上就能抛下我去找白添翎。更有甚者,不说是白添翎,其他的事情,也能排在我前面。我要这样的你,有什么用?给我自己添堵吗?” 说这些的时候,南绛的心,当真是痛到了极点。 他们从来都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她怎么会非要喜欢这种人? 她到底怎么喜欢上这种人的? “你这种人,我哪里喜欢得起?” 南绛笑了笑,缓缓叹息一声。 云令政的目光越发沉了下来,南绛一字一句的拒绝,让他尤其烦躁难受。 且没了顾忌,他拉住南绛的手腕,直接将她抵在了墙边,狠狠按着她。 看着他低头,南绛知道他要做什么。 南绛也没有躲避,只轻轻一嗤:“你以为我是个妓女吗?生气了随便撩拨两下,就回到从前了?” 云令政目光静静的注视着南绛,眼底幽暗一片。 南绛仰起头,冷冷的跟他对视:“在你眼里,我就是一条狗对不对?想起来的时候,就喂我两口吃的。你连霍临烨都不如,霍临烨当初并不爱我阿姐。可你呢?打着喜欢的旗号,一遍又一遍的伤害我。什么事情,什么人,都能比我重要。” “你比白添翎重要!”云令政开口,这件事情,他是确定的。 可是南绛听见这话,却笑出声来:“我比白添翎重要?刚才我听见白家的人把她托付给你,那我要你别管她你能不能做到?” 云令政的面色沉了下来:“南绛,你现在是在胡搅蛮缠吗?” 他怎么可能因为个人感情,就影响全局? 他的事情,是绝不允许一个女人来插手,来操纵的。 且为官,就应该公私分明。 南绛不能,也不应该这样! 南绛的心冷了下去:“你不能对吗?” 云令政定定的看着南绛:“理智点,别总是感情用事。你这样,不管在谁身边,都走不远。你这样,跟那些喜欢吹枕边风的无知女子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配不上你!”南绛怒吼出声:“滚吧!陪着你的白添翎去!我现在,看见你们两个我都觉得恶心!” 云令政到底是个有身份的男人,况且,男人的面子,也不容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了身段来哄南绛。 他定定看了南绛好一会儿,方才出声:“你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我们的确不合适。只是南绛……” 云令政的目光落在了云姒身上:“女子生来艰难,且不说生儿育女,你们面对的还有跟你们同为女子的人对你们的指摘磋磨。且看看那萧九小姐萧慈,曾经战场上的悍将慈卿。甚至都不用男子出面说她些什么,那些跟她同为女子的人,口水就足够淹死她。而你……” 看着南绛破碎的神情,云令政冷漠的问:“而你呢?” 他出去之后,南绛的身体冰凉了下来。 走到了云姒跟前,南绛忍住哭声,一声声的问云姒:“阿姐你什么时候会醒?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云令政在外面听着,原本冰冷的神色淡了下去。 鸾徽过来,迎了上去:“打了三鞭子,晕死过去了。” “你那一鞭子抵得过别人十鞭子,自然是要皮开肉绽晕死过去的。”云令政开口,言语之间,到不把一个婢女的命放在心上。 鸾徽没有说话。 只垂着头。 却听见主子问:“你倒是出力了,怎么,为圣女出气?” 鸾徽把头低的更低:“我跟着主子很久了,见惯了人心算计,也是主子从来都行走在人心算计之间,没有办法。可我没见过如同南绛姑娘那样,干干净净,一心上进的好姑娘。觉得……觉得就像是稀世明珠,世间难寻,应该被珍惜,怎能被玷污?” 他一字一句,发自真心:“东陵公主纵然也是天真灿烂,但心中多少都有自己的城府。白小姐聪敏机智,运筹帷幄堪比朝堂男子。咱们的六小姐心智坚毅,又有九爷点播,让人难以看破,却总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这些女子各有千秋,唯独圣女南绛,为人赤诚之心昭昭日月,难得难觅。” “大人,且不说属下说这些话僭越了,六小姐,陆鹤,乃至于十一,他们各个都喜欢南绛,保护着南绛的赤诚之心,如同保护着他们心中的赤诚之心。大人应该珍惜,别到时候,后悔啊……” 鸾徽没说,在这样的浊世之中。 他今天打当归,也在在恨别人玷了他的赤诚之心。 他们已经没有心了,看着南绛在发光,谁也不想看那光熄灭罢了。 云令政没有再开口。 只走到了不远处,突然之间,就看见遥远地方一束光升起。 是独属于嬴棣跟九爷的红色信息! 九爷是不可能的,九爷走时留下了信,跟云姒说他归期难定。 只可能是嬴棣…… “鸾徽,你往那头去看看!”看着是很远的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只是这信号,是提醒同伴们,嬴棣还活着。 此时,白添翎也看见了那红色的信号,她对这些并不知。 只提着医药箱,推开了云姒的门。 云姒还在昏睡之中,南绛守在她身边。 转头看向了白添翎过来,她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第1628章 追杀,云令政二选一 白添翎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越过南绛,看向了云姒。 她并不准备跟一个不成熟的人多说什么,只提着医药箱靠近云姒。 南绛抬手拦住:“有我在这里,你想要打她的主意,除非我死。” 白添翎有些无力,更多的是无奈。 她抬眼看着南绛:“成熟一点吧,圣女姑娘。” 这话,仿佛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南绛的脸上。 让她的自尊,碎了一地。 云令政也这么说她,现在,他的白月光也来这么一句。 果然是一家人。 白添翎推开南绛:“我跟云姒没有仇怨,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这些年,我们相互分享医术,我帮她寻药,她给我她的药治愈旁人。我们之间,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更是知己。我只是搅黄了你跟言策的婚事,但我跟云姒之间,还掺和不进你的事情。” 几句话,就把南绛撇成了一个外人。 南绛看着白添翎走到了云姒床边,打开医药箱,为云姒诊脉:“这天底下的糊涂女人多得很,她们为丈夫,为儿子,嫁人了,就开始成为男人的附属,为男人谋利,站在男人的角度思考。云姒说,这叫变成了精神上的男人。可云姒这样的,不能死,也不应该死。她的济民堂,是女子谋生之地,我曾与她说过,要同她一起,撑起济民堂的天,让女子不再受教条困苦。” 南绛看着白添翎的背影。 她真的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人,会做那种事情。 可是如果是,那就是她在这世间历练久了,会做戏了。 不显示她,装个失忆,第一眼就能被云令政识破。 “你要做什么?”南绛看白添翎要给云姒下针,急忙去阻拦。 人身上的穴位脆弱的很,怎么能让她随便来? 白添翎捏着银针,这银针,居然还是云姒所用的那种。 拆开包装就能直接用,甚至不需要在火上烤了消毒。 “你之前已经给她施针过了,但是你的针灸术,始终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她现在脑中有瘀血,不及时散开,会有危险。我跟她交流过针灸术,下几分针,怎么下针,我想……” 白添翎上下打量了南绛一眼:“我比你熟练。” “不准动我阿姐!”南绛一把将白添翎推开,拉起衣服,狠狠的擦了擦白添翎给云姒把脉是搭过的手。 那样子,护的厉害。 吵闹声,也叫云令政闻声而来。 “南绛的医术还差一点,我想给云姒针灸,让她早点醒来。”白添翎跌倒在地上,身上被推的有些脏了。 南绛有些激动:“我不准你碰她一下!” 云令政开口:“出去,让她为云姒施针。” 南绛不敢置信的看着云令政,还要开口,听见云令政厉声道:“出去!” “她会害了阿姐的!”南绛失声开口。 云令政垂下眼:“一码事归一码事,大婚的事情,不要论到这里来。她跟云姒,无仇无怨。” 白添翎:“云姒现在的身份,别说是我,就算是随便送她出去,只要人知道她的身份,都不会敢动她一分一毫。南绛,我觉得……你可以多动动脑子的,别给大家添麻烦,跟你解释,我有些累。” 南绛咬牙看着他们。 这一瞬间,她居然有些有冤无处诉。 如果……如果云姒醒过来,她跟云姒说白添翎害了她全家的事情,云姒会不会也不信? 白添翎那么厉害,她骗过了所有人! “她想要给阿姐治病可以,我必须在这里看着。用我的针,不然我不放心。她会不会……下毒!” 南绛现在没有太多的家人了。 她不能让云姒也出事。 白添翎没有拒绝,只是用看小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南绛,最后,她看了云令政一眼。 她不明白,云令政为什么会喜欢这种性子的女子。 像是没长大,单纯到……单蠢。 说什么赤子之心,不过是单蠢的只能看见眼前的东西。 白添翎结过针来,开始为云姒施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但是我跟言策是当真不可能了。那天带他离开,实在是有我跟言策无法言说的理由。” 白添翎说完,又结过了南绛一针。 南绛没工夫听她瞎话。 只仔细的,静静的看着那针,有没有走偏。 没有,一根都没有。 所有的力度,都刚刚好。 甚至,比她还好,比陆鹤还好。 更有甚者,是跟云姒一样精进的! 南绛耳边仿佛又响起大巫师的话。 白添翎是极好的医者,只有云姒可以与之打个平手,两人之间,各有千秋。 她是从小学习医术的,专攻医术,精进无比! 恍惚间,南绛明白了一件事。 人外有人,她的医术不如白添翎,心机更不如她,甚至,连能力,也逊色。 她拿什么跟白添翎斗? 从杀她满门到现在,看见她,白添翎都能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 “好了。”白添翎收针了。 转头看向了南绛。 看见南绛眼底的复杂,几乎一句就猜中:“是不是觉得我会害她?还是奇怪,我为什么没有害她?没必要的,我跟云姒,真的是好朋友。而且,我只对不起某个人,却从没害过任何人。” 说起对不起过某个人。 白添翎的目光,朝着云令政看了一眼。 她看见,云令政的目光,都在南绛的身上。 这让白添翎有一瞬间的失神。 言策……到底喜欢这个南绛什么呢? 让人不理解。 南绛看着白添翎离开,伸手给云姒把脉,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什么问题。 天色茫茫,暗色沉沉。 南绛仰头看着这暮色,听见外面的白添翎开口:“我们在这里时间久了,终究是不安全的。我寻思,西上,去找大周摄政王,将云姒送到他的身边。至于她的孩子,在慢慢找。” 云令政扫了一眼周遭。 夜间,这里一切安静的可怕,唯有风声还在呼啸。 白添翎的目光,在此时也跟着暗了下来:“好像……” 也就在这时候,淅淅索索的声音,忽然在林子里面响动了起来。 两人的目光几乎是同时一紧,未曾让云令政开口,白添翎已经转身去把当归叫了起来,快步跑到了云姒那边。 南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见白添翎开口:“带着当归,还有你阿姐,你们三个人,马上走!我跟言策,我们断后!” 第1629章 杀机四现,云姒睁眼! 南绛看见白添翎眼睛里面真真切切赴死之心! 甚至,让南绛震撼! “走!”白添翎狠狠推了一把南绛。 云令政的马儿,在这个时候,听见诏令飞驰到南绛跟前。 “走!”他先将南绛安置上马。 南绛低头看向了云令政,目光一转,落在了白添翎的身上。 白添翎此致抽出腰间的软剑,已经挡在了前面,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她眼底带着威压,杀欲喷薄而出。 与云姒杀人时的气势,如出一辙。 在转眸之间,南绛看见白添翎似乎是吃了一颗药。 应该是她身体不好,压制身上伤口的。 只是没有等南绛看明白,马儿已经带着她们奔驰起来。 都是女子,比较轻巧。 马儿跑起来完全不费劲。 这时候,坐在后面的当归,气息奄奄的开口:“小姐……我死也要跟我家小姐死在一起,小姐别丢下我……” 南绛抬手抓住了当归:“这个时候,你要死别连累我跟我阿姐!” “驾!” 西疆巫族圣女,在暗夜之中扬鞭。 冲天的火光飞速而起,炸开在天边,照亮每个人的脸。 林中,无数的人钻了出来。 南绛摸到腹部藏着的短笛。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行圣女的本事了! “阿爹阿娘,护我!” 南绛死死抓着云姒,没有去管身后的当归。 她握紧短笛,眼底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冽:“圣女南绛,恭请各位前来相助!” 短笛声起。 召唤五毒,这是巫族圣女的本领! 几乎是片刻的功夫,但凡南绛所过之处,蛇虫聚集。 藏在深渊暗夜的蝙蝠,也在此刻,睁开血红之眼,迎着月色开头盘桓在天际! “南……南绛……” 在南绛身后的云姒,在此刻,骤然睁眼。 情蛊为圣女血所动,她在危机时刻苏醒。 南绛的短笛声落,她声音之中带着颤音:“阿姐!” 云姒忍着眩晕,睁开双眼之际,抬手捂住南绛眼睛。 就在这瞬间,她手腕上的腕箭射了出去。 迎面冲出来的人,如同安静的湖面被砸下一块巨石,飞溅起的血花在夜色之中绽放。 “阿姐,我不怕,我跟你杀出去!”南绛拉下云姒的手。 发现云姒是在死撑了。 她是被情蛊唤醒的,犹如枯灯耗油之时,危机万分。 “驾!”云姒掌鞭,黑马飞驰。 追兵带着势如破竹之势,追在后面。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箭矢开始飞射。 没人想要她们死。 所以在长箭射向了马儿时,云姒三人齐齐朝着前面摔了出去。 南绛心急,没有顾自己,下意识去抱住云姒,用自己当肉垫给身上有伤的云姒缓冲。 便是当归在这时候,也挡在了云姒跟前。 一簇簇的火焰在此时点亮。 云姒她们被曝露在光下。 南绛紧紧抱住云姒,却被云姒按住。 她摇摇缓缓起身,将南绛和当归挡在身后:“是谁要抓我,出来一见。” “阿姐……阿姐你受伤了,你别逞强……”南绛压着颤抖的声音,担忧到了极致。 撞到了头,可大可小。 这会儿还带着原本应该安静休息的云姒狂奔,就更是伤上加伤的。 云姒缓缓闭上眼,再度睁眼,犹如回光返照之人一般,眼底明亮迫人:“我再问最后一遍,尔等背后统领是谁,站出来!” 她说话之际,抬手,甚至连看都不用看,袖箭出击,直中敌人眉心。 众人没想过她一个女子有这种精准的箭术,纷纷开始对她拔刀。 “啪啪啪……” 此时,有人在人群后鼓掌,声音渐渐朝着云姒逼近:“这种出手必死的绝杀技,我在战场上,看一个人使过。” 明亮油黄的火光之下,一个身量高挺,一身暗色袍子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面上带着黄金面具,眼底是止不住的笑意,朝着云姒一步步逼近:“看来这次,我猎对了啊。” 云姒眼底一沉:“南汉的人?” “哈哈哈……”男人声音朗朗:“对!你很聪明大周……王后!” “我不是王后。”云姒知道来者不善了。 她也大约,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这一重重的追兵,看来,是已经把西疆给拿下了,否则,他们怎么敢在西疆境内追杀他们? “你的男人以调兵增援北凉为借口,将成我南汉口下食的北凉瓜分一半。如今,西洲也快要被他打下来了。大周太子是做不成了,武宗帝又成了他的傀儡。他即将成大周新王,你是他的女人,不是他的王后,是什么,嗯?” “从前的摄政王妃……” “西洲云氏一族六小姐,药王……云姒!” 云姒的眼底精芒一展。 对方什么都知道……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只在巫族提过,在大长老他们跟前。 巫族有南汉的人,巫族之中,有叛徒。 这个念头一转,云姒想到了那天一片焦土的巫族。 她转头,看向了南绛。 南绛迎上云姒的目光,冲着云姒微微点头。 云姒想起方才听见南绛吹短笛,巫族圣女,号令百毒。 她……只需要拖延时间就足够了。 “抓我,是为你南汉之主封听渊的双腿?”云姒想起了封辞。 黄金面具的男人笑了起来:“七皇子入大周原本是为了找能人医者,谁知你夫妻二人合力引他入瓮。事后,且让七皇子逃,却在背后又设埋伏,一路跟踪,得了不少好处,最后于北凉境内,按住了我家七皇子。” 云姒闻言,笑出声:“原来如此。” 她还说,当初以霍影他们的本事,在自家地盘,抓得住封辞的,怎么还放了他们一马。 原来,是用他做鱼饵钓大鱼,跟南汉瓜分了北凉了。 “现在封辞被活捉,你们就来抓我了?” 云姒笑出声来:“让你们抓掉,且不说丢不丢我男人的脸,我自己,是第一个没脸了。” 她可是顶下女君头衔的人,早前还被云令政所看不起。 且云令政说的都是众人心声。 这会儿要被抓,那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没本事的。 九爷是什么样的,她也得是什么样的。 否则,这事儿传出去,不会有人服她的。 只会觉得,她跟那个七皇子一样,只适合做个皇位下面的人,被皇位照顾的人。 “没关系,一个女人,要这么大面子做什么?”黄金面具的男人笑着开口,抬手道:“来人,抓活的。另外两个,谁先抓到,就是谁的。” 第1630章 回合!大忽悠云姒上线 话音才落,狼嚎声骤起。 伴随着士兵之中的人一声惨叫,新一轮的混乱拉开序幕! 云姒看见那些毒物出现时,伸手去推南绛跟当归:“走,先走!” “阿姐!”南绛死死拉着云姒:“我不能失去你,我决不能失去你,我会疯了的,我真的会疯了的!” “南绛,我受了伤,不能有太大动作,你先走,不要意气用事。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去找你。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放心。南绛……走!”云姒狠狠拉了一把当归。 当归眼底含泪,抓住南绛,转头同云姒开口:“您一定要来找我们,我会给您留下记号,你同我家小姐的秘密记号!” “好!” 云姒转身之际,一群野狼朝着那些士兵扑了过来。 她抓起落在地上的弓箭,抬起手,割断了从过来抓她之人的脖子。 黄金面具的男人盯上了她,看着她要跑,纵身一跃,扑倒了云姒。 “我家主子要你,要活的,你就得出现在他面前,活生生的!” 云姒甚至都没有挣扎。 目光安静地看着他。 黄金面具的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只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脖子就感觉到了冰凉的感觉。 像是身体,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什么东西在往外漏。 “我也是你能碰的么?”云姒声音冰凉,脸上被飞溅了血。 她的衣襟被流淌下去的血晕染浸透。 黄金面具低下头,才发现,他的动脉,已经被云姒切断。 没有一点预兆,他重重倒在了云姒身上。 云姒睁着眼,面无表情地在他怀中找到了一把匕首,还有一块令牌。 摘下面具,拔下他的衣服。 医疗箱里面拿出的王水淋上去。 强酸接触到肉体,血肉开始消融。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云姒手下烟消云散。 她面色冷淡,眼底没有半分情绪。 她的手……早不干净了。 做完这些,她没有再去混战那边看,只抓了一匹马,找着南绛他们所在的方向去。 树影后,两个身影走了出来。 “怎么不出手?看着她都走远了。”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好惹,慢慢来吧。”男子走到了那尸体旁边,尸体已经被融成了血水。 - 云姒吃了药,快马前行。 此时,当归跟南绛逃到了隐秘的地方,南绛被绊倒,当归恨不得自己跑了算了,又转头过来搀扶她。 “快点,走快点。我们帮不了六小姐,就不能给她拖后腿。” 南绛看着当归这样,心中越发觉得奇怪。 这会儿,当归忽然开口:“我听见有马蹄声了,藏起来快点。” 南绛被当归拉着藏了起来。 当归受了鞭刑,后背在这个时候渗血。 南绛抿唇,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白添翎的这个婢女。 灭门之仇,白添翎的贴身婢女,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她。 可是…… 这时候,一个士兵冲到了南绛眼前。 她眸光一震,刚要拔出匕首,那士兵就愣在了原地,眼底僵直。 没一会儿,士兵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云姒的一张脸,显露在南绛跟前。 南绛喜极而泣,扑过去抱住了云姒:“阿姐!你没事吧!” 云姒拥住了南绛,看了一眼当归。 当归已经吓懵了,好在跟着白添翎也是什么都见过的,这会儿反应过来,指着那个士兵:“他怎么知道跟着咱们过来,有人泄露了行踪?” 云姒摇摇头:“不是,这个跟刚才的那些不是同一批,可能是藏在那里的另一批士兵,刚好被你们撞见了。” 南绛上下打量着云姒:“阿姐怎么逃出来的?” “现在不要说这些,找地方先安顿下来。南绛,我要问你一件事情,嬴棣跟景昀呢?” 南绛愣住:“巫族来了一批士兵烧杀,是南汉的。我们都中了药,昏迷了。族中的人转移了,至于嬴棣跟景昀……嬴棣好好活着,我今晚看见了他的信号,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至于景昀……” “好了,没事的。”云姒知道现在这个时候问这些没用,得先保住自己才行。 她看了一眼方向,带着他们先走。 当归准备画记号,画之前,问了云姒。 云姒:“不要画了,免得招来旁人。” 南绛也跟着看向了当归,她当真一点小动作都没有。 这一路,也安安分分。 这让南绛,不由得想到了白添翎是不是被嫁祸的? 这一切毕竟都是大巫师说的。 可是……她不能全信。 等安稳下来,她要把白添翎的事情跟南汉有关的事情,告诉云姒! 此时,夜色茫茫。 云姒已经坚持到了极点。 旷野无人,哪里都是一样。 天地之地,云姒居然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阿姐,走啊!” 云姒站定在那,摇了摇头:“走不了了。” 南绛愣住,四下一看。 从半人高的草丛里面,笑着走出来两个人:“哈哈哈,怎么样,我就打赌,她会发现我们的吧!” 云姒走上前,将南绛她们挡在了身后:“我跟你们走,放过这两个人。” “不行。” 为首的男人摇头:“方才你那股狠辣劲儿我们可都看见了,没有人牵制你,我可不放心。” 云姒低头看向了南绛。 南绛点点头:“我跟你一起,生死与共。” 当归也点头:“我家小姐让我跟着六小姐。” 那两男子已经来到了云姒跟前。 云姒没有挪步,其中一个带着面具的笑着开口:“难道还要我背着你走?” “饿了,要吃的,还要马车,马车要宽敞,舒服的。”云姒开口。 面具身后的男子一步跨过来:“你疯了吧,这什么时候了,还要吃要喝的,你有没有搞清楚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云姒一听这声音,笑了:“呦,老熟人呢!” 封辞身边有个蒙面人,是他的亲随,没人见过长什么样子。 眼前这个,就是了! 蒙面恼怒地看着云姒:“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 “知道啊,你请我跟你们走一趟,我是尊贵的客人啊。”云姒走到了一处,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是真的走不动了。 蒙面大步追着过去,指着南绛她们:“疯了吧你,信不信我把她们两个都杀了!” 云姒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南绛:“杀吧,无所谓,大家一起死。我死了,你主子也死,你南汉陛下,也别站起来了。累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你!”蒙面要被气死,他就说他不想要露面的! 云姒无奈地摊了摊手。 两人目光对视,云姒直接仰面倒在了地上。 朝着南绛招手:“坐我这边来!” 南绛她们愣愣地走过去,也坐在了地上,看着这两个人。 “给她准备马车!”蒙面恼火得很,但是又拿捏不住云姒。 这个女人,滑的很! 云姒提要求:“要吃的,要吃肘子,还有小汤包,饿了。南绛,你们……” 忽然间,云姒的话,在看见面具男子带出来的人时,卡在了嗓子眼! 第1631章 大汇合! “主子!” “师父!” 空青跟陆鹤冲着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抱住了云姒。 十一跑晚了,想要抱抱不着,看见南绛在地上坐着,一把薅起来抱住。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当时不是让你们先走吗?” 当时流兵,云姒将空青跟陆鹤推出去,让他们先走。 空青松开云姒,看向了蒙面:“被他抓了!” 她跟陆鹤是要报信去的,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十一双拳难抵死手,何况还要带着空青跟陆鹤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这样,他直接束手就擒了。 云姒没想到自己的人被一锅端了。 在看看南绛,嗯,真的很齐。 “怎么样?”蒙面嗤笑了一声,看着云姒。 云姒点头:“嗯,你们要吃什么跟他说,让他去准备。” 蒙面的脸色瞬间一变:“你是半点不懂,你现在已经是我们案板上的鱼肉了吗?” 陆鹤转头:“我陆鹤,大周八大世家之首陆氏一族陆家长子,大周圣医大国手,药王首徒。” 他指向了空青:“摄政王妃贴身女官,云家上了族谱的义女,药王身边第一把手,我陆鹤未婚之妻,陆氏家族今后当家第一主母。” “而她!” 南绛被拉到了眼前:“巫族圣女。” 陆鹤嗤笑:“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蒙面人差一点被气死。 原本一个云姒已经够气人的人,现在还来了一群! “你们现在是阶下囚!”蒙面大步走到了陆鹤跟前,用胸口狠狠地撞了一下陆鹤。 陆鹤一时不慎,跌出去几步。 空青冲上前:“你干什么!” 云姒本是有话说的,但是看陆鹤跟空青这样,心中很是满意。 在蒙面开口之际,她嗤笑:“我,是你家主子得救的机会。” 一句话,算是彻底的把蒙面给镇住。 蒙面咬牙切齿。 陆鹤:“马车要大的!够我们几个人。我要吃肘子,螃蟹,鲍鱼!” “你有病吧?这种地方湖都没有一片,我上哪给你弄鲍鱼螃蟹?肘子已经很离谱了,你别太过分!” 蒙面咬牙切齿。 陆鹤捂着心口:“师父我被这个死玩意儿打了一拳,现在还疼!” 云姒一听,更是不爽:“这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陆家面子了!把我们都杀了吧,我们哪也不去!” 陆鹤:“!”倒也不用这么急着死。 但他总归不能拆台,也是一脸死活无所谓的样子。 面具男子一把拉过蒙面:“这几个人身份且不说,看刚才那个叫云姒的杀人的样子,就知道是个老手。这种人,抓不到她真真切切的弱点,就不能跟她硬来。再说了,咱们主子的命最重要,别跟他们扯这些,不就是嘴上的吃食吗?” 蒙面气恼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人,跟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还聊起来了! “那女人的弱点是她的儿子,找到她的儿子,什么都好说。叫景昀!我现在去找马车还有吃的,你看着他们。” 说完,蒙面拍拍手。 这次,可不是士兵了。 都是一群厉害的暗卫。 十一抿唇,默默地看着这些人,回答陆鹤的问题:“我自己一个人好出去,带上你们一帮老弱妇孺就难了。” “什么老弱妇孺?”陆鹤一巴掌拍在十一身上。 云姒这会儿看向了过来的面具男子,问:“怎么称呼?” 面具男子拱手笑道:“夜枭,刚才被你杀的是我的弟弟,夜莺。你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令牌,这会儿可以还给我了。” 云姒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具男。 一会儿,把令牌递给了对方。 “弟弟死了都是这种表情?”十一嘴又贱了,忍不住开口:“哎,你弟弟是私生子还是你是私生子?你们之间有些什么,怎么你弟弟死了你也不难过?” 夜枭没有理会十一。 十一转头问陆鹤:“他怎么不理我?” “他长得丑,不好意思跟我们这样容貌英俊的人说话。”陆鹤真的有点饿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云姒打量着周遭环境,想起刚才的那些狼。 南绛还有召唤狼的本事了? 这会儿陆鹤跟十一,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损着夜枭。 已经开始问到人家成婚没有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带着面具,离我们那么远,你怎么不说话,你说一句话啊!”十一好着急。 这会儿,蒙面赶着过来了。 果然带来了马车,就连吃的也带到了。 一群人上了马车,云姒先打开食盒,里面就几个肉饼。 “你糊弄鬼呢?”陆鹤看向了蒙面:“肘子呢?都没有问你要鲍参翅肚,你连个肘子都弄不来?” 蒙面忍着火气开口:“老子不是专门给自己找祖宗的,你最好……” “吃吧。”云姒打断了他们的话,将肉饼分出去。 瞧着还有剩下的,云姒将肉饼也递给了蒙面:“算你有良心,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你也吃点。” 蒙面挑眉看着云姒。 他可不会忘记刚才云姒是怎么把人悄无声息弄死的。 这饼饼,他可不吃! “给我吧。”十一接过来。 有了宽敞的马车,一切就舒服多了。 云姒松懈下来,药效也过去了,开始一阵阵的眩晕。 空青看出了不对劲,急忙一问,才知道是摔到了脑袋。 “这可大可小的!”空青有些着急,喊了陆鹤:“做个针灸?” 陆鹤靠过去,给云姒把脉,在看了看瞳孔,还有伤处。 “明天一早醒来看看,现在只是凭借眼睛,看不出什么来。”陆鹤握着云姒的手,紧了又紧。 云姒知道陆鹤有话要跟自己说,只是现在,蒙面就在这里坐着,他们有什么话,都得咽下去。 “你蒙着脸,不觉得呼吸困难吗?”十一这会儿把脸凑到了蒙面的跟前:“呼吸的时候不觉得口水臭吗?口水全沾上面了。” “十一,你给说的我不想吃了。”空青嫌恶地看着蒙面。 蒙面气的面色涨红,只是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露在外面,谁也看不出来。 十一话又多,刨根问底人家的祖宗十八代,蒙面受不了了,下了马车。 这会儿,十一才收了脸色,转头看向了云姒的同时,一个劈掌,顺手打晕当归。 这马车里,算是没外人了。 “阿姐!”南绛先开口了,她贴到了云姒耳边:“白添翎可能不是好人!” 第1632章 去跟九爷汇合 “什么?”云姒皱眉看向了南绛。 可是这会儿,有人上来了。 再多的,南绛没法说。 云姒看着南绛,此番,她只觉得南绛是不同的了。 可是哪里不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鹤把自己要说的又咽下去。 看着茫茫夜色,云姒想起了景昀跟嬴棣。 她甚至,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现在在何处…… 甚至南绛说的,白添翎可能不是个好人。 她跟白添翎莫说是莫逆之交,但也是交心的人。 白添翎不是苏韵柔那样的人,她聪明果敢,有野心有抱负,这五年,是她的伙伴,两人交流医术,白添翎是很厉害的。 云姒的目光,看向了南绛。 巫族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休息吧。”云姒握住南绛跟陆鹤的手。 蒙面这是霍开口:“前面有村落,我们会在那里停顿一晚上。” 云姒撩开帘子,朝着远处看去。 星光照路,夜风怡人。 东陵初阙坐在一户农家,吃吃喝喝。 对面,还坐着吃的满嘴冒油的景昀。 跟着东陵初阙这几天,景昀……他吃圆了…… 珈蓝打来了不少猎物,东陵初阙给了些值钱的收拾,让农妇帮忙烤,再换了睡觉的地方。 珈蓝虽然是个女子,但是以武服人,她们没什么好怕的。 “前几天他小脸还是绿的呢,这会儿已经开始红润了……”珈蓝都忍不住吐槽景昀。 景昀笑嘻嘻地摸了摸脸:“还不是吃肉吃的。” “赶着你走走就是好,胃口都好了。别吃那么多,晚上睡着积食。”珈蓝才说完,就看见自己公主已经开始抱着小野猪的腿子在啃了。 什么公主的仪态,什么皇家教养,现在算是都没了。 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爱干净了。 “公主,你别吃那么多!”珈蓝伸手去抢。 东陵初阙把身子扭过去,嘴巴硬是没有离开肉:“别管我了,我这一路上把吃的都让给景昀了,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荤腥,别管我谢谢。” 她声音囫囵着,嘴巴一点没有含糊。 这路上不少追兵,他们都躲过来了,没死。 珈蓝真怕这会儿自家小公主被噎死。 瞧着她这么吃,珈蓝也饿,等着上来一只野鸡,是顾不得了,撕开两条腿,一只给东陵初阙,一只给景昀,自己抱着啃了起来。 东陵初阙跟景昀同时伸手,一只手没吃完,另一只手又抓住了鸡腿,饿死鬼投胎。 “你可是公主啊!”景昀满嘴的肉。 东陵初阙看着景昀,翻了个白眼:“你现在不想你家人了?” “不是很有时间想……”景昀馋死了:“比你烤的好吃,有味道。” 农妇端过来一盘小菜,这才发现。 这三个人,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菜是一点不吃。 “喝点水吧?”农妇真怕他们撑坏了。 他们这种边疆小村,一年到头难得见到一顿肉,可也没有这么吃过。 “不喝,占肚子,别管我们了。烤个干的,明天早上起来带走,谢谢您。”东陵初阙婉拒了。 这会儿,外面忽然吵闹了起来。 农妇急着出去看,桌子边上的三人还是在吃。 景昀甚至开口:“慢点吃,嚼碎了,填的实在。” 外面—— 云姒她们从马车上下来,原本是吃肉饼吃的差不多了。 可是闻到烤肉的香味,又有些蠢蠢欲动。 她目光看向了蒙面。 蒙面把脸转过去,当做没看见。 “不是吧,你这都能装作没看见?”云姒气笑了:“我们让你弄点吃的,你弄个肉饼糊弄我们。现在又现成的,这马车上,一马车位高权重的人,不值得你给我弄点吃的来?” 空青:“就是啊,什么意思啊?有没有诚意?这就是你请我们的态度?” 蒙面笑了。 他什么时候用请的? “我自己去整点吃的。”云姒反正是没肉过不了日子的。 蒙面哪里会让她去,拦住云姒:“听安排,等会儿弄来!” “蒙面哥哥真好!”十一笑开了花。 夜枭在远处看着蒙面过来,有些疑惑:“那真的是六小姐吗,摄政王看中的人?六小姐怎么会收那些人做属下,你确定没有错吗?” “人有千面,就看她想要给你看哪一面了。别管,弄来给这几只饿死鬼吃,在上面加点药,吃完让他们安分些。”蒙面说着,把一包药递给了夜枭。 夜枭点点头,朝着烤制野味儿的人家过去。 说远也不远,就隔了街头巷尾的路。 才过去,瞧着那农妇卖力,烤了不少,夜枭还疑惑:“这是来客人了,弄这么多?” “两个儿子回家看看,这不,还给打了一些野味儿,家里三个小子,弄给他们吃个饱。” 夜枭忍不住心中嘲讽:又是一家饿死鬼投胎的。 “怎么买,要一些,钱不是问题。” 农妇犹豫了一下,这毕竟不是他们的东西。 “我去问问我儿。” 进去之后,农妇把话带给了穿着男装的东陵初阙她们。 也是吃得差不多了,三人瘫在凳子上,靠着墙,摸着肚皮,开开心心的。 听说了之后,东陵初阙道:“这些东西都难打的很,就……一百两银子吧,野味儿多值钱啊。” “公主不行,一百两是大钱呢!”珈蓝平时管钱的,东陵初阙对钱可没概念。 景昀更没有。 两人眼睛滴溜溜地盯着珈蓝,听她的安排。 珈蓝想了想,道:“就……按斤卖,一斤三十文钱。” “三十文是多少?”东陵初阙问。 景昀:“糖葫芦一文钱一串,我最爱吃糖葫芦。” 珈蓝:“……你们别管了。” 给了钱,夜枭带着肉离开。 夜色茫茫,景昀趴在窗口,有些睡不着。 “吃饱了,又要作妖了是吧?”东陵初阙看着景昀。 景昀红着脸,挠挠头:“我的药快吃完了……我……我怕到时候发病。” 东陵初阙迟疑:“是啊,你的药……要是能遇到战奴先生就好了,你的药在他那里。只是现在不知道大家都散去哪里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往大将军那里去,九爷就在那里,大家都去那里汇合,总不会错的。” 景昀乖乖地躺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 “别想了,想也想不来。就像是我,我想我家人,可是我再怎么想,我都不能回去。只要我好好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恩,他们最想看见我好好活着。”东陵初阙摸摸景昀的脑袋:“还是不能让你吃太饱。” “我去嘘嘘。”景昀被说得脸红,披上都能拖地的大衣服,跟只狮子狗一样,跑了出去。 此时,云姒也睡不着,坐在马车边上,隐约地,就看见—— 第1633章 好,一锅端,景昀落网 二哥! 云令政站在暗处,只是露脸让自己看了一眼,随即又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这时候,蒙面出来:“大半夜的不睡觉,是不是再想怎么逃跑?” 云姒看向了蒙面:“这么多的杀手,我哪有那个本事。” “你现在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蒙面坐到了云姒身边。 说不清什么好人坏人,他们立场不同。 云姒转头看着蒙面,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看得蒙面心里发毛,忍不住问:“看什么?” “你别说,我也好奇,你到底是长什么样子。要不然,你把脸上的蒙面扯开给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呗?”云姒冲着蒙面挑眉。 蒙面冷哼了一声:“我们生来就长这个样子,我也没见过我长什么样。” “怎么可能,怎么有人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云姒越发好奇了。 蒙面抿唇,垂眸道:“南汉死士的规矩,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死亡,长什么样子,都不重要。”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云姒不经意地开口。 蒙面道:“就叫蒙面,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叫蒙面。但不是每一个都如我这般好性子的,六小姐。等越过这个边疆,再走几天,就到南汉了。我南汉之主,也没有那么好性子,你最好收收,不然吃苦的是你自己。” 云姒还想要问点什么。 衣服却被人用手扯了扯。 她低下头,刚好就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小孩子莫名其妙地喊了她一声:“娘亲。” 云姒:“!”这声音不是景昀还是谁! 她的心都提了起来。 景昀要是被这些人抓到,就等于实打实的拿了一个软肋在手里。 她还想要离开,都难了。 可是还没有等云姒开口,景昀就道:“娘亲,你怎么在这里!” 景昀整个人都要高兴疯了! 云姒的身子骤然凉透。 余光,正好就瞥见了蒙面朝着这里看过来。 这里就一辆马车,云姒跟蒙面两个,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景昀一个孩子,又不如嬴棣那般被九爷从小训练,根本察觉不到暗卫杀手的存在。 这会儿歪着头,兴奋无比。 “哪里来的小孩,乱认什么亲?”云姒一把将景昀推到在地上。 景昀跌疼了屁股,云姒一句话,又让他马上的反应过来。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蒙面忽然走过来:“你叫景昀?” “狗蛋!” 这时候,一个嘶声裂肺的声音,朝着这边传来。 东陵初阙是男子打扮。 脸上易容了,瞧着是个瘦弱的小子。 一个箭步冲到了景昀跟前,一把就揪住景昀的耳朵:“狗蛋!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大晚上的,出来说嘘嘘,结果你就是这么嘘的,跟我走!” 景昀被揪着耳朵,就知道哭。 小小的身子一转,跟着东陵初阙就走。 云姒悬着的心紧了起来。 这时候,蒙面忽然开口:“慢着!” 几乎是同时,三个人身子齐齐绷紧。 东陵初阙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转头,夹着粗声开口:“我弟弟是打扰到你们了吗?” 蒙面撇了一眼东陵初阙,低头,蹲在了景昀跟前,一把就将景昀扯到了眼前。 “你刚才叫她什么?” 东陵初阙的手,在瞬间握紧,她的手心发湿。 云姒面上平静,可是心底已经翻涌起波涛。 突然之间,景昀一把抱住了蒙面的脖子,激动的喊了一声:“奶奶!” 蒙面冰冷的眼底,有一瞬间的裂缝闪现。 趁着这个时候,东陵初阙一把薅下景昀:“对不住了,我弟弟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他是个傻子,他……” 景昀一把挣开东陵初阙,朝着云姒扑过去:“娘亲!” 云姒伸手一接,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原来是发烧烧坏了脑子!这孩子,跟我儿一样大,我儿如今六岁了,这孩子看着,怎么也得五岁了吧?” 景昀心中发酸。 娘亲这是在说他前几天生日的事情。 娘亲都记得呢。 “呜呜呜……娘亲……”景昀哭着,转头朝着蒙面喊:“奶奶……” 蒙面:“……” 东陵初阙讪讪的笑着,赶紧把景昀从云姒身上扒下来:“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我弟弟真的……从小脑子就不好。” 蒙面狐疑的看着东陵初阙:“脑子不好,到处认亲?” 东陵初阙看着蒙面,真是要把这辈子的脑子用在这一刻了,她道:“你……贵人您这打扮,像我家奶奶死的时候的样子,她都被烧黑了……” 景昀仰头哭:“奶奶~~~” 这哭声,又在这夜里,叫唤的家家户户亮了灯,以为谁家奶奶又死了。 都钻出头,出来看看。 这么聒噪,也让蒙面烦躁地开口:“好了走吧。” 蒙面摆摆手。 东陵初阙揪着景昀的耳朵,笑着转身。 蒙面转身之际,余光瞥见,忽然止住了身子。 云姒也在这时,遍体深凉。 甚至容不得她想,蒙面赫然开口:“乡下人,一个个的手这么白嫩吗!” 话以出,云姒的针已经落到蒙面的身上。 瞬间,蒙面全身动弹不得。 云姒眼底的那点玩世态度烟消云散,她一把刀抵在了蒙面的喉咙,朝着东陵初阙喊:“快走!” 来不及了。 十一他们出来之时,四周埋伏的暗卫杀手,已经把他们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东陵初阙死死抓着景昀的手,转头看向了云姒她们。 大家都在…… 景昀:死蒙面,怎么这么眼尖。 夜枭站出来时,不过笑了笑。 他早就看出端倪了,只是不想要打草惊蛇,想着小心抓地。 这会儿走过去,一把提起景昀,问云姒:“你儿子?” 景昀:“放我下来,你是我儿子!” “一家子都是嘴皮子厉害的!我可不像是蒙面,能跟你说这么多。” 夜枭的话才说完,抬手就把景昀劈晕。 再转头看云姒,她没有半点紧张之感,只看着夜枭,道:“你们想要怎么样?” “这孩子,就留在我身边。毕竟六小姐不是很听话,现在,是天送来一个让六小姐消停的了。至于你手中的蒙面,要杀你就杀。他自己也说了,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死的。”夜枭笑着抱起景昀。 陆鹤这时候上前,问云姒:“怎么办?” 第1634章 别辜负九爷的嘱托 云姒将夜枭推给十一,转身眺望了一眼夜色:“他们想要带我们去给南汉之主治病,毕竟天下不能是一个残疾地。没关系,只要稍安勿躁,静待时机就可。” 可是只要出了边境,通往南汉,就不会有回头路了。 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在对方手里,尽可以用他们来威胁……九哥! 云姒闭了闭眼。 她不能成为累赘,也不想什么时候,都指望着他来救,否则这个“女君”之名,就真的成了一个笑话,成了男人的恩赐。 只是,现在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这几年,她潜心都在医治孩子身上,可没有半点自己的势力。 “没关系……没关系……”云姒看向了景昀离开的方向。 东陵初阙被推到了他们跟前。 “对不起,没有照看好景昀。”东陵初阙万分抱歉。 云姒握了握东陵初阙的手:“景昀的药快吃完了吧?战奴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来到我身边,也是好事。没关系的……没关系……” 她口中默默念着,转过身去。 眺望着夜色,云姒垂下眼,仔细想着这一切。 她不能放弃,只要没出这条路,就还有出去的机会…… 不管是落在什么人手里,都比去南汉好。 - 此时,暗夜之中。 云令政看向了白添翎。 白添翎拧眉:“现在这种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打草惊蛇。要是你也冲出去救,那就是全军覆没。” 云令政当然知道。 只是,他动了个危险的念头…… 西洲跟大周打了这三个月,也应该是出结局的时候了。 南汉那边有意跟西洲联手,搅弄的局势越来越乱。 如果这个时候,云姒她们能进西洲,成为明帝的要挟九爷的筹码,那按照云姒现在的本事,就有机会跟九爷里应外合,夫妻两人联手,一定能够吞并西洲…… 可是……景昀撑不住的。 他的药顾及是快要没了。 战奴现在,应该在嬴棣那里。 找到嬴棣,让嬴棣去顶替景昀,虽然危险,但是事半功倍。 “你在这里盯着,我会回来的。沿路记得留下暗号?”云令政嘱咐。 白添翎感觉自己有些撑不住了,但还是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 以往这种时候,白添翎从没有掉链子的时候。 等着云令政开口,白添翎从怀中拿住药,全部倒出来。 点了点,她忍不住苦笑:“只有三十颗,还能撑多久……言策,你可要早点回来……” 说完,她吃下了一颗。 茫茫夜色里,嬴棣他们已经停在了破庙里面休息。 他无眠,走到了战奴身边:“景弟的药,可有结果了?” “即便是现在做出来,景昀也不在这里。世子,你别急。”战奴叹息了一声:“而且这几天都在赶路,哪有时间做这些。” 嬴棣垂下眼。 那天战奴来偷偷带走了他们。 为了不被发现,嬴棣让战奴找了大巫师的两个曾孙顶替,烧死的,是大巫师自己的家人。 虽然他睁开眼没看见景昀,但想着,他跟东陵公主在一起,应当是没什么事儿的。 那人,运气一向好。 可是……景昀的药怕是快要吃没了。 “我想要去找景弟,不想去父王身边了。父王如今征战四野,我去了既不能为父王分担半点军事政事,反而会成他的负累。我想要去找景弟,多少,也能够为父王排忧。”嬴棣没有擅自做主,而是用商量的语气,同天枢开口。 天枢看着嬴棣,道:“主子吩咐过,要我们不惜一切护住世子您的安全。” “景昀是我至亲手足。”嬴棣道。 天枢摇摇头:“世子,您开始不理智了。现在的乱世,你也看见了。我们一路走来,多少兵祸作乱。我们是好不容易才踏入了这西洲疆土,离九爷所在的地方,也不远。天玑已经提前去找主子,告知我们的行走。这会儿要是离开……” “父王如果知道,也会允许我去找景弟的。为兄的若不能照顾好自己的弟弟,为父母分忧,那父王养我一场,又有何意义?天枢,你带我走这一趟回头路。是生是死,我……” 嬴棣想要说,生死自己承担。 可是,他肩上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 哪怕是今日,他的父王战死沙场,底下的那些将领也不会散,因为他们会开始为嬴棣他而战。 群龙无首之日,就是嬴棣为首之时。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马蹄声。 天枢甚至不需要仔细听,就知道,是天玑回来了。 这一路,是他先行的。 天玑带着一身寒意,冲进了破庙。 嬴棣跑了过去,转头,就看见来的还有霍影! “霍叔!”嬴棣脸上有了一瞬的惊喜,一下子扑过去:“景弟跟我走散了,我没有照顾好景弟。他的药在我这里,我……” “没事。”霍影抱起嬴棣,转头看向了天枢他们。 他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块令牌,紫金令,上面‘律行’的字眼,清晰无比。 天枢他们见令,立即下跪:“霍统领有何吩咐,值得请出主子的紫金令来!” 霍影单手抱着嬴棣,沉声开口:“奉令,从今日起,一切大小事宜,皆听少主安排!我等,皆听少主调遣!” 嬴棣的身子瞬间一震。 他现在,拥有了权利。 霍影将他放下,将紫金令递给嬴棣:“大周第二任帝王,圣祖登基时,尚不足三岁。这紫金令是权利,也是负担。从今天开始,你肩负重担,所有人,都会以你说的每一个字为令。” 嬴棣的血开始滚烫。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紫金令。 这已经不是一块普通的令牌。 它背后的意义,重量无法衡量。 “别让主子做的这些决定,成为一个笑话。”霍影堪堪开口。 主少国疑,嬴棣焉能服众? 可霍慎之,就是要他扛! 嬴棣猛然抬手,转身跪在霍影面前,一字一句的开口:“嬴棣,得令!” 他伸出手,握紧紫金令。 这与交付嬴棣江山无异。 “主子说了,不让你龟缩躲在人后。若是你没有活命的本事,那这一条路,只能是你的死路,谁也没办法护你一生一世。” 霍影松开手,叩拜:“拜见少主!” 天枢他们看着那一块紫金令。 别说忠心。 别说能力。 嬴棣他们见过,聪明是聪明,可是他年纪终归还小。 他们,期待嬴棣能让他们服气! “掉头,寻景弟同云大人。”嬴棣握紧那块令牌,一紧再紧。 他要做出什么来,才能彻底的对得起这倾天的权力。 才能让父王做的这些,不成为一个荒唐的笑话。 “是!” 令在手,天枢等人莫敢不从。 战奴起身,将药交给嬴棣:“药有两份,我手里有一份,还有一份,交给你。” “我不能随少主子一起,前线战事吃紧,且有南汉人搅和其中,我得上战场去协助主子破阵。”霍影笑着蹲下身:“西洲兵强马壮,少主子,一路小心。” 霍影的嬴棣心中的位置,仅次于他的父王。 他也跟着,嬴棣心中像是少了点什么。 “主子说了,不必惧怕,他信你,也信自己做的决定。” 第1635章 嬴棣景昀互换 夜里的风声大了起来,乌云闭月。 云姒看着天色,低头看向了夜枭。 “孩子可以给你们照顾,但是必须要让我看见他。”云姒还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吗。 景昀哭着不想离开云姒。 夜枭冷嗤了一声:“这不是你能要求的,这孩子,还就得留在我这里。这样,你才能乖乖听话。” “别伤害我母亲,我愿意跟你走。”景昀擦了擦眼泪,拉住夜枭。 蒙面这时候也醒过来了。 知道了来龙去脉,瞧着景昀,牙根痒。 云姒目送着景昀离开,安安心心的准备睡觉。 陆鹤担忧地开口:“师父你就这么把景昀让人带走了?” “嗯。”云姒点点头:“只要知道他好好的就行。景昀这种性子,到哪里,都能好好的。” 空青随着云姒准备躺下:“放心吧,谁遭殃还不一定呢。” 十一松快得很,用一种可笑的眼神看着陆鹤:“你还是没跟那小子处久,他可不像是……那样。” 可不像是嬴棣那样。 这话,十一没有说出口。 半夜时分,月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 云姒她们听见了隔壁的声音—— 景昀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蒙面,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哪里烂了啊?” 蒙面睁开眼看着景昀:“你说什么?” 景昀默默地捂住了口鼻:“还是这屋有什么东西死了?” “景昀,好好睡觉,别说话!”云姒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景昀捏着鼻子开口:“母亲你说啥,我这儿太臭了听不见!” 转头,景昀从被窝里面爬出来,问蒙面:“你是不是拉裤兜了?” 蒙面咬牙,从床上起来。 他哪里臭了! 一个个都说他臭! 月光能照见景昀的脸,看着孩子那憋紫了的脸,饶是蒙面也忍受不住,起来。 夜枭这会儿进来,蒙面低声问他:“这小子说我臭,我臭吗?” “没事儿找事儿呢。”夜枭笑了笑:“你出去,我来看看他。” 隔壁,云姒已经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景昀又是会审时度势的,看见是夜枭,是个不好惹的。 看着他趟下来,直接爬到了他身上去,把冰凉的脚抵上了人小腹。 凉的夜枭皱了皱眉,低头看着景昀。 这小子,会是大周摄政王的种? 景昀嘿嘿一笑:“太冷了,要是把我冷病了,你们还怎么使唤我娘亲呢是吧?” 夜枭没说话,就冷冷地看着他。 景昀也不是被吓大的,合理利用对方之后,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隔壁的陆鹤很担忧,睡不着。 转头一看,云姒空青,还有十一,心大的都睡了。 等天亮的时候,景昀在被窝里面尿了尿,把夜枭给浇灌了。 看着夜枭一身狼狈,景昀龇着大牙嘿嘿地笑:“人家还是个刚出生一年零一千八多天的宝宝,会尿床也是正常的。” 夜枭掸了掸身上,瞧着也是恶心,只道:“那你就这么捂着吧。” 他不是没有法子治他。 云姒起来知道,说是不给换不走了。 夜枭道:“我也算是知道这小子像谁了,这流氓样,可不就跟六小姐一样么。只是,我不是蒙面,如果你非要提这些要求的话,我就砍了这小子一根手指。再作妖,我还砍。手脚加起来,二十根,可以作妖二十次,你要不要试试?” 云姒看向了景昀。 景昀低头看着自己裤子,能屈能伸:“换一次,下次不敢了~” “捂着,上车,起程。” 夜枭移开眼,自己是换了衣服的。 景昀冲过去,一把抱住夜枭:“不还就不还,捂着就捂着。” 说罢,朝着云姒她们小手一挥:“你们照顾好你们自己吧,别管我了!” 夜枭看着景昀,抬手就把景昀扔到了马车里面。 那动静,听着是摔狠了的。 看得空青他们都心疼。 转头看云姒,云姒却像是半点不在意一样,转头就上了马车。 “这女人心真狠。”蒙面收回眼,同夜枭开口。 夜枭回头睨了一眼那马车:“小心些,这女人面具多着呢,谁知道哪一张脸是她的。” 他们补给也充足了,这次,是不会停下来的了。 云姒目光落在了住过的房屋那里。 二哥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他现在不出面,应该是去找帮手了。 给他留下线索,就能截断这些人的路。 如此想着,云姒安心地闭上了眼。 彼时,云令政找到了嬴棣。 看着嬴棣折返,云令政很是欣慰:“你有这种心思,我就不用愁了。景昀被南汉的人抓去了,我带你去,你将景昀换回来。我会联手大将军一起,让他们调转,把你们送去西洲明帝身边。你父王能不能在最短时间攻下兵强马壮的西洲,就看你们的了。” 天枢此刻上前:“不可,这样太危险了!” 嬴棣抬手:“大危险,必有大回报,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舅舅,我听你的,你只管以我作饵,我愿换回弟弟,去母亲身边。” 云令政便是喜欢嬴棣这份胆气,他握住嬴棣的手:“舅舅必不会让你有损,绝不!” “嬴棣信舅舅的,嬴棣在这里,先提景昀跟母亲,谢过舅舅一番辛苦!”嬴棣抬手,行了大礼。 云令政眼底带着难得的笑意。 聪明,配合,这种人,不乱男女老少,到哪里,都是惹人喜欢的。 天枢万分的担忧,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听嬴棣的了。 听着云令政的吩咐,天枢的眉头越皱越深。 这可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嬴棣回头:“天枢不是想要看看我怎么服众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我等了很久的机会。我不要在父王的羽翼下面存活,我也不在你们的羽翼下面存活。若是我命挺不过,那就是我命里无缘登天之路,我该死。” 说着,嬴棣抬手同云令政同行。 朱厌闻到了味道,开始带路。 到了之前的那个小村庄,云令政直觉云姒不会走得这么干脆,找了一圈,果然在墙洞里面找到了云姒留下的书信。 嬴棣凑过去看:“母亲也是这个意思,说是让舅舅联系大舅舅,把路截断,让他们去西洲。” 只是,没说用嬴棣去换。 这时候,白添翎匆匆进来,一眼看见了在云令政身边的嬴棣,她吃惊地开口:“景昀?不……不像。” 第1636章 景昀将死,云姒不允许救治 长得很像,但是眉眼之间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 景昀张扬,眼前这个,内敛。 “白家小姐?”嬴棣认得她。 云令政抬手,落在了嬴棣的肩上:“双生子,景昀的哥哥,九爷的长子。” 白添翎未曾想过,居然还有这种机缘。 她笑道:“云姒当真好福气。” “我母亲人在哪里?”嬴棣开口询问。 白添翎道:“往南边去了,已经走了有半个时辰多,快些了,不然赶不上的。是否要我去通知大将军截住他们?” “鸾徽已经去了,嬴棣不要露面,等会儿,有的是几乎。”云令政带上嬴棣。 他身边的天枢他们,已经隐去,不会有人发现。 白添翎快步跟随。 云姒她们临近青江,看着滚滚水流,想起当年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 景昀看着滚滚江水,身上的裤子也干了。 蒙面进来装模作样的闻了闻,问景昀:“真臭,你是不是尿裤子里面了?” 景昀瘫在床上没有搭理。 他来过这里的,过了这里,就跟西洲无关了,到时候,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也在此时,小二敲了敲门,带着一个跟景昀一般大的孩子进来:“客官,这是你要的水。” 蒙面看了一眼跟景昀一样大小:“怎么还用小孩呢?” 店小二摸了摸身边孩子的头:“孩子在家没有人照顾,今早差一点跌江利,求了掌柜,让他允许我带着孩子。正好,也能跟我端端倒到的,没有惊扰到贵人吧?” 那孩子低着头,怯生生的样子。 景昀瞧见跟自己一般大的,来了兴致想要看看。 蒙面一把抓过他:“换洗吧,臭小孩。”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水,景昀惊讶:“给我的?你人还怪好的!” 蒙面检查了那水里没有别的,这就让景昀进去换了。 店小二的孩子也跟着出去。 夜枭在此时过来:“这会儿要小心的,咱们现在站着的是西洲的领土。这一片,大周那边还没有攻下来,但也不能让明帝那边知道。” 蒙面点点头,守在外面。 此时,跟随在小二身边的孩子下了楼,才进门,便是换了一副样子,大步朝着后庭走去:“舅舅预测得对,让我们提前在这里守着,他们果然来了。景昀就在他们手上,我没有见到母亲。想来,母亲应该是在另外两个屋子里面。” “那就好。”云令政眺望着江边。 西洲每一寸土地,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嬴棣上前:“舅舅预备让我怎么配合?是否要知会母亲一声?” “不用,闹得大了,打草惊蛇。但是,我需要你配合我,将一个人带出来,她跟着进西洲,不安全。”云令政蹲下身,看着嬴棣。 嬴棣点头:“知道,是阿南是吗?明帝记恨舅舅,会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在阿南身上。只是舅舅,阿南是我跟景昀的救命恩人……” 说话间,嬴棣看向了白添翎:“白小姐天纵奇才,心思奇巧,长得也漂亮,谁能不爱。可是,阿南是无辜的。舅舅不能都要,如果选白小姐,就不要招惹阿南,舅舅可能答应?” 这话是直接当着白添翎面说的。 白添翎垂下眼:“我同言策,没有那种关系。那天让他逃婚,是有隐情的。我相信,之后南绛会理解,我能接受的。” “舅舅说呢?”嬴棣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颔首:“我身边若有女子,那也只会是南绛。” 这样慎重的话,让白添翎眼底雾气蒙蒙。 她苦笑了一笑,转过身去。 缘分已尽,她什么也不强求。 “需要我做什么,你说一声就是,就当我补偿那婚礼之事。”她转身,出了门。 云令政抬手,落在了嬴棣的肩膀:“现在,就看景昀的了,你好好等着,跟他调换。这里到处都是眼线,务必小心。” 此时,房中。 景昀脱了衣服坐进去,就发现了桶里的不同。 冰冰凉的东西,贴在桶下面。 他低头扣出来,发现是云姒才有的东西。 撕开那层隔水膜,就看见是书信。 “哥哥的笔迹!” 景昀咳嗽了两声,快速看完。 这是让他生病,拖延时间,再次互换! “哥哥身上背了太多希望,我若是跟哥哥互换,岂不是让哥哥身陷险境?”景昀不想。 可是,这上面,必然是他们商量了无数次的结果。 他若是不配合,就是让所有人的心血白费! 想着,景昀把那一张纸打湿,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大冬天的,他开始连衣服都少穿。 推开窗户,凌冽的北风刮得景昀打了个寒战。 这是二楼,跳下来,怎么也要断胳膊断腿的。 “装病太慢了,跳下去吧!”景昀闭了闭眼,爬到了窗户跟前。 蒙面将好就在这个时候进来,瞧见景昀趴在窗口,急忙喊:“你要做什么!” 景昀一咬牙,不对自己狠一点,怎么得到想要的。 他闭上眼,跳了下去。 “景昀!” 南绛就在外面端水,看见景昀直直地砸在了地上,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那骨头折断的声音。 南绛没有半点犹豫,朝着景昀冲了过去。 他们是被暗卫看着的。 可景昀一个孩子,没人看着他。 南绛被暗卫拉住,她撕心裂肺的声音,吸引了在房中的云姒他们。 空青跟陆鹤听见动静,齐齐起身。 东陵初阙更是想也不想的冲出去:“放开我!你们把景昀怎么样了!” 夜枭看向了云姒:“人家做母亲的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云姒就坐在桌子跟前,任凭外面怎么喊叫,她无动于衷。 楼下,景昀摔断了胳膊跟腿,躺在地上,鲜血直流。 南绛的心都要碎了:“你们故意的,你们怎么能伤害一个孩子!” 蒙面这时候下来,看着景昀闭着眼大口大口喘息,急忙朝着南绛那边吼:“她是大夫,让她过来!” 南绛得了空,冲到了景昀跟前。 景昀现在跟碎掉的瓷器一样,稍有不慎,就会碎裂。 南绛甚至不敢碰他! “怎么办……我……他伤得太重了,叫我阿姐来,叫她来!” 蒙面没有半点犹豫,冲上楼:“你儿子从二楼窗口掉下去,现在摔得满身是血,你快点去看!” 陆鹤没有半点犹豫,抓起医药箱:“带我去!” “都不准去!”云姒抬手,砸了手中的瓷杯,眼底没有半点悲痛跟着急,只有冰凉:“都不准去,好好呆着。” 第1637章 狠心,你可狠的跟九爷一样 不但是空青,就连蒙面的目光也凝固了下来:“那是你的孩子!” “他自己要往下面跳的,是生是死,就是他自己的造化。我知告诉你,若是他死了,你们南汉之主,也得死。我不会救,是死是活,看天意!” 云姒的话音说完,景昀就被人抬着上来。 景昀太害怕了。 他这会儿,抬起唯一没有受伤的手,拉住云姒的衣服:“娘……娘亲……” 云姒的衣服上,染了景昀的血。 饶是如此,云姒也没有低头看他一眼,只抬手,将他的手扯开。 蒙面见状,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母亲会这么对自己的孩子:“这是你的孩子啊!” “如果他成了你们威胁我的利器,那这孩子,不要也可以。你们想要拿捏我的软肋,只是,这软肋,要不要,我说了算。”云姒声音平静,眼底看不清情绪。 景昀眼泪滚落,气息急促了起来:“母亲……娘亲……” 一声声的喊,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费力的,用劲的,想要把云姒的样子记下来。 “好,这孩子不要了是吗?”夜枭进来。 云姒颔首:“你现在就可以把他弄死,弄死了之后,这孩子就是我们开战的理由。还想要我救你南汉之主,做梦!” “你怕他死你还不救!”蒙面大怒。 云姒冷笑:“谁说我怕他死?我就是等着他死,让他成他父王踏平你们的理由呢!至于医治南汉之主,那更不可能。” “疯了,你这女人,简直是个疯子!”蒙面转头,要吩咐人把景昀带下去找人医治。 夜枭抬手拦住:“既然如此,那就把孩子扔去山里喂狗。” 小小的景昀,可怜地躺在木架上,任由安排。 云姒轻笑:“轻便。” “阿姐!”南绛声嘶力竭。 空青更是死死抓住了云姒的手腕:“主子……主子……” “死了一个景昀,我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孩子。景昀,我不敢保证一定能为你报仇,但你信母亲,你只要一死,我同你父亲,只要活着一个,南汉的任何一个人,我们都不会放过!”云姒狠了心,眼底都带着狞色。 景昀笑了,眼泪滚落之际,他气息奄奄地答:“好……好……儿子不让母亲受人挟制……儿子……儿子去了……” 夜枭看着云姒,只觉得她够狠。 自己的儿子满身是血在她眼前,她都能见死不救。 “那就带去下去,扔进青江。”夜枭也不是受人挟制的。 景昀当即就被抬着下去。 蒙面看着云姒:“我还说摄政王怎么喜欢你这种人,现在看来,果然也只是你这种人了,你们,可都一样狠毒!” “不是你们抓我的孩子威胁我的吗?现在弄的都像是我的错,我有什么错?谋士在外,绝不可能存半点慈心!杀了他就是,要折磨死他,我也无所谓。”云姒冷笑了一声,挑衅地看着蒙面。 蒙面重重砸上门。 陆鹤抓住云姒:“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 云姒颔首:“当然是真的。” 听见这些话,他们都定定地看着云姒。 云姒是怎么为景昀出生入死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其中,一定是有隐情的。 陆鹤闭了闭眼,砸了医药箱:“五年不见,你居然变得这么狠心,连你自己的儿子你都不顾,你还怎么配做人?” 南绛也在此时哭着开口:“阿姐,你教过我的,医者仁心,大医精诚,难道你都忘记了吗?还有什么有人命重要?你现在,居然为了权势,为了不被人威胁,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 东陵初阙颤抖着声音:“景昀是我好不容易带到这里来的,云姒姐姐,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这样,还做什么大夫,行什么医!你配吗!” 陆鹤厉声指责。 在空青来劝时,抬手挥开空青:“连自己亲骨肉都能放弃的人,难保有一天不会也这么舍弃我们。算我陆鹤瞎了眼,看错了人。你这么狠毒,九爷也没法跟你比……” 门在这时候被陆鹤一脚踹开。 他抬手挥开阻拦的人:“我去救!让我去救!” “不准去!”云姒转头,声色俱厉。 抬手之间,陆鹤已经因为麻醉剂倒地。 就连南绛,也是难逃。 蒙面看着云姒,眼中多有震撼。 他见惯了生死,可也没有见过食子之肉,饮子之血的女人。 甚至,还亲手切断了自己骨肉的退路。 夜枭这时候派人来,当着云姒的面开口:“说是那孩子伤得厉害,可能……可能活不了……” 蒙面开口问:“你要去看看吗?那可是你自己的儿子,之前你还紧张得跟什么一样呢!” “我很好奇你们这种人,明明是你们把孩子抓了来威逼我的,在我脸上身上,没有看见你们想要的反应,就怪我恶毒狠辣无情。以幼子挟其母,恶毒狠辣无情的,不应该是你们吗?把我逼得对自己的孩子下狠心,你们何其恶心!” 云姒抬起下颌:“我知道,你们想要带着去南汉,用我,用孩子要挟摄政王谋利。可我不去,我也不会允许我身边的人去。跟天下万民比,景昀的生死不值一提。” “景昀他死了,我也放心了……” “疯了,你简直是疯了!”蒙面转身,匆匆离开。 云姒看着她走的背影,转头看向了十一:“把人弄到里面来,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不准去。” 十一面上难看,上面带着对景昀真真切切的担忧。 景昀是他看着长大的,翻墙爬树,吵吵闹闹,逃学旷课,什么都是他带着的。 如果景昀真的死了…… 十一抬头看着云姒:“主子,如果景昀真的死了……我真的没办法好好看待您了……” 云姒面上毫无动容之色,转过头去,不再看任何人。 这一切,都被屋外的眼睛看得清楚。 夜枭看着气息开始微弱,血流不止的景昀,拧眉问:“那女人当真如此狠心?” “当真!”蒙面低头看向了景昀:“快把这个孩子送去找大夫吧。” 第1638章 景昀脉搏微弱,是濒死之相 “感情是你们这样的杀手,最不应该有的东西。”夜枭提醒:“别是三殿下选了你,让你跟着在外面看了几年的人间,你就有了人的感情。这是杀人的利刃,最不应该有的。” 蒙面双目赤红,看向了夜枭。 夜枭面色冰冷。 是,夜枭这种人,自己的亲弟弟死在了眼前,都能无动于衷,何况是个跟他不相关的孩子呢。 “来人,找找这一代好的大夫。”夜枭开口吩咐,又说:“毕竟是个有身份的孩子,他活着的作用,比死了大。那女人是个舍得下的,自己的孩子都能不顾,也是可怜了这个孩子了……” “可的确是我们抓了人家的孩子,逼着人家……”蒙面开口。 却被夜枭一个眼神看过去,压得闭了嘴。 “你没有名字,也没有容貌。还有千千万万的蒙面,如你这样。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蒙面。”夜枭转身,看着景昀被送走。 但是他还是不放心,要跟去看看。 此时,云令政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景昀会下了狠心,从二楼窗那边跳下去。 这下,都不用他们冒险进客栈,景昀被人抬了来。 “挺好,有他母亲对自己的几分狠心。”云令政脸上没有什么怜悯,只开口吩咐:“准备好了?” 白添翎点头:“好了,他们认不出我。” 在易容完了之后,白添翎坐在了堂前,趁着大家不注意,她拿出药来。 红色的小药丸,像是血一样鲜艳,她一口吞下。 这时候,景昀被送来。 夜枭看着眼前的人是个白胡子的老头子,倒是多了几分可信。 白添翎检查了景昀,道:“这孩子怎么伤成这样?快快……送到里面,我为他接骨。” 夜枭冷声开口:“送哪里?就在这里接!” 这话,让藏在里面的嬴棣面色一凝。 要是夜枭不离身,那景昀就白受伤了。 “这孩子命悬一线!”白添翎快速写了一张方子:“你吩咐人跟着我的药童去抓药,你要是想要看的话,就远点看。我的那些东西都在里面,得进去。等会在治疗的过程之中,你不要开口说话,也离得远些。不然,我保证不了这个孩子的死活。” 夜枭开口:“不行,就在这。” “爱治不治。”白添翎扬手:“孩子你带走吧,老夫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不配合治疗的。怎么,我求着你治啊?搞清楚这是你来求人,带走,不治!” 夜枭抬起手,刀落在了白添翎的脖子上:“治不治?” 刀锋利的很,轻易的,就叫白添翎的脖子见了血。 换了别人就怕了。 可是白添翎是在尸体里面打过滚的,这几年,什么东西没见过,脾气也大得很,张口就道:“老夫还就是无所谓了!杀了老夫,你自己找厉害的治!方圆百里,看看还能不能知道医治的。这孩子吐血了,十有八九是摔得肋骨断了,插到了心肺也未可知。你再耽误……反正老夫也活够了!” 白添翎直接走到了椅子上坐下,恼恨地看着夜枭:“你什么东西,威胁大夫。老子活这么大岁数,见过多少人,是你吓大的吗!” 夜枭没想,今天撞见的,脾气一个赛一个地硬:“你可是大夫,救死扶伤……” “脑子有问题的东西,说了不给你治了吗?是你自己不配合的!瞧着也不是你的孩子,是你拐来的吧?你有本事就杀了老子,老子这年纪能做你爷爷了,死了也就死了。到时候,让我们西洲各部衙门来通缉你!”白添翎目光带着无与伦比的怒火。 这时候,景昀的呼吸已经开始听不见了。 白添翎也无所谓,就这么耗着,看着夜枭。 而在里面藏着的嬴棣,手已经握得骨节发白。 夜枭这会在权衡,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大夫。 但是对大夫来说,时间无价,跟命等价。 他开口:“送进去。” “有毛病,非要耽误!”白添翎起身,嘴里骂骂咧咧:“老子就没见过你这种脑子有毛病的蠢货!还跟大夫犟,你他娘的给老子犟啊!蠢东西,时间都给耽误了,救得活救不活都是问题,要是成了残废……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夜枭被骂得厉害,只是脸上也是不动声色的。 他吩咐出去的人回来,低声在他耳边道:“这周围的人都说秦大夫的确满口粗话,脾气暴躁,好好的时候还行,惹急了,就是一口一个老子,还骂娘。但是医术,是这里顶顶的好。” 隔着帐帘,夜枭看着景昀。 这会儿是真的没有时间调换的。 白添翎剪开景昀的衣服,看见他浑身淤青,手也断了。 心中暗道:这孩子又傻又聪明,还狠心。 “孩子,还有意识吗?回答我一句话?”白添翎拍拍他的脸,再探她的脉搏:“脉搏微弱,是濒死之相,能不能救回来,就看天意了。” 白添翎一手银针,用的出神入化。 一百八十八根落在景昀身上,刺激他周身的血脉,封的封,合的合,催得瘀血之处开始运转。 再抬手,一针银针,直埋皮肤。 瞬间,景昀的脉搏彻底消失。 这时候,外面有动静。 “客栈里面的那些人闹起来了!” 夜枭转身冷笑:“那六小姐不是说不在乎吗,怎么现在开始闹起来了?” “不是六小姐,是她手底下的那些人,见她这么冷血,就跟她闹起来了。其中有个暗卫,闹得厉害,还打伤了我们的人,说是一定要我们把那孩子给治好,不然的话,谁也别想好。” 这时候,外面的浓烟飘了进来。 十一闹得厉害了,直接一把火,把客栈点了。 这瞬间,开始乱了起来。 云令政趁着这个时候,带着嬴棣进去。 嬴棣看着没了气息的景昀,这一招埋针入体隐藏生命体征的办法,他也在云姒那里见过。 没有半点犹豫,嬴棣换好了衣服,直接趟在了床上。 看着景昀被带走,嬴棣将怀中的药递给云令政:“舅舅,靠你了!” 云令政颔首,示意白添翎下针。 白添翎一针下去,嬴棣的脉搏开始减弱。 第1639章 对你成瘾 嬴棣在还有意识之前,转头再看了景昀一眼。 只是景昀已经被成功地替换,推了出去。 白添翎握住嬴棣的手:“我检查过,没有伤到头还有心肺,我会治好他。” 嬴棣缓缓闭上眼。 嬴棣同景昀的互换,至此,算是成功了一半。 白添翎看着云令政:“我会用药让嬴棣看起来像是受伤了一样,等他们找别的大夫查,也查不出来。至于摔断的手脚,就当做已经接好了。银针下去,他身上也会在景昀相同的地方起淤青。” 云令政颔首:“你可还记得景昀身上伤处的位置?” “你忘记我是什么人了?”白添翎捏起一根银针,她眼底的光异常闪耀夺目:“过目不忘,是我最基本的能力。” 银针下去,嬴棣的身上开始起了同样的淤青。 敷上的药,遮掩了痕迹。 就连景昀身上的外伤小口子,白添翎都同样的在嬴棣身上做了一遍。 确保的,就是万无一失。 这时候,夜枭过来,猛的掀开帘子。 白添翎脸上有诧异。 再看见床上的孩子还在昏迷,同样的一张脸,夜枭算是静心了。 事儿成了,白添翎也不再装那秦大夫,只道:“孩子带走吧,一定要小心,不要随意的搬动。他的手我才接好,而且,内伤严重,要吃我给的药。” 夜枭睨了一眼白添翎,动了些杀心。 可是方才又听见有大军朝着这边过来,且还不能躁动。 “多谢。”夜枭扔了银子给白添翎。 看着他们离开,确保了再没有旁人,白添翎转身去内庭。 秦大夫张口就道:“老子就烦这些人!我们药王谷出来的大夫,是怕死的人吗?” 云姒这五年,在医术上没有闲着。 走过的山川大河,见到有本事的大夫,就收为己用。 这秦大夫就是其中之一。 白添翎撕扯下易容,快步去看景昀:“我怕那南汉的人发现了互换,就用银针把景昀的穴道给封了。快把他的穴道解开,再给他吃药。” 战奴的药,方才嬴棣给他们了。 “白小姐心思玲珑,医术高超。”秦大夫也没有服气过谁,眼下看了这么精细的白添翎,忍不住赞许。 几根银针下去,景昀微微转醒。 看见云令政,他张口喊了一声:“舅舅……” “没事了。” 云令政今日倒是对景昀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从前只以为你是个吃喝玩乐的,今日居然直接跳了楼。你可知,若是头落地,那你就没有活路了。” 景昀声音微弱:“知道的,可是你们让我装病,装病无非就是将哥哥也带去客栈,到时候我们互换。那样,难度太大了。而且,哥哥也有暴露的风险。唯有我受重伤,他们的戒心才会降低,母亲不救我,他们才能带着我出来。这样,哥哥会安全些,你们也会安全些。” “哥哥为我折返,我不能……不能让他有事。只是……他还是换了……” 景昀的眼中,有了泪意:“我怎么比得过哥哥呢,我死了也就算了,哥哥不同,哥哥是父王精心栽培的。” “你说什么浑话?”白添翎此时凑过来,摸了摸景昀的头:“你母亲云姒为上天入海求药,为你能活,五年奔波,从不停歇。她做的什么事儿,不是为你?你也是你母亲精心养护的花朵,不许妄自菲薄!” 景昀咬唇,眼眶红了:“我知道母亲爱我,父王爱我,哥哥也爱我,我也会……好好爱自己的。” 云令政不过笑笑,转头吩咐秦大夫:“药引准备好了?” 秦大夫将药送来。 药引是白添翎送来的那药。 “小公子受伤严重,怕是没有元气跟精力承受这个药。” 白添翎将药接过来,同云令政说:“景昀的病耽误太久了,要是再耽误,我怕夜长梦多,谁知道,等会儿我们又会遇到什么,这药,还在不在手上。” 云令政睨了一眼景昀。 景昀睁着眼,不如平时清亮,眼瞧着是要昏昏欲睡的。 “你有什么办法?” 白添翎道:“我用银针激他周身大穴,届时他便如回光返照之人一般,所有的精力都会集中在那一个时辰,来克化这个药。” “风险呢?”秦大夫忍不住问。 他到底是云姒手底下的人,总归是关心景昀的。 云姒上次来的时候,景昀还是个调皮捣蛋的三岁小娃娃,把他丹炉都烧了。 为此,云姒赔了好一套针法给秦大夫。 瞧着他受罪,秦大夫关怀之心起,提醒:“白大夫,小公子可是我们云大夫的心头肉啊。” “有的人会耗尽精血而死,有的人只会陷入沉睡,等过十天半个月,补够了精力,就能醒来。” 沉吟一瞬,白添翎看向了云令政:“我知道你身上有蛊王。” 突兀的一句话,叫云令政拧眉:“说明白,你要做什么。” “药引是人滋养的,是谁滋养就只能是那个,不能换人。所以,你给我你的血,我炼制之后吃下,继续滋养药引。等景昀吃下之后,就等同于有媒介供给他源源不断的怨气,也帮助景昀之后醒来。” 云令政自不会吝啬,只一切地问清楚:“后果呢?” 白添翎看着云令政,眸光微微颤抖:“我会成瘾……戒……戒不掉……” 此时景昀已经昏睡过去了。 他身上的病加上伤一起发作,身上开始发烫。 云姒给的药,已经压不住他的病。 他们不能再耽误。 秦大夫凑过脑袋:“会死吗?” 白添翎垂眸,不敢再看云令政半点:“会……也不会……” 只要云令政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在随时瘾发作的事情,就不会有事。 但云令政不在……可就难说了。 “你要是介意,此事,我们再议。”白添翎将药递给秦大夫:“我想办法,我去想办法。” “回来。”云令政冷声开口。 白添翎转身之际,两人四目相对。 云令政取出匕首:“要哪里的血?” “你只要做了,我就……”白添翎有些后悔用自己的身体养着这一株药,来到这里。 第1640章 还是什么人都护不住,只护住了自己 如果她当真对云令政成瘾,从此离不开,那……那个圣女,又怎么办? 劫了婚是她情非得已,如今……还是情非得已。 明明都是错的,可命运还是推着他们这么走。 他们……要被命运推向哪里呢? “言策……”白添翎声音颤抖,眸底湿润:“对不起……” 对不起,失了婚约一事。 目光相视,白添翎声音轻飘:“你是不是想要问一句我后悔了没有?后悔了……” “后悔当初只为了我自己的医术,我的成就,在我们最爱时,背弃一切,远去南汉,投身医门。” 云令政收回眼,嗓音依旧淡漠:“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 - 此时,客栈之中。 云姒看着陷入混乱的人,她伸手,将南绛拉到了跟前:“互换成功了,南绛,你别跟我们一起走。” 南绛没听明白:“为什么?” “等会儿就会有兵乱来,这一把火,十一放的吸引人来的。乱起来,你们就跟着离开。我身边的人越多,越是会有人拿你们威胁我。离开我,保全你们自己。”云姒身边不要人陪。 等会儿,嬴棣就来了。 空青开口:“主子连我也不要了吗?” “只要你们在外面安全,我做什么都放心。”云姒的话音才落,夜枭的那些暗卫就追了上来。 生怕云姒跑了,夜枭上来就抓住了云姒的手腕。 还没有开口,就听见蒙面道:“下面的人来说,西洲云承祖带兵朝着这里来了。” “云承祖?”夜枭看向了云姒。 云家嫡长子,西洲大将,乃至于是天下排名数一数二的战将。 他镇守西洲边境这些年,给了西洲多少年的安稳。 如今,他反了…… “那不是正好吗,让那云大将军为我们开路。他是为了锦弗公主的孩子谋反的,这孩子在我们手上,我们自然可以‘挟天子令诸侯’了?是不是,锦弗公主?” “你想的倒是美好。”云姒轻嗤:“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你且看看,大将军是爱自己手底下的兵,还是愿意用自己手底下将士的性命,换一个孩子吧。” 这丝毫不在乎自己孩子生死的样子,让夜枭迟疑了。 云姒这一出“空城计”,终究是让夜枭害怕了。 “怎么办?”蒙面看着夜枭:“这是西洲的领土,往前走,就是明帝的统辖。我们可能没法往南汉那边去了,要是不跟云承祖发生争执,那就只能往明帝那头去,把人交给明帝。” 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但是这还不是他们能做主的。 夜枭一把扯过云姒,抬手掐住云姒的脖子:“是你把风声放出去的?否则,那云大将军,为什么会来?” “你说的可笑,我被你看得严严实实,有什么本事放风声出去?还是说你承认自己是个无能的废物?”云姒挑眉,抬手挥开夜枭:“我也是你这种东西能碰的?” “你……!”夜枭怒气一起。 蒙面开口打断:“好了,别跟她吵,她这像是拖延时间,等着云承祖来救她。我们现在唯一的路,就是把他们先送去给明帝。这样,也比强行闯出去,被云承祖活抓的好。” 风声呼啸,火光冲天。 云姒面上无悲无喜,只静静看着这两人。 仿佛送她上哪去,她都无所谓。 她孩子的命,她也不在乎。 这次,真的没有一点能够拿捏她的。 夜枭最后咬牙,决定:“往明帝那边靠,让人送消息出去,就说我们被拦截了,人只能送往明帝处。这也算是我们给明帝的礼物,他承受了我们南汉的恩情,到时候,还是要把这个女人送去南汉,给陛下的。” “好,我这就去。” 远处,云令政看着这一切。 这盘棋,正在按照他想的方式走。 他拿出怀中的信号,打开盖子,青天白日,火光冲上天。 夜枭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有人引了那些士兵到这里来。 眨眼间,就开始被包围了起来。 云姒朝着十一使了眼色,十一转头就去带“景昀”。 夜枭见状,急忙去拦。 场面混乱不堪。 暗卫死士纵有本事,可抵不过士兵人多。 在当务之急,夜枭开口:“先带她跟这个孩子走,其他人,能杀则杀!” 十一没有再跟随,云姒的意思,就是让他留下,保全大家。 只是,即便云姒说的清楚了,空青还是违背了她的命令,冒死朝着嬴棣冲了过去,死死的抓住了嬴棣,同云姒她们一起,被带走。 陆鹤转身,看着身边空无一人,在往远处看,空青青灰色的衣角消失在风里。 “空青!空青!”他声嘶力竭。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当年。 他赶来时,只看见殉主的空青,成了焦土。 好不容易两人在一起了几天,再度分离,让陆鹤几乎疯狂。 南绛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陆鹤的仁心下面,还藏了空青。 空青是他的底线。 空青不在,仁心消弭。 他手中的刀,朝着人身上最弱的地方捅过去时,鲜血飞溅,他没眨眼。 最会救人的是医者,最会杀人的,也是医者。 她就说,跟随在九爷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 原来,陆鹤把自己藏了起来,平时都懒得动手,也没有个动手的机会。 南绛被冲得堪堪后退。 死士的刀落到眼前时,她没了反应的机会。 死亡近在咫尺,一阵风在脸上刮过,如同九幽地狱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额。 “嘭”的一声。 预期的疼痛没有来临,她的身子,落在了一个怀抱里。 睁开眼,眼前的人,让她震惊,又让她恨! “别怕。”云令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横刀。 横刀的刀刃锋利,比剑顺手,抬手之间,就能轻易将人的身躯分开。 脚下的所有都成了焦土。 战斗过后,南绛看着地上的尸体。 所谓血流成为,不外如是。 陆鹤还要去找空青,十一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空青也不希望你涉险!” 他脸上身上都是血迹。 此时冷静下来,看着空青离开的方向。 这种乱世,根本不知道今天过后,明天还能不能再见。 他能做的,只是如果发生了最坏的情况,让空青在路上,不孤单。 陆鹤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手中杀过人的剑,苦笑了一下:“还是什么人都护不住,只护住了我自己的命而已……” “东陵公主呢?”这时候,南绛巡视了一圈,发现少了人! 第1641章 我不说完,我们永远不算完! “救命……” 微弱的声音传出来,南绛他们赶紧寻声找过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南绛第一个发现,声音居然是从一口井里面传出来的。 她脑袋凑过去,就看见……东陵初阙在水井里面泡着! “你怎么在里面?”南绛吃惊。 东陵初阙冷的发抖,颤抖着声音开口:“快救我上去。” 这一身的水,上来了之后,她还抖了抖。 这会儿,珈蓝也急忙忙的冲到了东陵初阙的身边,拿了破破烂烂的衣服给自家公主披上,连她都忍不住夸:“公主你可真会躲……” “我又不会打不会杀,要是冲出去,可不成了……”东陵初阙咽了咽,声音都带了哭腔:“成了别人的倒下亡魂?侥幸没死,也成了别人的累赘。躲在水井里面多安全,就是差一点冷死我。” 这大冬天的,虽然没有雪,可井水也是刺骨得很的。 说着,东陵初阙巡视了一圈,问:“云姒姐姐呢?景昀呢?都上哪去了?怎么不见啊?平时我叫唤一声,云姒阿姐肯定都着急地过来帮我看看的,她很疼我的。” 这话,让南绛沉默了。 陆鹤开口:“被南汉的人抓走了,这会儿,应该是送去了……送去了西洲明帝那一方,要挟九爷退兵。一起被抓走的,还有……嬴棣。” 东陵初阙没料到会这样。 这时,远处有声音传过来。 众人看过去,发现是白添翎。 她眼底焦急,巡视了一圈,问:“大将军没来吗?” 云令政摇头:“声东击西而已,只是他手下的人来了,他现在,不知正在何处耽误了。” 军将在外,总是要遇到很多突发情况的。 白添翎扫视了一眼众人,看着大家都负伤了,便开口:“先去医馆,我给你们治伤。景昀也在那里,现在景昀吃了药,情况好多了。” 她把话说完,陆鹤他们都没有动静。 白添翎劫婚的事情,是大家都知道的。 比起白添翎,南绛才是他们的伙伴,是家人。 对待白添翎的态度,一个个的自然也是排斥的。 白添翎自己也察觉了,没有说什么,只同云令政道:“我先过去,你们随后再过来。” 两人言语默契,南绛别开眼去。 不知什么时候,陆鹤他们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走吧,先去医馆,看看景昀。我们身上也受伤了,你给我们看看。”陆鹤开口,握住了南绛的手腕,打眼瞧了云令政一眼。 云令政目光淡漠,看着他们离开。 随后,才有人过来。 端的一副极好的相貌,二十出头的样子,满眼的光彩,瞧见云令政,朗朗笑起来:“云二哥,好久不见了!” 云令政随之看过去,面上也浮现几分待客的笑意:“萧天策?久违了。” 萧家老七,萧慈的七哥,萧天策。 萧天策笑着过来: “大将军在前,这会儿准备追他们,逼着他们往明帝那边靠。云二哥,我们剩下的人,会把你们所有人,护送到摄政王身边去的。” 云令政看着满地的尸体跟鲜血,淡淡开口:“别太大张旗鼓,护送我们……就不用了,之后的路,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太过招摇,反而引人侧目。” 萧天策点头一笑:“好,但是我得跟随你过去。” 医馆里面焚着一炉香,点燃时,有袅袅而起的雾气,如云环绕在室内,冲散了他们身上的血腥气息。 众人都端坐着,等着南绛过来包扎。 白添翎也没有闲着,想要过去给十一包扎的时候,十一很是平和的开口:“不用了,我等南绛给陆鹤治完了,再给我治。” 都是拒绝她的。 白添翎倒觉得没意思了。 转身,就瞧见云令政坐下。 她走过去:“我给你包扎吧?” 云令政颔首,光明正大的解开衣服。 他原本是个文臣,但是身上强劲有力的曲线分明。 只是如今,他也负伤了。 白添正要裁剪纱布时,云令政忽然抬手轻轻挡开她:“南绛。” 听见他清越的嗓音,南绛下意识回过头去。 云令政转过身背对着南绛:“有劳了。” 白添翎转头看向了南绛,伸手将受伤的纱布递给南绛:“我去看看景昀。” 十一跟陆鹤都已经上好了药,东陵初阙在自己抓药。 气氛,一瞬间变得十分微妙起来。 这会儿到底是战后,南绛也还记得自己需要拿到云令政身上的蛊王。 要是一直回避,怎么让她爱上自己,又怎么拿到云令政身上的蛊王? 她走过去,却见云令政起身,往内去。 在众人面前露出伤口,这会儿,却要进去里面换药? 南绛跟过去,垂着眼,弄好药,开始给云令政包扎。 云令政的目光静静落在了南绛的身上,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 若是没有那件事,如今,她已经是他的妻了。 他到底是个男人,心念一动,便想起曾经南绛在自己身下承欢的样子。 虽然没有彻底占有,但是也差不离了。 就在南绛转身之际,云令政忽然将她拉到怀中,让她坐在了腿上。 南绛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外面就只剩下东陵初阙,陆鹤跟十一都去看景昀了。 她哒哒的跑到门口,也不敢推开,只问:“怎么了!南绛阿姐怎么了!” 南绛面色涨红,挣扎了两下,却发现,云令政抱的实在是紧。 “放开我!” 这时候,东陵初阙还在敲门。 南绛也不想要东陵初阙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刚要开口,云令政吻住了她。 混乱的气息,被吞下的字眼,叫东陵初阙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什么。 她转头,直接去找白添翎! 这么好的事情,得让这个搅和了人家婚礼的人,来看看。 且不管她是好是坏! “白大夫,不好了,云大人那边,你快去看看吧!” - 云令政太熟悉南绛。 她又是个二十已满的姑娘,尝过之前云令政给的欢愉,都已经算是半个女人了。 他的手在她身上爱抚,一寸寸地撩拨,轻易地挑起南绛作为一个女人的自觉。 南绛几乎崩溃。 第1642章 云令政弃婚的原因 她控制不住自己生理上的感觉。 可云令政这么对她,让她觉得,自己是那种花钱就可以的女人! “放开我……”南绛赤红着眼,躲了他的吻:“放开,我不要……” 云令政抱她抱的紧,不让她逃。 更是直接转过了她的头来,让她直面自己:“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南绛。” 南绛在颤抖,她的眸光都在抖。 “你把我当什么了?”南绛在他面前哭。 不知道是谁说过,男人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只要他心里在意,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在意,他都会为女人的眼泪低头。 眼泪落到了云令政的手臂上,冰冰凉凉。 没有让云令政松开南绛,却是让他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南绛开口:“妓子吗?” 云令政的目光冷了下来。 盯着南绛看了好一会儿,他轻嗤了一声:“妓子?” “男人对待那种女人,可都是生吃的。而你跟我……” 云令政的手,握住了她的腿根:“哪一次我不是先让你舒服?” 南绛的嘴唇颤抖,她觉得无比难堪。 云令政拥紧了南绛,淡声开口:“跟我闹了这么多天,你也应该闹够了。等事情结束,我补给你一个婚礼?” 补…… 他拿什么补…… 她什么都没了! 南绛在这个时候,推开云令政:“我当不起!你的妻子,还是让喜欢你的人来做吧!” 就在南绛要走之际,云令政抬手就将她揽了回去。 他本就生得好,清隽的面容此时落了过来,抵着南绛,手掌轻抚之间,轻易地就叫南绛动情。 南绛颤抖了一下,云令政勾唇一笑,握着她的身子,带给她新的感觉。 他存了心地玩弄她的身子,让她越发颤抖得厉害。 此间,云令政开口:“都同我做了这些事,你还能去跟谁?或者说,你确定,别的男人能给你这样的感觉?” 旁人不知道,但云令政知道南绛的所有。 她在他怀里,在他床榻之上动情的样子,只有他见过,他更懂她。 也是因为这个,南绛觉得更加羞耻。 也是拼了命的挣扎。 “大约是小半个月之前,我们在巫族,那时候你搂着我,一声声地唤我的名字,叫我轻一点,说是愿意把自己给我,说舒服。这么快,你就忘了?” 巫族…… 这两个字,让南绛遍体寒凉。 她转头,抬起手,就给了云令政一巴掌。 也是在这个时候,白添翎推开了门。 南绛衣衫不整,云令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白添翎想要开口解释,云令政突然转头呵斥:“出去!” 南绛要走。 门却被关上。 云令政的脾气好不到哪里去,现下挨了一巴掌,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方才的那股情致烟消云散,也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抬手,就把南绛按在了门上:“翅膀硬了?说打就打了?” “南绛,你要的我没有不给的,只是一个婚礼,在你眼里就这么重要,甚至让你分不清轻重缓急?” 南绛仰头,眼底含了泪水:“对!我就是在意,怎么了!我们已经完了,你走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们结束了!” 云令政的眼底冷的摄人。 他捏住南绛的下颌,冷嗤:“是你觉得我脾气好,可以随意听你摆布?两个人的事,结不结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我不说完,我们永远都没完!” 南绛的脸色僵硬:“你什么意思?” 云令政没有再回答。 可男人总归顾及脸面,这次,他也没有再哄她。 两人,就这么冷了下来。 他们的冷淡谁都看得出来。 瞧着时间,南绛却有些犹豫了。 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跟云令政这样的男人玩儿,她玩不起,很容易把自己玩进去。 可……蛊王,需要云令政爱上她,才能取出来。 长嫂怎么办,小哥怎么办……小哥现在还不知上哪去了。 夜色深深,不知走了几天了。 这种微妙的气氛之下,东陵初阙这样性情朗朗的女孩子先忍不住了! “云姒阿姐那边是无事了,我们也往九爷那边赶。今夜也是无事,我们玩儿个游戏吧!”东陵初阙手中拿着一只筷子,看向了陆鹤跟十一。 南绛要起身,却被东陵初阙按住:“南绛阿姐走什么,坐下来玩玩,你这几天沉闷得很。” “什么游戏?”十一开口问。 这几天也的确是闷的慌。 东陵初阙道:“是云姒阿姐教我的,叫吐真言与谁人勇!” 她把规则说了一遍,见白添翎要走,还特意的拉住白添翎:“今天都不许走,都要给我个面子。景昀也喜欢玩儿,是吧景昀?” 景昀靠在云令政身边,拉着云令政撒娇。 云令政不会带小孩,但没有离席的意思。 转瞬间,东陵初阙低头同南绛快速开口:“什么恩怨是非,都要说开了才好。南绛阿姐,这世上没有争取不到的东西,你要勇敢争取!” 说完,东陵初阙把筷子塞给南绛:“你先来!” 南绛有些沉默,随意转动了一下。 这筷子,直接就指到了……云令政! 这是南绛没想到的。 “云大人没有离席,你选择吐真言还是谁人勇?”东陵初阙开口问。 手,还死死抓着南绛。 她看不得冷战的人,他们两个没疯,反正她是先疯了。 以后她若是跟那云大将军有缘,绝不做这种事情。 若是没有,寻了旁人做驸马,她也不要跟驸马冷脸相对,太熬人了,她急性子,冷不起。 都以为云令政不会玩了。 就连白添翎也开口:“言策不喜这些,东陵公主,还是算了。” 沉默在桌上蔓延,东陵初阙心底烦躁。 就在大家要放弃,南绛也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云令政忽然开口:“你帮我选一个吧。” 白添翎一愣,有些诧异云令政的改变,看了他一眼,她又垂下目光。 东陵初阙急忙去推南绛:“南绛阿姐,你要让云大人做什么?” 南绛别开脸:“算了,重新来吧。” “那怎么行!”东陵初阙激动起来,一把抽过筷子:“我来,我替你来,可以代替的,刚才规矩没说清。” 她转头看向了云令政:“云大人为什么要在南绛阿姐的婚礼上离开?”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是可以说的了吧? “不能说谎!”东陵初阙提醒。 白添翎此时手指握紧。 其他人也很想要听听,这到底为什么。 就连南绛,目光也看向了云令政—— 第1643章 你不是想要吗,来吧 白添翎垂眸:“对不住各位,这件事情,事关紧要,不是能拿出来说的。” 这话,等同于是拒绝。 只是南绛看向了白添翎,多了几分执拗:“白小姐,有什么事儿,总归不是你能次次替别人出头的。这件事情,其实我也早就想问了,为什么?” 南绛的目光一点点的看向了云令政:“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抛下离开。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可是你从来没有交代。” 她站起身来:“我作为一个最直接的受害者,我想要知道个理由,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个游戏,不用玩儿了。” “原本也是东陵好心,想要为我争取一次勇敢。我想问,我想自己来问,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南绛的情绪开始不断地涌现,她指着云令政,发泄一般的质问:“你走的时候想过我父母会怎么样吗?他们会为人耻笑!他们的女儿,带回来的男人,大婚之日,转头跟着别的女人离开。” “你说你补偿我?你拿什么补偿?你能消除那些人对我父母家人的耻笑吗?人生大事,生老病死。成婚,意味着新生,这些,你在乎过吗?” 云令政没想到南绛会这样:“那只是一场婚礼而已。” 只是一场婚礼而已? 而已! 南绛愣住了,她眼底含着眼泪地看着云令政。 说了那么多, 那!么!多! 短短的几个字,好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把南绛所有的感情浇灭。 她没有父亲了啊。 没有母亲了啊。 嫂嫂也死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啊! 南绛砸了手里的东西,崩溃地跑出去。 云令政什么都不在乎。 到最后,难堪的只有她自己。 东陵初阙想要去追。 可是白添翎身边的云令政先起身,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矜贵,没有动什么情绪,也没有失态半点,只同众人说:“你们继续吧,我过去看看。” 好像只是处理一个小孩子闹脾气的事情,无关乎什么。 - 今夜下起了雪,寒风吹在南绛脸上,割得她的脸生疼。 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一个不慎,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手被磕破了,鲜血当即滚落。 一双手及时地扶住了南绛,很是温暖。 她抬起头,是一张还不熟悉的脸。 “呦,什么事儿值得这样哭,都把脸哭花了,还摔成了这样。” 是萧天策。 他的脸上是英姿勃发,让南绛一眼就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只是她现在破破烂烂,每个人都光彩万分,只有她一个人陷在人生的泥潭。 萧天策将南绛搀扶起来。 南绛的脸上,越发的崩溃。 这让萧天策有一瞬间的慌乱,含着笑问:“怎么了?” 他第一次看姑娘哭,有些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 明知道不合规矩,可他的手,没有停下。 “你是水做的吗,怎么这样多的眼泪。哪有过不完的坎儿啊,这跟我听说的巫族圣女南绛,可不一样。” 男子的帕子,也是私密的。 如今柔软的帕子擦过女子细腻的肌肤,让从未接触过女人的萧天策,心中微微颤动。 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哭吧,今天哭完,明天不准哭了。” 二十出头郎君,声音清晰。 哄起人来生疏。 南绛耳中却听不见其他,一直朝前走。 她想要找她小哥了,她怎么什么都没有。 别的女子受委屈可以有家人安抚,可以找家人哭诉,她现在一无所有了。 因为她的糊涂,爱错了人,害得全家丧命。 可是大巫师还警告过,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旁人,不然,长嫂会死。 身后有脚步声,南绛的手腕被抓住。 她转过头,看见云令政的脸。 这一瞬间,没有半点犹豫,一巴掌就打了下去。 “滚!” 什么让他爱上自己,她现在,恨不得永远不见他! 云令政挨了一巴掌,也没有生气。 只静静看着南绛,问她:“舒服了吗?” 这太绝望了。 南绛只觉得窒息。 不管她什么样的情绪,在云令政这里,永远得不到她需要的回应。 “我说,你滚!”南绛声嘶力竭:“我要的你给不起,给不了,就不要来招惹我。之前喜欢过你,是我高攀了。我现在才知道,不适合的鞋,是会崴脚,是会受伤的!” 云令政却依旧冷静地看着南绛,问她:“是你自己掉头回去,还是我抱你回去。” 南绛气血翻腾。 下一瞬,云令政将她抱起,直接朝着客栈的方向走。 南绛挣扎,最后还是被扔在了床上。 刚要起身,却被云令政按住:“一个婚礼对你而言,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南绛开口:“如果因为这个婚礼,我失去了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切呢?” “一场婚礼的能力大到了这个地步,让你失去所有?南绛,你总看不清问题的本事。你扪心自问,让你失去你所谓的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切,是因为婚礼的事情?”云令政垂眸,紧紧地看着南绛。 忽然之间,南绛忘记了挣扎。 是啊,是因为一场婚礼的事情吗? 是她爱上了不应该爱的人才会这样。 “冷静了吗?”云令政开口,声音温和了几分。 南绛浑身僵硬,看着云令政。 那血流成河的一幕,历历在目。 云令政低头吻她。 南绛的睫羽颤动了一下,推开云令政。 云令政以为她还要任性胡闹。 可下一瞬,南绛开始脱衣服。 “南绛?”云令政拧眉。 南绛没有说话,依旧在脱。 等她脱得干干净净,躺在云令政跟前。 云令政隐约之间察觉到她的意思,脸色沉了下来:“穿上!你这样,可还有点礼义廉耻?” 南绛没有穿,她迟钝地转头看向了云令政:“什么礼义廉耻呢?不是都被你踩到脚下了吗,不是都被你玩弄没了吗?你不是想要吗,来吧,弄完了,明天好继续赶路。” 他没想到南绛会这样。 原本的喜欢,对南绛从来都有的欲望,现在即便是看着她的身子,他都没了兴趣。 南绛把自己当妓子,把他当个客人。 只是这一瞬的功夫,云令政的情绪激增,转身出去,狠狠砸上了门。 门外,鸾徽过来。 他忍不住,开口道:“方才依稀听见了一句,南绛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别在心里的事?” 此时云令政心里有怒气。 闻言,只道:“长了嘴就应该会用,不会用,伤了也只能受着。我是个人,不是神,猜不到她心思,更不可能看一眼她,就明白她曾经的过往。” 第1644章 因为在我这里,你已经没有位置了 南绛听着这些话,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不值得,南绛,真的不值得。 把感情收回来,哪怕再爱。 睁开眼,南绛开始穿衣服。 雪夜里,她无眠,云令政即便看见,也再没出来找过他。 白添翎劝:“她到底是个姑娘家,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让你们闹成这样。我……我去跟她解释吧……我没关系的……不过是……不过是……” “没必要。”云令政站在三楼的窗边,看着下面的南绛。 南绛身上落了雪,白了头。 恍惚间,云令政想下去,让她回头。 可是她这么自虐的方式,丝毫不成熟。 他想,南绛应该受点苦的,起码是变成熟一些。 毕竟,他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如果她事事需要他猜,需要他伸手,他会很累,她也一辈子无所事事,成为男人身上的菟丝子,寄生虫。 “即便是夫妻,也不用事事据实相告。她想不明白,就让她继续想,总有能明白的一天。也总有她能长大的一日!” 窗户被关上,云令政转身。 白添翎迟疑地喊了一声:“言策……” 见他停了步子,白添翎问:“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没有等他回答,白添翎开口:“我听说过一句话,相爱不能抵万难,合适才能。我想,我足够的成熟,理智,识大体,我也足够懂得你。我拿出我的诚意,能不能换你……” 话语之间,云令政已经转过头来。 目光如同深潭,静静看着白添翎。 白添翎眼底没有什么躲避,也没有扭捏,只大大方方地为自己争取:“换你为我,回头一次,就这一次。” 周围安静下来。 云令政没有立即回答。 只看着白添翎。 他身为一个男人,不否认,曾经弃自己而去的女人回来,追着自己跑,这是个不小的刺激。 起码,能满足人性最底层的隐晦心思。 “添翎,我不否认,你很优秀,你本事就是很优秀的人。你清醒,知道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好,也知道孰轻孰重。” 云令政的目光平静:“就如同这一路,你很聪明地在配合我。我说前面,你就知道后面。你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事,情绪上来就弄乱所有。不会想南绛一样,不分场合,不顾体面。” 白添翎靠近他,没有顾忌,伸手就抱住了云令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你心里这么好的我,你就是不想要回头。” 云令政垂眸看着紧紧靠在他怀里的白添翎,声音清晰:“因为在我这里,你已经没有位置了。” 白添翎愣住,她僵直地看着云令政。 云令政漠然推开她:“下次别这样,到底没了关系的人,男女有别。” “你怕南绛看见伤心?”白添翎问。 云令政垂眸,拂去身上的不存在的褶皱:“即便没有南绛,过去走过的路,我也不会再回头走一遍,哪怕是有人把这条路修得更新的一样。” 白添翎到底难过,伤心了,出了门。 云令政不负责她的情绪,只是迟疑时,不自觉地走到了之前关上的窗户那里,推开了窗。 南绛已经不在那里了。 云令政唤来鸾徽,想要让鸾徽去找南绛。 毕竟现在天黑了,毕竟,她一个女儿家,如今这世道这么乱。 只是看着鸾徽来了,他始终没有再开口。 她长大了,应该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有谁能时时刻刻保护着谁。 此时,南绛心绪好了许多。 萧天策坐在南绛身边,看着南绛给他包扎好的伤口,忍不住夸:“你真厉害啊,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大夫。你叫南绛是吗,没想到,巫医这么厉害!” 被人这么夸,让南绛想到了家人。 她就是被家里人夸赞长大的。 在云姒身边,云姒也这么夸着她。 已经很久,南绛没有听见过这种夸赞了。 “我没有那么厉害……我为人蠢笨的很,我做错了一件大事。”爱错了人。 萧天策却不以为然:“人生数十载,过去了就过去了,过日子过日子,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过’字。我大约知道了你跟云大人怎么回事,南绛大夫,人入穷巷,就应该及时回头才是啊。” 及时回头…… 南绛垂下眼。 她回不了头。 她的长嫂跟小哥,等着她去救。 她还得回到云令政身边去。 萧天策大抵是看出点南绛的心思,笑道:“回不了头,就把该做的事情做了,该拿的补偿拿了,让心里舒服,弥补你的错事。” 冥冥之中,南绛似乎有一瞬间的醒悟。 她看着萧天策,抿唇,道了一声谢谢。 萧天策瞧着南绛离开,忍不住叹息:“二哥也太不懂珍惜了……” 天色太暗了,南绛险些被绊倒。 是一双手扶住了她。 抬头,南绛看见了白添翎的脸。 她没有犹豫,一把挥开。 白添翎感觉到敌意,垂下眼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也不是非要你喜欢的。” “你想做什么?”南绛眼底的恨意汹涌。 她不明白,白添翎为什么能装得这么好。 好像,那些事情都不是她做的。 “只是偶然遇到了你,我跟言策之间没了关系,你不用因为我,跟他吵。在这种地方,这样的乱世,不值得。” 是情真意切的劝阻。 让南绛更为迷惘。 “白小姐,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南绛的眸光一暗:“你是假好心,还是真恶人!” 白添翎拧眉看着南绛:“因为我搞砸了你的婚事,你就对我恨之入骨,大可不必。我不是故意的。” “这里没有别人,别装了。”南绛也在疑惑,到底是不是白添翎做的那些事情。 如果是,她装得很好。 如果不是,那她也不想要误会旁人,报错了仇。 白添翎更为疑惑:“你在说什么?我装什么了?南绛姑娘,有些话,你大可以说明的。你总这么要别人猜,言策尚且没有这个耐心,何况是我这个外人?” 最后一句话,让南绛愣住:“他跟你说什么了?” 白添翎诚恳开口:“南绛,你要跟他一起,起码是要做一个识大体,懂得取舍的女子,这样感情用事,不适合……如果你愿意,我帮你,把你变得同我一样。这样,你才能够跟他匹敌,否则,你两人都不会快乐,尤其是你,总会觉得低人一等。” 第1645章 白添翎的药没了 南绛道:“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如你,我得跟你一样,才有资格站在云令政身边,我现在的状态现在的样子,是配不上云令政的是吧?” 白添翎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要帮你,毕竟我弄毁了你的婚礼,害你的家人跟你蒙受屈辱。若是可以,我愿意到你家人面前赎罪,南绛,我是真心的。” “啪”一巴掌,也是跟打云令政一样,毫不留情。 白添翎本就受了伤,硬生生挨地摔倒在地上,吃惊地看着南绛:“我同你好好说话,你为何要动手打人?” “我为什么动手打人,你心里不清楚?”她父母都死了,白添翎还一口一个到家人面前赎罪? 怎么赎? 跟谁赎! “我……”白添翎张口,面上忽然显露出几分痛苦。 她慌忙的去拿怀里的瓶子,颤抖着手,赶紧倒出来几颗药。 南绛未曾瞧见,抬起手就把她手里的药打翻出去。 红色的小药丸遇到了雪,瞬间化成一滩无色的液体。 白添翎惊恐:“不!” “你还装!” 南绛浑身绷紧,因为极致的愤怒,颤抖的不停:“你就是故意的,你还装!” “我没有装,我……”白添翎痛苦的低下头。 就在这时,陆鹤他们闻声赶来。 也在这个时候,南绛看见再次抬起头来的白添翎,冲她露出一模笑意。 冰冷的雪夜,昏暗与寒冷交织。 这样的冷笑,像是藏在蜜糖之中的一根刺。 一下子,扎进南绛的心脏去。 她想到了父母兄嫂的死。 跟白添翎有关……这肯定跟白添翎有关! “南绛,怎么了?” 所有人都匆匆过来。 除了白添翎的婢女,其他人,都站在了南绛身边。 “小姐,你的脸……”当归是个忠心的丫头,说着,转头就看向了南绛:“是你对不对?你怎么能打人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打人!” 南绛看着白添翎被搀扶着站起身,想到刚才让她毛骨悚然地笑,南绛开口:“我为什么打她,你怎么不问问她!” “就是,南绛阿姐才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打人!”东陵初阙第一个不待见。 陆鹤也随着点头:“我们同南绛相识已久,南绛的为人我们最清楚。你若是故意激怒她,让她打你,现在装可怜,这可就用错了。我们,也不是眼睛看见什么就是什么的人!” 十一点头,手搭在了南绛的肩膀。 南绛心中宽慰,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她失去了家人,还有朋友,跟朋友一样的家人们。 “你们……”当归气哭了,转头指着众人:“你们合伙欺负人!我家小姐是世上最好的人,她不会做那种事情!你们一个个的……都打量着我家小姐没了依靠,来欺负她……” “好了,别说了。”白添翎拉住当归,语气平常,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道:“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想着怎么甩脱责任。” 说完,白添翎就想要走。 当归哭的厉害,紧紧的扶着白添翎:“小姐你解释啊,你不解释清楚,他们都觉得你是不好的人。你人那么好,现在,却让一个山里来的欺负到你头上,老爷夫人,还有老将军要是知道这件事情,得多难过……” “那就说清楚,别说我们欺负人。”东陵初阙开口。 白添翎转身,目光也没有很好。 只把刚才所做所说,都说了一遍,才道:“南绛觉得我看不起她,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说我甚至能够去给她家人赎罪。我从始至终,就说了这些,甚至也是为她好,想要帮她。可她不由分说给了我一巴掌。” “诸位既然都是明眼人,那来断断,我们这样,到底是谁的错,我错在了哪里!”白添翎没有什么哽咽,只是想要替自己讨回公道。 南绛气急。 话是这样的,事情也就是这样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白添翎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自己才是不讲理的。 因为白添翎让自己婚事出了错,她就开始发疯乱打人! 她看向了陆鹤跟十一,还有东陵初阙。 他们三个不说话了。 “不是这样的……”南绛着急。 白添翎道:“我说的但凡是有一句假话,你们现在就可以要我的命。如果说我有错,那我即便是有,最大的错,也是想要为她好,我多管闲事!” 当归:“我只是个奴婢,但是也要说一句,我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不识大体,不讲道理,野蛮任性,分不清事情轻重。如果你觉得我家小姐有错,那云大人也有,你怎么不敢对着云大人撒野,就欺负我家小姐是孤家寡人!” 南绛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巧言善辩。 她想要张口把白添翎说的那些事情说出来。 可是她没有证据,因为这个事情,大家只会觉得她是因为恨白添翎,而编造这些。 而且…… 南绛很快冷静下来。 白添翎这么敢,也不怕她说,无非就是因为她跟大巫师的合作。 如果她真的说了,让人知道了家人的事情,那……那长嫂跟小哥也会死。 白添翎是在故意激她! “小妹!”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 “小妹!” 是消失许久的南离。 身边,还跟着那个小孩子意欢。 夜晚,意欢的眼睛上还是习惯地系着白绫,让人看不清她真实的眼睛。 南绛看见自己小哥,惊喜万分。 刚要开口,南离就道:“刚才的事情我都听见了,看见了。” “小哥,她……” 南绛刚要开口,就见到南离朝着白添翎拱手:“对不住,我家小妹被我们宠的任性了。” 白添翎抿唇,看向了南绛:“让你大婚之日蒙受屈辱的确是我的错,但是我是因,言策是果。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我帮你,你打我,为什么?” 为什么? 南绛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是啊,因为什么呢? 因为她觉得这是白添翎看不起她? 那会让众人就认定,这是南绛内心敏感脆弱,最大的错,就是在云令政,他不去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何必为难白添翎? 说是因为血仇。 白添翎就等着她开这个口,挖好陷阱等她呢! 这些千丝万缕,让南绛的目光越发清明。 第1646章 舍弃南绛,抓住南绛 南绛笑了:“你真厉害,白小姐,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 苏韵柔,只怕也别不是白添翎万分之一。 也是,白添翎是什么人,可是身有所长,有所成就的。 大巫师说过,若白添翎是男子,这朝堂之上,一定有她的名字跟位置! 果然,是云令政曾放在心尖,她说一句,都要吃一记耳光的上等白月光! 白添翎深吸一口气,看向了陆鹤他们,最后,才落在南绛身上:“对不起,我知道做什么都不能弥补。你如果还是有气,那就继续打我骂我。我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你却是不应该多管闲事。”意欢这时候拉着南绛的手开口:“我阿姐自己长这么大的,又不是你养的,你狗拿耗子,摆出一副为别人好的样子,别人不接受,还是别人的错了?” 意欢根本不像南离他们,非要讲什么道理。 她就看不惯白添翎,她就是不讲道理怎么了! “我南阿姐又不是小孩子,要你管呢!你管好你自己吧,自己都管不好,大婚之日,撬走别人的夫君,撬走就撬走了,还恶心人。我教教你好不好呀,白姐姐?” 白添翎面色平平,面对意欢的话,像是对待一些无赖一样,毫不在意,只朝着陆鹤他们拱手:“我先走了。” 陆鹤他们点点头,看着白添翎走了之后,才看向了南绛。 南绛有口难言,只能任由她们误会。 可东陵初阙开口:“要是别人撬走我的夫君,还说什么要教我,我肯定也不开心。我觉得南绛阿姐打的好!” 意欢眼眸一亮,伸手来拉东陵初阙:“仙女姐姐!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东陵初阙长得极美,当初的东陵第一,不是说说而已。 如今一日日的长大,模样也开始长开,倾城绝色,明艳动人,到哪里,都是惹人注意的。 只是她现在打扮成了男子…… “这是……”东陵初阙疑惑。 南绛深吸一口气,面上多么的云淡风轻:“是我的小妹妹,意欢,巫族的小阿妹。以后,她就跟着我了。” “我们人太多了,还要带着个孩子,怕是有些麻烦。倒不是说不能带,只怕保证不了安全。”陆鹤开口。 南绛道:“那你的意思是?” “把这个孩子先安置在哪里吧,咱们这一趟去,毕竟不是回家,也不是游山玩水。这一路风险重重,带着她着实不方便。”十一也说。 可是南绛不想要就这么把意欢放在这里。 “她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是不是麻烦,嘴上说也是无用的。如果她真的遇到了危险呢?到时候我们所有人停下来救她?南绛,不要意气用事,咱们把意欢安置在一处人家,等一切平息了,再找人来接她。”陆鹤环视了一眼周遭: “咱们这一路走来,遇到太多埋伏,也遇到许多关卡,多一个人,就是多分危险。行路的时候,尽量的减轻路上的包袱。” 南绛摇摇头:“不……我要带着她,我对她的安全负责。” 看着讲不清楚道理的南绛,陆鹤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十一。 十一平时是个火急火燎的,这会儿耐心同南绛说:“你对自己的安全都负责不了,怎么负责别人?南绛,听话,别任性。” 不只是那句话刺激了南绛的神经。 她的目光骤然转变:“我任性?我……我不是任性!我嫂子的几个孩子都不见了,你们也说了,乱世危险。她一个小孩,安置在哪里合适?都带着景昀了,多一个孩子怎么了?” “不要激动南绛,景昀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我们这一趟去,就是为了送景昀过去的。”陆鹤这个时候也开口安抚。 南绛死死地咬着下唇:“我没有激动!我知道景昀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但是……” “让大家一起表态,好吗?”十一开口,转头看向了南离:“你小哥到时候也一起留下,照顾这个孩子。” “不能……小哥不能留下。”南绛看向了南离。 南离需要吃药,她走的时候给了足量的药,他都不知道自己受控制了。 这会儿,他们所有人聚集在了客栈里面。 白添翎道:“我就不表决了,你们做了决定,告诉我就是。南绛她……不喜欢我,还是不要激化矛盾。” 这话让南绛火冒三丈。 刚要开口,便看见云令政过来,招了白添翎:“现在是确实是越少越好。” “你什么意思?”南绛握紧拳头。 云令政道:“南离,意欢,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凭什么呢?”南绛嗤笑。 都这么多人了,带上两个难死他了? 云令政看着南绛,沉沉呼出一口气,耐心解释:“十一会武功,遇到危险可以帮忙拖延。陆鹤会医术,景昀离不开他,萧天策是开路人,而你是巫医,路上有人受伤,也需要你。东陵公主身份不同,她是来大周和亲的,如果被抓走,会激化东陵跟大周的仇恨。而且,她身边有珈蓝保护她,这一路没人让她操心。” “说来说去,就是觉得我小哥跟意欢无用,拖累了进程?”南绛指着白添翎:“她呢?那她呢?” 白添翎的脸色不太好:“我会医术,且,我也没有拖累什么。我在,也可以为言策的一切行动搭把手。南绛,你……别太任性,这样太不识大体。你把大家的命放在心上吗,说了那么多,你好像还是什么都不懂。你不应该这样。之前是我多管闲事,但是现在,涉及到大家的安危,我总能说一句的。我也不赞成带着你的哥哥跟妹妹。” 这次,陆鹤跟十一,也不能站在南绛这头了。 东陵初阙道:“不然这样,我先行,我跟意欢,还有南离,我们先动身?” “不能。” 云令政一口回绝,只看着南绛:“你非要因为你的私事,耽误所有人时间吗?” “那我留下来,跟他们一起。有陆鹤跟白小姐,不需要我。”南绛看向了南离。 南离不愿意让南绛为难,只说:“小妹,不用的。小哥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还不能自已照顾自己吗?你先走,小哥朝着大周去。” “不能的。”南绛咬牙,看向了白添翎。 她怎么跟南离说出事实,她身上,肩负了这么多人命。 就在南绛再要开口之际,脖子上忽然酸痛了一下。 转过头,昏迷的最后一眼,她看见了云令政。 是云令政抬手劈晕了她。 第1647章 你云姒连畜生都不如! 南离快步上前,他想要说的话,可还没有来得及说。 云令政抱住南绛,再看向了南离:“我会把你们安顿好。” 南离点头:“行,我自不愿意拖累大家。只是巫族遭遇大灾,父母家人都避难去了,南绛也因为婚礼一事多耿耿于怀……” “此事是我之过,等此战过后,我自会上门请罪。且不管你们愿意原谅与否,我该赔的罪,都会赔给令尊。”云令政自然是记在心上的。 南离看着云令政将南绛安置在了床榻之上,忍不住开口:“你既然是把错记在心上的,又为何不对南绛说明白?” “你的妹妹你自己最清楚,太过意气用事,我说什么都没用。有的事情,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才能一次就让人长记性。”云令政吩咐鸾徽过来,找了地方将南离跟意欢安置。 南离对父母之仇丝毫不知情,只道:“曾经的南绛是一轮太阳,可自从出了些事情之后,她开始自卑敏感,做事瞻前顾后,总害怕犯错连累旁人,活得小心翼翼。云令政,如果你能跟她重归于好,我想我的家人自然愿意看见,因为我看得出来,小妹是喜欢你的。” 云令政没应声,只是转头看向了昏睡的南绛。 南离最后再开口:“但是若是你给不了她想要的,那就算了,别再折磨她纠缠她。一个男人而已,这世上的男人,多的是。” 云令政看着南离,依旧没有开口。 南离出了门,迎面就对上了白添翎。 白添翎笑笑,拿出一些药来:“我怕你们路上遇到些什么伤痛,给你们准备了药。” 南离看着那些药,没有伸手,只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家小姐先前那样对你,的确是不好……” “没关系,我不会计较的。她小我几岁,我把她当做妹妹看待。而且,是我对不起她,但我的确是有无法言说的理由……等大战过后,我也愿意去求得原谅,即便是不原谅,我也愿意赎罪。她现在,只是总因为我的存在吃醋,相处久了,会好的。” 白添翎将药送到南离跟前。 南离也没有那样非要恨之欲死的心,他接过了白添翎的药:“多谢白姑娘,但赎罪一事,你确实应该去,就是你们对不起我小妹。” “好。”白添翎轻轻应了一声,看着南离离开。 当归有些不服气,忍不住开口:“这个南绛怎么这么大年纪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一点不会考虑大局。云大人也是奇怪,换了平时,有人这么乱事儿,早就被云大人解决了。可这次不知道怎么,云大人居然还强行带着她走……难不成,真的喜欢那种不识大体,上不得台面的人?” “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情,我们不要议论。我跟他的事情,早就成了过去式了,别总是往嘴上提。再说,我也不想要再跟云令政,还有些什么。” 白雪坠落,白添翎带着婢女往回走。 当归不忿:“当归觉得,那个南绛连我都不如。我还知道轻重缓急呢,她是什么都不懂,由着性子闹。这种蠢人在身边,当真是烦死了。就算是小姐不跟云大人在一起,这种蠢人,也只配跟个什么贩夫走卒,最好是那种小男人,每天围着她转。” “不过真的到了那种时候,只怕她又要嫌弃别人没本事。真是……什么人啊,自己没本事,一天事儿还挺多的。” 白添翎侧眸睨了一眼当归,不过笑笑。 当归居然觉得今天小姐有些不同。 “以往奴婢这么抱怨,早就被小姐教训一通了。今天小姐倒是听着奴婢的话了,可见,奴婢说的还是对的。” 白添翎依旧是笑着,在雪夜里,昏暗的光线下,犹如野兽亮开獠牙。 悠悠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居高临下:“情情爱爱,不堪大用。只有蠢人,才会把情爱当做人生之中的唯一,放在第一位。当归,我们可不要做蠢人呢。” 当归点点头:“奴婢知道,只是这话,许久没听见小姐说了。” “我会努力争取,以后常说给你听的。”白添翎含笑,摸了摸当归的头。 她转眼,挑眉看向了远方:“嗯……怎么才能争取到这个机会,经常说给你听呢……” 当归不解地看向了白添翎:“小姐说什么,奴婢不懂。小姐好好活着,就能经常说给奴婢听啊。” 白添翎闻言,笑起来。 - 天亮了,此时,云姒这边。 她吃饱喝足之后,看向了“景昀”。 “景昀”这会儿也悠悠醒过来了。 白添翎的针灸术实在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连云姒都不得不在心中赞了一声厉害。 “母亲,我想吃东西。” 这一声,云姒断定了是嬴棣了,的确是换得成功了。 云姒起身,朝着外面喊了两声:“吃的有吗?” 夜枭走出来,睨了一眼嬴棣:“怎么,知道关心孩子了?” “你也可以让他被饿死,我只尽口舌之力。”云姒笑笑。 经过了那件事,夜枭也对云姒另眼相看。 能够置亲身儿子与死地的人,男人多的是,但女人,几乎是找不到的,没听说过的。 这样的女人,会比男人更狠辣。 夜枭朝着云姒脚边扔了几个包子。 可云姒却没有递给嬴棣,只拿起来,自己慢慢地吃。 “野兽尚且知道顾及幼子,你倒是连畜生都不如了。”夜枭看着云姒这样,嘴上说着,心中却发凉。 他们以为抓住了孩子,就等同于拿住了云姒的软肋。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父爱不是是个男人都有,母爱亦然,真是让他们开眼了。 嬴棣眼底带着虚弱,朝着夜枭看去:“我……喝口水就行。” 蒙面跟在夜枭后面,看不下去,走过去,把肉干递给了嬴棣。 还有肉包子。 比起云姒那几个素包子,好多了。 夜枭没有阻拦,嘴上还是说:“这种孩子,带着也是个累赘。这一路这么漫长,也没人在乎他,带着他,还浪费口粮。” 第1648章 霍慎之会心软的,会服输的! 因为他已经控制不住云姒了。 嬴棣默默地吃着肉包子,没有说什么。 云姒道:“那就直接杀了吧,我这几年为他到处寻药,也累了。给我个痛快,孩子嘛,只要我活着,还是能生的。” 别想故意说给她听! 嬴棣有些庆幸,是自己听见这些话。 虽然知道是假的,只有云姒足够绝情,他们的日子才能好过。 可景昀这样的听了,必然会难过好一阵。 蒙面睨了云姒一眼:“说不定大周摄政王那边有用呢?” “他的女人都是这种心狠手辣之辈,他又是什么好人吗?你忘了,那个人更狠,说什么为北凉增兵,转头,就张口从我们手里撕下北凉一大块肉。听说北凉的皇帝,从前还跟他关系不错呢。”夜枭说着,眼底冷却下来。 无懈可击的人,最难办。 蒙面提醒:“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仁不当政,善不为官。那摄政王要是心慈手软的,就没有大周今日盛况了,也不会成为我南汉的最难解决的对手。” “那这个孩子,说来倒是无用了。”夜枭看向了嬴棣,对他动了杀心。 可这期间,他的目光,还是在看着云姒的。 云姒当真半点动静都没有,仿佛没有听见,也仿佛,这孩子,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可即便不是她的孩子,她也是做大夫的。 从医的人,就这么狠心? 夜枭不信!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云姒就是无动于衷,只动口舌之力。 他们拿她没了办法。 嬴棣开口:“明帝……明帝那需要我。” 夜枭冷笑:“你一个小孩知道什么?” “大舅舅以我之名起兵,只要把我送去明帝手里,就能逼大舅舅不战而降。”嬴棣尽量地装作懵懂一些。 云姒看向了嬴棣,这要是换了景昀,说的只怕是:无所谓了,杀吧。 夜枭蹲下身。 如果不是他们都晕到了现在,夜枭都要怀疑是云姒教他的。 “你倒是个贪生怕死的,半点你父王的能耐都没有。”夜枭上下打量着嬴棣。 说不出来时哪里像那战场上骁勇无比的霍慎之,可这么看着,依稀就像。 还隐约之间,像他身边的这个女人。 嬴棣声音低,有些虚:“父王舍弃我,母亲不要我,我不想这么放弃自己。不是说,蝼蚁尚且苟且偷生吗?” 这话,倒是让夜枭起了点别的心思。 他哼哼一笑,缓缓起身。 “那就看你值点什么了。” 这个时候,外面有声音进来。 “明帝到了。” 这是西洲明帝这一方驻扎的战场。 明帝亲自到,可见对云姒和景昀这两个筹码的看重。 再见明帝,已经时隔多年。 云姒坐在明帝对面,想起曾经离开帝都时,给了明帝的东西。 喊了五年的父皇,如今四目相对,只剩下唏嘘。 “时隔这么多年,还是很是对不住你。”明帝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话,是云姒意料不到的。 她没应答,只等着明帝说下一句。 明帝鬓角多了许多白发,看向了云姒身边的嬴棣:“景昀也长这么大了,好久没见了,先前你还在信里叫我皇爷爷呢,现在见到我了,怎么不叫了?是不是……也记恨皇爷爷呢?” 嬴棣只看着他,心中有些陌生。 瞧着这母女两人,明帝叹了一口气:“云姒,我想起来,当初你跟霍慎之到西洲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是挺要好的。是你,救了麒儿的母亲,我最爱的人。现在,我们弄成这般田地……” “好了。”云姒垂下眼,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别装了,装惨又有什么用?你要是真的知道错,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了。说说看,你想要怎么样?” 明帝的目光依旧,只是听见云姒说这些,忍不住叹息:“那就跟着我回宫吧,我总想要补偿你们一些的。” 说罢,又吩咐身边的侍卫:“去一封信给霍慎之,告诉他,他的妻儿在我这里。若是想要妻儿平安,就派人来跟朕谈。若是不想,那朕……也只能就事论事了。” 这时候,夜枭走进来:“陛下,这是我南汉之主的新到的信。这人毕竟是我们南汉带来的,所以,能不能带走,还得看我们这边的意思。” 明帝没有碰,只问:“信已经撕开了,你且说说,是什么。” “我们陛下的意思,是要摄政王放了三皇子。” 说着,夜枭有些迟疑:“只是陛下您想要摄政王退兵,我们陛下要摄政王放人,不知道,这两个条件加在一起,这两个人,够不够换的。” 说着,夜枭看向了云姒。 明帝郎朗一笑:“这算什么,曾经为了个女人,那大周堂堂的摄政王,可还立下城池之约呢。孩子他在不在乎朕不知道,但女人,他是不会放手的。这可能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他看向了云姒。 云姒不过笑笑:“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明帝低头一笑:“身在皇位,哪能安什么好心啊。我的儿子都被你夫妻二人给害了,我的好心,也死了。你们害他的时候,有没有安好心想想,曾经,你们也照顾过他一程。” 说罢,明帝挥手:“把信送出去,把人带去帝都。告诉霍慎之,想要妻儿,就拿诚意来换!” “都说大周摄政王领兵从无败绩,也从未退让过。这次,朕也想要见见战败退让的摄政王!霍慎之会心软的,会服输的!” “十天之内若是没有答复,那就砍断云姒的一根指头送过去。二十天之内要是没有答复,就把景昀的尸体送过去。一节节的身体送到他眼前,他总能有个决断的。” 先前明帝不说云姒的身份,是因为手里面没有筹码。 现在云姒已经在他手上,他已经不怕了。 夜枭跟蒙面目送着云姒离开。 天的雪色,夜枭转身看向了蒙面:“陛下的另一个意思,不惜一切代价,带回白小姐!” “我们的人过来说,白小姐留下了暗示。”蒙面这才道:“是魂香,暗示我们追杀的,不留活口。” “是吗?对方是谁?”夜枭倒是好奇,这么久都没有消息的白添翎,现在怎么又跟他们搭上了。 蒙面道:“一个巫族人,我们都认识,是那个巫族圣女的哥哥,还有一个小姑娘。” “那就杀了吧。” 深浓的天色之下,南离的药性开始发作。 意欢赶紧找药,忽然发现没有带在身上:“在包袱里,我给你拿,你等我!” 第1649章 他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家人 意欢匆匆的跑下楼,可是包袱在后院那边。 她转了个圈,刚进屋子,就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因为早年前眼睛不好使,在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里面,她就刻意的去听。 自己歪打正着的训练。 慢慢的,就训练出了一个好听力。 安静下身形,意欢马上就听见了似乎是有多很多,行走之时,有兵戈之声。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南离,南离现在需要药。 这个时候,遇到兵乱,他逃不了的。 意欢打了个激灵,抓起包裹,一边往暗处跑,一边在包裹里面找药。 找到了药,她把包裹往远处扔,制造出一种出逃的假象。 之后,就开始不留余力的朝着南离所在的方向去。 她第一次感觉到担负了一条人命在身上的感觉。 那兵戈脚步之声,也离她越来越近。 这样的雪夜里,雪咯吱咯吱的声音,尤其清晰。 意欢平尽全力的跑到了楼下,仰头看了一眼南离所在的三楼。 进了,就在三楼了! 她手中有药,南离也不是软弱之辈。 只要吃下去,他们就一定能够逃出去。 南离是巫族的人,他有蛊虫的,他们绝对能够逃出去! 黑暗之中,意欢的心中生出期颐。 这种生死时刻,她不是第一次经历,她什么都不怕,总归一条命而已。 可就在她的脚快要踏上第二层楼梯的时候,正门,有人破门而入。 领头的人冲进来,只说了一声:“搜!” 意欢身子一颤! 这是在找人? 她刚反应过来,就有厉害的人飞跃上三楼。 门窗在这个时候,也被破开。 这是害怕有人逃跑,将所有地方都围堵起来。 这一瞬间,意欢再不能往前半步。 她藏身招财草后的花盆那里,由着夜色做庇护,却也不是绝对安全。 紧接着,她就听见了这个客栈为数不多的客人被抓了出来。 很快,就是南离! 南离面上带着痛苦,但被抓时,依旧挺直了脊梁。 意欢捂住嘴巴,不敢让自己出生。 她手中的药,也被她捏的死死的。 只差一步,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把药交托在南离的手里了! 忽然一瞬,一簇火,燃了起来。 试图躲避的人,被乱君一刀挥下。 那头滚了滚,就落在了意欢眼前。 她第一次见杀人,小小的身躯,颤抖不停,手死死的捂住嘴唇不敢出声。 这时候,有人开口:“还有没有躲着的,现在出来,可饶你们一命!我们是在找人,找人就走,不会滥杀无辜!” 意欢神经紧绷,听见这话,身子下意识的想要出去。 可是下一瞬,她凝固住。 不能……不能出去…… 她离开金陵时,女帝说过,出门在外,哪怕是自己作死了,也不要信别人,宁可死在自己的手上,也不能成了别人哄骗之下的亡魂! 意欢看着被推到人群之中的南离,死死的咬住了嘴唇,不敢出声,更不敢出去。 “找完了吗?”领头的人问那些巡视的人。 巡视的人点头:“余下的不知道躲在哪里,能找的,都在这里了。” 领头点点头,转身过去看向了众人:“你们之中,可有叫南离的?” 从意欢这个角度看下去,刚好能看见一楼楼下的情况,她又一身黑色,藏在暗处,从楼上望过来,二楼这个拐角,就是个死角。 这会儿,她神色一凝,猛然发现,这些人果然是带着任务来的! 而且……意欢定睛看过去,发现他们身上的穿着跟中原人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脖子上带了图腾。 是……是巫族的人! “不说话是吧?”领头提着刀走上前,抬手之间,手底下的男人轰然倒地。 一条命,就这么消失。 “不说话,我就杀到南离说话为止!” 此时,南离忍着痛苦,抬起头来。 在看见第二个人被领头抓起的时候,他压抑的声音响起:“我是南离!有仇就找我,别伤害无辜!” 寻着声音,领头看见了南离。 南离撕下易容,领头眼睛一亮:“圣女的亲哥哥啊,我们找的你很费劲,原来是易容了。啧啧,真会啊你。” 说罢,领头直接将南离一把拽到了跟前。 南离像是一条狗,被踩在了地上,毫无尊严可言。 楼上,身子瘦弱的意欢,死死捂嘴,眼泪忍不住的流。 她应该怎么办…… 南绛阿姐在哪里? 他们会不会折返回来。 意欢仰头,看向了外面的夜色,心中不断祈祷:南绛阿姐跟南离阿哥都是好人,求庇佑大魏子民的娲族保佑他们,渡过这次灾难…… 可是祈祷的声音才落,南离就挨了一刀。 “像条狗一样,也配做我巫族子民?我巫族就是有你这种人,才会到现在这种地步。” 领头抓起南离凌辱:“磨磨蹭蹭,拖拖拉拉,要拿的东西总拿不回来,你妹妹无能,只能你这个做哥哥的受着。” 说罢,南离被人揪住头发,对方发泄似得开口:“来打个赌,一人一刀,看着他什么时候死,不能砍重要的地方。我赌一文钱,哈哈哈哈……” “十文钱!” “五十文!” 一声叫价,南离身上就多一刀。 意欢在楼上看着这一切,心越来越凉,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 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办! “命真大!”领头抓起南离的头发,看着他浑身已经血肉模糊,忍不住啧声:“这要是在巫族,你是要被拿去炼药的。最后一刀,谁来?” “他叫的难听,先割了他的舌头,我们玩一夜!” 这种杀人游戏。 让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意欢几乎吓得昏死过去。 到最后,就连那些百姓,也一个个的吓晕,吓得哭泣。 意欢捂着嘴巴,闭上眼睛:不要不要……不要这样…… 可是,杀人者依旧在狂欢! 每一刀,都砍在从无作恶的人身上! 他们不觉得害怕,不觉得有问题,只觉得畅快。 不反抗的南离,让他们越发猖狂! 在南离被抓起来,舌头被割断的前一刻,原先刀刀不出声,生怕吓到藏在哪里的意欢,此时开口,声嘶力竭的怒吼:“活着,妹妹你一定要活着!” 他叫南绛小妹。 叫意欢妹妹。 这一声嘱托,是对意欢。 他不知道意欢听见没有。 也不知道意欢有没有看见。 咬舌自尽的前一刻,他想起这辈子还有很多遗憾。 父母兄长不知道怎么样了。 南绛需要他这个哥哥陪伴。 意欢还小,虽然萍水相逢,可是带给他无限温暖,她像南绛小时候,喜欢跟在他身后,叫哥哥。 还有……还有那个他对不住的女子…… 明鸢姑娘…… 今晚的第一滴眼泪,从南离眼眶滑落。 第1650章 快要到九爷身边了 死亡来临时,没有特别的痛楚。 南离不知道南绛从哪里听来的,说是人死的时候,身体会分泌出一种叫什么的东西。 太久远了,他记不清了。 如今,他只能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没有想象之中的痛,他的眼前,出现了许多人。 巫族还是从前青葱翠绿的模样。 父母还年前,带着他们兄妹认药。 很快,兄长们长大,如同鸟巢里面的鸟,开始飞离自己的家。 小妹也被耶律可汗送去中原,学习医术。 南离也想要去,他原本也是医术不俗的人。 只是他走了,家里就没人了。 他愿意隐藏自己的能力,隐藏所有的本事,扶着小妹登高,陪伴在父母身边,为兄长们尽孝,让所有人没有后顾之忧。 男子有的是机会,小妹是女子,机会太少了,能成巫族圣女,又有厉害的医术傍身,有朝一日,就能福荫整个巫族,这也是他脸上的荣耀。 等到了那时候,他在开始过自己的生活,再为了自己活。 依稀之间,南离看见自己也背着药箱,同许多巫医一样行走在天下之间,治病救人。 他唇边露出一抹微笑,口中念念:小妹……阿爹阿娘,阿兄…… 只是,他舌头没了,说不出话来。 只是最后,他眼底的光暗了,徒留一片血色。 意欢几乎崩溃,几乎疯狂。 她从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恨不得冲下去,吃了他们的肉,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 没了害怕,没了恐慌。 如今,意欢眼底只有浓浓的恨! 抽筋扒皮,吃肉喝血,亦不足抵消此仇此恨! “死了?”领头的语气之中,居然还有些可惜:“怎么就这样死了?” 其他的人,在挥刀的时候畅快,不觉得对方会死。 这会儿死了,反而有些担忧。 他们面面相觑,觉得又不是自己的错,每个人都挥刀了,是南离自己承受不住的。 这时候,看着其他人,领头开口:“绑起来,烧了这客栈。据说还有个小孩,找出来,也不能留活口。” 领头的人看向了其他巫族的人,他们显然对这档子事还不是太熟练。 直到领头厉声呵斥:“还不快!” 火势开始蔓延,哀嚎之声不断。 意欢浑身无力的坐在这个死角,眼泪已经流干。 她也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父亲没有找到,母亲她也没见过。 这可能……就是她的命了。 也就在这时,苍茫的天地,昏暗的雪夜,荒芜的客栈外,响起了狼嚎。 “这个地方就是有野兽出没得,大家小心一些!” 西洲边疆依靠山脉,这里地处荒凉,如今这种冬日,多的是下山的狼群,出来找吃的。 “火光吸引了狼群,不知道是有多少,但是不值得更一群畜生交手,大家快退!” 说完,领头的带着人外冲。 可火已经烧到了二楼,意欢下不去了。 她只能往上跑,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这么想着,意欢擦去眼泪,朝着楼上冲。 这个时候,听见了脚步声,领头的寻声看去,就看见意欢的身影。 “还有人!”话音之间,他掷出手中的刀。 本就是连过的,这么一刀扔过去,直直插入了意欢的后背。 她只觉得剧烈一疼,整个人就跌倒在了火海之中。 火舌抚过她的手背,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她的头发,也开始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浓烟袭来,又一口气,熏得她睁不开眼睛,也难喘息。 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她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不顾一切的朝着楼上爬。 可是她太小了,她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鲜血淌了一地,她再也没有一点力气。 “嘭”! 有什么破窗而来,意欢已经昏迷,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清。 熊熊火海,焚尽所有。 到最后,只剩下一片焦土,风一吹,不知谁是谁,全都成尘灰。 “咳咳咳……” 南绛被风吹得清醒,咳嗽着醒来。 抬眼看过去,这会儿正在马车上。 马儿急速朝前,她不知已经过去了几天。 环视了一眼周遭,是白添翎给她盖上了一张被子:“你醒来了?” 南绛愣住,下意识的起身,看着白添翎:“你怎么会在这里?” “言策那一掌用力太过,把你给劈晕了。你身体有些虚,这么躺了四天。别这样,我没有恶意。”白添翎奇怪的看着南绛。 “你……” 白添翎迟疑的开口。 南绛厉声:“别过来!” 雪夜那一晚,白添翎的笑,又在眼前。 白添翎收回伸出的手,此时马车缓缓停下:“现在到客栈了,过了这一座城,我们就能见到摄政王了,到时候,说不定能见到云姒,不过也只是说不定。” 提起云姒,白添翎严重总是有笑的。 她跟云姒关系不错,云姒这样的女子,她很喜欢。 已经很久没有跟云姒研习医术了,她希望云姒一切平安。 “少假惺惺的!” 南绛掀开被子,起身出去。 下了好多天的雪,这会儿雪已经停了。 阳光照射着四野,倒是都是白茫茫一片。 南绛赶忙要过去,就听见白添翎声音响起:“别慌,这里的军将很多。如果你太不稳重,会被人笑话,也会被人看不起。人都是喜欢拿捏浮躁之人的人,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一步步来,你可以的。” 转过头,南绛看着白添翎。 要不是那一晚,她的笑,今天白添翎说这些,她都要以为她是做梦! “我对你没有恶意,我甚至可以帮你回到言策……不,回到云大人身边去。嗯……这些日子,他很关心你。说是我照顾你,可是他每晚都守在你身边,事事亲力亲为。” 白添翎的话还没有说完,南绛已经朝着陆鹤他们过去。 当归这时候过来,忍不住同白添翎道:“小姐说这些做什么?看这个山里来的上不得台面的,一股子小家子气,根本不识好歹,而且小姐只是搞砸了她的婚礼,归根究底,还是为她好呢,她……” “住口!”白添翎厉声呵斥: “我说过,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你这样议论别人,说别人的不好,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我搞砸了她的婚礼,她恨我也是情有可原。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你这样说人是非,没得让人听见,说我白添翎不会教身边的人,让人以为,我也是这种喜欢说人是非的人。我教了你好几次了,你再说,我就不能留你了。” 当归被斥责的心里难过,看着白添翎的背影,小声嘀咕:“小姐前几天还不是这样的呢……” 此时,南绛将要到陆鹤他们那里。 还没有靠近,手腕就被握住:“你身体虚弱,跑的那样急做什么?” 她转头,就看见是云令政。 原本的着急,现在化为一声质问:“我小哥呢!” 第1651章 隐瞒兄长已死的事实 这时候,下面的人过来:“人已经派过去了,保护南离跟意欢的。” 云令政收回言,同南绛解释:“先前人手不够,只能先以多数人安全为主,现在快临近目的地,就分出了人过去保护你小哥他们。” 南绛还是害怕。 她不是非要不顾大局带着自己小哥还有一个意欢。 是她怕了,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的死在自己眼前,她根本没办法接受在这种时候,把自己的小哥放任在其他地方不管不顾。 尤其是,小哥身上还中了蛊,很容易出事儿的。 还有意欢,意欢那么小,虽然机灵的过头,可是是因为流浪的孩子需要自我保护,一切都情有可原。 鸾徽道:“南绛你放心,你的小哥会没事的。大人派去的,是顶好的护卫。” 南绛转头看向云令政。 只是一眼,她又恨得彻底。 他做什么事情从不会询问她是否可以,从不会站在她的角度来考虑。 这种人,冷心冷情,凉薄到了极点。 云令政看着南绛的背影,消瘦落寞。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拉她,可是手才微微一动,又握紧。 他不想要惯坏了她。 这种时候,她必须学着成长。 否则遇到危险,谁也依靠不了。 而这时候,派出去保护南离跟意欢的人回来了。 萧天策才听完了下面的人的禀告,转头看向南绛时,面色忽然就有些不好。 鸾徽过去询问了一通。 萧天策道:“南离他们遇到了兵乱,葬身火海……” “什么?”鸾徽不可遏制地震惊:“怎么会这样?” “现在这个世道,遇到什么样的人,都很难说。”萧天策看向了南绛:“还是不要急着告诉南绛了吧?” 他们忙着赶路,要是告诉了南绛,南绛承受不住,终究是伤得厉害的。 鸾徽也没了主意,听萧天策这么说,他开始犹豫。 “如果此事被我家大人知道,他是一定会告诉南绛姑娘的。” “说了又有什么用?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告诉了南绛,让她转身去找尸体吗?哪里那么乱,去送死?已经过去好几天,那里又有野狼出没,就算是尸体,都找不到了。” 萧天策摇摇头:“还是不要说了,最好是不要现在说。现在保命要紧,这一路那么累,一个女子还要承受许多,终究不容易。等时间过长一些,再告诉她,她也不会太难过。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得想方设法的活着。起码,不要因为已经死了的人,影响现在活着的。” 末了,萧天策还征询鸾徽的意见:“你觉得呢?” 鸾徽看着不远处的南绛。 他觉得萧天策说得对。 所以…… 他人生之中,自作主张,第一次瞒住了云令政,不告诉他实情。 “我家大人想要南绛尽快适应这些悲欢离合,如果听见这些,他必然会直接同南绛开口说明。到时候,只怕又是一场悲痛。萧将军,你……” 萧天策道:“我不会说的,要说,也等到到了摄政王那边,或者到大将军身边,再跟南绛说。现在正在路上,不是说的时候。你想想,到时候要怎么说,才能让她不那么难过。” 鸾徽叹息了一声,心中堵得厉害。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天色有些暗淡下来。 所有人怀揣着心思,生起了火堆。 东陵初阙跟珈蓝抱着四个红薯,坐在了景昀身边。 大冬天的,冷得厉害。 东陵初阙搓了搓手,转头看向了珈蓝:“蓝蓝我好冷,你让我捂捂手,快要冻掉了!” 珈蓝拒绝,耐不住东陵初阙哀求:“我的好蓝蓝,把我冻死你就没有家人了,快,我不伸进去,就放在你后背!” 这小火堆跟前,就她们三个凑在一起。 珈蓝歪了屁股过去:“不要直接贴着肉昂。” “好。”说着是这么说着,东陵初阙伸进去,就把珈蓝冻得嗷嗷叫。 “公主你怎么骗人呢!不行我也要放你肚子上捂手!”珈蓝气坏了,按住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嬉笑着一把抓过景昀:“小孩儿身上有三把火,放景昀身上。” 三个人闹做一团。 瞧着快要把红薯烤坏了,又端坐好。 珈蓝问:“公主,这一程去,要是遇不见大将军怎么办?” “那就是没缘分。”东陵初阙心态好得很。 转动着烤红薯,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 明明是公主,金尊玉贵地养着,但是在这种地方,摸爬滚打,也不娇气。 珈蓝也不避讳景昀,景昀都跟她们一条心了。 此时她道:“如果公主跟大将军在一起的话,希望大将军对公主好!” 东陵初阙抽空看了珈蓝一眼,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蓝蓝说得不对。” 景昀这会儿也看向了东陵初阙:“为什么不对?” “男女相处,不是看对方是不是对你好。那是不对的,要找一个本来就很好的人。就拿摄政王来说吧,他是个有担当,扛得起,有责任的人。你瞧,他不会因为情爱,抛弃天下百姓,心中有大局,格局广阔。为了云姒阿姐,他也能尽心竭力,这就是责任。” “再说太子殿下霍临烨,他心软,把手底下的人当人。为人爱恨分明,且心慈。或者看那个顾明修,蒋摘星的夫婿。他就是个好人,大家都觉得他是好人,但是他不跟任何人说,就把自己眼睛献了出去,这也不叫好。” 珈蓝奇怪地看着东陵初阙:“那什么是好呢?不懂。” “人在好的时候,是看不出他究竟是有多好的。地看遇到矛盾的时候,他怎么选。争吵跟矛盾,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底线跟本性。很多被男人打的女子,过后不和离,想着他不打我的时候对我还是挺好的。这就不对,不能看好的时候,得看吵闹的时候,对方会怎么处理。” “是人是鬼,在发生矛盾的时候,就容易看见。这是很负责的事情,等你以后有喜欢的人,我帮你看看。” 东陵初阙转动着红薯,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开口:“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只是有些人,乃至于老,都不明白,觉得对方对她好就行了。这是不对的呢!” 第1652章 说男人可好了,我还是要嫁一回呢 “蓝蓝,很多人糊里糊涂地被生下来,糊里糊涂的嫁人,糊里糊涂地生儿育女,最后糊里糊涂地死去。咱们两人,要一直清醒着,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啊。” 珈蓝重重点头:“我会好好听公主的话!” 她跟她的小公主,是一个年纪。 她还比东陵初阙大两个月。 景昀道:“我们三个!” 东陵初阙笑着点头:“以后你娶媳妇,我们也帮你看,你也要做个值得托付的人!” 景昀扭着屁股凑过去:“我大舅舅可好了,他配得上你。” 东陵初阙低头笑了笑:“找了这么一圈我也找累了,如果云大将军不行,那就随缘吧。我有身份,我银子,有云姒,陆鹤,空青,南绛,好多朋友。到时候去京城安家,有靠山,不定非要嫁人的。” “可是陛下他们的心愿,就是希望公主找到个能照顾你一辈子的人。生儿育女,幸福美满。”珈蓝忍不住有些心酸。 她的小公主,吃了好多苦。 从前在东陵,也没有这么奔波过。 “蓝蓝,做人要灵活,哪能死磕的。” 东陵初阙睨了珈蓝一眼:“再说了,幸福美满一半靠天意,一半靠人为,不是我努力就行的。如果不行,你也别嫁人了,到时候咱们相伴到老昂!” “我才不要……”珈蓝整个人依靠在东陵初阙身上:“他们说……说男人可好了,我还是要嫁一回呢!嘻嘻嘻……” 景昀站起身来,像是一只蚯蚓,扭着身子,阴阳怪气:“我~才~不~要~” 珈蓝气得扑过去作势要打景昀。 景昀绕着东陵初阙跑。 最后摔在东陵初阙身边。 三人滚着笑成了一团。 这话,也落到了南绛的耳中。 她现在眼前是看不清前路的。 云令政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的悲欢哀愁,他都看在了眼里。 转眸时,他看见了鸾徽看南绛的眼神不同。 大抵是发觉了,鸾徽同云令政对视的瞬间,匆匆低下头。 “你有心事?”云令政开口。 鸾徽摇摇头:“没有。” “跟南绛有关系?”云令政没有听他的谎言,而是直接问了。 鸾徽哑然,看着云令政。 寻了个地方,云令政坐下:“说说看,是什么事儿。因为……南离?” 一语言中。 鸾徽就知道瞒不住的。 他犹豫再三,开口了:“南离他们死了,遇到了兵乱,葬身火海。我们的人过去的时候,只看见南离被烧得面目全非,死在了火海之中。原本是想查验死因的,可是烧得该厉害了,仵作也没有办法。” “大人,此事,就不要跟南绛说了。我跟萧将军那边通了气,他也不会说的。” 云令政的面色凝固,转头看向了远处的南绛。 她正低着头,缓慢地吃着什么,填饱肚子。 恍惚间,云令政想起了那天,南绛非要带上南离。 如果那时候,他答应她,带上南离,一切是不是不同。 她失去了一个家人,因为他所谓的大局。 此时,萧天策走到了南绛的跟前。 他受了伤,伸出手,叫南绛:“南绛大夫,给我包扎一下吧。” 南绛看了一眼那伤口,立即放下了吃的,去拿了医药箱,给萧天策治伤。 萧天策看着南绛,依稀之间,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熟悉?” 南绛有些沉默,此时抬眼看着萧天策,摇摇头,很是诚恳:“我不记得我见过你,你是萧子翼的兄长,我……不认识。萧家的人,我只知道萧慈,现在的慈卿大将军,还有那个萧子翼。” “萧子翼是我弟弟,他心术不正,如今已经吃了恶果。我全家,都很觉得对不住云姒。只是……” 萧天策上下打量着南绛,越看,心中越发觉得狐疑:“我先前也遇到过巫族的大夫,她治疗的手段,跟你很相似。大约在……在三年前吧!西洲清水镇,那时候她看样子才十七八岁,身边还跟着一个比她小很多的姑娘。我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是她把我从死人堆里面救出来。可以说,没有那一日的救命之恩,就没有今日萧天策。” 三年前,西洲,清水镇…… 南绛不太记得自己救过什么人,这四年,寻孩子,她走遍大江南北,救了很多的百姓。 可是这件事情,她却是记得的。 兵乱,死了很多人。 她怕有人没死,想着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不能让他们有救却得不到救治,她在死人堆里面一个个地翻找活着的人。 那时候她找到了一个活着的小兵,瞧着衣着,是个前锋的样子。 对方满脸是血,她也易容了,改名换姓。 萧天策忽然扯开衣服,露出后背的致命伤:“这个,就是当时那位小巫医为我缝的。她说伤口必须缝合,不能烫,否则会感染。我一直记着!” 南绛愣住。 缝合术,她如何不知! 这是云姒交给陆鹤跟空青,陆鹤又交给她的。 只是如今,会缝合术的人,很多! 当时那个小前锋开玩笑,说是如果活着,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 南绛也不过是听听,没有当真。 之后给了他吃的,她就继续踏上了寻找孩子的路。 萧天策何等眼力,看见了南绛的震惊,继续开口:“当时那个小巫医说,她还有个孩子,要去找孩子……” 南绛猛然摇头。 孩子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不……不是我,我没有去过什么清水镇,你认错人了。”南绛起身,直接离开。 萧天策看着南绛的背影,眉头紧皱。 “不对……这个背影很像,声音也很像。当时我伤了听力,伤了眼睛,可是依稀是看得清楚轮廓的。” 他追上去:“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熟悉,所以才找你主动搭话。你去过清水镇没有,有没有救过一个快死的小前锋?这几年,我一直在找这个姑娘。她是巫医,你也是,应该是巫族的人,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再者说,你说这姑娘都有孩子了,是四处找孩子。将军你英勇无双,又没有婚配,着实不该惦记那已经不知死活的女子。”南绛怎么都没想到。 当初随手救了一个小前锋。 三年时间,居然就成了一方大将,云承祖手底下,一等一的英杰! “你不认识吗?真的不认识?”萧天策看着南绛脚步不停,他也不死心地追问:“我找了她许多年!” 第1653章 南绛知道了真相 看着南绛的背影,萧天策越发觉得熟悉。 他喃喃自语:“不认识吗?真的不认识吗?” 原本他是不想要问的。 可是,他才知道南绛的哥哥没了。 虽然不是云令政杀的,可是也是因为他做的决断,多多少少间接影响的。 萧天策想着,他们怕是不可能了。 所以,才点了此事。 只是,南绛不承认。 为什么不认? 萧天策不明白。 南绛不敢! 她也不愿意! 此时,客栈那边都收拾好了。 他们也能进去了。 云令政没有到南绛跟前来,只是去处理了事务,他忙得很。 这一大群人,都需要他周旋张罗。 还有不远,即将到军营,还需要他搭起桥梁。 天色暗了下来,南绛也没吃点什么东西,到了后院,想着洗个手的功夫,就看见衣服年迈的老者走进来,在一旁念念:“这天是越来越冷了,要是事儿没办成的话,那就难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南绛看向了那个老者。 老者继续笑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愚蠢的货色,自己的长嫂都怀了这么久的孩子了,还拖拖拉拉没办事情办成。三个月之内不能把东西带回去,沭阳就跟南离一样喽。” 这话说完,老者转身就要走。 徒留南绛在原地,僵直了身子。 什么叫跟南离一样? 南离怎么样了? 南绛快步追上去,想要阻拦,就听见老者笑着道:“可不要耍心眼,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旁人,那你的长嫂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罢,老者笑问:“姑娘冷不冷啊,这么冷的天,可要冻坏人了。不过还好,距离开春,也就三个月时间,这下,很快就到年关了。” 甩开手,老者转身就走。 南绛不敢再阻拦。 她转身,浑身的血都在这时候凝固。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吗? 到底是谁手眼通天? 南离…… 南绛抓到了第二个重点。 “哥哥,我哥哥怎么了!”南绛口中念念,像是失了魂一样,朝着客栈正堂冲过去。 此时,萧天策正在想着怎么样让南绛缓缓接受自己哥哥的死讯。 他问回来的云令政:“鸾徽说这件事情已经告诉你了,你怎么看?” “告诉她。”云令政声音有些冷,理智且清晰:“这样的事情你能瞒一时,不能瞒住一辈子。且,她应该有承受力,应该学着长大。痛苦不过是一时的,很快就会过去。” 萧天策震惊的看着云令政:“现在这种时候,告诉她,除了让她难过,还有什么用?还是说,你就是想要她难过?什么长大?什么叫长大?跟你一样冰冷无情了,那就叫长大了吗?” 这一声声的质问,让云令政不免皱眉。 “你何时对她这样关心了?”云令政想起先前两人凑在一起说话的时候。 萧天策没这个义务把自己的秘密隐私,告诉云令政。 且,南绛说找孩子…… 他后面反应过来,南绛给人生过孩子。 这样至纯至善的人,不是被人侵犯,就是因为救人。 总归,不可能是她的大错。 思及此,萧天策一笑,眼底竟然多了几分锋芒:“二哥相信一见钟情吗?” 云令政嗤笑,仿佛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是一见钟色,还是钟情?天策,那是我的女人。” “不是还没有成婚吗?没有成婚,她有的选。这样的女子,长得漂亮,纯善,就不适合二哥。” 话说到了这里,萧天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云令政非要逼着南绛成长。 原是南绛这种性子,一是不好在乱世立足,二是,得让南绛成长,才能站在他身边,因为他也不可能完全保证,护佑南绛一辈子。 只是这种冷血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催长方式,叫萧天策觉得……残忍! 云令政到底年长萧天策几分,垂眸看了萧天策一眼,没有说话。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没有成婚,也轮不到你。 萧天策年少气盛,起了争斗的心。 这时候,就忽然听见南绛的声音:“我小哥呢!” 她声音里面带了慌乱,一股脑的冲着过来:“南离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南绛仰头看着云令政。 云令政说过,会告诉南绛的。 可现在,看着眼底眼泪盈盈的南绛,云令政却没有出声。 萧天策拧眉。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尸体都找不到,现在又不能折回去,说出来有个屁用! “还在那儿呢,下面的人刚来回话,说是……” “死了。”云令政狠了心,没有给萧天策把话说完的机会。 那是南绛的家人,南绛有权利知道真相。 霎那间,南绛的脸色惨白一片:“你说什么?死了?” 萧天策身为男人,见惯了生死,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应对一个女人的眼泪。 他开口:“南绛,你听我说,你小哥他……” “遇到了兵祸,被杀了之后,死在了火海。我已经派人去找尸体了,但是那地方,狼群出没,尸体难寻。”云令政把事实,摆在了南绛的眼前。 他感觉到南绛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在用力,仿佛要在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只是,他依旧开口:“人死不能复生,我告诉你,是不想要打着为你好的名头瞒着你。这是你的家人,你有哭泣的权力。但是南绛,你不能回头。尸体找不到,你回头,你的安全也是一大问题。” “小哥,小哥!”南绛快疯了。 快崩溃了。 这是惩罚吗? 惩罚她拖拖拉拉,拿不回蛊王。 所以,用小哥的死来惩罚她? “南绛!”云令政伸手抓住了要往外跑的南绛。 这个节骨眼,马上就能跟大军顺利汇合,他不可能让南绛出去涉险。 外面,那么乱,她一个女子出去,很容易受到不可估量的伤害! “冷静点,冷静点,哭过之后站起来。死亡只是另一种存在的方式,南绛。”云令政抱着缓缓瘫倒的南绛,跪坐在了地上。 他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南绛挣扎。 可是下一瞬,南绛忽然张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腕。 带着恨,带着浓烈的恨。 云令政的手腕,开始流血。 第1654章 她懂事了,他不习惯了 云令政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只开口道:“死亡,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你出门,他在家。你在家,他出门。你小哥一直都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你,只是你们这辈子不会再相遇。” 南绛咬得狠,竟是浑身都使劲,全身都在颤抖。 云令政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开口:“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死,活着的人,必须要好好活着。不能去,决不能去。” 这时候,南绛送开口。 陆鹤他们闻声出来。 南绛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 她死死抓着云令政的衣领,撕心裂肺地质问:“为什么你不让我带着我哥哥,只是多一个人,是要了你的命吗!在你眼里,让我听话,让我臣服就这么重要?你想要我变得成熟,让我成长,为什么不直接找白添翎!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你在害我!一直在害我!” “从我遇见你开始,我再也没有顺利我。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跟东陵公主一样,我每天快快乐乐。我有家人疼爱,我是被宠着长大的。是你!” 南绛发疯了一样,撕扯着云令政:“是你把我给打碎了!是你让从前的圣女南绛不复存在!” 云令政自始至终冷静,仿佛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南绛发疯。 他不开口,由着南绛在自己身上发泄。 萧天策抬手拉住南绛:“我带你去找你小哥,我们两个一起去!” 南绛恍惚,几乎倒下去。 这一个月多的时间,她几乎失去所有。 摇摇晃晃的身子,在要往外面去的时候,被云令政抱起。 她挣扎不动了,只能哀求:“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让我去找我小哥……” 她快疯了,真的快疯了。 她真的受不了了。 她的家人一个个地都死了啊! 萧天策在这时候过来。 却看见南绛像是被打捞上岸的鱼,扑腾了两下,渐渐平息了下去。 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楚,云令政手中,多了一支药。 是云姒所有的,陆鹤认得,是镇定剂。 “言策……”白添翎快步过来:“我来照顾她,你去忙你的……” “滚开!”云令政难得地显露了怒火。 他抱着南绛快步上了楼。 门,被重重关上。 白添翎抿唇,多少有些难过。 收回眼,她忽然之间又觉得不舒服。 转头,低声问当归:“我前几天制的药呢!” 两人匆匆离开,房中,白添翎拿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吞了下去,才厉声同当归说:“我说过了,这个药你要死死地带在身上,防止我身上的药没了,找不到吃的。” 当归点点头:“这次是听见声音出来的快了,忘记了。小姐,当归以后不敢了。只是,这是什么药?小姐为什么要吃?” 白添翎看着这个小白瓶。 里面红色的药丸,像是一颗颗跳动的心。 吞下去,她像是吞了一颗心。 闭了闭眼,白添翎道:“是调理身体的,你也知道的,我先前多劳累。此时,不要同旁人说,也不要把药给人看,知道吗?” 当归收起药来,忍不住道:“知道的,可是小姐何必去出力不讨好。那云大人,为了那个山……那个圣女,这么吼小姐,奴婢都替小姐委屈。” “嗯……不要委屈。”白添翎垂下眼:“都是我活该的,谁让我搅黄了人家的婚事。而是,如果不是我,他们都成婚了。现在说起来,也是夫妻呢。对自己的妻子紧张是正常的。” “小姐伤心吗?我看见小姐刚才的心痛了。”当归伸出手,去抱住白添翎。 白添翎眼里含了泪:“总归是爱过的,怎么可能不伤心呢。不过没关系,男人这么多,也不缺那么一个。只是,南绛要吃苦了。那样的性子,跟云大人,有的磋磨呢。” “反正不关小姐的事儿就对了。”当归才不管别人,只要她家小姐好好的,怎么都好! 白添翎笑笑,摸了摸当归的脸:“如今家里就只剩下你我了,等我回了京城,把你记在白家名下,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会像云姒对空青那样对你,只是你自己也要争气。” 当归感激不尽。 而此时,偌大的房中。 南绛缓缓睁开眼。 云令政就守在她眼前,看着她醒来,道:“起来吃些东西。”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声音无比寻常。 南绛怎么想,也想不到,云令政为什么会这样。 冷心冷血。 她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人。 有什么值得的。 南绛缓缓闭上眼。 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她深处混沌,一遍遍的蒙着当初全家被歌喉放血而死的事情。 父母的嘶吼,兄长的凛然,嫂嫂们的悲壮,犹然在眼前。 小哥死的时候,又会是在想什么呢。 可惜,小哥死都不知道,父母已经身亡了。 她不能再这样了。 杀小哥,就是为了给她个警醒,让她快点拿回蛊王。 三个月时间,如果拿不回去,长嫂跟她肚子里面孩子的命,就没有了。 还有三个流落在外的孩子,现在还不知生死。 她不能再沉溺于自身的情感,必须从这沼泽之中,走出来。 等第三日,连续灌了好几次药,南绛的烧退了下去。 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看着周围的人。 东陵初阙上前:“南绛阿姐怎么样了?” 萧天策也问:“你感觉怎么样?” 南绛把目光从众人身上移开,最后落到了云令政的身上。 云令政的目光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知道他们有话要说。 其他人出了门,南绛先他开口:“你说得对,我总是要成长的。逝者已矣,我不能回去。等定下来之后,我在回去,拢一捧土,为小哥做祭奠。以前是我任性了,我什么都不懂,不明白你的为难。现在,我懂了。” 失去的,她要尽快拿回来。 这个人,她不敢再爱。 更不敢回头。 哪怕再爱! 云令政没想到南绛会这么说。 他握住南绛的手,恍惚间,又觉得陌生:“还有哪里不舒服?” 就在此时,当归的声音急匆匆地传来:“云大人,我们小姐那边需要你过去!” 云令政的眉头一皱,看向了南绛。 当归进来,道:“小姐那边,是为了景昀小公子才这样的,大人……” 默了她转头看向了南绛:“南绛姑娘,这个时候,请你不要见怪。” 南绛看向了云令政,她的心还是会疼的。 只是,她将手从云令政的手心抽开,很懂事的开口:“去吧,我虽然不知道你做什么,但是我能理解你。” 第1655章 不报此仇,南绛誓不为人! “你怎么了?”云令政察觉到了不对。 南绛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懂事的,让他不习惯。 南绛抬眼,眨了眨眼:“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儿呢?” 她抿唇,似乎在反思:“我想过了,先前的确是我太冲动,我不太懂事。你也有你的难处,我哥哥的死,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只是,我暂时还接受不了哥哥死掉的事,我可能……需要些时间。” 云令政看着南绛这样,不自觉地皱眉:“等事情结束,我带你去找你哥哥。” 人都死了。 尸体都找不到了。 去了,又有什么用? 只是南绛没再说这种情绪的话。 她很懂事地点点头,又很懂事地看向了当归:“先前是我不好,因为婚礼的事情,到处怪罪,像是个疯子一样。婚礼什么时候办都可以,人最重要先办眼下。” 说着,南绛居然友好地笑了笑。 她的心,在流血,在流血…… 当归原本还不屑南绛,看南绛忽然这么客气,给她整得挺不自在。 她一下子觉得,南绛还不错。 忍不住弯腰:“南绛圣女……别……别这么说,我家小姐也经常说过说话直,不过脑子。我先前夜不对,只是现在,我家小姐不太好了。哦对,小姐让我解释清楚。” 她把白添翎跟云令政的联系说清楚,为什么白添翎需要云令政过去,都是因为救治景昀。 南绛听着,大方地点点头:“好,别耽误。” 云令政看着南绛这个样子,眼底的目光越发沉着:“南绛……” “什么?”南绛看向了云令政:“是觉得我怎么改变得这样快?这几日发烧,我想通了很多。” 几乎满门灭族,她还能怎么样? “大魔王,你记得补偿我。”南绛倾身过去,亲了亲云令政的脸:“我现在,能体谅你身为男子的不容易。快去快回,回来,陪我吃个饭吧。顺便,也给我哥哥上柱香。就……一切从简吧。” 云令政起身,看着南绛越发顺从,他心中越发觉得不对。 只是南绛不说,纵然他有什么本事,也不可能事事揣测到。 南绛看着云令政离开,才默默地收回眼。 眼里的恨,心里的仇,浓烈无比。 推开窗,南绛看着远处。 ——阿爹阿娘,阿兄,阿嫂们。 ——你们放心,南绛……不会让你们白死的。 她仰头,逼退眼泪。 “不报此仇,南绛……誓不为人!” - 天色已经很暗了,此时,云姒这边。 因为身边的是嬴棣,一切更加的方便。 明帝看着这母子两人,忍不住笑笑,伸手去摸了摸嬴棣的头:“怎么样,景昀,你的病有没有好啊?” 嬴棣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问了就答,点点头:“好多了,多谢关心。” 云姒低头吃着,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明帝笑了笑:“等会儿霍慎之过来了。” 一句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砸下了一块石头。 云姒心中泛开涟漪。 她抬起头,看向了明帝:“你想要提什么条件?” “还能是什么条件,你觉得自己值什么条件?” 明帝起身,朝着远处眺望:“当然了,你也不知道自己值个什么。这一切,都要看你的男人。他觉得你值什么,你就值什么。条件,他自己开,哈哈哈……” 云姒垂眸,跟嬴棣相视一眼。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嬴棣。 先前拿嬴棣做由头,跟南汉的那些人比谁狠。 可真的如果出什么事,云姒不会坐视不理。 看着明帝出去,云姒身后摸了摸嬴棣的头:“等会儿,如果你父王来了,你先跟着他们走,明白吗?” “母亲的意思……”嬴棣挑眉,忽然缓缓笑开,可是眼底又有担忧。 这些日,是云姒搂着嬴棣吃,搂着嬴棣睡的。 五年,不……六年无母,短短几天,嬴棣感怀。 此时此刻,他多有挂念。 “儿子不能为您做些什么,只恨自己年幼。”他暗示云姒,让云姒把事儿交给她,毕竟他年纪小,旁人也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会掉以轻心的。 云姒含笑:“好好活着,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命令。嬴儿,我初为人母,多有不妥之处。如果此番能跟你父王出去,希望你……不要再记恨母亲先前所做之事。” 嬴棣死死握住云姒的手腕:“母亲哪有不好之事?父王爱母亲,我亦爱母亲。母亲给了我这条命,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嬴棣只恨自己年幼,不能为父母分忧,不能为景弟平难。” 说着,嬴棣抱住了云姒。 原本情真意切的声音,开始转冷:“这几天,明帝多有带着我玩耍。他在给我吃的东西里面下了药,大抵是想要我死,来为他儿子报仇。母亲,景弟重伤,险些丧命。他明帝先不仁,挟持我母子,要挟我父王,奇耻大辱,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人!” 云姒垂眸,温柔一笑。 伸手,轻轻拍着嬴棣的后背,温声道:“嗯,母亲知道的。” 她的软肋是孩子,伤她的孩子……不可饶恕! “我给你解毒的药,你记得吃。”云姒现在,已经没有百毒不侵的能力了。 就像是疫苗的效果过去了一样。 不过,好在之前做了几颗药,也是有期限的。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 明帝身边的侍卫进来请云姒过去,唯独留下来嬴棣。 两国会谈,卸兵刃,就连带来的人,也是有数目的。 霍慎之身边有霍影,开阳,玉衡,摇光。 军中最得力的大将,都在他身边了。 云姒撩开帘子,看见了他。 二人隔着悠长的黑暗,相互对视。 距离上次相见,已过去月余。 霍慎之比先前添了肃杀,大抵是在战场之上,男人身上那股杀戮血气尤其盛。 一身黑色的战甲,在行走之间,发出沉重的声音。夜色寥寥,冰冷的月光照射在他身上,雪落下,伏在他的肩,融成水。 四周安静极了,她终于又见到了他。 云姒不知道,她要的楼兰军队,他帮她整肃好了没有。 此间,霍慎之先收回眼,进了军帐。 摇光瞧见嬴棣,下意识地想要过去,却被霍影阻拦。 几人遥遥冲着云姒颔首,算是行礼。 不过多久,明帝派人请了云姒过去。 隔着谈判桌,云姒就坐在中间。 仿佛是一个筹码一般。 第1656章 霍慎之,跪下! 明帝看着霍慎之,忍不住笑道:“要是不知道你们的曾经,朕还真的要以为,你们之间,没什么情爱呢。瞧瞧,冷淡的。” 谈判桌主位上,霍慎之垂眸,没有立即开口。 只颇为冷淡地从霍影手中接过军印,当着明帝的面打开。 军帐之中很是明亮,他身处静止的光线里,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冬日,显得格外清晰:“提条件。” 明帝笑了起来:“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朕倒是好奇,如果朕敢提,你敢答应吗?” 霍慎之的目光未曾看云姒一眼,只静静地注视着明帝,像是在注视着一个死物。 距离上次他们把酒言欢,已经是六年前。 时移世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如今这一切,真正映衬了这句话。 明帝开口,提出第一个条件:“南汉那边的意思,是放了南汉三皇子,你可能做到?” 摇光他们的脸上都多了几分怒色。 明帝这个小人,凭什么对他们颐指气使! 只是九爷不发话,他们谁也不敢吐半句话。 只死死地盯着明帝。 明帝笑起来,眼底满是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说了两个字:“蝼蚁。” 就在这时,霍慎之朝着霍影示意。 霍影从怀中拿出信号,走到了外面。 红色的信号直冲上天的一刹,很快,就有人来报:“三皇子他们,已经被押解到了边境那边。” 明帝受人之托,自然是要办事的。 他大手一挥:“让南汉的去接人,此时成了,咱们再谈下一个条件。” 霍慎之垂眸,手指轻轻摩擦着茶杯边缘,深谙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明帝,沉沉唤了一声,“明帝。” 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传来,本是安静的眼底,更多了几分浓稠的杀戮狂色。 “你有多少条件,一并说。” 明帝诧异:“不行啊,我怕说了这个,下一个你不答应,到时候追回三皇子,就不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那边已经来报,三皇子被人接走了。 明帝的下一个条件,也开口了:“割地赔款!我要大周三十座城池,要你们大周从此以后,以我西洲为主。我还要云承祖,我要你把云承祖送到朕的面前,就现在!” 割地赔款,是奇耻大辱。 明帝已经写好了条约。 甚至去抓云承祖的人,也已经准备好。 霍慎之抬手,吩咐摇光跟玉衡:“跟着他们,去把云大将军绑了,带来。” “哈哈哈哈……”明帝大笑:“为了个女人,你真是昏了头了!好!真是极好!” 他看向了云姒,啧声:“都说红颜祸水,还好你活着,真是朕的造化!” 云姒猛然起身,却被按住坐下。 她转头看向了霍慎之:“不用管我,把孩子带出去!” 霍慎之未曾看她。 只眼底多了几分零星的笑意,看向了明帝:“若是只要孩子,本王便不必来这一趟了,对吗,明帝?” 明帝笑的癫狂。 今夜雪下得越发大。 下面的人来禀告,云承祖被她们抓起来了,正在往这边赶。 接着,明帝将契书推到了霍慎之跟前:“你的军印都带来了,你知道朕要做什么的。朕也不做绝,这军印盖上去,到时候,你们大周,就是西洲的附属国了。放心,朕会对你们好的!” 这上面,已经盖上了西洲的国印。 霍慎之抬眸,眼底掀起的笑意积蓄。 他伸手,从霍影手中接过军印,直接推到了明帝跟前。 云姒厉声制止:“不可以!如此,你将大周百姓放于何地?大周先祖置于何地!你忘记你身上的责任了,你要成大周江山的罪人吗!” “你来盖!”明帝抓起军印,直接推到了云姒跟前。 这对云姒来说,无疑于是侮辱! 云姒当然不肯。 霍慎之骤然起身,朝着云姒过去。 男人高大的身影,落在云姒身上。 云姒眼底赤红,低低唤了一句:“九哥。” 她的手,就被握住,放在了军印上。 云姒的眼中一震,下意识地挣扎:“你会因为我,被钉在大周耻辱柱上的!会成为大周的罪人,千古罪人。为孩子想想,我们的子孙,今后如何做人!” 霍慎之的手,重重落在了她的肩上,按住了她。 “嘭”的一声。 军印盖在了条约上。 割地赔款……约成! 军印是真的,不存在造假一说。 明帝兴奋的近乎疯癫。 拿着条约,他放声大笑。 “霍慎之,你也有今天!”明帝狞声,像是已经疯了的人,指着他大声开口:“你当初杀我皇儿,害得他的母亲也忧思惨死,你们夫妻不是好东西,你们也有今天!成为千古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是你霍慎之言而无信的下场!” 云姒猛然起身,拉住了霍慎之的手腕:“你怎么能……你……你怎么能啊!三十座城池,真金白银千万两,这会让整个大周,上下所有人,乃至大周子民,都成笑话的。” “守护他们军将,他们最信赖的摄政王,亲手卖了他们!” 霍慎之抬手,指尖轻蹭过云姒的眼泪,顺着云姒的肩膀下滑,紧握住她的手腕, 看向了明帝:“还有呢?” 明帝止住了笑,眼底的神色骤然变得杀意腾腾:“我要你跪在我儿牌位跟前,磕头认罪!” “你杀了我多少皇儿,我的麒儿,是我想要交托大任的。可你挑了他的筋,无疑于是杀我。我的挚爱也没了……霍慎之!” “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一己之私,做出了这一切。你做这些的事情,有没有想过,你的妻儿也会有这么一天!” 明帝转身,朝着外面怒吼:“来人,把皇子的牌位请进来!” 他疯了。 从一开始,看着姬麒死,看着夏婕妤也死,再看着霍慎之将儿孙的头颅送到眼前的那一刻。 他就不可能做个正常人了。 他是个皇帝啊! “明明是你自己约束不好你的儿子,你自己受制于皇后家族,委屈自己的女人,现在还把罪责怪罪在别人的头上。明帝……陛下!” 云姒一声声地质问:“你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的罪责吗!” “朕最大的罪责,就是让你们活着。”明帝厉声开口,转头指着霍慎之: “你,跪下!” 第1657章 她挣开霍慎之的手 十三皇子的牌位被放在了桌案上。 明帝的神色近乎疯狂。 他指着十三皇子的牌位,朝着霍慎之怒吼:“我要你跪下!” “你们所有人都应该跪下,你们整个大周的人呢,都应该给我儿跪下!当初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可是他只是谋划了一场,输了,你就狠心要了他的命。你们好狠心,你好狠心!” 同明帝的疯狂相比,九爷神色如同事外。 便是连云姒的情绪,也渐渐的冷静下来。 两人如同置身事外,看着明帝癫狂,看着他大叫。 渐渐的,明帝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指着霍慎之,指着云姒:“为什么还不跪!你们两个都给我跪下!知不知道这是哪里,这是朕的地方,这是朕的军营!你们两个,出不去的!今天晚上也别想出去了!” 霍慎之目光淡漠,看着明帝,薄然开口:“什么时候下的药?” 这么突兀的一句话,让明帝彻底的愣住。 可还没有回过神,明帝就就听见云姒道:“从我知道你们的这个计划开始,就一直在筹备了。只是可惜,他把国玺放在了帝都,没有随身携带。刚才你给他的那些东西,刺激的他药性开始发作了。” 明帝悚然一惊,手猛的捂住了胸口。 像是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这么兴奋。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在他抬眼之际,九爷已经拿起了十三皇子的牌位! “放下!”明帝疯了一样的朝着他们冲过来:“我让你把我儿的牌位放下来!” 牌位是亡魂的寄托,牌位没了,亡魂就会变成无主孤魂。 只是怒急攻心,明帝一口血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 他看看跌倒在地上。 耳边,传来了男人冷冽的声音,带着杀戮的笑意:“本王此生只在父皇跟前屈膝,你儿姬麒,何如担得起我一拜,嗯?” 明帝猛然抬头,对上了霍慎之似笑非笑的眼。 在明亮的烛火之下,他侧眸,如看着地上的蝼蚁,眼底带着寒意。 转眼,明帝看见他身边的云姒。 云姒面色寡淡,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恍惚间,明帝脑海之中,回荡着刚才两人的对话。 计划…… 什么计划? 云姒来到这里,难道都是一场阴谋? 他又是什么时候被下的药? 此时,云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是不是好奇身上的药是什么时候下的?要是没有点手段,我怎么担得起你给我的这个药王的称呼。你对‘景昀’防备心不是那么重,小孩子下药,最是合适了。” 也还好是嬴棣来到了她的身边,换了景昀,怕就麻烦了。 明帝恍惚之间想到了这几天他给孩子下药,看着孩子吃下去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给孩子下药,对方也给他下药了! 猛然之间,明帝浑身一震。 “你给我下药,你们的孩子也……” “嘘!”云姒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冲着明帝摇摇头。 明亮的光线之下,云姒眼底深暗一片:“我是药王啊,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孩子被你下了药呢。那个毒,早就解了。除非是吃下去就死的药,否则,是没有用的。” 明帝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可是……他们在算计什么? “朕是西洲的帝王!”明帝猛然起身,朝着外面叫喊:“来人!来人!” 外面的那些士兵,总不可能被这些人收买的! 西洲的士兵冲着进来,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明帝抽出近身侍卫的佩剑,一把推开了火盆:“哈哈哈哈……今天你们别想要走出去!” 帐篷被烧了起来。 明帝面露癫狂:“你已经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了,现在大周的半壁江山都是朕的。你们想要出去,简直是做梦!知道了朕下药又怎么样,知道了朕算计你们又怎么样,你们还不是出不去,还不是把这个给签了!” 白纸黑字的东西。 根本不是假的。 明帝越发兴奋,乃至于气血上涌,口鼻流血。 他开始害怕。 要是他就这么死在了这里,这万里江山,岂不是拱手他人了? 他的这一脉,可没人了! 儿子们,都死在了霍慎之的铁骑之下! “解药,给朕解药!” 话音才落,不远处,忽然燃起火光。 冲天的红色信号,昭示着一切顺利。 不知从何处,还床来了虎啸! 云姒下颌微扬。 是大哥养的一只猛虎。 云承祖,来了! 明帝心肝颤了颤,赫然转头,看向了霍慎之:“你故意的!你故意让朕去绑云承祖来!” 他就说,霍慎之为了个女人,怎么能答应的这么干脆。 可是他太爱云姒了,他曾经见过的。 他甚至愿意签订条约,承诺亲手打下城池,送给西洲,换云姒在他身边。 明帝没有怀疑,可还是中计了。 “我说过……”霍慎之握住云姒的手腕,踩着西洲国土,眺望四野,声音骤然一厉:“踏平西洲!” 云姒在此间,亦是扬起下颌:“我二人来,就是为亲自你殡天!否则,难消我等心头之恨!” “你是西洲的子民!你居然伙同一个大周的人,把剑锋指向自己国家的帝王,云姒,你这个卖国贼!”明帝感觉到身体越发的空,气血如同海浪,一阵阵的冲剂着神经。 云姒扬眉大笑:“错了,不是卖国,是弑君篡位!” 话音一落,明帝惊恐。 就在这一刹,虎啸之声猛烈,犹如地动山摇 明帝身边的人来禀告:“那孩子已经不见了!” 嬴棣,早就被带走了! 这帐篷里面,这军营之中,有奸细! “擒贼先擒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不是我们做这个局,怎么能吸引你来?打到帝都去,不知还要何年何月。倒不如在这里,跟你做个了断。国玺没有没关系,等我上了帝都,自己找!” 云姒的最后一个字落下,远处,就传来了兵戈之声。 这一场“入虎穴”的好戏,她,九哥,还有二哥云令政,他们三人竭力。 云姒未曾听过他们的计谋,但是,却已同心。 明帝瞬惊,他的面上已经没了体面。 手中,却还死死的攥着那些条约。 “杀!杀了他们!” 他不信,不信会这样。 好好的局面,怎么就走成了死棋! 那些拿着兵戈的士兵,开始疯狂的朝着云姒跟霍慎之杀来。 他纵然在战场无敌。 只身边带着云姒…… 云姒眼底,显露出一抹野心。 她在关键时刻,挣开霍慎之的手腕:“愿与夫君携手杀敌!” 霍慎之抬手之间,近身而来的人已经被他夺去了刀。 转瞬间,落到了云姒的手中。 两人相互将后背交给对方,眼底,带了相同的神色。 是熊熊的野心! 第1658章 嫡长子霍嬴棣,送陛下殡天! “诛昏君,灭姬族,为西洲江山择主,杀!” 云承祖抬手,剑锋所指。 他身边的猛虎,已经被鲜血染透。 刹那之间,火光冲天。 云承祖手底下的虎狼之师,跟摇光等人汇合。 摇光转头朝着身边的黑木头领一笑:“你们能不能立功,且看今朝!” 出来很久了,黑木也渐渐的能够听得懂他们的话。 闻声,他扬起马鞭,狠狠甩在了马儿身上:“为你们的父母,妻儿争尊荣,全力以赴!” “杀!杀!!杀!!!” 楼兰族人是跟猛兽拼搏的。 又得了九爷这些日子的训导。 入了战场,就如同鱼儿入水。 那股凶猛的架势,让人肝胆俱裂。 尤其是他们一个个的身量高大强壮,一拳下去,就能轻易要了人的命。 大雪纷纷坠落,霍影就在云姒身侧。 云姒手起刀落,这几年跟得十一,虽然不是多厉害的人,可是手上的杀技,已经有了一些。 浓烈的鲜红同白雪一起坠落,滚烫的鲜血触碰冰凉的雪花。 云姒听见了九爷的声音:“降则生,抵抗……则屠城!” 杀人,屠城,绝种。 曾几何时,摄政王携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当时云姒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狠,不单是他,就连后世的史书之上,那些勇猛的军将,只要破城,皆要屠城。 如今,她懂了。 战场上,需要这种威慑力! 一旦抵抗,下场就是死,投降还可以生还。 云姒没有留情,刀子捅进去的那一刹,她已经不在是一个单纯的医者。 她是大周女君,为自己的江山而战。 屠城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人口是最强大的武器之一,仁慈不能让敌人投降,只有鲜血跟彻底的灭亡,才能彻底征服敌人! 现在外面,云承祖他们打着进来,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应对他们。 夜色惶惶,飞雪漫天。 忽然之间,一只黑色的豹子口中扯着一条手臂,纵身跃至云姒跟前。 云姒受了伤,看见朱厌,便知道嬴棣一切安全。 转瞬之间,云姒手腕被抓住,在兵戈声中,她被拉到了霍慎之身后。 云姒第一次在战场上看见他的凶悍狠厉。 已经不满足与兵器的手起刀落。 在对方手持武器攻来时,他空手迎面硬刚,用的是……八极! 一记双撑肘顶开兵刃,打开地方门户,双顶肘击向对方心口。 带着持刀的云姒,朝着明帝的方向,强势攻来! 八极拳,杀人技,讲究的就是你进我也进,你退我还进,打的就是一个强势。 刚猛爆裂的味道,在这一场大雪之中,展开厮杀。 明帝转身高呵:“护驾!” 可是他的兵力明显不足。 云承祖携带的,有他训练出来的兵,还有霍慎之这几年,用敌人的命喂出来的虎狼之师! 一时之间,明帝都不知道顾着那一头。 他以为的请君入瓮,是请了吃人的野兽到他眼前。 转头之间,明帝只看见云姒刀下倒下一个。 而攻去的御前侍卫,也在她身边男人的一记顶心肘下,心脏骤停肋骨尽断,身子如同脱缰,飞落到他脚下。 他口中的所谓女人,所谓累赘——云姒。 在招招狂妄迅猛的霍慎之身边,简直推波助澜! 这一瞬,明帝才恍然大悟。 把云姒送到霍慎之身边,企图用云姒牵制霍慎之的行动。 却不知,云姒是个医者,熟知人的所有死穴跟弱点。 两人携手,如虎添翼! 这一次,非生即死。 明帝豁出去的举起手中的条款,高呵:“谁能诛杀逆贼,西洲的皇位,我拱手相让!” 话才出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雪之中响起:“恭请明帝殡天!” 箭矢声袭来,直接贯穿明帝左肩。 明帝寻声看过去。 火光之中,他看见骑着战马的……景昀! 他身后跟着骑兵,他自己手持长弓,带着势如破竹之势,挽弓搭箭—— “大周摄政王嫡长子霍嬴棣,送西洲陛下姬正,殡、天!” 黑色的长箭,凌厉离手。 雪夜,纷纷雪花避让锋芒。 光是听着声音,都裹挟着通身戾气。 直插明帝心脏! 明帝堪堪后退,捂着心口的箭,仓惶抬头,看向了纵马而来的……嬴棣? 霍慎之的长子,会得他一手箭术。 双生子,藏着教的这么好。 明帝重重倒在了雪地里。 明帝要死了。 内外都是埋伏,谁也出不去了。 士兵们也死伤惨重。 看着满地的尸体,内外皆是大周的士兵。 他们……不可能再抵抗了。 四零八落的声音响起,是他们放下了兵器。 霍慎之同云姒一起,踏着血,踩着尸体,走到了明帝的跟前。 明帝的呼吸剧烈起伏,眼瞳之中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他抬起手,朝着云姒开口:“云姒……云姒……” 云姒闭了闭眼。 冰冷的气息伴随着浓重的血腥气直入肺腑。 她的神思,越发清晰。 握紧了手中的刀,她在没有半点犹豫。 扬起刀的刹那,所有人都看见了她一刀斩下明帝的头颅。 鲜血飞溅了她一脸。 她杀人还不熟练。 等她抓着明帝的头,举起高呵:“六合一统,万世永昌!” 大周的士兵,西洲的残军,纷纷下跪。 跪的是江山,是霍慎之,更是女君云姒! 士兵纷纷跟随: “六合一统,万世永昌!” “六合一统,万世永昌!!” 第1659章 南绛:我跟白姐姐共事一夫好吗? 冲天的烟火在夜空之下,显得分外璀璨。 即便是离了很远的人也能看见这一幕壮观的景象。 南绛定定看了很久,方才听见身边的景昀开口:“胜利了!” “胜利了?”南绛转头看向了景昀:“阿姐她们要回来了?” “是我们现在要去找他们了!”景昀开心的不行。 “没想到布置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我父王跟我母亲分开那么长时间,一击必中,直接拿下了明帝。太好了,我没有白白跳楼!” 景昀的双腿跟手臂,在白添翎的治疗之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现在天色昏暗,他恨不得马上飞去云姒他们的身边。 陆鹤却是一刻都等不及了,南绛问他要做什么去。 陆鹤开口道:“空青……去找空青。我知道怎么去的路,你们慢慢来,我先去。” 南绛看着陆鹤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前进,心中忽然多了几分感怀。 所谓的情深不能自已,大约就是这样。 南绛从身上拿出一个东西,递给陆鹤:“这是巫族能够召唤蛇虫的药,你带在身上,如果遇到了危险,就拿出来自救。不过……” 不过她第一次发现,“手无缚鸡之力”的陆鹤,原来很厉害。 他不单会救人,那天为了空青拿起剑来时,几乎可以跟十一他们相提并论。 “多谢!”陆鹤接过了药,一刻也不能停的朝着外面走去。 天色昏暗,南绛看着满天的烟火,眼底的温度,越发的冷了下来。 耳边,是景昀跟东陵初阙几人欢欢笑笑的声音,她觉得恍如隔世,甚至格格不入。 转身之际,她看着那一扇门。 天快亮了,云令政还没有从里面出来。 不过,不重要了。 - 天快亮了的时候,云令政从房中走出来。 刚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就看见了南绛端着吃食进来。 她眼中带着笑意,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将吃的送到了桌前:“我记得你喜欢吃些清淡的,所以亲自做的。我的厨艺不是非常好,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就为你去学。” 此时此刻的南绛,贤惠懂事到了极点。 昨夜的烟火,云令政看见了。 知道了胜了,只是一切还不稳定,南汉,北凉,大魏,依旧乱。 不过,他们能过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了。 毕竟刚拿下了西洲,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整布置,才能开始下一个国度。 “南绛。”云令政握住南绛的手腕,看着她手上多了几道口子。 南绛笑笑:“我很少下厨的,不小心切到的,不是什么大事,快尝尝吧?” “言策?” 这时候,门口忽然进来了人。 白添翎来的着急,门又是敞开的。 她下意识的迈进来,才看见南绛在里面。 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她马上收回脚:“云大人。” “是有什么事情吗?没关系,进来说就好了!”南绛起身,摆摆手:“我出去。” 她给他们腾地方。 云令政看着南绛如今的这个样子,却是不忍皱眉,拉着她坐下:“没事,坐下来听。” 白添翎走进来,瞧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忍不住道:“这是南绛给云大人做的饭菜?手艺真好,瞧着,都是云大人喜欢的呢!南绛好贤惠,好厉害。拿得了救人的刀,也能做出一桌子好饭。云大人,以后有口福了。” 她打破了这种尴尬。 南绛却拿来了酒,倒了三杯,一边倒一边说:“你可以继续叫他言策,没关系的。” 白添翎的面色一变,睨了云令政一眼。 云令政平日便是不显山露水的。 如今面色淡泊的看了她一眼,白添翎解释:“你不要误会,是因为……” “我知道,因为景昀的事情。景昀身子不好,你费心操持,才成了这样。没事儿的,我都懂。” 南绛说着,将酒杯递给他们:“先前是我不好,现在我都想通了。人活在世上,每个人都各有难处,应该相互体谅。何况,是在这样的乱世。” 她看向了云令政:“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好歹。只是日子漫长,我还有许多不懂的,但是我会听你的话,学着懂事,学着成长。之前我吃醋吃厉害了,等一切大定,我带你去见我父母,你好好请罪,让他们允许你赎罪啊。” 一杯酒,轻轻碰了一下云令政的杯。 她说的不刻意,语气之中多有感慨,情真意切。 云令政看着这样的南绛,说不出的不习惯。 一夜之间,不,是一场高烧之后,南绛再醒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切都不同了。 “到时候我也去,我也解释清楚。这件事情,因为而起,言策是无辜的。”白添翎看向了南绛,也是真心实意。 南绛抿唇,忽然开口:“白小姐大我几岁,我叫你一声姐姐吧。如果你不嫌弃……今后,我们一起,好吗?” 白添翎显然是没有听明白南绛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可云令政听明白的。 他骤然起身:“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南绛诧异的开口:“我……我只是不想要让你为难。我爱你,舍不得你,我放不下你。你也说了,你喜欢我。可是,你承了白家的情,要照顾白姐姐。我同她一起嫁给你,无分大小,我们三人一起生活,这很好的。白姐姐也会医术,我们可以交流。我总有不足,白姐姐会指正我,这很好!” 云令政的脸色越发不好。 他看了一眼白添翎。 白添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起身。 可是走到门口,她道:“南绛,你的确是比我小几岁。但是……你自己也说了,他心中有你。他心中有你,并没有我。我不想要跟人共事一夫,谢谢你的好意。” 门被关上。 云令政抬手将南绛扯到了眼前:“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又说错话了是吗?”南绛眼底眼泪隐约可见:“我只是不想要你为难,我们三人成了一家人,到时候,你也能履行对白家的承诺照顾她,也能同我一起。对不起,我有说错话了。” 第1660章 一起下地狱,我们都不许反悔 南绛哭起来,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她伸手去,搂住云令政的腰:“对不起……我就是……我就是不想要你为难,不想要你为了这些关系忧心……” “你对我的苦心,我都明白了。我知道你爱我,你给的爱不动神色。我这次什么都明白了,我不能为你分担,但是想要为你分忧。我不想要看见你为难……” 她一声声压抑的哭声,听的云令政原本从来平静的心,开始起波澜。 那一声声的爱,更是敲击着他心底的冰面。 “你小哥的死,你不怪我?” 云令政开口。 南绛眼底的眼神骤然一冷,抬头,她眼泪滚落:“你也不知道会这样,你心里肯定也很自责,也很难受是吗?我要怪的应该是那些杀了我小哥的人,而不是你。那些人,才是罪魁祸首。” 现在的南绛,分外的懂事,分外的理智。 云令政说不出她哪里不对劲,只觉得这样的南绛……不应该。 可是那眼泪掉下来时,云令政到底心软了。 他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共侍一夫之事,别再提了。” 南绛咬了咬唇,无辜,又可怜。 颤抖着声线问他:“你不愿意吗?” “你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你还哭了?”云令政的语气到底软了下来。 谁能想到他这毫无防备一脚踩下去的陷阱,让他日后生不如死。 是南绛,他没有防备,半点防备都没有。 “我不愿意,便是她愿意,我也不愿意。”云令政说不出对南绛是爱还是喜欢,或者是习惯,有可能,只是不讨厌,觉得合适成婚。 总归,他对白添翎,是没有那些心思的。 如果要以白添翎为妻,他现在,不愿意。 南绛抿唇,眼底忽然有一丝笑意。 云令政捕捉到了,垂眸问她:“笑什么?” 南绛拉起他的衣袖擦了擦眼泪,抱着他的腰,紧紧的:“那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她叫你言策,我叫你什么呢?” 西洲,男子的字,是父母,挚友,妻子,可叫的。 云令政看着南绛跟只小猫一样,他心绪渐渐沉下来,轻抚着她的发顶道:“你也唤我言策?” “夫君?”南绛仰头,忽然的开口。 她情真意切。 而云令政,身子鲜明的一凝。 这样的两个字,对男人冲击极大。 他抱起她,让她坐在桌案上,问:“你叫我什么?” 南绛垂眸:“无人的时候,我唤你夫君好不好?夫君?” 云令政露出难得的一抹笑,低头吻了吻她的脸:“好。” 她轻轻依靠在云令政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缓缓开口:“一声夫君,换一个条件?” “什么?”云令政这几日的心绪,被南绛安抚到。 看着她眼底的神色,他第一次没用理智,直接应她:“好。” 南绛要的就是这一声“好”。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放在了云令政的手心:“你答应我了,不准反悔。” 说着,打开盒子。 是一只蛊虫。 “这是一只能够让我感知你在哪里的蛊虫,我要种在你身上。我想你的时候,到哪里都能找到你。”说着,南绛将蛊虫取出来。 这不是什么感知的蛊虫。 是情蛊的另一种。 九爷要去的蛊虫是最好,天下再无其二的情蛊,共生蛊。 而这一只,只是一般的情蛊。 种下去之后,只要云令政对她有感情,就能在南绛她自己的心口长出一片花瓣。等到云令政彻底爱上她,就会长成一朵完全的花。 南绛取了刀,种蛊。 等到残缺的花圆满之日,就是她生剖云令政,取蛊王之时! “是情蛊?”云令政由着她弄,只觉得有些疼。 南绛站在他身后,面色冷漠如刀! “不是,就是一般的蛊。有它在,你能找到我,我也能找到你。” 我们这样的关系,不配用那共生蛊! “好了!”南绛笑着走过去。 却被云令政拉过,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眼中有一瞬的诧异,却以为云令政想要亲她。 避让之时,云令政忽然抱紧了她。 仿佛是倾尽全力,又仿佛,怕弄疼她。 “对不起。” 他忽然的一句道歉,让南绛身子僵硬。 高高在上的云大人,也会有一天觉得对不起别人吗? 南绛依靠在他怀里,哽咽开口:“不,你已经很好了,你为我争来了圣女之名,让我家人摆脱樊笼。你身上的负担太多,需要考虑的太多,是我之前不懂事,不知道理解你体谅你。你别难过,你我也算的上是夫妻,夫妻之间,就是应该相互体谅的。之前的我,太不对了,现在我都想通了……” “你当真想通了?”云令政垂眸看着南绛。 他依稀是觉得南绛想通了,可是又感觉不对。 其他人看不出南绛的不对,只以为是哥哥的死,让她一夜之间成长了,理智了。 南绛点头:“想通了,这样的乱世,只能顾着眼下。哥哥的死固然让我心痛,可就像是你们说的,即便是我去了,看见的也只是一捧焦土。我要好好活着,等事情大定,带着我哥哥的一碰灰,去见我父母。” “到时候,你也去见我父母,好不好?”南绛的手,忽然抚上了云令政的脸。 云令政看着她眼底的泪,无有不应:“好。” 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他完全没有防备。 南绛笑起来,含着泪,笑起来漂亮极了:“说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见我父母。” “白小姐说她也要去,那她也一起。我们三人,一起去,见我父母他们,求得父母原谅,好不好?” 一起去,去地狱! 她应该下地狱的。 她的愚蠢爱恋,换来了满门被屠。 云令政的理智冷漠,是一个导火索。 白添翎,更是罪魁祸首! 南绛不觉得自己无辜,她觉得自己该死。 而他们,也该死! 云令政拥着她,未曾看见她的表情,只听着她闷闷的声音里面满是委屈,他应她:“好。” 南绛笑起来,眼泪浸透云令政的衣衫:“好,不许反悔,我们都不许反悔。” 第1661章 云令政对她,居然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要是这么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打下去,还不知道要多久呢。而且西洲本身就是兵强马壮的,即便是大周的兵力强盛,想要拿下西洲,也需要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可能,一年半载都是少的了。这次云大人来了这么一步棋,九爷更是在短短时间就把军队归集,还把楼兰族训练的能够上战场,云姒姐姐也聪明,大家都那么配合,才有了今天的胜利!” 东陵初阙说着,忍不住跟南绛感慨了一句:“南绛阿姐,我对云大人的认知,都在传闻上了。说是他多智近妖,这次我真的真切的体会到了。这样的法子,也就这有这种脑子能想得出来。怪不得,九爷要让嬴棣奉云大人为师,可见,是真的很有本事的。” 南绛刚从楼上下来。 闻言,不过笑了笑。 “是啊,真的很厉害呢。我的圣女之位,若是没有他,还不知道在哪里。若是没有他,我的父母家人,现在还在巫族的最底层。他在心计算计谋划之中,是真的很厉害。”南绛嘴上这么说着,却想要马上摆脱他们,去房间里面看看,心口的那朵花。 只要长的圆满了,她就能够取蛊王了。 只是南绛伪装的太好,东陵初阙也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叹息:“只是云大人太过理智清醒,在感情这条路上,只怕是……南绛阿姐你只怕是不会好走的。” 云令政这种人……东陵初阙觉得,最好是别沾情爱的好。 即便是沾,那也只适合跟他一样的女人。 南绛值得有血有肉的。 “南绛大夫?” 听见声音,东陵初阙转头,就看见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了。 萧天策的衣服上落了雪,朝着南绛过来时,脸上还带着笑意:“我们大胜了,这一路,可以朝着帝都的方向去。收整了军队还有各个城池,到时候,不知道摄政王他们还有什么打算,或许,是要去大周,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大周的皇位,现在还是武宗帝在坐。 如今这天下,从原先的六国,现在已经只剩下大周,南汉,东陵,大魏。 “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应该去一趟大周,具体的,就难知了。”东陵初阙这么说着,看了一眼南绛。 “如果去大周的话,到时候,南绛阿姐就能够让云大人弥补你了。”去大周,一定要安定好久的,毕竟兵马需要休养生息,西洲怎么归属大周,也需要时间去治理。 南绛的心中却是转动着。 如果真的要去大周,那路上的时间就长了,而且也离巫族越来越远。 等她拿到了蛊王,去给大巫师,在路上,都要耽误很长时间。 她必须找到大巫师,请他宽限时间。 不能这么受制于人下去。 “南绛阿姐你上哪去?”东陵初阙看着南绛居然什么都不说,若有所思的离开,她喊了一声。 南绛回神,转头看向了东陵初阙:“哦……我想起来,白姐姐还没有吃东西,我去看看。” “什么!”东陵初阙大为不解,三两步冲到了南绛的跟前:“南绛姐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博爱了,那可是白添翎,你还关心上她了!” 不弄她就是好的了,还关心她? 凭什么? 她这么好,对南绛也好,南绛都没有关心她,凭什么就关心白添翎,她受得起不? 东陵初阙不服。 这争宠的样子,让南绛刚要开口解释,余光,就瞥见了楼上的云令政,他身边,还站着白添翎。 “我跟言策若是没有那件事情,早就是夫妻了。虽然现在还不是,可……也差不多。既然早晚都是夫妻的,是定死了的,那就是一体的。他承诺要照顾白添翎,我也应该照顾白添翎,为他分忧。我知道,他劳心很累,就不想要计较这么多了。而且,白姐姐其实是很好的人。” 南绛说着,垂下了头,说着这些违心话,她都觉得自己……下!贱! “大婚被搅和,他们情有可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实在是吃醋吃的厉害了,也是我太爱言策,太爱了,所以把怒气都胡乱的发泄。现在,我想通了呢,我要为言策分忧,不能那么任性了。”咽下眼泪,南绛再抬头,是笑着的。 这一刻,南绛终于知道什么叫长大了。 她今年二十有一,很快就是二十二了。 家里不是很富庶,但是父母兄长很疼爱她,耶律可汗送她去云姒身边,云姒他们也疼爱她,因为她是最小的,事事都护着她爱着她。 她没有吃过苦,从来是被保护着长大。她这一眼睛,也没有见过混了血的恶毒。 这耳朵,也不曾听过恶语。 她的双手,甚至从来只救人。 她全身上下,未曾沾过半点虚伪…… 长大,就是推翻自己的曾经,抹去从前的“不曾”,站在以前的反面。 她想,她懂了。 只是却不曾想过,这代价,居然是这么大。 可在说爱云令政的时候,南绛的心开始疼! 她差一点就承受不住的跪倒在地上。 是噬心蛊在发作,便是连“爱”这个字都不能说,尤其是爱云令政! “你怎么了?”萧天策沉声。 就连东陵初阙也急忙扶着南绛坐下。 南绛道:“没事,就是忽然想起我小哥,我怕我小哥不能原谅我。因为不管怎么说,害死我小哥的,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当初非要把我小哥留下,我小哥不会死。” 她知道云令政在听。 她就是要说给他听! 萧天策闻言,忍不住开口:“那这样,你还爱云二哥?你家人会同意吗?” “这件事情归根究底,是杀害我小哥的人,我觉得……他没有错,他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心里,肯定也很难过,他也不想这样的。”南绛懂事了,她满脸的心疼,心疼云令政。 萧天策眼底显现出怒色,他恨不得挖出南绛的心来看看。 东陵初阙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爱到这种程度吗? 虽然说男人的情绪都是不显山露水的,尤其是云令政。 可东陵初阙可没有看见云大人为南离的死,有些什么不同啊,这几天,他都在忙大事。 “好了,此事不要在他面前提,我怕他也难过。”南绛起身,摸了摸东陵初阙的脸。 第1662章 噬心蛊作祟,云大人对她连喜欢都称不上 楼上,云令政清楚的听见了这一切。 萧天策上来的时候,看着云令政,忍不住开口:“二哥真的好本事,从来只听过女人迷惑男人的心,还没见过,哪个男人有二哥这种本事,把小姑娘的心迷成这样,都不清醒了。” 云令政收回眼,他恍惚间,似乎一些明白了什么。 南绛不可能这样大度的,她可能……再装? 他觉得,有必要试试。 萧天策看着云令政离开,忍不住的呢喃:“这样的女子你似乎……根本不知道珍惜。” “没有血缘关系却对你好的人,是天给的恩赐,你不知道珍惜,是会遭报应的。” 最后的那句话,云令政听见了。 他转头,看了萧天策一眼。 房中,南绛解开衣服。 她给云令政种的是最低等的情蛊,原本是那些巫族男女专门用来看对方对自己的轻易有几分的。 情至深处时,这情蛊会在心口长出一朵绚烂的花来。 如果情不深,或者只是喜欢,就会长出花瓣,但是随着日子久了,如果感情加深,就会慢慢的长成完整的花。 只是,南绛脱下衣服,她身上,干干净净。 有那么一瞬间,南绛有些愣神。 她直接将身上的衣服都脱干净,在身上寻找。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什么花纹,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南绛下意识的怀疑是不是蛊虫出了问题。 可是等她再找了一遍,发现心口有痕迹,是一片花瓣,淡淡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有的……什么都没有问题……是他不爱她。 只是不爱她而已。 可笑的是,她怀疑了蛊虫,下意识的去怀疑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蛊虫,都没有怀疑云令政。 云令政对她的感情仅仅只是有好感,不排斥,想要跟她成婚,也不过是因为她合适,不讨厌。 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为了对她连喜欢都没有达到的男人,弄得家破人亡! 她简直都不敢相信! 南绛死死的抓紧衣服,看着那一片淡泊到几乎没有的花瓣。 在这一瞬,她的心痛到了极点。 她以为,都愿意跟她成婚,喜欢也是有的。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什么温声细语,什么宠爱。 一切,居然只是一点点的好感。 “怪不得,大婚之日他毫不犹豫的离开。” “怪不得,小哥的死,他浑然不在意,甚至没有一点愧疚心。” 对她这样的人,不过是一个有好感的女人,云令政需要什么愧疚心?她有那么重要吗? “甚至他亲眼去过巫族,看过巫族一片焦土,他都没有多问过一句。” 因为不在乎! 因为不关心! 所以不重要,不问,也不去想,更不插手! 她只是一个他不讨厌的路人,她的家人,无关紧要,所以他一切说来都那么轻飘,甚至他都没有想过逃婚之后,她父母的难堪,他不在乎。 她的小哥在他眼里,更只不过是一个路人的哥哥,死活都无所谓! 南绛拢起了衣服,崩溃的跪坐在了地上,死死的咬着牙,才能不哭出声。 “好贱,真的好贱!南绛,你真的好贱!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你弄到这步田地。你的脑子里面,只有情爱,你下贱!” 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 真贱!!!! 南绛死死的咬着下唇,压着哭声,憋到颤抖。 无声的哭泣,让她近乎癫狂。 满脸泪水,脸色涨红,眼睛里,几乎要出血。 她害怕哭出声,最后死死咬住了手臂,将手臂咬出血。 鲜血混着眼泪,她身子绷劲,颤抖不停。 阿爹阿娘你们死的好不值,好冤! 白添翎为了云令政杀她满门。 而云令政,甚至对她都没有感情的。 不过一点好感,要同她成婚! 到底为什么…… 这太讽刺了,这太可笑了! 哪怕心口的情花长不出完整的一朵,是残缺的,她都不会这么崩溃。 看之前,她甚至想过,可能只有一片花瓣。 可万万没想过,几乎都是没有的! 南绛松开口,跪坐在床边,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出一点声。 她怎么能忍受啊。 怎么能! 哪怕云令政喜欢她爱她,跟她成婚,白添翎为了此事屠杀了她满门,一切都不会显得这么可笑了。 都不会显得她这么该死! 此时,门被敲了两下。 是萧天策。 他声音之中带了试探,小心翼翼的开口:“南大夫,我有话跟你说。” 南绛压抑的睁开眼,随后又闭上眼睛尽快的平复着情绪。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南绛。等把蛊王拿了,把沭阳长嫂救回来。” 她不想在活着了。 这些太痛苦了…… 她对不起家人,对不起小哥,对不起无辜的意欢。 “怎么了?” 南绛的声音有些沙哑,除此之外,看不出不一样。 从前不善伪装的女孩,现在,披上了精致的假面。 站在萧天策跟前时,她眼底带着笑,只是眼里有些红,看起来,是哭过的,这些是骗不了人的。 萧天策皱眉,眼底的情绪如同山呼海啸而来:“南绛,你难过对不对?” “小哥走的那么突然,我为了家人难过一下,是情有可原的。”南绛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拖累大家的。我只是自己一个人,悄悄的难过。我也不会影响大家的心情,毕竟大胜了,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南绛说着,走了进去。 她给萧天策倒了一杯茶。 萧天策忽然不知应该说什么了。 他刚要开口,鸾徽忽然过来:“先前说等大胜之后,大人要带着姑娘去南离所逝的那里,现在……现在忽然来了信,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大人要我来问问姑娘的意思。” 问她…… 问她不就是想要她懂事吗? 知道了云令政不过是对她有点好感,连感情都谈不上之后,南绛忽然没有那么较真了,以为她知道了答案。 她在云令政眼里,不过是他消遣无事时的一个小宠物,小猫小狗,谁会非要迁就猫狗的。 “没事,一切先以眼下的事情为准。他太辛苦了,不用再考虑这些。”南绛和缓的开口。 鸾徽作为一个亲随,都觉得南绛委屈,他安抚:“现在这个世道比较乱,大人位高权重,也是一切事物的主心骨,不太好……” “我知道,这些我都懂,鸾徽不用说这样多。我不是从前那个任性的南绛了,我懂了很多事情。” 懂了云令政其实不爱也不喜欢她,所以不在乎她的情绪,也不在乎她的家人。 更懂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取蛊王,不要手软。 “我带你去吧。”萧天策起身:“我带你去找你小哥,哪怕是带回来一捧灰。如果我是你,我忍受不了我的家人抛尸荒野无人收尸的。南绛,我能理解你,我愿意带你去!” 第1663章 云令政从未爱过南绛 南绛定定的看着萧天策,原本赤红的双眼,更加红了。 萧天策道:“先前的确是不能去,先前的兵乱太多了,现在其实也还有兵乱。但是,比先前好许多了。我们出去,也不会有什么灭顶之灾的。” 可即便是萧天策这么说,南绛还是摇头了。 “你自己也说了,我也知道的,兵乱带来的后果就是我小哥的结局。现在还未大定,那边有事西洲边界,除了兵乱,还有流匪。” 如果她自己一个人就算了,要是跟萧天策一起,岂不是要连累萧天策? 她不想要成累赘,也不想要那么意气用事了。 哥哥已经死了…… 萧天策看她现在变成了这样,心中不自觉地感到堵得慌。 他也没有再逼南绛,而是转身去找了云令政。 云令政倒是意外,南绛居然也没有想要去找她小哥的心。 而且,也没有来求她说是想要去,或者质问她。 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应该来的。 这一刻,不知怎么回事,云令政感觉到有些什么东西,在他掌控范围之内,开始变化。 “她这样是好事。” 云令政看着萧天策,缓缓开口:“外面的确还不安全,她若是脱离队伍,让人知道她的身份,一定会引来大祸的。现在她都懂事儿了,你怎么还闹起来了呢?” 萧天策不满地走过去:“二哥,我不是诅咒你的家人,但是我要问问你,如果你的父母家人遇到了这种事情,你会怎么办?” 云令政面色微凝,抬头看看向了萧天策。 萧天策仿佛什么都懂了,笑了起来:“你会不留余力的谋划,去见家人,或者去收回家人的尸骨。因为你云令政只要想,你就能,你就会去做。你甚至,有这个本事在顾全大局的情况下,周全家人那边。哪怕,你的家人成了尸骨,成了一捧土!” “可是南绛呢?” 萧天策先前想不通云令政怎么这么冷血,可是现在他想明白了:“她一个柔弱女子,不是朝堂上能够纵横谋划的人,她精通的只有医术,如同你精通的是算计!人家来到你身边,你就这么欺负她?” 他忍不了,真的忍不了。 他知道,南绛不想要承认当初救了自己的事情。 可是当初,他对救命之恩的南绛,是有心动的。 能够在死人堆里面找个几天几夜,挽救旁人性命,这种人,不是坏人,怎么就不能有好报? “你不在乎她。” 萧天策的情绪骤然落下来,得出了最后的一个正确的,中肯的,一针见血的结论:“你根本就不在乎她,你只是把她当成你的一个玩意儿,一个不讨厌,但是可以成婚来应付家里大小事的对象。或许刚开始,你都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挑战,觉得日子太无趣了,养一个单纯的不善心机的小宠物,慢慢培养她,看着她成长,以此得到乐趣。” “毕竟你这种人,只要想,所有的一切,都能谋划到。你跟她在一起的初心,是日子太无聊了,对吗?” 彼时,南绛就在外面。 她听见萧天策这么问,她的心都停了。 云令政会说什么呢? 他会说不是,还是说是? 还是什么都不回答? 南绛想,他的性子,不会喜欢别人窥视心意,他不会正面回答的。 可是,她居然想要知道。 噬心蛊开始发作,南绛疼了起来。 现在,是半点心思,都不能动的! 房中,云令政面色依旧淡漠。 看向了萧天策时,带着几分笑意:“对。” 这一个字,门外的南绛,几乎就站不住了。 从相遇到他想要跟她相处,往日历历在目。 他说成婚不好,要跟她就这样相处,不成婚,也不要孩子。 她活成了他的一个外室,没名没分,被他握在手里把玩消遣。 这一幕幕起,云令政的声音,也起—— “谁会才瞧见一个女子就一见钟情的,喜欢且习惯了一见钟情的男人,不过是自己无能,没什么见识,遇不到更多的更好的,说白了,就是废物,生活的层面低,所以瞧见了一个,没见识,这就爱上了。那样爱的,只是自己的愚蠢无知。” 云令政站起身,看向了窗外的鹅毛大雪:“我,又有什么见过的?” 他最开始的时候,不就是把南绛当成消遣的人吗? 他甚至没有想过给南绛一个名分。 所谓喜欢,应该是有一点的,但是不多。 云令政扪心自问,他的确是没有动过成婚的心,但是,他却想要让南绛成长起来。 他自问,这并不冲突,爱恨不长久,太过虚幻的东西,不如他给南绛的利益,来得实在。 南绛不应该只在乎情情爱爱,应该如同他一样。 他是为她好。 萧天策说得字字珠玑,他也没有否认的意思。 “我的爱恨欢喜,不会如同那种浅薄的人一样,来得那么多,那么快,那么不讲道理。” 这一句话,不单是骂了萧天策。 就连在门外的南绛,也深受重击。 是,她是没有见过几个好的男人,是没有什么眼界,云令政说的,都对。 精神富足的人,是不会轻易被什么迷惑了去的。 他看不起她,合情合理。 只是,云令政这些话,针对的,只有萧天策。 却被南绛听见了。 南绛想,她不能再做一个浅薄的人了。 可里面的萧天策,却忍不住了,朝着云令政挥拳:“你的血是冷的吗!” 云令政是文官,但也有底子的。 轻易的,就挥开了萧天策的招式,用一种很是轻蔑的目光看着萧天策:“你很符合我对你一贯的刻板印象,刚愎自用,鲁莽且容易热血上头。说到底,也还是心智不成熟的小男孩。” 萧天策知道云令政嘴巴厉害,可今日是第一次见到。 两句话,直接将他悬在了半空。 他打也不是,打的话就是坐实了,这话,他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 若是不打,他心里的火气,实在是没办法消解!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南绛,你怎么站在门口?” 第1664章 南绛只是他的一个小宠物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谁也没料到。 南绛也没有料到,会被白添翎看见。 白添翎眼中带着笑意,手里还捧着不知是什么东西,跟南绛道:“前线送来的,说是你云姒阿姐跟九爷已经开始往帝都去。叫我们带着景昀继续前行,我已经告诉了她,现在已经好了。她给我回信了,里面还有关于你的,你要不要进来一起看看?” 南绛神色一怔:“阿姐给我的信吗?” 白添翎捧着信盒子进门:“是啊,上面也有写给言策的,一起进来看看。” 南绛跟进去,对上了云令政的目光。 她以为好歹云令政要问一句她在外面听见了什么。 可是没有。 云令政道:“你小哥的事情……” 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南绛道:“我正是要来跟你说我小哥的事情,我还是想要去看看的,如果不方便,我就先不去了。可现在说是要直接去帝都,我怕……我还是想要去看,行吗?” 云令政点头:“可以。” 白添翎此时开口:“怕是……怕是有些麻烦,因为前面的军将留下了不少事儿,需要言策你去坐镇。不然……我跟南绛一起去?” “陆鹤先过去了,景昀现在需要一个医者在身边。”云令政脱不开身。 这会儿,萧天策直接站出来:“我带着南绛去吧,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人,亲哥哥,有些人你可别太冷血了!” 他的话意有所指。 说着还睨了南绛一眼,在意地问:“南绛,你刚才在门外听见了什么?” 南绛诚实的开口:“刚过来,听见你们似乎是在吵架。” 萧天策松了口气。 没有听见就好。 按照南绛对云二哥迷恋程度,一定会伤心的。 南绛的确伤心。 她更恨自己蠢。 原本看见心口的花瓣,她就觉得自己该死。 听见云令政说那些话,她觉得自己更该死。 为了一个把她当做宠物的男人,她害死了全家…… 她最后,会以死谢罪的。 现在,她要不留余力地拿到蛊王! “萧将军带我去,行吗?”南绛征求云令政的意见。 仿佛只要云令政不愿意,她就能不去。 一切,都以云令政为准。 她, 卑微极了。 真的很像是一个小宠物。 云令政眼底神色难辨,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不陪你去,你不生气?” “有点生气,可是……我小哥已经死了,前面等着你的,是活生生的大军,大家不能没有人依靠。大局我能分得清,你身上的担子太重,我不怪你。” 说着,南绛拉下云令政的衣领,亲了一下他的脸。 眼底,就带了眼泪。 是恨,是觉得自己恶心! 可她还得继续演。 “我……我心里好难过,言策,我心里好难过。” 阿爹阿娘,我心里,好难过。 是我害死了所有人。 这一声“言策”,让云令政感觉到陌生。 只是南绛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冰凉,却灼热。 他的心里有些微的不舒服,却很快被他掩盖:“早去早回。” 南绛转身要走,可当着所有人的面,恍若无人地抱住云令政:“你欠我好多,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像是嗔怪,像是撒娇,总归没有什么生气的。 可可怜怜的样子,招人极了。 萧天策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他不明白,凭什么? 一个不珍惜南绛“好”的人,怎么能担负她一个女孩子的一生? 云令政眼底带了淡淡的笑意:“好了,去吧。” 他终归是不放心的。 想要跟南绛一起去。 只是,他的事情太多,脱不开身。 只能把鸾徽派出去。 白添翎看着南绛走,才反应过来:“还没有看信呢!” “信上说了什么?”云令政将信接过来。 是很长的一封信,写给了许多人。 其中,东陵初阙的信是封着的,瞧着是要专门给东陵初阙的。 东陵初阙拿到的时候,有些惊喜:“旁人都是在一起的,就本公主独一份是叭!” 嘿嘿。 白添翎点头,笑着应她:“是呢,小公主是我们的团宠,除了两个孩子以外年纪最小的,大家都疼你爱你。” 这话让东陵初阙很受用。 东陵初阙笑笑,走到了窗下去看那封信。 景昀好激动,跟珈蓝冲过去一起看。 东陵初阙跟珈蓝本就是一体,两人亲密得很,给她看了无所谓。 但是景昀…… “我不会说出去的。”景昀说到做到,为了看这个鬼鬼祟祟的信,豁出去了。 信上面,说云姒帮东陵初阙问过了,确定了。 云承祖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呢,慈卿,就是萧慈,人家萧慈志不在情爱,她的世界里面也没有那些男女之情,萧慈说人活着又不是非要找个男人一起,这世上的感情多得很,怎么就非得要爱情? “好厉害啊,有格局!”东陵初阙忍不住先对这位萧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跟喜欢。 珈蓝提醒:“下一张,快点公主,下一张。” “我好崇拜这样的女子,我觉得我能跟这样的女子做好朋友!等我见到她,我就第一个冲上去!”东陵初阙看了寥寥几句,都喜欢萧慈了。 萧慈是个男人就好了! 萧慈喜欢女人也行哇! 东陵初阙脑海之中布置了好几条路。 如果实在是完不成父母的嘱托,找到一个好驸马幸福一生。那跟一个好姐妹在一起共度一生,有吃有喝有银子有靠山,还不用生孩子,那也是可以的哇! 她现在的靠山多不胜数,九爷就不必说了,云姒更不用说了。 云家的人都喜欢她,今后嬴棣或者景昀上位了之后,还罩着她。 东陵初阙嘻嘻一笑,可爱极了,忍不住说出口:“我真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怪不得国师算出,我生下来就是来享福的呢!” 珈蓝催的厉害:“公主你先别高兴了,你快看第二页,着急死了我,我感觉身上有蚂蚁再爬!” “拿来吧你!”景昀急不得了,抢过来翻到第二页,没看,直接塞东陵初阙的手里:“看看,看看!” 他可太想要东陵初阙做自己的大舅母了! 只是看了一眼,三人的笑容都消失了。 第1665章 不要做恋爱脑,也不要做性缘脑 “云姒姐姐是在开玩笑吗?” 东陵初阙不敢置信的将信合上。 珈蓝:“怎么办?是不是泡汤了?公主,咱们还要让云大将军当驸马不?” 景昀:“大舅舅到底怎么想的呢,他就不想要成婚啊。喜欢的女子,第一个条件是女的,第二个条件,是比要上战场比他厉害的。” 珈蓝:“就是,哪有女人能上战场的。难不成云大将军喜欢慈卿大将军?” (慈卿只为了实现自我抱负,不为了男人!不是恶心的性缘脑!) 东陵初阙摇摇头:“我看不是,大将军很有可能就是不想要娶,说这些逃避人家给他介绍的女子的。那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大将军是没有喜欢的人。云姐姐没有开玩笑,是在变着法的暗示。嘻嘻,还好我领悟到了。” “那你怎么会觉得我大舅舅能喜欢你?”景昀好奇。 东陵初阙挑眉:“追求他啊,套路他啊。要是他确实是不喜欢,那就拉到,我还要为了个男人不爱我,要死要活吗?一个男人而已,别太给自信了。” 白添翎到是在一旁听着,听见这话,忍不住笑。 东陵初阙转头看见她的笑容,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小公主的心胸很让人喜欢,豁达又不失皇族的傲气。喜欢就争取,不喜欢就挥手不见。女子都应该这样,不能为了个男人放低自己。”白添翎眼底是止不住的欣赏。 东陵初阙原本是不喜欢白添翎的。 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白添翎细心周到,各种事情都做的井井有条。 不单是嘴上说的好,她的脑子也好使,是个很聪明的人,相处下来,其实不会不舒服。 只是先前她们因为南绛的事情,先入为主的觉得白添翎不好。 这会儿,到有些尴尬了。 景昀平和的看着白添翎,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其实也觉得白添翎不错的。 嗯…… “那你为什么……” “因为实在是有无法言说的理由。”白添翎垂下眼,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为难跟痛苦。 这其中的秘密,她不能说,她也不敢说。 她只能自己一个人背负着。 “我知道很对不起南绛,不过没关系,等回到了大周,我亲自去请罪,我求她家人原谅。我把这件事情的始末,告诉她的家人们。”白添翎起身,转身就走。 珈蓝看着白添翎离开后,忍不住开口:“其实在一起这么久,我发现白小姐尽职尽责,即便是我们因为南绛对她有偏见,她也只是做自己的事情不在乎外界的看法,把本质做好。是不是……我们误会她了?她其实,人很好。” 景昀也忍不住点点头:“我也感觉。” 十一这会儿过来,听见这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 这是白添翎包扎的,也没有说因为他们讨厌她,就有什么不同。 也没有玩什么心眼子。 可是东陵初阙迟疑了一下,道:“日久见人心,她伤害的又不是我们,是南绛阿姐,我们觉得她好有什么用?再说了,我们是南绛阿姐的家人。白添翎即便不是坏的,她伤害我们的家人,就算是有难言之隐,那也不对。她即便是个好人,可也伤害了我们家人的心。除非南绛阿姐原谅,否则跟南绛阿姐站一起的我们都不应该原谅。” 说着,又有些愁苦:“但是她人其实也真是不错……我挺多不挤兑她。你们呢?” 看向了景昀,珈蓝,还有十一。 三人点点头。 “不跟她太过亲近,否则伤了南绛阿姐的心,南绛阿姐才是我们之中最重要的。不跟她太仇敌,这一路,她尽心尽责也是事实。就把她当做一个普通人,这样就足够了。” 东陵初阙到是觉得,一个白添翎,可有可无,处不来也无所谓。 当归路过他们这个屋子,听见这话,只为自家小姐觉得委屈。 “小姐这一路掏心掏肺对这些人,这些人因为个山人,还这么说小姐当真是白眼狼,还想是小姐欠了她们的。太过分了……”当归红了眼。 白添翎坐在房间,感觉有些疲乏。 她不敢懈怠,找出药来先吃。 只是,往日鲜红的小药丸,如今一颗都没有了! “当归,我的药呢!”白添翎猛然站起身。 当归从自己怀里摸出一瓶,发现药也空了。 白添翎惊恐莫名:“没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她的心蹦蹦跳。 转头,双手颤抖的去拿药方子:“这种地方,都不知道能不能买到药材!当归,你怎么办事的!” 当归也着急了,忍不住上前问:“小姐,那到底是什么药啊?红红的一小颗,看起来鲜艳的像是毒药。小姐从巫族回来,就开始不断的吃,以前都不吃的。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白添翎着急,伸手握住当归的肩膀:“去给我找药,我来做药。当归,你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管。去把我包袱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快去。这个药对我很重要的,如果没有这个药……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果没有这个药……你可能都看不见我!” 当归的心“咯噔”一下,有些害怕。 难不成,小姐会死? “小姐这几天太忙了,事情太多了,我被小姐吩咐着做的事情也多,都把这个事情忘记了。我这就去,小姐不要着急。” 白添翎走到了妆台跟前坐下,心慌意乱:“快去,快……” 言语之间,她抬眼看向了镜子。 恍惚之时,仿佛看见了镜子里面出现了另一个自己,朝着自己微微一笑。 白添翎眼底猛然一惊,站起身来,砸了镜子。 碎裂的声音,吸引了云令政过来。 “你怎么了?” 仿佛濒死的人,找到了最后一个救命稻草。 白添翎冲到了云令政怀里,颤抖着开口:“言策……言策……我害怕,我害怕!” 云令政皱眉,垂眸看着白添翎颤抖的身躯,她狠狠的往自己身上靠。 仿佛是要剖开他的皮肉,钻进他的身体里,寻求安全。 “你怎么了?”云令政的声音,重了几分。 第1666章 萧天策此生无悔! “言策,我可能生……” 生病了。 还没有完整的说完。 白添翎的声音就是一顿。 她的脸依靠在云令政怀里,一地的镜子碎片,折射出白添翎脸上的一个诡异笑容。 “我可能生病了。” 白添翎从云令政怀里出来,她没有抖的那么厉害了。 “我总是梦见家人惨死的画面。” 她转过身去,身子有些不稳,拄在了窗边。 “言策,现在因为先前给景昀治病,我用了你的血。如今,我没办法离开你超过五天的时间。可是以后怎么办呢,以后……你跟南绛成婚,难道我也要跟在你身边吗?”白添翎转头,看向了云令政。 风吹起她的头发,白添翎眼底,都是忧郁。 云令政目光微重:“等找到了云姒,让她给你看看。” “那万一云姒也看不好呢?战奴也看不好,韩仲景也看不好。这样,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要绑死在一起了?”白添翎眼底有泪光闪烁。 有不甘心,有难过。 云令政垂眸:“不会。” 白添翎不死心:“如果会呢?” 云令政抬眼,拧眉看着白添翎:“你什么意思?” “南绛说我们三人可以一起生活,南绛都不介意,你难道不愿意吗?你答应过我的家人,会照顾好我。我的家人,是因为你才死的,但是他们死也不后悔。” 转身,白添翎看着云令政:“我就想问问,如果……如果解除不了,那怎么办?” 云令政看着白添翎,眸光也一点点沉落下来:“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言策,你没有输过。”白添翎目光安静如水,跟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你总觉得完事都有把握,其实,我挺想要看你输一次的。我们就来赌,这个东西,它无解。” 白添翎离不了云令政。 这个东西,无解。 雪还在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坠落人间。 南绛满头白雪,到那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跌跌撞撞的冲下马,跌跪在地上,大声呼喊:“哥哥!” 没了,什么都没了。 小哥没了。 意欢没了。 什么都没有了。 她真的,快要一无所有了。 所有在乎的人,都在一个个离他而去。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南绛只觉得万死难赎。 她疯狂的刨开雪,看见的,只有凌乱的一切。 这一刻,她的心都要死了。 萧天策找来了一把铁锹,也没有劝慰南绛,只寻了个看着可能的地方,开始刨。 两人不知道挖了多久。 南绛的双手已经见血。 医者的手,是最宝贵的,可她这一刻在乎不了那么多了。 天色快黑的时候,萧天策忽然喊了一声:“南绛你过来!” 南绛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这么点路,她摔倒无数次,再无数次爬起来。 天太暗了,他们只有一个火把。 在萧天策挖开的地方。 南绛看见了巫族的饰物。 她伸手抓起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 萧天策很是惭愧的开口:“找不到了,南绛,我们来的太迟了。而且又是大火,烧的什么都不剩下。即便是当时知道了,赶着过来,这地方都是野兽,只怕……” 话音才落,一声狼嚎起。 萧天策下意识的抓起跪坐在地上的南绛,转身朝着声音来的方向看过去。 “是狼!” 萧天策举起火把,将南绛拉到自己身后:“我在这里挡着,你快走!骑着马走,不要回头!” 南绛的目光有一瞬的恍惚,落在了萧天策的身上。 四目相对时,南绛眼中落下泪来。 萧天策笑:“我知道你就是救我的那个大夫,你不承认没关系,我自己知道就行。我今天死在这里,只不过也是把当初你给我的这条命还给你。我只谢谢神明,能让我再见到你。南绛……” 他不敢说爱她,也不敢说喜欢。 他只怕,太浅薄,玷污了那样赤忱的女子。 只要今日能活着他就把喜欢做给她看。 野狼聚集的多了起来 明显是看见了火光而来的。 这时候,开始有狼试探的往上扑。 萧天策要护着南绛,一时不慎,后背被撕下一块肉来。 这种天气,受了伤,又遇到了狼,几乎就是不可能在活的了。 南绛召马过来,只是马儿受惊,才朝前几步,就被狼咬断了喉咙。 危机关头,南绛有一瞬的后悔,不应该让萧天策来。 此时鸾徽现身,一时之间,也只成了口粮。 “越来越多的狼,怎么办?”鸾徽目光森然。 萧天策拔出长剑:“军将岂可死于畜生之口?杀!” 南绛手无寸铁,即便是有,这么个女子,也无法撼动狼群。 三人被迫着往外跑,狼群疯狂的追赶。 鸾徽一时不慎,被咬住了腿。 南绛回头的瞬间,叫萧天策拉住,不让她转身。 鸾徽大声喊了一句:“走!” 他狠狠的推了南绛一把。 扑上来的野狼,直接将他覆盖。 “不——!” 雪夜,大雪纷飞。 南绛声嘶力竭的声音,直透人心。 往前面,就是悬崖! 萧天策拴住自己的腰,在转头拴住南绛。 南绛仿佛是知道了他要做什么,死死拉住他:“我不能苟且偷生!” “南绛,要是哪天我是个将军的身份就好了,要是哪天,我的眼睛好着,我把你留了下来就好了。要是你来西洲的时候,我们就遇上了,就好了……” 只可惜,对的人,没遇到对的时候。 这是萧天策毕生之痛。 话音一落,萧天策直接将南绛推下悬崖,他开始迎着狼群奔去。 他腰间有绳子,死死牵连。 他用自己做基。 下坠的力道太大,长剑在地上划出火星。 野狼咬住他的腿,他堪堪后退。 南绛在此时,死死抱住悬崖下的树,解开绳子。 朝着上面大喊:“萧天策!这里有树!” 萧天策此时在上面,已经站不起来了。 他只能看见野狼一群的喂了过来,朝着他张开了嘴。 行,值了。 起码,他保住了一直以来都想要寻找的人。 这是他的劫,他的因果,他认。 倒在地上之际,萧天策看着下坠的雪花,轻声低喃了一句:“萧天策,此生无悔!” 第1667章 乱局开,天策,言策,失策 就在萧天策闭上眼之隙,眼前忽然冲出一头狼,额间一点白咬住了为首的狼王。 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瞬的惊讶,可是下一刻,他听见了远处传来了狼嚎。 让他更加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是要扑上来撕扯他的野狼,开始退让。 转头,一只狼朝着他冲过来,那原本撕扯了这群狼之中的狼王的灰狼,一下子冲出来,护在了他跟前。 两只野兽对峙,森白的獠牙在夜色之下折射寒光。 浑身的毛发,也跟着竖起,尤其骇人。 远处,狼嚎再次传来。 其中有狼开始回应。 紧接着,野狼之中的狼王看了他一眼,开始掉头。 其他的狼,也跟着不甘心的离开。 唯有灰狼,盘桓在萧天策身侧。 他还反应不过来时,野狼忽然冲过来。 萧天策下意识的抓起剑,却看见灰狼咬住了他腰间的绳子,开始把下面的南绛往上拉。 可是南绛已经解开了绳子,拉上来什么都没有。 灰狼着急的打转,示意萧天策把绳子放下去。 “你先别过来……”萧天策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如今看见狼已经有阴影了。 把它想成狗也没用。 灰狼像是听懂了一样,往后退了两步。 大尾巴在地上甩的都把雪扫起来了。 “南绛?”萧天策到了悬崖边上,还防备的看了一样灰狼。 他确定,这狼懂人性,没有恶意。 懂人性的狼……要么是狼王,要么,是跟人生活的。 南绛在下面,听见了萧天策的声音,立即回应:“我在!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很轻,生怕引起雪崩。 萧天策默默的看了一眼灰狼,把绳子放下去。 他受了重伤,发力困难。 这时候,灰狼咬着绳子的另一端,开始一起发力。 南绛上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头狼。 她心中一惊,萧天策立即开口:“它好像在帮我们。” “帮我们?”南绛被萧天策扶着上来。 脑海之中,出现当年狼王送子的画面。 那头狼跟现在这头狼…… 额间一撮白。 “是……”南绛只觉得因缘际会,神奇无比。 这时候,狼王叼着一根树枝,学着当年的样子,把树枝送到了南绛的手上。 “是你!” 南绛的眼泪涌现:“当年就是你把景昀送来给我的!” “当年就是它,不知从哪里救下了景昀,把景昀送来给我。我原本是要去巫族的,可是又折返,去了西洲,把孩子送过去。” 当时在通往西洲跟巫族的岔路口,她看见了这头狼。 就是这个岔路口,不单是景昀的岔路口,也是她人生的岔路口。 她这一转身,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萧天策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候,南绛跪坐在雪里,伸手去抚摸狼王的后背。 它受伤了。 南绛拿出药,撕下衣服给狼王包扎。 萧天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没有出声。 “在送子之前,你们就认识吗?” 南绛看着狼王,摇摇头:“不认识……我们不认识啊。这件事情我一只没有想明白,到底你是怎么知道那孩子跟我有关系,又是怎么知道送到我手里来的?现在,又是怎么知道来救我的。” 恍惚间,南绛想到了之前南汉的人追杀。 也是杀出来了一群狼,咬死了许多士兵。 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玄机。 “鸾徽呢?”南绛忽然想起来什么,起身去。 狼王冲在前,朝着他们转头示意。 “人家说,狼若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可能是你什么时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了这头狼,她找你报恩,也未可知。” 萧天策看着南绛,心中想:你这么善良的人,可见会有庇佑之神。 南绛只是匆匆看了萧天策一眼,她从来就害怕狼,唯一一次迎战,还是六七年前,九爷重伤,她随着怀孕的云姒上雪山去寻药,遇到了狼。 他们走了很远,就看见鸾徽…… “鸾徽……” 南绛冲过去,看着已经残破鸾徽。 鸾徽此时还有气,南绛下意识的想要救他。 只是鸾徽睁开眼,拉住南绛:“不用了,我不成了。” “我害死你了……我害死你了!”南绛失控。 她没有找到哥哥的尸体,什么都没有找到,还搭上了鸾徽的命。 原本,鸾徽不用死的。 鸾徽拉住南绛:“关你什么事儿?南绛大夫,我跟着大人,见过太多……太多的野心算计。唯有你,赤忱一片。人都有一死的,我没有家人父母,死也无妨了。这样的乱世,我也……累……累了。” “告诉大人,多谢他一场栽培。” “你也不要哭,乱世当头,以后你会看见更多的生离死别,都……不算什么……不算……” 他的话似乎是还没有说完,他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要说。 只是手垂落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南绛已经麻木了。 她跪坐在地上看着已经快速冰冷下去的鸾徽。 良久,久到她身上都开始快要被雪掩埋。 南绛开始将鸾徽的身体拼凑起来,挖了坑,将他掩埋。 马儿也被狼咬死了。 南绛看了一眼萧天策,才道:“我们走吧。” 萧天策捂了捂腹部的伤口,跟着起身,却重重的倒了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温暖之中,萧天策醒过来。 南绛坐在一旁,她比先前更加沉静。 见萧天策睁眼,她开口:“醒了?喝药吧。你受伤了,没有说,我也没有及时发现,对不住。但是我都给你治了。这是在一处农家,我用我身上的东西换了些银子,换了几天借宿的机会。” 萧天策坐起身,扫视了一眼周围。喝完了药,他感觉身上微微出汗。 “我们在这里几天了。” 就在这时,妇人匆匆进来。 “有位姓云的男子,来找你们。” “云?”南绛起身:“云令政?” 云令政就站在正堂内。 身上披着一身雪白的狐狸毛披风,手还落在炉子旁边烤火。 听见动静,转身过去。 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谁死了?萧天策,还是……鸾徽?” 第1668章 云姒折返,大灾之年 “什么?”南绛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云令政面色淡漠,再问:“是萧天策死了,还是鸾徽?” 如遭雷击一般,南绛身子狠狠一震。 “你怎么知道!” 云令政看着炉子上的热水。 外面冰天雪地,腾升的蒸汽,熏染了他清冷俊逸的五官,将他衬的分外冰冷:“意料之中的事。现在外面的世道这么乱,人命,不值钱的。” 南绛不知道他怎么说出口的。 鸾徽是跟随他多年的人啊! “你不伤心吗?”南绛颤抖着声音问。 云令政垂眸看向了南绛:“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每天看的死比看见的生多,你就不会伤心了。” “蠢笨的人不会伤心,聪明的人走的快,来不及伤心。你会伤心,会因为这些事情困在其中,是因为你聪明,但是又不够聪明,不上不下,痛苦又找不到合适的办法自救。” 南绛闭上眼,又缓缓睁开。 云令政看着南绛,说:“我父亲走了,你可想要去送送?” “什么?”南绛怔愣了一瞬。 云令政道:“死亡是很正常的事,稀松平常。位高权重者一时的死会为人所记得,位卑者的死,会被当成麻烦事,草草了事。” “将来,你我也会死,早晚的事情。” 他说这些的事情,神色自若。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已经将军中,边城的一切搭理的清楚明白。 他是个很好的军师,很好的文臣。 只是,军师谋局不入局,将军列阵要入阵。 云令政抬眼看向了站在外面的萧天策,隐约之间,云令政对着南绛开口:“你这般接受不了死亡也不适合跟萧天策在一起。他是军将,这次的战争死了很多人,很多人。将来有一天,他可能也不会例外。所以,离他远些吧,南绛。” 他的情绪不是很高。 说完这些,示意了马车过来。 南绛站在云令政身后。 他身量很高大,一身雪白大氅,比外面的雪更冷。 南绛有些恍惚的开口:“怎么才能像你这么冷血呢?” 以往听见这种话云令政会不屑,会无视。 今日,他看着南绛道:“等你身上背负足够多的时候,等有比生死还重的事情等着你的时候。” 他出去了。 迎着雪。 可是却转身,看向了还在温暖之地的南绛。 他冲着南绛伸出手:“走吧,南绛。” 南绛呆愣了一瞬,踏出门去。 大雪纷纷,落在他们的头顶。 这样的关头,云令政想起一句话。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只是,他这样的人生,怕是无法跟任何人同白头的。 思绪到此,云令政反手握住南绛的手腕,拉着她,引着她一直朝前。 他们都没能到帝都。 云霆风当初将蒋淑兰送去大周找云姒,自己留下来跟云承祖一起对抗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他死的很安静,是精力耗尽。 毕竟这一场大战,所有人都忙,都需要粮草周转。 若是赢不了,全家都要被抓回去,逃不过一个死。 他尽心竭力了,死在了大胜之后的第十天。 天,亮了。 “啪”的一巴掌,打的刚回来的云令政偏过头去。 蒋淑兰满心欢喜的从大周赶回来,想要见一见云霆风,他们相互陪伴了半辈子,从落到兴,再到落。 如今,她只能看见他的一座孤坟。 “那是你父亲啊你个逆子!” 蒋淑兰满脸眼泪,怒不可遏,又是悲从中来。 漫漫大雪,她甚至都找不到那坟是在哪里。 “生你养你的父亲,他死了之后,你连一个体面的葬礼都不给他。他生前尽心尽力,死了之后,你就这么草草了事了?你对得起你父亲吗?你对得起云家的列祖列宗吗!” 几乎是嘶吼。 在这前城主的府衙内院之中,蒋淑兰摇摇欲坠。 她为此,甚至还带来了一百二十多岁的韩仲景,就因为两人还算是聊得来。 她还带来了许多吃的,想着给相伴半生的人,做一顿好饭。 他应该很久没有吃家里的味道了。 没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去把你父亲找出来!你要给他大葬。他不能在这种地方,成无主孤坟。我带着他上帝都,我要将他安置在云家的祖坟!”蒋淑兰怒吼。 云令政面色淡漠,垂眸看着外面的暴雪:“这次大战,死了很多人。不只是我们一家,没了父亲。很多人家,流离失所,很多孩童,父母双亡,成为孤儿。” “你带着他上京,你怎么带?拿什么带?是不是分军队人马给你?” 蒋淑兰不敢相信他口中会说这种话。 “只要天下不合为一,还会有更多的人死。父亲为了今后不再有人死,而先身士卒。今日莫说是父亲,他日我死,也可给我一座孤坟,或将我弃之,随水飘零。”云令政收回眼,看向了蒋淑兰。 蒋淑兰吃惊的看着云令政:“对你来说这么难吗?只是让你分人出来让我把你父亲带回去,对你来说,都这么难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呢?” “你跪下!” 她失声怒吼。 南绛上前,扶住蒋淑兰:“伯母,你不要生气,你先冷静下来。” “我怎么能冷静,死的是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我跟我丈夫的儿子,在他自己亲爹死了之后,随手将他埋葬,连墓碑都没有立,你要我怎么冷静啊?”蒋淑兰哭的几乎都要背过气去。 云令政只回头看了蒋淑兰一眼,便转身离开。 蒋淑兰喊着“站住”,一时怒上心头,直接晕了过去。 萧天策冲上来,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分人马出去,把自己的父亲安置去,怎么了?” 云令政抬手,手上落了许多的雪。 这是一场暴雪。 会死很多人。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就将士兵调去。且不说现在是大战重建之后,需要人手,死的也有不少军将。 且看马上要来的大灾。 他开这个头,以权谋私,否则下面的官员,就不会在听他的了。 当权者,唯有铁石心肠,比下面的任何一个都干净,方能在乱世乱局之中,震慑四方。 萧天策被气的转身就走。 云令政看着掌心积蓄的雪,缓缓握紧拳头。 再睁眼,他仰头看天,低声开口:“与天斗,其乐……无穷!” 第1669章 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当官的是保护百姓的,为百姓谋划的,不是搜刮百姓的!云大人,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当天,就有官员跟有钱的富商来质问了。 云令政收回眼,声音冷漠:“大灾之年,又遇到战火,现在一切平静,暴雪又至。如果你独善其身,你们独善其身,国危矣。你们这些踩在百姓头上的富商,官员,赚得盆满钵满,可以不给百姓分一杯羹,但总要给他们一条活路吧,你们说呢?” 云令政下令,要求所有百姓,放弃死伤的亲人,开始转移。 所有丧葬一切停办,更要求富商拿出银钱。 还有官员,要求州府将库房开启,共同抵御风雪。 这在大家眼里,简直是笑话一场。 为首的富商上前:“我老父如今死在家中,银钱是我自己赚的,我凭什么听你的?那些百姓管我什么事儿,我要为他们的生死负责?云大人自己解决不了这些难题,就开始要挟勒索下面的人,未免可笑了些吧?皇帝也没有在大灾之年,强制要求我们这些富商捐赠银钱来救济百姓的道理!” 明晃晃的就差问一句。 你算什么? 云令政没回应,而是看向了州郡大人:“让你将所有的百姓聚集起来,你做了吗?” “如大人所言,死伤过多,百姓们安葬自己的家人,需要废些时日。大战都已经过去了,这雪也不会大到哪里去,所以……生死是大事,死后若不能周全,不能体面,那活着的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人总是想要给过世的亲人一个好一点的归宿地,起码安葬,起码奔丧。 云令政看向了富商:“百姓缴纳赋税,国力强盛,你们在国力强盛的基础上赚的银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无百姓,无国家,无国家,无你们,无你们手中的银钱?天灾战火,山河破碎重整之际,当初在国力强盛是你们吃喝,这时候你们就想着自己了?没有当初西洲的富庶完好,有你们富贵的份儿?你若说你一分一毫都不是依赖西洲的强盛赚取的,你的银钱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今日,你们便不用出银钱。” 富商们有些无法应答。 有钱人自始至终觉得自己赚的银钱是自己的本事,跟国有什么关系,跟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那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连自己家人的喜丧之事,一切停办,听你调令?” 云令政垂眸,淡声开口:“本官,有这个资格。” 他看向了州郡。 州郡开口:“云大人的父亲,云霆风大人,先前跟着长子云大将军抵抗军队。之后,有联手五子云江澈,运送军粮。这一场战争之中,云霆风大人,是保证了州府百姓粮食,军队粮食不愁的重要枢纽。他前几日因公殉职,累死在了一堆堆的公案跟前。” 富商们是没想到的。 再战火纷飞的时候,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但是他们这些州县的粮食是没有缺少的。 并没有像是其他起兵造反的军将管辖,因为百姓没有吃的,开始反抗。 “那又怎么样呢?”富商们冷哼。 州郡开口:“云霆风大人无丧葬大办,只草草埋葬,尚且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生死是大事,是大事。 中原人最忌讳的,就是死后成无主孤坟。 富商们看着云令政:“到时候在迁坟就是了,总归你们这样的累世官宦,不一样的。可我们说到底是百姓,若是不搭理自己家人的丧葬,把家人随意安葬,那可能都没有机会再重塑坟墓!” “云大人说了,云霆风大人,不迁坟,不立碑。一切,以眼下大局为准,等大局定下之日,风雪过去之后,山河重塑那天,云霆风大人依旧葬在这里。” 谁不希望魂归故里。 富商们听闻,忍不住去看云令政。 他们知道,这是云令政的手段。 可是没想到,他会狠心拿自己殉职的父亲来要求。 庭下,云令政收回眼,问他们:“怎么样,我够这个资格要求你们了吧?” 即便是有气,他们还能说什么。 上位者以身作则,一点错都挑不出来,还口口声声是为自己,为百姓。 他们能说什么? 现在多说一句,都是要被后世人戳脊梁骨的程度。 “我没话说,但是银钱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一个个的纷纷点头。 云令政也没有在逼迫,只应了一声,好。 只有上面的人做出表率,下面老百姓,才能听从。 只有上面的都开始放弃,下面的百姓,也才能心服口服地跟着一起。 云令政道:“人死了就死了,活着得要好好活着。那就从你们这些富商开始,舍弃那些已经死病的家人,开始往我说的地方迁,一刻都不准停。” “但是兵力有限,有一部分人的最后听天命了。” 云令政转身,白色的大氅落了雪。 他眼底沉静如冰:“壮年男女先行,若有无父无母十岁以下孩童,无人带,则留最后再走。把精力,全部用在保全青壮年者上。其中,年五十岁以下年长者,且先留下。” 这是要放弃一部分人的,六十岁以下已经丧事劳力的人。 他们要节约粮食,全部供给给青壮年。 就连孩童,也开始被排在了第二位。 那些富商咬牙问:“听说……” “不用听说,最后留下来的,会是我,同各位州郡的大人们。要死,也先是我死。这,够不够资格要求你们做这些?还有,我母亲也来了,我知道你们想要问。她刚刚年过五十,也滞留人名单之中。” “还有什么话可说?” 云令政看着那些人。 富商们咬牙:“希望大人说到做到!” “我云令政受得起所有人查问,所以今日,我有资格以一个为官上者的身份,要求你们所有人,放弃家中年迈者。因为粮食不够,只能先供核心。” 青壮年,就是核心。 而一个孩子长成,还需要时间,小树,禁不起风水。 将死的老树,也禁不起火灼。 看着他们每个都不服气地离开,州郡大人开口:“他们肯定阳奉阴违,把病弱的家人,年迈的家人,一起带上。要不要派人看着?” 云令政垂眸,极淡的说了一句:“不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些富商的口袋,还需要用点办法来腾出。 “鸾徽,你去……” 云令政转头,话说到了一半,看见身后空无一人。 他再不语,且自己去了。 第1670章 为南绛做主 “啪”一个巴掌,蒋淑兰毫不犹豫地扇在云令政脸上。 她以为现在不能迁坟就已经够过分的。 没想到…… “我没想到,你要把你自己的父亲永远留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做主!” 云令政低头,指腹擦过嘴角的血:“有,我是官。” “没有你父亲,你什么都不是!现在你仗着自己在这里只手遮天,你做出这种事情。你的权力有什么用?”蒋淑兰从来没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云令政站在堂中,徐徐开口:“即便是大哥他们来,小妹来,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不过,这种事情我这样的人做,最合适。” 他看着指腹的血,又缓缓抬头,看向了蒋淑兰。 蒋淑兰逼问:“你什么意思?” “从小幼时你便不大喜欢我,总觉得我凉薄。有了我,那时候大哥厉害,你的心思都在大哥身上。后来有了三弟四弟,一对双生子,我便更不得你的目光。比起让你恨你其他的儿子,女儿,总归恨我一个,是最好的。”云令政说得平缓。 蒋淑兰没想过他心中是这样的。 她的确觉得他凉薄,打小就凉薄。 为人父母,无法做到不偏心。 可…… “人争权势,为的难道只有天下百姓吗?你父亲争夺一生,我云家曾经权势熏天,难道想的,是一心一意,倾尽所有为百姓?世人都是为了自己,自己吃饱了,才想着旁人,这是天下人都会做的事情。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如今,应该独善其身,你现在却这么清高了?”蒋淑兰收敛怒火,问: “当初你妹妹怀有身孕,九爷设局让她假死离开。可是京城出现疫病,百姓危急存亡,你当时可不是这样的,你劝着你妹妹走。你妹妹没有走,她是行医之人,有仁心,挺着肚子进疫区为百姓奔波。你呢,仁心,你有吗?” “你为官,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为什么官?你就不信,以你的心机城府,会非要把你父亲留在这里!” 云令政颔首:“曾经在局外,可以使手段,以权谋私。如今在局内,为官者,想要再那些富商身上拔下一层皮,想要让其他人也扔下老弱病人,这样苛刻的要求,只有自己绝对干干净净,才能让下面的人心服口服,才能让他们听话。我自然也不是什么清高之人,我做这些,也不是因为我心怀天下百姓,不是我无私。是我……不想再看见战火了,只有最快的整理好山河,才能应对其他的国家。” 蒋淑兰哑口无言,她哑口无言! 可还有更让她生气的等着她。 云令政说:“您来得不是时候,年五十者,不得往安全营迁去。不过,我给您留了粮。” “你……”蒋淑兰站起身,指着云令政:“你……你为了稳住大局,那自己家人充面?用自己家人,在外面树立威信?” 云令政点头:“是,用自己的家人做筏子,用父亲的死做媒介,用母亲你的驻留,做我行事的借口。” 这时候,白添翎跟南绛过来。 听见这些,白添翎主动上前:“您别生气,他也是情有可原,没有办法了。除了这样,就没有在最快的时间做这一切的方法……” “你住口!我跟自己儿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即便是她情有可原,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为她解释。你们辜负南绛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蒋淑兰无法接受这些,她不是个没心肝的人。 看着云令政,她几乎要吐血。 “果然,只有狠的人,才能成事。对自己狠,对家人狠,对所有人都狠。你比你几个哥哥都有出息!” 云令政抬手行了个礼,不准备再说什么。 蒋淑兰在这个时候很快定下来,厉声开口:“站住!” 她抬手向南绛,让南绛到自己身边的同时,撇开白添翎。 “南绛的父母不在这里,我在。你们先前差一点成婚的事情,我也知道。这件事情,错不在白添翎一个,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诱因,不足为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南绛一个未曾入过世的姑娘家,我看不过眼。你要给我一个交代。”都不是说给南绛交代。 蒋淑兰保全了南绛的脸面。 白添翎看向了蒋淑兰:“有无法言说的理由……” “好,现在无法说,那什么时候可以说。我不逼你,就问你,什么时候可以说,需要等什么时机才行。你给我个期限。”蒋淑兰拉着南绛坐下。 南绛想要开口,蒋淑兰示意她不要出声:“我不是为你,而是为我跟你母亲的交情。我跟你母亲紫鹿一见如故,那四年里,她几乎就跟我成了亲姐妹一般。今天我为你做主,完全是为曾经的老姐妹的女儿做主。你母亲不在,我就是你母亲!” 死了的人死了,大家主母,没什么撑不起来的。 蒋淑兰也有预感,这一次的暴雪,只怕生还者少,她可能在死亡名单里面。 死之后不能在做什么,生前,就要把事情安排得明白。 云霆风死在这里,她闹一场,也算是让外面的人看看,云令政的铁面无私。 她在政绩上,在天下大业之中,可以把自己当成烧火,烧在云令政面前,为他添一分力,为女儿今后登高位,有个深明大义的父母,在她脸上添光。 后世子孙,都会记得她云家的功绩,后世子孙,皆受此荣耀所庇佑! 白添翎看向了云令政。 蒋淑兰道:“你不用看他,你先说!你们一个个说,你白小姐先。” 白添翎道:“等这一场暴雪过后,上了帝都,我跟大家坦白。” “好。”蒋淑兰看向了云令政:“你可还想要娶南绛?” 她怕自己再不做主,以后的事情,都没法做主了。 云令政看向了南绛。 未曾开口。 蒋淑兰直接当着白添翎的面道:“娶不娶都无妨,我只说,即便不是南绛,我也不准你娶白添翎。我会立下遗嘱,如果我死了,这遗嘱会到新的当家人手里,你娶了白添翎,就不用做我云家的子孙。当然,你这种人,也不在乎这个,可我云家不想要你这样人。” 说着,蒋淑兰挥手:“你们走吧。” 南绛也跟着起身。 但要走之际,蒋淑兰叫停白添翎:“你留下!你跟着过去做什么?在这里,我有话问你。” 第1671章 白添翎的秘密 白添翎垂眸:“我知道您不喜我,但是在这边域城中,我也有要事。” “好好好……”蒋淑兰点头冷笑:“你们都有要事,就我没有……所以你是在说我没事找事了?” 白添翎道:“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蒋淑兰索性把手一摊:“你在这里等我问完了话再走,便是心里恨我也无妨,我这把年纪了,也不怕你起什么心思!” 白添翎抬眸:“您的话说的太难听了,我能因为您说我两句,就害你不成?我知道您喜欢南绛,可是我也不是不讲理的。” “人的心都藏在肉里,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是黑是白?我今儿明着跟你说了,我就很不喜欢你。从你刚开始跟阿政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可是我不大管儿女婚事,起因是你身份也可以,还有就是他那时候也喜欢你。” 蒋淑兰正了身子,当家大主母的风范瞬起。 她冷冷睨着白添翎,这里也没有旁人了。 “你现在跟在他身边,安的什么心,我知道,你也清楚。我劝你死了这条命!” 白添翎抬起头,目光静静注视着蒋淑兰。 她也是大家大族出来的人,不愿意被蒋淑兰这么说。 故而,便也硬气了几分。 “您既然不喜欢我,我也没必要讨好您。我为什么要在云令政身边,这点,我是可以告诉您的。为了您女儿的儿子,您的外孙,景昀。” 白添翎把事儿明说之后,蒋淑兰皱紧眉来。 “要是您还是有要责怪的,那不能怪我。原则归根到底,也只能怪您的女儿非要把一个先天残缺的孩子生下来,麻烦那么多人。我是喜欢云令政,可我不贱,若非是情况所逼,我也不会往他身上贴。” 白添翎句句发自内心,更是没有跌了她白家将门之风。 今日在蒋淑兰面前受辱,蒋淑兰是长辈,她可以忍,可以听,但是不能一直受着,她也有自尊,白家的脸不能被她扔掉。 “当初我为了医道离开,如今我也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情情爱爱这种东西,只有那父母没教好的人才会沉溺其中。若是您有法子帮我们分开,白添翎求之不得。” 蒋淑兰被一顿好气。 可是她端着架子,直接问:“这是再说我当初没有教好我女儿,让她奔着情情爱爱去了,到现在,连累了你?” 白添翎知道再说下去有点过了,可她当真想说“的确如此”! 但想着蒋淑兰丧夫之事,她到底没有那么冲动,只说:“不敢,只是就事论事,您不要多心。您恨我可以,可以不喜欢我,但您不能也不应该辱我。我不是那种为了个男人发疯的人,您有时间,想想怎么把我分开。找时间给云姒写一封信,她医术比我高,让她帮忙想想办法。” “我夹在南绛跟云令政之中,我也难受。” “告辞。” 白添翎转身就走。 蒋淑兰没了借口,看着她离开,不住地点头:“好,好了将门之女,好个白添翎!” 在门口,白添翎听见这话,转身还回了一礼:“多谢赞许!您是云令政的母亲,不是我母亲。我尊重你,不说是跟云令政的情分,只说云姒跟我是过命之交。我白家的人说话我都不听,您一个外人,就别总想着教育我,踩实我了。” 蒋淑兰从未被人这么顶撞过。 她气的砸了东西。 里面叮叮哐哐的。 当归过来的时候,听见声音,担忧的问:“小姐……” 白添翎摇摇头:“没事,只是她想要为南绛出气。” “她想要为南绛出气,就拿小姐撒气,凭什么?奴婢要为小姐讨回公道,就算她身份高,咱们也不能这么被欺负!” 当归说着就要去。 白添翎伸手拉住她:“用不着,她一个妇人,如今失了丈夫,又喜欢南绛,说我两句没什么。现在应该做的是应对这一场暴雪。我要等云姒来,让她帮我,我不想跟云令政牵扯在一起了。” 为了个男人受辱,不值。 当归心疼自家小姐:“小姐何必呢,当初什么都别管,就没这回事了。” 白添翎闻声,忍不住垂眸。 什么都别管…… 她也想。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管这一茬。 她连怎么到巫族的都不知道。 “当归,我叫你准备的药呢?” 当归拿出来给白添翎看。 看见里面寥寥几颗,白添翎有些害怕了。 “这么一点,怎么够……” 思绪一转,白添翎早早的叮嘱:“如果要吃完了那天,你就把我绑起来,我做什么事儿,说什么话,你都不要听。熬过三天,你在放我,行吗?” “为什么那样?”当归不明白,她捧着药瓶子:“这到底是什么?小姐,我从小跟着小姐,我们一起长大,小姐待我如亲姐妹,甚至我受罚,还帮我顶罪。有什么事情,是小姐连当归都不能告诉的。” 当归心中焦急。 白添翎垂眸看着那药,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等我知道再告诉你。在此之前,你一个人也别告诉。还有,不要跟云家的人起冲突,她虽然说话难听了,可到底是长辈,我今日顶撞已是大不妥,没得你也去人家跟前说两句,让我觉得我白家没规矩了。适可而止,最好了。” 当归:“好。那我们要去找云大人吗?” 白添翎拧眉。 向她堂堂白家将门之女,被侮辱说是为了男人闹事,这何等降她身份。 “不去,上赶着的不是好的,有什么的,等人家请咱们再说。先前我是觉得搅浑了他的婚事,我心中愧疚,所以事事上心,现在算了,避嫌吧。多想想,怎么把我跟他的联系斩断,才是真的。” 风雪里,白添翎转身离开。 堂内,州府大人送上来名单,忍不住朝着云令政开口:“大人此番要放弃那些老弱病残,只怕是有些残忍了。” 李大人还算是个差不多的官。 云令政扫了一眼那名单,转头看向了李大人:“先前学了个词儿,叫‘圣母’,那时不知深意,如今倒是品味出了点意思。” 第1672章 我爱他! 李大人愣了一下,揣摩出这大概不是什么好意思:“愿闻其详。” 云令政:“你心疼那些老弱病残,可将那些青壮年置于何地?如今粮食本就有限,兵力也有限。你心疼那些人,可以把你的分出来给那些老弱,或者到时候你自己留下来照顾他们。而不是在我面前说这些,给我出难题。” 李大人慌张:“不敢,不敢!” “不敢就把嘴闭上,做点实在的事情。别只会挂在嘴上,让人瞧了,还觉得你是什么大善人。只说话,不做事的大善人。”云令政声音冷淡。 这时候,瞧见南绛进来。 他开口吩咐李大人:“开始准备,今日之后,粮草,各处,必须开始往内里转。老弱病残留下,如果有心疼那些老弱的,可以给他们留下口粮,让他们自己把口粮分给那些老弱。我不拒绝喜欢做嘴上大善人的人,要不要做善事,全权交给发善心的人。我是着城的主心,只能顾全大多数。还有别的办法的人,可以送法子过来给我,看看能不能有两全之法。” 李大人下去。 南绛站在门口很久,听见里面一句:“进来。” “我猜你是想要说给我听的。”南绛迈进来。 外面快要冻死人了。 那热水才倒在地上,就开始结水成冰。 菜拿出去,眨眨眼的时间,就被冻得脆生生的。捏一下叶子,就碎了一地。 风雪封路,路上还不知要废多大的力气,那些老弱走不远的,可能还会拖累进程。 南绛看着云令政,心中一片冷漠,嘴上还得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多数百姓。” 她应该怎么样,让云令政在短时间爱上自己,然后,把蛊王取出来呢? 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再耽误,沭阳长嫂还有她腹中的胎儿,必死无疑。 云令政看着火盆,又将手伸出去烤着:“我不是为了百姓,我是为了我自己。天下若是不凝聚成一,永远会有打不完的仗。我不喜欢看见战火,到哪里都不得清净。很多事情,也要停滞下来。” “圣人有,无私奉献自身者有,但不可能是我,我只能做官会做的事情,做好。或者……” 云令政抬眸看向了南绛:“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这么大公无私,喜欢奉献自己?” 南绛不觉得。 她太了解云令政了,他的心冷得很,连爱都不会的人,又怎么会去大爱百姓呢。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的靠着他:“你是谁都不要紧,是什么样的也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们能在一起。言策……” 云令政并不习惯南绛叫她“言策”。 他抬起南绛的下颌,目光定定看着她:“从你小哥没了之后,你开始不一样了。南绛,你留在我身边,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一双眼睛似乎有实质一般,南绛惊觉像是要被看透了。 可是她的目的明确:“为了留在你身边。” 为了留在你的身边,想方设法让你爱上我,再活剖了你,取下蛊王,去救我长嫂沭阳! 南绛眼底有了笑意:“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你做这些,已经很好很厉害啊。我理解你的,我会全力配合你。” 云令政看着南绛的眼底,有试探,有质疑:“南绛,我走这些路注定不平,也注定孤独。但是我卑鄙的很,只有改变你,才能把你拉到我身边。我是个卑鄙的人,更不是大众口,或者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可你,又有多理解我?”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南绛:“今后我们不成婚,就这样一辈子,没有儿女,你也愿意依从我?” 时至今日,南绛才知道,他骨子里就没有改变男女之情的态度,根本就没有想过给她一场婚礼。 他从未被改变过。 “愿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南绛抱紧他,用了力气。 云令政再度抬起她的脸:“瞧着很不对,何时爱到这个份上了?南绛,不管你玩儿什么把戏,都别想从我手里逃走。” “云二哥!” 萧天策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忽然大吼了一声,吓得南绛身子一抖。 云令政似是不悦,冷淡的看着他。 萧天策全当做没看见,一双眼睛都在南绛身上,默了才道:“二哥在这里真是自在,我只问你,为何要放弃年过五十的老弱?还有那些因为战火失了父母的孤儿,你也要留在最后!那些不应该是先走的吗?” 云令政拍了拍身边南绛的后背:“你先出去。” 萧天策的目光有一瞬落在了南绛身上。 被云令政尽收眼底。 他眼底暗沉,直至南绛离开,方才开口:“如果你有问题,我将这个权力给你,你负责照顾那些老弱。但是现在粮食都已经清点好,给谁,给多少都是有名额的,银钱又有限,那些富商也不肯把粮食拿出来。你可以把你自己的,还有你军中人的那些粮食拿出来分给他们。” 萧天策居然无话可说,只问:“你这么做人道吗!” “人道已经给你了,分给你去做。在我这个不人道的眼里,那些老弱病残还能活几天,我能只能先抱住那些青壮年。至于孩子……只要青壮年这部分核心力量有存在,小孩也不愁。这是我的行事方法,你现在也有权力去做。” 萧天策看着云令政:“人老了之后,就没有价值了。你自己的母亲,你也要留在最后,现在外面都在说你铁石心肠!” 蒋淑兰跟云令政吵的事情,外面的人都知道。 他能连自己母亲都放下,下面的人更加小心。 那些官员,也只能割舍自己家中的长辈,维护百姓之中的青壮年势力。 这么狠的云大人,连自己母亲都能放弃,他们不敢得罪违逆。 “老了之后能有什么价值?”云令政不解的看着萧天策。 “富贵人家的老人老了之后,也是无用的,充其量还有点能说话的分量,又有几个会听。就别说,那些贫苦人家。这是事实,希望你明白,你我老了也这样。也不用跟我再争辩了,你觉得你对,那你就去做。” 萧天策气怒,转身就离开。 廊下,他遇见了南绛。 想到刚才看见南绛靠在云令政身边,萧天策心中积怒。 忍不住的,问:“你的小哥是他间接害死的,你为什么还能在那种人身边虚以为蛇?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南绛不想伤他:“我……” 恍惚间,南绛看见了云令政的身影在阴影处。 她心中一颤,差一点说错了话! “我爱他!”不想伤他,只能伤他。 第1673章 云姒抵达,如虎添翼! 噬心蛊的痛瞬起,南绛的脸色骤变。 站在雪影里,萧天策看不清楚南绛的脸色。 他只是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声音都模糊了:“怪我……是怪我……怪我没有早点抓住机会。” 南绛知道萧天策的心意,只是眼下,他们根本就没有遇对。 一切,都不应该。 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若是她早年遇见,一切,就都会不同。 她如今看着他摇头:“与你无关,你我无缘。即便我不跟他在一起,我也不会,也不能跟你。” 萧天策隐约的想起当初的南绛说过,出来是来找孩子的。 她有个孩子? 又是跟谁的? 女人若不是因为孩子,怎么可能跟男人绑得这么死紧? 他张口想问,可是却不敢,南绛瞒得这么深,他不能害她。 “只是,你小哥因为他才死的,你跟他在一起,你小哥死都不安心。南绛,你怎么对得起你的小哥,你又怎么跟你家人交代?” 萧天策说完就走了。 唯独留下南绛,遍体寒凉。 怎么交代…… 总有交代的法子。 “心疼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南绛心中一颤。 噬心蛊比之前还疼,她转过脸来,脸色惨白。 只是压抑下来,扑到云令政怀里,免得她看见她的不堪:“别辜负我了。” 云令政的心思渐渐沉淀下来。 雪越下越大了,众人开始迁移。 南绛越发对云令政好。 “你不去,我也不去。若是死,那就跟你死在一起。”南绛把做好的汤,放在了云令政跟前。 这次的吃食比先前的好些。 云令政睨了一眼,看着雪色,很快就要封城了。 “为了我特意学的?”云令政看向了南绛。 南绛点头:“我不单给你准备了,我还给白姐姐也准备了。” 这话,让云令政不由凝滞。 看向了南绛。 南绛道:“她无父无母,如今又跟你有了牵扯,你不能丢下她。为着你的原因,我也会对她好的。” 云令政定定看着南绛,许久,他敛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 “为了你。”南绛说得真诚。 她本来就是为了云令政才对白添翎这么好的,不然,怎么取蛊王呢。 这时候,有人匆匆赶来,通知说:“萧将军那边开始乱了。” “怎么说?”云令政问。 李大人道:“萧将军也要把那些老弱一起带走,还有一些人离不开自己父母,也不愿意跟着大队人马走,要跟父母老弱一起。结果路上的粮食不够,为了争粮食,大家你抢我的,我又抢旁人的,开始打了起来。” 云令政垂眸,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人,最好是别有什么希望。 有了希望,就开始生出别的心思了。 李大人看了云令政的脸色,问:“管吗?” 云令政问:“拿什么管?兵力够镇压那些百姓吗?粮食够分吗?迁徙得够住下这么多百姓吗?本官能力直到这里,若是有本事能所有人顾及到的,本官也听。” 只是现在大雪封城,就算是有粮食,也运不进来。 这里,算是与世隔绝了。 此时,萧天策看着争斗的头破血流的百姓。 他即便是拿出自己将军的身份来镇压,大家都已经不听了。 都是死路一条,已经被逼到了份上。 云令政没有再管,而是带着人马准备离开。 走之前,他拜别蒋淑兰:“我为官,但我也为人子。只是不能将粮食分给你,但是我把自己地给你,这是我一个人子应该做的。若是母亲能挺到雪停,或者外援到的那一日,再来问罪。” 蒋淑兰眼底是有笑容的,可转身之际,还是掩去了,只厉色瞧着云令政:“你走吧,就当我没你这种儿子。” 她想,云令政还是会懂的。 可是她还是要做出这仇恨的样子来。 雪色茫茫,有些人已经开始晕雪。 南绛让人将布条记在脸上,蒙住眼睛。 抵达营地时,那些富商已经占据了最好的地界。 这是州郡外的地下,原本是为了躲避战乱督造的,如今用来抵御严寒,很合适。 只是看着那些富商居然都把家里的老弱妇孺带上了,完全把云令政的话当做耳旁风。 李大人气怒:“大人,我就说那些人不会好好听话的。奸商奸商,无奸不商。他们不带把家里的老弱带上来,还分瓜了百姓不少的粮食,占了不少的好地方,那些百姓只能瑟缩在一旁!” 云令政点头:“不用管。” 李大人着急:“可是我们的粮食不够,百姓们怨声载道,说凭什么富人就能占尽先机,说好不能带家中老弱的,那些富商怎么就带了,都说不公平,说大人……说大人被人收买了。已经骂到了九爷跟云大夫的头上,说是城池打下来也守不住,这江山坐不稳。” 南绛:“原本这些百姓抛下家人跟着过来,就需要撒气的地方。这样做就是惹众怒了,需要尽快平息。” 云令政不过一笑,抬手落在南绛肩膀上:“要你折返一趟,你可愿?” 南绛拧眉:“什么?” 这时候,白添翎被请过来。 她是个大夫,这个时候,最需要她跟南绛这样的人坐镇的。 “且先不用给那些百姓看了,粮食也先不要发下去。你跟南绛,一起去办件事。” 说着,云令政将一个盒子还有地图递给白添翎。 白添翎是大家大族出身,这种东西,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钥匙。 “好,我这就去。” 她看向了南绛:“走吧南绛。” 南绛看着他们这般有默契,面上半点不显,点头这就跟着一起过去。 出了外面,寒风吹来,南绛问:“他要我们做什么?” “这是富商们库房的钥匙,萧天策不是没来吗?他带领的士兵,现在可以帮着我们一起去把富商的库房搬空。这就是他们不遵守规则的代价!” 白添翎拿起一串钥匙,递给南绛:“现在先摒弃前嫌,我们把事儿给办了,行吗南绛?” 南绛看着这钥匙,明显知道白添翎要做什么。 蒋淑兰还在那里。 有些事情,云令政不能做,白添翎借着她,来成全蒋淑兰,让蒋淑兰不至于在暴雪之中饿死。 白添翎收回眼:“走吧!” 马儿稀缺的很,奔走在大雪之中,风雪飘飘,南绛仰头,就看见了盘旋在头顶的鹰。 雪鹰! “是云姒的雪鹰!”白添翎仰头一笑。 第1674章 人狠话不多萧慈,脱胎换骨云姒 南绛尚且不知云姒那五年的经历。 不知道她在北域生活过,那里的牧民,都有雪鹰,让雪鹰在冬日里为自己捕猎。 南绛看着白添翎,心中沉了下来。 白添翎什么都知道,可见,白添翎跟云姒阿姐的关系,实在是好的不行! 这时候,雪鹰俯冲下来。 白添翎抬手,那雪鹰就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眼底带着笑意:“云姒,我就知道你会来相助的!” 将雪鹰左右信哨拿下来。 白添翎看了一眼上面有一处标记着是给云令政的。 她将九爷那份递给南绛:“你转交。” 说着,打开另一份:“这是云姒写的,她的我们可以打开一起看的。” 南绛握紧那封信,看着白添翎,收敛起了心绪,也装作前事未曾发生过,凑过去。 云姒的字迹刚猛顿挫,可见着急。 ——西洲大雪百年难遇,姒且闻父亡故,奔赴而来,又遇大雪阻路。南绛勿担忧,姒姐定抵达。尚请初霄多加照拂吾妹南绛,感激感激。 南绛疑惑:“初霄?” 白添翎道:“是我闺中小字,是很好的朋友,爱人,家人,才会彼此称呼小字。南绛,我同云姒是挚友,生死之交。你我之间有误会,但是我拿真心为你证明,我从无伤你之意。不过我也不用非得你信任,只希望这一趟,我们配合妥当,成了此事,为百姓,抛下前嫌。” 说着,她将信交给南绛:“上面做了标记,有些字,遇到水才显现。应该是想要给你或者言策看的,你拿去。” 南绛看着手中的,再看看白添翎。 说不上来是什么,就觉得……怪异! “你到底怎么回事?”南绛低声呢喃。 白添翎刚要扬鞭,闻声,忍不住问:“什么?” 南绛掩去疑虑。 不重要,是什么都不重要。 真相不是她的目的。 “驾!” 快马奔袭。 只是雪下的实在是太大了。 西洲边域山脉蔓延。 山体上,“轰隆隆”一声,像是开闸的洪水,雪朝着南绛跟白添翎冲刷下来。 马儿已经僵硬了。 蹄子下去,一半淹没在雪里。 天地一色,难辨踪迹。 白添翎抓起马鞭,将南绛拉到自己马上,对着马儿狠狠抽了一鞭子:“看着天上的雪鹰走,给我指令,快!” 南绛已经顾不得其他。 猛然抬头,扬声:“左边!” “驾!” 茫茫天地之间,两人如同沧海一粟,顷刻之间,就要被大雪吞没。 “不行了,马儿负荷不了我们两个人的重量,何况在这冰天雪地里。” 白添翎转头,脸被割得生疼。 南绛在回头,看向了白添翎。 她怀中,似乎有什么掉下去了。 白添翎也注意到了。 她转头去看,浑身如遭雷击。 将要抛下南绛倒下去之际,南绛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活着,活着吧!”南绛都不知自己在什么心境说下这句话的,她眼底含了眼泪。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可是白添翎看起来不坏,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没有做什么恶事。 为什么会做哪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还是做这些的,另有其人,她是冤枉的。 这一瞬,南绛看见了白添翎眼底的震惊。 听着身后雪崩的声音,上头还有雪鹰的叫声。 白添翎冲着南绛摇摇头,将马鞭塞在了南绛手里:“去吧!” 就连那个包袱,她也给了南绛。 这个时候,她也未曾忘记那些百姓。 这种人,是坏人吗? 南绛不能再想,回头时,只听见白添翎几乎要淹没在雪里,朝着她喊:“跟着雪鹰走,别回头!” 马儿飞驰之间,南绛再回头的时候,白添翎已经消失在茫茫白雪里面。 天色一片寒凉。 此时,萧天策这里乱成了一团。 众人都想要活命,哪里还有听他指挥的。 原本那些说是留下来孝顺长辈,这会儿开始为了活命,已经在争抢了。 这样如末世一般的时刻,人性显露无疑。 只是萧天策他身为军将,保家卫国,手中何曾染过百姓的血? 就在他留手的瞬间,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为首的百姓,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堪堪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一杆银枪裹胁风声,凌冽至极。 轰然一瞬从他耳畔飞驰而过。 那闹事为首的男子,胸口被穿透,被银枪带着往后冲去,直直钉在了墙上! 银枪枪身,赫然刻着一个“慈”字。 萧天策原本重伤未愈,此时挣扎着起身,看见那字只觉得震惊。 这会儿,百姓看见死人,也开始安静下来。 一个个的,都朝着萧天策身后去。 “那是……那是……” 百姓支支吾吾说不出。 直到有人喊了一声:“云家六小姐?” 萧天策回头。 皑皑白雪的冷光之中,房屋之上。 “云姒!”萧天策未曾想过,居然还能看见她。 还有…… “抢乱者,杀无赦!” 云姒的声音如同空谷回响。 带着凌厉的杀伐之气,挽弓至极,利箭飞出,直直射在了为首的人脚下。 萧慈朝着云姒伸出手。 她带着云姒,直接下了房顶。 其中有不认识她们。 只是瞧着他们是男装打扮,可明眼看着就是女子的。 等着萧慈过来拔出银枪之际,有男子大喊:“我们都已经快要死了,还害怕他们做什么!不过是两个女流之辈!上!” 在混轮之际,人是能够吃人的。 萧慈面色冷然,拔出银枪的瞬间,一记回马枪,头还没有回,冲上来的人,已经人头落地。 她人狠话不多,此时只擦拭着染血的枪头,站在云姒身后。 云姒的目光扫向了众人:“这么多士兵,都被你们一个个的差一点撕碎吃掉。仗着他们有信仰,心中想的是保护百姓,你们就开始胡作非为?” “是你们不把我们的命当回事,我们……” “我把话放在这里!”云姒厉声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 “我们几个人,是敌不过你们所有人一起上。但是先上来的,先死。为首冲上来的第一个,我总能一击必杀!你们且问问我云姒身边这位慈卿大将军的银枪,有没有失手过!” 第1675章 云姒:我与诸位同生共死! “慈卿大将军?” 百姓之中,有人人的萧慈。 就别说,云姒的名头了。 当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又好几次将疫病控制住。 见过她的没见过她的,都受过她的恩惠。 眼下,云姒跟萧慈,就是一个在世佛,一个在世阎王。 他们安静了。 可是就那么一瞬,有人抬起头来:“我们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云大人不管我们,我们要死了!” “是啊,等死也是死,闹一闹说不定还有点活命的机会啊!” “谁想死啊,你们这些当官的,不管我们年纪大的,你们也是会有老的时候的啊!这跟利用完了人就扔掉,有什么区别!年纪大了就该死了,就不配活着了?”…… 哭的人很多。 萧天策捂着伤口,走到了云姒面前,她先看了一眼冷面且目不斜视的萧慈,才跟云姒说:“云二哥就连那些孤儿都没有带,只带了有父母照料的,还有父母是青壮年的。” 云姒闻言,走出去一步,扫视了众人。 这就发现,这些人之中,连一个孩童都没有。 “那些孤儿呢?” 云姒话才出,就看见他们面面相觑。 她眸光一冷:“你们这是想要在非常时刻,把那些孩子当菜人了?” 他们不说话,不敢说话。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我们成了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为官者!你们都不管我们,还要我们怎么样!” 萧天策转头怒骂:“我还以为你们要把那些孩子保护起来,没想到……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一个个够可以的啊。为自己的恶心跟下作找借口,自己心恶,就开始说是别人的原因。” 这么一骂,群情激奋了。 云姒抬手拦住萧天策:“跟脑子清楚的人说清楚的话,跟脑子不清楚的人,说什么都说不清楚的。你让你的人先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我来想办法。” 萧天策都不想要救他们了。 可是他是为官者,现在这种非常时刻,不能带着情绪决定百姓生死。 “云大人还把蒋淑兰夫人给留下来了,就在州府大人空下来的府衙内。”萧天策说完,就将人聚集。 “你能保证不抛弃我们吗?”有人上来问云姒。 云姒看着这些百姓,心底下沉。 她来到这里,都是千难万险。 大雪封路,尚且都不知前方是什么样子,粮食进不来,要是靠救援……这种极端天气,那些士兵光是来,就要都设损在路上。 且不说西洲山多,遇到雪崩就是全军覆没。 云姒摇摇头:“我不能……” 萧天策心狠狠一痛。 那些百姓疯了一样的大叫:“那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云姒抬手:“西洲已经成了大周的领土,我以大周女君的身份承诺你们所有人呢!” 她手中,大周君主的令牌显现。 “我跟诸位,同生共死!你们先把那些小孩送到州府。你们把你们所有的东西,能用的,也都搬来。我以大周女君的身份发誓:若不能带着诸位抵抗过这次寒冬,我云姒绝不后退!诸位不信我,也应该信我身后的男人,大周摄政王霍慎之!” “或者,信我身边这位,曾经将你们保护在身后的大将军,慈卿!” 萧慈走上前,收了长枪,英气裹挟杀意,看着所有人:“我慈卿同诸位,生死与共!” “我们最后信你们一次!” 云姒跟萧慈转身,朝着州府去。 路上,云姒开口道:“权势的力量,让轻飘飘的一句话,也变得价值千金。” 萧慈笑了一下,扶着云姒的胳膊,带着她趟过大雪:“要是我是平明百姓,能做女帝的人愿意跟我同生共死,这么金贵的命愿意同我一起,也会给我很大的安全感,让我安心的。” 云姒回头,两人相视一笑。 到州府院时,蒋淑兰才看见云姒,就像是个孩子一个扑到了云姒怀里哭了起来。 “母亲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蒋淑兰死死抓着云姒的肩膀,仔仔细细的看着。 云姒笑:“没有受伤,看,什么伤痛都没有,一点皮都没有破呢!” 蒋淑兰仔仔细细的看着,忽然,她抬手狠狠打了一下云姒的肩膀,着急的跺脚:“谁让你来的!你怎么能来这里!” 云姒眼眶微红,像是哄孩子一样保住蒋淑兰:“母亲别担心。” “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你现在,应该做朝堂了,你怎么能来!我怎么能不担心!” 蒋淑兰哭的不能自已。 她自己知道要死那会儿,她都没有掉眼泪。 常嬷嬷这会儿也在一旁抹眼泪:“刚才夫人还跪在佛像跟前求,希望你们各个都能平安呢。” 云姒拍了拍蒋淑兰的后背,看着蒋淑兰这里温暖的很,再问:“吃的够吗?” 蒋淑兰:“你是不是饿了?常嬷嬷去弄点吃的给她。” 转头,蒋淑兰看向了云姒身后的人。 好一会儿,她轻声叫了一声:“慈卿?” 萧慈走上前:“云夫人,我如今是大周西域镇国大将军,萧慈。” “这……什么西域?你们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蒋淑兰把吃的端给她们。 云姒跟萧慈顾不得,喝了些,觉得舒服了,才开口:“我们原本是要上帝都,准备肃清所有乱党,彻底收下西洲。只是西洲居然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雪,吓人的很。我同九爷商议,他让人嬴棣他们远赴朝堂,他自己去为我聚拢粮草,我带着一队人折返。每一站,我留一小队人,等他的粮草到,就走我走过的路,为我送粮食来。” 萧慈:“谁知道路上雪下的越来越狂,险些把我们的小队给埋了。九爷那边的音讯也断了。” 云姒点点头:“我们萧慈没办法带着大队人马,就把粮食留了一部分在原处,然后我们先来看看怎么回事。” 云姒约摸着,这气温,怎么也得零下四十多度了。 刚才她头发丝都结冰溜溜了。 “萧慈是曾经的萧家九小姐,萧家让她嫁人,她远来一趟找我,让我搭了一把手。她如今脱离了后院,又站在了朝堂,战场。我同九爷都是爱惜人才的,我当时就觉得,西洲给萧慈镇守,她同我一西一东,镇守西洲两方,正好。” 第1676章 南绛遇云姒,生死危机 蒋淑兰笑起来:“好孩子,你竟然这样厉害?我先前只听说你战死在沙场,难过了好一阵。谁想到是明帝的事儿,你萧家的人,也不开明,你一个女子有这种本事,比男人厉害多了。要你是我女儿,我都要骄傲死!怎么还能让你回内宅,困守一生呢?” 云姒笑着凑过脸:“要不要认个干女儿?” 蒋淑兰笑起来:“我有点想的呢,等回去,回去看看萧慈愿不愿意,有一个大将军女儿,不知是多么威风的事情!” 萧慈笑了笑:“可我是占便宜了,当云姒的义姐……只是,我弟弟萧子翼的事情,夫人可介意?” 云姒他们是不介意的,一个人的错是一个人的错,不能把所以有人都牵连。 蒋淑兰抿唇:“你是你,你弟弟是你弟弟。我只怕……” “他是他我是我,他的错,我不买单,再说了,他现在已经不在了。对错难论,且不说他。”萧慈朗朗一笑。 这时候,常嬷嬷过来:“外面来了好一些难民,闻到了粥的味道,要打进来。” 蒋淑兰看向了云姒:“儿,你还是不应该来的。但是你别怪你二哥……粮食真的不够,他是实在没办法了,变不出来。” “我不信二哥这种智谋,会将母亲留下,还放弃了这多的人。母亲别急,先把粮食给出去。现在不知二哥在哪里,大雪封的哪也出不去,雪一日高过一日,找不到二哥问问……等我想想办法吧。” 云姒起身,找了个屋子,从医药箱里面拿出了酒精,还有葡萄糖。 等萧慈进来的时候,看着地上的一堆东西,忍不住说:“先前在军营没收了个画本子,说的是有个神仙下凡了,遇到了饥荒,他会变东西。” 云姒把酒精倒在了盆里,点燃:“神吧?” “有点神仙味道了,我好奇你怎么弄出来的。”萧慈走过去,将手放在旁边烤火。 看着她拿还给自己一瓶葡萄糖。 还说:“这东西我知道,补充体力,甜的齁嗓子。” 路上她们不知喝了多少瓶。 现在拿起来,喝了一瓶,轻车熟路。 “云大人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他留下这些人,一定有他的打算。这些人,应该也是他算计的一步。只是,我想不到他算计什么。” 云姒也摇头:“我暂时也想不到,而且……他把萧子翼也留了下来,还留了好些兵。按照他的性子,非要带走核心力量,是要把萧子翼这些人也一起算计走的,他有这个本事。” 萧慈突然问:“你能变出粮食吗?” “你还真把当神仙了?”云姒笑起来。 两人仰头哈哈大笑。 此时,常嬷嬷进来,抱着厚厚的被褥:“天黑了,夫人把你们冻着,让我把这个拿来。” “拿回去吧,你跟母亲用。我们不怕。”云姒拍了拍身上的棉衣。 萧慈也拍了拍棉衣:“三把火。” 常嬷嬷脸上都有了笑容。 蒋淑兰的心绪,也好了许多,可是又担心云姒。 她实在觉得云姒不应该来。 不过还好,景昀跟着云令政走了,景昀绝不会有事。 一天时间,粮食开始吃完了。 百姓们开始饿肚子了。 小孩子冻伤的多,云姒累了一天给那些小孩子治病,可是温度低,大家还是挨不住。 眼看着那些百姓从面色平和,慢慢的,开始尖锐起来,看云姒她们的眼神,都开始赤裸起来。 萧慈才发现,女人跟孩子是很少的。 乱世,饥荒,死的最多的是女人,孩子。 女人往往先被杀,先被吃。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雪越来越大了。”萧慈今天出去,都没到她腰了。 云姒转头看过去,萧慈可是比一般男子都高的。 云姒估计她是有一米八左右。 “二哥到底留了什么心思,这样隐晦,都不曾留个字迹,还怕被人发现了。好谨慎,会是什么呢……” 萧天策:“能是什么心思?就是要放弃所有百姓。你来的不是时候,怕是要跟着葬在这里了。不过没事,到时候百姓发起疯,先吃我,我护着你们出去。” 萧慈不过冷冷看了萧天策一眼:“用不着,我们还能真的待在这里被吃被杀?耿直的,愚昧的,解决不了问题的。” 萧天策:“我知道你恨我,恨家里每个人,但是你现在已经是大将军了……” “你不用说这种话。这天底下,能有我本事的女子没有,能跟我匹敌的男子,也没有。不是我看不起男人,而是我现在,足够能号令你,指点你。”萧慈移开眼。 她永远不会忘记。 当初她的身份泄露。 萧天策是怎么跟家人一起,点头觉得她应该嫁人,做后宅妇人的。 要不是她奋力出来,找到了云姒,她就要在那种后宅里面,麻木愚昧,为了个男人过一辈子! “父母也是为你好。”萧天策开口:“你一个女儿家,在战场多危险……” “你就说你打不打得过她吧!”云姒打断了萧天策的话,一把将萧慈拉到身边。 这时候,常嬷嬷忽然进来,急匆匆的开口:“小姐,夫人病倒了!” 云姒的瞳孔一震:“什么!” 蒋淑兰居然把自己吃的那些让了出去! 还有床褥,也给了那些孤儿小孩。 “失温了!” 云姒看着体温计,已经到三十三度了。 在下降,就是中毒失温。 低于三十度,死亡不可避免。 “送去房间,烤火。把她的衣服脱下一些,快!不要给她搓四肢,会让冷血迅速回流,心脏骤停!” 说着,云姒也开始解开身上的衣服。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萧天策不知怎么回事,喊了一声:“南绛!” 南绛推开门,已经冻得小脸发紫。 看见云姒,她张了张口,都不知怎么开口。 只将一个包袱拿起来,还没有说话,就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云姒衣服脱了一半,冲过去之际。 萧天策直接进来抱她抱起来,放在了跟蒋淑兰一起的床上。 南绛口中呓语:“热……” 第1677章 云姒:搬空! “她怎么开始嘟囔热!”萧天策着急。 云姒开口:“她现在失温了,很严重,你先出去!” 萧天策着急,萧慈看在了眼里,不由冷冷一笑,直接将他轰走。 失温症状是很严重的。 三十五到三十三是轻度失温。 三十三到二十八是中度失温,这个时候,身体调节机制失衡,开始出现热来的的错觉,到了二十八以下,就是重度失温,皮肤变成蓝色,昏迷不醒。 萧慈把火烧的旺了。 云姒将南绛的衣服脱干净,换上了干的。 “喂一些葡萄糖,要热的。在用热毛巾敷在腋下,脚心,腹股沟,脖子,这些核心区域进行加温,快!” 云姒想着原本蒋淑兰这样的话,她可以抱着蒋淑兰就行了。 但是现在南绛也这样了。 衣服换好了,云姒直接把萧天策叫进来:“慈卿负责给他们灌葡萄糖水,你负责给他们脖子那处敷热。我给她们扎一针!常嬷嬷,去准备些吃的。” 常嬷嬷转身去厨房,看着已经没有几颗米了。 那些灾民们此时聚集在一起,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有人已经忍耐不了,开始小声的谩骂。 “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解决这些事情,最好肯定还是抛下我们。” “都是假的,现在他们连吃的都没有了,先前只是为了安抚我们!” 云姒在里面,听见外头的吵闹声已经乱作一团,心中更为着急。 此时南绛忽然睁开眼,她已经有些恍惚看不清了,更分不清现实跟幻境。 瞧着近在眼前的云姒,南绛开口:“阿姐……钥匙……钥匙……” 云姒转头看向了地上的包袱。 萧慈打开之后,看见那些钥匙,她送到了眼前跟前。 云姒拿起一把,塞在南绛手里:“南绛,是二哥让你来送这个的吗?钥匙……这些钥匙是?” 南绛死死抓着钥匙,目光僵直的看着房顶,手朝着外面伸出去,像是云姒就在眼前:“钥匙……钥匙送到了……送到了……没有耽误……这次,我没有做错事……钥匙……钥匙……给阿姐……” 云姒的眼前忽然湿润。 这时候,萧天策走过来抱住南绛,让云姒看那些钥匙去。 云姒仔细的辨认着钥匙上面的痕迹,所有钥匙上面,都刻着姓氏。 包袱里面,还有一张被雪打湿了的地图。 云姒仔仔细细辨认,骤然认出来:“这是边境富商家里藏粮食跟银子的地图!” 忽然一瞬。 云姒知道了云令政为什么要把萧天策留在这里,又为什么让这些老弱百姓留下。 他知道她会来。 所以,再给她铺路,帮她夺人心! 西洲刚打下来,正是民心不稳的时候,她一个女子难服众,云令政再用这种办法帮他争夺民心! “南绛,好好休息,钥匙我知道怎么用了。我不辜负你来这一趟,你等着我。”云姒重重的拥抱了一下南绛。 叫上了萧慈:“带着剩余的兵力,跟着我走!” 萧慈回头看了一眼萧天策,转身离开。 三十六把钥匙,还不止是富商的。 就连那些开店的有钱人们,都在这里。 其中还有云令政红笔勾画的。 云姒找到了一个勾画的跟没有勾画的做对比。 勾画的,库房里面的粮食都堆成山了! “好家伙!”云姒仰头看着这些粮食:“这一个库房里面的搬出去,足够救活大家了。” 萧慈:“这些富商生怕把自己的拿出来,大家都吃他的,到时候吃穷他。因此一个看着一个吃,想着等把朝廷吃垮了,再吃自己的。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大雪可能会过去,把库房里面的粮食拿出来分可不妥,更怕到时候被百姓知道了,引来哄抢,硬是藏着不拿出来。” 云姒看向了身后的士兵:“搬走!全搬走!金银不要,但是粮食,布料,都拿走。记住了,金银不准动!让我发现拿了金银的,我剁了你们的手!” 那些士兵都饿疯了。 冲上去,先把那些衣服裹在了自己身上。 有些没有的,看着云姒。 云姒大手一挥:“下一家咱们继续!” 她转身,手插在了米里面。 萧慈:“这些东西拿出去,那些灾民经历了被抛弃,再被救,心都会归你身上。还有,云大人那边肯定也快粮绝了,等你带着粮食过去,又能收服另一片人心。我是佩服云大人的手段的!” 短短时间,士兵们就把一家的粮食搬空。 三十几家的,光是大户,就有十几家。 一家的库房地窖里面的米面拿出来,都足够养活人好几天了。 全部拿出来,挺过一两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这雪,也不可能下一两个月。 “为官的人,私自盗取老百姓的粮食,这会物极必反的。”萧天策看着那些粮食,忍不住开口。 云姒:“二哥肯定是做好了打算,有非常充足的理由。我只需要把这些做了就行。” 这次,云姒再次感受到了云令政的城府跟谋划。 不怪朝廷上的那些人这么重视他,也不怪西洲那些老臣,一定要见到他。 萧天策沉默了。 他原来是个鱼饵。 “你不是鱼饵。”萧慈等着云姒出去吩咐那些士兵之后,才跟他说:“你算不上鱼饵,只是他觉得你不听话,让你在这里受毒打,等云姒来,你就能乖乖听话了。要是云姒不来,你也能折服在他手里,乖乖听他的话。到时候云姒一来,云大人让你跟着云姒干,你也心甘情愿了。” 萧天策仰头看着萧慈。 他又沉默了。 萧慈笑了笑,看向了里面的南绛:“我要是没猜错,里面那位叫南绛的小大夫,是云大人想要的人。你这样的,怎么跟云大人争?” 萧天策的面色沉了下来:“云二哥配不上她。” 萧慈笑起来:“他配不配得上我不知道,但是你是配不上的,整个萧家都配不上!” “萧慈,你用不着这样!家里人当初让你嫁人,也是为你好。你逃了婚,进了军营,身份差一点暴露不说,还险些害了全家。明帝没有怪你,家人让你嫁给那位将军,你直接借着萧子翼的事又逃了出去,你知道家人多担心你吗!” 第1678章 南绛的屠宰场,诛心! 萧慈看向了南绛:“放过南绛吧。你,放过人家南绛吧。” 萧天策冷下脸:“你什么意思?” “人家要行医治病的,国公府那种地方会允许南绛抛头露面吗?你是要折断她的翅膀,还是要让她成已经你圈养的鸟?别磋磨人家了,你给不了人家好生活,你也不适合她。”萧慈说完就走 萧天策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忿:“我不像你,我会努力说服家人的。” 萧慈不过转头看了一眼萧天策,转头就离开了。 此时,云姒在外头,吩咐着众人。 “先把粮食弄些来吃了再说。” 那些灾民看见粮食又被安抚了下去。 云姒手中握着粮食,谁又敢不听。 饿了好几顿,几乎都没有吃吧,这次大家敞开了吃,尤其是那些士兵。 这算是饱饱的吃美了。 云姒也吃饱了。 刚要转身去看蒋淑兰跟南绛的时候。 有士兵匆匆进来禀告:“远处有人来,是个女子!” 云姒出去,就看见茫茫大雪里面。 一个浑身脏污,披着一张动物皮的女子朝着这边过来。 萧慈几乎是一眼就看清了那人:“是初霄!” 白添翎步步艰难,但还是一步一行,朝着目的地而来。 云姒跟萧慈什么都没想,就朝着白添翎冲了过去。 白添翎看见云姒跟萧慈,眼睛骤然一红。 “你先别哭,我们进去,这里会冻死的。”云姒看着白添翎身上披着一块皮,是马儿的皮。 她脸都被冻的发紫,但是还没有出现失温的情况。 “南绛到了没有?”白添翎一边走一边问。 云姒:“到了,你们是一起来的吗?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跟南绛被遣来这边报信,在路上遇到了雪崩,危险万分。她选的那马儿,刚好是不中用的,瞧着她有事没有见过雪的,我的药也掉了,无法前行。我就把马儿让给南绛,让她骑着马来。”白添翎跟着进到了屋子里面。 难得的温暖,让她不由落泪。 抱着云姒跟萧慈就哭:“我以为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路上了。我被雪埋了,还好不是太深,因着我后来捡了药,骑上了南绛那马。后来我把马儿拖出来,已经冻的不行了,我只能把马儿开膛,钻进去取暖。回温一些,我把马儿弄到了一户人家,那还有一对母女,我们将马肉分食,等我恢复了些,才迫不及待的来。” “对了,你们派人把那对母女接回来。小女孩可怜极了,那女人,也可怜。她们不敢出去,怕遇到男子,将她们开膛破肚吃掉。” 白添翎见多了再灾荒吃人的事情 也见多了杀人屠城用人来做军粮的残忍将军。 萧慈点头:“我这就去吩咐,云姒你帮她看看身上的伤。” 准备了热水,白添翎简单的擦拭换洗了干的衣服。 云姒才问:“你刚才说你的药掉了,你吃什么药,身上怎么了?” 白添翎看着云姒,有些迟疑。 正想不到应该怎么跟云姒说呢。 外面就有人来说:“粮食储备的很多了,大家都吃的饱饱的。我们要把所有的粮食,都搬空吗?” “都搬空!”白添翎出声:“你可不知那些富商多恶心人,说是让他们不要带上自家老弱,还是带了。还占了最好的地方热的怨声载道,说是云大人被人收买,不管百姓死活。” 可说完了之后,白添翎又道:“我知道这是他的计谋,但是那些富商太不是东西。不拿他们的金银,粮食他们总得全拿出来。又事儿靠国家,又灾弃国家,这种行为不可取,可耻!” 云姒点点头,拍了拍白添翎。 可是才说完话,白添翎的脸色忽然就是一变。 这会儿南绛出来,还很虚。 瞧见白添翎,忙跟云姒说:”要把她送回去,她不能离开云令政太久!“ 云姒差一点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阿姐快点,不然她再受几天罪,就得死了。“南绛咬牙,身子还有些摇晃。 云姒起身,手腕却被白添翎抓住:”我借用了言策身上的蛊虫保命,现在离开他好几日了,今日是最后一日,若是在明天天亮之前不能到他身边,我便再难活命。云姒,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能死。我家人的仇,还没有报。“ “别怕,我现在马上就带着你,还有粮草,一起过去!”云姒握住白添翎的手:“你其实可以折头先回去的,为什么还非要往前。” “我怕耽误大事,我以为应该能挺过去的。别说了……别说了……”白添翎疼的在这大冬天都开始冒汗。 云姒没有管其他人,叫上了萧天策还有南绛,留下了萧慈:“这里就靠你了!” 萧慈是个极其靠得住的。 凭着自己本事,坐上了的大将军位置,而且都能跟云承祖打得平手。 兵书阵法心计,无一不通。 她在的地方,就是净土! 萧慈扫向了外面的人:“放心吧,这城我萧慈能攻下来,也能收得住,不过是一场雪,一群人,且都在我手下,我能护住。你先去,要什么粮草,用你的雪鹰??传信。现在,可就方便了!” 云姒带上了人,带着白添翎开始赶路。 天色苍茫,一片雪色。 白添翎疼的浑身湿透,几乎就要死过去。 云姒无法想象,这些天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刚才她脱衣的时候,她都看见,她身上有些皮肤,已经冻的坏死了。 “初霄,你忍忍,我不敢给你镇定剂。在这种雪地睡着,一闭眼,可就永远睁不开了!”云姒看着手中的安眠药剂。 白添翎疼的失声,好久才开口:“我挺得过去!我白添翎什么苦没吃过,我一定要活着,我要活着!” “快点!”云姒催促。 马儿在雪地难行。 更何况现在又开始下雪。 车轱辘陷进去,都看不见的。 跟着盘旋的雪鹰而去,云姒实在是着急,用哨子召唤了雪鹰下来。 咬破了手指,撕下身上的布料,让雪鹰带去:“二哥,你见过的,让他来遇我们!” 这里距离营地太远,且不说云令政在地下。 只看见了盘桓的雪鹰,还有上面的血,云令政听了守卫的人说,出来,就看见了那血字。 ——白危,速来相遇。 两方一起前行相遇,就很快了。 在天都要黑了的时候。 南绛点起灯。 她看着浑身都湿透的白添翎,在马车里给她换了一身衣服。 都冻住了。 依稀之间,南绛听见白添翎低声唤着:“言策,言策……” 南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直到外面,萧天策喊了一声:“云二哥,我们在这里!” 南绛跟云姒扯开帘子,就看见云令政带着人,趟着大雪来了! 南绛眼前一亮。 看见云令政过来,她刚要开口说话。 云令政进前,白添翎就抱住了他:“言策,冷……疼!” 而云令政,也环抱住了她,转头忽然朝着南绛开口:“把帘子放下来!” 第1679章 阿娘死后,也护着她 南绛怔愣了一下,忘记了动作。 白添翎在云令政怀里冷的颤抖。 云令政拧眉:“把帘子放下!” 南绛下意识的反应,是想要离开的。 她凭什么在这里受人使唤,她又不是谁的丫鬟! 可是,她听了云令政的话,放下了帘子。 白添翎呓语颤抖:“言策,我疼,我疼!” 云令政似乎搂紧了她,南绛看的不清楚。 他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怕别人听见,说的很小声。 这太难堪了。 这对南绛来说,无疑于是屠宰场。 她想离开这个屠宰她的地接,屠宰她的人。 可是没时间了,沭阳长嫂还在等着她。 “我去找阿姐要一些药来,能止疼的,应该有点用的。”南绛听见自己的声音。 云令政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还是下了马车。 云姒在外面,同云令政带来的人说话,尽快的指路,跟他们交接。 南绛跑过去:“阿姐,我要一点止疼的药。” 她眼睛被冻僵了,有些不会活动了。 云姒这会儿正忙着,快速的给了她一个,都没有来记得跟南绛说什么,依旧跟州府大人说着:“带上足够多的人,朝着车轱辘来的方向去,粮食已经筹备好了。至于是哪里来的粮食,你们不用问……” 南绛捧着药,转过身去,朝着马车那边跑。 这时候,马车忽然动了起来。 都没有等她近前,没有等她上去。 云令政拿起马鞭,抽了马儿一鞭。 他带着白添翎,先去了。 南绛站在大雪里,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一片空白,仿佛就留了她这么一个在这世间。 她手中捧着药,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 说不难过是假的,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说不恨,也是假的。 如果不是为了沭阳长嫂,她一定会走的,这种地方不适合她这样的人。 这太难堪了。 南绛低头看着手中的药,一个士兵过来:“云大夫带着州府大人过去了,让我来跟姑娘说一声,让你跟着云大人一起去。” 南绛再抬头看了一眼云令政。 现在马车已经不见了。 南绛刚要说好,那个士兵也不知上哪去了。 现在,就连萧天策也不知去了何处。 以诚待人,奈何人不应诚。 冰天雪地里,南绛拉开衣服,就看见胸口的花瓣。 还是只有一片。 只是颜色深了一些,也只不过是深了一点点,微不可查的一点点。 甚至,连完整的一片都没有长出来。 “哈哈这谁啊!” 就在这时候,一声轻浮调笑传来。 是一帮逃窜的难民。 是身强力壮的男人。 瞧见南绛在雪地里拉开衣服,他们舔着嘴巴搓着手,趟过着雪靠近。 “这是多寂寞,在大雪天就要脱衣服,是不是知道我们几个来,专门脱给我们看的?” 为首的男子身上有股血腥味儿,一把抓住了南绛。 南绛的木讷消散,她下意识的挣扎:“放开我!” “哈哈哈哈……这不是哪个妓院里面的吧,大冬天都要拉开衣服给过路的人看!专门等爷临幸你吗?” 说着,一把抱住了南绛的腰。 南绛想起云姒的话。 天灾当前,没有吃的,人是会吃人的,妇幼当先!畜生们白日凌辱,夜里当饭吃掉。 管这叫……两脚羊? “放开,放开!”南绛架不住他们三个男人人多。 按着她的脚,抱起她的头,架着她就走。 她像是一条鱼一样的扑腾,疯了一样的挣扎。 可是没用。 喊破了嗓子,都没有人来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救她。 她想到了那一辆远去的马车。 云姒是有事绊住,可云令政有什么事情呢? 他哪怕等一会儿,等她上马车,又怎么了? 在破旧的房屋里,南绛被按住身子,撕开了棉衣。 她闭上眼,此刻眼泪才落下来。 有些迟钝了麻木了,此刻才感觉到了疼。 噬心蛊开始发作,几乎就要把她撕裂开。 噬心蛊的痛,比白添翎身上的痛,痛上千万倍。 南绛挣扎之中,生出无限力气,抬手就划破了要扯她衣服的男人的脸。 “贱人!”男子浑身恶臭,扑上了南绛。 抬起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剩下的一个,按住了南绛的腿。 还有一个,这就要抓住南绛的手。 太疼了,身体像是要被撕裂开,像是有把刀,把她身上每一寸都活剐下来。 南绛尖叫,呕出一口血之际,手腕已经被人按住。 她像是一块案板上的肉,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可能反抗的机会。 衣服被扯开的一瞬,露出雪白的肩膀。 白色的小衣单薄的挂在身上,被凌辱,也只有一步之遥。 没有人来救她。 任凭她疼的叫喊,屈辱的叫喊。 这些牲口一样的男性,仿佛越是听见叫唤,就越兴奋。 当手落下的前一刻,骑在南绛身上的男子身子骤然一僵。 另外两个还按着南绛的手脚,满脸淫笑尚且未能收拢,就看见同伴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南绛的身上。 “不中用啊,衣服都没脱呢,什么都没做呢,你就先倒下了?” 按着南绛手的人,忽然松开了南绛的手。 伸手去推。 这时候,一只黑色的蜘蛛突然从男子脖子那处跳出来,落到了他脸上。 他吓得尖叫。 叫声骤然一顿。 南绛猛然起身,看向了按着她腿的男人。 沉闷的一声响。 男子忽然也跟着倒下。 这时候,最后的那个,才看清楚,南绛手中拿着一把特殊的刀。 那蜘蛛,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她的手背上。 “啊……啊!”这种男的只会欺软怕硬。 这会儿看见原本是他们猎物的南绛,已经接连终结了两人的性命。 他害怕了,开始怂了! 南绛坐起身,忍耐着身上的疼,看着手中的蜘蛛,疼痛开始一点点消失。 她的眼泪再也忍耐不住。 是阿娘…… 是阿娘留给她的小蜘蛛。 一只在她药袋里面,是用阿娘血喂养的,承载了阿娘想要护佑她的心愿。 五年前她离开家寻找孩子,阿娘把这只小蜘蛛给了她,说是保护她。 阿娘到死,都在保护她! 南绛跪在地上,失声痛哭:“阿娘……阿娘……” 云姒说,人受伤的,都是想要回家的,可是南绛没有家了。 没有了。 第1680章 人格分裂,白添翎的秘密 天色暗了下来,白添翎身上的疼痛已经不在。 她昏睡在温暖里面,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 当归跪坐在她身边伺候着。 看见云令政来,当归匆忙起身。 “她怎么样了?”云令政问。 当归:“小姐好多了!谢谢云大人!” 当归有些不想要谢他。 毕竟自家小姐是因为他才这样的,做这些,于情于理,都是云令政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是个婢女,心疼自家主子,可也不能不顾规矩。 说完了之后,当归直接撇开脸,照旧照顾白添翎。 这时候,外面有人来禀告:“粮食开始运回来一批了!” 云姒亲自去押送的,生怕错了半点。 云令政看了一眼外面,道:“宣扬出去,是女君弄到的粮食。至于粮食从哪里来,不用说给那些富贵人听。” 他留心看着天色,问押送的士兵:“女君身边跟着的一个姑娘,叫南绛的,现在哪里去了?” 士兵一愣:“女君让南绛姑娘跟着云大人的马车来啊!” “跟着我的马车?”现在外边天已经黑了。 他一直没看见南绛。 此时萧天策也回来了。 云令政上前:“南绛呢?” 萧天策跟着云姒去弄粮食去了,现在大灾的时候,他以为南绛跟着云令政去了,不是有马车吗。 “不是跟着你去了吗?” 云令政面色骤然一变:“也不在云姒身边吗?” 萧天策的脸色也是一变:“不在啊!她一个姑娘,我们这一路这么累,女君都舍不得她累着,让她跟着马车去的!二哥,你把南绛丢下了?” 云令政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吩咐:“找!” 萧天策的脸色瞬白。 他都没时间跟云令政在计较,转头举着火把就出去了。 这夜,雪停了。 南绛没怎么见过雪,很容易迷。 远远的,看见火光,还有喊她名字的人。 南绛愣了一下,朝着那方向去:“我在这里!” 她里的太远。 又是先前失温才好,都没好全。 这会儿声音低的很,都没人听见。 云令政举着火把,吹起骨哨。 雪鹰立时在他头顶盘桓。 他伸出手,雪鹰落下之际,云令政从怀里拿出帕子。 帕子包裹着南绛的头发。 是他们成婚行礼之前,就被剪下来的。 彼此留着对方的。 云令政看着这头发,尚且不知自己怎么就留了这么久,为什么还要留着。 这会儿给了雪鹰,雪鹰知了痕迹,一飞冲天。 其他人着急的很,不断的叫喊。 来时的足迹又被雪覆盖了一层,根本不知道南绛在何处。 就在这时,雪鹰开始带着云令政先前。 冰雪覆盖着整个世界,有些地方被人踩多了,结冰了。 脚下有些滑溜。 从来冷静克制的云令政,这会儿显得几分狼狈之色。 而跟他一样找南绛的萧天策,此时跟他背道而驰,早就已经摔了不知道几次。 他的声音,也喊哑了。 远远的,云令政看见了南绛。 他刚要上前。 萧天策居然在南绛更远一些的后面,惊喜的喊了一声:“南绛!” 南绛低着头走的艰难,没有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云令政,云令政也没有叫她。 这会儿听见身后的声音,她折头,就被萧天策抱住。 “南绛!” “啪”一巴掌,南绛几乎是被吓怕了,一巴掌毫不犹豫的扇在了萧天策的脸上。 萧天策脸被冻得僵硬,这一巴掌几乎就像是刀割在了脸上,撕扯的他生疼。 看着他嘴角的血,许久,南绛刚想出声,手腕就被人从身后拉住。 她回头看见云令政。 云令政面色不好,拉着她就往回走。 她来不及解释,被拉扯着回到了温暖的营地。 挣扎了一下,身子就被云令政扯的踉跄了几步。 还没有开口,就听见汹涌而来的指责:“你上哪去了?” 南绛沉默着抬头看着云令政。 云令政:“即便是车子没有赶上,云姒没有来得及带你,你也应该知道回来的路,对你来说,自己走剩下的路就这么难?今夜这么多人出去寻你,你知道耽误了多少功夫。我原以为你已经不喜欢耍小性子了!” 南绛这才明白过来。 他是以为自己看见他跟白添翎那样,然后吃醋了? 呵呵……怎么会呢? 她没有醋可以吃的。 云令政看着沉默的南绛,许久才平复下了心绪。 此时他还不知道,这叫害怕,叫恐惧,他以为,这是愤怒,怒南绛不懂事。 “在这里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你在不准胡乱出去!” 惹得脾气不显山漏水的云大人开始震怒。 大家好奇她是什么身份。 南绛默默走到了一处小帐篷里,离开衣服要换的时候,发现了胸口的花瓣鲜艳了,长出了完整的一瓣儿来。 她怔愣了一瞬,呢喃:“居然是,这样么?” 此时,当归匆匆来了:“我家小姐开始高烧不退,南绛姑娘被找回来了就好,快去给我家姑娘看看吧。” 南绛换了衣服从帐篷里面出来。 看着当归跪在她跟前。 这丫头从来心高气傲,怎么现在就愿意这么跪在她面前了。 而白添翎,的确是高烧不退了。 南绛的一根针扎进去,白添翎骤然睁开眼。 这如同诈尸一样的画面,惹得其他人吓了一跳。 可是突然间,她又闭上了眼睛。 茫茫夜色,白添翎开始看不见别人。 她在梦里跌撞,猛然间撞到了人,抬头见,看见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自己! “啪”一巴掌,那个跟自己一样的人,扇在了自己脸上。 不疼,只是够屈辱。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这种东西了。 “废物!”她看见从来平和的自己,眼底居然起了腾腾的野心跟戾气。 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口口声声说:“就凭你这种人,怎么好意思跟我争的?人活一世,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儿?” “这是我的身体!” 白添翎逐渐知道情况,开始挣扎。 只是掐着她脖子的另一个自己,力气极大:“上天要是觉得这属于你,就不会再有一个我出现!你个废物东西,连个男人都留不住就算了,还被个山里人欺负。南汉的人让人回去,你居然直接找药压制我,还把我带来这种地方。今天你死在这里,就不会再有人跟我争夺!” 随着南绛下针越发厉害。 白添翎挣扎的也就越发大。 当归着急的跺脚,此时云令政就出现在了她身后。 猛然间,白添翎睁开眼:“言策!” 南绛都没有反应过来,白添翎睁开眼,满头的汗,满脸惊恐的起身。 一把,就抱住了过来拉南绛的云令政。 第1681章 士为知己者死 白添翎惊魂未定,死死抱紧云令政,像是抱紧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时候,她的呼吸都是乱的。 南绛就在一旁,看起来像是个插足人感情的第三者。 她默默起身。 就在云令政以为她使性子要走的时候,南绛居然端来了一杯水,也不出声,就等着白添翎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把水递给白添翎。 她眼底平静,没有什么伪装,也不是在骗人。 当归在后面看见这一切,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白添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见南绛,马上松开抱着云令政的手,甚至将他推开了些。 “我……” 南绛:“没事。” 她打断了白添翎的话,将水送到了白添翎的眼前。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添翎摇摇头:“我没事了。” 可是想到了那个梦,她还是觉得惊魂未定。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自己”了。 接过水来,白添翎一饮而尽。 南绛起身:“你刚醒来,你们应该还有话要说,我先走出去。有什么需要,你们就叫我。” 她像是个局外人了。 不争不抢,很懂事的样子。 云令政看着她转身,而白添翎也已经没什么事情了,他自然就不会多留。 当归看着大家都出去,忍不住蹲坐下身子:“我觉得,小姐只要是有心,就能把云大人抢回来的。” 白添翎眉头一皱:“住口!为了个男人争夺,即便是言策他厉害,也不值得我做那么跌身份的事情。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要找云姒……云姒肯定知道我到底怎么回事的。” 当归看着白添翎惊慌的样子,忍不住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当归,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白添翎握住当归的手。 这太恐怖了,太让人惊悚了。 她行走天下那么多年,见过多少疑难杂症。 唯独她这种“病”,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慢慢地,白添翎平静下来:“我可能不是生病了,我是中邪了!” 当归吓了一跳:“小姐你在说什么?” 白添翎死死地抓着当归的手。 她心中的感觉越发的剧烈。 她是中邪了。 不然不可能看见另一个自己,另一个面目狰狞的自己,叫嚣着要让她死,说着要杀了所有挡路的人,要抹去自己的存在。 白添翎垂下眼,若有所思:“谁能帮我,我又应该怎么做。师门难容我,这世间人,更会视我如妖魔。” 当归越听越害怕。 她猛然起身:“小姐你等着,那圣女虽然小性子多,可奴婢发现她是个还不错的人,你等着奴婢请她来!” “回来。” 白添翎抬眼,朝着当归露出一个微笑。 当归转身,看着那笑容,不知怎么,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小……小姐……” 白添翎笑得恍若无事发生一般,朝着当归招招手:“傻,我骗你的呢。叫那圣女来,有什么用。” 当归走到了白添翎跟前:“小姐,你怎么了?” 她是常相伴在白添翎身边的人,白添翎有一点不同,她都非常敏锐。 现在看着眼前的小姐,当归是真的觉得,她浑身上下都跟刚才不一样了。 “你看我能怎么样?只不过做了个噩梦,又差一点死在血里,害怕罢了。”白添翎抬手抚摸着当归的头。 当归第一次觉得自家小姐用主仆的目光俯视着自己。 这种把她宠物抚摸的方式,让她心里不舒服。 白添翎目光看着那只碗:“你刚才说什么?我想要云大人,其实是很简单的?” 当归点头:“奴婢看云大人对小姐是不一样的。” 白添翎笑得轻慢,笑意是从来不达眼底的。 只是听见这话,不由有些轻蔑。 转瞬,又松了眉眼:“这倒也是个办法,你先出去,让我静一静。等会儿,你把圣女请来。” 当归迟疑地点了一下头,提醒:“小姐别忘了药。” 这里没了旁人。 白添翎起身,打量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药上。 倒出来,红色的小药丸。 她要将其倒火里的时候,想了想,又收回来。 “即便让你吃上一辈子,那又如何呢?” - 南绛此时在外面,帮着云令政端茶倒水。 旁人将她看在眼里,只觉不舒服。 便是州府大人都看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碰见了萧天策,忍不住道:“那女子也太过卑微了一些,云大人将其找来,她各种讨好,是不是喜欢云大人?那也用不着这样低三下四,她父母看见了得多伤心。” 萧天策刚跟云姒交接回来,云姒这会儿也要回来了。 她冻伤了手,路上来得慢些。 眼下听见州府大人这么说,萧天策也进去看。 南绛跪坐在云令政身边,给他倒茶:“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准备?” 这谄媚卑微的样子,让萧天策大怒,大步走过去,一把拉起南绛:“你这么卑微做什么!” 南绛一把扯开萧天策的手。 她不能耽误了。 花瓣一片已经长全了,六片长全了,就能剖云令政取蛊王了。 沭阳长嫂还在等着她。 她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够撬开云令政心的办法! “我为他什么都愿意!” 只要能让情花长全,她什么都愿意。 南绛扯开萧天策,她觉得愧疚,可是从另一面看,萧天策就是在耽误她! 她不能再意气用事了,萧天策被拒绝又不会死! 萧天策看着她这样,伸手就拉着她往外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云令政抬眼看着被拉扯走的南绛,心中起了一股烦躁之意。 他眼底的神色,也越发深浓。 只要起身之际,云姒匆匆而来:“二哥,好久不见。” 见到云姒,云令政方才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什么才最重要。 他再次坐下:“这趟怎么样?” “长时间这样不是办法,我们一切都要停滞在这里了。我准备开个道路,而且,冰里其实也是可以住人的。我有个冰屋地图,给你看。” 冰屋能阻挡寒风,还能隔热,外界可能零下五十六度,可是冰屋里面能零下或者零下十几度。 第1682章 南绛姑娘对云大人真是情深义重啊! “我需要你帮我去勘察一下地址,这雪是没办法改变的,我现在解决了这里的事情,需要尽快去跟九爷汇合。西洲需要重整,需要肃清所有。我们得上一趟帝都。还有,霍临烨找不见了。大周皇帝,如今也快要不行了。大周不能无主,我们,还要去大周。” 云姒身上的重担,开始多了起来。 云令政身在朝堂,自是明白,云姒说的这些只不过是她诸多繁琐事之中的冰山一角。 云姒把图纸给云令政。 转身之际,云姒回头:“南绛,你照顾好南绛。巫族没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可是如今前路被雪封,又闹了这么久,不知道还能查到什么。二哥,你不要辜负她。如果你辜负她,我站在她那边,她就是要你命,我也只会给她递刀。” 从前,云令政会嘲讽云姒无能。 可如今不会了。 她已经被肩上的担子挑起来了。 西洲雪灾,现在西洲百姓以她为救世主,她给百姓带来了粮食。 她的医术,让百姓们足可以存活。 而自己,只需要做好一个谋士的份儿,就足够了。 “去吧,她会好好的。” 云姒走之前,看了一眼被冻伤的手:“我过几天回来。”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西洲经过这么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冬日百姓不会再有吃的东西。 民生是个问题,农桑也是问题。 果然是打下来容易,守住难。 这么大的一个家,臣民们那么多,如何才能一个个的都照顾好。 不说都照顾好,起码能照顾好大多数也行。 这时候,云令政转身,从桌案跟前拿起南绛给他的信。 是霍慎之送来的。 看着上面的内容,云令政淡淡一笑。 火舌吞噬,信化成灰。 云令政走到了外,看着夜色,夜空朗朗,明日不会再下雪。 “吩咐州府那边准备好,今夜跟着我出去。” 他收回眼,再仰头,伸出手,手中的灰烬被风卷走。 云令政轻声呢喃:“士,为知己者死。” 州府大人看了地图,有些着急:“不太行,前面很容易发生雪崩。要非通那边,很容易雪崩,到时候我们无所谓,大人只怕要丧命在里面。” 云令政瞧着那一处看去。 开那边的路,去跟云姒运来的粮草汇合,到时候,他也不必停留在这里。 届时,带着景昀他们一起南上,回帝都。 他为文官之首,西洲之中党羽众多,他能压制住那些文官。 九爷能收服武将。 云姒能平百姓之忧,手下的济民堂,更是能为百姓分忧。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云姒这块基石,是让西洲凝聚的最好办法。 不能让她在这里做的这么多事情,都被雪覆盖,得有人说出去。 “开山,就今夜。我也与诸位同在,若不能成,我与诸位同生共死。” 云令政转头看向了目的地,眼底带着轻蔑跟势在必得:“还没有我云令政,拿不起的事。” “此事,我要它成,它就得成!” - “啪”一巴掌,南绛打的毫不犹豫。 萧天策没想过南绛会打自己。 他怔愣的看着这个从来温和的人。 南绛指着他厉声开口:“你懂什么!我有什么委屈?我跟你说有什么用?你能为我解决什么?谁能给我分忧!” 她转身要走之际,又回头。 萧天策以为她心软。 没想到,是赐给他一把利剑。 “别再来自以为是地管我,我想要的东西我现在很清楚,你给不了我。萧天策,我只不过是救了你一命,但这不是你能缠上我的理由。还有!” 南绛指着他:“即便没有云令政,我们也不可能。你……拿什么跟他比?” 萧慈也说。 萧天策,你拿什么跟云大人比? 论功绩,他是西洲第一文臣。 在这种绝地,谋算之间,就为云姒获得声望跟百姓的支持。 论门第,云家是西洲第一世家。 蒋淑兰性情开明,从不以人物品格论高低。 萧家能给出什么呢? 他萧天策又能给出什么了? 萧天策看着南绛的背影,眼底的神色将坚决:“你等我,南绛,你等我!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值得,我会比他好。你还没有跟他成婚,你有选择的余地。我不争你,不乱你,我会做得更好,让你有理由来选择我。” 南绛听见这些话,不忍回头。 她似乎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 这时候,忽然有人来找萧天策:“不好了,云大人带着人开路去,遇到了雪崩,云大人被埋在了雪下。” 南绛身子骤然一震。 时至今日,她想的居然是——他死了,沭阳长嫂怎么办! “人在何处!”南绛冲过来,满脸的惊慌。 守卫说了方向,南绛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处冲过去。 这么大的雪,堆积在这个方向,不好用马了。 南绛到的时候,看着茫茫的雪,她几乎要崩溃。 “云令政……云令政!” 州府大人忙过来捂住了南绛的嘴:“不能喊,刚才就是不知谁喊了一声,雪崩了,说云大人就埋了进去。” “是哪个位置?”南绛浑身的血都急得燥热了起来。 州府大人身边的小童说:“是那边,”指了过去,“我当时就看见跟在云大人身边的……” 南绛冲上了高处,不由分说朝着雪里面一头跳了下去。 “南绛!” 熟悉的声音在顶上响起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南绛回头,没入雪里时,看见了云令政。 他居然没有被雪埋。 没有就好……蛊王还有救! 她淹没在雪里,四周的雪朝着她身上倾覆。 云令政转头就看见了周围的雪开始松动,似乎要滚落下来。 他下意识也想要跳下去救南绛,州府大人拦住他:“大人,都不知道这雪里面是不是有尖锐之物,您若是跳下去,被什么刺伤,在这种地方,后悔莫及!” 云令政扯下衣服的披风扔在了州府大人怀里:“没事,女君在,我命可保。若保不住,那就是命该如此。去请女君来,让她先别走!” 话才说完,萧子翼才到,就看见云令政在高处,跳了下去。 “轰然”的一声,不像是落入水里,还能看见挣扎,能看见浪花,能看见人影。 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被大地吞噬。 “南绛姑娘对云大人真是情深义重啊!” 第1683章 云姒奔波 雪跟水不一样,跳进去不会淹死,但是很容易冻死,很容易掉在什么尖锐的地方戳死。 死的可能性太大,太危险,比跳进水里还危险。 云令政这么跳下去,是白添翎没想到的。 不过,她微微一笑:“就当做我帮了她一把了。” 当归不明所以的站在白添翎身后:“奴婢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也不用明白,我呢,是为了圣女跟云大人好。云大人跟圣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白添翎从远处下山,还顺便吩咐:“你赶快去准备,让云姒过来。给南绛医治。” “那云大人呢?”当归越发看不懂自家小姐。 白添翎冷冷一笑:“他死他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归以为自家小姐是看见云令政这么无惧生死跳下去,吃醋害怕了。 她也没当回事,只赶快的去准备。 临走之前,白添翎问当归要那小药丸,吃了一次。 此时,深埋在雪里的南绛被云令政捞起来。 他后背一片麻木,这雪又轻,踩不到底,不管怎么挣扎,都游不出去。 最后是有人用了绳子放下去,有人拉着他们出去的。 才出去,云令政穿上了外袍,便扯着南绛往下走。 南绛有些踉跄,她被救出来的快,吃了两口雪,冻得有些僵,其他的都没事。 等她被云令政粗暴的摔在地上,身上的那股疼痛才开始蔓延。 可甚至等不及她思虑,就听见云令政质问:“你是疯了吗!到底是有多蠢,才会往那种地方跳!” 南绛庆幸自己没事,才庆幸,云令政也没事。 她不顾的许多,站起身,检查云令政的身上:“你没事吧!” 云令政狠狠扯开南绛的手,是前所未有的情绪上头:“你简直疯了!我教了你多少,让你别犯蠢!你脑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为什么怎么说你都记不住!你这样的人,在这种地方,这种世道,死都是轻的!” 他怒极,是旁人都没有见过的。 南绛才靠近,就被他直接推开。 或许是推的太用力了,南绛没站稳,整个摔在了地上。 再抬手,之前冻僵的手,已经擦出了血。 南绛抬眼时,云令政转身就走。 她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面上无悲:“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听见这话,云令政的身子骤然一僵。 只是,他没有回头,走的更加干脆。 南绛拉开衣服,看见了第二片花瓣,已经长出来了。 情花圆满之日,就是她剖他取蛊之时。 云姒来的时候,她浑身都湿透了。 这事儿难办的很,这样的大雪天,带着灾民,带着粮食一批批的转移,走了还要被叫回来。 冷的她头疼。 进来的时候,只听说是云令政不小心掉在了雪里。 她走进去,就看见云令政脱了衣服,露出后背来。 “难得。”云姒没靠近,看的不真切,只见着血呼呼的。 近了,才见到,云令政后背的伤,扎进去了冰锥子! “说句话给我听听,我看你上到五脏肺腑没有?”云姒放下医药箱,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听诊器按去,云令政才开口,嘴角就开始流血。 云姒颔首,示意云令政依旧说话。 听诊器里出现了杂音。 “有些麻烦,不过还好的是,伤到了右边,右边不是心脏,这冰也会在你身体里面融化。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来告诉我的人说你踩踏了,掉下去了。” 云姒让云令政躺下,转头问:“鸾徽呢?让他来给我举个光源。” 云令政爬在床榻上,没有开口。 云姒的面色渐渐的沉了下去:“我去叫南绛过来。” “让白添翎过来吧。”云令政舍得说句话了。 白添翎来的时候,才看见云令政身上的伤,面容就显出惊恐之色:“言策,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不小心的。” 刚才云令政已经吩咐了下去,让所有人都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免得惹了手下那些人有怨言。 现在这种时候,领头人受伤,是大忌。 云姒看了一眼云令政,他已经闭上眼了,仿佛不知道痛。 可云姒还是给了他一针麻醉剂,用生理盐水冲洗了伤口。 血水被冲淡,那冰也被取出来,有些都融化在他身体里面了。 “没有伤到骨头,疼吗?”云姒声音变轻。 云令政轻轻摇头,没应声。 她在问了一遍:“鸾徽呢?” 云令政缓缓睁开眼,目光微凉,里面盛满了暗光,安安静静。 许久,又闭上眼,依旧没说话。 云姒再不问了,只把碎掉的冰还有脏污的东西取出来,用了东西引流出血。 折腾了一夜,外面天都亮了。 白添翎在一旁问云姒:“这么冷的天,你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云姒点点头:“办的不错的,我现在也是有兵权的人了。·楼兰的那些人都心甘情愿的追随于我,这次抢险救灾,他们跟着我,立了功。我身边,还有个萧慈,你知道的。” 白添翎笑着点头:“知道,我从小便知道她。她长我几岁,逃婚去了战场,这些年,战场上,我好几次救过她。她的功名,是她用命拼搏来的。” 云姒转过头去看云令政,却发现他闭着眼,呼吸均匀。 就在云姒准备要走的时候,原本已经睡了的人忽然开口:“别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云姒品味到他说的人是谁,只道:“你心里有她,为何又做出那种样子来。” 这个问题,让云令政脑海里面形成了许多的答案。 因为这乱世不容一个人慢慢成长。 因为这世道,不会宽容一个赤诚之心的人好好存活。 因为南绛从医,她今后还要遇到更多更危险的事情。 他的严厉,苛责,是为了她。 他更不想要做她的依靠更港湾,谁也做不了谁的依靠港湾,她应该学会适应离别,适应一切死亡,适应自己站起来走路。 所有的答案,在云令政口中,只化为了一句话:“因为她遇见的人是我,我又是这样的一个人。” 算她倒霉吧。 第1684章 人格分裂?白添翎? 云姒想要开口,白添翎拉着云姒:“是我的错,等这件事情之后,我跟你解释。婚礼的事情,他其实不想的。” “那巫族那边怎么回事,你想过没有?”云姒请了白添翎出去。 云令政有些疲惫了,只淡淡的开口:“巫族化为灰烬,最差左右不过是一个覆灭的结局。我现在有时间管这些事情吗?我去查了,现在又能做什么?你去查了,又能给出什么答案跟化解的办法。已经发生的事情,即便是现在知道结果,又能怎么样?你不是也什么都没查出来什么吗?” 云姒的确是没查出来什么。 只是这么干净,肯定就是有人为之了。 南绛说她父母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好了。”云令政开口:“别费劲了。事已至此,先顾眼下。黎明百姓那么多还管不过来,还能操心什么?即便是有人为之……对方有所图,就一定会露出马脚。等,就是了。对方会先着急的。” 云姒出去了之后,白添翎在等着。 看见云姒,白添翎忍不住靠近:“云姒可见过一种病,就是一个人身上会出现两个不同的。” 阳光大好,今日居然没有雪。 云姒跟白添翎走在外面,阳光照着她们眼睛疼。 云姒抬手遮挡了一下:“比如?” “比如一个人看着是这么个人,但是会突然之间昏迷,睡过去。她会在睡着的时候,身体好像是被另一个人操纵了。等她醒来了,发现身体在别处,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人做了什么事情。这是中邪还是?”白添翎神色认真。 云姒看向了她:“谁的病?” “我这一趟大老远的就是为了此事来找你的,是我师门之中的一个人。他生了这种病,还会传染一样,跟他接触过的人,或多或少的,都被传染了。又说是中邪被传染的,又说其他脏东西附身的。我本来想要带你去师门一趟,可是如今大周跟南汉的这种关系……我只能来问问你了。”白添翎叹息。 云姒沉吟了一瞬:“像是多重人格症呢,还叫人格分裂。” “什么叫多重人格症?”白添翎有些欣喜:“我就知道你学识渊博,你说,这是什么?” “嗯……”云姒想了想,这还是精神病方面的。 术业有专攻,她对这方面涉猎不广泛,只是知道。 “多重人格属于心理疾病,主要表现为一个人身上显示出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角色。这些角色有着各自的习惯,思考方式,对自己的认知,轮番主导一个人的行为。也可以理解为,身体里面住着几个灵魂。” 别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精神病这方面,一直很玄乎,在后世,幻听,重度焦虑之类的精神病,也像是破图了什么一样,神乎其神。 这也是云姒对此涉猎不对的原因,精神病很难治好。 “得这个病的人,有好多个灵魂,这些灵魂,会了轮流来享受驱使肉体?”白添翎抓住了关键部分:“有的治吗?这是怎么得病的?不是中邪?找和尚有用吗?我听说你三个出家了,是很厉害的高僧,现在在京城灵隐寺,我能不能把他请去?你能不能写个引荐给我?” “我逃了你二哥的婚,你母亲不喜欢我,估计的你家哥哥们也不会喜欢我。你帮我引荐,我将他带去让他给我看看。” 白添翎更觉得这种精神病像是中邪。 云姒:“这种病患病率很低,女的发病率比较高,人格出现跟表现方式的性别年龄乃至是种族或者物种,都不同……” 白添翎像是没听见,问:“最初定义这种病的人是谁,它怎么知道这是病,而不是中邪?云姒我问你,这个病有药吗,能治好吗?药物治疗这个病的原理是什么,作用机制是什么?对了,你说是病,那病因是什么?为什么女的比较多?你说这些,更像是脏东西上身了,上身的比较多,物种……便是连那些猪狗的魂也附身到对方肉体上了。” 她一下子问太多,把云姒问乱了。 云姒抬起手,打住她的声音:“大多数患病的人,多年房间好转,而且非常难治愈。只要是因为少年时的心理创伤导致的,第一个是主人格,其他的是副人格。治疗的时候,不可能消除副人格,应该把这些人格整合……” “云姒。” 白添翎抿唇看着云姒:“我也不想要打断你。可是你说的这些,像三魂七魄里面的事儿。每个魂魄性格不同,更是带着不同的七情六欲,整个唯一,就是一个完整的人。我知道为什么还叫人格分裂了,魂分开了。” 云姒被白添翎问住了。 这种精神病,后世也没有给出绝对的治疗方法。 心病难治,大抵如此。 云姒想了想,刚要开口。 白添翎问:“在你的理论范畴,有人治好过这种像是中邪的病吗?它更像是三魂七魄不稳定,魂魄分裂……我觉得。” 云姒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不然精神病也不会被关起来了。 精神病还会杀人。 “云姒……”白添翎又想要问。 云姒急忙抬手打住:“好了别说了,你说的这些,让我……让我也有些混乱了。精神病本来就是有些玄乎的东西,你快把我洗脑了。要不试试吧,我给你找我三哥?” 精神疾病有个心灵寄托也是很好的。 云姒拿出了药递给白添翎:“利培酮,你拿去给你师门那个人。嗯……不是激素方面的药,这个是通过一些物质,调节你脑中神经物质的传递,改善情绪。生病的人快乐了,就不会成天想烦恼的事情,就不同意躁动了。” 白添翎跟云姒在一起过很长一段时间,知道这些术语。 她看着这个药,摇摇头:“听起来是治标不治本的东西。” 同行不好糊弄。 云姒:“那你师门那个现在有几个人格?” “不知道……两个吧?他跟另一个比较功利心重的人。”白添翎不确定,但是目前她就知道一个。 还不知平日她会出来做什么。 云姒:“严重的还会分裂,虽然治标不治本,可是可以缓解一下。催眠是最有用的,韩仲景师父,他会催眠,他的催眠术是最好的。但是这些,都不能保证会治好。” 白添翎看着药:“那她岂不是永远要被这些脏东西缠着了?” 第1685章 云姒发现端倪 “云姒阿姐!” 这时候,东陵初阙的声音传来。 云姒回头看了过去。 白添翎:“你过去吧,我想想看,这种病怎么治愈才合适,到时候我再来跟你商讨。” 她前脚走。 东陵初阙后脚就踩着雪过来。 来的着急,还摔了一跤,身上沾了好多雪。 云姒把她扶起来,东陵初阙一眼就看见云姒的手指发紫:“你的手冻坏了!” 她惊恐的睁大眼,捂住了云姒的手:“比冰还凉!女子身体宝贵,阿姐怎么这么不爱惜!” 云姒摇摇头:“可是我总揣着自己很宝贵的想法,很多事情就没法做了。” 东陵初阙拉着云姒进去:“景昀还跟我们在一起,我把他裹在了被子里面,我跟我的蓝蓝扛着他来的。” 从那件事情之后,云姒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景昀了。 如今在小角落里面,看见捂的圆溜溜的景昀,云姒的眼角一酸:“景昀?” “母亲?母亲!”景昀爬着出来,声音很小,一下子要扑到云姒身上。 云姒从外面回来,身上凉的很,抬手就按住了景昀:“你还好吗,现在怎么样了?” “我都好,我都好!”景昀小手交叠在一起,死死的看着云姒,眼睛被眼泪模糊了:“母亲怎么样?” 他低头,就看见云姒身上破旧,就连手也冻伤了,还有血,手背上的皮肉有些裂开。 医者的手最是金贵的。 景昀心疼的恨不能以身相受,可是这会儿他什么本事也没有,只能装作没看见,为云姒减轻一些心理负担。 “东陵公主跟我在一起可好了,我们能吃喝到一起,母亲不必担心儿子,要做什么,放心的去做。儿子身上的病,现在已经全好了。” 云姒不敢冒险。 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后续药也不是她看着景昀吃的。 只是冰天雪地的,她根本没办法带着景昀出去找战奴他们,大家一起练手给景昀诊治。 “东陵,我先把孩子托付给你,外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办,你且先帮我看着他,我定然谢你大恩。”云姒再想孩子,也不敢再做停留。 东陵初阙懂得,现在的云姒身上的担子有多艰难,只点点头:“你放心就好了,跟着我,有事儿我带着她躲。” 云姒要走的时候,忽然定住身:“我还没有问过你,巫族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嬴棣说是闻到了迷药的味道,他给景昀吃了药,之后就是那个大巫师,他要杀大家。嬴棣醒来不见景昀,把大巫师的孙儿跟他和景昀调换,离开了巫族。你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东陵初阙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我就悄悄带着离我近的景昀先跑了,后面的事情都不知道。” 这时候,外面有什么传来。 说是醒来了一批灾民,闹腾的厉害。 云姒点点头:“你们在这里,听云大人的话,没事的。” “母亲!”景昀冲过去不顾一切抱住云姒:“你这次再走,下次相见,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母亲……我想你,我想回家,我想从前的日子。” 云姒蹲下身:“景昀,别哭哭啼啼的,这样怎么做我的孩子?天下有许多没有父母的孩子,他们尚且活的好好的,你没有什么特别的。今日的分别,是为了之后更多时间的相聚。” 景昀松开手:“母亲快走吧,外面冷,我才不去送你。” 这般孩子气的话,叫云姒一笑。 她走出去几步,回头,看向了景昀。 景昀想要叫云姒带着他一起走。 云姒也想要带着景昀一起走。 可是人总不能想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景昀,你永远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不管什么时候,我心里永远有你,你是第一位的,谁也不能跟你相比。” 云姒说完,毅然转身离开。 景昀咬着牙不哭,可是最后忍不住,跑到小角落里面,脸对着墙,把头埋在棉被里面,压着声音不哭出来。 东陵初阙本来想要安抚两句的,可是她也想起了自己。 现在东陵不知道怎么样了,父母们,还好吗…… - 云令政受的伤有些重,不能再出来了。 萧慈在城的那一头,这里就只有云姒一个人。 云姒到的时候,那些难民还在闹个不停。 见到她,也没有好半点。 “什么狗屁的女君,笑话,就没见过女人掌权的。女人掌权,天下不宁!不过是男人从指缝里面流出个一星半点的权力,她握在手里,拿着鸡毛当令箭!” 就算是当着云姒的面,为首的人照样骂:“呦呦呦,长得是不错的,用这脸当上女君的?” 众人哈哈大笑。 云姒垂眸打量着他们。 他们依旧没有什么惧怕,只继续开口:“啧啧啧,这女的啊,脑子蠢,懂什么。只知道成天生孩子看孩子,这样也就足够了。女人跟女人扯的最疯,现在来扯什么权力。拿的起吗?我们要粮食,我们要进去!” 骂的越来越难听。 下首的士兵听了都开始造怒了。 可是转头看云姒,却见到云姒不声不响,依旧静静的看着他们。 “疯了吧,这么喜欢听人家骂吗?”这边的士兵到底是没有见过云姒的厉害,且是西洲的士兵,又有几个认得云姒的。 这会儿,下面那些不出声的百姓都看好戏一样的看着云姒,几个老妇人仗着年纪,仗着自己是旁观百姓,当官的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就指着云姒:“皮子贱,喜欢被人骂,她配指挥使唤人吗?瞧她被骂的,我都怕她爽快起来!哈哈哈哈……” 云姒垂下眼,召来了就近的人:“这些人哪里来的。” 穿的倒是贫苦的样子,可是瞧着不像是饿了好几天的。 这是边疆地带,朝廷的命令不好抵达,这会儿又是大雪封城,是最好作乱的时候。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说是饿了要粮食,说什么……大雪的时候,他们一群在一起,之后没了粮食,出来找,看见这里有守卫,就都过来了。” 居然回答的滴水不漏,好似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儿一样。 第1686章 巫族的圣女,是能跟蛊王并列的活蛊! “你怎么回事?不让我们进去啊?” “可别骂了,这女人当权,最会公报私仇,不会用脑子想的,等会儿她气性一上来,一准一刀砍了你,用你发泄!” “啧啧啧,可不是嘛,女人小性子,心胸狭窄,嘴上骂人厉害,事儿来的时候,呆的比谁都快,一问三不知,哈哈哈哈……就这,还在外面说是个女官呢。打下西洲来的那位,大周摄政王,是不把我们这些百姓当回事吗,要你一个女人来做官管我们!你也有本事啊?”…… 云姒静默的看着这些百姓。 他们口中的谩骂意有所指,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口口声声的要进去吃粮,意图明显。 士兵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也不怎么看得上女人当权,问:“卑职把云大人请出来?” “不用,你去搬一把凳子来,还有纸笔。” 都搬出来了,云姒拿了纸笔,笑道:“诸位来的突然,且粮食有限,里面的百姓都是一个个登记过的,你们也如此,登记了家住何处,家中人口,详详细细说出来我给你写下来,然后被士兵全身上下查了之后,再进去也不迟。毕竟里面的百姓,我也是要保护的。” “你这是想要冻死我们!我就说女的当归公报私仇吧,你不让我们进去,就是记恨,小心眼子的东西做什么官?回家生孩子去吧!”说这话的,居然还是个女人。 长着尖酸的嘴脸,甚至口口声声说云姒贱。 好似就要故意激怒她。 这些人也知道,大灾当前,当官的不能随意杀人怪责百姓,且西洲刚被打下来,更要善待百姓。 云姒抬起手,让他们看自己的手:“我跟各位一起被冻着,来人,去弄些吃的出来,给他们先吃的,我的那份就不用了,我饿着,算是给各位一个微薄的交代。”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们甚至都不好再说什么。 可拿长着尖酸嘴脸的妇人蹬鼻子上脸,跟旁边的人嘀咕:“贱呢,爱听我们骂!” 云姒看出她不依不饶,可若是发怒,就坐实了她的话,让这些人有的闹了。 嗯,好一招攻心计。 此时,云令政在不远处看着这些,南绛忍不住说:“你不过去吗?那些百姓说的太难听了。” “女子想要获得权力,总是要比男人艰难的。那些百姓说的不错,要是怕苦累,可以找个男人嫁了。但只要想要出头,女人天资上就比男人矮小几分,面对的就是人咬狗,狗咬人的世道。云姒有这个本事面对的,她看出来了。” 南绛不解:“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那些百姓别有居心来了。 云令政不过笑笑:“我跟你说的是我的,你自己想到的,永远是你自己的。你看那些人,女人掌权,先要面对同为女人的攻击,再面对男人的。有些女的嘴可就更毒了,都是女的,知道戳对方哪里最疼。但她骂的每一句话,都是她自己最在意的痛处。谩骂,会暴露人性的弱点跟脆弱。” 他站得高,看着那些人,仿佛欣赏亵玩,毫不在意,又带着看戏的态度。 南绛站在他身侧,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目光一点点冷却。 她还差什么…… 现在已经长出第二片了,她还需要更猛烈的催化他们之间的感情。 看着下面的云姒,南绛忽然之间就想到了什么。 对……她知道了。 此时,云姒冻着,看着那些人已经开始挨不住了,原地走动跳跃了起来。 她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转头,看向了里面。 里面有细作,细作把她来的事情,告诉了外面。 让外面南汉的人,知道了她在这里,所以特地派了这些人来捣乱,想要毁她的名声,也不想让她成事,要动摇百姓的心,让百姓乱了,他们开始吃边疆这一片地。 云姒:“我为官,且不管你们服不服,我都是官,凌驾在各位的头上。父母官为百姓的奴,但官权不是,官权同皇权,凌驾于你们每个人头上。方才那些骂过我的,说过我半句的,得惩处。这样吧,如今大灾之年,且把你们找个地方先关起来,吃喝不愁。” 那些百姓开始叫嚷起来。 不远处,云令政同南绛开口:“看见没有,骂不能白挨。挨骂无所谓,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且不能被一切嘴贱心黑上不得台面的人,给拽下了清醒,同她一个层面。只要你够聪明,所有不利,都能成为你达到目的的助力。” 南绛听着这些,心中更为恨他。 现在教她这些还有什么用? 不过…… “你说得对,挨骂无所谓,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达到目的,才是重要的。 云姒跟前的那些百姓根本没话说了,她做的合情合理,他们闹的厉害,也只是心中不爽快。 转头时,云姒拿着厚厚一叠的登记,冷声开口:“把这些人看牢了,少一个你们拿命来偿。” 刚才还百姓辱骂都不动情绪的人,现在御下,威严尽显。 云姒冻的厉害了,回来看见了南绛,她端着药不知要去做什么。 云姒喊了她一声,南绛转头过来:“阿姐。” “我有话要问你,我现在事儿多的很,你务必说实话。” 南绛大概知道云姒要问什么。 只是现在蛊王离她越来越近了,她更不可能说出来,害了沭阳长嫂。 沭阳长嫂对大巫师可有可无,惹怒了他,杀了沭阳长嫂跟肚子里面的孩子,都是无所谓的。 “大巫师还是想要用人祭祀,让巫族更加兴盛。后来我跟家人逃了,我把家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来找云令政,我想要个说法,仅此而已。但是我小哥死在了路上,我为此还连累了鸾徽也死在了狼口。” 南绛说这些的时候,心隐隐的发疼。 云姒:“当真是这样,你没骗我?南绛,你可不能骗我。” 南绛没有犹豫,点了一下头:“是,是这样的。” 她知道让其他几片情花都绽放的办法了,不能在跟云姒多说。 “他不舒服了,我弄了药给他吃,阿姐,我不跟你说了。” 云姒还有很多想要问。 问南绛怎么不恨云令政了。 为南绛来这一趟,得到什么了。 可是她走得急,她也还有新的事儿。 她得查出来,潜藏在这里的细作到底是谁,百姓那么多,鱼饵必须鲜明! 此时,南绛端着药放在了云令政跟前。 她满是关切,情真意切:“快喝了,我好不容易熬住出来的药,你喝了肯定会好一些的。” 盖子打开,一股腥味混合着药味。 “是巫族最好的蛊,吃了二十几年的好药,养出来的最好的。”南绛催促着,吹了吹递给他。 云令政不疑有他,一口喝了下去,才发现不对:“是什么蛊?” 抬头看南绛的时候,云令政发现,南绛嘴唇苍白,朝着他一笑:“我知道你因为我伤了,我见不得你受伤。巫族的圣女,是能跟蛊王并列的活蛊,我要你平安!” 要你身体里面的蛊王平安! 第1687章 离间计,云令政动心 云令政几乎是立时就知道了南绛用什么熬住的药! 他抬手一把握住南绛的肩膀,没有半点犹豫将人拉到眼前。 下一刻,直接去剥她的衣服。 南绛抬手去阻挡:“我没事。” 云令政按住她的手,扯开她肩膀时,看见了纱布。 他的呼吸剧烈起伏,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只看着南绛惨白的脸,许久,才问:“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就喝下去?” 他甚至都不怕她端来的是毒药。 南绛一怔,抿唇看着云令政:“是信任?” “我不信任何人,我只信我自己。你不是会乱来的人,可你现在,真是让我意外!”云令政狠狠将她扯到了眼前,把她衣服拢起。 或许是气的狠了,动作粗暴,弄疼了南绛。 他下意识的手下轻了一些。 “滚出去!”云令政抬手推开她:“滚去想想,你到底做错了什么!没想明白之前,别出现在我眼前!” 少见他生气的,多是不动声色。 云姒都没有过来,就听见了动静。 来是南绛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只看见云令政坐在桌案跟前,面前还有个空了的碗。 “什么事儿动这么大的怒气?” 云姒走到了云令政跟前,她记忆里,即便是塌天大祸,就没见云令政这样失控过。 云令政也意识到了 他在失控,因为南绛,他一点点剥开保护自己一切的盔甲,脱离曾经的理智跟冷静。 看着那个空了的药碗,云令政再次思索。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过是一碗药,是她脑子疯癫了,糊涂了,弄来的一碗药。 只是那一句“我见不得你受伤”仿佛种在了他的心上。 他克制不住情绪,没办法这么快的冷静理智下来。 疯了,南绛简直疯了! 她到底图什么? 情爱果然能够让人疯魔,能爱到不要命的这种地步,当真是疯了! “南绛真的很爱你。” 话是白添翎说的。 她在云姒后进来,大约知道了点什么:“那天晚上听见你掉雪里,她甚至都不管是真的是假的,就直接冲进去救你了。这种爱到豁出命去的感情,言策,你好好珍惜她吧。” 云令政抬起头,看向了云姒:“什么事儿?” “新弄进来的几个人,应该跟外面有关,咱们这里出现了细作,你留意一下。”云姒把名单递给云令政。 此时,风雪之外客栈之中。 看着雪停后的天,男子收回眼:“那些人竟没有把她骂的生气了?” “没有,换了别的女子,早就羞愤恼怒了。她居然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任凭那些人怎么骂,怎么看不起,都没有动怒的。”从阴影里,走出了……蒙面人! 看着窗外的男子在此时转身,不是南汉三皇子封辞还能是谁? 封辞笑了一声:“骂的不够狠吧?再骂狠一点!给她寻找几个难民,让他们去骂。对了,找女的去骂,女的最知道女的的痛处。她们会仗着自己是百姓,对方又是当官的,不敢还口,就越发蹬鼻子上脸。而且女的嘛,云姒总不好对女的下手。哈哈哈……就这么办!让她跳脚,让她打人,看看她在百姓嘴里,还有这个本事做官吗。对了,那个顺顺?把咱们在路上找到的那个顺顺也顺便送过去!那玩意儿,年纪小归小,但是骂的脏。看云姒怎么办!只要她在这个时候动怒了,在百姓心里,可就变质了。” 蒙面这就去了。 封辞走到了桌案跟前坐下,沉思了一瞬:“白添翎是不是也在云姒身边?” 蒙面走了,夜枭从后出来:“是。” “让她把云姒弄来,我这一趟走,一起带走。”封辞摸了摸自己腿,原本是被治好了,但是被大周的人抓回去,叫一个霍影的人打断了! 霍影是摄政王的人,云姒是他的人,四舍五入,云姒得给他治好! 夜枭:“怕是不能,白小姐说过,只有她想要找我们,我们才能去找她,不能贸然前去。否则找到的她,是她不是她。” “什么叫‘是她不是她’?”封辞转头看着夜枭。 夜枭:“她就是这么个意思,陛下那边,也说是一切听白小姐的。等白小姐事儿成了之后,我们就不用等了。” “成什么事?”封辞不解:“去接触一下,有机会就一起带走。医者珍贵,尤其是像是那种水平,而且又是那么聪明的女子。” 夜枭去了。 封辞沉吟着,看向了窗外。 这一场大雪下的真好,还封了城,方便他在这边疆地带,做很多事情。 云姒才把事情做完,就听说外面又来了一群灾民。 “怎么这么多灾民?”白添翎也跟着云姒一起出去。 “不就是会点医术吗,转头还成了什么女君。一个大夫当官,真是笑死了!这么多的灾民在外面,你眼睛瞎了啊!” 骂声尖锐,熟悉的很。 云姒才出去,就看见是老熟人呢。 瞧见云姒,婴妹也有些意外。 这大雪天,她这么狼狈,凭什么这些个贱人就这么好! 还有! 她过得这么狼狈,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这里走走那里逃逃,都快讨饭去了,这些人一个个混的比她好,到底凭什么! 婴妹三两步冲上去:“好啊,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你啊。就你也能成什么女君,你不嫌尴尬啊?你除了医术还会什么?现在这么多人在外面,你这个官儿怎么做的!就你这种货色也做官,大周要完蛋了!” 啪—— 婴妹的脸被打的偏了过去。 她不敢置信的,又笑了起来:“大家看看,这就是当官的人,公报私仇,我说她两句她就开始打人,这就是大周的官风!一面想要当官,一面又打人,吃百姓的用百姓的,吃相难看的要命!” 其他的百姓这时候被激怒。 刚想要躁动,就听见云姒开口:“她不是西洲的,也不是大周。还有,我既为官,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指着我鼻子骂两句的。粮草我弄来的,想要吃我的还骂我,可真是端着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啊,谁吃相难看哦。” 第1688章 云令政沉沦,云姒离开 婴妹的怒火高涨,直接破防:“这就是你的官风吗!阴阳怪气,故意骂我们这些老百姓是吧!你就是这么当官的是吧!一点风度都没有,心眼子小刻薄!就凭你也做官!” 云姒抬手直接把婴妹扯到了眼前,眼底带着几分寒意。 杀鸡儆猴,正愁没有鸡呢! 就这条疯狗吧,正合适! “这位等着我的粮食吃呢,一面想吃,一面还要开口骂。有骨气就别吃,叫叫嚷嚷到底是自己没本事骨头又轻。我今儿就在这里说明白了,我哪里做的不好不对,有朝堂审查我,不是如同这般的疯狗就能上来咬两口的,否则我官声何在,官威何在?” 云姒抬起脚,一脚踹在了婴妹的腿上。 婴妹恨云姒恨的要命,可是她还是想要吃粮食的,她饿了好几天了。 这会儿都得罪了,就撕开了,开始煽动大家了:“这是在骂我们所有人呢!说我们没骨气,又吃又骂!说我们是疯狗乱咬她!就这种人,也能做官,也能有今天的成就,大家服气吗!” 其他人都不说话的,默默的看着婴妹。 他们的确是来闹事儿的,但是是拿了银子闹事儿的。可都听得出来人家骂的也是婴妹这条疯狗,他们可不会对号入座。 白添翎走上前看着婴妹:“此人心思恶毒恶心,又不是西洲的,又不是大周的,怎么处置呢?” 云姒垂眸看着婴妹。 她年纪小,左右不超过十八九的,被从巫族赶走的时候……巫族还没有成灰。 留着她,她也不知道巫族的情况。 还有,送她的人,具体位置是在哪里,也需要确定。 云姒跟白添翎相视一眼。 白添翎轻笑,朝着云姒挥挥手:“交给我。” 云姒转身去找南绛。 白添翎蹲下身子之际,眼前骤然一晕。 “你也是个贱人!”婴妹看着白添翎,开口直接骂。 白添翎骤然睁开眼,眼底带着一丝诡谲的笑意:“饿了很久了吧?饭要不要吃呢?” 婴妹的确是饿了好几天了。 可是她才骂完。 白添翎看了一眼其他人:“其他人都没有受这种嘴烂的蠢货挑拨,实在是聪明人呢,我生平最爱聪明人,把这些人登记了,好好带进去,让云大人安排一下他们。至于这个叫婴妹的嘛……弄点饭来吧。” 婴妹皱眉:“你想要做什么?云姒是要公报私仇吗?” 白添翎眼底带着几分玩弄,如同看着一只小狗小猫,起了兴致了。 饭拿过来,白添翎给婴妹:“吃吧,我不可能跟你计较的,我又不是云姒,对吧?” 婴妹迟疑,又听着白添翎推了两句,再闻着饭香,狠狠的咽了咽口水。 其实她觉得饭也没有很好吃,但是她还是想吃。 低头吃了一口,就听见白添翎笑起来,声音很小,旁人听不见她言语里面的诛心:“哈哈哈哈……果然又吃又骂的蠢货呢!给你你就真的开始吃了,刚才骂的这么厉害,这会脸都不要了是吧?刚才你可是砸碗了呢!” 婴妹恼怒。 可这一幕落在了白添翎眼里,更是让她有兴致了! 她喜欢玩这样又蠢又自以为聪明的人! 此时,云姒找到了南绛。 南绛拉开衣服,看见了情花居然长出了三片! 三片,还余下一片的位置了。 沭阳长嫂……她有机会了,她终于有机会了。 下一步,又应该怎么办! “南绛?” 云姒叫了三声,南绛才像是醒了。 转过头,还顺便匆匆拉起衣服。 云姒是敏锐的,可是她身上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专门为了南绛停下一切来一点点发掘探究。 这里每个人都太忙了。 饶是如此,云姒还是蹲下身子问:“南绛,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南绛的瞳孔骤然一紧:“阿姐……” “你跟我在一起多久?我们同吃同睡,你叫我一声阿姐,我把你当做自己的亲人。我最难熬的日子,你跟空青,就是我没有血缘的至亲至爱。南绛,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云姒抓住南绛的手,一把将南绛拉到眼前:“你不是个会说谎的,可是我发现,你开始会了,还越发的熟练。巫族成了焦土,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言语之间,南绛刚要开口,却发现心口发痒。 是情花! 情花在生长。 云令政放弃了抵抗。 南绛的药,热了他冷却多年的血,解了他身上的“毒”! “拿纸笔来。” 州府大人端来了笔墨:“这次大人带着人离开,得带一个大夫在身边的,是带那个南绛大夫……” 南绛对云令政的喜欢,他们这些人可都看在了眼里。 云令政看了一眼天外,很快,云姒说的那条路就要通了,他是想过带上南绛。 可人咬人的世界她都解决不了,这会儿还因为些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冲动伤了自己做药给他。 他想,算了。 南绛这样的性子,先把她送出去。 只是现在这种时候,去哪里? 京城,去跟傅娥皇一起,让江南王庇佑她,让他手中有的那些门生势力,庇佑她,先活下来再说。 “带白添翎。” 不论私情,从事上说,白添翎最是合适。 两封信,云令政写好,递给州府:“寄出去。” 他在西洲时为首辅,第一权臣,门生跟结交的人多不胜数。 去了大周,什么三教九流,黑的白的,他也是见过的多了的。 不想南绛依存一个人活,现在,还是的让她依存自己活。 就因为这一碗药,他感觉自己从前拉着她走的路,都白走了! 此时,南绛睁开眼,看着就在眼前的云姒。 她沉默了一瞬,忽然扑过去,抱住云姒:“阿姐,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我不会做害你的事,你放心。我是有事,等我做完了同你说。我知道阿姐爱我,我也爱阿姐。” 她说出口的爱,真正的爱,噬心蛊没有反馈半点疼痛。 早在种下去的时候,一切就注定了。 她可以爱任何人,唯独不能再爱云令政。 不然,便只有死路一条,没有解法! 南绛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云姒握住南绛的手,教她:“南绛,我得走了,我把你留在二哥身边,我身边只能让萧慈跟随。二哥会安排好你的,等我把粮食运送完,我找到了九爷,我就来接你。你记住,凡事留一手,对方越想想什么,弱点就越是那个东西。对方越是想要害你,就证明,它越是怕你的存在。阴阳互补,正反相合,人最好斗,也最难斗。” 南绛记在了心里,点点头,起身相送。 转头去,南绛拉开衣服。 最后一个花瓣长出来了,还差一点。 南绛知道,这一点,怎么补齐了! “南绛大夫,外面来了个人,要见你,说是叫婴妹呢!” 第1689章 死期,云令政的死期 婴妹看见南绛,怒火几乎就要喷出眼眶:“南绛,你给我滚过来!” 白添翎起身,给南绛让路。 “这让我要带走,让我看着她吧。”只差最后一步了,今天,情花就能全部长圆满。 她不可能让任何人坏事。 看着南绛把人带进去,白添翎眺望着远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呵呵……是追魂香,好香啊,真补。” 细微的味道,随着冷冽的气息充斥进肺腑。 她眼底含笑,从怀中拿出小药丸,吞了下去。 才把药放好的间隙,白添翎的眉头一皱,忽然像是从梦中醒来。 她诧异的看着周遭:“那个叫婴妹的呢?” “不是白姑娘你让人去把南绛姑娘叫来吗?刚才南绛大夫把人给带走了。” 听着守卫这么说,白添翎意识到刚才肯定是…… 她心跳的剧烈,看着周遭,又慢慢平和下来,急忙追问:“云姒呢?” “离开了,要去跟摄政王汇合,这冰雪封城,她说是先去找慈卿大人,带着慈卿大人一起去。还要送夫人离开这里……这些,不都是跟白姑娘你说过的吗?”守卫不解的看着白添翎。 白添翎愣了愣,点点头:“哦……是,我忘记了。” 就在这个间隙,州府大人送了书信来:“云大人那边的意思是让白小姐你跟着离开这里。” “南绛呢?”白添翎诧异。 州府开口:“南绛大夫要去京城。” 当归过来,听见这话,忍不住道:“云大人可真是够情义的,这么危险的路,要我家小姐同行,到是把那个南绛往京城那种福窝里面送,我家小姐就是送死的命吗?” “别胡说。”白添翎看着信件,心中生出丝丝缕缕的悲凉,但是并不多,更不足以吞没她的理智。 她知道当年是自己抛下了云令政,现在没有这个资格要求云令政再回头。 “奴婢胡说什么了?本来就是这样的。小姐你自己想想,你身为白家的人,白家什么家世,整个白家可都为了云大人全部赴死。现在独留你一个人,他还要带着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那云姒姑娘就算了,她有了官职,可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为这些人卖命,做垫脚石!”当归不服,太不服气了。 就算是看着那信,都觉得戳眼睛。 之前她只是讨厌南绛,现在发现南绛也不讨厌,她讨厌云令政! “云大人太过分了!” 白添翎垂眸看着信件,头脑清醒:“你说的有一点是对的,既然没有了感情,那就不能这么上赶着。我们公事公办吧,跟着去这一趟能给我什么呢?我毕竟,不能当条狗吧?” 州府大人被问傻了,他哪里有什么权,只摇摇头。 白添翎颔首:“带我去找言策。” 她前脚才去,后脚,有难民出来。 这样冰天雪地,又是阴天,最好隐藏自己。 无人窥见的远处,夜枭听着细作的话,不由的皱眉:“云姒离开了?那云令政也要离开?” “对,那些接应的人,都被关了起来。那个叫婴妹的,被云大人身边有个叫白添翎的好一顿收拾,现在被扔去给南绛大夫了。原本是刺激辱骂云姒大人的,可云姒大人都没有起什么怒气,倒是拿她树立了官威,杀鸡儆猴,现在百姓都挺老实的。” 夜枭的面色绷紧:“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那人才转身,身后就挨了一刀。 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夜枭身边的蒙面也没有反应过来。 刀子抽出来的时候,蒙面问:“为什么杀他?” “你没听他说吗?那个云姒肯定是知道了难民里面有细作了,把后面去的那些人都关了起来。快点转移地点,有可能那些人有人招供了,会把咱们在什么地方供出来。”夜枭说着,将人踩进雪堆里面掩埋。 这种雪天,最好杀人藏尸,消灭痕迹的。 夜枭:“那白小姐呢?” “追魂香都放出去了,都没有来,证明她不想要见咱们。早前她去的时候就在陛下面前说过,只有她见咱们的份儿,没有别人找她的份儿。走吧,快去找三殿下!”夜枭受气刀来,转身就走。 蒙面不解:“她留在那种地方做什么?” 夜枭:“这是她的事情,只有陛下同她自己知道,不是咱们这层的人能管的,别说了,走吧。” 他心中,隐隐之间觉得有些不妙,云姒居然能知道那些人是细作…… 就在他们前脚刚走,一个伪装得当的人,就从皑皑白雪覆盖的房屋远处,露出面来。 她拉开蒙面,露出笑脸。 不是云姒,还能是谁? 她转头看向了身后阴影里面藏着的萧天策:“找到他们,你能吗?” 萧天策也是不服云姒的,不过是个女子,会点医术,说医术是上乘的,哪来的本事能搅动朝堂,谋划万事? 此时看她一语命中,萧天策眼底到底不过是多了几分赞许:“且等我的好消息吧。” 云姒:“去吧,我在城中等你的好消息呢。等找到了之后,再把这个消息给我二哥送去,今晚一定会是很热闹的一晚上,见一见南汉的小朋友。” 与此同时,雪营之中。 婴妹吃饱了喝足了,面上露出尖锐:“云姒那个贱人!那个白添翎也是个贱人!两个贱人!这两个贱人就应该被拖去叫男人强奸!烂货!居然敢这么说我,居然敢那么对我!她们算是什么东西,高高在上的样子,真贱真贱!” 婴妹原本长得也不是很好看,又被饿了这么久,面上的尖酸跟恶毒,在吐出每个尖锐字眼时,狰狞无意。 正在静默的收拾东西的南绛,听见这样恶毒的骂声,哪怕是对方真的有错有罪,骂成这样,婴妹这个人骨子也是烂的。 恍惚间,南绛问:“你觉得被男人强了是对女人最大的惩罚,贱这个字在女人身上,也是最大的恶毒对吗?” 她想起云令政的话,越是吐出什么,越是表露她的内心最害怕什么。 婴妹闻言,转头看向了南绛:“你也贱!你跟贱人玩一起,你也是贱人!南绛我告诉你,你抢了我的云大人,我的气还没消呢!今天我见到了你,算是可以收拾你了。你现在,送我去见云大人,不然我就把你的那些事情抖出来,云大人不知道你私底下生过个孩子吧?烂货!” 她口吐恶言,可见这些日子在外面是有多难过。 只是,南绛的面色冷了下来。 她以前最不喜欢威胁,现在最恨的就是威胁! 第1690章 剖开云令政,取蛊! “我的事儿快要成了,我劝你……别让我横生波澜。”南绛手中握着云姒曾经赠予的一把柳叶刀。 婴妹没有看见,她自从被赶出巫族的这几个月,受尽苦楚。 差一点真的被乞丐怎么样了身子。 这会儿哪里还有半点耐心,她嘴上骂着恶毒的话,质问南绛:“你去不去?非要逼我是吧?我现在就开始大声嚷嚷!” 她以为还能捏住南绛的痛处。 只是南绛静静的看着她:“你的这条舌头是真的很脏,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什么情景,能吐出这种脏话来的舌头,都不是什么好舌头。从前在巫族的学堂里面,巫族文字你连学都不学,你更是连中原文字你都不会……真好,你的愚蠢跟懒惰,保住了你今天的这条命。” 婴妹转过头:“你什么意思?” 南绛取出一条蛊虫:“婴妹,有的时候我觉得,死真是太简单了,活着才是受罪。愚蠢的人应该活着受罪,尤其是你这种,又蠢又懒,一事无成的废物,更应该活着,受罪……” 猛的一下,婴妹的脖子被南绛掐住。 她眼前闪过父母被割断喉咙的画面。 又闪过阿嫂们殉情的画面。 今天是最重要的一天,不能出任何闪失。 婴妹挣扎。 可在南绛手下,她如果一条细小蛇。 在被南绛按着喂了药,再挑断了舌头上的筋后,她身子忽然就直了。 南绛静默的看着婴妹僵硬,再擦试着柳叶刀:“还是阿姐对我好,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我悟到了……” 她看着地上婴妹,缓缓微笑。 转身,就被人拖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好好睡吧,等醒过来了之后,你就再也不能说话了。活着,跟我一起活着受罪,你这样的人,不配死。” 南绛起身,看了一眼外面。 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情花,还差一点点,没关系,她有办法。 今夜,是取蛊王的好时候。 白添翎此时正在云令政那边,她把条约谈好,看向了云令政:“我要点实在的东西,就这些了。” 云令政看着上面写的:“要白家爵位,要我再答应你三个条件,还要我在此事之后,配合你去找办法解除你我之间的关联。” “很简单的事情,你做不到吗?”白添翎看向了云令政。 “可以。”云令政也不想要同白添翎这样的关联。 白添翎起身:“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这些事情都成了之后,我要你助我报仇。” 云令政:“你的家人是因我而死,我有这个义务为白家的人报仇。但是有一点,要我再答应你三个条件,这三个条件之间,不可涉及南绛半分,否则作废。” 白添翎心有些难受。 她看着云令政,低声呢喃:“你是真的爱上她了。” 若非如此,怎么会事事想到她,为她着想呢。 云令政没听清。 白添翎摇头:“不重要。” 她说什么都不重要。 别人的男人,她也不爱碰。 只是年少时的遗憾,总归是意难平的。 白添翎走时,回头再看了云令政一眼:“言策,我真心的祝愿你跟她能圆满。好好珍惜她吧,她真的是个不错的姑娘。如果你爱她,不要再改变她,你爱的,不是改变后的她,不是吗?” 外面有脚步声来。 是南绛端着吃的过来。 看见白添翎,她脸上笑意未减:“你也在?正好,我做了吃的,坐下来尝尝看?” 白添翎走过去看了一眼,仿佛刚才的那些都没有发生过,她道:“这点不够那人一个人吃的,我不吃了。南绛,他关心你,要把你送去京城,我身体的原因,得跟他一起。等事儿结束之后,就想办法解除这种关系。” 她说的坦荡,她的人,也是坦荡的。 南绛不是看不出来。 白添翎这些天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不是个坏人恶人,也没有心里藏奸。 即便是喜欢过云令政,她也没有想过破坏。 只是南绛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让人杀了她的家人! 到底是大巫师的嫁祸,还是别的什么! 南绛笑笑:“好。” 没关系,她先把沭阳长嫂救出来。 她知道后面的一切该怎么做的。 这里只有南绛跟云令政两人了。 她端着吃的过去。 因着还是烧水洗了身子,如今头发有些湿气,披散在身后。 油黄的烛火下,她原本就姣好的面容,多了一层如薄纱覆盖的朦胧雾气,漂亮极了。 云令政到底是个男人,明日便要跟她分别。 他伸手拉过在为她持手羹汤的南绛,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紧紧拥住她。 说不清是什么感情,只是曾经抱住她,就安心的情绪,此时此刻再不平静。 “南绛。”云令政声音低淡。 他说,等这次事情过后,他就去跟她家人请罪。 南离因为他的决策死了,不管受她家人怎么样的责罚,他愿意偿还。 他相信事在人为。 只是南绛松开攀附他的手,勾住他的肩,问他:“真的吗?” 她的眼睛在此时,仿若星辰绽放光亮。 云令政颔首:“你且去京城等我。” 他还是,不想要勉强南绛这么笨的一个姑娘了,这世上聪明人有几个,他也未必能会巫族的医术。 她在自己领域发光,也足够了。 只是,他总归不能放心的。 云令政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再不能控制,可他却未全然放弃。 他对南绛,依旧有所保留的。 沾情动爱,是谋士的大忌! 他不能,不敢这样放任自己。 直到,南绛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呢喃之间,南绛的噬心蛊发作,她眼泪滚落在他心上:“云令政,我把自己给你,今晚,我们就算是圆房了,抵了你的食言,好不好?”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是清雅的,慢慢的变得香甜。 犹如一记催情的猛药,狠狠朝着云令政原本就已经被南绛攻的破败不堪的理智斩下去。 他记得云姒说过。 情爱这种东西没有逻辑可言,最珍贵的地方,在于不可控,在于“突然之间”。 “南绛。”云令政转身将她压在了白色兽皮的石榻之上。 此去不知前路如何,生死亦是难料。 他亦想要占有她,在今夜。 在今夜,他的爱,到了最顶峰。 噬心蛊让南绛在他们结合之际,痛到了绝望的地步。 云令政以为是她的第一次,他记忆里面没有过别的女人,不知所谓第一次的感觉。 他哄着她,用让他自己都意外的温柔,一遍遍的哄着她:“别怕,别怕。” 低头,云令政看见南绛心口绽放出一朵花,艳丽无暇。 情花绽放。 云令政低头吻她心口的情花。 南绛拥紧了云令政,手,覆盖在他后颈之上,眼泪肆无忌惮:“云令政……我也爱过你……” 柳叶刀锋利无比,朝着云令政剖下的那一瞬,他甚至没有半点疑心跟抵抗。 第1691章 谋士有情,十死无生 云令政抬眼之时,第一次看见了南绛眼里清晰无比的恨意。 他的身体一点点僵硬,是麻药。 他从云姒那里要来,让她对付拿着保重自身的麻药,她现在,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从来没有尝过疼是什么滋味的云令政,此时此刻,心口的疼痛泛滥开来。 教授他的先生曾经跟他说过,文臣即是谋士。 谋士大忌便是动情。 谋士有情,十死无生。 那天他年纪小,大哥为了躲婚约,就从军去了。 家里的“长子”一下子变成了他。 那年他尚且十岁不满,在学堂出类拔萃,在演武场,更是佼佼。 他不知道应该选什么,他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只是别人教给他,他就学,这样一日日,浑浑噩噩地过。 直到父亲云霆风带着他去找了先生,先生说他天生就是吃朝堂这碗饭。 理智,冷静,无情无欲,铁面无私。 便是对待自己家人,也不讲私情。 朝堂上,需要他这样的人。 云霆风说让他去,他就去了。 这二十多年来,他没有辜负过谁,最起码,没有股份他为朝臣的身份。 他把霍慎之视为知己,他将这天下,视为棋局。 只是如今,他动情了,他该死! 云令政的眼底赤红,唇边勾起一抹自嘲。 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身上的疼痛,只能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正在流淌出来。 他闻到了血的味道。 南绛是恨他什么呢? 恨他为什么没有管巫族? 恨他为什么不爱还要娶? 恨他跟白添翎牵扯在一起?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南绛,她剖烂了云令政身后的肌肤,取出了蛊王。 鲜活的蛊王在南绛手中如同一颗心脏般的跳动。 南绛的心,隐约要跳出来。 她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蛊王在做回应。 “有救了,有救了……”南绛捧着蛊王,划开自己手腕,养入身体。 在回头,她没有去看云令政。 而是在手帕上倒上药,捂住了他的口鼻。 等他昏过去之际,南绛拿出了刀。 对准了他的心。 她想要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可是刀尖才划破他心口的肌肤,桌案那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啪嗒”的声响。 是奏报,是百姓的情况。 上面有他写下的密密麻麻的办法,有他的心血。 这一刻,南绛的心痛到极点。 方才能生剖了他的,可是她给了他麻药。 能要他命的,可是她给他喝了自己的血。来养蓄他这条命。 她还是下不了手,还是舍不得他! “为什么!”南绛抬起手,狠狠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明明是他害得她家破人亡。 如果不爱为什么要娶,不娶,就没有那一场大婚,家人就不会成为被人刀上的鱼肉。 “云令政,看在阿姐的面子上,看在百姓们的面子上,我留你这条命吧。只希望这辈子,你我再也不要有相见之时。便是相见,我们也是你死我活的仇人。” 糟蹋别人的心意,玩弄别人的感情,就是大错! 这是云令政自己活该的。 死也是应该的。 可是南绛手软了。 她害怕这一刀下去,云姒再也不爱她了。 更害怕这一刀下去,死的不是云令政一个人,而是数以万计的百姓。 临走之前,她穿上了衣服,转头,给了云令政一面。 她一直是个爱恨分明的女子,也是个心善的人。 此时此刻,也终于知道云姒曾经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有多恨,就有多爱。 恨的底色,就是爱! 南绛拉开云令政左手,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恨不得撕下一块肉来。 等松口,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手臂,南绛擦干眼泪,转身离开。 彼时,天色茫茫。 南绛心口的情花,绽放得越发娇艳。 她吃了无解的噬心蛊,今天今晚之后,再不可能跟云令政有什么。 若是还有,那就是她的死期。 管不住心,不能让心不动情……南绛想,她也该死的。 雪夜,南绛骑上马,扬鞭—— 沭阳阿嫂,我来了! 此时,云姒所在之处。 萧天策被俘虏。 封辞还没有说句什么,就听见了女子的笑声,爽朗无比。 他身边的人警惕起来。 拔刀之际,封辞挥手:“怕什么,是老熟人呢!” “啧!” 云姒一脚踹开门,赫然看见了封辞,还有被封辞手下夜枭跟蒙面抓住的萧天策。 也不是她看不起男人。 就萧天策这种的男人,也配跟萧慈比? 萧家上下,不,不只是萧家。 放眼整个天下,能找出跟萧慈打的,寥寥无几。 不过萧天策还是厉害的,主要是着了云姒的道儿。 因为云姒看他看不起自己来着,先让萧天策来投石问路的。 这会儿萧天策只觉得云姒是疯了。 居然自投罗网! “好久不见啊,三皇子。” 封辞看着云姒的真容有些出神。 之前见面,都是看见云姒易容来着。 这一张脸,实在是…… 很像! 封辞轻嗤:“你胆子可真是大,是要跟我回南汉?” “南汉有什么,说来听听?”云姒走到了封辞跟前坐下,朝着夜枭跟蒙面示意:“外面没有别人了,就我一个人来的。得力的人,都被我二哥带走了,别害怕。” “你给老子少来这套!”封辞可是吃过云姒的亏。 他又是个大夫,指不定什么毒招。 封辞抬手吩咐夜枭跟蒙面:“把这个不中用的萧将军领下去。” “你抓他做什么?”云姒看也没看萧天策一眼。 封辞冷笑:“原本是不想要打草惊蛇的,可是这人居然直接按住了蒙面。蒙面是个死士,打起来倒也不是萧天策的对手,可是萧天策就算是厉害,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夜枭出去,他就没法子了。” 云姒点点头:“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找几个难民骂骂我?” 封辞抬手落在自己的腿上:“跟你算账的!你个死女人,我这条腿废了我要带你一起去南汉!” “你发疯啊,你狗腿废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干什么带我去?”云姒站起身来。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惊慌。 “不好了,夜枭跟蒙面大人倒地不起了!” 封辞愣了一下,猛然看向了云姒。 冰凉的柳叶刀。抵在了封辞的脖颈处:“都说了,让你不要大意,这可是西洲啊朋友,你怎么敢出入西洲,还找我事儿的?” 第1692章 二选一,是云令政死还是母亲死 封辞的脸色一变。 这时候进来的人拔出了刀,朝着云姒砍过来。 她也不躲,只口中念了:“一,二……” 一个“三”才从嘴里吐出来,那人到跟前,直愣愣的摔倒在了地上。 封辞的脸黑了:“毒妇!外面可是有我不少的护卫,你……” 云姒一把提起封辞的后领。 她也是有几分力气的,拖拉着断了一条腿的封辞到外面。 外面哪里还有什么护卫。 齐帅刷的倒了一地。 就连夜枭跟蒙面,还有被抓着的萧天策,也都倒在了楼梯口。 见到这种阵仗,封辞终于重新看云姒。 云姒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狼狈的南汉三皇子封辞,古古怪怪的冷嗤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那些随时都能让人拿捏的女子?还是说,你以为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敢闯来?那个萧天策是我试探你们人手的一个问路石。他身上被我放了药,你们接触过的前几个人,都会遭殃。至于其他的护卫……我白天知道了你们在这里,就给水里下药了,你个蠢货!收拾你们,还用多少人?” 这可是在她的地盘! 封辞真是万万没想到,云姒居然给玩儿了这么一手。 这个死女人! “我不过是想要带着你回南汉,你个死女人,你别不识抬举,你……唔!”云姒抬手就找了帕子塞在了封辞的嘴里。 云姒:“去什么南汉,别去,跟我回大周,做人质。” 这时候,外面客栈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来的是萧慈,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萧天策。 她走过去,一脚把他踹的仰面倒在地上。 云姒“嘿”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扔给萧慈:“悠着点用,是战奴给配的,少的很。” 毒术比医术难学。 稍有不胜,死的就是自己了。 云姒涉猎的少,都是战奴教她的,学的马马虎虎,但是总归不能比得过战奴的。 战奴的医术毒术,药理毒理,实在是深不可测。 “呜呜呜!”封辞气的大叫。 可是嘴巴被塞在实在是严实,根本就叫唤不出声来。 云姒抬手,在封辞的脑袋上扇了一巴掌:“别嗷嗷,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她走下去,萧慈也不等萧天策醒来,就问:“这些人怎么弄?” 云姒还是第一次搞这种事情,明显不太熟练,只问:“平时你们抓了这些人,都怎么弄?” 萧慈思忖了一下:“大将军一般是全杀,我刚开始心软,心说,都是各为其主,后来遭背刺,差点没命,那年之后,我也是全杀。我的意思是,直接一把火,除了封辞之外的人,在这里化为灰烬,干净些。你带着封辞走,等会儿我把萧天策扔出去,这事儿我来。” 云姒摇摇头:“不妥,做了灰了,太浪费。嗯……当做俘虏留下来干活吧?” 萧慈眼前一亮:“是个好办法,不过怕他们会跑。” “喂点药怎么样?”云姒仰头看着萧慈单手就把封辞拿下楼了。 萧慈把封辞随手一丢,本是英气漂亮的面容,又是极高的身量,动作干净,云姒看着她都好喜欢。 封辞:“呜呜呜!” 死女人疯女人。 这两人说这事儿,居然没有半点敬畏心,好像是在讨论吃喝! 萧慈踹了封辞一脚:“有点意思,喂个药操控着。现在战后重建,正缺人手。免费送来的劳力,不杀他们都是天恩了,给咱们免费干活,还不给他们发银钱。啧……还是你会想!” 她冲着云姒竖起大拇指。 云姒摆摆手:“都是一路学来的。” 起身,找了绳子拴在了封辞身上,就这么拖着出去。 萧慈朝着远处自己的一个心腹示意,把话交代下去,跟着云姒一起拖着封辞走,不免问:“摄政王这么干的吗?” “是,跟他学了点皮毛。这会儿就等着其他南汉的人跟投名状一样的来救封辞,多抓几个,给这边增加几个劳力。那个蒙面和夜枭的药喂多点,夜枭是个有脑子的,别把他放出来,打晕了吊起来,震慑其他人。等差不多了,把夜枭给放了,让他去通风报信,用封辞换霍临烨回来。” 封辞这会儿被磨得屁股疼。 那绳子是拴着他的腰,他坐在地上,就由着人这么拉拽。 听见霍临烨的名字,他呜呜的大叫。 云姒走过去扯开他,就听见他满口污言秽语:“我还以为你怎么呢,原来是为了前夫婿啊!你早说,我把你带去南汉,让霍临烨跟你在南汉做神仙夫妻。等你腻了霍临烨,你再回大周,跟摄政王好,怎么样?” 萧慈这会儿走过来,跟云姒相视一眼:“童言无忌呢。” 云姒:“可不嘛,孩子在家没教好,出来丢人现眼来了。” 萧慈从怀中拿出个东西,掂量了一下:“我说云姒你也别生气,男娃娃嘛,比女子是成熟的晚一些。你别看长得五大三粗,脑子里面都是浆糊。” 封辞气的要骂人。 刚要张嘴,嘴巴里面就是一冰。 冷的要命! 云姒:“是什么?” 萧慈:“我闲来无事把玩的小铁球。” 拳头大的一个,塞在了封辞的嘴巴里面,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天又冷,流点口水出来,都冻成冰溜子了。 云姒跟萧慈相视一眼,笑的前俯后仰。 她抬手搭在萧慈手臂:“等回去,我找个玄铁的给你!” “那我肯定不会拒绝你赔偿!”萧慈扯着封辞往前走。 这下,他没工夫了叽叽歪歪了,他嘴上难受。 到了分岔路口,云姒理所应当的朝着城内的方向去。 可才掉转了头,就听见了马蹄的声音。 雪已经停了,这几日都是晴天,只是结了冰的路面有些打滑,依旧是天寒地冻,寸步难行。 来的人马蹄包裹了磨砂,看见了云姒,冲下来一面喊着六小姐,一面连滚带爬的朝着云姒而来。 是云家的家生子,跟着蒋淑兰来的。 这会儿着急的很,还没有到云姒跟前就大喊:“夫人病重!” 云姒的笑意瞬间凝固:“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萧慈面色难看:“你走之后夫人就不太好了,只是她知道你身上事情太多,不让人去禀告你。” “你带着封辞来,我这就过去。”云姒忙把身子塞在萧慈怀里。 刚要上马,来的人开口:“二公子那边不好,也派人来请您过去。” “南绛跟白添翎不是都在二哥那里吗?”云姒神色凝重无比。 “白姑娘昨夜就跟着州府大人先离开了,云大人原本想要等着送了南绛姑娘走之后再走,可是一夜的功夫,云大人伤及五脏,这种天气,几乎已经人事不省……南绛姑娘如今不知所踪了!” 云姒猛然看向了云令政所在的方向。 一个是母亲,一个是二哥。 二哥受重伤不能挪动,母亲性命危在旦夕…… “我去把夫人给你带过去,你先去找云大人!”萧慈抬手就把封辞打晕,转身就要去找蒋淑兰。 可是云姒离蒋淑兰最近,现在去救蒋淑兰,云令政就活不了了。 第1693章 是云令政自作自受 萧慈催促:“你快去吧,我马上就来,很快的!云大人不能挪动!” 云姒点点头,转身朝着云令政所在的方向去的时候,心中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流逝。 此时萧慈先到了蒋淑兰所在的地方。 蒋淑兰原本想要见见云姒的,还有云令政,还有南绛。 却没想到,来的是萧慈。 她挣扎着起身:“他们呢?” 萧慈没有敢说云令政重伤的事情,只说:“云姒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云大人也是,正在回来的路上。我现在来带夫人走,我们快点跟云姒相遇。夫人,跟我走吧!” 萧慈说着,拿了被褥要把蒋淑兰裹起来。 蒋淑兰的目光突然发直,任由这萧慈将自己带出去。 常嬷嬷急得快要发疯,匆匆忙忙的跟着出去。 出了城,蒋淑兰的精神忽然越发好了起来。 她握住坐在她身后的萧慈手腕:“好孩子,你停下马儿来吧!” 萧慈知道现在是十万火急的时候,她不敢停。 可是蒋淑兰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心想要下去。 远处,是一个个的小坟包。 蒋淑兰跌跌撞撞,身上的披风掉在了地上,居然也不回头捡起来,也不觉得冷。 她的目光越发清明,认准了一个坟包去:“霆风,云霆风,你怎么先我走了,我来了,我来了……” 萧慈心中暗道不好,追着上来的常嬷嬷此时哭着过来要来拉蒋淑兰:“夫人!” 触手之际,蒋淑兰浑身冰冷,这身子,竟然就如同尸体一样冰寒,没有半点热气。 只唯有灵魂还鲜活于世间,出来一趟不为别的,只为了找到云霆风所在。 她回头,那眼神看的常嬷嬷害怕! “夫人!” 那一双眼睛,可堪比任何时候。 不见病容,不见死气。 萧慈冲过来的时候,意识到不妥了。 她见过太多的死亡,蒋淑兰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之时,最后的一口气了。 她生病了,可是为了让云姒无忧,让云令政无忧,她瞒住了。 如今跪在一无名坟包跟前,笑着伸手去抛开雪。 萧慈没有在说话,只跪在地上跟蒋淑兰一起,用手把土抛开。 很快的,蒋淑兰看见了一片华服。 内里的衣袖,绣着一株兰花。 是她的绣技。 天很暗,可是她什么都看清楚。 “找到你了,找到了。”蒋淑兰笑起来。 “你为我遮蔽风雪半生,我岂能让你一人,孤独死在风雪里?” 蒋淑兰的话,越说越叫常嬷嬷害怕。 她死死的拉住蒋淑兰,希望她看看自己:“六小姐还等着夫人您呢,六小姐已经没了父亲,您不能让她在没有母亲。六小姐说过,只要有你在,她就不是没有家的孩子。嬴棣还有景昀世子您还没有见过呢,几个哥儿还没有娶妻,还没有安定下来,夫人,夫人别这样啊!老奴不能让你有事!” 蒋淑兰死死的抓着那一片衣角,眼底的光迅速暗淡下来。 她猛然起身,朝着不远处那些人高喝:“西洲云氏蒋淑兰今日在此,不需儿女为我奔波。愿我儿云姒同云令政,以民为本。我夫云霆风,为百姓命舍边城,云家上至家主云霆风,下至我儿云姒,不曾对不起西洲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我云家不是逆臣!从今晚后,我云家当家主母蒋淑兰,同亡夫云霆风,魂守边城!” 蒋淑兰恶毒声音,犹如玉碎金裂。 遥遥传出,回声震震。 远处有火光亮起来,蒋淑兰眼中最后一丝光从她身体抽离。 她身子一僵,轰然倒地之际,面上带着笑意,低声呢喃:“我的儿郎们,母亲能为你们做的,就是这些了。愿我如风,送我儿郎直上青云之巅,我此生此世,不枉来这一……趟……” “夫人!”常嬷嬷呼嚎。 萧慈猛然跪下,重重叩首:“夫人好走!” 百姓们纷纷出城,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的全然跟着跪下。 他们能活下来,有蒋淑兰的功劳,有云霆风的功劳。 “夫人好走——!” 彼时—— 天色昏暗,云姒从马背上滚下来,在雪里栽了好几个跟头。 随从扶着云姒,快步进去。 看见满身是血的云令政,云姒眼底猛然一震:“怎么会这样?二哥!” 云姒扑过去,拉开他的衣服,就看见了他后背的伤。 是柳叶刀剖开的伤面。 柳叶刀……南绛。 云姒来不及多想,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热水,还有,吩咐人去接蒋淑兰夫人。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都下去。对了,找几个懂医术的人过来,不必多厉害的人,差不多的也行。” 云姒检查了所有,发现云令政身上除了后背的这个伤口也没有别的了。 可单单就是后背的这个伤口,像是把他身子掏开,挖空了取什么一样。 周围的组织,静脉,血管,肌肉,全部被一刀切开。 切面整齐,手法利落干脆…… 云姒的面色凝固。 这种手法,是完全知道云令政身体里面有什么,目的性十分强烈,生剖他取东西,一刀都没有多余的。 此等的解剖技,除了陆鹤空青会,就只有同为医者的南绛了。 而且,还是她亲自教的,南绛的天分非常,一刀下去,能精准避开很多要害。 可是云令政身上的伤,几乎伤及要害,左侧肩胛骨下直透心脏。 “二哥,听得到我说话吗?” 云姒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从医药箱里面取出强心针扎进去,转头找到了一个管子,让人把云令政翻过来,对准他的心口,找准了位置,扎了进去。 陈旧的快要凝固在身体里面的黑色血块,顺着管子开始往外流淌。 这时候几个还算是可以的老大夫过来,看着云姒,有些插不上手。 云姒递给其中一个一瓶生理盐水:“冲洗伤口。” 说着,她转身就开始去配置药水。 筋脉肌肉,都被切断了,以后若是想要拿剑,是万万不能了。 即便是写字,怕都有些难。 云姒已经来不及想为什么。 云令政身上被取出的仿佛是跟他的命融合在一起的东西,取出之后,他身体里面的什么似乎就被抽离了,现在他只剩下半条命。 还是云令政先前服用过什么能续命的药物还是其他东西,才没有死成。 第1694章 云姒启程,寻找南绛 此时,天已经开始一点点亮开。 云姒把拿了目镜,放大了云令政后背的伤,用羊肠线一点点接好他断了的筋脉,还有血管。 关闭好了创口,缝合包扎。 看着依旧是半点起色都没有的云令政,云姒再是镇定,也有些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都守着的吗,为什么让云大人伤成这样!” 守卫跪在地上颤抖:“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昨晚上白姑娘刚跟着州府大人离开,南绛姑娘来,之后……之后云大人就这样了。” 是了……南绛。 “南绛现在在哪里?”云姒不敢把这些往南绛身上想。 她宁愿相信这些是别人做的。 可是云令政的伤,是柳叶刀伤的。 那过人的手法,也是南绛。 “不知在何方,只是我们清点马匹的时候,看见了少了一匹马。应该是南绛姑娘骑马离开了……” 这时候,一个医术还算是可以的老大夫开口:“云大人身上像是被人抽走了什么……像是少了什么东西,这会儿醒不来,应该是那原因呢。” 云姒走到了床前看着云令政,思绪开始转动。 抽走了什么东西? 南绛身上最重要的就是蛊虫,看这种情况应该是很早之前就种在二哥身体里面的,跟二哥的身体融为了一体,不应该说是跟二哥的命紧紧相连。 南绛取的,应该是蛊虫! 唯有蛊虫可跟命紧密联合。 可是南绛为什么这么做? 一想到这些天,南绛的那些反常,云姒的思绪越来越乱。 巫族成了一片焦土,南绛有些怪异,问了什么又什么都不说。 为了巫族,为了……南绛还在意什么? 家人! 云姒眼前瞬间一明,转头再看向云令政。 她能够治疗伤病,可是蛊虫这种事情,她简直是束手无策的。 现在即便是伤口各处缝合好了,云令政的情况都不见好转,只能先找到南绛才行。 “来人,送信出去就说我不能去跟九爷相遇了,我得去一趟巫族。还有,我母亲现在怎么还没到?” 只是话音一落,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云姒转头就看见了萧慈。 萧慈被冻的面色发白,神色也大为不对。 云姒心中狠狠一沉,走过去,还没有开口,就看见萧慈悲哀点头。 “我母亲……”云姒心口气血翻涌。 她万万不能接受。 母亲死在了她力所能及的范畴! 看着蒋淑兰的尸体,云姒痛苦的闭了闭眼。 她以为再世为人,就可以不用做无父无母的孩子了。 可没想到,她也没有几年跟父母相处的时间。 天黑暗,风冷哼,脚下的雪凝固成冰。 云姒眼前忽然闪现当年她从大周捡回来一条命,蒋淑兰如何陪着她戒药,如何为她哭。 她说,孩子受伤了都要回家的,姒儿不怕,只要母亲活着,不管在哪里,只要母亲在,哪里就是你的家,回家了,我儿不怕了。 今时今日,她不在有母亲,不在有人为她那样流泪了,更不会再有归路。 “我又没有娘亲了,以后都没有爹娘了……也不会再有无所包容我的人了。”云姒低声呢喃。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她的眼泪滚落。 景昀被带到的时候,一股脑的冲过来,狠狠跪在了地上:“外祖母!” 他甚至现在才知道,不单是外祖母没了。 好久之前,外祖父也没了。 陪伴他的人,就这么突然没了,死在了最冷的天里。 一声怕冷的蒋淑兰,死在了大雪里,都没有能够见到她的儿子女儿。 云霆风更是……甚至到死都没有见过嬴棣一面。 他们总以为时间还有很多,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云姒死死抓着蒋淑兰的手,猛然起身,擦干净了眼泪:“萧慈,我现在唯一能够托付的就只有你了,我求你一件事。” 现在这种时候,甚至她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萧慈握住云姒手腕:“你我之间,何须用求?” 她实在是羡慕云姒他们都有蒋淑兰这样的好母亲,她没有,她这一生除了面对外面的风雨,还要面对家里的风雨。 今时今日,蒋淑兰魂归,云姒有所求,她也算是能有所报。 云姒看向了景昀。 她不能要求萧慈撂下所有去送景昀离开。 那么…… “我来这里的使命,是把新朝的所有规矩,律法,带到这里,重整边域。从外向内执法治民,保安泰。可我没法留在这里了,二哥出了事,我要去一趟巫族,我要去找回南绛。只有她,有本事让我二哥醒来。二哥是西洲所有官员之首,有他出面,西洲那些官员才会归心,才能为我们这一方所用。二哥的势力在西洲盘根错节,那些有能之士,不是靠权势就能低头的,二哥必须活着。” 萧慈如何不懂。 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总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 必须有像云令政这样的人站出来,将西洲的朝政还有官员扭转,把已经散乱了的官员拧成一股绳。不然现在的乱局,南汉那边已经跟大魏开战,大周还开始跟南汉打,治不好内,崩塌就是瞬间。 尤其是姬氏皇族,还有其他支脉,那些大臣只要支持姬氏的其他人,就是新乱的开始。到时候,外忧内乱,顾都顾不过来。 “那景昀呢?”萧慈低头看向了跪在蒋淑兰跟前的景昀。 此时东陵初阙摸着景昀的头,安抚他:“夫人走了,有一个人最开心!” 景昀哭声止,就连云姒也朝着东陵初阙看去。 东陵初阙转头,看向了云姒,她指着云霆风的孤坟:“云霆风大人啊!” 便是在这样悲戚的时刻,云姒她们也为这一句话,阴霾散去一半。 “是,父母团聚了。” 云姒走到了东陵初阙身边:“初阙,我……” “是要我跟你一起前往巫族吗?景昀会骑马,你跟你一起去。珈蓝会武功,我也不是傻的,遇到危险,我就带着景昀躲起来,绝不拖后腿,你放心就好!现在这个时候,你没办法把我们撇下让我们自己走,也不能把我们留在这变数横生的地方,我都能理解的。” 云姒看着东陵初阙,她生的是极其美丽的,就现在,她都没有见过有谁能超越过这张脸去的。 而且东陵初阙从来聪明,就目前为止,小公主事事敏捷,万事通透,不但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还帮了他们许多。 云姒重重点头:“好,我们一起去。你们先往前,我在后追你们,路上要装不认识,以免被人一网打尽。只是,我还要带一个人。” 巫族的这些事情,云姒隐约猜到,跟南汉有关。 霍临烨在巫族被带走的,带走他的还是南汉的人,大巫师十有八九跟南汉的人牵扯在一起。 “这一趟,非你死我活不能了结!” 第1695章 爱了爱了,她喜欢女子吗? 百姓们开始自发的安顿蒋淑兰。 不说是如同在帝都那样的世家葬礼,且说百姓诚心诚意,这就已经比得过所有。 只是云姒到底会难过,她现在也终于懂了霍慎之同她说的那句话。 只要拿起权力,奔向权力,就会开始身不由己,慢慢的,失去的会越来越多。 所以登天之路,他能抓紧的,只有一个她! 云姒写好了书信,放在了萧慈身上一份,再有一份,戴在了雪鹰的身上。 天色将明,朝阳再升,天地一切,都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有任何的改变。 云姒深吸一口气,冰凉的寒意充斥进肺腑,她的眸光越发清明:“雪鹰,为我将我的心意送达我夫君身边。” 他们和离之后,没有再举办婚礼。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一纸婚约,已经束缚不了两颗想要朝着彼此靠近的心。 情爱之最,万事已无所谓。 只是此时此刻,云姒多希望他在。 彼时,东陵初阙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她看着一个小盒子,有些手足无措。 景昀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东陵初阙正找地方藏,抽空跟景昀说:“这是我找南绛阿姐要的一只小蛊虫,用我的血养着玩儿的。她说不知道会养出什么成效的来,是很一般的小蛊虫。不过喝过南绛阿姐血的,就不是什么一般的小货色了。我都养了快一个月了,路上不能带着它,我给它藏什么地方捏。” 珈蓝接过来,直接飞身上房顶,把巴掌大的小盒子放在了房梁上。 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的。 东陵初阙点点头:“好好好,就这样太好了,走走走。” 景昀看着两人要走,忍不住拿出弹弓,朝着小盒子打了过去。 打偏了一点,小盒子被打的挪出来一点点。 外面有云姒在叫他,景昀收起了弹弓,抬头看,发现不仔细看,也是看不出来的。 算了,不帮她藏一边了。 他刚才发现了一个机关,还说给她藏进去。 一个小蛊虫,也不是什么顶天了重要的东西。 此时,云姒将封辞也带上了。 有什么危机时刻,也能够把他拿出来当人质,她现在很肯定,巫族的确是跟南汉连手了。 能让南绛这么不顾一切的,唯有她的家人。 她小哥的死,肯定很蹊跷,更像是一种警告,她什么都不敢说,更不敢冒险告诉她。 所以,云姒蹲下身,用手术钳把封辞嘴巴里面的铁球取出来,扔到了一旁。 想来萧慈也是不会再要的。 看着嘴巴被撑的都合不拢的封辞,云姒将一颗药塞给他,还没有等他反应,云姒抬了一下他的下巴,封辞就把药给吞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冻了这一天一夜,封辞的舌头都是大的。 云姒起身:“穿肠毒。” 封辞嗤笑:“你这样的人,才不会给我吃什么穿肠毒呢。” “我这样的人?我什么人?”云姒声音冷漠,当着封辞的面,将衣服的外袍脱下,换上了新的男装,再给自己易容,改声。 封辞有些吃惊她的不矫情,更吃惊她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易容术,且看这样子,完全就成了一个十足十的男人,甚至连喉结都有! “你是心地仁慈的人。”他愣愣开口。 云姒的目光寒了下来:“曾经我会觉得这话是夸我的,现在我觉得这四个字,是骂人的。” 说完,云姒轻轻的拍了拍手。 封辞几乎是立即就疼的在地上打滚:“你……你真的给我吃穿肠毒了!” 云姒停手,很满意镜子里面的男装打扮,转头看向了封辞,声音比先前冷漠:“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个仁慈的人,尤其是对待跟我对立面的你,朋友,你别太单纯了。” 今时不同往日。 她还记得那天大战,霍慎之带着她,在逼近明帝时,他在她耳边说:“去把明帝的头摘下来。” 云姒手起刀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再不是一个单纯的医者了。 云姒给封辞也易容了,就连声音都改了,成了只会咿咿呀呀的哑巴。 东陵初阙进来的时候,也是男装,只是她姿容实在倾城绝世,便是男装都根本掩饰不住她的身姿容色。 云姒笑着,过去给了她们一张人皮易容。 东陵初阙深一口气,转头小声跟珈蓝说:“勒的好难受,我第一次嫌弃自己这么大。” 珈蓝之前常说自家小公主细枝结硕果,有时候看东陵初阙一眼,她都脸红眼红。 这会儿珈蓝又红了脸,小声说:“公主忍忍……哦不,公子忍忍,谁让公子身子长的好呢。只是公子跟着这么走了,只怕是见不到大将军了。” 东陵初阙跟着上马:“当时我蒙面,谁也看不清样貌,浑身脏兮兮的,而且还十五的年纪,如今我都十六了,长开了些,大将军不会记得我是谁的。等我回来,若是有缘,我们自然会见。若是无缘,那就算了,我这一生,足够了,我有花不完的银子,还有很多靠山,我父皇母后,会高兴的。” “再说什么呢?”云姒含笑靠近。 如今便是她笑着,身上都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让人不好亲近。 只东陵初阙跟云姒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不觉得什么。 这会儿骑马上前:“说云大将军。” “我留了信,告诉了大哥有个倾城绝世的姑娘想要见见他,他只要看到,早晚是会留出时间的。”举手之劳的时候,云姒没有忘记。 这会儿萧慈来送行。 东陵初阙第一次见萧慈。 转头一看,是个英姿飒爽,面容尤其英气漂亮,身量还十分高挑的女子。 东陵初阙眼前一亮,一把抓过珈蓝:“这就是慈卿大将军!是‘大’将军呢!可厉害了,在西洲,跟云大将军齐名!慈卿大将军好好看,我好喜欢。不知她喜欢女子吗?” 前面珈蓝听的无事,她也喜欢萧慈这样的人,只是后面那句…… “公主你现在已经那么不挑了吗?”珈蓝心说,好歹得是个男的啊! 谁知道转过头去,东陵初阙已经下了马,朝着萧慈跑过去:“慈卿大将军~” 第1696章 九爷抵达,擦肩而过 是个小作精,小嗲精的味道,愣是把萧慈的心都叫酥了。 她一个女人尚且如此,就莫说男人了。 且说东陵初阙现在易容了,那声音都如此婉转。 萧慈抿唇,看着到她眼前的人。 脖颈的肌肤白如雪,吹弹可破,手指纤细,指尖都是红晕。 一双眼睛水嗒嗒的,望着萧慈的时候,把萧慈看的有些脸热。 “男人长得都差不多,唯有美人,一点不带重样的,各个万种风情。小公主这个样子,我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 萧慈说的真心话。 云姒也点头:“她这些日子长开了不少,如今是易容了不方便摘下来,我看了都心动的很,当真很美。” 女人都夸美的,那就是真的美了,尤其是云姒这样走遍大江南北,见惯了漂亮女子的。 且不说,云家云令政,还有云家那已经成了和尚的三哥,都曾不吝啬的说过东陵初阙的美丽。 萧慈点头,笑意直达眼底:“怪不得东陵陛下要把小公主送到这里来。” 女子的美貌,身后若没有绝对的依靠,对拥有者跟女子自己来说,就是天大的灾难。 东陵初阙听惯了旁人夸她漂亮,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但是她喜欢的人夸她漂亮,不管男女,尤其是女孩儿,她就很开心!! 那点高兴都写在脸上了。 萧慈也是喜欢东陵初阙这样不单长得漂亮,还会撒娇,最重要还聪明的很的女孩儿。 只道:“你喜欢云大将军是吗?” 东陵初阙一愣,她的这点子小事,所有人都知道啦? 萧慈道:“云大将军还没有喜欢的女子,我亦是没有什么男女之心,你回来,只管来找我,我这一生,就只做你一个漂亮妹妹的媒人。” 东陵初阙诚恳道:“谈不上喜欢,就见过,就是不讨厌,觉得还行。如果不行就算了,我乃东陵公主,不能跌了我的身份,是我看他,选他,没有别的男子挑我的份儿。不过我喜欢姐姐,我好爱!” 她是真的爱,眼睛都亮了。 这天底下,有几个萧慈? 就这一个! 云姒笑笑,看东陵初阙已经快要摒弃世俗观念,恨不得跟萧慈在一处了,便道:“好了,动身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小跟班。 珈蓝跟东陵初阙一样,但她口口声声都是:“要是能打一架就好了,听说她是能跟云大将军打平手的人。” 但是珈蓝想想,她怕是没有这个资格捏。 “天下战将,为首者是大周镇国大将,云姒阿姐的男人。下面一个就是霍临烨,云大将军,还有萧慈,听说这三人并列第二呢。听那些小士兵说,萧慈将军跟霍影都能打平手,她真的好厉害啊,我真的好爱啊,她真的不喜欢女子吗?” 东陵初阙转头跟珈蓝胡说八道:“要是她喜欢女子,我做小你做大!” 珈蓝:“为什么我做大?” 东陵初阙:“小的受宠,小的什么都不用干,小的只用做个宝宝。你们赚钱养着我,我每天玩,嘿嘿!” “那我要做小呢!”珈蓝也开始胡说了。 东陵初阙得意:“规矩变了,小的要干活养大的,你出去干活,我做个宝宝。” 珈蓝急了,伸手抓过东陵初阙的胳膊,一边开口说,一边张口咬:“公主欺负人!” 景昀抱着个奶壶出来,看见这场面,没头脑的冲过去追着玩儿。 三个人笑嘻嘻的,热闹的很,这寒风都吹不散的开心,暖了其他人的眼睛,也暖了云姒有些冰凉的心。 萧慈看着东陵初阙她们笑的舒心。 这时候,萧天策过来:“我随你们一起去。” 他想要见南绛,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南绛一个人,无父无母孤身在外,他要问问南绛,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的,要一个人做这些。 马上,萧天策问景昀:“怎么你也去。” 景昀举起手:“我会骑马,我生长在北域,马背上长大的。我还会生火做饭,我遇到危险会跑,不管你们死活。我还懂药理!一点点不多。我跟着母亲走南闯北六年,这一路什么地形,什么风貌,我都知道,我不是路痴,跟丢了,只要没人杀我害我,我都能找到你们。” 萧天策转头看向了云姒:“真这么厉害?” “真的。”云姒点头。 见过大世面的孩子,是比一般孩子心智成熟的。 萧天策:“我以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呢,没想到,富贵人家的孩子也这般不同。”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的是做家务,劳作,苦活累活的家。富贵人家的孩子不用当家,只用做自己,只需要一个劲儿往上成长攀登。”景昀自己辩驳。 云姒也不在多言,纵马动身。 她回头去看城墙之上,萧慈在冰雪之中朝着云姒他们挥手。 天际遥远,只是不巧的是,云姒他们才走几天,九爷就到了! 带着粮草,足够的兵马。 开了道。 他所过之处,一片坦途。 云姒即为剑锋,剑锋所指,他为她开坦途。 萧慈将云姒留下的书信交给霍慎之:“事情所有,都在上面了。” 男人身着行军时的黑色寒甲,黑色的斗篷遮掩着他半张脸。 他立身于云令政榻旁,清晰冷峻的眉眼覆盖着浓稠的暗色。 将看完的信交给身旁霍影跟云承祖,霍影看完之后,心中大为震惊:“南绛怕不止于此,此事蹊跷的很。” 霍慎之转身行至冰雪处,看着茫茫雪色,目光及其平淡,只晦暗的眼底,突然掀起几分薄纱般的凉凉笑意:“杀首辅,乱西洲,拖延大周时间,给南汉争取攻下大魏的机会。不错,好心计。” 云承祖面色沉寒:“南绛对他有情,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 霍慎之眸光微动,转身看过去:“谋划之人,必然是是非了解云令政的重要之处,更清楚云令政跟南绛的过节,也知道南绛的软肋。更是一手策划了巫族之乱,以巫族之乱为开端。” 云承祖:“此番牵扯过多,有只手遮天之力,实属罕见之局。南汉之主若是对方的靠山,那这个人,不容小觑。只是九爷说非常了解二弟,更清楚他们之间的过节,还懂巫族的脉络的人……” 第1697章 霍慎之握住云令政的手,士为知己者死! 云承祖身为兄长,常年在战场上,不知云令政的私事。 他甚至是昨天才知道,鸾徽已经丧命。 霍慎之侧眸看向了霍影:“伤了人又不彻底致死,意图不止眼前之乱,像是在剖取之物上。熟悉巫族,想要蛊虫,且熟知蛊虫在云令政身上,能操纵巫族圣女,又熟知云令政的轻重,且跟南汉已经联盟。” 便是他们这些人,都觉得布局的人是个有手段有本事的。 云令政现在的重要程度,是能够左右整个西洲官场的,他的门生势力遍地,多的是为他能耐折服的官员,只服他这个人,只认他这个人的名臣世家。 城池攻就攻下来,唯有人心难收。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云令政受损,且让所有人的步子都停滞,万幸的是,大周根基在九爷手上牢固无比,这几年的塑造,大周稳固。 否则,吞下西洲,就是大周破碎的局面。 霍影马上懂了,立即开口:“属下这就去查查这些日子在云大人身边的几个人是谁,不管生死,一律算上!只要动了手,一定有蛛丝马迹。只是可惜了,这般有本事的人,怎么就投了南汉那一方。” 他才转身,霍慎之叫停了他:“查不到。” “为何?”霍影不明。 霍慎之目光沉静,看向了远处:“你也说了只要动了手就有蛛丝马迹,对方在何处动的手,你能保证不是假借他人之手?你我如今看见的,都是对方的成果,是他拨弄局面之后的结局。” 霍影心中一紧,朝着云承祖看去。 云承祖面色亦是不好。 他们现在,的确是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能摆出这种棋面的人,即便是在云令政身边,都能做到滴水不漏,否则云令政早就发现了。 只说明,他在云令政身边的时候,都没有动过手,或者说,都没有现身过。 可到底是什么本事,居然能藏到这个地步? 鬼魅的本事,也大抵如此这般了。 对方好像比鬼魅藏的还深,更神通广大。 云承祖看向了霍慎之:“九爷的意思是……” 风雪再度降下,融化在男人手心。 他眉眼微垂,嗓音低冷:“目标达成了,那背后的人,肯定是要走的。谁无故消失,谁的嫌疑就最大。只是对方达到了目的,不可能再冒险回来。如今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让首辅醒过来。以及,之后的路怎么布置。” 只是霍慎之素来不是个会受制于人的,也不是个会被动应对对方招数的,沉入对方招数的。 他颔首吩咐霍影:“准备车马,我为他开路,送他去赴帝都。” 云令政的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之后,云承祖感念父母,且跟霍慎之去了一趟拜祭。 看着孤坟两座,云承祖沉默了一瞬,开口:“生死本是寻常,只是父母客死异乡,等大定之日,我要将父母荣耀迎回。” 霍慎之垂眸:“今日便着手准备,请二老还家。” 云承祖转头看向了霍慎之。 他知道他的心思。 对方事事算计,他们不能再拘于小节。 哪怕是父母之死,也要把死这件事情,用到极致,用完最后一丝价值。 只是云承祖到底为人子,要亲眼看着父母的死都变得如此功利,多少伤他。 霍慎之只承诺他:“霍氏存在一天,云氏一族,便会一直昌盛。” 人生奔波,不为自己为子孙。 霍慎之只能让他们死得其所。 天道无情,皇家无情,争斗路上唯有血腥,更要抛下人性。 登天之路,更是在比谁更无情,谁更豁的出去。 慈不掌兵,善不从政,愈演愈烈。 早已经无法再开口,在睁眼的云令政,手指微微一动。 霍慎之进前,握住他的手。 无尽苦海之中,云令政搏命般使出最后力气,握紧霍慎之。 士,为知己者……死! 云承祖平息下心绪,调整的极快:“不能让父母白死。” 少倾,霍慎之示意霍影上前低语吩咐。 霍影会心一笑:“主子此局更高一筹……好,属下去办!” 云令政身还未动,大周西洲,所有地方就开始张贴榜单,要无数能人异士,医者药师,赶往帝都,为云令政治疗做准备。 乃至于帝都那些名臣世家,都已经开始等待着云令政的到来。 他这些年执法严明,那性子在官场,极得人心人望。 尤其是那些耿直,且根生地固的老臣家族。 能是钟鸣鼎食之家,必然干净严明,这种人家最喜云令政这种能臣,乃至于云家又逢大难,且都因为明帝不仁,为官者物伤其类,只为云令政鸣不平,为云家这样的家族子弟感伤。 更不要说云霆风累死边域,蒋淑兰舍己救百姓。 云姒一身高明医术被利用替婚,真的锦弗公主早亡,让一个宫女替嫁,宫女死了之后,云姒顶上,还给人养女儿。 甚至隐瞒姓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明帝挟制霍慎之,更是让云承祖在边境舍生忘死,云江澈掌控所有金银尽数填入粮草兵马,此战,还有云四公子云墨裴周全城中所有百姓,免于战火。 可以说出了已经摒弃红尘的云家三公子云衡渊,云家没有不出力尽忠之辈。 云承祖虽然在武将之中堪为其首:“只朝政上,说话的还是文臣,做主的,也还是文臣,还需要二弟醒。” 回了城中,云承祖才同霍影进门,云承祖敏锐的就发现了房梁上放着的盒子。 拿下来打开一看,里面空荡荡的,只放着快手帕,可见是小姑娘的东西。 或许是什么情郎藏这里,或许是其他。 云承祖没心绪探究,再度把它扔了上去,且靠里了些,不会再被人发现。 布置了两日,他们也开始动身。 临走之前,萧慈上前:“东陵国有位公主,原先是送大周和亲的,现在还没有找到驸马。我瞧着她可好可漂亮了,心心念念说是想要见见云大大将军。” 她没有把话说的太直白,毕竟云家二老才走。 只云承祖对儿女之事不上心。 先前用什么“非得要个女将军”的话搪塞家人的。 现在萧慈成了女将军,这借口他是不能用了。 只道:“等天下再无战乱之日再说吧。” 第1698章 南绛长成,白烬笙现身! 萧慈神色一僵。 天下什么时候才能无战乱? 永远不可能。 这话的意思,就是没得谈了。 她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论战将战力排名,她是女子,且年轻些,经验少些,到底还不能跟云承祖打个平手,那些排名都太虚了,都是传言。 可云承祖下面一位,那就是她了,真真正正无人能及。 她会更努力,缩短差距,向世人证明,女子一腔忠勇,从不逊于儿郎! 不要在缩于闺阁,不要在后宅发疯争夺。为了男人疯癫挣扎,为了生个儿子绞尽脑汁拼尽一切。 萧慈看着云承祖,抱拳:“大将军,那就再会了!” 翌日,天甚至还没有亮开。 云令政重伤不愈已死的消息,虽然埋藏的很深,可还是被探子打听到! 白添翎猛然抬头,转身就要冲出去:“放开我,让我去找他!” 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呢? 重伤? 为什么重伤? 谁能伤他? 这世上,还有他不能规避的伤痛吗? 只为首的死士拦住了白添翎,手中还捧着一碗药:“姑娘把这个喝下去,别为难我们。” 白添翎奶断然不从:“我凭什么听你们的?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把我抓到这里来,可知我身上需要云令政的血来压制,否则我会死。不管你们有什么心思,我死了之后,你们的算盘都白费!” 死士不过一笑:“白姑娘现在还是糊涂呢,我们找了个跟你一样的女子弄死之后,狸猫换太子把你换了出来,如今你回去,大家都会怀疑你的。” 白添翎:“我什么都没做,你们操纵着我,怀疑我?凭什么怀疑我?”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跟南汉的人扯上关系的。 风雪之中,她跟着州府大人前行,但离开云令政太久,疼痛发作,倒在雪里。 雪崩来临之际,大家都没有救她,她眼看着自己被雪埋了,睁开眼,就来到了这里。 还说是南汉陛下来请她回去的。 她是认识南汉之主,毕竟她的师父就在南汉,学医的地方也在南汉。 可……没有这样过密的关系啊! 死士笑了笑:“没关系,喝了这一碗药,姑娘就清醒了。我来之前,陛下说了,姑娘有的时候,是会糊涂。糊涂的时候,就你灌这么一碗药下去,马上就清醒了。” 白添翎下意识的就要挣扎。 只是女子的力量再怎么大,到底比不过个男人,还是死士。 才灌下去没多久,白添翎身子一僵,要开口之际,死士手里忽然出现一个摆动的宝石。 用细细的金链子牵引,在白添翎眼前晃动。 “白姑娘醒来,白姑娘,醒来。” 药物的作用不大,只是让白添翎分神,混沌。 加之迷魂之术(催眠)一起,效果可见。 白添翎重重跌倒在地上,再睁开眼的瞬间,她唇边露出笑意,缓缓坐起身,看向了给她灌药的人。 明明是一个人,明明是一样的脸。 可是举手投足抬眸之间,那种阴寒蚀骨,犹如毒蛇爬满身的感觉,尤其强烈。 “昆仑奉陛下之命前来,见过白姑娘!”死士跪地,此时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白添翎眼底带着笑意,伸出手擦去嘴角的药,看着指尖的药渍,张口含住,卷食最后一滴。 她满意的看着对方:“当初我离开南汉时,交给了陛下一张方子,还有催眠的办法,让他在我事成之后,派人来找我。你们做的很好,我很满意。只是,现在的我不是白添翎那个废物呢。我是……” 起身,她脸上的笑意消弥,神色骤然冰冷,声音一扬,森冷寒厉:“白烬笙!” 其他的南汉死士,纷纷跪地:“是!白大人!” 白烬笙颔首,俯视着这些人,眼底噙着不屑:“刚才你们说云令政死了?怎么会死,细细同我说。” 只昆仑才要开口,白烬笙忽然就改变主意:“算了,他死不死,只有那个废物在乎。不过可惜了,少了这么厉害的人,可见天妒英才。若是他能够归顺我南汉,必然让我南汉如虎添翼。现在最重要的,是去西疆进巫族,见圣女,其余的事情,都不重要。” 她目的明确的很。 便是深夜,就开始策马而去。 彼时,南绛已抵达巫族。 看着曾经鼎盛的巫族,如今连焦土都看不见,一场场冬雨过后,在灰烬之中又长出新的生命。 一切,仿佛都不曾改变这些。 她找不见大巫师,只抬手握住手中锦囊,开口:“大巫师,南绛已取得蛊王!” 毫无声音可回应。 南绛心慌,再三喊了两次。 就在她心如死灰之际,终于听见了一个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南绛,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密林深处传来的声音,南绛难辨方位。 大巫师开口:“朝着前面一直走,不要回头。” 南绛:“我阿嫂呢?我要见我阿嫂,否则这蛊虫,便跟我同归于尽!” “不要着急,你都已经把蛊虫带到了,你阿嫂也没有用了,我没必要弄死你阿嫂。而且,你是圣女,只有你才有资格养蛊虫,把蛊虫的力量发挥到最大,你懂这些的,所以你干脆的带来的,现在,就更不用担心你阿嫂的性命了。” 南绛冷笑。 这世上有用的人,果然能活的更加长一些。 她顺着大巫师的话,一直往前走。 很快,见到了地宫入口。 地宫的如同已经改了,居然在这里。 “下来,我等你。”大巫师声音苍老。 南绛顺着下去,外面明明已经是白天,里面却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闯过层层黑暗,看见一点亮光。 南绛没有一点防备,踏进去,就看见满殿尸体! 她父母,兄嫂,尸身居然都还在这里,被大巫师制成了人蜡像! 南绛的身子绷紧,压下眼泪,心中不断开口安抚自己:要冷静,沭阳长嫂就靠我了,死者已矣,报仇不急于一时! 她深吸一口气,面对着父母家人的尸体,开口问:“我要见我沭阳阿嫂,马上让我见到她,不然——” 第1699章 骗我?那就一起死! 南绛抬手,举起一个婴儿巴掌大的小盒子。 “住手!” 大巫师看见南绛居然想要毁了蛊王,这就现身了。 四面是自己家人的尸体,脸上甚至还有惨死时候的痛苦。 南绛深吸一口,看着大巫师:“把我家人弄成这样,现在又要我来面对这些,大巫师,你的心可真是够歹毒的啊!” 大巫师叹息了一声,严重有些疲惫:“很多事情,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样的。南绛,有些事情我也没有办法跟你明说,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乖乖听话,你的沭阳长嫂是没有事儿的。你把蛊虫给我,我保证你的沭阳阿嫂没事。” “够了!你们人人都把我当成一个傻子吗?我阿嫂到底是在哪里,你说不说!” 南绛举起手,将盒子里面的蛊虫握在手心:“你跟对方达成了交易,我拿到蛊虫,对方帮你重振巫族是不是?如果这个蛊虫没有了,那你的心愿也就不复存在了。我千辛万苦弄来的蛊虫,承载你希望的蛊虫,你要看着它毁于一旦吗?” “你敢!” 大巫师拿出了沭阳身上的发簪:“你最好就是把蛊虫乖乖的给我,我说过,你沭阳长嫂会活,那就一定活。要是你弄死了,你也别想要见到你长嫂了。你长嫂肚子里面,可还怀着孩子的。难道你想要看见她被卖去妓院?或者,带着孩子,一起被放干血,陈列在这里?” 南绛心中有个恐怖的念头忽然之间升起来。 沭阳长嫂可能已经遇害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泪克制不住的掉落。 来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会不会,有没有可能,沭阳长嫂还活着。 但是看着大巫师这个样子,南绛真的觉得没有希望了。 她最后抓着的一丝希望,消失了。 睁开眼,南绛看向了大巫师。 鬓角的发丝散落,让南绛看上去有些狼狈,又有些可悲。 “你说不能告诉别人,不然就杀了长嫂,我不敢说。你们只手遮天,在我慢了几分的时候,都能杀了我小哥警告我,更是能派人神不知鬼不觉到我身边提醒我,我真的怕,我不知道身边有没有你们的人。沭阳长嫂在我鞭长莫及的地方,我只能小心翼翼,我忍着噬心蛊带来的疼,我跟云令政虚与委蛇,我瞒着几次关心我的云姒阿姐,我一遍遍推开想要靠近我,关心我的人。” “我只是想要保住我最后的希望,我南家唯一的一点命脉。” “大巫师,我师承于你,你曾教导我,做人要互敬互爱,要爱护世间一切,要心存善良,福报家人,后世子孙。我听了,可是呢?” “我的善良,换来你们的屠刀!我的仁义,换来你们的欺骗!我南绛活到今日,救人无数,我的错,我承受恶果,我有罪,我该死,我愿意千刀万剐下地狱!” 南绛看着家人被做成了蜡像的尸体,死了,他们都不得安宁。 看着他们现在还维持着死前痛苦的模样,犹如再对她的另一次凌迟。 “为什么要对我的家人这样,为什么!” 大巫师看着南绛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他急忙开口:“南绛,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我数到三,马上把沭阳带到我眼前。不管是尸体也好,不管是怎样的都想,让我见到沭阳,否则!” 南绛握紧蛊王:“西疆圣女,蛊王随身,南绛亡,蛊王死!咱们……同归于尽!” ——“南绛!” 就在南绛要将双蛊种在身上之际,她听见了沭阳的声音。 被两个人搀扶着,沭阳步步过来。 她挺着肚子,面色苍白。 南绛的眉眼瞬间一松,下一步就要上前,可又堪堪停住,眼底的恨意迸裂:“你敢骗我!” 大巫师:“那真的是沭阳!” 南绛的呼吸颤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握着蛊虫上前一步,眼底带着前所未有的狠辣决绝:“如果真的是沭阳长嫂,那也让她死吧!” 下一刻,南绛手中的柳叶刀划破锁骨下的肌肤。 吸入发丝的伤口一开,蛊虫瞬间消失在她手中。 大巫师瞬间面无人色。 他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南绛跟前,将南绛按在了地上,拔出了刀,对准她种了蛊虫的位置,就要下手。 南绛却没有半点挣扎,笑了起来:“圣女真是个好名头,当初是蛊虫选了我。你以为,我不愿意,你能取到蛊王?一对蛊王,都在我身上了。大巫师,这就是你敢骗我的代价!” “那真是你长嫂!”大巫师恨不得给南绛一耳光。 她坏事儿了! 取不到蛊王,可怎么办? “南绛……”沭阳哭着跪坐在了地上。 她好好的妹妹,如今被折腾成了这样。 那眼里,在没有从前的半点光彩。 南绛冷笑的看着大巫师:“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大巫师骤然一惊。 明白了过来。 南绛不是不信沭阳。 而是见到了沭阳,确定了沭阳还活着,想要用这种办法,保沭阳离开,保沭阳平安。 “你想要怎么样!”大巫师抓起南绛的衣领。 南绛如今是无所畏惧的模样。 她身上,有他们最想要的东西,杀了她,就什么都得不到。 确定沭阳活着,一切就足够了。 接下来,就是他们受制于人了! “送沭阳出巫族,找耶律可汗,就是几年前带我去大周,上京城的西疆首领。他现在归顺了大周,只要你把人送过去,我南绛听凭差遣,任你宰杀。” 南绛仰着头,余光看向了沭阳。 沭阳痛苦哭泣:“南绛……都怪我,我活着才把你变成了这样!” 南绛张了张口,最后又闭上了嘴,她轻轻一笑。 值了。 能换回大哥最爱的人,能让大哥最后的血脉被留下来,一切都值了。 她就算是现在死,也值得! 大巫师颤抖着起身:“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你等着。” 大巫师现在很怕把沭阳送走之后,南绛自杀。 更怕自己不把沭阳送走,南绛也自杀。 她死了,巫族就完了,蛊王也完了。 两只蛊虫都在她那! 第1700章 云姒抵达 南绛不知道他是去问谁。 但是等他回来之后,显然面色好多了。 “把人送走你就肯听话吗?”大巫师问她。 南绛看着父母家人,转头问大巫师:“安全的送走。” “我问你能不能乖乖听话?”大巫师抓起南绛的衣领:“你最好跟我好好回答,别犯糊涂。现在巫族的一切,都在你的身上了。” “你只要能保证长嫂好好的,我就能保证,蛊王跟我都好好的。”南绛仰头,看着沭阳被带走。 “我能保证!我给你这个,你知道这是什么的。”大巫师把一条小青蛇递给南绛。 “巫族的人出行,都会在同伴的身上中一只普通的蛊,就是怕同伴死了自己还不知道。我现在种在了这条小青蛇身上,沭阳如果死了,这小青蛇也死。现在你满意了吗?” 大巫师恨不得给南绛一巴掌。 出去一趟,居然就开始有心眼子了! 南绛伸手结果小青蛇,走到了沭阳身边。 “阿嫂,好好活着。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还有孩子呢,孩子是你的希望。有孩子在,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南绛伸手去抚摸沭阳的鬓发,温柔的笑起来。 她原本就生的温婉和美,容色柔软。 此时的笑,带着决绝,眼底的光,带着仇恨。 她的容色,在今时今日,惊天动地。 沭阳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南绛最后再开口:“阿嫂,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必须要承担。现在救出你,算是弥补万一。你听我的,只要活下去,我们还有相见的时候。” 可是说这些,沭阳已经感觉到,南绛是动了死的念头了。 家人一个个惨死,如今还有面对着被做成了蜡的尸体。 沭阳看向了南绛大哥的方向:“可不可以让我把他们带回去安葬?” “不可以。南绛的父母能生出南绛这样的骨血,定然是对巫族有用的。我要他们死都在这里镇守地宫,成我巫族的活桩子,为我巫族绵延兴旺!”大巫师执着开口。 南绛的心已经麻木了。 再看家人时,她的心已经痛的不能再痛。 “去吧,阿嫂,我们有缘再见。” 乱世之中,阴谋之内。 一时分别,可能就是一世分别。 看着沭阳远去,南绛转身望向了大巫师:“指使你杀我家人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蛊王,要蛊王做什么?” 大巫师笑起来:“不是跟你说了吗,是白添翎。” “白添翎曾在雪崩之时救我,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大巫师摇摇头:“这不是我应该问应该管的,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她,也想要见见你。” 巫族已经不复存在。 南绛也不知自己被带去了什么地方。 只双眼被蒙着,顺从的跟着他们走。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得以窥见天日。 入眼看见的,就是一张熟悉,却有极其陌生的脸! “白添翎?真的是你?” “白添翎?啧,我跟那个废物可不像呢。”她缓缓走近,伸手抚摸南绛的脸。 南绛转头偏开。 她笑:“大巫师来说你把蛊虫种在你的身体里面去了,圣女,你变得聪明了。” 南绛拧眉看着眼前人的这种作态。 恍惚之间,想起那日。 白添翎摔倒在雪里,抬起头来,就是另一幅样子。 俨然跟眼前的人有些像。 “你不是白添翎?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长了一张跟白添翎一样的脸!” 一身黑色衣裳的女子笑起来:“这个说来话长呢,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讨论这个问题。现在,我要问你另一件事情。怎么才能从你身上,把蛊王取出来?你有本事种,有本事养,肯定有本事取的。我说的,对吗,圣女?” 一把火已经烧毁了所有巫族藏书。 而且有些东西,都是历代圣女口传心授,或者几个长老来传,根本没有笔迹可循。 南绛只看着她,不再说话。 “不说话?不说话的话,弄死你长嫂哦!”纤细的手指,挑起南绛的下颌。 南绛冷嗤:“弄死我阿嫂,你什么都得不到。蛊王对你来说很重要吧,白添翎,你可真会装啊。” “我不是那个废物,我叫白烬笙呢。”白烬笙含笑凑近南绛,声音低迷:“蛊王选中的人,真厉害呢。我都有点舍不得你这样的人死。好好说,我会放过你的。你长嫂我都放了,你还不放心吗?” 南绛嗤笑:“没法取,双蛊合一,取不出来。” 白烬笙啧啧,朝着南绛摇了摇头:“小圣女,干什么在我面前玩心思呢?现在为止,除了死人不能复生,我还没有见过有什么不可能的东西呢。既然你不听话,那就跟着我回南汉吧。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凑到了南绛的耳边:“云令政死了。” 南绛的面色骤然一僵:“你说什么?不可能!” “消息都已经传出来了,只是大周摄政王那边在压着,怕云令政的死传出去,到时候惹得百官动荡呢。你生剖爱人取蛊,啧啧啧,你不知道下场是什么吗?”白烬笙笑着在她耳边说着。 南绛的脸色越发的沉。 死了? 怎么可能。 她给他吃了药,再不济,也能保住一条命的。 怎么可能会死? 白烬笙在细细的打量着南绛的神色,忽然笑开:“看你这个表情,看来生剖他的时候,就想到了万全之策,看来云令政是真的没有死,是为首的人,想要放出这个消息,将计就计,骗我出去。好可惜,对上的是我白烬笙,你们谁也别想赢。包括你的阿姐,云姒。” 南绛浑身一凉。 她不曾想过这个白烬笙这么聪明。 只是看着她的神色,就能猜到这么多。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到底是什么人!”南绛咬牙看着白烬笙。 白烬笙笑起来,只是她话没有这么多,只道:“我猜猜,云令政现在不太好了,大家肯定回来找你。摄政王会护送云令政离开,或者他自己来。但是云姒肯定是先走一步的,云姒很快就能到巫族。她只要到巫族,我就将她跟你,一起带走。” 话音才落,昆仑的声音传来:“发现踪迹了,我们的人,被云姒抓起来了。她现在正在逼下面的人,说我们的所在。她手上,还带了……带了三皇子。白大人,您不能不管。” 白烬笙皱眉:“最讨厌废物,还是个男人,这么废,还敢出来招摇。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第1701章 云姒:都来了,那就都听我的! “嘴巴好严实,不说是吗?” 云姒看着萧天策手上的人,转头,她直接提出封辞。 封辞这会儿是还在昏昏欲睡,忽然被弄醒,正想要骂人。 睁开眼,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还没有开口呢,身上就挨了云姒一刀。 剧烈的疼痛,叫封辞面色狰狞:“疯女人,你疯了啊!” 云姒无奈的看着封辞:“不舒服就忍着吧,我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你们南汉的人,各个嘴巴都这么严实。” 说罢,她看向了那个还想要咬舌自尽,却被萧天策按住的人:“你们南汉的三皇子封辞,你应该是认识的。告诉我你们背后的人是谁,是谁让你们来巫族,把巫族搅和成这样子。南绛现在在哪里,我只要南绛!” 探子看向了封辞。 封辞虽然不知道南汉这边的事情,可也知道,这个探子必然是南汉的人。 他浑身疼的大汗淋漓,刚要开口的时候,云姒又在他身上剐了一刀:“你疯啦!你想要问你自己问就好了嘛,你用我做什么!这人不是南汉的人!” “不是?”云姒眼底一沉:“我最讨厌被骗,你是觉得自己高明,还是我像是个傻子?” 话音一落,她看向了那个探子:“你可以不说,也可以自杀。我会在他身上多剐几刀,或者……” 云姒抬起脚,落在了封辞的腿上。 没有一点预兆,她狠狠踩了下去。 只筋骨断折的声音,听在耳边,尤其清脆震耳。 封辞疼的瞬间哑了声。 还没有叫出来,就彻底晕了过去。 “不……三皇子!”那探子终于开口,转头看向了云姒:“放过我们三皇子!你可真是恶毒!这就是你们大周的仁善,你一个为医者的善良吗!” 云姒突然笑了:“看来是知道我的身份呢?这么说,是有人派你在这里蹲我了?” 原本是训练有素的人,但是依旧在话语之间,被云姒窥见了可能。 云姒嗤笑:“你家主子的命,就在你身上了。我知道你听命于人,我也不为难你们这些专门为人卖命的。你只需要告诉我,南绛在哪里,在谁的手里。你若是死了,我就把封辞的两条腿,都彻底废了。值得一提的是,现在封辞还有治愈的可能。” 她抛出希望,让人不敢冒险。 萧天策扯着探子狠狠一抖:“还不说吗!不说,连累你家主子死了,到时候你也得倒霉,你以为,你逃得过一个死字?” “我给你活命的机会。”云姒擅长攻心,知道怎么把人的退路堵死了之后,有抛出一点希望,拿捏住对方。 “我知道你们这样的人都服毒而来的,我有能够解你毒的药。只要你说出背后的人,你归顺我,等回去,我必然个给你活命的机会,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你担心我不要你,我可以给你自由。死士,自由。这对你们南汉的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梦,你们的自由,跟死挂钩。我现在,都能给你。” 她蹲下身,看着被按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人:“南汉这样的人,你有必要效忠吗?看看他们打下了北凉是怎么做的?为了尽快收复,他们大肆屠杀,不服的官员,都成了刀下魂。你的下场不会更好,你都没有名字。” 男子的下巴被抬起。 是跟蒙面一样的死士,他们这样的人,没有名字,不知道生前何处,死后何方,唯一的价值,就是杀人。 甚至,他们连自己长什么容貌都没有。 这这一身黑色,都成了他们第二层皮,死都脱不下来。 也是南汉狠心,够狠心,才够本事。 可是,没有一个人,会被束缚灵魂。 死士动摇了。 他看向了地上躺着的封辞。 云姒告诉他:“我给你一个从鬼变成人的机会,我云姒说得出,做得到。” 死士的眼神在颤抖,云姒心中冰凉到了极点,她知道,快成了。 “不信我,你就没有再多一种选择的可能,当然,也有,那就是死。为什么不给自己争取一把呢,蝼蚁尚且偷生。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 一句句的攻伐之下,死士张了张嘴:“白……呃!” 云姒的脸上飞溅上血点。 原本已经颤抖的死士,在这一刻,目光僵直,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萧天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看着从远处飞来的箭穿过死士的太阳穴。 还未开口,云姒已经转身朝着封辞而去。 林中飞下来无数杀手,要抢夺封辞。 云姒更快,抬手一刀,插入封辞心口,直没入肌肤。 近身的人抬手就给了云姒一掌,将她打飞出去。 萧天策去接之际,后背被一箭贯穿。 云姒按着心口猛然抬头,狠狠擦去嘴角血迹:“你今天要么将人留下,要么带走一具尸体!” 蒙面人低头,就看见封辞的心口晕染出血迹。 封辞奄奄一息,睁开眼,呵斥众人:“别伤她……别伤她……” 云姒用他的命,牵制了所有人。 还有他的腿,也只有云姒能治。 杀了云姒,再寻一个有这般能力的人,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云姒眼底显出几分讥诮,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萧天策:“是谁放的箭,伤了我的人,站出来,以死谢罪,否则,你们家主子的这条命也只有交代在我手里的份儿。” “你以为就你能治了吗?”扶着封辞的昆仑冷厉开口。 云姒调笑开口:“这一刀,抵着心脏处,没有我这样的医术拔刀,他九死一生。更何况,我在刀上淬了毒,三天之后他就会毒发。还有,我先前出来时,也给他喂了慢性的毒。你们可以把人带走,我还怕你们不来呢。来了正好,都听我的,怎么样啊?” 昆仑的面色骤然一沉。 他以为白大人的手段就足够狠,足够逼得人毫无退路了。 没想到,眼前这一位,也一样不留余地! “你刚才是故意抓了那个死士,引诱我们出来的?”昆仑现在才发现,上当了。 引诱他们出来抢封辞,可封辞早就被下了毒控制。他们即便是抢了去,也只能受制于云姒。 第1702章 一月一日请假 云姒毫不吝啬的夸赞:“聪明的,正确的,一针见血的。你应该是跟夜枭那种死士一个等级的吧?” 昆仑的面色一狠:“你把夜枭他们怎么了!” “现在应该在我大周的领地,为我大周挖地开河道?不过不好说是做什么活儿,你要是想他们的话,我可以送你去呢,这位朋友。”云姒眼底带着笑,目光落在了封辞的身上,提醒: “应该快死了。” 话音才落,封辞的口中开始呕血。 黑色的血,证明着云姒说的话没错,是毒。 甚至为了以防万一,她下了混合的药。 前后两种掺杂,除非有准备好解药,否则,死路一条。 昆仑支撑起封辞的身体:“好啊,原先还是我小看你了,就带了一个人来,原来你是另有打算!” “过奖了,这只能证明你家主子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人,抵得过千军万马。”云姒转身,毫无顾忌的为萧天策把剑剪断。 萧天策道:“别管我,救南绛才是最要紧的。西洲现在需要云二哥,南绛必须安全的回去。” 云姒垂眸,眼底冷漠:“你们所有人,我都要保。只是你现在的箭伤不方便处理,你且稍微等等。” 说罢,云姒手中的一支止痛药,扎入萧天策脖颈。 几乎是瞬间,萧天策就感觉不到了疼痛。 他眼底瞬间一松,持剑看向了昆仑。 昆仑着急的厉害。 云姒只重复:“伤我人的那位,让他跪在我面前自杀谢罪。还有,带我去见南绛。我可以考虑给他其中一种解药。” “我带你去见南绛,你救三皇子!”昆仑看着封辞闭上眼,心中说不出的害怕。 这是陛下唯一的亲人,最重要的人。 他这一趟来,只为了给陛下找医治双腿的办法,甚至,为了给陛下医治双腿,他自己也毁了双腿。 这等情分,可见一斑。 封辞的重要,也可见一斑! 云姒敛眸:“是不是也用这么一招威胁过我的南绛?我可不是她,你记住……”声音陡然拔高,变狠,“你没有同我谈条件的资格!” 昆仑知道,她言下之意,还想要见他们背后的人。 “来人!” 近前来的死士,抬手就被昆仑一刀了解。 手法之快,甚至让那个死士都反应不及。 萧天策的脸色瞬间凝重:“南汉的人果然狠辣。” “人若不狠,地位不稳,尤其是在这样的乱世。萧将军,别存妇人之仁。心软跟慈悲,只能杀自己。记住,一切听我的别拖我后腿。”云姒已经知道萧天策有些青涩,提前警告了他,才近前,看向了昆仑: “带路。” 她甚至现在都不准备救封辞。 昆仑只能妥协。 彼时,地宫。 听着来报信的人,白烬笙眼底显出几分不耐烦:“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 “那可是三皇子……”死士忍不住开口提醒:“陛下的亲弟弟。” 白烬笙眼底怒色上涌:“一群废物,现在控制别人不成,反而被人反扑。蠢的话就多听着别人的,封辞那个蠢货,便是又蠢又爱作主张。到底谁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如今,可在我的眼前!” 众人吓得纷纷下跪。 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嗤笑。 白烬笙寻声看过去,居然是南绛。 南绛笑着道:“‘好可惜,对上的是我白烬笙,你们谁也别想赢,包括你的阿姐,云姒’,这话是你说的吗?哈哈哈哈哈……你也配跟我阿姐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就欺负我这种没经历过风浪的人!也就只会残杀我家人那般善良无辜者。白添翎,你装什么装!” 闻言,白烬笙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她走到了南绛跟前,挑起南绛的下巴:“我知道女子生来不易,所以我很疼惜每个女子的。你说,我用你要挟云姒,让云姒服毒,她会不会做?” 南绛的笑容猛然一僵,又是想到了什么,冷嘲:“你个小人,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斗!” “兵者,诡道也。什么光明正大,所有的谋算,都是见不得光的。能说这话,证明你还是太年轻了。”白烬笙起身。 昆仑这时候扶着封辞进来:“白大人看看吧!” “那个废物会医术,可我不会。”白烬笙动了念。 麻烦有时候懒得解决的时候,可以直接想着,彻底斩断麻烦。 所以,只需要封辞死,一切就干净了。 正想着,昆仑忽然开口:“云姒想要见你。” 白烬笙神色一凝:“见我?” 她转头看向了南绛:“你说如果我装成白添翎去,跟她玩玩毒,或者骗她说你被带去了南汉,骗着她一起去南汉为我所用。” 南绛见识过她的厉害,眼底一紧,更是想起一件事。 云姒她很信任白添翎,而且白添翎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乃至于白添翎在云姒,萧慈的眼前,都是很好的人,她们都喜欢她。 最重要的是,白添翎真的很会装! 她再也没有见过比她还会装的人,喜怒不形于色,这种人毒蛇一样的人…… “你站住!”南绛开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别牵连无辜!” 白烬笙一笑:“我同她早就是对立面的人,哪来什么无辜不无辜的?” 说完,白烬笙笑着离开。 云姒说她……双重人格? 世人怎么会想到这一层呢? 云姒正在地宫明亮处。 她来不及探究所有,就开始给萧天策取箭。 萧天策以为会很疼,结果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低头,看着云姒手里的东西,忍不住问了一句:“哪来的?” 云姒没有功夫回他,拔出来了之后,给他清洗,上药:“还好,没有伤及重要的地方,你以后,还能上战场。” 这不免让她想到了云令政。 伤了后肩的筋脉肌腱,以后握笔,拿剑,只怕都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昆仑带着人来了。 云姒转头,一眼就看见了浑身无比狼狈的…… “添翎?”云姒猛然起身,看着浑身上下血渍般般的白添翎。 还没有开口,白添翎一把扑到了云姒跟前:“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云姒,你快走!” 第1703章 云姒将计就计,白烬笙受罪 云姒的眼底一暗:“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不是在边域吗?而且你的身体情况离不开我二哥那边,初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添翎咬牙,眼底泪痕斑斑:“是被南汉的人抓来的,听说南绛也被抓来了。他们不知道给我喂了什么药,你昏昏沉沉的睡到了今天。而且,南绛也被抓来了。我听说他们也抓了你,我求着他们让我来见见你。” 闻言,云姒缓缓蹲下身,看着白添翎。 看着她姣好的面容,云姒问:“他们抓你做什么?又抓南绛做什么?” “要蛊虫,他们要南绛身上的蛊虫。而且他们需要大量的医者,去医治南汉陛下的双腿。我在外面素来有些名声,所以我也被她们抓了来。云姒……你真的不应该来。”白添翎死死地抓着云姒的手腕,小声地问:“只有你来吗,其他人没有来?你这么一来,景昀他们怎么办?” 云姒看着白添翎。 抬手,就将白添翎的鬓角碎发抚上去。 这几年,云姒学会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道理,也是曾经九哥说过好几次,她没有听,且吃了亏长了记性烙印在了骨子里面的道理—— ‘迈出家门,把所有人都当成恶人,尤其是离了眼的亲近之人。’ 云姒想起那个死士死之前,要说首领是谁,他说了一个“白”字。 眼下看着白添翎……她们相识于微时,白添翎的性格品貌,云姒是看在眼里的。 是可以结交的,有骨气且有本事的朋友。 时至今日—— “我来都已经来了,你来了多久了?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好不好,你怎么伤成了这样?” 云姒眼眶红了,跟往常一样,比往常还心疼她。 白烬笙冷笑,知道自己成了。 只是,她身上的伤,都是假的,哪能真的给云姒看? 闻言,只摇头:“别浪费你的医术了,萧天策是出事了吗?你给萧天策看,我的都是一些内伤,外伤不打紧的。” 云姒一听,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这个是治疗内伤最快最好最猛的药,只要你身上有内伤,不管是哪里,吃下去,一天就能愈合一半。是我们一起研制出来的,你还记得吗,这个讲究以毒攻毒。” 白烬笙不是白添翎。 但是白添翎经历的事情她都记得。 这药“以毒攻毒”的原理,吃下去,有伤就会好得快,要是没伤,吃错了,那就等同于服毒了。 云姒急急倒药出来,送到了萧天策的嘴边,在递给白烬笙:“吃吧,快!” 白烬笙的瞳孔微微一颤。 她不觉得云姒会发现自己。 只是这药吃下去,可真的会被毒出内伤来的。 若是不吃,就让云姒怀疑了。 她接过药来,一口就吃了下去。 云姒抬手按在了她的脉搏上。 出来的时候,白烬笙伪装得宜,已经用药物改变了脉象。 只是没病吃药,吃下去并不好受。 云姒看着过来的昆仑,开口道:“南绛在哪里,能不能让我也见见南绛?” 昆仑冷嗤:“你觉得可能吗?” 云姒:“你们都能让她来见我。” 她看了一眼白烬笙。 “为什么不能让南绛来见我?你们对南绛做了什么!” 昆仑眉头一拧,余光看了白烬笙一眼。 白烬笙心中暗骂一句“蠢货”,便开口:“不要惹恼了他们,南绛现在还没有危险,他们想要南绛的蛊。” 覆盖在云姒眼前的迷雾一点点被拨弄开:“什么蛊?” “够了,你们说话的时间也到了,走吧!”昆仑上来就要来提白烬笙。 毕竟好多事情,等着白烬笙开口解决呢。 可是云姒抬手按住她,跟昆仑开口:“让我的朋友留在我身边。” 白烬笙的心中一顿。 昆仑:“不行!” 要是让白烬笙留在云姒跟前,那很多事情都要变得麻烦,前面传来的一些事情,他还怎么跟白烬笙沟通,白烬笙还怎么给他下达指令? 白烬笙也在此刻刻意的模仿白添翎的语气:“云姒,南绛还在那边,我不能让南绛一个人在那里,你让我去,找到机会我就来见你。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他们还要指望着你救他们主子的双腿。” 要是她留在云姒身边,等真正的白添翎清醒过来,一切都会瞒不住。 她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让云姒放下戒备,骗云姒去南汉,顺便给云姒下药。 然后,找个机会,弄死三皇子,把这个麻烦给解决。 “是啊。”云姒仰头看向了昆仑: “你们还要指望着我治疗你们主子的双腿,所以现在,一切听我的。我要我的朋友白添翎留在我的身边!” 来了,哪有放走的道理?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呢。 云姒转头看向了白烬笙:“初霄,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南绛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是没事的,他们还要指望她身上的蛊虫,而你对于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怕把你交出去,到时候,他们用以此来威胁我,你会有危险。你跟在我身边,我会好好保护你。” 白烬笙心中一堵。 云姒算是把她所有要说的借口,都给堵住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没关系,留在这里,找机会给云姒下药。 白烬笙眼底划过一抹冷笑。 转头,就看见云姒威胁昆仑:“你们得搞清楚一件事,现在是你们有求于人。” 昆仑想着现在中毒还没有拿到解药的封辞,安奈下了心中的不快,冷声开口:“算你狠。” 白烬笙就这么被留下了。 萧天策现在正在休养。 云姒看向了白烬笙:“初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白烬笙不敢说是自己再怎么样了,云姒的药多得很,没有病用药已经是身体上的大忌,要是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药都给用到她的身上,那就麻烦了。 而且现在,白烬笙最担心的是,白添翎醒来…… “我想要去方便……”她得去吃药压制,防止不应该醒来的人醒来坏事。 第1704章 我死了,蛊王就别要了 云姒起身:“我陪你一起,免得你被她们偷偷抓了去,来威胁我。现在南绛我是不担心的,毕竟他们需要南绛。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你一刻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又是一条路,被云姒截断。 白烬笙想要给云姒下毒…… “那个女人精明得很,药下成了吗?”封辞撑着身子起身问昆仑。 昆仑摇头:“她不喝我们的水,也不吃我们给的东西。最重要的是,白大人想要吃药压制,她的那些水跟吃的,都是云姒给的,完全没有机会。这个女人,警觉得很!现在怕是不能耽误了,得早点走才行。要是大周的人发现了云姒不在,找来,那可就麻烦了。” 封辞的嘴唇乌黑,闻言,厉声道:“怕什么,我们手上有云姒,还有南绛,南绛在我们手上,就等于云令政在我们手上。这就等同于……整个西洲都在我们手上。” 昆仑不由得皱眉:“白大人在那里……我们不好听她的吩咐。主要是那个叫云姒的,防的太厉害了。就连方便,都陪着白大人一起。” 封辞沉默着低下头。 这么点事情,难道都办不好吗? 思来想去,封辞开口:“你帮我把云姒叫来,支开云姒,你再去跟白烬笙说去。等等,那个巫族的圣女呢?先把圣女带过来。” 南绛知道他们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现在沭阳长嫂送走,南绛没有什么挂念了。 如今要做的,就是报仇了…… 她被带去了封辞的跟前,看着封辞现在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很奇怪,就你们这样的人,用什么跟大周的斗呢?” 封辞嗤笑:“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们的目的都在一点点地达成。圣女,乖乖跟我回南汉怎么样?” 南绛沉默地打量着封辞:“如果我不呢?” 封辞:“都行,只是你要想想,云姒是来救你的,要是你不能乖乖听话的话,我们会好好收拾云姒的。女人很少有怕死的,但是,女人很怕被男人跟玷污,这比让她们死还叫她们难受。我现在跟你好好说,你最好就是听着。你家人的尸体已经被做成了蜡像,你阿姐的尸体……” “住口!”南绛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要挟。 早年的时候,婴妹用孩子要挟她。 之后,大巫师用家人的命要挟她。 现在,封辞用云姒来要挟她! 简直卑鄙无耻! “你们不准碰她!”南绛眼眶泛红。 她在这个世上,真的没有多少能在意的人了。 沭阳阿嫂现在安全了,就是云姒了,她没有别的念想,只想要云姒好好的。 “可以的,没说不可以。但是万事都有个前提不是吗?” “让白烬笙来跟我谈!”南绛打断了封辞的话: “她去见我阿姐了,让白烬笙来跟我谈!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不然的话,就先让我见见我阿姐。你们什么都不让我见,就想要我答应你们的请求,做梦去吧!” “看来你是觉得云姒的命,无所谓的了?”封辞冷笑威胁。 只是南绛经历的太多了。 如今,除非是把云姒按住,确定了云姒的确是危险了,否则,她都不这么轻易而举的上当。 南绛深吸一口气,看着对方:“你不敢让我见我阿姐,是为什么?让我来猜一猜,我是个废物……可是我阿姐不是。她是拿住了你们的弱点吧?看你现在一脸中毒的丑样子,是不是我阿姐下的?真像我阿姐的手笔。” 封辞没想到南绛不上套。 南绛转头看向了昆仑:“一样的威胁把戏一次又一次,你是觉得我蠢,还是你们实在是聪明,一样的招数,能一次又一次的拿捏住我?” 昆仑有些后悔让人把沭阳送走了。 如果沭阳不走,现在南绛还是得乖乖听话的。 他的怒气有些忍耐不住,抬起手,就给了南绛一巴掌。 南绛没想到他们会动粗。 这一巴掌,打的她眼前一晕,整个人跌了出去。 地面本就是些石头,医者的手,最为金贵。 只是抬手,南绛看见自己的一双手,血淋淋的。 她的脸高高肿起,嘴角血渍下流。 昆仑厉声开口:“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那叫云姒的这么傲就算了,她起码是个有大用的。你不过是一个巫族的小人物,身上有点蛊王,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老子弄死你!” 话才说完,昆仑就骑在了南绛的身上。 她的衣服“刷拉”一声,被人撕破。 始终是下作的人,才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一个女人害怕恐惧。 南绛失声尖叫,性子烈得可怕,张口直接要咬舌自尽。 昆仑没想到南绛之前受制于人,做了那么多事情,品性能烈成这样。 他及时伸手去掐住南绛的下巴,又给了她一巴掌:“贱人!” “好了。”封辞不耐烦地开口:“一个小东西都摆平不了,还在我面前玩这一套。拉出去,捆绑住手脚,狠狠地打!但是你记住,要是你敢自杀……你知道云姒为什么来找你,因为你伤了云令政,若是你死了,云姒的事儿完不成,云令政也得死。你尽管拿死来威胁人,你只要一死,伤的可是西洲大局。” 南绛的身子一僵。 昆仑这会儿见识到了南绛的烈性,也不敢真的把南绛怎么样。 提着她出去的时候,就像是提着一个破烂的布娃娃。 随手,就把她扔在了地上,吩咐其他人:“给我狠狠地打这个贱人!” 南绛趴在地上,死死地咬着牙。 最后的尊严,不允许她叫出一声。 看着昆仑离开,她开口:“打吧,我死了,蛊王就别要了。” “不会让你死的,就是让你受点皮肉之苦,好解解气,省的你不听话。” 又是一鞭子下去,南绛浑身绷紧,身上血肉模糊。 她死死咬着牙,趴在地上,赤红着双眼,不断地告诉自己。 不疼,南绛不疼。只要不死,总有机会熬过去,杀了这些人,杀了白烬笙,为家人报仇雪恨! 只是,那鞭子反复打在伤口,南绛终于受不住,叫出声:“阿姐——” 第1705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南绛!” 云姒心口猛然一窒,转头看向了外面。 白烬笙假惺惺的开口问:“怎么了?” 云姒想要出去,但是被人拦住:“我听见南绛的声音了,她在唤我,她疼!” 白烬笙皱眉看向了外面:“是吗,我怎么没听见。” 云姒看向了萧天策。 萧天策伤重,此时按着伤口起身,也是摇摇头:“我也没有听见。” 云姒心底慌乱了起来。 南绛对他们的确是有用,但只要能保住这条命,他们可能会对南绛用任何刑法。 女子最容易遭受的伤害…… 云姒且深吸一口气,转头问守着她的人:“你们三皇子快没命了吧?现在去叫那个首领来。” 事关封辞,他们肯定不敢懈怠。 只是就算是云姒不让人去找,昆仑自己也来了。 “你的那些条件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家主子治疗?”昆仑握紧手中的刀。 云姒目光沉冷:“南绛呢,我要见南绛。” 昆仑冷笑了一声:“来人,把南绛带上来。” 南绛浑身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看不见了颜色。 红艳艳的血站在身上,整个人仿佛从血池里面捞上来的。 看到这么一幕,云姒的双眼赤红,想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还想要我给封辞治疗?”云姒冲过去,想要去看看南绛,可是被昆仑拦住。 南绛的嘴被堵住,就连眼睛也被蒙上,为的就是防止南绛跟云姒告状,把白烬笙的事情说出去。 此时听见云姒的声音,南绛倒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呜呜……” 带着痛苦跟不甘,不断地嘶鸣。 云姒眼底赤红一片,手心都在发颤。 萧天策已经再难忍耐,拔出一旁的横刀:“我杀了你们!” 他人还没有过去,昆仑抬手就在南绛的身上划了一刀。 “唔!”南绛闷声痛呼,直接晕了过去。 鲜血顺着伤口淌下来,湿了地面。 昆仑持刀落在了南绛的小指上:“我们可以不要她的命,但是她能不能不疼,能不能好好的,就看你们能不能听话了。断一根手指,不算什么,等会儿我们也废了她的双腿,让她再也站不起,这也不影响她治病救人养蛊。只要她活着,我甚至能给她做成人彘。” “人彘,削鼻挖眼,剁了手脚,装在罐子里面。哈哈哈哈……” 南汉的人一直残忍狠心。 这一声声灭绝人性的话传在云姒耳中,她死死握紧拳头,浑身绷着,闭上眼了——想要跟这种人斗,想要赢,只有比他们还狠辣! 此时云姒已经不为云令政了。 南绛是她无血亲的家人,她只要南绛活着,好好活着。 可萧天策被激怒,拔刀上前。 云姒猛然睁开眼,就看见昆仑提起刀对准了南绛的腿:“还真有不信邪的?” 那一刀下去,南绛永远别想站起身。 “停下!”云姒厉声一呵。 萧天策被她死死拉住。 这次,就连白烬笙也把萧天策给拦了下来。 在无人注意之时,她目光一狠,看向了昆仑。 昆仑余光扫见,手缓缓顿住。 云姒拉着萧天策:“我让你冷静!” 一巴掌看过去,打得萧天策清醒:“你这样有什么用,拿南绛的命去赌吗!” 只有遵守规则的人,才可能得到规则之内的东西。 云姒转头看向了昆仑:“封辞在哪里,把人弄来,我给他医治,解毒。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没有条件!”昆仑把刀子重新对准了南绛的双腿:“你也不能有条件。” “只是一个很小的条件,别再伤我南绛。”云姒的声音发沉。 昆仑嗤笑:“看你表现了。” “我会让你满意的。”云姒开口,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南绛,试探性地开口:“之后能不能让我给南绛医治?” 昆仑朝着白烬笙看去:“她来!白小姐来治。你的鬼主意太多了,我不放心你。” 云姒朝着身后的人看过去。 萧天策此时还什么都不知道,期盼地看着白烬笙。 云姒心思快速转动。 他们的首领可能就是眼前人。 这么对南绛,只是因为他们想要换白添翎去。 现在这个假白添翎的身上,已经被她下了药,不足为惧,眼下更不能拿南绛的命来赌,那是她最重要的人,不能冒险。 想通了这一层,云姒开口:“好。” 只是在白烬笙朝着昆仑那边走过去的时候,云姒忽然抬手,在她身后碰了一下。 尖锐的刺痛,让白烬笙变脸,转身看向了云姒:“云姒……” 云姒看向了白烬笙,她拿出手中的毒针,一样狠狠朝着自己身上扎了下去。 疼痛,让云姒脸色一变,她忍耐开口:“初霄,你我誓不受辱。我已经在你我身上中了毒针,若是他们言而无信,那就让他们空欢喜一场。你死,我死,南绛死,封辞也死,咱们所有人葬在这里,也不让他们得逞!” “别人狠,那就要对自己更狠!初霄,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白烬笙眼底一暗。 她还是低估了云姒的手段了。 未达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把自己当成筹码加上去,把命堵上! 看来之后,她要重新审视她了。 白烬笙赶紧自己快撑不住了,只点点头:“好。” 云姒眼底勾起冷笑,目光直直看着白烬笙,抬手将手中的药放在她手里:“照顾好南绛,咱们三人,同生共死!” 白烬笙心底微微一颤,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她感觉…… “我感觉云姒好像是发现我了。”此时她从南绛伤处挪开眼,看向了昆仑。 昆仑开口:“怎么可能?谁能想到,一体双魂呢?不可能。而且,您毫无破绽。” 白烬笙敛眉:“我记得云姒说过,这种不叫什么一体双魂,叫多重人格,但是说来说去,也跟一体双魂差不多。” 看着南绛身上的伤,她很快就要醒过来了。 白烬笙朝着昆仑招手,示意昆仑过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要蠢人吗?” 昆仑眼前一闪。 白烬笙一巴掌,直接闪得他口鼻流血。 她起身,看着匆忙跪在地上的昆仑:“因为你们这种蠢人,从来不听话,喜欢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很聪明,别人蠢。” 第1706章 云姒发现秘密,南绛窥见玄机 昆仑心底惊诧:“属下没有做错什么……” “还敢说没有!”白烬笙一脚踹在了昆仑的身上:“蠢货!我现在正需要巫族圣女,好不容易算计了一局,让她拿到我想要的,跟我回南汉。你居然对她又打又杀,还要把她做成人彘?” “她的阿嫂不在,你大可以用云姒的命来骗她,总有她无法分辨的时候。可你这个蠢货,用了最蠢的办法,直接上手。伤得那么重,若是她以后废了,我做这些岂不是白费!而且之后这个人对我还有用,凡事留一线,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白烬笙能存在到如今的原因,就是“凡事留一线”。 乃至于她没有碰过云姒,也没有碰过目的之外的人。 但是像昆仑这种脑子愚蠢一根筋,只知道杀戮的蠢东西,是真的气到了她。 “你有没有想过,但凡是打得她受不住了,她以死来结束自己,那怎么办!蠢猪一样的同伴,任由我有登天的本事,都能被你拉下来。你个蠢货!不动脑子的人,才会玩这么一套打杀的游戏!” 白烬笙自问聪明。 现在还好了,因为昆仑这个蠢货。 她身上被云姒中了毒针,明明在暗处,反而被明处的云姒准确地拿捏住。 才动怒,白烬笙呕出一口血来。 昆仑急忙上前查看:“大人您怎么了?” “毒针跟她给我吃的治疗内伤的药,一起发作了。”白烬笙分外痛苦,从怀中掏出红色的小药丸,吃下去。 白添翎自己有本事治疗的,论医术,她不如白添翎。 才吃下去,白烬笙忽然身子一凝。 猛然抬头,白添翎痛苦叫出声。 “怎么回事?”她趴在地上,死死按着心口。 昆仑马上给她说了情况。 白添翎脸色一变,顾不上是什么原因,拿出银针在自己手腕还有心脉施针。 压下去这股翻涌的气血,又因为南绛身上有蛊王,她的疼痛开始如同潮水一般退却。 只是转头,看见了满身是血的南绛,白添翎恍然一震—— “南绛?!” 她伸手过去,触碰到南绛的手腕,鲜血渗透了纱布。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白添翎猛然转头,一根宝石坠子显现在她眼前的同时,昆仑手中的迷香粉也朝着白添翎扔过来。 白添翎身子一滞,目光看着那宝石坠子。 昆仑:“你不是白添翎,你是白烬笙,白大人归来,白大人归来……” 南绛迷迷糊糊的,听见声音,费力地睁开一丝丝眼睛。 她看见白添翎背对着自己,跪坐在地上。 昆仑口中念念有词。 不知说了什么,白添翎的身子忽然绷紧,捂着心口,长长地吸入一口气。 南绛耐不住,彻底闭上眼。 白烬笙再次起身,看向了昆仑:“别再伤她,废物可以死,但是巫族圣女不是废物。哪怕是没有蛊虫,她承袭的一身巫医之术,还有云姒,跟韩仲景,陆鹤,战奴的那些本事,都胜过你千万倍。还有!” 白烬笙拔出昆仑腰间的刀,挑起他的下巴:“别动她的身子,未达目的,杀戮不可避免,但是强奸淫乱女子这种手段,说说可以,吓唬可以,真的做,那赢起来,也没什么爽快的。” “可是未达目的,就应该不择手段。”昆仑开口。 白烬笙冷嘲:“是不择手段,所以我逼着南绛去找蛊王,杀了她全家。但是你强暴她,这不叫不择手段,这叫满足淫欲。你这种蠢货,脑子里面也只会装这么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了。记住,聪明人,有用的人,才分男女。可对没用的废物,不用把它们当人,那种玩意儿你想要玩弄,发泄,满足淫欲,我不管你。” 她自视甚高,强暴这一套,她是不屑。 “之后别跟着我了,去妓院做个老鸨。” 昆仑知道白烬笙的厉害,被骂得不敢在出声。 白烬笙扔下刀出去:“别再给我拖后腿!没有我的吩咐,别再擅自行动,你个蠢货!” 彼时,云姒看着就在眼前封辞。 她抬手,按在了封辞的腿上。 封辞疼得大叫:“你做什么!” 云姒抬眼:“没什么,就是看看你的双腿情况,放心吧,是能好的。” 给了点希望,封辞抿唇:“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像……” “什么?”云姒没有听清。 封辞看着云姒的这张脸,移开眼:“你要是想要你的人好好的,你最好是对我好点,你个死女人。” “当然会对你好的。”云姒从怀中拿出药来:“这是解药。” 黑色的药丸,散发着一股馥郁的香气。 封辞半信半疑,跟云姒说:“你先吃。” 云姒没有犹豫,吃了下去,再拿出了一颗:“吃下去,有没有效果,当时就能知道了。而且,南绛在你手上,我也不会敢做什么。” 现在封辞都已经中毒了,就算云姒手中的是毒,吃下去会死,他也是个死。 封辞试探地拿起来看了看:“死女人,你实在是太狡诈了,我都有点不信你。但是你最好不要耍心眼子。” 云姒淡淡一笑:“怎么会呢?” 看着封辞吃下去之后,昆仑着急地上前:“殿下觉得怎么样?” 封辞的嘴唇正在恢复正常。 此时,白烬笙也站在了云姒身后。 还是慢了一步。 如果她提前到,可以把药换了,利用云姒,彻底解决封辞这个拖后腿的废物。 到时候就是云姒杀了封辞,可不管她的事。 两国战乱,也会因此而起。 不过现在……没关系,有的是让封辞死的机会。 “我好多了。”封辞呼吸开始顺畅起来,抬眼看向了云姒:“没想到你还真的讲信用。” “你以为谁都跟你们南汉的人一样吗?”说罢,云姒看向了昆仑: “南绛怎么样了?” 昆仑转头朝着身后的白烬笙看过去。 白烬笙迎上云姒的目光:“已经治疗过了。” “那还是老样子,你就在我身边。”云姒抬手,拉白烬笙到自己跟前。 触手之间,脉搏平稳,但是毒依旧在身体里面。 当初白添翎问她……多重人格。 此时,云姒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白烬笙,毫不费力的将这些事情串联在了一起。 曾经为萧子翼所用的那个大巫医会催眠,还懂什么还魂术。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只说着巫族的确是有奇妙之处。 那么,眼前这个假的白添翎,应该是想要蛊王,稳定住自己,让真的白添翎永远不要出来。 第二人格跟主人格抢占身体的情况,在后世医案里面,屡见不鲜。 她要南绛的蛊王,为她自己。 真正的白添翎爱得起,放得下,舍得了。假的白添翎,眼里也没有情爱,只有野心。 一切,鲜明。 第1707章 好戏开场,把云姒也变的跟白添翎一样 云姒转头一笑:“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白烬笙眼底笑意弥漫,点点头:“在你身边我也放心,只是那毒……” “没关系,现在尚且不知道这些人想要作什么,我给你吃下毒药,其实也是保护你。你想想,你我服用了一样的毒,他们就不敢把你带离我身边,这样就能够保证你跟我是同在一起的。” 云姒紧紧地握着白烬笙的手:“南绛那边我不担心,现在我就担心你。你不能有事,南汉的人毕竟是冲着我跟南绛来的。只是让我不明白的是……” 她说着,看向了昆仑:“你们为什么连初霄都抓来了?” “她医术好,多一个会医术的不妨事。”昆仑说道。 云姒心头冷笑,只看向了封辞:“现在你家主子的毒我已经解了,就不要对南绛再动什么手。还有,你家主子现在的这种情况,不适合长途跋涉,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昆仑挑眉:“有你开口询问的份儿吗?” 说罢,昆仑抬手吩咐人把云姒她们带走。 这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封辞跟昆仑两个人。 昆仑担忧地问:“您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已经好多了,现在这种情况,咱们赶紧朝着南汉走。不要再有耽误,我怕到时候大周那边的人追来。一个云令政已经倒了,可是那个女人还有一个四个哥哥,且不说其他,光论云承祖,曾经都是让南汉头疼的对手。” 封辞抿唇,看向了自己的双腿:“我的双腿站起来过,证明那女人真的有本事的。只要把她带去南汉,皇兄一定能够站起来。昆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云姒带回南汉。到时候,就不单是皇兄的双腿好起来,就连皇兄的心……” 封辞想到了云姒的那脸。 好像,真的好像啊。 “皇兄看见了她,一定会高兴的。” 昆仑当然知道封辞在说什么。 他是心腹,很多事情也是知道的。 当时见到云姒的那一张脸,他也怔愣住了,还真的就以为是那人复活了。 “可是云姒是大周摄政王的女人,性子烈,诡计多端,怎么让她臣服我们呢?”昆仑担忧。 封辞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臣服?不需要她臣服。或许,能给她换个身份,换个人生呢。南汉医门,让白添翎的师父,南汉的大国手来,有这个本事。白添翎尚且都成了这样,云姒也能跟白添翎一样。” “好,属下这就去准备。” 封辞笑意浓郁了起来。 - 此时,另一处。 云姒才回来,萧天策便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能给封辞治呢,你把他治好了之后,我们手里就没有压制他们的东西了。到时候,我们岂不是受制于人?” “不然你说我应该怎么办?他们用南绛的命来威胁,我用南绛的命来赌吗?”云姒转眼看着萧天策。 萧天策气怒:“你不是挺厉害吗,这个时候倒是来问我?南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口口声声把南绛当成妹妹,结果这么大的事情,你都发现不了,让她受这么多的罪,你怎么担她叫你一声阿姐的!” 云姒的心口狠狠一窒,猛然抬头看着萧天策:“去发现?我怎么发现?战后这么多的东西,我们每个人去观察去专门盯着?那样多的事情,我自己身上尚且受了很多伤,百姓那么多,我要怎么发现!” 萧天策看着云姒,只是冷笑:“无能还是无能,别怪什么兼顾不好。” 云姒起身,盯着萧天策看了很久,最终转身出去。 白烬笙心中一嗤,看着萧天策,多少也带了几分鄙夷。 等云姒一走,她问:“你也是喜欢南绛的吧?自己没有把爱的人保护好,倒是会来怪别人。真当人人是你亲娘,处处你是家,个个为你服务了?这叫什么?” 白烬笙笑着走到了一旁坐下,想到了之前云姒跟白添翎说的词儿。 “巨婴?出了事怪天怪地。不是年纪小,就是智商低。” 萧天策被骂得哑口无言。 砸了手中的东西,就出去了。 白烬笙是无所谓,她很乐意看他们吵。 现在都出去了,就剩下她一个了…… 昆仑这时候正好进来:“我们准备马上离开。” “应该的。”白烬笙点头,末了还吩咐:“让圣女好好养着,别在动她,明白吗?” 昆仑点头:“是。” 此时,外面。 云姒她们身边是跟着守卫的。 只是这会儿被骂得远远的。 看见萧天策过来,两人也骂得厉害,那些人又走远了些。 如此,两人才装得沉着脸,萧天策问:“南绛还好吗?” 云姒:“还好,你刚才装得不错。” 萧天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避开白姑娘,她身在西洲,但是不会……” 云姒一向是嘴严的,成事儿的关键,就是要嘴严。 这会儿,她都没有把事儿说给萧天策听,只道:“听我的就是,但凡是你我之谋,不要向任何个人吐半点,包括南绛。” 倒不是防着南绛,而是防着有人偷听,如果不是非要用得到萧天策,她甚至不会冒险跟他演这么一出。 “接下来他们肯定要带我们去南汉了,我看他们一定是想要走水路,现在天寒,走水路快,而且安全,不怕追兵。上了船,我们就再也无法回头了。我现在要你找机会,把这个放出去。” 云姒抬手,要去扇萧天策的脸。 萧天策伸手挡住,一样细小的东西,就被塞进手里。 远处的人看他们,他们还是像在吵架一样。 “跟刚才一样,看我的手势。只要时机一到,我们再吵再闹,你借机出来,燃放上天。只是那些人会发现你,你会有生命危险。” 萧天策垂下眼:“将士在外,哪里没有风险,你放心就好,我会全力配合。” 萧天策虽然不如十一他们,但是足够听话,云姒心中还是有些慰藉的。 只如果现在十一在,她甚至都不用说太多,一个眼神,他就把事情办妥了。 “就今晚,我们就今晚行动。我知道巫族的地宫,先前我跟霍临烨一起进去过。躲去那里,再把白添翎带上……南绛可以不带,但是白添翎,一定要带上。” 擒贼先擒王,抓住了头,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第1708章 云姒看着满殿尸体,全是南绛的家人! “你真的把封辞治好了吗?”萧天策还是忍不住问。 云姒嗤笑,眼底划过一抹森寒,抬眼之间,她清冷的脸上覆盖上摇曳的影子:“怎么可能呢?” 她不敢用南绛的命赌,不代表她就这么受制于人。 这一趟来,她可是准备得很充分的。 云姒抬眼,厉声呵斥:“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萧天策差一点没有反应过来,当即开口:“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真当自己了不起了!有能耐你就上阵杀敌去,算是老子服了你!也就你们这种女人,自己没点什么本事,还端出一副很厉害的样子,我当我瞧得起你了!” “滚!”云姒落败,转身就走。 那些人没想到他们能吵这么厉害的,这个时候还吵,简直是笑死人。 有人上来拦云姒,云姒抬手挡开他们,压着怒火:“别让我在看见你!” 萧天策冷笑:“如果不是南绛,你以为我会来?自己废物,就别想着领导人。女人,只配在后宅吵吵闹闹,哪里上得了台面。倒是你男人的宠爱,让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别吵了!”白烬笙这时候过来,拉住了云姒,看向了萧天策:“看不起女人,也没见你把南绛救出来。” 她只要一味地朝着云姒说话,云姒就更加不会怀疑她。 白烬笙很聪明,只是…… 云姒冷笑。 只是她身边,有些猪一样的队友,真是可惜了。 回到了地方,云姒怒火难消。 白烬笙上前:“这趟来,你怎么就带了他。” 云姒听出来她的画外音,是想要打探自己还没有带了旁人。 真是太聪明了。 这样都能吃算得到她会把景昀带上。 只是,她偏要在眼前人跟前,装傻。 云姒摇摇头:“就带了萧天策一个。景昀他们留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现在咱们受制于人,只能听天由命了。”白烬笙抬手,拍了拍云姒的手背,安慰她不要担心。 这一举一动,真的看不出半点端倪。 好厉害,当真厉害。 不过,如果不厉害,怎么能分离出来。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云姒也开始警惕起来。 南汉那边的人已经开始准备行路了。 最快,就是今夜夜深之际。 云姒跟萧天策吵了一架,封辞知道了,特地派了人来挑拨离间:“我听说南绛跟云令政有牵扯,要是你带着南绛回大周,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此时,南绛被带了上来。 她的嘴巴被捂住了,因为受了鞭刑,此刻连话都还说不出来。 萧天策见到这样的南绛,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口发酸。 他浑身的血,甚至都在这一瞬间凝固。 那么好的姑娘,做了那么多好事……难道好人就没有好报吗? “你把她伤成了这样,还想要我归顺你们?”萧天策现在明白云姒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自己吵了。 为了就是让这些人放松警惕,让他接近这些人,再把东西放出。 封辞被扶着坐起身:“你要是不归顺,她还会受更严重的伤呢。” “你们还想要动她!”萧天策险些按压不住心头的愤怒。 南绛看着萧天策,声音微弱地呜咽,朝着他摇头。 每个眼神,都在说:别管我。 萧天策不忍再看。 封辞笑道:“你是真的误会了,不是我们伤害她,是她自己给自己下了噬心蛊。要是这趟你带着她回大周,没了蛊王在云令政身上,对抗保护,她若是有半点对云令政的心,那她这条命,马上就会进入倒计时。” 脑子里面仿佛是有一根弦,“咔嚓”一下就被掰断。 萧天策怔愣地朝着南绛看过去:“是真的吗?” 为了不再对云令政动心,为了这口气,南绛给自己下这种蛊。 “可有解法?”萧天策颤声问。 封辞转头,目光越过了萧天策。 大巫师进来,苍老的声音里面带了一股嘶哑:“死蛊,无解。” “南绛!”萧天策声色俱厉。 封辞笑出声:“你也是真的深情呢,这种时候了,也只是想着她。其实也有解法,噬心蛊种下去,只要她不对云令政动心,那就无妨。” 萧天策:“也就说,南绛可以爱任何人,都没关系,唯独不能爱云令政。” 大巫师点头:“这个蛊原本就是从前的圣女养出来,报复自己爱的人移情别恋的。但是万物有解法,唯一的解法,就是南绛不爱云令政。最好,是连靠近都不要。” 萧天策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封辞却开口:“如此,你还要带着她去大周给云令政治疗去吗?你得知道一件事,要是你现在带着她去,就是在催她的命。爱过的人,不可能这么轻松地就从其中走出来,尤其是女人。带着她,跟我回南汉,她能活,你也能活。” 萧天策看向了南绛。 这样的策反,很让人心动。 但是萧天策不是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如果不带着南绛去,那云令政不能活,西洲的官场只要一乱,西洲也会乱。打下来的疆土,也稳不住。 他们不能像是南汉那样,打下来,就把官员屠杀干净,不管好坏。 一个官的培养,要经过很长时间,南汉那种做法,只能解燃眉之急,完全不能如九爷跟云姒那样,延续发展。 且看现在大周固若金汤,便知道九爷这些年的心血。 “我考虑一下。” 萧天策想到云姒说的话,只要心在那边,不管他做什么。 云姒是料到这些了。 “你没有可以考虑的时间了,今夜我们就要出发。如果你同意,我还能在乱局之中,保全你的家人。”封辞给出丰厚的条件。 南绛冲着萧天策摇头。 为她不值得! 萧天策移开眼,看着身上还渗出血来的南绛:“好,我答应你!” “爽快!”封辞抬手狠狠一拍。 萧天策开口:“你们先让我看看南绛。”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是时候了吧…… 云姒什么时候,才能给他信号,他们相隔这么远…… ——“不好了!”外面忽然传来了呼喊。 时机,到了! 第1709章 人间炼狱,云姒白添翎彻底撕破脸 萧天策当即握住南绛的手腕,怀中一支针剂,扎入她脖颈的血管。 尖锐的疼痛让南绛犹如岸上濒死的鱼,瞬间得到了水源。 她眼眸瞬间清醒,抬手自己按住药剂,毫不犹豫地推到了身体。 “杀了他们!”南绛声音嘶哑。 封辞意识到了不对,转头看向了他们这边。 萧天策握住南绛手腕的同时,在上空放出云姒交给的东西。 一团雾气一样的东西,“碰”的一声炸开。 无色被雾化了的药液,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马上就变得成了乳白色,毫无阻碍地钻进每个人的皮肤,口腔。 即便是捂住口鼻,只要裸露在外的肌肤,只要一星半点,就能起效果。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要冲上来抓南绛的那些人,瞬间就没有了行动力。 萧天策提前服用过能跟这种吸入式麻药对抗的药物,刚才给南绛的药里面,也掺和了这种药。 南绛被拉起来,她拔出腰间的刀,对着封辞就要杀过去。 萧天策拉住她:“快走,这个药力只能维持六十个数的时间!马上去找云姒!” 封辞不能杀,他身上还有云姒下的毒,他活成,才能成为交换霍临烨回来的筹码。 南绛跟着出去,不少的暗卫纷纷现身。 萧天策抬手就把南绛拉着扯到了自己身后。 只是南绛遇见这种事情,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自己放弃自己,也让别人先放弃自己。 “别管我!你先走!” 萧天策余光看了南绛一眼,眼底赤红一片,亦是笑开:“南绛,我为兵将,以命搏生。跟着来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萧天策今日若死,便是为国尽忠,南绛,若我能活,我们能不能……” 他再要一个机会,一个在一起的机会。 南绛太可怜,萧天策想要把他能给的东西给她。 南绛如何不知这种情谊。 她眼底有泪水滑落,猛然之间知道了什么叫生死之情。 夜暮时分,长箭从萧天策胸口穿过。 此时上空升起红色烟火,为南绛引路,也为九爷引路! 萧天策将护身甲给了南绛,一掌将她送出去:“南绛,谢你当初救我一命,你等着我,我一定回来,我为你活着回来。” 他等不到南绛的回答了。 “萧天策!”南绛声嘶力竭。 萧天策抬手斩下杀来的人,满口是血的朝着南绛大喊:“走啊!走!我为你挡着他们!” 该是什么样的情谊,才能以血肉之躯去滋养。 又生有什么样的勇气,才能为一个人不要命。 情上巅峰,爱意鲜浓。 萧天策看着南绛的身影消失,他心满意足。 横断入身,他膝盖一弯。 想到身后的南绛,他长剑抵住身子,扛着肩上的伤,反手将长剑插入死士心口,怒吼出声:“来吧,都冲着我来!” 天际飘下雨幕。 南绛听着萧天策声嘶力竭的声音,痛苦至极。 她奋力的朝着云姒所在的地方蹦跑,就在看见云姒衣摆的前一刻,她忽然被扑出来的人按到。 “阿姐!” 南绛伸出手,朝着云姒所在的地方够。 云姒猛然转身,大巫师犹如水鬼,倒在地上,死死拉着南绛,不让她再朝前一步! “来人,来人!圣女逃了,抓圣女!”大巫师后背中了箭,濒死之人最后的力气,固若磐石! “南绛!”云姒就要摒弃一切大好局面,朝着南绛冲过去之时。 她身后的白添翎猛然睁开眼。 这样的局面,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只地上已经倒下的人的样子,让她最快地做出判断。 是云姒用了她独特的吸入性麻药,药到了所有人。 可是这种药的时长有限! “别去送死!”白添翎当务之急,拉住了云姒的手腕。 云姒眼底锋利,转头朝着她看过来,看得白添翎心头猛然一跳。 她做什么了?又做了什么? 只是这千钧一发之时,什么都容不得想。 黑夜像是会吞噬人的野兽,南绛在云姒转眼看过去之际,瞬间消失不见。 “阿姐……阿姐!” 云姒听着南绛的声音,只觉得心口要疼得裂开。 差一点了,就差一点就能把南绛救出来了。 她咽下不甘,扯住白添翎,朝着地宫去。 封辞身上有她下的毒,白添翎也在她手上,只要有筹码,而他们有需要南绛,南绛就不会有事。 地宫的大门开启又落下的一瞬。 云姒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就连白添翎,也吓得尖叫。 “南绛的……阿娘……” 云姒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 身子从头开始冷却冰冷。 南绛的阿娘,阿爹,还有哥哥,嫂嫂,都在这里。 中央的池子里面血迹干涸,散发弄弄血腥味。 南绛的家人,被做成了蜡像,脖子上被放过血的痕迹,那样清晰。 还有周围不知是谁的骸骨…… 人间地狱,莫过如此。 死后,尚且不能入土为安,要被扒光衣服陈列在这里,供威胁南绛。 云姒身子摇摇欲坠。 她的眼泪从眼眶滑落,抬手触碰到南绛的阿娘紫鹿的身躯一瞬。 脑海之中刺痛传来,她仿佛看见了南绛阿娘他们被按在了血池边声嘶力竭的痛苦模样。 眼前,又出现南绛家人是如何热情招待她的。 那六年,又是如何帮着她找治疗景昀的药的。 这一家人如此善良,如此热心,二老甚至因为爱南绛,也爱她跟景昀,把她当成半个女儿。 云姒猛然跪倒在紫鹿跟前。 她看着紫鹿赤裸的身躯,颤抖着去扯开自己衣服,给她穿上。 渐渐地,有些抑制不住哭声,放声低吼:“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谁杀了你们,是谁!” 她猛然转头看向了白添翎。 白添翎此时也吓傻了。 她身为医者,什么样的死人没有见过。 这样被凌虐,甚至让人死后都不得安宁的……如此残忍,她……当真不得见! “是你!”云姒抹去最后一滴眼泪,抬手指着白添翎:“是你为了要蛊王,让大巫师抓南绛的父母,杀南绛的家人,最后还让人把他们的衣服扒光,做成了蜡像,陈列在这里,毁了南绛的家,还要毁她的人,摧毁她的全部,供你驱策!” 第1710章 真相大白,精神病人杀人能不偿命吗? 白添翎身子是软的。 被云姒从地上扯起来的瞬间,她的人也是懵的。 看着往日和颜悦色的云姒,如今声色俱厉。 再看着南绛父母家人成了这种样子。 白添翎克制不住泪水,她摇头,想要说不是她。 可是心中又隐隐有个感觉。 是她…… 这真的是她做的。 身体里面的另一个人。 用的同样的身体,不是她又是谁…… 白添翎推开云姒,几乎是爬着到了紫鹿跟前,痛苦大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此时治病救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错事。 她的家人被灭族,她一个人孤独在这人世间。 为什么还要绛下这样的罪孽,附着于她身上。 白添翎扯下衣服,去给南绛的阿嫂披上。 她几乎要脱光,衣服却远远不够。 死后都要被这样侮辱,被赤身裸体的陈列在这里,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云姒扯住她的衣领,双眼赤红,眼泪止不住:“你生了病,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南绛的家人,同她的家人是一样的。 如果是如同自己父母一样安静地死去,哪怕是因为病痛死去,那就算了。 可是,他们是被折磨死的,死后还要被这么侮辱! 云姒再难忍住怒火跟滔天恨意,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白添翎脸上:“你早就知道自己生了情绪病,你那天才这么问我的对不对?白添翎,我把你当挚友,你就是这么玩弄我的!” 白添翎跪在云姒跟前,转头去看南绛父母:“不是我……不是的……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对不起……我对不起南绛……我有罪……” 她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云姒问了为什么不说。 她以为……以为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 可是没想到会这样,真的没想到。 白添翎再次张了张口,发现不管说什么,都难以抵消罪孽。 云姒仰头,呼吸颤抖,咽下眼泪,再次睁眼问她:“你还敢南汉达成了什么合作!” 白添翎跪在地上无助地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每次晕过去,醒来之后都不知道做过什么。” 云姒敛眉,情绪以最快的速度收敛。 这种情况,已经是主副人格争夺到了巅峰的时候了。 而且,是副人格已经开始能完全自主操控身体的时候。 甚至可以说,是副强主弱,白添翎自己的人格,都要沦为副人格,而另一个,马上就要成功了。 只差一个引子……南绛的蛊王? 白添翎猛然抬起头:“我愿意偿命!” 就在她要一头撞进血池之际,云姒抬手拉住了她:“你一个人的死,怎么抵得过这所有人。南绛的长嫂沭阳怀有生育,得逃一死。她嫂嫂们的几个孩子,下落不明。你,想要一死了之吗?” 白添翎这一刻多希望云姒能理解自己。 这些事情,不是她做的啊。 “你……恨我?”云姒从前,最是讲理的。 云姒闭了闭眼:“我不是圣人,哪里能做到不恨?但凡你早点说出来,一切也不会如此,你为什么不说呢?带着云令政逃婚的是不是你?” 白添翎摇头:“不……不是我。”真的不是。 云姒蹲下身:“逃婚的事情一出,你难道不能及时说不是你的原因?你被另一个带到了这里,你难道不会心存怀疑,跟你身边的当归说明。你说你我是挚友,这种事情,不值得跟我说一遍?” “难道你的家人也像是南绛的家人一样,被人抓起来,你也被人用家人的命威胁着,不让你开口吗!” “你每次都心存侥幸,以为应该没什么事。一次又一次的侥幸,让一条又一条的生命消失。”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无辜?可你真的一点不无辜!你有很多次机会说出来,可你为什么没有说!” 云姒声嘶力竭地质问。 她怎么能容忍,她亲亲爱爱的小妹妹,把她当家人的南家人,死得这么惨烈。 “我甚至都不敢想象,南绛是怎么扛着这些血海深仇回到我们之中,一步步忍着恶心忍着痛,跟你相处,跟二哥相处。南绛的小哥也死了……” 云姒闭上眼,声音哽咽:“是你派人杀的对不对,为了催促她,给她长个记性。” “不是我……云姒……真的不是我,我……”白添翎想要解释。 可是,解释又有什么用。 她的确心存侥幸。 她的确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说出来,她就是没有说。 明明她自己也害怕,也知道另一个自己的恐怖之处。 “不是你?另一个人在你身体存在多少年了,我不信你对她一点了解都没有,我不信你这么迟钝!你到底存了什么侥幸心理不敢说出来,是因为你也因为另一个人获利,这利还不小,可最后你发现她越发不受控,她开始反噬你,你才开始害怕,找办法压制,对不对?” 如果不是因为利,云姒想到别的原因了! 云姒现在只要一想到南绛受了这么多苦,想到她扛着家人的命,甚至自己几次问,她都什么都不敢说…… 那种可怜,那种害怕,那种肚子面对一切,她就恨自己。 她也有罪,也有错。 她的野心太重,重到看不见了身边人。 云姒跪在地上,压抑着哭出声。 她死死的抓着白添翎:“你不能死,死太容易了。我要你活着,活着赎罪。或者,看南绛事后对你的惩罚。” 白添翎颤抖地点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好……我活着赎罪。” 药物被云姒拿出,她递给白添翎:“你记着,不是因为你身体里面另一个自己作孽,你就能洗清罪孽了。那不是什么身体里面另一个灵魂,那个任何依旧是你自己,依旧是你白添翎。不知者无罪这套在我这里不好使,这样对受害的人不公平,精神病也不是你的免死金牌。” 时至今日,云姒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遇见“精神病人杀人该怎么办”的事。 她讥诮一笑,低头看向了白添翎,拿出一瓶药递给她:“吃下去,压制着你身体里面的另一个人格。” 白添翎拿出几片,吃下之后,地宫的门,忽然被打开—— 第1711章 劝降云姒,尸山血海 云姒转头就看见了大巫师居然带着南绛进来了。 大巫师显然也没有想到云姒居然会在这里。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云姒就先呵斥:“放了南绛!” 南绛在大巫师手中,气息奄奄:“阿姐……你身边的白添翎有古怪!” “我知道。”云姒此刻看着南绛这个样子,心都要碎裂。 都到了这个份上,南绛心中想的还是自己。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添翎的神色猛然一窒。 南绛先要提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云姒转身之际,只看到已经不再是白添翎的白烬笙,手中握着一根簪子朝着自己插过来。 “阿姐!”南绛厉声尖叫。 大巫师及时把人给拉住。 在这一瞬,大巫师拿出骨哨,阴森的声音,伴随着云姒跟白烬笙的博弈响起。 南绛看着云姒,目眦欲裂:“不……不!” 云姒被白烬笙翻身按在了地上,白烬笙是用过不少药的,云姒的力量开始跟她相当。 眼看着云姒双手被按住,南绛转身,一口咬在了大巫师的手腕上。 阿娘给的那只小蜘蛛,在察觉她搏命挣扎之时,也从她怀中钻了出来,一股跳到了大巫师的脖颈。 大巫师的手瞬间一送,给了南绛挣脱的机会。 这里都是她亲人的尸体,她的阿嫂离开了,这世间,眼前,就只剩下云姒一个亲人了,她不能再失去云姒。 南绛抬手,一把就将白烬笙推了出去。 白烬笙等的就是现在。 她就是要南绛过来。 对比云姒,只有南绛才是有用的。 “阿姐!”南绛下意识的转身去看云姒。 云姒猛然起身,去抓南绛的手,想要把南绛拉到自己身后。 可白烬笙的目标就是南绛,扑过来的瞬间,南绛被她按住,簪子抵在了南绛的脖颈。 “云姒,你想要南绛死在这里,尽管过来啊!”白烬笙鬓发散乱,尤其狼狈的开口:“你别以为我需要她我就不敢动她,现在这个份上,我要是不能活下来,我也要带着南绛一起死!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我应该怎么叫你?”云姒站在了原地没有敢在上前一步:“白添翎?” 白烬笙一笑:“那个废物可不是我,我叫白烬笙。这些年没有我,她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云姒算着时间,外面的人肯定已经醒来了。白烬笙是想拖延时间,可是现在,南绛在她手上…… “你想要什么,放了南绛,我用我自己换她行不行?” 南绛听见云姒这样的话,难过的大声叫唤:“我不要!我不要你用自己的命来换我!如果是这样,即便是我得救了,我也绝不活着。阿姐,南绛除了长嫂没有别的家人了,能跟你认识,觉得很是幸运了,因为我的原因让全家遭此大难,我活该的,我不配活着了。阿姐,杀了白添翎,为南绛报仇!” 南绛的话音才落,脖颈直接迎着白烬笙的簪子刺过去。 白烬笙知道南绛性子烈,但是没想到她烈成了这样,宁死不屈。 也就在这个时候,石门轰然打开。 大巫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过去的。 封辞他们纷纷出现在了门口。 就在这时,云姒使出最后一力,朝着白烬笙冲过去。 南绛家人已经都不在了,她不能让南绛在有事。 白烬笙看着一个失控的要寻死的南绛,再看着一个已经豁出命去也要救回南绛的云姒。 她咬牙,狠狠将南绛朝着封辞的地方推过去。 南绛若是落在了云姒的手里,她这辈子也就到这了。 簪子划破南绛的脖颈,血流不止。 白烬笙被云姒按住的瞬间,开口冷静吩咐:“我要她活着,给她止血!” 昆仑像是提起一个小鸡仔一样,把人给提了起来,用止血的药粉按住南绛的脖颈。 南绛看着现在两败俱伤的局面,朝着云姒无助的开口:“对不起……阿姐我对不起你。” “住口!” 云姒手中的柳叶刀抵着白烬笙的脖颈,朝着南绛厉声:“你哪里对不起我?你的父母家人被杀,嫂嫂又被要挟,你一人抗了所有。种蛊王时,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件事情。不怪你,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那些想要害你的人,你只是个受害者。南绛,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你很聪明,你救出了你的阿嫂,你一个人救出阿嫂的!” “活着,一定要活下去,不准再自杀,你死了,才是真的对不起我!” 云姒的声音尚且颤抖。 她手下用力,白烬笙的脖颈瞬间显出血迹。 也就在这时,另一层的石门忽然打开。 昏暗的甬道瞬间亮了起来。 封辞原本阴沉的目光瞬间就亮了起来。 云姒意识到不对,转头看过去,就见到那头,涌进来许多训练有素的死士。 这地宫,一下子犹如一个翁。 南绛看着自己家人死后还要被这样多的人看,犹如一遍遍的凌辱。 她的阿嫂们,都没有穿衣服……进来的那些男人,目光一个个死死盯着她们的已经成了蜡像的尸体。 云姒看着悲恸的南绛,抓着白烬笙,朝着另一个出口推。 “你想要做什么?”封辞冷笑着问:“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出得去吗?” 云姒:“跟着我出去,我要这些人都挖了眼睛,来为南家亡魂引路。” 封辞嗤笑,想要下令动手,可是白烬笙又在他们手上。 昆仑笑着低声道:“殿下放下,陛下来了,就在上面等着呢,就算是云姒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想到陛下来的这么快,这次,她插翅难逃。” 看见那些死士的时候,封辞也都已经知道了。 此时抬了抬手,众人开始跟随。 每个洞口对应出去的路,都是不一样的。 云姒出去之后,直接到了一个峭壁边缘。 再往前走,穿过这片密林,就是万丈悬崖。 白烬笙冷笑:“放弃吧云姒,跟着我回南汉。南汉可不像是大周,南汉以强者为尊,就算你是女子,只要你有本事,就能把男人踩在脚下。可没有大周,西洲这些臭规矩。” 第1712章 九爷抵达,亲密管教 原本的小雨,开始渐渐的大了起来。 云姒身上湿透。 她紧紧的抓着白烬笙,看见前面封辞他们的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灯笼的光很是明亮,驱散着黑暗。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随着光阴而来。 他身上盖着一条毯子,膝盖上,躺着一只纯白的狮子猫,此时正静静的安睡。 伞上翘,云姒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容。 跟她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明明是非常俊美的一张脸,却邪气逼人。笑意不达眼底,森森可怖,让人遍体生寒。 若说九爷是威严让人畏惧,那眼前这位,便是邪佞让人害怕了。像是不管做错做对,他只要不高兴,都能要了你的命一般。 “陛下!” 昆仑跪下之际,其他人纷纷跟着下跪。 封辞眼底都亮了,一双重瞳诡异非凡:“哥!” 封疆睨了封辞一眼,朝着他的双腿看去。 从前封辞是能站的起来了,在皇位争夺之中,封疆用双腿换了封辞一条命,他成了残废,封辞把自己当成封疆的双腿,成就了现在的霸业。 后,为了兄长,封辞私自服用毒药,废掉双腿,悄悄离开南汉,遍寻名医数年。 时隔数年,今朝相聚—— “啪”的一巴掌。 封辞的脸被打的偏过去。 “知错了吗!”封疆嗓音阴沉,面上带着冷厉,眸光睨向封辞。 封辞被打的愣了一下,可下一刻,却笑着去触碰自己的脸。 打耳光是亲密的管教,既无法予外人,外人也无法理解跟接受。 封辞眼底多了真切的笑意,舌尖舔舐过嘴角被兄长打出来的血迹,味蕾沾了血腥,封辞的脸上笑容诡异且癫狂:“哥,我告诉你,为了你……我死也不怕!” 封疆收回眼,抬手之间,众多死士从自己身边抽身,到了封辞跟前。 封辞眼底的笑意在这样的雨夜,森森的光下,更加浓郁。 他挑衅着,看向了另一头的云姒:“哥……她好像,真的好像……我帮你把她带到这了。” 封疆垂眸,抬手按在了膝盖上的狮子猫身上。 受惊的小猫,连叫声都不敢发。 此时, 云姒神经绷紧,就听见白烬笙很是无所顾忌的开口:“云姒,这便是我们南汉之主,封疆。即便是坐在椅上,也吞并北凉,割据大魏,搅乱东陵的人。很快,大周也是我们的,你还在犹豫什么?” 隐约间,云姒嗤笑了一声,抵在白烬笙喉咙上的刀更加贴近她的脖颈。 “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投降?” 白烬笙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侧眸看着云姒:“为了个男人,你就能开开心心的俯首称臣?云姒,你别告诉我,你心里也是跟那些世俗之中的人一样,觉得女人应该在男人身后享受男人的给予,跟条狗一样,等男人的投喂?” 云姒嗤笑:“你傻了,我如今,可是世人眼中的大周女君,我杀了明帝的那一刻,西洲就已经在我的统治之内了。我自然爱霍慎之,可权力又何曾不让人着迷。我是霍慎之的帮手,他也是我的帮手。我同他,是挚爱夫妻,是并肩朋友。你那南汉陛下,能给我什么?” 白烬笙的面色微微一僵。 她没想到,云姒也走上了这条路,走的更远,得到的更多,野心也更凶悍。 可是…… “你凭什么!”白烬笙咬牙:“只是医术高明吗?” 云姒嗤笑着看向了朝着她靠近的南汉之主:“半年前,江南水灾,我提供了兵器制作之法。我的济民堂,遍及西洲跟大周,乃至东陵和大魏。天下医者,有名有姓之人,大半出自我济民堂,听我云姒号令,受我掌控。药王谷药王之名,我掌西洲江山药材,控所有药商。权即财,我云姒如今财可通天,势遍半个天下。 且不要说,我还有一支属于我的楼兰虎狼之师。大周未来帝王是我云姒血脉,云家前有战将云承祖,后有名臣云令政,皆为我左右之臣。白烬笙,你拿什么说动我?要我跟你一样,去南汉,做条跟你一样的野狗,连家门都不认识的野狗吗?” 她目光一凌,看向了十步之远的南汉帝王:“我想,我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本事,跟炎帝平等对话?” 南汉之主,炎帝封疆的目光,在云姒的脸上一遍遍的巡视。 从最开始的冷静,到现在,一点点深浓。 他手中的狮子猫,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云姒眼底一凝,便看见了那只狮子猫掉落在地。 她目光一转,封疆擦试着手指,面上半点不显,眼底阴沉沉的笑意,却越发浓烈。 雨势开始变大,云姒身上全部湿透。 地面的水如溪流,滚滚流淌。 轮椅上的男人,缓缓开口:“北凉国君,大魏女帝,东陵皇,都没有资格跟朕对话,你……更没有。” 他眼底尽是不屑,忽然,朝着身后的死士抬手:“要活的!” 云姒眼底一沉,抓着白添翎的手用力了几分:“封辞的身上还有毒没解!” 封辞笑意骤然一收,看向了封疆。 封疆眼底的笑意泯灭,侧眸看向了云姒:“巫族圣女,大周太子霍临烨,还有你带来的那个叫萧天策的,这三个人,你要哪个?” 云姒握紧柳叶刀,死死抵在白烬笙脖子上:“这些人……我都要!” 发狠的声音,在雨幕之中尤其清晰。 封疆眼底阴沉之意转浓:“那只能拿你自己来换了……动手!” 没有一点预兆,封疆身边的死士在转眼之间就如同鬼魅一样来到云姒跟前。 在这转瞬之间,云姒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想法。 东陵已经成了南汉掌中之物了。 起码内政,已经全然被南汉控制。 “好,真不愧被称为南汉大帝。” 云姒抬手,柳叶刀便要直插入白烬笙的脖颈。 如同鬼魅一般的死士,刀尖距离云姒的眼睛,也只差一手的距离。 就在这喘息之间,雨幕之中,天际闪电犹如紫蟒窜动,似将飞跃九天。 “轰隆”一声,伴随着横刀折断的声音。 云姒的头顶,出现了一把遮风避雨的伞。 她还未转头,便听见身后,冷静且理智嗓音—— 第1713章 霍慎之:若我也死在你眼前 “阿姒。” 熟悉的声音让云姒再回头之际,迎上了那一双眼睛。 仿佛孤狼等来了同伴。 云姒眼底一颤,霍慎之在抬手之际,已经盲掷出断刃,近身死士,倒地的同时,白烬笙也被打晕在地。 “九哥。”云姒的嗓音嘶哑。 见到他,无以言表。 霍慎之目光扫过她身上,云姒:“我没受伤,一点都没有。” 此时,外围开始聚集起另一层的暗卫。 雨下的越来越大。 谁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场瓮中捉鳖的事发生。 封辞看着他们所有人将自己围了起来,忍不住沉了脸,担心的开口:“哥,我们中计了!” 霍慎之将计就计,等到了他们最终的出现。 网已经撒下,现在,就是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 巫族山脉之上,不知来的多少的人,在夜间,雨幕之中,他们燃气灯笼,火光蔓延,犹如一条雨幕之下的火龙,环绕目之可及的所有地方 封疆面上掀起笑容,带着几分玩味儿,看向了云姒身边的男人。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大周……摄政王?” 雨势很大。 霍慎之握住云姒的手腕,带着她朝着封疆他们靠近。 封疆身边的死士看见霍慎之过来,十分警觉的拔出刀来,就要挡在封疆跟前。 刚才他来的那么突然,而且他手下的人,也如鬼魅一般,亲无声息遍及整个所有。 朦胧的雨雾夜色,那光如同发光的薄纱,也像是能吞噬他们的深渊。 封疆笑着抬手,示意那些死士退下。 他的目光从云姒上身划过,最后落在了霍慎之身上:“闻名不如见面。” 封疆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将计就计的局。霍慎之并没有如同探子所说,护送云令政去帝都,而是在云姒跟封辞周旋之际,开始布置下现在的这一张网。 好,是个对手。 如今,霍慎之站定在封疆跟前的一刻,山下,周围,那雨水声掩盖去的杂声,瞬间停下。 这样的雨夜,是天都在助他们成事。 霍慎之看向了被控制在一旁奄奄一息的南绛。 他身后,霍影已然从另一侧出现,把白烬笙拿下。 两国当权者相见,再没有别的可以说。 霍慎之只问:“你觉得自己出去的把握有几成。” 封疆笑出声来。 他经历无数的阴谋算计,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得到了现在的权势,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准备。 只是独登高位,高手寂寞。 封疆看见霍慎之,只觉得万分愉悦。 “我赌你,一定会让我离开。”封疆的话音才落。 霍影那边匆匆过来。 云姒听见霍影开口:“南汉的死士在周遭的水源全部投毒,南汉的兵马已经跟东陵联手,朝着西洲而来。而且,还有南汉的军队,就在巫族外不远处潜藏。” 现在这个节骨眼,西洲内政一盘散沙,云令政不起,若是在遇强敌,下场会比北凉还惨。 云姒直言提醒:“三皇子的身上有我下的药,白添翎如今,在我手上。南汉陛下的双腿,只有我能治。如今,炎帝你还被包围了。” 可一旁的封辞笑起来:“巫族圣女在我们手上,这就意味着,我们控制住了云令政的死活,牵制了西洲的内政。还有大周太子霍临烨,也在我们手上。如今,西疆方圆百里,水源皆被投毒,你们怎么应对呢?只要这边有异动,我皇兄带来的军队立即就会进入战斗状态。” 双方都拿住了对方的命脉,且也不是会打无准备的仗的人。 现在只要动手,必然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南汉先杀南绛,云令政必死,西洲必乱,霍临烨定亡,大周之耻,永在史书之上留名,但大周在霍慎之手上依旧稳固。 霍慎之动手诛杀炎帝,山下军队跟暗卫对抗,死了一个封疆,南汉不会乱,扶上新帝,照样站立。 可南汉跟大周只要受损,东陵跟大魏就会乘机而上。 这一场角逐,已经再不是谁能比谁狠,就能获胜的。 而封疆直接示意身边的死士让路,只留着心腹为他推动轮椅,抬眸道:“摄政王是聪明人,今日若想取朕之命也是容易。但除非不要巫族圣女,还舍弃那一代名臣云令政,放弃打下来的西洲。不过这样的话,那些将士就白死了。而且,西洲一乱,正方便我们南汉。” 如果坏处大于好处时,就无所谓敌人朋友了。 “谈谈?”封疆笑着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亦是清楚,当权者舍不下滔天权力,何况是南汉那样的地方,封疆能称帝,死在这里,岂非不值,且心血白费。 有多图,便有所顾忌,云姒在一旁看的清楚。 现在他们两方已经开始进入了一场相互制衡的状态。 结局,似乎是显而易见的。 谁也不可能赢,但论利…… 她跟霍慎之,当占更多。 巫族之中的长老院还存在,雨势开始低了下去。 白添翎还有封辞,加上南绛,作为大周跟西洲的谈判筹码跟条件,被带了下去。 云姒换下干净的衣服,门忽然打开。 她转身,就看见霍慎之取了帕子过来,为她擦拭潮湿的头发。 云姒看见他的沉默而专注,开口,声音轻飘:“南家的人全死了。” 霍慎之目光未曾颤动半分,依旧为她擦试着头发。 幽黄的烛火下,男人垂眸,静静看着她:“嗯,我知道。” 云姒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难以释怀。 从前她恨别人跟她说,要以“大局为重”。 现在,她也只能以大局为重。 她甚至不能为南绛惩罚云令政,因为她也得让南绛以大局为重。 当初屠龙者,如今为龙。 霍慎之看着她的目光一点点寂灭,只平静的同她道: “我记得你说,你曾生活在和平安定的国度。你口中所谓的和平安定,必然也是以你先辈血肉换得。今朝乱世,你走到此,能做的,便是一直往前走,绝不回头。因为今后,还会死更多的人。若如今这些你尚且不能接受,那他朝,陆鹤,空青,景昀,嬴棣,亦或是我,死在你眼前,你会彻底被击垮。” 第1714章 谈判桌,以杀换宁,长治久安 云姒猛然抬头,目光颤抖。 在外面不曾露出过的柔软一面,如今显露。 她猛然抱住霍慎之,恨不得钻入他的血肉之中:“不会的,大家都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这样的话,她是真的怕。 陆鹤空青为医者。 两个孩子也还小,送去京城就好。 大周被他治理的那样好,那样稳,很安全。 可他不一样。 他为军将,战场上瞬息万变,她真的害怕这样的话,会一语成谶。 “我要你好好的,九哥,我要你好好的!”云姒实在是看了太多死亡了。 从烈风开始,那些相熟的人,一个个不受控制的死去。 父母,家人,现在也相继离开。 霍慎之看着她赤红的眼,将她拥入怀。 再不会有如同他们这样的夫妻。 是挚爱,只盟友,是亲人,是朋友。 他们并肩战斗,相互抚慰。 许久,外面传来了霍影的声音:“主子,南汉那边已经过来了。” 霍慎之松开她,揽过她的肩,紧紧握住她一只手,低头亲她的额头:“阿姒,你不是我的私有,且用力去飞。” ——你生了一双翅膀,我便乐意看你翱翔。 他多年前同她说的一句话,今朝应验于两人眼前。 并肩踏出门的那一刻,玉衡跟摇光,迎来的还有战场上的几位老臣。 黄将军开口(淮王妃的父亲)提醒:“不管什么办法,我们一定要将圣女跟太子从南汉手中换回来,西洲之乱,我们不能以杀止乱,以杀止乱且能让眼下安宁,并不能长治久安。且一个官员的栽培需要时间长,西洲之中,多的是能臣。” 云姒颔首,眼底清冽冷静,丝毫不见方才的任何意思情绪。 霍慎之眼底,也看不见半寸方才的温度。 明亮的内庭,雨势已收。 封疆看着天色,竟觉惬意。 封辞忍不住开口:“哥,咱们这次能谈成吗?” 封疆收回目光,声音悠远起来:“其实拿下西洲之后,那些不听话的官员,全部格杀。若是牵扯皇家的……全部诛十族。父母两族,岳父岳母两族,外族两族,嫁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姐妹兄弟,还有将那些门生弟子,老师,一族……通通算下来,也就能杀干净,连根拔起了。” 北凉那边攻下来不听劝,他便是以杀止杀,不管听不听话,杀干净了为止的。 每一族,都是数十人,大到年迈不能动弹的老祖,小到襁褓婴儿一个都不能放过。 掌权者,不狠心怎么成事? 封辞:“只是我没想到,从前以杀人屠城灭族绝种这种方式作战的大周摄政王,居然没有那么做。瞧着,是打着长治久安的想法。” 封疆轻笑:“治理天下,需以杀换宁,问题出在谁身上,就杀了那个人解决问题,而非长治久安!” 他不认同大周的做法。 但瞧见霍慎之来,身边还带了云姒,封疆不由笑道:“我原以为她那些话是说着玩玩的,怎么,摄政王还真允许女人摄政?” 封疆的目光落在云姒的脸上。 霍慎之只淡淡开口:“若非是有云姒在封辞身上下了药牵制,且探清白添翎身上的原有,某得时间牵制所有,今日的布局不会成。且炎帝当然也不会提出愿意跟本王谈。” 他一语点明了是云姒的头功,她是今日事成的基础。 其他人相视一眼,自是知道云姒的厉害。 云姒第一次见这样的谈判,却不曾依附着男人坐在他身边,只同他,端坐在了封疆的对立面。 桌案跟前,封疆也不端着绕弯子,直接给:“朕要封辞的双腿复原,还有解药,以及让摄政王你身旁这位云大人,给朕治好双腿,以及确保白添翎安全。” 云姒:“炎帝好大的胃口,一张口就是关于后半生的荣衰。且不说白添翎能不能给你们,我们又为什么能答应给你们治好双腿呢?” 一旁的封辞开口:“很简单,如果我们就要回来了一个白添翎,还有我的解药,那这一趟来的也太不值得了。我们把圣女还给你们,首辅大人则能活命,你们得到的是巫族圣女,首辅大人,还有西洲安宁,对了,还有太子霍临烨。霍临烨在其他地方是什么能耐我不知道,抛开他那心软的一面,战场上,可是出了名的悍将,战力功绩只在摄政王之下。这样多的好处,换一副解药,还有治疗双腿的机会,以及一个对你们来说根本不重要的白添翎,难道还不够?还是我们亏了!” 即便是不治,封疆照样是南汉之主。 但是治了…… 云姒可是有了解过,南汉之主炎帝封疆,手段狠辣,早年出征的凶悍程度,可堪比摄政王霍慎之。 且两人从未有机会对抗过,尚且不知谁强。 单单是封疆登位之后一手压制南汉之乱,以杀止杀,把南汉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国扩展到现在兵雄马壮的地步,更是敢只身而来,他身后的布局,就不只是眼前的东西。 只要他能站起来,南汉一定会成为日后大周的心头之患。 云姒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不过淡淡一笑:“听着眼前的这些,倒的确是我大周占了便宜。” 封疆亦笑:“朕不喜欢弯弯绕绕,且把条件摆在明面上。眼前这些的确是摄政王占了利,朕也知道,你担心朕站起来之后的麻烦。往后会发生什么,难说的很。但朕站不起来,往后看,麻烦事看起来,似乎就少了。” 说到这,封疆顿了顿,目光之中带着野心,又像是在寂寥无边的岁月之中,又见到了对手,眼底尽然多出几分莫大愉悦: “朕从前觉得站不站的起来,无所谓。朕就算是坐在这椅子上,挑战这一统天下的棋局,一步步得胜,看到南汉图腾一点点遍及天下,那更能给朕无尽满足。越难,朕越欢喜。直到今天,见了你,我很想要站起来,跟你以天下为棋盘,斗上一局!” 霍慎之眼底起了些许笑意,他垂眸,默然一瞬,看向了云姒:“你说呢?” 云姒挑眉,带着几分野性难驯的挑衅,问封疆:“我为什么给自己的对手治疗?南汉陛下有这个雄心,有这个玩心,我与摄政王并没有。我们的目的是……吞下你!还有你身后的疆土!” 封辞抬手按在了桌子上,脸色瞬变:“如此就是谈不拢了?难道你要看着西洲支离破碎,你二哥死于非命?你口中当成亲妹妹的南绛,死无葬生之地?还有你的老情人霍临烨,被我们挫骨扬灰!” 云姒颔首:“别忘了你们现在也在我们的包围之中。若不是我们两方形成了如今这种相互制衡,再难往前的局面,我们都不好动手,也不想两败俱伤,谁也不会费这个时间坐下来谈。所以,就别搞威胁这套了吧?” 封疆眼底起了几分冷笑:“摄政王,你的意思呢?” 第1715章 罕见亲情,命悬一线 霍慎之默了一瞬,目光在封辞身上扫过:“说的很对,但有一点,你没有搞清楚,现在在翁中的人是南汉,而非本王的大周。” 封疆轻笑:“所以呢?”现在这个两相挟制的局面,还有什么可以选? 霍慎之看向封辞:“双腿可以治,但要二选一,炎帝是想要自己恢复双腿,还是想要你的皇弟封辞恢复?” 此话一出,封辞的脸色几乎瞬间沉了下去。 他转头看向了封疆:“皇兄……” 云姒立即开口提醒:“西洲也是打下来的,现在还不彻底是大周的国土,我们想要求长治久安,但是逼急了,以杀止杀也不是不可以。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我们真的放弃长治久安这条路,那云令政大人的命,还有巫族圣女的命加在一起,可能跟你南汉陛下跟三皇子的命相比呢?” 原本平衡的局面,开始打破。 皇帝的命,显然重要。 更不要说,封疆做到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 “朕也不想要说废话,为封辞医治。确定了治好那天,朕撤兵,还你们南绛圣女,还有霍临烨。”封疆抬眼,看向了云姒。 那眼里明明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可是就是让云姒觉得很不舒服。 阴沉沉的目光这么盯着,像是下一刻,自己就要沦为他的口中食,掌中物。 云姒自觉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种凝视了,很轻,不易察觉,可也只是一眼,就让她心中很是不爽快。 封疆忽而笑道:“摄政王大气,还救情敌。” 言语之中满是戏谑。 霍慎之却并未生气,只淡淡一笑:“私事,若是掺到大是大非之上,岂非让我霍氏皇族成了笑话。且从明日开始,为三皇子诊治,如何?” 封疆颔首同意。 封辞眉目一凝:“皇兄!你让她给你医治,她当真能医治得好!我既不称帝也不做相,没必要给我治!” 说罢,他看向了霍慎之:“给我皇兄医治!” 他这一趟出来,就是为了自己皇兄的。 血脉相连,他生怕毒在自己身上跟别人身上,治疗出来的效果不一样。 亲自服毒,自废双腿,几年都未曾回过南汉,只为给皇兄找到一个能够医治双腿的人。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云姒…… 霍慎之起身:“无妨,两位自己商量好。不过有一点本王要提醒,看似两相制衡的局面,其实也有高低之分。本王狠狠心,可以不要西洲跟云首辅,但炎帝不能狠心不要自己性命。” 云姒也跟着走时,朝着身后看过去。 她是没想到,南汉之主嗜杀成性,而且皇家哪来的亲情。 可炎帝却为了自己的弟弟,甘愿放弃医治,把治疗的机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给了出去。 他身为帝王,于情于理,于大是大非大局,都应该先紧自己。 目光相对,封疆眼底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这种目光,依旧让云姒不舒服。 像是一个主宰一切的人,再看一条案板上的鱼肉,他像是对什么,势在必得。 收回目光,云姒离开。 这里就只剩下了南汉他们自己的人。 封辞的弱势一面才显现:“哥,你怎么能让她给我治呢?我有什么用?” 封疆抬手,落在封辞的发顶,眼底的寒意消失,如同看着自己的家人一般,目光神色再寻常不过,更像是寻常亲兄弟。 他缓缓开口:“听话。” 封辞的眼泪积蓄,滚落下来:“可是我想要看你驰骋疆场,我想要看你跟从前一样,策马杀敌。哥,如果没有见过你从前的样子,我现在能接受如今的你。可我见过你最好最英勇的一面,我不能看你坐在这个轮椅上,我也不能接受我从小仰望的兄长,要一辈子跟轮椅为伴。” 封疆笑着将封辞拉倒眼前。 隔着轮椅,封辞抵在封疆肩膀,哭声肆意:“哥,我求你了,让她给你治行不行,她真的很厉害,她不单拥有那一张脸,还拥有那样的医术!” 封疆想到了云姒。 今时今日的云姒,早已退去从前的青涩,身姿气度,风华绝代,明媚大气。 尤其是那一张脸…… 今夜在雨幕之中,有那么一瞬间,封疆都要以为他的妻……活过来了! “那一张脸,的确很像……”封疆的声音,变得悠远低沉。 封辞抬起头:“哥,那是天赐给我们南汉的,给哥你准备的,天给你的补偿!只要哥你喜欢,我拿命去换她来!” 封疆眉心微蹙,看向了封辞:“说的什么话?” “是真的哥,哥,为了你,我什么都敢,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就因为她像,所以这一路,我不敢伤她。她给我吃毒药,我明知道那是毒药,我都吃了。我知道她没有给我治好,我怕她给我治好,失去了联系,他想要牵制我,我就乖乖让她牵制。” 封辞的眼泪伴随着笑容一起绽放,眼底带着满足跟偏执:“真的好像,刚开始她只是易容了,我觉得眼睛像。现在见到了真容,简直就如同一个活生生的……” 他的话,在看见封疆眼底的暗光时,又停了。 封辞道:“哥,我自小偷偷学习毒术,天下之间,几乎没有我不认识的毒。她给我下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我还没有破解之法,我是为了哥你……” 封疆收回眼,抬手摸了摸封辞的头:“好了,去休息吧。” “可是双腿的事情……”封辞着急,还想要兄长改变想法。 封疆拧眉:“听话!” 封辞低下头,眼底有不甘心:“好……我听哥的话。” 出去,封辞看着这被雨洗涤过的黑夜。 昆仑开口:“殿下是想要帮陛下吗?” 封辞脸上的那点软弱消失,独留一股戾气跟玩世不恭的执绔不羁:“皇兄最相信我的,这次我不能听话了……昆仑,帮我办件事吧。” 他抬头,看向了昆仑。 - 深夜,云姒还不能休息。 她看着伤重的萧天策。 萧天策就像是一个破烂的布娃娃,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此时,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块小玉。 云姒甚至都不能掰开他的手,只凭着上面穗子上的花纹,断定那是南绛的东西。 霍影打了水来,快步到床前。 听见萧天策呓语,他看了一眼正在准备治疗用具的云姒,又俯身下去听。 ——“南绛……南绛……好好活着……活下来……” 第1716章 情债,以命还! 霍影心神一震。 他跟随在霍慎之身边征战杀敌,且不知云姒这边的情况。 更不知道,萧天策怎么就…… 可是南绛跟云大人不是一对吗? 云姒这时候正好转过身来。 霍影脸上的诧异还未消退,云姒心底了然,只道:“说来话长,他喜欢南绛。而南绛跟二哥……是不可能的了。” 霍影只觉得唏嘘,起身道:“主子那边正在筹备接下来的事情,以防南汉反悔,要有许多布置,不能过来了。” 云姒穿上蓝色手术服,转头问霍影:“你们一早就知道白添翎有问题?” “不知道,但是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主子说,将计就计,就设计了这么一出,好在所有都掐的正好,堵住了南汉,可以问南汉要人,也将计就计,把南汉炎帝算计出来,不用去南汉,太子也能换回来。能有现在的局面,外面都在赞扬您,是您做好的基础,否则我们不会能成此事。”霍影眼底笑意明亮。 他早知道云姒很厉害,可没想到,她也能算的这么好。 怪不得,当初主子愿意放手让她一切自己周全打算。 云姒抿唇,看向了萧天策:“我不能保证萧天策能活,你留下来帮我。” “好!”霍影朝着外面的人挥手。 他见过空青陆鹤他们怎么做。 此时拿了消毒剂开始喷洒。 云姒拿出氧气面罩给萧天策带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大型手术治疗了。 她找了一根管子,连接好了之后,做了一个简易的胸腔闭式引流装置。 “现在萧天策的胸腔里面都是积血,得把他的积血引出来。” 说罢,云姒叫霍影:“把人给扶起来,半卧式,防止引出来的血倒流回去。” 刚转过身,云姒就看见霍影已经做好了,还把萧天策的衣服也给脱了。 她有些诧异,又有些明了了,为什么九哥会一直让霍影在自己左右了。 几乎就不用说太多的话,一切就已经处理妥帖,且霍影自己能力足够,甚至能够撑起所有。 云姒在萧天策心口按压,找准了位置,扎了一针麻药之后,将封闭式引流装置的尖口对准萧天策心口,狠狠扎了进去。 “噗呲”的一声,乌黑得都快要凝固的血顺着管子淌到了地上。 萧天策的唇上的血色也越来越苍白。 云姒估摸着他的血量,怎么着也损失了至少一千毫升以上了。 要是再失血,那可就有脑缺血的风险。 见到情况不对劲,云姒急忙给萧天策验血。 “稀有血型?”看着血型测试卡上常见的血型都没有,云姒拿出稀有血型测试。 萧天策居然还是个“p型阴型血”! 医药箱打开,根本就没有这种血型的。 “霍影,我给你验一下血!”云姒有些着急了。 萧天策这血型也太突然了。 这时候,门外忽然有脚步声过来。 云姒听着不是九爷,急匆匆的,不只是一个。 一冲进来,陆鹤:“师父!” 云姒转脸,还看见了空青:“来得正好!” 空青原本是想要冲上去抱云姒的,可是看着她的穿着,在看见床上的人:“怎么回事?” 空青快速开始卸下身上的东西:“主子我给你带吃的了,还给景昀带了。” 她现在还有点懵。 陆鹤已经过去拿了无菌衣,顺便开始给自己除菌。 云姒:“他是p型阴型血,我医药箱里面,居然找不到这样稀有的血型。” 医药箱里面,主要是一些药物,常规的血型都是有限的,有时候甚至需要储存。 空青急忙道:“我好像记得谁是这个血……我去找,我去给外面的人测。” 云姒这会儿看向了霍影:“霍影,我之前给你测过,你不是这个血型。” 她走过去,看着血氧饱和度不断下降的萧天策。 哪怕是为了南绛,她也得给萧天策救活。 只是稀有血型,这……大周上下翻过来,也不会有几个! 空青一只脚踩出去,猛然转头:“南绛……南绛是这个血型!” 云姒惊讶:“当真?” 南绛之前也没有受过什么伤,也没什么病痛,云姒是不知道的。 空青:“是真的,先前主子你给我了测试纸,我闲来无事找了南绛测,测不出来,之后找了测试器给南绛测的。我先前就觉得好像有人是,现在想起来了!” 云姒开口吩咐霍影:“你去……” 霍影直接就出门:“我知道!” 这会儿血引得差不多了,戴在萧天策手指上的血氧仪数据开始下降的厉害。 而且,萧天策还出现了手足厥冷的情况。 没有太多的时间,云姒吩咐陆鹤:“给他缝合伤口!” 萧天策身上的伤太多了,还有箭贯穿伤。 陆鹤按住萧天策,拔出两个断箭,连带着血肉一起喷射到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这些人出门在外不是穿着金丝甲呢吗?他身上怎么没有,还伤成这样?”陆鹤惊讶无比,萧天策身上的伤,但凡是换一个人,可能都熬不住。 他现在,全凭借着一股信念在支撑——他要见南绛! 云姒压住情绪:“南绛……他把身上的金丝甲给了南绛。” 情债,以命还。 说话之间,云姒拿出强心剂,对准萧天策的心脏,长长的针头抵着他的皮肉,云姒递给陆鹤一个眼神。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相互配合过了。 可默契依旧。 两人屏住呼吸,陆鹤手下猛然用力按住已经昏迷的萧天策。 针头瞬间插入,扎在萧天策心脏,药液全部推入他的身体。 云姒快速拔出的一瞬,萧天策忽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南绛!南绛快跑!” 因为强大的药物,他惊厥而起,叫的是南绛的名字。 下一刻,又猛然倒了下去。 陆鹤将云姒从萧天策身上拉下来:“心脏起搏!” 按压心肺,人工呼吸。 萧天策依旧在死亡边缘徘徊。 此时,霍影到了霍慎之跟前。 把一切情况说明之后,空青拿着医药箱:“萧天策快死了,我家主子让我快过来。可是南绛一个人的血也没用,她是个女子,抽血损身,而且萧天策失血量太大,还需要看看其他人的血能不能用!” 黄将军这会儿拉起衣袖:“什么血,我来!” 霍慎之抬手按住黄将军:“不是每个人的血都能用,黄将军且带着人过去验血。” 说罢,看向了霍影:“跟我去见炎帝。” 夜色深深,封疆没想到霍慎之会来。 只在这种时候,他尚且也泡了茶,临窗而坐。 瞧见九爷,便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瞧着也不想要来找朕喝茶的。” 霍慎之依旧坐下,扫了一眼那茶,只道:“好雅兴,的确不是来找你喝茶的。” 封疆挑眉:“说来听听?” 霍影:“我们要见南绛!” 第1717章 慎姒,爱到互为底气 在他们身后的空青有些着急,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 或者,又要提出什么来要挟。 封疆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只笑:“你我现在对抗的局面,我也没必要把事儿做绝。只有那个女的进去,其余的不行。” 自是绝对的上位者才有的风度眼界跟大气,不会把事情做绝,且权衡利弊,无伤大雅且在这种局势之下不伤自身,没什么不能点头的。 霍慎之举起茶,含笑冲封疆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封疆跟那空杯碰了一杯,竟然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我听过你的事。” 霍慎之将起身,又侧眸看向封疆。 封疆:“只可惜,你我立场不同,若是你能是我南汉的人,我同你,必然能把酒言欢。” 霍慎之转身,拿起那个空了的茶杯,跟封疆手中的茶杯对碰:“可惜你我此生不会有这一幕。” 便是敌对的势力,也不影响彼此之间的欣赏。 掌权者走过怎么样的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在看见同类时,会有惺惺相惜之感。像是在对方身上看见了自己,又或者在对方身上,看见了另一层:自己的对手,是自己。 这种感觉,微妙无比。 封疆举杯示意,把茶当酒,一饮而尽,朝着霍慎之亮出杯底。 风卷起水汽,涌了进来,扑灭了其中一盏灯。 封疆又是独自一人,看着外面的一切。 夜色下,星辰耀眼,绿叶上的水珠滚落,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感,再次包裹了窗下年轻的帝王。 彼时,空青见到了南绛。 “南绛!” 空青看着南绛浑身的伤,差一点绷不住。 南绛见到空青,还以为是做梦。 她呆呆的看着空青,被空青拉入怀抱,许久许久,感觉到了体温,才忍不住问:“这是真的吗?我没有做梦吧?” 空青重重点头,看着南绛浑身的伤,又想到萧天策,她转身就去拿起医药箱,要给南绛上药。 她没有见过什么萧天策,萧天策的死活,远远没有南绛重要。 看着南绛浑身的伤,空青都忍不住泪目:“你怎么就弄成了这样?原先还是好好的,之前见你的时候你也是好好的,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南绛忍着疼痛,开口问:“大家还好么,阿姐好不好,萧天策好不好?” 被这样关在这里,南绛心里最惦记的就是他们了。 尤其是萧天策,为了救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空青点头:“都好的,别关心别人了好好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你看看你都伤成了什么样了。” 南绛看见空青,心中不知多安慰,像是看见家人,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你现在来这里,一定不是只为了看看我。”南绛忍着疼让空青给自己上药。 空青把萧天策的事情告诉了南绛,南绛几乎是想也不想,立即拉开了衣服:“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想要血的话就抽我的!只要我的血合适,抽多少的都没有问题的!” 但在空青心里,南绛才是最重要的,萧天策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她没抽太多的血。 临走之前,空青跟转头跟南绛说:“南绛,你放心,你的仇人就是我们的仇人,白添翎的确是跟主子关系很好,但是再好,也好不过我们这样的关系。你是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小妹妹。白添翎是生病了,就是身体里面出现了两个她,但是这不是作恶的借口跟逃脱的借口,我们不会因为这个就劝你宽容放过。九爷已经吩咐人,将你的家人好好安葬,生不能体面,死,也会体体面面的。你放心,他们不会再受辱了。” 南绛愣愣的看着空青,很久之后,她忽然低下头,哭的不能自已。 刚才她也在想,也在怕,白添翎如果是情非已得,那她这个仇要怎么报? 现在,大家都在为她做主,都站在她这边,她不是孤立无援。 空青看南绛哭的样子,不敢再转身去拥抱,只狠狠心离开,告诉她好好保重。 天色暗的如同浓墨,云姒问了南绛情况,再查验到了血之后,开始给萧天策输血。 “这点血量,应该是不够的,不过没关系,大男人应该能挺得过去。” 陆鹤出来的时候这么跟空青说。 空青:“不然还想要怎么样,把南绛抽干吗?” 这时候,云姒里面出来:”应该没事了,只要能醒过来就没事。现在血量不够,但是给他补充体力,用药液维持,我还用银针给他封了穴位,等天亮之前再看看。进去,给他扎个针,输上抗生素,要是发烧,烧的厉害了那基本上鬼门关了。” 这时候时候,云姒也可以基本确定。 这些人留着萧天策的命,应该是想要看看她的医术如何。 看着无边夜色,淅淅沥沥的雨又落下来。 云姒伸出手,掌心还未接到一滴雨,头顶就又落下来一片阴影,遮挡了风雨。 她转过头去,便看见了身后的人。 这样的雨夜里,云姒静静注视他良久,才开口:“九哥。” 霍慎之将她揽入怀。 云姒依靠在他怀中,静默良久。 南汉炎帝不知道,今日这个转折,会对以后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九爷跟云姒,亦不知道,今后等待他们的还有什么。 放虎归山,而他们得到西洲,看起双赢。 “今晚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没有能够牵制住南汉,封辞身上的毒我没能下成,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你就这样带着人来了,万一我也被虏呢?” 她声音很轻,诉说着没发生的可能。 霍慎之拥着她,为她遮去风雨:“我走这步棋,你便是我最大的把握。” 云姒抿唇,仰头看向了霍慎之:“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我在等,我敢搏,九哥,你也是我最大的把握,我知道,我一定会没事,我能等来你。” 他们都知道,彼此定然不负。 远处,霍影手中拿着一件女子的披风,看着这一幕,他将披风缓缓收回。 爱到互为底气。 他们走过这些路,很值。 第1718章 云姒累晕在九爷怀里 封疆是极其信任封辞的,天亮之前,治疗开始之际,他喝下了药,毫无防备的倒下。 封辞愧疚无比,且也只因为兄长这样信任,他想哪怕是他端着一碗毒药给兄长,他都不会想验毒。 昆仑有些担忧:“陛下醒来,应该会怪罪的。而且陛下说了,让三皇子医治……” “你知道皇兄为什么会这么决定吗?我知道。因为皇嫂死了,他孤身一身,身边没有陪伴,也无儿女绕膝。他……也不想再要娶妻。南汉怎么能没有皇子呢,他把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等他百年之后,就把皇位给我。这样,南汉的下一任帝王,就不是残废了。” 封辞被搀扶着,跪在了封疆的床边。 这碗药,只是让封疆像是睡着了一样。 连睡三天,醒来后,一切已经成了定局,改变不了了。 “我这样的废物,怎么配坐那个位置?如果不是我也自己废了双腿,今天得救的机会是皇兄的。”封辞抬手放在封疆的肩膀:“哥,你别怪我,我一定要看你站起来!” 破晓的光从窗外投射进来。 外面有人来催,说是云姒已经准备好了。 封辞拿了易容来:“这是最好的人皮易容,除非自己摘,否则谁也弄不下来,也看不出来。不过,他们也没必要看出来医治的人是谁,毕竟,他们都答应了,要给我们其中一个医治。” 说罢,封辞吩咐:“把床摆在中央,两边点上明亮的烛火,封住窗子,别让风进来。烧水,多少一点,等会儿,让他们直接进来。” 封辞做过这样的治疗,知道应该怎么弄。 此时,云姒带着人进来。 看见床榻之上的炎帝,有些惊讶。 再看见封辞静默的在一旁,也不奇怪了。 陆鹤跟空青一起,随云姒身后:“陆鹤,空青,你一定是认识的。有他们在,我的治疗能更快。” 封辞点头,看着云姒的这张脸,心中恍惚,又道:“我皇兄不知道这回事,你给他打入些药。别……别让我皇兄疼。” 看着封辞出去,陆鹤忍不住道:“听说炎帝跟这位三皇子是一母所出,兄弟两人早年不被重视,幼年过得极其不好。后来不知怎么,从默默无闻的皇子,一路杀出重围。两人相互扶持,有了今朝的南汉。其中,炎帝还有一位妻子,在他登上帝位的那一晚,暴毙了。” 都是一些皇家秘闻,他们这些听说的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云姒也没心思打探别人的隐私,只道:“准备一下,治疗开始。” 空青拿着喷雾喷完,他们也穿上了绿色的无菌衣。 陆鹤:“之前给九爷做治疗,都重建了房子呢。” 云姒带上口罩:“那是因为当时我还不会银针,就我一个人,麻烦得很,还要兼顾左右,稍有不注意,就会让被治疗的人感染,或者失血过多。” “哦哦。”陆鹤举着刀,走到了炎帝跟前。 他第一次见炎帝,这会儿即便是炎帝已经因为药物的原因睡着了,可身上的那股气势依旧存在。 陆鹤感觉到自己打寒战,汗毛倒立。 这应该就是上位者的戾气跟煞气,逼得人害怕起来。 “手术开始!” 云姒一句话,陆鹤跟空青瞬间进入状态。 打上麻药,输入点滴。 试探了双腿情况,云姒在封疆腿上画出手术线,用刀,顺着手术线开始切除。 很快,骨肉开始分离,原本完整的一条腿,被解剖出来,筋脉血管,在血肉之中。 云姒的速度很快,陆鹤更是不敢懈怠,拿着镊子为云姒分开那腿上已经被毒坏了的筋脉。 封疆双腿的损害程度,比封辞大。 云姒跟陆鹤两个人,显然都已经不够用。 “要是南绛也在就好了。”陆鹤开口:“擦汗!” 这样的汗珠子,第一滴到伤口处,整个手术就白费。 空青迅速上前,擦完了陆鹤给云姒擦。 短短半个时辰,陆鹤跟云姒身上的蓝色无菌衣全部湿透。 “止血钳!” 几乎是空青才把手落下的功夫,云姒就会有新的指令。 才把止血钳递给云姒,陆鹤:“镊子!” 也是这样长久的配合,否则换了个人,根本跟不上他们的步伐。 甚至,两人会同时出声要一个东西。 房间里面,空青都要快出残影! 很快,所有神经血管被分割出来。 外面的天,都已经又开始擦黑。 整个双腿之上的血块在生理盐水一点点清洗之后,变得干净正常。 最后一步,就是直接切断重接神经跟筋脉。还有已经因为毒药受损的哪些部分的肌肉,坏死的地方,都要切除干净。 外面的天已经开始黑如浓墨。 今夜无雨,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封辞在外面,却犹如等了数年。 “为什么给我治疗会这么快,给皇兄治疗会这么慢?” 外面守着的,不只有南汉的人,还有霍影他们。 防人之心不可无,谁又能知道,治好之后,这些人又是什么嘴脸。 不过霍影却开口安抚:“三皇子不要着急,因为一个人伤处的严重程度不同,时间总归是不一样的。” 封辞转头看见霍影,脸上显现恼怒。 “要不是你把我双腿给拧断,我现在也能下地行走了!”封辞这辈子都忘不了,霍影蹲下身子,就一只手,把他腿拧断的事情 骨头经脉所有都错位,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得好。 当时摄政王就在一旁,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也是默认了这一切的。 霍影此时笑笑:“也不过是当时殿下不配合,嘴巴太硬了。不过你之前就站不起来,是女君让你站起来的,现在这样,也只是回到从前。殿下乐观点,其实没什么变化的。” 封辞气的拍轮椅:“你……!” 这时候,门忽然打开了。 云姒出来,身上一股血腥味儿也跟着涌出。 她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这会儿眼里满是血丝。 身上的无菌衣,湿的能够拧出水。 站在门口,她整个人虚脱,眼前似乎还是红艳艳的一片。 封辞被人带着过来,刚要开口问里面怎么样。 云姒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累的直接晕了过去。 霍影才要近前之际,云姒已经落在了旁人的怀抱里。 霍慎之将云姒打横抱起,看着只能喘气的云姒,眉眼沉寒,转身之际吩咐霍影:“守好这里。” 第1719章 欲嫁良人,良人已死 房间里还有空青跟陆鹤。 他们两个人也是累的狠了,抬起头来就看见封辞闯进来。 陆鹤急忙开口:“发癫吧你,这会儿怎么能进来,病人还没醒来呢。而且,身上的药也还没有打完呢!” 封辞第一次没有生气,仿佛也没有听见陆鹤骂他,只诚心诚意的问:“什么时候能让我去见见我皇兄?” 大夫这个行业,做久了真的会麻木,心态也会不是很好。 陆鹤刚要暴躁骂人,听见这种语气,好像是火上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凝滞了一瞬,才平和开口:“呃……等会儿吧,等会儿把药打完,一切都很顺利,要是你没给炎帝喂药,等天亮就能醒过来了。” 麻醉剂都是计算了人的重量才上药的,具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也是经过了周密的计算。 封辞被治疗过,他明白。 这会儿点点头,很是客气:“好,我就在这里等。” 这会儿空青是累的不轻了,但是比起云姒这个主刀,他们还好些。 昆仑有些不放心的开口:“他们会不会对陛下不利?” 封辞也担心过这个问题。 但是皇兄说了,不用担心,那女子,也就是云姒,他不知道,可只要应了条件的是摄政王,就绝对没问题。 他不相信什么摄政王,但是他相信皇兄的判断。 昆仑:“要不要我们在那个巫族圣女的身上也下毒,让他们即便是把人带走之后,也没有办法救云首辅?” 这个提议很妙。 之前封辞也说过。 可是被炎帝直接否决了。 现在这种局面,没必要玩儿这种心眼,也不是能玩心眼的局面。 封疆自然是手段狠厉的,但是不会玩这么卑鄙的手段。 封辞:“你以为对方是傻子吗?别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 沉默了一瞬,封辞开口吩咐昆仑:“你去把大周太子带来。咱们这次,光明正大的交易。” 昆仑是觉得这是绝佳的好机会,但是碍于主子的吩咐,也只能照办了。 等到天亮之际,陆鹤用了药,让封疆醒来。 封疆自是谋划一生,从未有失手的时候。 却不曾想,叫自己的亲弟弟跟算计了。 封辞笑着过来,刚要开口问问皇兄的感觉如何。 封疆一巴掌,打的他嘴角流血。 这一巴掌,比先前那一巴掌更恨,爱之深责之切,带着怒意跟看不见的厉色,甚至在封辞被打偏的脸都没有转过来时,脖子就被掐住,连带着人,狼狈的跌倒在了地上,仰头用一种近乎狼狈的姿势,跪在封疆床边。 “为什么不听话!”那天喝下去,眩晕袭来之际,封疆就知道封辞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封辞眼底没有一点怨恨,反而笑出声来:“我就知道你会责怪我,可是哥,你现在责怪我也没用了,那个叫云姒的已经把你的双腿给治好了。哥……你好起来了,很快,你就能走了。按照我的经验……哥你比我严重一些,最多三个月,你就能完全康复!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得到疼了?” 封疆的确是感觉到疼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生气。 松开手,封疆狠狠将封辞一掌推倒在地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听话!” 封辞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他双腿不能行走,即便是爬起来,也依旧狼狈的坐在地上不能动弹:“我不后悔……哥,我们是血肉至亲,为了你,我做什么都不后悔。” 昆仑将封辞扶起来。 封疆没有看他,至吩咐昆仑:“把他带下去!” 房中空荡,寂静了很久之后,封疆看着已经开始有痛感的双腿,他想到了云姒的那一张脸。 “去把大周太子带来。” 天开始一点点放亮,云姒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天的傍晚。 边域的晴空,挑眼看去,一望无际。 风中,还有清冽的气息,似乎包含了天地气韵。 云姒站在旷野,深吸一口气,转身之时,就看见了霍临烨。 三个月多未见,霍临烨有些消瘦。 唯有那一双眼睛,还依旧有神采,倒映着不远处的云姒,跟她身边的男人…… 当初他是为了让南汉的人不要动嬴棣,这才选择被虏,他这辈子,就被俘虏过一次,还是为了……别人的儿女。 同他一起的,还有明鸢。 明鸢一切如常,可见是没有受过什么累的,霍临烨把自己能吃的都给明鸢了。 傍晚的风撩动起他们的衣摆,霍临烨眼底再无旁人。 明鸢也彻底死心了,她知道这样痴缠跟随下去,不是好的,她在离得还很远时开口:“殿下,我准备等回去之后,就答应南离的提亲。我会嫁给南离,更他在巫族生活。今后……只怕殿下又是一个人了,而且,殿下也不用担心,我再跟着你了。” 巫族之中,南离也是很好的人。 那一夜的事情,南离也是被人下药,才会跟她…… 明鸢此时还不知南离已经死了,这三个月,她好不容易看开。 霍临烨也是不知,听见明鸢愿意求去,便是为她高兴的:“人总要走出来的,你不执着在我这里,我很高兴。” “殿下这么会说,殿下自己也知道人都是应该走出来的,可是殿下自己怎么不做呢?”明鸢倒不是执着,只是不解。 这三个月的事情,她自己尚且歇了心了,为什么霍临烨,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刻都不曾放下过? 现在还心心念念这一个不可能的人,而且执念,一天比一天还深。 霍临烨朝着云姒去的身形一顿。 他心口蔓延出苦涩,朝着云姒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她身边已经有别人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推出去的。 他们之间无缘。 可即便心是痛的,他都痛的欢喜,满足。 他对云姒的感情,已经说不清了。 “你不会知道的,或许你经历了我那么多,你才会懂。”旁人,又怎么知道他这一条路,到底怎么走的。 霍临烨在没有为了谁停留,朝着云姒而去。 云姒再见霍临烨,便是一笑,转头朝着九爷相视一眼。 第1720章 南绛身怀有孕 霍临烨在走到距离三步之远时,骤然停下脚步。 天边的云被澄红的夕阳染成了炽烈的火红色彩,光线照射在大地,勾勒着他们的身影。 风垂荡起的草木荡开波纹,此时此地,天地清明,旷野风光苍苍。 他们如同尘埃,渺渺一粟,于这看不见尽头的落日里,爱恨情仇,如尘烟散去。 霍临烨再难压抑,上前将云姒揽入怀中抱紧。 云姒身子微微一凝,缓缓叹息,迟疑了瞬间,抬手去环抱霍临烨:“多谢。” 没有什么话,比此时的一句“谢谢”,更能伤霍临烨的心。 可他知道,云姒能给的,只是一句谢谢。 松开了云姒,霍临烨看向了九爷。 天际如上好锦缎,霞光满天。 霍慎之英挺的眉眼,看不见私情,看不见苛求,看不见任何一丝不悦。 直到霍临烨站不住,朝他伸出伤痕斑驳的手。 霍慎之抬腕,让他扶住自己,也借力扶住他,也让他保全了所有体面跟男人的尊严。 送霍临烨来的南汉人转身离开。 天际的光烧的如同一把烈火,映照在三个人身上,再多的话,此时也变成了一抹笑意。 - 南绛被空青搀扶着出来时,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去。 冰凉的感觉充斥着肺叶,她眼底的泪,滚落下来:“大巫师呢?” 霍影走过去,看见南绛这样,他抿唇,转过身去,蹲下了身:“九爷已经吩咐我们把人找到了,南绛,到我背上来,我背着你出去。” 南绛的双腿受了伤,身上也都是伤,每走一步,都是疼的如同骨裂一般。 空青搀扶着南绛,南绛也顺从的趴在了霍影的背上。 眼泪落在霍影衣领,霍影想起南家的人的死状是有多悲壮,又想起南绛从前的样子。 她快乐,善良。 如今…… “南绛,别怕了。”霍影不会安慰人,只能如同一位兄长一样,小心背着南绛出去。 空青在一旁安抚:“对,我们都在了,我们什么都知道了,陆鹤已经准备好了很多医用的药,还有吃的,等带着你回去,我给你清洗好,咱们换好了衣服,就吃东西。南绛,你还有我们呢。” 南绛的心彻底没了防备,也再难绷住。 霍影只说:“哭吧,没事,现在可以哭了。” 南绛靠在他的后背,泣不成声。 封疆在远处,看着他们走出这扇门。 封辞道:“我们放了他们,是对是错?” 会不会,今后他们的命运,南汉的命运,要因为这一天改写? 封疆收回眼,他不是个会思考这些的人。 “合作之所以称之为合作,那便是双方交付诚意跟诚信。” 他提醒封辞,不要后悔没耍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 陆鹤看着南绛回来,也急忙去迎。 拿衣服,端水,忙的如同照顾自己的家人。 南绛,也就是他们的家人! 南绛哽咽的看着大家,哭声渐渐的落了下来。 换洗干净,已经是深夜。 她吃饱了,也休息够了,依旧问陆鹤跟空青:“我想见一见大巫师。” “你等着我去跟霍影说。”陆鹤起身,还叫空青:“好好陪着南绛。” 他们都怕南绛会想不开。 这种万念俱灰的事情砸到每个人的身上,足够让人失去活下去的力气。 此时,霍影在九爷身边。 将白添翎完好无损的送出去之后,又是把封辞的解药,也一并送出去。 看着那些人,霍影忍不住开口:“主子,我们今夜做的这些,是对是错。” 霍慎之收回目光,淡淡开口:“没有对错,眼下,只应该这样做。” 他们也不知道,今后谁胜胜败,今夜这样,到底会对以后造成什么样的改写。 封疆双腿已残,都能够那些北凉,搅弄风云。 三个月之后,封疆能站起来,南汉,马上就会成为大周的劲敌! 此时陆鹤过来,说了南绛的想法,霍影主动开口:“我去把大巫师提来!他杀了南家的人,毁了整个巫族,本是该死的。如今要不要死,就让南绛来决定。” 霍慎之颔首,召来摇光。 接下来,便是返程了。 这里的水全部被下了毒,还需要云姒来解。 南汉来的那些士兵,跟他们手底下的人,也都折损了些许在那些有毒的水源上。 暮色四合之际,南绛见到了大巫师。 霍影告诉她:“主子知道大巫师对南家人的迫害,所以才在谈判桌上允诺,关于炎帝跟封辞治疗双腿,只能二选一。这样,大巫师就成了废子,如此才能落到我们手上,让你来处置。大巫师只要一死,白添翎那边,就没了完全的把握,也不可能在用巫族的什么事情来要挟你,而且,也不会再动你身上蛊王的心思。至于家人的血仇,只要你好好活着,大家都能帮你报。” 南绛原本寂灭的心,又有了一丝丝跳动的力气。 大家都在想着她的,即便是阿姐的九爷,也想到她了。 南绛抬手,擦去眼泪:“多谢九爷成全。” 霍影抬手轻轻拍了拍南绛的肩膀,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南绛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了众人:“陆鹤,空青阿姐,你们都去帮阿姐吧,水源不是被投毒了吗?我这里没事了,我想要跟大巫师,单独聊聊。” 他们都离开之后,南绛才站起身。 烛火下,南绛的面容一点点冰冷。 大巫师才抬起头,南绛手中一把柳叶刀,直直插在了他的肩膀上:“南绛……你……我是有苦衷的南绛……我是为了巫族……我逼不得已……”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南绛的恨意几乎透骨而出:“我家人多敬重你,我多敬重呢!我从小跟在你身边学医术,你教我那么多蛊虫饲养之法,我甚至在每个深夜偷偷想过,将来你百年归老,我一定要养你,我甚至想要把最好的蛊虫给你!” 她的面容狰狞,几乎扭曲:“而你,说是把我当做小孙女的人,你当着我的面杀我父母家人,大巫师,你还是个人吗!!” 大巫师愧疚的跪在南绛跟前,失声痛哭。 巫族没了,南绛的父母也没了,巫族没有兴旺,他被骗了,他的家人,也死在了南汉的人手里,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想要振兴巫族的心愿,也都落空了。 “对不起……对不起南绛……”大巫师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南绛:“给你……给你……当做我赎罪的一点点心意。拿着它,你能救活云令政……” 大巫师握住南绛的手腕,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了南绛的脉搏搏动,犹如珠滚玉盘,虽然微弱,可是对于他这样的年久的老巫医来说,确实完全能够确定,南绛她…… 身怀有孕! 第1721章 怀着孩子,跟别的男人许下终生 大巫师还想要张口说点什么,但是气血翻涌,已经让他再难开口。 他张了张嘴,憋着最后一口气,开口:“重振巫族,求求你,你是圣女,现在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了,南绛你别怪我……我……我也不想要,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都是我的私心,是我偏激……对不起……好孩子你好好的……好好……的……” 像是还有什么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大巫师整个倒在了地上。 在被找到的时候,大巫师就已经不行了。 今日,就是他的大限。 南绛看着大巫师倒在地上,最终,她真个人也缓缓的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来多久,门忽然就被打开。 南绛已经冰凉的身子被人轻轻抱住,有人在她耳边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 仰头,就看见是萧天策。 萧天策自己也是浑身的伤,这会儿眼眸里面都是一种幸运在里面,看着南绛,他万分庆幸:“你好还好吗?” 轻轻的一声,让南绛泪眼婆娑。 她不想要在哭了,可是她肩上的东西太多了,压的她只能靠哭泣来发泄。 不知道哭了多久,萧天策都已经叫人把大巫师的尸体清理了出去,南绛才渐渐的回过神来。 大巫师死的太轻巧,她半点没有发泄的感觉。 对家人的愧疚,没有少半分。 她总想着要让大巫师感受一下家人是怎么死的,那样才可以。 看着大巫师趟过的位置,再看着大巫师给她的那个盒子:“他怎么就这么死了……” 没有被千刀万剐,她怎么解恨呢,怎么消除她心里的哪怕是万一的愧疚。 萧天策忍耐着身上的疼,半跪在地上,像是哄小孩一样的哄着南绛:“你的家人不会怪你的,你的家人会理解你的。你也只是个弱女子,你也只是有两只手,你怎么跟那些早就布置好了天罗地网的人斗呢?南绛,你已经很厉害了,你保住了你的阿嫂。” 这时候,门外忽然有孩童的声音响起。 南绛下意识的看过去,就看见…… “怎么是你们?” 陆鹤跟空青带着孩子进来,陆鹤意外的开口:“你真的认识这几个孩子?” 南绛一下子扑倒了其中一个小女孩的跟前,上下打量着她:“萱草,饶丰弟弟呢?” 太好了! 南绛脸上露出了笑脸:“你们都还活着,太好了,你们几个吓死了我,出了事情之后,你们就不见了。我出来时找过你们,你们也不知所踪。” 萱草跟另外两个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最小的,目前就三岁。 这会儿吃着手,听见南绛问的话,忽然之间哭了起来。 “怎么了?” 南绛抱住了其中一个。 他们都是嫂嫂们的孩子,这算是她活着,最大的安慰了。 等送他们去长嫂那里,长嫂一定会开心的。 “饶丰弟弟死了,尸体被一个坏人扔到了沼泽里面!”萱草看着熟悉的南绛,渐渐的回过神来。 这时候,云姒从外面进来。 她听说找到了大巫师,她必然是要来看看的! 只是看见那三个熟悉的小豆丁,云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之间就愣在了原地。 这三个孩子,是几个月之前,巫族大灾,南绛跟二哥婚礼那天,她遇到的。 其中一个小的…… “是姐姐救了我们!”萱草哭着,指着云姒。 云姒的心不断往下沉。 她现在知道了二哥孩子了南绛小哥南离的事情。 明鸢回来想要见南离,霍影那边得到了所有的情报,云姒才知道,二哥不单间接的害得南绛家破人亡,还害死了她的小哥南离。 明鸢……再一次没了着落。 云姒顺着萱草指的方向看过去,她没想到是云姒保全了南家的最后一丝血脉。 “死了,扔到了沼泽是什么意思?” 南绛心里似乎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似乎知道那个把孩子扔到了沼泽里面的人是谁。 萱草:“当时我们都不好了,但是这个姐姐跟一个大哥哥只有两个人,就选择了救我们三个,饶丰救晚了,没有机会了。当时我昏昏沉沉,看见了那个大哥哥,把饶丰的尸体直接扔进了沼泽。” 死无全尸…… 云令政在一起,让她的又一个家人死无全尸…… 云姒眼底染上泪意,她快步上前,跪坐在南绛跟前乃:“南绛……我……” “不要说了……阿姐你不要说了,他什么样的性子我懂的,我不是没有看见他连你的训斥看不起。他这么高高在上这么会为大局考虑,怎么会在乎什么死后有没有全尸呢?” 南绛的眼泪控制不住,可是她真的不想要在哭了,却任凭控制,还是无济于事。 陆鹤他们也跟着悲恸,想到从前的南绛,再看看今天的南绛,他们每个人都难过。 “我让人把孩子送到你阿嫂那里,给很多的银子,让人照顾他们,好吗?”云姒开口。 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安顿。 南绛点点头,擦干净眼泪,强硬的让自己把眼泪憋回去,还告诉云姒:“阿姐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个就不顾你们的大局,我知道西洲需要云令政。”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在考虑别人。 云姒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是说她傻,还是说她……这么会为别人着想。 “我等会儿就去那个沼泽,帮你把尸体捞上来,我好好找,一定能找到的。”萧天策是真的动了这个念头,他真的要去,不是哄南绛开心,只是在通知她。 南绛摇摇头:“那是沼泽,深不见底,别把自己搭进去,不要去了。就当做,饶丰下葬了。我会跟阿嫂说的,只是……我二哥这一脉,也彻底没了子嗣。” “南绛……”萧天策忽然开口问:“我知道现在提这个很不合时宜,但是我怕错过了今天,我就没有再照顾你的机会了。我知道,自己还不如那些大将军,但是我会努力挣军功回来。夫荣妻贵,我不会让你在吃苦,我想要给你一个家。” 第1722章 被人贩子卖,再把人贩子卖 南绛看着身上伤痕累累的萧天策。 萧天策的出现,让她知道了被爱是什么滋味。 她擦干净了眼泪,站起来之后,伸手去搀扶萧天策。 没有给回音,而是看向了云姒。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选。 其实也没有什么时候适合什么时候不适合,情爱就是源于冲动。 萧天策现在给出一生一世的承诺,不管以后是什么,遇到什么,他这一刻,是真心地,是真的爱的。 陆鹤跟空青在看着南绛。 云姒也在看着南绛。 南绛走到了凳子上坐下,看了萧天策好一会儿,说:“我从前有过个孩子,你不介意吗?” 这话,就像是一枚巨石,一下子将不知情的陆鹤跟空青砸的睁大眼睛。 云姒一片平静,她早就知道,却不知道孩子是谁。 萧天策摇摇头:“不介意,生了个孩子,又不能代表什么。你是你,我想要的就是你,跟其他的,没有关系。” 这一刻,陆鹤跟空青相视一眼。 他们觉得,南绛苦尽甘来了。 云姒没有开口,这种人生上的选择,谁也不能插手谁的。 只她说:“南绛不爱你,这也没有关系吗?你我都是过来人,想要割舍一段感情,是很难的。首辅做了那样的事情,南绛不一样能够很快的放下,即便是放下来,她心上也会有伤,可能哪天,哪个时候,想起来,心会疼。你介意吗?” 萧天策站的很笔直,他俊逸的面上带着慎重:“我不介意。” “她现在整个人就像是破碎的碎片……” “那我捡起来把她拼凑好!” 萧天策打断了云姒的话:“我很开心能拼凑你,每捡一片碎掉的你,都是证明你是我的。” 南绛不知应该怎么开口,她看向了云姒。 云姒问:“南绛今天受的罪,吃的苦,你我看在眼里。她心里有伤,你也知道。他日,你回想今朝,会不会后悔?或者说,等午夜梦回,你看着身边人,会不会介意膈应,这个人,曾经爱过别人把心给过别人。” “不会,我不介意,我说过了,我要的是她这个人。”萧天策诚恳的看着南绛,朝着她伸出手:“南绛,如果你害怕,那等我们回去,我就告诉我父母,我们成婚。我会给你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来解除你的后顾之忧。” 陆鹤站在他们后面,毫不避讳的开口:“选择一个自己爱的,不如选择一个爱自己的。南绛,给自己一次机会,试试看吧。” 南绛看着萧天策,她抿唇,抬手重重握住萧天策的手:“我身上有噬心蛊,再不能对那个人动心动情,我不想要自寻死路,你放心,我选择跟你,我就会一心一意。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我只告诉你,我给我一分情爱,我努力生一分还你。哪怕是不能,我有能给你情绪价值,让你开心,跟我在一起,舒服。往事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她真的要告别曾经了。 她也真的,下定了决心了。 云姒深吸一口气,心中到底是放下了一些。 只是当夜,萧天策就一个人,拿着绳子,拴住了自己,一头扎进了沼泽里面。 沼泽有多深,大约一米到二十米。 这一夜,谁也不知道萧天策做了多少功夫,他把饶丰的尸体,捞上来了。 不能确定,因为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但是看着骨架大小是可以确定的。 他身上的伤没有好,第二天天亮回来时,整个人开始发高烧。 云姒打开他的衣服一看,全是淤泥! “你干什么去了!”云姒吃惊不已,连忙叫来了陆鹤跟空青。 萧天策烧的全身滚烫,抬手指了指角落里面的袋子:“饶丰。” 是饶丰的尸体,手腕上还带着巫族的石链子。 云姒没想到,萧天策能做到这个份上。 床边,萧天策还在说:“我知道有你们在,我不会有事。” 陆鹤当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可又觉得南绛是幸运的,起码有个人,愿意为了南绛的一句话,做到这个份上。 “没事,清创之后会好的,还好你下去的时候,知道穿衣服,也知道用油膜包着伤口。看在你为我们南绛做这些的份上,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萧天策说了一声谢谢,还不忘开口:“给我用最有效的药,等会儿我要跟着南绛去拜祭她的家人!” 他想要南绛的心,天地可鉴! 他想,她的父亲母亲,在天有灵,必然会点头的。 南绛是看见了端倪过来,还没有人通知她。 知道了萧天策做的这些事情,她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萧天策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的,我很能活。而且,你忘了吗,我的命是你给的。” 他指了指一旁:“是饶丰,让他安息吧,等之后,就能投个好胎。” 南绛感动的一塌糊涂,她真的在萧天策的身上,感受到了什么是爱,知道了被爱是什么滋味。 这弥足珍贵。 萧天策甚至都不敢碰一下南绛的手,他偷偷的告诉南绛:“南绛,其实我觉得,姑娘家的每一次,都很珍贵,不是只有第一次才珍贵。生过孩子怎么了,生过孩子女子就应该像是货物一样,别贬低了吗?南绛,我敬你爱你,如今守着君子之德,但你放心,我不是那些傻的,你也不要觉得,我是嫌弃你。你是个人,你不是货物,你是最好的女孩!” 他真的爱重南绛,昨天得到了回音,让他觉得,现在心都是甜的。 管南绛能不能爱上他,只要让她在自己身边,他就觉得,是上天给的莫大恩赐了。 南绛没听过这样肯定且夸赞的话。 她心里的阴霾有了一瞬的裂缝,像是阳光照射了进来。 埋葬了饶丰,祭拜了家人,他们开始启程。 云姒翻身上马,不忘开口:“也不知道东陵跟景昀怎么样了,我来的时候,把他们三个人安置在了远处。这会儿,应该都等急了。” 东陵初阙一直很聪明,他们都不担心。 然后,现在,人贩子窝点—— 景昀涂的黢黑的小脸,一边吃一边问东陵初阙:“咱们是被卖了吗?” 第1723章 小公主与凶悍镇国大将共梦 东陵初阙抬手摸了摸景昀的脑袋:“先吃饱再说吧。” 景昀现在非常确定自己被卖了,他还是第一次被拐卖。 他会被卖去哪里,还能见到父母吗,哥哥到时候能不能找到他,他还没有见到哥哥娶媳妇,哥哥这种性子应该是娶不着了吧?朱厌会不会想他想的睡不着,温予吃胖了没有,未来的新家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十一跟空青…… 小小的脑壳揣着大大的问号,又扒拉了两口蒙汗药拌饭。 东陵初阙吃饱了之后,往自己的嘴巴里面塞了一颗药,也给景昀跟珈蓝一人一颗。 东陵初阙熟知药理,这么点蒙汗药根本不是问题的。 再来的时候,云姒就让他们好好准备好了。 谁知道,来的路上,银子掉了,现在只能先这样了…… 吃饱了,景昀站起来擦了擦嘴,乖巧地问:“我们要被卖去哪里?能不能卖去大周京城啊?去西洲也行。最好是西洲帝都行吗?”毕竟这些地方他都熟。 景昀生的好看,让几个人贩子都生了喜欢的心。 他跟其他的小孩子哭哭闹闹的不一样,这会儿怪怪的坐在凳子上,小手还放在膝盖上,跟平时混世魔王的样子,大相径庭。 东陵初阙这会儿喝了口水,脸上被易容了,是男孩子的样子。 现在也看着那些人贩子,也是一脸配合的乖巧样子。 三个乖宝宝坐在饭桌跟前,就不同那些又哭又闹的。 人贩子起身,抓住景昀:“张开嘴,看看牙口。” “那不是看小马小驴还有小狗的吗?请你不要欺人太甚,啊~~~”景昀把嘴巴张大。 人贩子们不由得笑了起来:“是个识时务的孩子,这样,西洲那边兵乱结束,现在多了好多的官员,那些官员没有下人呢。我把你们三个卖去西洲帝都,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把你们三个送去皇宫做小太监。” 景昀忍不住绷紧了身子,看向了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行!” 反正她什么都没有。 这会儿,人家算着时间,忍不住嘀咕:“这蒙汗药今天怎么没用啊?” 话音才落,三人齐齐倒地不起。 感受着被搬起来,连走都不用走了,三人不知道多惬意。 甚至还听见有人说:“这三孩子这么听话,下次就别喂蒙汗药了,给药成傻子了,不好卖钱。再说了,蒙汗药也贵得慌。” 为首的大当家的同意了。 三人被和那些都被灌了蒙汗药的关在了一起,车子开始走动。 东陵初阙正安心地准备睡着。 黑摸摸的天,景昀问东陵初阙:“咱会不会被分开卖?你长得这么好看,他们要是发现你身份,会不会把你卖去给人家做小妾?” 东陵初阙默默睁开眼:“放心睡吧,我在路上留下来药粉还做了记号。我还在你身上也做了药粉记号,只要你不洗澡,你就算是被卖到天上,我也能找到你。” 怪不得这么心大呢。 景昀两脚一蹬,直接睡觉。 这几天钱袋子被偷了,他们都没有好好吃饭睡觉,可惨了。 珈蓝都已经进入梦乡了。 东陵初阙摸了摸身上藏着的药,好好睡大觉了。 还是云姒给的药包,说是带着就能防迷烟。 要不是她们实在是饿得不行,走投无路了,又是兵乱,到处烧杀抢掠,而且山下的水也不能喝了,好像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下了毒,他们也不会走这么一条极端又诡异的路线,来混口吃的。 而且,凭借东陵初阙手中的药,是完全能够把这些人贩子弄倒的。 可是东陵初阙还是有点担心,要是把这些人贩子弄倒了之后,他们三个人上路,有点危险了。 也不知道云姒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帝都现在怎么样了,她的驸马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想着想着,东陵初阙想到了以后的驸马。 宽阔的宅院之中,驸马身姿挺立,高大无比。 一步步地朝着她走来,将她抱起,温柔地放在了床榻之上。 繁复的衣裙被他耐心地解开,男人有些粗粝的指腹,从锁骨爱抚而下,触碰着她每一寸肌肤。 东陵初阙的呼吸有些急了,她第一次跟男人的身子贴得那样紧,粗重的呼吸就在耳边,他将她剥了个干净,在她身上一点点的吻下去,咬着她最受不了的地方,让她羞得想要逃离。 可他身上,还是整整齐齐,这更让她羞耻…… 就在最后一刻,东陵初阙猛然睁开眼睛。 “到了,公子,公子!” 珈蓝的声音就在耳边。 东陵初阙睁开眼,看着周围,天已经亮起来了。 其他被拐卖的都已经下去。 她猛然坐起身,看着珈蓝近在咫尺的脸,急促地喘息着:“珈蓝,我刚才做什么了吗?” 珈蓝摇摇头:“没有啊,公子睡得很安稳,跟以前用一样。” 东陵初阙稍微动了一下,身子居然还是酥软的。 她居然做了那种梦! 真是……她还没有驸马,只是想了想,怎么就做了那样的梦。 最让她害羞的,是身体……梦里的欢愉跟动情,甚至现在还有残余。 而且梦里,她都没有反抗,反而十分的顺从。 东陵初阙吓白了脸,内心的紧张跟身体的那股余韵背道而驰。 “公子,公子!”珈蓝不知道自家小公主怎么回事,伸出手,在东陵初阙的眼前晃了晃。 这会儿人贩子递过来一个大馒头,珈蓝递给她吃。 东陵初阙完全没有吃的心思了,抓住馒头,看了一眼在马车边的景昀。 他们三个实在是听话,所以烦人子对他们不算差。 不闹不逃,遇到了人也不叫唤,这几天是早就放松警惕了。 东陵初阙这会儿感受着身体的陌生感觉还未能消除,她脸红的不像话,拉过珈蓝小声说:“我做梦了……梦见了……梦见了那种事情。” 珈蓝狠狠的吃着馒头,顺口问了一句:“哪种?” 东陵初阙凑到了珈蓝跟前:“就是前几天我不是跟你说,我总是梦见个男人吗。跟我搂搂抱抱……今天,那个男人已经开始脱我衣服,跟我……跟我做那事儿,那事儿……” 第1724章 慎姒同行,南绛祈求忘记一切 珈蓝是陪嫁过来的。 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那合欢图,还是她先看过的,虽然没吃过猪肉,可是见过点猪跑了。 这会儿听东陵初阙这么一说,珈蓝的笑容消失:“公主你怎么确定那个男人就是你之前梦见的,万一都不一样呢?” 东陵初阙更想要哭了:“我总是看不清他的脸……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是心里依稀觉得,他长得是挺好的……” “他身子怎么样,魁梧吗,壮硕吗?”珈蓝忍不住问。 东陵初阙脸红的看着珈蓝:“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珈蓝:“要是身子壮硕的男人,那肯定是个习武之人,不是文弱书生。也不是七老八十的啊!” “说这些有用吗?而且也太武断了,云家二哥一个文臣也不是文弱书生样子啊。”东陵初阙想起每次被男人抱在怀里,男人都抵的她难受。 那欲望重的,像是能一口将她吞了。 在梦里,缠得她快要窒息。 “做春梦是很正常的吧,公主你每天想着找驸马,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且这种梦,说不定别人也做过,只是大家不说。我也做过呢!”只是没有那样刺激。 珈蓝不说,为了安慰东陵初阙,她还点点头:“真的呢。” 东陵初阙信以为真:“当真吗?” 景昀这时候凑过来,听了一半截:“什么梦到驸马?你们再说什么?东陵你梦到男人了吗?那你要小心了!” 东陵初阙瞪大眼睛:“小心什么?” “我娘亲之前跟我讲的鬼故事,其中有一个就是讲,一个女子,总是在梦里梦见跟一个男人做夫妻,梦里他们很要好。可是天亮,这个男的就要走,女的就要醒。女的总是看不清梦郎的样子,可他们夜夜都能相聚,慢慢地,女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这个男的有天就在梦里说他的名字,让她去找他!” 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亮开。 阴沉沉的颜色带着阴暗的蓝,一眼看过去,天地万物都笼罩在这一层阴暗之中。 马车,也像是来到了亡灵必经之地,安静的,只能听见外面淅淅索索的声音。 东陵初阙听得心口发紧。 这情况,跟她的怎么这么一样,她就是不由自主梦到一个男人,看不清脸,可是梦里她们都快要做尽夫妻之事了。 更加可恶的是,梦里,她居然不反抗,任由着男人来。 这会儿,东陵初阙跟珈蓝瞪大眼睛,相互看了一眼,珈蓝问:“后来呢?去找了吗?” 景昀之前睡觉前习惯听鬼故事,现在一肚子鬼故事:“她好几次没记住,好不容易记住,但是醒来之后就会忘记。最后一次,她醒来就写在纸上,顺着去找,结果,找到了一座坟!” “啊!!!” 东陵初阙跟珈蓝吓得抱在一起直接叫起来。 身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人贩子还以为怎么了,跑过来:“瞎叫什么!” 景昀指着外面的天:“你看黎明前的天阴惨惨的,这会儿的阴气最重,那个女的就是这个时候总是醒过来的!梦里,她梦见的鬼夫,鬼男人,也是这个时候回棺材里面去的。” “啊啊啊啊啊!别说了!”东陵初阙吓疯了。 珈蓝更是不断地打寒战。 大当家的忍不住问:“是说阴桃花吗?” 东陵初阙白着脸:“什么花?” “梦里梦见男的,总是梦见,还有男的说家住何处,姓甚名谁,就是犯阴桃花了。被死掉的人,缠上身了。”大当家的走南闯北,也是听见过不少奇人异事的。 补了一句,东陵初阙直接被吓晕过去。 “胆儿也太小了,蒙汗药都省了,早知道不费这个钱。”大当家觉得没趣,挥挥手,直接离开。 彼时,边域。 女子再度入梦来。 方才没有要成她,这次她乖巧地躺在他的身下,任由他占有享受。 小姑娘应是初次,什么都要现教。 又柔弱得很,他对她做点什么,她都娇滴滴地哼哼唧唧。 只这样,非但没有让他不耐烦,甚至还让他多出了耐心,哄着她,最后她小奶猫一样的躺在自己怀里,让他弄着。 他又是从未有过女人的,更是在男女之事上无心的。 平日自然是有男人的需求,不过做了旁的事情,也就无心再想。 看着她娇弱细腻的身子,明明身躯那样娇小,却那样饱满,他忍着滔天的欲望,身上的肌理绷出分明的线条,轻轻地揉弄她生怕把她弄坏。 有拉着她柔软的手落在自己身上,这种快慰感,足够让任何男人疯狂。 忍着灭顶的愉悦,云承祖想要看清她的样子。 却在所有都最关键的时候,外面响起了钟声。 他猛然之间睁开眼,欲望忍耐的身子发疼。 起身,冰冷刺骨的水冲刷下去,血液仍旧沸腾。 这时候,有人送信过来:“六小姐的雪鹰送来了信,说是已经找到了圣女,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真实的是,云令政已经被慈卿送回了帝都,而他正在边域镇守。 都已经一个月过去,雪还是没有化开。 眼看着,再过一个月,就到年关了。 云承祖无心其他,只看着茫茫天际,江山万里,开口吩咐:“调集精兵,为百姓安家。所有官员,当以百姓为首,以百姓为主心,本将管辖之内,不准有一寸土地之上,出现不作为的官员,或想要趁机贪墨者。如今局势,若有一个,则满门抄斩,绝不容情!” 下面的知道云承祖的厉害,所以不敢懈怠。 末了,云承祖吩咐:“营地之中的女子,不论老幼尊卑,一定好好照看,不管是亲人还是什么人,皆不可让那些人接触女子。” 天灾过后,就是人祸。 很多人会趁乱找事,最容易受伤害的,是女子。地震,雪灾之中,营地里面的女子最容易受到侵害,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只是转身之时,云承祖又想到了梦中的女子。 只是一个梦,他倒是不当真的,更何况在现在这种忙碌的时候。 天色又暗了下去,云姒这头—— “之前景昀最喜欢听我讲鬼故事了,睡得可快了。后来我才发现,他是被吓晕了。”云姒让人牵着马,带着九爷,朝着安顿他们的地方去。 霍慎之轻轻一笑,握着云姒的手,开口:“嬴棣喜静,睡前没什么喜好。只还在襁褓之时,哭的厉害,没日没夜的哭。” 高需求宝宝。云姒这么想着,推开了门—— 第1725章 坦白,怀的孩子是云令政的 桌案跟前留了一封信:钱钱,丢丢,饿饿,饭饭,吃吃,拜拜。 是东陵初阙的笔迹。 往下还有景昀的笔迹:再见了娘亲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浆,当你来了万千别告诉别人,我正吃着鸡腿在去帝都的路上。拜拜。 珈蓝:我,叶珈蓝,武功高强,你,云大夫,拜拜。 没了,就这样就没了! 云姒的眼皮直跳。 直到听见身边的人朝着外面吩咐:“霍影。” 云姒急忙说:“九哥,不用,我给了他们三个一人一包药粉,只要受伤,或者是遇到危险,撒出去,另一只雪鹰马上就能通知过来。而且,朱厌也会过去。我甚至还给他们不少的药,让他们藏在身上。” 南绛这会儿忍不住问:“那在外面是不是也有些危险了?” 空青忍不住开口:“应该是遇到景昀的人危险……”她认真的。 自己的孩子自己还不了解吗。 景昀,混世魔王的一样的存在。 表面看着,人畜无害,而且还会扮猪吃老虎,是个十足的小魔王。 霍慎之带着云姒出去,在吩咐接下来路线之前,听着云姒的念叨,开口道:“阿姒,景昀很像你。” 云姒:“……没有啊,我没有这样啊,我……” 霍慎之在她辩解时打断她的话:“一样的顽劣。” 早年的云姒,顽劣程度跟景昀一样,现在的景昀还小,长大了不知会怎样。 云姒居然无话可说。 人都有叛逆期的,景昀现在六岁,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 还加上两个…… 按照后世的算法,东陵初阙跟珈蓝都十七,现在处于青春期,青春期,叛逆期。 这两主仆,还什么都好奇,胆子又大。 东陵初阙跟珈蓝两人且不能说是主仆。 东陵叶家乃是东陵国首屈一指的世家,叶国公府老来得女,宠爱得跟什么似得,还跟东陵初阙一个年纪,从小就送进宫陪伴东陵初阙,差不多就类似“太子伴读”的存在,身份可见尊贵。 后来,珈蓝还成了东陵的随行女官,亲如姐妹。 这是两人一个性子啊,这会儿东陵初阙,珈蓝,景昀,三人没了银子到处去找活儿。 不敢想,云姒真的不不敢想他们会敢出点什么来。 “找找,还是找找,我不放心!” 而且云姒只要一想到东陵初阙跟珈蓝来了大周短短几个月,两人居然就把谁家官员小妾屁股上有颗痣的这种事情都能探听清楚的本事,云姒就害怕。 一定要找到他们,趁着他们还没有惹出什么事情来之前。 珈蓝的武功高强,不是说说的。 东陵初阙更是鬼点子多。 景昀……景昀就更不用说了,景昀之前把整个书院的人都收做了小弟。 头好疼…… 霍慎之看着云姒难得发愁的样子,不禁一笑,转而将之后的路分成了两端,他带着云姒直上帝都,先行去遇后来的云令政。 这会儿,南绛忽然开口:“阿姐,我有事要跟你说。” 霍影现在是先去找景昀跟东陵公主他们的了。 云姒跟着南绛走到了无人角落,她也是有话要说:“南绛,我们准备等把这些事情弄好之后,帮你重建巫族。西洲跟西疆接壤,只有西洲安定了,一切才安稳。你放心,我绝不会不管你。” “阿姐,真的很感激你,但是重振巫族的这件事情,除了我自己,依靠不了任何人,我找你,是想要个你说。”南绛走上前,说:“大巫师给我一个东西,是能让那个人好起来的。我现在把这个给你,告诉你使用办法,我……不去了。” 云姒看着被南绛放到手上的盒子,里面还带着一张纸条:“按照这个办法,就能把云令政救回来。双蛊王已经在我身上,不可能再回到他身上去,我也不想要跟他有什么牵连。阿姐,我还有一个件事情隐瞒了你。”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南绛原本想着别说了。 但是话出口,南绛沉默了一瞬:“你之前不是问我的那个孩子是谁的吗?不是别人的,是云令政的。” 云姒的瞳孔骤然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南绛:“你说什么?二哥把你……” “是我自己的原因,那年,我送景昀到西洲,云令政不肯帮你,我年少气盛,下了蛊王在他身上,之后,就能够感受他的感受,控制他的身体。日久天长,我渐渐生情……” 噬心蛊开始痛了! 南绛清晰地意识到,这种情感,不是随意就能抛却的。 不单是她爱云令政会受到反噬,就连她对他有一丝丝的感情,就算是跟爱无关的,也会要她的命。 且现在是蛊王在身,才为她抵挡了分毫,如果不是蛊王,她现在可能已经满地打滚了。 南绛忍耐着开口:“在云令政的一个慎重放着的桌台下看见了一个盒子,打开,是一块手帕,上面是白添翎的名字,还有两人的定情信物。” 疼的越发不行。 南绛说:“我当时只是说了白添翎的名字,只是一个白字,才说出口,云令政给了我一巴掌。那是他心尖上的人,他保存完好的人,谁也不能动。就连说一声名字,都是忌讳。他真真切切的爱过白添翎,真的。” “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被打的是脸,可是心却好疼。后来我见你已经好起来了,又见到他对白添翎的感情,不想要破坏他人,我给他下了药,我们同房,我怀了他的孩子。但是我喝过避子汤的,可……大约是早年吃了很多补药,避子汤无用,或者蛊王在身,什么对身体有损的东西都对我无用。就这样,我回到了西疆。” 云姒听得心颤。 那就是南绛改变的开始…… “你是为了我!”云姒死死地抱住南绛。 南绛反而安慰地拍了拍云姒的后背:“我起初是为了你,可是我不应该下蛊王。我也不知道蛊王会那样……但是不知道这不是借口,我做错了事情,我为我犯下的错埋单。我到了巫族,圣女未婚先孕,为人耻笑,我也没有能够嫁给蚩淮。孩子生下来就死了,他们说是男孩。可是后来,我听说没有死,孩子被送走了。我找了孩子四年……” 第1726章 往事清零,南绛重生! 再说这些的时候,南绛的脸上,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 她原先的眼底满是亮光,如今变得平静无波澜。 看着眼眶红了的云姒,南绛一字一句地说:“阿姐,我到今天这个份上,我不怪任何人,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但凡是我当初慎重一些,不知道蛊王是什么作用我不下,今时今日,可能都不会遇到这一切。我为我少年时的一念之差,埋单。我不冤,你也不要心疼我。” 云姒哪里能不心疼她:“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不会这样。” “阿姐,别说如果,你在给我的年少无知找借口。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嫁给蚩淮,到时候全家被控制,我也难逃一死。人总是要走向一个结局的,只是过程不同,但结局都一样。遇到你,我很幸运,我学到了医术,成长成现在这样,我也在失去之中,得到了许多,我不怨天尤人。” 南绛沉默了一瞬,笑着道:“阿姐,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要告诉你,我的那个孩子,这辈子只怕是找不到了。男孩子,刚生出来就被送走,现在又是兵荒马乱,不可能在找到了。我不能一直困在以前,我一定要走出来,我也想要走出来。” “而且,我跟你说的这些,希望你永远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阿姐,你能吗?” 她现在终于懂了云姒曾经的一句话。 人一定会因为现在做的某个决定,影响今后某一年某一天的命运,万事,一定要慎重。 云姒沉默了一瞬,重重点头。 南绛:“所以,阿姐帮我吧。我要忘记这个人。” 云姒吃惊的看着南绛:“忘记云令政?” “要是不忘记这个人,我怕我没得活了。萧天策对我很好,我不说爱他,这个人,我不讨厌,是喜欢的,他真的很好。我想要摒弃从前的一切,跟他开始我人生的下半场。你知道的,噬心蛊的存在,我若是时常想到云令政,或者……真的再见面,我怕我难逃一死。” 事到如今,南绛选择忘记云令政的前提,都是为了自己能活命,而不是因为云令政不好,自己再也不想要见他。 这样说着,南绛递给云姒另一个东西:“阿姐,记得告诉我,我的血海深仇,好吗?” 云姒摇摇头:“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一个人决定,我也不好帮你决定。我们大家一起听听看这件事情,让大家来说说。” 当日,云姒没有走,而是找了客栈住了下来。 往西洲去,雪还没有化开。 陆鹤空青,萧天策云姒,还有赶来的十一,都围坐在火盆边上,看着南绛。 十一道:“人活着就是为了开心的,既然那些事情不开心,记着就没有意义了。忘记了云大人,我赞同南绛。” 陆鹤也点头:“而且南绛忘记了云大人,就不会被噬心蛊牵制,只要永不相见,她就能一生平安。我也赞同南绛的做法,这些事情,记起来,完全没有必要。” 南绛看向了萧天策,萧天策:“能选择遗忘,未必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是南绛,我尊重你,就算是你记得这些,跟我在一起,我也不在意。我要让你是自由的,你有选择任何事情的权力,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做主,如果出了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南绛,我会毫不犹豫选择跟你站在一起。” 萧天策真情实意,此时此刻,没有半点虚假。 他的感情,纯粹如冰。 一如当年的南绛,给出的真诚,给出的感情,都那么干净。 云姒在一旁听得心中不舒服。 这两个人,哪怕是早点遇到都好。 云姒:“萧家是世家,你能保证你的父母同意你跟南绛在一起吗?” 萧天策:“巫族圣女,云大人(云姒)你的亲妹妹,我萧家感激这样的人进门还来不及。” 一旁的十一:“大家都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眼下这些先别说,我就看你会不会能不能护得住南绛。现在嘴上说得好,谁不会。南绛也是我看着走到现在的人,我也把她当做妹妹,如今空青我放心的,但是西洲萧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你我都清楚。” “我对天起誓,一心一意对南绛好,一生一世,永不会有二志,事事以南绛为先!”萧天策起身。 云姒:“好了,且看往后吧。我只问最后一遍,南绛,你可当真要忘记了。只要施针开始,再次睁眼,你将忘却那个人。只要跟那个人有关的事情,你都会忘记了。跟他大婚的事情,也会忘记。” 南绛点头:“这些东西记得根本没必要,阿姐,我要忘记了,我要活着,噬心蛊很痛,我想到这个人,都会痛。我不想痛,不值得,我要为我自己活着。贞操,礼教,都不能绑架我,我要为我自己活,往后余生我最爱的只能是我自己!” 云姒起身,朝着陆鹤看了一眼:“准备施针。” “等等。”南绛突然又开口。 她走到了云姒跟前,递给云姒一个东西:“施针的时候,把这个种到我身体里面去。这只蛊虫叫忘忧,忘掉所有忧愁。因为我考虑过,忘记那个人,有些不太好的就是如果他知道了,或者我什么都不知道,时间久了,万一我又喜欢上他怎么办?” 南绛此刻考虑得分外清晰,想了想,才又笑着说:“有这个东西在,只要你们前一刻跟我说那个人的名字,我转头,就又会忘记。如果我今天见到了那人人,认识了他,明天醒来,我又会不记得。” “还有,曾经受到的那些事情,婚礼,我也不会记得是他,他会在我生命之中模糊,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要的不是眼下忘记,我要我这辈子,永远忘记。” “我要在我灵魂里,在我往后的岁月之中,抹去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即便是今后相遇,他做什么,说什么,今天说了,明天,在我这里,我睁开眼,一切又会归为零。” 南绛握紧忘忧:“除非我死,否则,绝无解法!” 这,是她斩断一切的决心! 第1727章 蛊女南绛,以血为令,召八方族人,唤巫族重 星辰璀璨,萧天策在外,仰头在外仰头看着天际,心中多少安心。 南绛……我们这就要开始了,我不会辜负你的。 风声拂过耳边,萧天策看向了客栈。 里面,云姒下针迅速。 忘忧种完之际,她也绷的满头大汗。 空青跟陆鹤在外面守着,陆鹤忽然开口:“幸好当时南绛的忘忧没有培养出来。” 空青也不免的看向了陆鹤。 要是当时忘忧培养出来了,今天九爷跟主子,就没有今天了。 “当时的主子跟九爷是有可能的,九爷一直在朝主子靠近,而云大人,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南绛,才会弄到现在这种地步。不过,云大人那样大的心胸,应该也无所谓吧。”空青这么想着,忍不住笑了笑:“南绛能恢复从前的样子,开开心心的,没有忧愁,这是谁都愿意见到的。一般人,还没有这个机会选。” 话音才落,云姒已经推开了门。 他们以为时间会很长的,但是云姒的银针寻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会儿,她身后,甚至还跟着南绛。 空青忍不住一愣,问云姒:“主子,这是没有成功吗?” 云姒:“成功了。” 今后,南绛不会在记得关于云令政的任何东西。 哪怕是这个名字…… 南绛此时站在云姒身后,朝着他们一笑。 空青他们看着南绛,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了,总之,就是……不同了。 褪去了青涩跟稚嫩,眉眼之间,都是稳重笑意。 十一忍不住开口:“我是谁?” 南绛:“你傻还是我傻,十一啊。” 没有忘记什么。 云姒踏出门,低声提醒:“她不是忘记了人,不是失忆,准确的来说,只是忘记了忧愁烦恼的东西。” 陆鹤一听,嘴贱试试:“云令政……你知道吗?” 空青下意识的去打断:“别听他胡说八道。” 南绛仿佛是没有听见,才看向空青的功夫,就把那三个字忘记,转头问陆鹤:“什么知道吗?” 忘了,是真的忘记了。 再也不记得让她受尽伤害的人了。 十一高高兴兴的伸手揽过南绛的肩膀,还跟以前好兄弟一样的开口:“我跟你说,你的那个巫族大补药,我就喝了几次,我发现是真的很有用。等看回去之后,你在给我们弄一些喝。” 南绛笑着开口:“那还不简单,但是现在要等等,巫族覆灭,我需要做一件事情才能走。这里就是青江了,阿姐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跟你一起去西洲,青江这里,西洲太子姬澈落水了。” 月出东山,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云姒抿唇不言,看着南绛笑容之中没有半点阴霾,她这个共生蛊的母蛊的拥有者,都能感觉得到,摒弃那些杂念烦心之后,南绛的所有都在变强,尤其是蛊王,也跟着变强。 离得近,但凡是等级高的母蛊,都会受到蛊王影响,强劲的感觉都能影响到云姒。 她沉默的看着南绛,忽然明白了南绛的一句话--我南绛,既是蛊虫饲养着,也是一只活人蛊。圣女,即是蛊女,圣女,就是一只蛊。 这是南绛自己做的绝对,只要她觉得那是好的,那么,外人评价的好或者不好,都不作数。 “记得。”云姒点头:“南绛,你还得巫族是怎么覆灭的吗?” 南绛:“当然记得,我要跟人成婚,结果一个叫白添翎的,借故带走要跟我成婚的人,巫族被灭,因为白添翎身上有第二人格,叫白烬笙,为了要蛊王去,所以对巫族痛下杀手,还利用了大巫师,我家人们,也没了。我小哥在去的途中,被人安置在后,也死在了白添翎派来的人手中。” 彻彻底底的把云令政忘记了,她什么都记得,那种感觉,所有印象,都不在记得。 怪不得忘忧这么难以培育。 怪不得种下之后,只有死,才能想起一切。 云姒点头:“你现在想要……?” 南绛从头上拔出簪子,让云姒他们远离开去。 她面上的笑意瞬间收起,抬手划破手腕,献血顺着洁白的手臂滚下之际,南绛声音变得尤为锋利冷冽:“蛊女南绛,以血为令,召八方族人,唤巫族重生!” 轰然直接,卷起风来。 云姒他们一惊,转头就看见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的地方,一群群不知是什么样的东西,正在朝着他们爬来。 “是五毒!”云姒抬手护在众人跟前。 十一立刻上前站在云姒之前,陆鹤也跟着站了出去。 “南绛!”云姒朝着南绛看过去。 南绛此时头发依然落下,披散在身后。 风卷起她的发丝,月色之下,巫族圣女犹如神降,身后滚滚江水衬的她摄魂惊魄。 她眼底的神色已经不在青涩,更不在懵懂,今时今日眼下时刻,她眸光厉厉,坚韧无比。 蛊王加身,献血的味道刺激着曾经在巫族之中被饲养过,或者受到巫族人滋养的五毒,朝着南绛涌去。 密密麻麻一地,在地上爬行时,拖出长长的声音。 在靠近云姒他们之际,因为云姒身上有蛊女饲养而出的共生蛊,纷纷开始避让。 见状,他们松懈了一刻。却又在下一刻时候,看见了南绛将血低落与清江。 五毒入江,浸润蛊女之血。 这样汹汹的场面,一直持续了半刻钟。 所有的五毒一条条的消失在江面,南绛立时撕下衣服,包裹住手腕。 “是要用这种方法,让这些五毒去帮你寻找其他的族人,让他们来找你?”云姒上前问南绛。 南绛点点头,看见云姒示意,就把受伤的手伸了出去。 云姒给她包扎好,再看南绛时,觉得南绛经历了那样多,终究不同了。 这……便是长大。 此时,萧天策过来,看见南绛手腕上的伤,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 南绛笑着收回手:“没事,小伤不打紧。” 萧天策看向了云姒,意在问云姒,事成了没。 云姒暗自点头。 萧天策心中的血液滚烫:“南绛,我必不负你!” 却不曾想,南绛的回应居然是—— 第1728章 九皇叔等你死了,两个孩子跟我连姓都不用改 “余生漫长,我信你今日之言。只是,儿女情长多了实在是不应该,萧天策,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不用事事这么为我。我很感激你,但是,希望你多为自己活一活。”南绛笑容明亮。 不是赌气的话,而是真心实意。 萧天策为之一愣。 忘忧蛊中下了,她也记得他,可是……之前听见他说这些的时候,南绛都是一脸的感动。 现在,却如此理智的说这种话。 是不愿意同他在一起了吗? “我还能娶你吗?”萧天策心中疑惑。 南绛忘记云二哥那种人就算了,可不要把他忘记。 南绛点头:“能啊,咱们不说好了吗,去西洲,你跟你爹娘说,我嫁你。” 萧天策说不出南绛哪里不一样,但感觉就是不同。 她像是不在执着这些儿女情长了。 云姒他们避开,把时间留给两人。 萧天策接过发簪,南绛知道他要做什么,顺从的让萧天策为自己挽发:“南绛,你……可喜欢我?” 南绛很诚恳的回答:“喜欢的。” 萧天策心跳的厉害,又问:“爱我吗?” 南绛笑容微微一凝,头发已经挽好了,萧天策走到了她的跟前。 注视良久,南绛又一笑:“爱太重了,喜欢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我们相识不久,爱怎么会这么容易生呢?别太执着这些,我们在一起快乐就好了啊。我喜欢你的。” 萧天策的心,忽然像是空了一块一样。 他不断的跟自己说:南绛受过伤,正常的,她爱过别人,不可能这么快空出一片来给自己。 可就算是没有自己的位置,他也很高兴了,南绛愿意嫁给他。 这是他那命换来的女子,他要好好珍惜。 如此想着,萧天策拥了南绛入怀:“好,我们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开心就好了。南绛,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我终于得到你了。” 远处,云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句:“情爱本就生于那一刹那的冲动,一个让人连冲动都没有的爱人,算什么情爱。” 熟悉的声音,云姒转头,发现是霍临烨。 “腿养好了?”云姒顺着看下去。 霍临烨拍了拍腿,坐在了云姒跟前,没有很近,守着礼,也没有很远,那么刻意。 他拿了两壶酒,递给云姒一壶:“九皇叔不陪我喝,来,夫债妻偿,你来喝。” 云姒打开酒瓶,笑着朝霍临烨去。 两人干杯一样,撞了一下酒袋子,狠狠饮了一口。 烈酒穿喉,云姒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才说:“我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 霍临烨嗤笑:“人生要是能提前知道对错才去做,那还有什么意思?就这样,一切都是未知的,才刺激。” 烈风没有了,他连个喝酒的人都没有。 他自是重情义的人,也应该太过重情义,尝尽了人生苦。 “算算时间,烈风陪了我二十多年了,我们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云姒,你知道吗,我现在还会一遍又一遍的想,如果那时候你在,就好了。” 只要云姒在,烈风完全可以不用死。 可是人生,哪有如果。 霍临烨把烈风的骨灰带上了,只是烈风没有家,从小被选来跟着他,楚王府就是他的家,他也没有妻儿,什么都没有。 这一去,京城墓园之中,也就是荒坟一座。 “我安置了烈风,若是他日我死了,你帮我祭拜祭拜,这小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当初你还是我的楚王妃时,我对你不是很好,他还为你说过话。” 立场不同,可是云姒他们这些人,陆鹤,十一,空青,只要有需要,烈风总能被他们弄来,老老实实的帮忙。 云姒顺着霍临烨的目光看过去。 十一在远处,捧着烈风的骨灰,他才知道,烈风已经没了。 霍临烨不忍他在这里,将他焚烧带走。 收回眼,云姒看向了陆鹤跟空青。 在江边,陆鹤惦记着空青喜欢吃鱼,空青在岸上指引,陆鹤拿着网兜子捞鱼。 云姒不由一笑,想到死去的人,想到这一路死了这么多人,她又有点笑不出来。 霍临烨似乎是看出来云姒的心思,道:“这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云姒转头看向了霍临烨,在霍临烨的眼里,云姒恍然看见了有那么一瞬,霍临烨赴死的决心。 “霍临烨,你……” 只是云姒话还没有说完,霍临烨忽然举起酒袋,朝着云姒碰了一下:“喝!” 大周太子战前离开,又被南汉俘虏,这样的大罪,光是第一条,就足够杀霍临烨一百回。 就别说,很快,这江山就要换一个人掌管,皇位,也要换一个人做。 霍临烨无法去想,见到自己父皇武宗帝,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喝完,霍临烨转头看见云姒看着自己,他一把抢回来云姒手里的酒袋:“跟女人喝就是墨迹,别喝了,浪费我的东西,走开。” 霍临烨站起来的时候,甚至还踢了云姒一脚。 云姒没把这个死东西当回事,只是瞪了他一眼。 霍临烨回头就去找死了,听着霍慎之把剩下的人安排好了之后,霍慎之转过身来,看见霍临烨,眉眼微微一动:“出去。” 霍临烨:“我刚才找云姒喝酒了。” 他露出微笑:“你生气吗?” 九爷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他一眼,只开口:“滚出去。” “那我现在还找云姒?”霍临烨。 霍慎之敛眉,嗓音波澜不起:“滚。” 霍临烨直接将酒袋子扔到了一旁,蹭到了九皇叔跟前坐下:“九皇叔,我这是跟云姒喝酒你都没感觉了,你不爱她了,不在乎了?” 也不是不在乎,是九爷现在完全确定了,云姒连对霍临烨的那点异样的感觉跟牵绊,都已经没有了。 正如云姒跟陆鹤还有十一他们闹腾时他不会有什么情绪一般,如今看见云姒跟霍临烨在一起,霍临烨在他眼里,在云姒眼里,已经不在是什么前夫婿,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异性朋友,仅此而已。 西洲的奏报,霍慎之没有避讳,当着霍临烨的面打开。 他甚至都没有在理会霍临烨。 霍临烨看完了之后,问:“九皇叔,我还是想要问问那个问题……” 霍慎之甚至连眸光都未曾动一下,只沉声开口:“你最好别再开口。” 霍临烨还想要跟霍慎之一起,跟云姒在一起。 “九皇叔,你这就自私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到你这里,你不想要三妻四妾,你就不准云姒多一个夫婿。” 霍临烨起身:“那这样,等你哪天死了,我再去追求云姒,嬴棣跟景昀都姓霍,正好,跟了我,连姓都不用改。” 云姒到门口的时候,只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九哥的屋子里面飞了出来…… 第1729章 霍慎之:这点出息也好意思勾男人? 霍临烨堪堪站稳,看向了里面:“九皇叔,你这人还真是不地道啊。” 转头,霍临烨看见了云姒,挑眉问:“看什么?” 云姒默默地摇摇头,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就喜欢作死呢?” 霍临烨动了动僵硬的肩膀,刚才拿一掌,霍慎之也没有用多大的全力,只是震得他肩膀发麻。 这会儿好些了,霍临烨不过看了云姒一眼,转身就走。 云姒转身去看着霍临烨,叫住了他:“前尘往事,我都选择放下,选择原谅了。霍临烨,放下吧。” 霍临烨背对着云姒,听见这话,唇边溢出苦笑。 放下? 这是谈何容易的事情。 要是这样容易就能放下的话,那他还需要让别人来说吗。 “管好你的自己的事情,怎么还来操心我。你儿子现在在哪里还不知道呢。” 撂下话,霍临烨转身离开。 天色暗沉,云姒进了房间,看见霍慎之正在批注桌案前的那些奏报,他真的一刻也没时间停歇。 云姒也没有打扰,找了个地方坐在一旁,看着他是怎么弄得。 两人无言,只是影子,静谧的依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月上中天。 他的奏报最后一本结束,才看向了云姒,见她安安静静的样子,不免问了一句:“学到了点什么?” 云姒看着那厚厚的一叠东西,点点头:“受益良多,明天我们要出发去找景昀,你要一起去吗,还是我去,你往二哥那里走?” 诸事繁琐,他们总是只能相聚片刻。 霍慎之静静注视了云姒良久,将她揽入怀中:“阿姒,别这么看着我。” 云姒从他怀中抬起头:“看着又会怎么样?” 男人垂眸。 云姒看见了他眼底的欲色。 从五年前那次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过恩爱欢好的时候。 云姒懂了他的意思,身子朝着他的身上贴了贴,依靠在他怀里,柔声说:“我们身上有共生蛊。” 共生蛊,能够让子蛊感受母蛊因为子蛊者受到的悲恸。 但是如今两人情满,若是欢好,九爷能感到云姒在情事之上的欢愉。 是,双重的快慰,怎会不想让人一试。 云姒的意思,就是一种大方的暗示。 他们已经有了孩子,那件事情,虽然说来羞人,但是云姒明白,一个成熟男人的身子,怎么会没有那些需求呢。 五年了,不,算到如今,六年了…… “九哥,你为了做了好多,我也想要你也开心。” 挚爱的邀请,大方且带着羞涩。 是欲语还休的味道,最是让人受不了。 霍慎之眼底暗了下去,喉结微微滚动,抬手间,指腹摩擦过云姒的唇畔,他嗓音低哑:“你胆子越发大了,连我也敢勾。” 云姒看着他越发深谙的眼神,像是有了实质,灼的她呼吸跟着颤抖:“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霍慎之按住她的身子,贴向自己:“哪个意思?” 看着云姒眼底的惊讶,霍慎之淡淡一笑:“等回了帝都,解决完了那些事情,我告假三十天。” 他言语之中的意思,很鲜明了。 所行他们现在不会再有孩子。 云姒呼吸一窒,刚要起身只是,九爷抬手按住她的后颈,伸手将跌坐下来的云姒揽入怀,让她躺卧在自己腿上,低头吻上去。 云姒紧张的厉害。 她才抓紧他的衣领,闭上眼,预期的风雨却未曾袭来。 睁开眼,对上男人含着促狭的眸子,云姒恼了:“放开我!” 霍慎之拥她拥的紧,手顺着她的肩,向下爱抚,揉弄着她的身子。 云姒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偏偏他又知晓她的敏感,在他掌控之间,她凌乱的不成样子。 “九哥……” 声音像是哭,又像是被欺负狠了,带着哀求,欢愉跟痛苦难说的紧。 霍慎之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角,呼吸跟着重了几分。 他能感觉到云姒身上那股欢愉,与他的愉悦叠加,尽然生出几分不得疏解的痛苦。 只即便如此,灭顶般的快慰也如火舌侵袭。 他眼眸沉暗无边,看着云姒在他怀中沉沦,折腾的她就算是衣冠整齐,也在他怀中小死了一会儿。 愉悦到了顶峰之际,男人咬住她的耳垂,声音沙哑透了,低低开口:“这一层整层无人,阿姒,别忍着,叫给我听。” 夫妻之爱,亲密欢愉。 云姒最后彻底在他身上晕了过去。 霍慎之抱到自己床榻,看着她从始至终衣衫完整,只是衣摆松脱,衣领散乱,不禁莞尔一笑,抬手抚过她因汗浸透的贴在脸上的发丝:“这点出息,也好意思来勾男人?” 云姒迷迷糊糊的听见,却不太懂,这种事情,怎么会这么让人虚脱。 她拉住他的手,迷迷糊糊的问:“你怎么办?” 还能记得他,这也是很难得了。 霍慎之抚弄着她的脸,将被子给她盖好:“算那三十天帐上,那时,便是不允你寻借口的。” 云姒迷迷糊糊的彻底晕了过去。 出了客栈,霍影匆匆过来,一眼瞥见了自家主子的衣袍,不禁问:“主子,你身上怎么湿了一块。” 男人垂眸看去。 他方才给了云姒欢愉,未曾换衣。 腿上的位置,湿了很大一块。 淡淡一眼扫过去,原本冷淡的眼底,带了几分难窥见的笑意,抬手间,外袍已经将那水渍遮掩:“水打湿。” 霍影道:“后面的路已经布置好了,云大人那边也有消息,说是一切都好,战奴在为云大人延续生命,可有三十天的时间。算了算时间,够我们到那里了。” 敛下眸光,九爷抬眼看了天色。 夜色朗朗,不会再有风雪。 “那便明日上路。” 陆鹤得跟着离开。 云姒带着南绛跟萧天策一起去找景昀他们。 天还未亮,男人的指腹轻抚过云姒的眉心。 云姒这晚睡得很好,此间迷迷糊糊睁开眼,神思还未清醒。 霍慎之温声哄她:“再多睡会儿。” 这几天,云姒也没有好好休息,彻夜的给人治疗,之后又跟着他们这些男人奔波。 女人的身子,身来矜贵,顶不住这样熬。 霍慎之一封信放在云姒枕边,再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第1730章 咱们这个搭配以后就叫东蓝景,霸气! 分别之际,陆鹤看着熟睡的空青,还是忍不住狠狠晃醒了她:“我都要走了,你一点不上心?” 空青被吵醒了火大的很,听见陆鹤这么说,才想起来,昨晚上他们说是要先走的。 反应了一下,空青:“路上小心。” 陆鹤不敢置信的看着空青:“这就没了?你这女人,你丧良心!” 空青不耐烦的睁开眼,风风火火地起身。 陆鹤以为空青又要打他,刚把手抬起来挡一挡,头就被空青抱住,狠狠亲了一口:“行了吧?” 陆鹤喜滋滋的点头:“那我走了,这是银子,我都给你收拾好了,你拿着陆家的令牌,想去哪里去哪里取银子,这一路上不愁吃喝的。” 空青看了一眼,心说她跟着自家主子,五公子又是皇商,不缺钱,云家的令牌难道在西洲还比不过陆家的? 可是一转眼,看见陆鹤给她把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心忽然就软了一下。 她也是喜欢这个傻子的。 这会儿点点头,这次好声说了一句:“你一定要当心。” 陆鹤心里跟吃了蜜一样:“你等我来找你,不,你不用等我,你好好的,我回回来找你的。等咱们回到了大周,我就跟师父下聘,我娶你做陆家当家主母。” 空青上了云家的族谱,云空青,是云家的人,且跟着云姒,学了医术,手上要银子有银子,要事业有事业,而且跟陆鹤两个人,都是从医,最是般配。 分别之际,霍临烨看着这两人,又不免想到了烈风。 因为他的原因,因为他跟云姒两人阵营不同,所以烈风把喜欢藏在了心里,错过了空青,客死异乡。 霍临烨收回眼,再抬眼,对上了九皇叔的眼睛。 霍慎之只朝着他点头,一切已经无需多说。 霍临烨也懒得做出那副无聊的样子,找颔首示意:“放心,我自己回大周。” 明鸢跟着霍临烨,她无家可去了。 原本想着跟南离在一起,这样一辈子也好,可惜南离死了。 “去西洲看看吧。” 他有些不想要回大周。 失去亲人,失去妻子,失去朋友,失去兄弟,失去权力……他失去了一切。 这,就是比死还痛苦的报应吧。 明鸢眼底涌出眼泪,转过脸去。 她舍不得抛弃他离开,她也知道,曾经的霍临烨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她就是心疼她,甚至她也知道,云姒曾经的一切灾难都是霍临烨带来的,他跟苏韵柔都不无辜。 可是,她就是心疼霍临烨。 天色亮了起来。 南绛也睡了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晚。 她睡前,再也不用想着云令政是不是不爱她,云令政到底有几分真心。 为什么云令政要那样对她,为什么云令政会是这种人…… 她终于,释怀了,她终于什么都不用想了,那些情爱无用的东西,再也不能拉住她的脚步。 日上三竿醒来时,萧天策给她准备了吃的。 贴心的很,云姒都忍不住调笑:“这样看着,属实是有些孝顺喽。” 南绛忍不住一笑,递给萧天策一些:“你也吃。” 萧天策示意南绛:“你先吃,你吃完了剩下的我在吃,你就挑你喜欢的吃,不喜欢恶毒剩下,我会吃完的。” 萧家是什么样的地方。 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儿子吃一个女子剩下的东西。 十一进来的时候看见,忍不住夸:“你小子,倒是有点意思的哈。殷勤的很,难怪你有媳妇。你两人什么时候成婚?” 萧天策看向了南绛。 他到底是有些介意的。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军功也不够看。 就好像是在那一无所有的年纪,遇到了最想要保护的人。 有些……无力。 南绛大方的开口:“你来决定我听你的。” 萧天策看她心定,只说:“那一切我来安排,你等着做我的妻。” 难得的欢声笑语充斥,空青这时候默默的说了一句:“这不知道这会儿,景昀跟公主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云姒的笑容消失了。 彼时,东陵初阙跟景昀,还有珈蓝三人躲在草垛里面。 谁能想到,跟着人贩子好好走着呢,遇到了土匪打劫。 都说天灾之后就是人祸,那些打杀声络绎不绝。 东陵初阙忍不住小声开口:“还好咱们跟人贩子一起走,不然这会儿跟这帮土匪打斗的就是咱们了。蓝蓝别出去,让这些天杀的人贩子再打打,给咱们挡挡刀。” 珈蓝低头啃了两口馒头,从缝隙里面看出去。 刚才正准备吃饭呢,就打起来了。 景昀伸出手抢了珈蓝半个馒头,珈蓝刚想要开口,右手的另一半个,被东陵初阙抢走。 珈蓝:“什么人啊。” 东陵初阙:“咱们这个搭配以后就叫那个东蓝景,霸气!排名不分先后。” 景昀兴奋的将要开口。 就在这时候,草垛子忽然被人贩子一脚甩过来的土匪撞倒,露出三张迷茫的脸来。 霸气东蓝景:“……” 这会儿几个人贩子死的死,伤的伤,还剩下五个,看着都被杀了一半的人,气的骂娘。 “行了,不是还有这三个吗,在这里把这三个人卖了得了,免得夜长梦多。你看这么多人,都被杀的只剩下这三个了。” 死伤无数,人贩子也是没了耐心。 珈蓝猛的站起来:“不是说送去帝都皇宫里面做太监吗?” 刚开始他们还庆幸,搭了一趟顺风车。 谁知道,现在就地就要被宰。 大当家擦着脸上的血,狠狠的在地上啐了一口:“谁有功夫把你们送去,没看见我们死了这么多人。早点拿到银子才是对的,在这种地方,少点就少点吧。” 另一个看着东陵初阙跟珈蓝开口:“卖去煤窑吧,那里虽然只收女人,但是长得漂亮的男娃也要,到时候让他们当小倌,梦上脸,谁知道是男是女,那些矿山的男人只顾着发泄,爽就完事儿,也收男的。” 三人瞪大眼睛。 做梦都没有想到,好好的一趟,说好去当太监,结果要被卖在最下等的妓院! 景昀刚要开口,一把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你们最好别玩花样!” 除了这么大的事情,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了,更是没了耐心。 景昀能屈能伸,小好汉不吃眼前亏:“好!” 这时候,珈蓝想要动手。 东陵初阙扫了一眼地上那些被拐卖的人无辜的尸体,她按住珈蓝。 这些人跟土匪打都能赢,现在珈蓝一个人还拖她跟景昀,肯定会受到制约。 东陵初阙示意珈蓝稍安勿躁,谋智为先。 且,人贩子,得进人间地狱才行! 东陵初阙哭唧唧:“各位大爷别伤我们,我们听话,只要活着,我们去哪里都行,我们自己走!” 看着人贩子笑出声,东陵初阙眯眼。 等会儿她就把这些人贩子骗去窑子,都卖煤窑子里,换了银子好上路! 第1731章 东陵小锦鲤,成功卖掉人贩子 煤窑这里都是一些底层的男人光顾,这里的姑娘死病的多。 毕竟那种事情,男人不爱干净,受罪的是女人,男人高兴了,受罪的是女人,基本上受罪的都是女人。 东陵初阙当然也听过男人跟男人的事,但是这会儿亲眼看见那些瘦弱的小男人们被癖好与众不同的男人带走,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她转头看向了大当家他们。 一个个的都倒在了地上,全部不能动弹了。 景昀还小,做什么事情都难让人防备,所以他刚鞍前马后的给这几个人倒了水,喝下去之后,八个人贩子,前脚刚把他们三个送到这,后脚就都倒下了。 珈蓝这会儿磨牙,问东陵初阙:“公主,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景昀:“我以前跟妹妹在北域的时候,娘亲不给我们银子花,我跟妹妹把她养的小羊带走,跟着十一去卖过小羊。卖人应该跟卖羊差不多吧,就看看牙口啊,扒拉衣服看看长的全乎不,应该挺简单的。” 东陵初阙拉住景昀,想了想:“等会儿,看我的。” 这时候买卖的老鸨子出来了,看见了东陵初阙他们,心中不知道是有多高兴。 走进一看,马上人横七竖八的人。 去叫老鸨子出来的那个,跟人贩子为伍的小马夫,看见这种情景,刚想要叫唤,结果珈蓝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身后,给了他一个手刀。 老鸨子大惊失色,还以为遇到黑吃黑的。 东陵初阙笑着拱手:“妈妈别害怕,我们不过是小小的生意人,就是怕有人胡乱开口说话,所以……一点小生意,你看看里面的那几头肥羊值多少钱。” 此时完全收了那玩闹的嘴脸,东陵初阙身上的那股独属于一国公主的威压,才渐渐显露。 老鸨子一看就知道东陵初阙几个非同一般,做这行的,本来就是黑生意,别的他们也不会过问,只走过去,让身边的几个大汉上去验人。 都是扒了衣服,一个个查验的,就像是猪狗一样,丝毫没有尊严。 东陵初阙眉头一挑,不屑的一开眼,看了那几具白花花的肉,没得叫人做噩梦。 景昀却是一脸有兴趣的看着,珈蓝把他小脑袋掰过来,他还转过去说:“看看,以后好学习怎么卖人。” 东陵初阙趁着老鸨子没看自己,低头快速的跟景昀说:“看完了回去跟我们说,分享心得感悟,增加下一次行走江湖的经验知道不!” 马上直起身,又恢复了那装模作样的冷酷样子。 等着检查好了,老鸨子听了手下人的回禀,才道:“这么说的话,这几个人还是几个练家子呢?” 身上的伤,还有手上的茧子,都可以判断出来。 东陵初阙咋舌:“妈妈好本事,好眼力。这几个人,带去之后,挑断手筋脚筋,做什么都成。” 人贩子,不得好死! 老鸨子笑眯眯的开口:“五十两钱。” 东陵初阙忍不住皱眉,看向了珈蓝,皱着脸小声问:“五十两钱是个什么钱啊?”语气里都是嫌弃。 珈蓝摇摇头,也是一脸迷茫跟嫌弃:“不知道哇,云大夫给咱们的,都是几万金的银票呢,以前咱们在东陵,都是用小珍珠做交易。来到了大周,有专门的婢女采买,五十两能买什么东西?” 两人相视一眼,摇摇头,低头看向了景昀:“你知道吗?” 景昀更不知道。 他也是个只会花钱的。 但是,他伸出五根手指:“五个铜板可以买一串糖葫芦。” 他当初就是买糖葫芦走丢了,被陆鹤当成了嬴棣带走了,提前见到了父亲,嘿嘿。 战场上一个普通的士兵死了,抚恤金能拿到十两,五十两够普通人家高高兴兴过上三五年的。 不过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等着老鸨子把银袋子拿来,东陵初阙装模作样的掂量了一下重量,指着地上的马夫:“这个也给你了,算多少银子?” 老鸨子看了一眼:“这等男货色,也就三十多吧,年纪又老,牙口也不好,而且皮肉松垮,那活儿瞧着也腌臜,长相不怎么了,肚子大,身体不够匀称。不要,我们煤窑虽然下等,可是也不是什么货色都收的。你非要卖的话,顶多五文钱。” 这时候,被捆绑好的马夫睁开眼了。 刚好听见自己值五文钱。 就一串糖葫芦的钱! 东陵初阙嫌弃的看着那为虎作伥的马夫,大手一挥:“卖了!” 马夫嘴巴里面被塞了东西,呜呜的叫个不停。 看着那些人贩子,大当家他们,连土匪都能打跑的厉害人,这会儿一个个的被跟捆牲口一样的捆了起来。 他害怕的要命,在看看东陵初阙他们,怪不得一路上这么乖,感情是利用他们这些人上路,等他们没用了,卖了换钱。 心真黑! “呜呜呜!” 老马夫吼叫。 大当家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被五花大绑。 刚要挣脱开,老鸨子手底下的人知道他是个练家子,直接在他手筋脚筋上快速给了一刀。 疼的他就算是被捂着嘴,也大声的喊叫了起来。 景昀一脸的心疼:“真可怜啊……” 他大步走过去,指着大当家,问老鸨子:“这个算多少钱嘛?” 老鸨子瞧着景昀好看极了,心情也不错的跟他说:“怎么,你这孩子,还想要把人都输回去不成吗?这个,就五两银子。年纪大,但是身上的肉不松垮。瞧着啊,还是雏儿呢!” 东陵初阙小脸一红,伸手捂住景昀的耳朵。 景昀还是听见了,问东陵初阙:“东哥,啥是雏儿?” 珈蓝也是一脸的不自然。 老鸨子打趣儿:“瞧着二位哥儿年纪还轻,对这些倒是听懂的。我们这里面也有姑娘,要不要来几个,耍耍?” 珈蓝非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用了,我们平时也是在书上看过一些。” 景昀:“啥书?什么书?我看过嘛?你们什么时候看的?为什么不给我看?写什么了说什么了?给我看看!” 第1732章 云令政醒来:南绛呢?(姒si第四声) 东陵初阙一脸惊吓,伸手捂住景昀,不小心只是捂住了他的脑袋。 景昀一脸探究的表情看着众人,云姒让他上学的时候,他都没这么认真。 东陵初阙狠狠的用手肘推了一下珈蓝,珈蓝立即收敛表情,小声道:“还不是你看了让我看的!” 老鸨子笑出声来,抬手吩咐:“好了好了,两位哥儿带这弟弟,都是脸皮薄的人,我就不说了。只是这前路凶险,两个哥儿一路小心。我多给你们十两银子,全是咱们的缘分了。” 东陵初阙一愣,看向了那老鸨子梅十三娘。 这是……看出她们是女子了? 眼睛好毒啊! 梅十三娘把小包袱递给珈蓝,跟东陵初阙说:“这六十两银子不要乱花,足够你们雇马车,去帝都了。” 景昀小声哔哔:“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帝都?” 梅十三娘摇着扇子:“我活了四十年了,什么人什么样子,我清楚。两位哥儿,有缘再见了。至于你们送来的这几个男畜,放心罢了,我这窑子里面,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东陵初阙隐约的发现,这十三娘好像还认识这人贩子还是怎么着? 年头一转,要是不认识,哪有专门朝着这里来的道理。 马车上,珈蓝说:“肯定是认识的,那十三娘人还怪好的,我折头的时候,听见十三娘叫伙计,说是把他们手筋脚筋全部挑断,衣服全部罢了了,说这些男畜没自尊,不要脸,扒了衣服也会跑,倒是不穿长记性。还叫楼里的姑娘来认认,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开妓院是没法了,人得先想着活着才能考虑其他的。 但是开一个怎么样的妓院,做一个什么样的“妈妈”,这是可以选择的。 东陵初阙打开小包袱,看见里面六十两银子,原来六十两银子这么多,可以去一趟帝都。 她可爱一笑,伸出一只手:“我,东陵初阙,东陵小锦鲤!” 驾车的珈蓝转头,伸出手搭在了自家公主的手背上:“我,叶珈蓝,东陵小锦鲤第一狗腿子!武功高强!” 两人看向了景昀。 景昀没想到她们两人玩儿这么尬的,他都没有准备好,想了想,畏畏缩缩伸出手,用一种很不是能看肯定的语气开口:“我,景昀……一个小写的人。” 东陵跟珈蓝一愣,笑着握住了彼此的手,开开心心。 这时候,小包袱里面一个小册子掉出来了。 景昀眼疾手快,想要去拿了看。 东陵初阙看的那些东西多了去了,一看书名《金平眉》,就不知道不是什么正常书,何况还是妓院老鸨子给的。 她抢过来,转身翻开一侧:一个叫金平眉的女子,跟三个男人的爱情。 随便翻开一页,都是非常一些动静非常大的文字。 东陵初阙脸一红,没想到老鸨子送了一本春情话本子给她们。 珈蓝连忙接过来揣怀里。 东陵初阙按住要抢的景昀:“是关于女子的书,女子才能看。” 景昀一伙的看着她们:“当真?你们可不准瞒我,说好了,咱们青龙帮东蓝景什么都要相互分享的。” “能给你看,能不给吗?”珈蓝大声问。 这是不能给啊。 她们也是十一二岁,出宫到处去看大臣家的丑事,在一个小妾房间里面发现了一个春情本子,从那时候开始,两人就开始不一样了。 景昀被糊弄过去了。 珈蓝忍不住问:“公主,你这些天还做梦吗?” 东陵初阙险些把这事儿忘记了:“做了。” 珈蓝:“什么梦?展开说说?” 她甚至翻开了金平眉,看看能不能找到对应的。 书里没有那样污浊的描写,写的听骚动人心的。 东陵初阙按住珈蓝:“没有梦见那个男人了。” 这几天,都没有梦见,东陵初阙觉得,这阴桃花,也就要这么过去了。 - 此时,边域。 众人到的时候,云承祖已经连续熬了好几日,昼夜颠倒,旁人休息的时候他没有撂下手上事情。 旁人醒了,他只能稍微闭眼一小会,又要督促百姓跟士兵清雪,重塑城池跟战后的家园。 看着霍影带来的药,云承祖问:“只要给二弟吃下去,他就能活?那个巫族女子可有来呢?” 霍影摇摇头:“圣女南绛已然断了情爱,永远不会记起首辅大人,这药,就是她吩咐带来的。” 云承祖沉吟了一瞬,只是嘲弄:“二弟从小就很聪明,也是太过聪明,以为事事在握。万事可修补,为人心不能。也是时候,让他尝尝看,掌控之外的事情了。” 霍影只要一想到当初看见南绛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就觉得大将军所说的再对不过。 “九爷呢?” 看着药被喂下去,云承祖方才询问。 “我家主子先行,只要首辅大人好起来,顺着他走过的路过去就行,也是为女君大人开路。”霍影计算着时间,只要一盏茶的功夫,云令政就能醒来。 云令政虽然沉睡不起,只是面容依旧清隽俊美。 醒来,又不知道会是什么事了。 霍影是不想同他说关于南绛的事情的。 云承祖听见“女君”这两个字,只觉微妙,不禁问:“九爷的意思,是要把西洲给小六来管管看?” “是。是她斩下了明帝的头,这次能成,也是因为她,她功不可没,不能不被人看见。而且我家主子说了,女君的治理理念,很不错,是能延续万世之法。他想,先让她用西洲来练手,若是可行,大周也效仿。希望天下,长治久安,再无争端。” 云承祖迟疑了一瞬,又笑道:“只怕是难,女子的路难走,男人会不服她,女人也会不服她。男人会站在明处拦她,女人会站在暗处嚼舌刻薄。” 霍影没有争辩,只看着云承祖。 云承祖当即知道了什么意思,朗朗一笑:“九爷真会算啊,我们云家的人,的确可以为小六护航。那些人服不服无妨,少年帝王登基,靠的也不是本事,而是血脉。小妹做了那样多利国利民之事,又有治世之才,当扶上位。” 之后,嬴棣便是这天下共主,他们这些做舅舅的,只会更加竭力为自己的亲外甥扶住龙位。 总归,他们云家也是得好的。 此时,床榻之上。 云令政缓缓睁开眼。 如无尽黑暗之中终于寻到了光明,他思绪渐渐清明,看见了云承祖跟霍影。 起身,没别的话,只扫了一圈屋子,没见到他想要见到的人。 “她呢?” 南绛呢! 第1733章 二哥睁眼,南绛插翅难逃 霍影沉默了一瞬,才开口:“救了首辅大人的药,是大人的六妹妹拿回来的,至于南绛,我便不知了。” 云令政朝着霍影看去,他到是不相信这话了。 左右,是霍影跟南绛他们的情谊在,所以不愿意说。 云承祖睨了一眼云令政,方才笑着开口:“好歹你也是醒来了,现在回帝都去,很多人很多事情还得等着你去解决。” 云令政有一瞬间的沉默,看向了云承祖。 大哥还是那个样子,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没有变化。 他起身,面上看不出什么差别,好像刚刚那个问南绛去处的人,不是他云令政。 “我现在就启程。” 受试者所有的东西,云令政感受着身后的那股痛处,在想到了那一天。 南绛不是第一次,她的身子给过给旁人。 在他心中有她的那一刻,她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刀。 看着自己先前染血的衣服,云令政轻嗤,将所有东西扔到了火堆里面,甚至连先前给南绛布置好的那些信件,也一并烧去。 唯一的一样东西,是南绛的发簪。 她喜欢用简单的东西,头上总是簪着一支木发簪,很简单的样式。 唯有这一根发簪,云令政没有销毁。 沉暗的目光微微一凝,骨节分明的手紧握住发簪的一瞬,云令政不屑轻嗤笑:“你能躲到哪里去。” 以为躲起来,就能让任何人都找不到她了吗? 一切整装齐备,云令政也在这时知晓了白添灵的事情,问声,也不过应了一声,根本没有什么惊讶或者意外。 “已经发生的事情,说起来也是无用的。至于白添灵,等把西洲的事情办完再说吧。” 霍影开路,他们开始朝着帝都的方向去。 云承祖依旧镇守边疆,看着他们远去,慢慢收回目光之后,他抬眼看了一眼西垂的落日。 今日开始,算是有个可以休息的时间了。 天色昏暗,东陵初阙总算是遇到了云姒。 看见三人都好好的,他们也算是放心了。 景昀一股脑扑倒了云姒的怀里,仰头干嚎:“这一路可把娘亲你想死了,娘亲,你不会怪我吧?” 那找打的留言,景昀现在还记得,要是现在不买点惨,等会说不定会挨打。 云姒看着景昀露出了和蔼的微笑:“等会去看我怎么收拾你这小子的,真皮。” 看了一圈,三人都没有受伤,还听说他们把人贩子老巢给端了,云姒也是心有余悸。 珈蓝拍了拍胸口:“怕什么,我天下第一!” 云姒沉默了一瞬,看着三人叹了口气,指着前面的客栈,说:“好了,咱们好好休息一天,等明天天亮了之后,咱们就出发。” 这三人是混的铁一般的了,听见这话开心的不行,冲着进去,东陵初阙:“要一桌上好的宴席,要海鲜,要肉,什么好吃的上什么,还要最好的厢房,要洗澡水,什么都要!” 云姒不禁失笑,南绛忍不住开口道:“阿姐,我觉得小公主是真不错,吃得了苦,享福的时候也会享福,一点不矫情。而且,很聪明,又机灵。” 这边是富贵人家,用金银一切,富养出来的女孩子了,刚出生,就赢了很多人,见过许多的世面,又是有无数的启蒙老师教授,普通人很难跟东陵初阙相比。 躺在了软乎的床上,东陵初阙洗的干干净净,终于是吃饱了睡觉了。 上次做了两次春情美梦,后来就没有怎么做过,她觉得那是偶然。 这会儿躺在床上,她还跟身边一起睡觉的珈蓝说:“等去了帝都,我就找找看,帝都有没有适合我的驸马。” 珈蓝拉了拉被子:“公主,咱们不要云大将军了吗?” 东陵初阙忍不住叹了口气:“可能是没有什么缘分吧,你看着一次又一次的错过,算了,给别的男人一点机会。这世上的男人这么多,我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又不是傻。” 珈蓝觉得这也有道理。 这么想着,她把那本小黄书拿了出来。 伸出胳膊,捅了捅东陵初阙:“公主,看我藏了什么好东西。” 东陵初阙一看,嘻嘻。 她翻过身子,两人一起,跟从前的任何一次一样,开始看。 “这书真的哪里都好,就是市面上的太少了,据说是违法的,不让在市面上卖。好在黑市能够找到,但是有些笔者写的太难看了,荤的要命,我就喜欢这么唯美的,嘿嘿!” 这就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了。 两人看的真的不要太开心。 珈蓝忍不住问:“公主,做那种事情,真的这么开心吗,怎么上面写的跟要晕过去一样。” 东陵初阙脸一红:“我哪里知道,我……我也没有,你怎么如此不知羞,怎么什么都要问。” 好奇宝宝珈蓝:“可是,人都是这样来的啊,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云大夫说了,男女之事,天理人伦,自然法则,就是那花,也是这样生长结果的。公主,你之前不是做梦吗,你梦里没有梦到吗,这几天梦到了没有。” 东陵初阙摇摇头:“现实生活里没有做过的事情,梦是梦不到的。” 两人放下小人书,仰头看着床幔,东陵初阙忍不住开口:“以后会嫁给一个什么样子的男人呢,他会不会对我好,希望别图我的钱。” 毕竟,她真的有一座金山银山,吃十辈子都吃不完的。 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的,两人睡着了。 梦里,东陵初阙穿上了一身嫁衣,美的不可方物。 十七岁的小姑娘,身子发育的不算是完全,但是她本就生的美,身子也养的好。 浑身上下,无一不美。 刚要揭开盖头的时候,身子忽然被一个男人按住。 盖头一掀,东陵初阙不知今夕何夕,顺从的依靠在床榻上,轻声唤了一声:“夫君。”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笑起来,好听极了。 贴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只感觉身上的衣服被他很粗暴的撕开,自己却一点也不害怕,仍有他摆弄自己。 他的动作粗暴又带着怜惜,抚弄着她的身子,搅弄的她叫起来。 “夫君,夫君……” 第1734章 小公主与大将军共梦,萧天策要娶南绛为妻 她看着男人高大的身躯覆盖在自己身上,握着她的手,让她触碰他壁垒分明的身子。 东陵初阙害羞的紧,想要用被子拉起盖住自己的身子,却被男人扯开。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别遮,让我好好看看。” 她好听话,含羞带怯的让他看自己。 每一寸的触碰,他都俯首在她耳边,说着那些羞人的话。 就在最后一刻,他们将要成真正夫妻之时,东陵初阙忽然醒来。 珈蓝这会儿跑过来:“公主你醒来了吗?” 东陵初阙的身子微微颤动,又做梦了,她又……又梦到了…… 这次她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身子,真的好硬朗,指尖似乎都残留着那种感觉。 “醒了……” 东陵初阙开口,忽然就发现自己嗓音也是不正常的。 很柔很软,像是被水浸润过,媚态极了。 珈蓝在外,听见这声音,不知怎么,脸都不由自主的红了。 她走过去,就看见东陵初阙抱着被子坐起来,眼角氤氲着一抹粉色,媚眼如丝,摄魄勾魂。 “公主,你这是……”珈蓝一个女子,看了都忍不住脸红。 她一直知道自家小公主长的极美,美到任何词汇,在她身上都黯然失色。 甚至,连头发丝儿都是美的,当真是绝世美人,古今罕有。 可是此时她指尖偷着粉色,柔媚的样子,让珈蓝脸红,也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看着东陵初阙撇撇嘴要哭,连忙过去坐在床边要哄:“公主你怎么了?” 呜呜呜,她的小公主真的好漂亮啊,当初珈蓝她就是因为看见了才五岁的小公主好看的要命,她从刚开始不同意进宫陪她玩儿,到恨不得每天黏在她身上。 是看着她的脸,都能下饭的程度,一点不夸张! 东陵初阙一头扑在了珈蓝的怀里:“我完了珈蓝,我那个……阴桃花找上门了,我要死了……呜呜呜,你还记得我的小金库在哪里吗,我死了之后,你记得帮我花完,别便宜别人,我信任你了……呜呜呜……” 真的哭的好惨,不为了别的,就为了现在这身子,甚至都残存着男人触碰过的余韵,她甚至都不敢去想,现在身子底下成了什么样。 好羞。 “又做梦了?”珈蓝不敢置信的看着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点点头:“做梦了,这次看见了那个男人身子壮硕,好高大,把我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一个小猫一样。” 珈蓝好气:“你没有反抗吗?” 东陵初阙脸一红:“我……我在梦里,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反抗?你在梦里反抗成功过吗?梦里的东西,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要是能控制的话,还有噩梦这一说吗? 珈蓝咬牙切齿:“公主,你别怕,等回到了帝都,咱们找个高人做做法。把那该死的鬼桃花送走!” 东陵初阙点点头:“我会不会到帝都就已经被吸干精气了。” 珈蓝看着东陵初阙,这会儿即便是哭过,也是惹人怜爱,美好极了。 更像是被滋润过,一天比一天还漂亮。 珈蓝抿唇,不敢说———万一是鬼先死呢? 她只能开口:“不会公主,我看你现在状态挺好的,不如你照照镜子。” 东陵初阙看见镜子之中的自己,忽然之间明白了书里面那句“被男人狠狠疼爱过”,“被滋润透了”这是什么意思了。 她自己都羞于看自己。 “蓝蓝我要点水洗洗身子。” 东陵初阙放下镜子,不敢去想自己内裙的不同。 等她收敛好自己,下了楼,云姒都已经把那些东西全部弄好,吃饱了就可以上路了。 帝都路远,这样一只走了一个月,东陵初阙睡的昼夜颠倒,倒是没有在梦见那些事。 终于到了帝都,云姒才进城门,就看见了在不远处等着迎接他们的嬴棣,明明跟景昀是双胞胎的,结果现在,嬴棣个头高了些,他们也开始长的有些不一样了。 看见嬴棣,景昀高兴的不得了,冲上去一把抱住嬴棣:“哥我好想你,呜呜呜呜。” 嬴棣不由一笑,伸手摸了摸景昀的头发,让他松开之后,才走到云姒跟前,抬手行礼:“母亲一路辛苦,儿子准备了许多,母亲且随儿子来。” 云家二老的棺椁到底还是送回来了,就安葬在了云家的祖坟。 原本大家都以为云家是要没落了,可云家二老的死,换来了云家再登新高度。 众人这就要跟着一起过去,萧国公府忽然来人:“公子!” 远处的马车上,国公夫人远远的探出身子,朝着萧天策挥手:“儿啊!” 萧天策一走三年,这次是他第一次回京。 云姒他们随着看过去。 萧天策也朝着国公府马车那里挥手,他转头看想了南绛:“南绛,你现在跟着我一起过去,见见我的母亲吧?” 南绛摇头:“现在风尘仆仆,终究不太好。等你跟你家里人说了,我再去,也不至于太突然,让他们每个准备。” 南绛是真的不同了,考虑的周详。 云姒心中感慨,却是在萧国公夫人身边,看见了一眼娇俏的女子,那姑娘看萧天策的眼神里有期待跟眷恋,很是不同寻常。 萧天策没发现,他眼里没别人。 只是南绛这么说,他也觉得对:“好,那你先去,我跟家里人说好了之后,再来接你去见他们。” 这会儿,东陵初阙他们已经跟着天枢几个人先去了。 听说是萧慈就在云府等着他们,珈蓝都要跑起来。 马车那头,萧国公夫人因着身份,不能失态,只是掩面哭泣:“终于回来了,好好的回来了。” 她身边的女子安抚:“姨母不要哭,表哥回来是好事情啊,而且,我听说表哥现在已经是副将了呢,这也算是给咱们国公府争光了!” 萧国公夫人擦着眼泪点头:“这小子真让人操心,这次回来,一定要尽快把你们的婚事办了,让你怀上我们萧家的孩子,如此,随便他到哪里去,我再也不管他。” 女子脸上一阵羞赧:“姨母说什么呢……只是我刚才看表哥跟六小姐身边的人说说笑笑,很是亲昵,不知道是不是……” 萧国公夫人刚要说话,萧天策已经过来了。 她朝着萧天策招手,上下打量:“把母亲担心坏了,你的未婚妻子,也担心坏了!” 萧天策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什么未婚妻子?” 第1735章 让南绛跟云姒断绝关系才能嫁萧天策 萧国公夫人笑着指了指身边的人:“你这孩子,连你的表妹都忘记了吗?” 萧天策还想要问什么表妹。 根本不记得了。 转头就看见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含泪看着自己,娇滴滴的喊了自己一声:“表哥~” 萧天策张口就说了一句:“你谁?” 是真的不记得。 这一舜,人十七八的姑娘家,心都要碎了,看着萧天策,又看了看自家姨母。 国公夫人气怒:“你这孩子,从小跟你一起玩儿到大的小表妹你都忘记了吗?” 她到底是顾及一个女儿家的脸面,把萧天策拉倒了一边,小声说:“嘉锦啊,叫我一声姨母,她的娘亲,是我的姐姐。这你都忘了,你怎么回事,小时候,还一口一个说是要娶你嘉锦表妹呢。” 萧天策朝着杨嘉锦看过去。 他都出去好几年了,哪里记得:“什么娶媳妇,那不都是小时候的事情吗?还有,我人都不在帝都,你们怎么给我订的婚事,我都不知道。” 国公夫人开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嘉锦从小就跟你认识,而且杨家现在获罪,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从小爱慕你,你千万不能辜负她。这些年,她就这么一天天的等着你。” 萧天策的心都沉了一半儿:“我没有让她等我,母亲,这是你们自己私自给我订的婚事,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可能辜负她!” 南绛是他拿命求来的女子,他绝不可能辜负。 国公夫人脸色一暗。 这个时候,杨嘉锦走过来,娇滴滴的问:“表哥,刚才你在马上,你旁边那女子是谁?” 萧天策看着杨嘉锦。 什么狗屁的婚事。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都是狗屁! 他在军营里面生活了那些年,身上也多了些兵鲁子气,尤其是还跟在云承祖身边。 云大将军是个最不守规矩的,他更是耳濡目染。 此时看着杨嘉锦,萧天策直接开口,没有半点隐藏:“那是心爱之人。” “什么?”杨嘉锦差一点站不住。 刚才萧天策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有看见她就算了。 现在居然说是有了心爱的人。 那她算什么? 这一场婚事算什么。 杨嘉锦几乎就要晕过去。 还是国公夫人拉住,才勉强站稳:“嘉锦,你不要着急,姨母会给你一个说法。” 说罢,国公夫人沉了脸,吩咐萧天策:“你爹等着你,你先跟我回府,家里很多事情,关于你的婚事,咱们好好说,这里不方便。” 到底是百年之家,是要脸面的。 这会儿也不在外面闹。 此时,云姒他们早就到了云家门口。 从前显赫无比的云家,在失去二老之后,更加鼎盛,更显辉煌尊贵,丝毫没有落败之样。 这都是二老,还有他们这些云家的儿女,一步步走出来的大道。 只是让云姒没想到的是,还没有进门,出门来迎接自己的,居然是萧慈。 “又见面了,云姒。”萧慈笑容大方明媚,英气十足的面容带着干净爽利的,一身青灰色男装,行动之间,让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眉目之中多了爽朗跟锐利,女子之中,难寻此气度。 云姒笑着迎接上去:“我好想大将军!” 今时今日,萧慈同云承祖齐名,守疆开土,是万里挑一的名将。 萧慈拥抱她,看想了南绛,见南绛跟从前不一样了大约猜到了点什么。 人只有经历鲜血洗礼,才会脱胎换骨。 南绛此时,便是脱胎换骨。 “大将军在这里啊。” 此时,里面撒欢似的跑出来三个人。 不是东蓝景还能是谁。 冲到了萧慈的跟前,像是看着珍宝一般,簇拥着萧慈进去。 到不像是迎接云姒他们,像是迎接了萧慈。 空青小声开口:“慈卿大将军怎么不在萧家,而是在我云家。” 天枢道:“她跟萧家断绝了关系,从此之后,再也不是萧家人。之前她不是还嫁给了一个窝囊废吗,早前上帝都,在客栈,那夫家一直在闹,说是让慈卿大将军回去,为她的儿子生儿育女,什么玩意儿。直接被四公子打走了。” 云姒:“四公子?四哥吗?” 这些年,真的很少见这位四哥。 云家四哥,云墨裴,跟云家那位远离红尘是非的云家三公子,现如今入了大周,上了青鸾山灵隐寺的西洲国师云衡渊,是双胞胎。 云姒听说,这一场战,四哥在其中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但是在此之前,四哥一直是一个风流不羁的形象,更要紧的是,四哥这些年游历八方,根本不涉朝政。 这么一想,云姒瞬间就明白了。 “所以什么不涉朝政,是怕云家树大招风,他自己断了羽翼,离开西洲,到处游荡,还到处眠花宿柳,甚至四处不定,为的就是见识各国情况是吧?” 她就说,云家怎么会有不成的子弟。 见到天枢点头,云姒这才笑道:“怪不得当初大哥要留四哥在军营,原来是因为这啊。真是难怪了……” 游历八方,实则熟悉各国情况,想要打起来,算是知己知彼。 只是,四哥身后还有什么,能让大哥都留了他,云姒就有些不得而知了。 所有人欢欢喜喜的进去,还定了日子,等着大家齐全了,就一起去祭拜二老。 二老能归家,也是不寂寞了。 萧慈这会儿听了一耳朵,说南绛的事情。 不免的有些担忧的看像了南绛。 西洲本就礼法森严,别说是女子出去经商赚钱,就说南绛的身份,萧家的人都…… “放肆!” 萧天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勃然大怒。 他依旧不改初心,看着国公爷:“此生非南绛不娶。” 杨嘉锦已经哭着出去了。 国公爷跟国公夫人这会儿看着萧天策,气的脸色铁青。 国公夫人开口道:“什么巫族圣女,就算是公主,那也不行。你已经跟嘉锦订了婚事,怎么能毁约,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的表妹,她为了死守那么多年。” “这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是你们自己定下的。母亲,当初儿子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兵时,差一点死在了战场上,是南绛路过救了我。救命之恩,怎么说,也不能让你对她这么不尊重。”萧天策固执的看着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起身,直接给了萧天策一巴掌:“那个南绛什么都没有,好……你表妹也是什么都没有的,这点就算了。我就问问你,你口中的那个南绛,能不能跟云姒断绝关系。” 第1736章 南绛,你愿意为了我,小小牺牲一下吗? 萧天策像是没听明白:“为什么要跟云姒断绝关系?” 国公爷开口:“你弟弟死在了云姒的手上,这笔账,我们还没有算呢。你现在又跟南绛牵扯在一起,你是先要我们这个家,都散了不成?” “萧子翼的死,是他自己执念太深,自作自受,跟云姒有什么关系。真的要算账,那也是萧家欠了云家的。”萧天策话才说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西洲重孝道,他跪在地上躲无可躲。 国公爷气的手都在发抖:“现在云姒有大周摄政王做靠山,又有一帮哥哥依靠,自己又有那么一支军队,她还亲手斩杀了明帝,甚至到处开医庐,想要垄断所有医药行当。这种女子野心勃勃,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女子典范。你口中的那个南绛我之前也见过,什么人跟什么样的人。” 萧天策开口就要反驳:“南绛她……” 国公爷抬手,打住萧天策的话:“既然你非要娶南绛也不是不行,天下就没有女子抛头露面的说法,她既然要嫁入我们萧家,就要守规矩。老老实实的在内宅,相夫教子。嫁给你,就是我们萧家的人了,我也不是会看门第家世背景的人,她之后就跟她的族众无关了。干干净净嫁进来,就无所谓这些。” 萧国公看着萧天策。 萧天策拧眉问:“当真吗?” 国公夫人着急的走过来:“那嘉锦怎么办?” 萧国公看向了她:“当初我就跟你说过,不要定,是你自己不听,你自己心疼你的侄女。现在这些后果,也应该由你们自己承担。嘉锦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我也是看见的。之后,我会做主给她找一门好亲事。” 说罢,他看向了萧天策:“找个时间,把南绛带来我们看看。我说的这些,你也要转达给她。我们萧家的门,好进,只要规规矩矩就行。你看你的那些嫂子们,哪个进了萧家的门,会不开开心心。” 在萧家宅门之中,相夫教子,公婆疼爱,丈夫疼爱,这是每个女子的梦想。 这样顺遂的一生,更是很多女子渴望不求的。 萧天策隐约有些心动。 只是,让南绛放弃从医,放弃巫族可能吗? 她一个女子,总归是累的,难撑起巫族这么大的担子,舒舒服服的在府里享受人伺候,给他生儿育女,比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好…… 念头一转,萧天策起身:“我去寻。” 看着萧天策出去,国公夫人才开口:“老爷,您这么说是为什么,那个南绛实在是上不得台面。那个云姒,也上不得台面。看看她一个女子这么疼折腾,跟她在一起的都是一丘之貉。而且,咱们那个不孝女,萧慈,现在也跟云姒那种人混在一起……这简直是不成体统。要是让云姒身边的人进门,我都不敢想,萧家会变得怎么样的乌烟瘴气。” 萧慈的事情,实在是让二老如鲠在喉。 萧国公此时闭了闭眼:“我刚才接到了消息,说是大周摄政王如今跟首辅大人正在回来的路上。其中有不少的人暗杀他们,都死的干干净净。摄政王拿下了西洲,如今文有云令政,武有云承祖,粮草有云江澈,定国运,有云衡渊,军师云墨裴,甚至,就连那云姒,一手医术出神入化,身边更有无数能人医师,加入了她的济民堂。” “这样庞大的势力,简直稳固如山。那南绛,虽然是巫族之中的人,听说巫族被南汉灭了,可也只是主族群,不是所有巫族人。圣女在一日,巫族就有重生之时。南绛跟云姒他们交好,现在让南绛进萧家的门,比让天策娶你的什么侄女,好上数万倍!” 国公夫人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想的这么长远。 而且,娶了南绛,完全是百利无一害的。 “那巫族圣女南绛是什么地位,你知道吗?”国公爷早就打听好了。 看着自己夫人那什么都不知道的内宅妇人样子,他说:“济民堂三大首席医者之一,天下唯一会巫医医术的人。” 国公夫人忍不住开口:“只是会点医术而已,又有靠山。女子,最重要的,还是要找个男人依靠,为自己夫君的家族绵延子嗣。摄政王那样厉害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这样乱来。牝鸡司晨,阴阳颠倒,有违常理,将来这西洲在他们的手里,不知道会被霍霍成什么样子。” 她实在是不喜欢云姒。 一个女子,开医馆就算了,现在居然开成了垄断的存在。甚至女人,还想要掌权,听说是要掌西洲的权。 女人懂什么叫权力啊? 离经叛道……反正南绛要是非要嫁给她的好儿子,她是不允许南绛在跟云姒她们这种不守妇道的人往来的,免得被带坏了。 这么想着,国公夫人又想起来自己侄女。 想要问问国公爷怎么办,国公爷摆摆手:“这是你的事情。” 此时,萧天策找到了南绛。 因为九爷他们还没有到,下个月又是快要过年的时候,他们都开始欢欢喜喜的准备着。 云府上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就算是云家二老已经不在了,可大家面上依旧露着笑脸,想要让他们在风里,在天上,都看见小辈们过得很好。 甚至,还把牌位摆在正堂,让二老看看热闹。 权当……他们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去布置下一世的家了。 南绛这会儿正高兴,她不会包饺子,跟着空青他们弄。 听见萧天策来找自己,开开心心的转头:“来的正好,等会儿饺子下锅!” 萧天策面色有些不对,朝着南绛招手:“你跟我出来一下。” 萧慈就在东陵初阙旁边,东陵初阙跟珈蓝一左一右在她身边,跟前还坐着个景昀,一起包饺子。 此时看见这么一幕,萧慈的面色冷了下去。 她就知道,萧家的人不会同意南绛进门的。 可是看见南绛有利用价值,又舍不得丢弃。 她一身反骨,当初也脱了层皮,才从家里走出来。 现如今…… “南绛,我父母同意我们的婚事,但是有个条件。”萧天策看着南绛明艳的脸,缓缓开口:“你愿意为了我小小牺牲一下吗?” 第1737章 南绛直接策反萧天策 “小小的牺牲一下?有多小?”南绛笑着看着萧天策,没什么生气的样子,还跟萧天策打趣呢。 萧天策看着南绛的笑脸,沉默了一瞬。 南绛瞬间清楚,诧异的看着萧天策:“是不是跟你的家人商量没有成功?” 萧天策没想到南绛会这么想,那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南绛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他不会成功的。 只是萧天策摇摇头:“不是的。” “那是成功了一半儿吗,毕竟我现在也是个有价值的人。”南绛笑着自我打趣,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价值,很清楚自己的斤两 萧天策失笑:“南绛,我的家人说,如果我们要成婚也是可以的,但是你能不能放弃你的医者行当,不在行医。你也知道,你嫁给我了之后,就是我萧家的人,不能总是去外面抛头露面,这样对家族脸面不好。” 南绛忍不住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原来是这个啊。” 萧天策的眼神一亮:“这么说你是愿意的?” 南绛若是为他舍弃这个,他必然更加努力的为她去拼搏,给她挣来荣光。 谁知道,南绛摇头:“我不愿意。” 萧天策的眸光瞬间一暗:“为什么?你行医治病,很累。而且中途还要解除不少的男人,女子跟男子之间有男女大妨,对妇道有影响。而且,你要是舍弃这些,以后在萧家是很逍遥自在的,我的嫂嫂们,每个在萧家都过得很开心,真的。我父母是很好的人,他们就是看中礼仪。你要是不信,我带你去看我嫂嫂们,你问问他们,在萧家过得开心与否。” 南绛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我也相信你说的,你的嫂嫂在你家,过得很开心。没有翅膀的鸟,有了不用飞翔就能填饱肚子的地方,当然会开心。但是我不同,我有一双翅膀,我要飞。你折断我的翅膀,我们谈何开心呢?我跟你的那些个嫂嫂,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啊。我没有看不起她们的意思。” 后面的那句解释,尤其微妙。 萧天策为难的看着南绛:“可是你不想要嫁给我吗?” “萧天策,真的很对不住,因为我看见过最好的情爱,我懂了什么叫情爱。如我阿姐跟九爷,成婚之后,在一起了之后,能变得越来越好,爱到互为底气,这才叫情爱。甚至陆鹤跟空青,陆鹤六年前就爱慕空青,但不愿意束缚空青,早年就在自己医药箱刻下空青石,展翅白鹤口衔空青石高飞,未免让我们发现,甚至把他们的化形也都刻在了他的医药箱上。如果我跟你成婚,代价是折断翅膀,那成婚的意义是什么,两个人在一起的意义又是什么?我不明白。”南绛疑惑且清醒的看着萧天策。 萧天策沉默了,因为南绛很会说。 每一句,都说的那么正确。 最终,他只开口:“南绛,你爱我吗?” 南绛摇头:“我从来不骗你,我喜欢你,但是爱,还没有到。很多人会把喜欢误会成了,哪怕是当年的阿姐跟九爷。他们现在经历了那么多,阿姐说,那样才有资格说是爱。” 成全,就是爱。 爱,就是成全! 萧天策抿唇,看着南绛:“你不爱我,若是你爱我,就会心甘情愿的为我放弃这些。你放弃这些,我都会在战场上为你挣回来的。南绛,我会让你觉得值得。” 南绛眉头皱起来: “天策,你说你会为我挣……这话我不同意,你上战场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吗,怎么你喜欢我了,你的付出你的努力就是为了我了。难道没有我,你就不努力了?那你从出生开口就努力向上,难道也是因为我吗?我不喜欢你说这个话,要是你失败了,是不是也是说我了。我们还没有成婚呢,我好像就背了你家的债,让我觉得……不自由了,而且,这很奇怪。” 萧天策想要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南绛又开口:“你爱我吗?” 萧天策点头:“可给你命去。”他说的是真的。 萧天策说的是真的。 南绛也知道萧天策说的是真的,可是南绛摇头: “那按照你刚才的话来说,你爱我……你应该会愿意我放弃,而不是来劝我放弃,对吗?你刚才说我爱你,就会心甘情愿为你放弃。那你爱我,你能不能心甘情愿的为我放弃你的家人,或者说,为我去说服你的家人。” 萧天策居然无话可说了。 南绛的脑子清晰的让人没有半点退路。 就连这会儿偷偷出来的萧慈看见这,都心满意足了。 南绛这样的凤凰,凭什么去萧家那种地方? 一个把女子当成笼中鸟的地方。 可惜那些大嫂,没有自己的思想,还沾沾自喜,这样没有思想的人,就算是吃了多少苦,男人只要招手,都会开心的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上去。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她们,就是要翱翔九天。 萧天策想了想,南绛这话是说的对的。 他点头:“南绛,你会去跟父母说,你等我。你说服我了,我觉得你说的对。” 萧慈听见这话,只叹息。 自己这位家人,是真的付出了真心的。 只是南绛不好骗也不好哄。 她现在,跟当初不一样,现在完全是脱胎换骨,思路清晰干净。 南绛甚至摆摆手:“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去?” 真的没有把萧家的那些事情放在心上,要是放心上,就应该着急了。 萧天策心中苦涩,果然,最爱的人最被动,他摇头:“不,我要尽快把这些事情弄好。” 云二哥就在路上了,他不确定南绛的那些蛊虫到底有没有用,也不确定,云二哥会不会放过南绛。 唯有把南绛娶回来,成自己的妻子,他才能放心,才能安心。 看着萧天策就这么离开,南绛目送。 萧慈这会儿在门口堵到了萧天策,忍不住鼓掌:“好好好,很深情。” 这话听着阴阳怪气。 萧天策面色沉了下来:“你为了你自己,跟家人断绝关系,还差点杀了你婆母跟你夫君,现在回了帝都,你也没有去看看他们吗?” 第1738章 父母养你一场,你为了个女人跟父母决裂 萧慈嗤笑,仿佛没听见一样:“当初答应嫁给那种人,做了几个月的后宅女,我就已经还了养育之恩了。别拿这来绑架我,我原本就是没什么规矩跟道德的。” 云承祖身边出来的人,几乎各个都有点他的影子在。 没规矩,自己的规矩就是规矩。 萧天策此时看着萧慈:“家人养育你一场,怎么可能是你这样就还了的。萧慈,你不孝不悌,跟父母断绝关系,殴打婆母,打杀丈夫。现在是西洲还在乱时,等安定之时,便是要审问你的。到时候,你别求着家里面的人来救你。” 萧慈笑了笑:“老子军功卓着!开边域,镇守南疆,驱散蛮夷,攻天城,辅新帝,便是当初女扮男装为军将时,亦是正一品镇南大将军,就别说此次雪灾,我随云姒西下,立下功劳。审问我萧慈,这世间,谁配?那些跟你一样的男人吗?还是跟你的那些嫂嫂一样,每天在安乐窝里面,在男人的脚底下跪着的无知妇人?” 萧天策的脸色一变。 萧慈开口:“别去打扰南绛,她,你当真配不起,这样的人,也不是小小的萧家能安置得了的。她跟随云姒,且不说功绩,巫族如今没了长老,大巫师,她就是巫族之首,算起来,你真的一无所有。萧家那种地方,别害了她。” “别拿你自己的想法来绑架任何人,你不是她,我也不是你,凡事不想着解决,只想着一刀切。我会让家人同意她嫁给我,也会让家人接受她,让她展翅高飞!” 萧天策翻身上马。 他能,他一定要得到南绛! 这是他求来的女子,家人应该尊之爱之,南绛说服他了,他爱她,愿意为她付出,是他自愿给出的爱,他无悔! 萧慈看着萧天策远去,唇边勾出了冷笑。 此时她身后,传来了一声:“瞧着不太顺利呢。” 转头,萧慈就看见了云姒:“你又躲在哪里看好戏?” “这天底下处处都是好戏,我还用躲吗?萧慈,你后不后悔?”云姒意有所指。 萧慈大笑出声:“我萧慈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做过后悔的事情。哪怕是当初下嫁那个人,我也不曾后悔过。我当得起,我也斩得断!” 云姒点头:“好得很,你放心,之后的审判,有我在,谁敢让你不好过,我让他一辈子不好过!” 萧慈抬手,同云姒交握:“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小六!” 就在两人含笑之际,忽然之间就听见了门外的声音。 是…… 云姒眼前一亮:“四哥!” 当年未免云家位高权重,太过炙热,他自甘游戏人间,甚至为了不让皇帝忌惮,他撞成一个浪子,数年不曾回家。 就因为这样,他都没有来记得见二老最后一面,更甚者,这几年,都没有见过二老的面,尤其是蒋淑兰。 此番云墨裴去,便是拜祭二老的。 他眼底猩红,可见是哭过一场,如今一身月白长袍,风清月朗,是翩翩贵公子模样。 又因长相尤其俊美,甚至到了雌雄莫辨的程度。 云姒少见四哥,他跟三哥云衡渊是双生子切云衡渊如佛子,这四哥,居然如同谪仙一般。 一样的容貌,不一样的气度,当真绝妙。 “小六。”云墨裴走到了云姒跟前,眼角扫了一眼挪开进门去的萧慈,才道:“好久不见了,你是越发的不挑了,什么人都敢交朋友?” 云姒顺着萧慈的背影看去,萧慈已经走的不见了。 “什么意思?”云姒看着云墨裴:“四哥是不是对萧慈有误会?” 云墨裴:“萧慈此人行为浪荡,心狠恶毒,凉薄冷血,忘恩负义,这种人,是实实在在的小人,恶毒女子,你离她远些。” 云姒上下打量着云墨裴,忍不住嗤笑:“四哥你对萧慈是不是有什么偏见?她行事光明磊落,大方妥当,更是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护佑一方百姓。” 云墨裴挑眉:“什么偏见?我对这种人没有什么偏见。她的战功是她的战功,可是她人,的确不是一个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你别被骗了。” 云姒沉默的看着云墨裴:“你俩是有什么仇是吗?” 云墨裴:“哼,没有。” 他哼笑了一声,还想要说什么,转头看云姒一脸探究,都已经不隐藏的表情,他脸色一转:“要不要四哥带你去玩玩,咱们都好久没有见了。” 云姒:“去哪里?西洲什么好玩的?” “哎,四哥是什么人,你去收拾收拾,不然等二哥来了,咱们都不能去了,快点,四哥在门口等你。你别把这事儿告诉九爷,知道吗?”云墨裴冲云姒挑眉。 云姒心中觉得不对劲。 这四哥有点不对劲。 云姒:“我不去,我要回去吃饺子。” 她转身就走,云墨裴伸手提着他的后领:“吃什么饺子,你上辈子是个饿死鬼吗?云家家大业大,摄政王府好东西堆山码海,差几个饺子了?小六,把自己放开点,眼珠子就在那饺子上,你能有什么出息。走,哥带你玩。” 云姒连进去换衣服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云墨裴提着后领走。 嬴棣跟景昀这时候出来找,云墨裴低头看着嬴棣:“小子这么小的年纪,活的这般端正,走,舅舅也带你一起去。” 嬴棣不知道是上哪去,以为是要做什么,转头想要叫天枢。 云墨裴:“别去,碍事。嬴棣,娘亲舅大知道吗,这世上谁都会害你,就是舅舅不会,走,咱们长见识去。” 云墨裴提着云姒,伸手拉着嬴棣。 基本上景昀就被抓住大动脉了,跟在后面跑:“去哪里,我能带我两个兄弟吗?” 东陵初阙跟珈蓝。 云墨裴转头叫自己的亲随:“晚晚,把景昀弄上来。” 一个五大三粗,身高……云姒目测应该接近六尺的壮汉,跑着上来,一把薅起景昀。 不是……这叫……晚晚吗? 云姒看想了云墨裴,云墨裴冲着云姒颔首:“好地方,别说哥不带你去。家里有什么好玩儿的,乐子都在外面。你五哥赚了这么多银子,咱们帮着花点。” 云姒寻思,她之前是不是对云墨裴有什么误会,比如,他其实真的挺向往外边的,不是被迫出去浪荡的? 此时,萧国公府。 在听了萧天策表面立场之后,国公夫人拍案而起:“还没有进门就开始提要求了,她当自己是什么,公主吗?公主也要守礼!你要是非娶那个南绛,就是想要逼母亲去死,你要母亲还是要那个女人,你选吧!” 萧天策猛然抬头,看向了自己母亲,已经拿出来匕首,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我 第1739章 以死相逼,萧天策活成萧子翼? 要南绛的话,就得失去母亲,失去这个家,是这个意思吗?” 萧天策看着自己母亲。 此时萧国公不在。 国公夫人洒泪点头:“对,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不要自己的母亲吗,我十月怀胎生了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其他的人都规规矩矩安安分分,是我造孽,生了萧慈那种不听话的女儿。萧家绝对不能再出一个萧慈了,你要做萧慈那种不忠不孝的人吗?” 萧天策看着那一把匕首,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萧慈说的话。 她说她配不上南绛。 在边城的时候,萧慈就说萧家不会允许南绛这么个没有身份的巫族圣女进门的,就算是进门,也是多加束缚,让南绛活成嫂子们的样子。 那个时候,萧天策觉得,变成他的那些个嫂子那样有什么不好,嫂子他们吃喝不愁,又有家族撑腰,身份尊贵,每天在家里养尊处优。 南绛要是变成那样,就再也不用劳苦,只等着他去前线,他给她争军功来。 可是今时今日南绛不愿意,她不想要变成他的那些嫂子们的样子。 萧天策抬眼看着国公夫人:“母亲,你记得子翼弟弟吗?” 萧子翼的死,一直是国公夫人心中的一根刺。 她恨云姒,恨云家。 但现在云家如实中天,儿子们各个争气,就连女儿云姒,都攀高枝,他们萧家动不得他们任何一个人。 萧天策开口:“当初萧子翼,也是被你这么控制的。吃穿用度,你事事包揽,就差再把他塞进你肚子里面去。就连追求云姒,那时候他跟你透露云姒或许失身,甚至都没有明说,你就不允许了,你就厌恶了。你最早之前,甚至还觉得,云家女配不上你的小儿子萧子翼。” 萧天策笑了,他也就是萧子翼的兄长而已,萧子翼排行第八,他第七。 “萧子翼那时候是个什么东西啊,我萧家那时候又是什么。你自己觉得你生的儿子多,生了八个儿子,能跟云夫人比,觉得我们各个都有出息,所以你背地里看不起云家。可是当时,云家大哥就已经成了大将军,云二哥凭着自己本事,进了内阁,距离首辅之位,一步之遥。萧家有什么东西?” 萧天策跪在地上,看着已经气的呼吸不顺的母亲:“在着说,我们萧家现在有什么?” 八个儿子死了一个,第九个女儿逃了太子婚进了军营,现在成了大将军还跟家里断绝关系。 他好不容易拼出一点点名堂,已经落后云家的人好大一节。 上面的那七个哥哥,最好也只不过是中了个举人,有学云江澈从商的,都输的血本无归。 “女子相夫教子,男子在外打拼,云家有这样的盛况,完全是已故的云夫人蒋氏,教育自己得当,宁可自己背负骂名,也要成全儿女。她甚至尊重自己儿女的所有,乃至于当初云姒说是要下嫁给当年还什么都不是的楚王时,全家反对,蒋氏也支持。只说,尊重子女每一步选择,错了,也是命。” 蒋淑兰是值得立碑写撰的,当初萧天策不知道,可是在边城,看见蒋淑兰舍自己,为儿女铺路,为家族点燃自己,为后世子孙谋荣光,他才知道,一个家族的盛大,不单单是男人的事,女人也可以撑起天来。 “你的意思是怪我了是不是,我不如那个死了的蒋淑兰,我把你们几个教育成这样?”国公夫人气的发抖。 萧天策看想了母亲手边的匕首:“起码没见过云夫人在自己儿女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全凭着自己心意,给自己儿女订婚事的。更没有见过云夫人,在儿女追求自己心爱人时,拿命来威胁的。当年你不是也这么威胁过萧子翼吗,萧子翼妥协了,然后他变成了后来的那副样子。你也要让我成萧子翼那个鬼样子吗?事事听你的,事事都错过?” 国公夫人气的猛然站起来。 她指着萧天策:“我在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要跟那个巫女在一起是不是,你确定不要母亲了是不是?” “难道不是母亲不要我吗?今日但凡南绛是个愚笨,没有任何背景,更是恶毒的女子,我就听你的了,可是南绛不是,他值得我为她做这些。我要她,我只要她!” 眼看着萧天策是铁了心的,国公夫人照旧拿起匕首来:“好好好,我的儿子也来糟践我,说我不如这个不如那个,人家儿女各个听话乖顺,我的儿女一个个不服我管教,最后自己长的不好还要来赖我,我今天就死了去,眼不见心不烦,让你要娶就去!” 说着,那匕首就朝着心口扎。 一旁的婢女眼疾手快,抬手揽住,其他的婆子妈妈各个上来阻拦。 场面乱哄哄的,萧天策也起来抢。 “闹什么!”这时候,才进来的国公爷瞧见这场面,气的吹胡子瞪眼。 才看见老爷来,国公夫人才哭着送了手,老嬷嬷上前给跟国公爷说了个前因后果,国公夫人哭的厉害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就这个,还值得你寻死觅活。你就是这么给我管教家里的,就是这么给我掌管内宅的?你要是不行,还不如把管家的权力交给老太太去!” 这话一出,国公夫人不敢哭了。 “那个南绛还没有进门,就哄的我儿子跟我离了心,以后进了门,还不知道要把这个家弄成什么样子呢。” 话还没有说完,国公爷直接开口问萧天策:“她不肯跟云姒断绝关系?” 萧天策根本就没有问。 现在也实话实说。 “不肯跟云姒断绝关系可以,但是做我萧家的人,不能出去抛头露面。这像是什么话,古往今来,就没有女子出去抛头露面的道理,更何况,还是做那些医术之类的事情。男女大防不顾了吗?你忍受得了她给这个男人看看,给那个男人瞧瞧?”国公爷看着萧天策,冷声询问。 萧天策自然是有些占有欲的,忍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这样。 “南绛是为了救人,所以才……” 第1740章 还没结婚先被管起来了 国公爷大手一挥:“好了,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你去。” 他指着国公夫人:“你去跟那个南绛说说,让她放弃从医。我们萧家也不是看门第家族的人家,她虽然家世背景差了一点,但是好歹也是有许多关系在的。更重的是,儿子喜欢。等嫁过来,到哪家,就学了哪家的脾气,就像哪家的人了。到时候她进门,知道了三从四德,慢慢的,也就不会想着去从医,更不会想着跟云姒那种人亲近了。” 萧天策没说话,而是看向了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有些不清楚为什么自家老爷会这么突然改口,也不懂,为什么想要南绛背后的那些关系,又要让她跟云姒断绝关系,这很矛盾,她这个脑子想不出什么来。 这会儿只道:“那巫女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就教唆着天策,要是进门,咱们的家风都要坏了……” “这点事情你都办不好吗?”国公爷没什么耐心的看着她。 国公夫人点头:“行,我去。” 这么想着,虽然是不喜欢,她还是得应下来。 离开的时候,国公爷开口:“别成天要死要活的,向那些市井泼妇。有本事的人,是以理服人,用本事让人心服口服,而不是你这种,成天寻死觅活的威胁。” 国公夫人脸色涨红,心想老爷肯定又是在哪个妖精那里听了教唆了。 这会儿他离开之后,萧天策也没有走,只行了个礼:“南绛善良,而且是有本事的人,母亲去的时候,对她客气些,儿子这条命,还是她救的。往大了说,她是儿子的恩人。” 国公夫人一肚子的气,但是又不能忤逆自家老爷。 想了想,准备明天直接带着杨嘉锦一起。 与此同时,妓院里面—— 云姒看着那些搔首弄姿的……男人还有女人。 她再回头,看想了一脸惬意的云墨裴:“我不理解,我真的不太理解。” 云姒伸手握住嬴棣的眼睛,又想要捂住他的耳朵。 最后,只把嬴棣一颗头捂住,吃惊的看着自家四哥。 嬴棣在云姒面前乖巧无害,就由着云姒这么抱着,脸埋在云姒臂弯。 云墨裴惬意的转头看想了云姒:“有什么不理解的。” 嬴棣:“为什么会有带着自己外甥跟妹妹逛妓院的舅舅,我也不理解。” 云姒:“我也是……” 云墨裴忍不住开口:“懂不懂生活,既然存在,就是合理,既然合理,就能游戏。你成天窝在那些药材里面,正经的不得了,九爷怎么会喜欢,再说了,这还有男人,九爷是男人,你喜欢的也是男人,他能说什么。” 看着云姒捂着嬴棣。 云墨裴忍不住问:“景昀呢?” 云姒猛然一惊,嬴棣余光看见景昀,抬手一指:“美人堆里面。” 云姒顺着看过去,都快被美人们围的看不见了! 她推开近前侍奉酒的小倌,就听见景昀说:“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你长的很好看。” “你是自愿到这里来的吗?” “是不是有人把你卖到这里来的,你要被解救吗?什么?你问我能怎么样?人不贩我不贩人,人若贩我,我必贩人。你且说那个人是谁,我们青龙帮的为你做主。” 云姒的眼皮直跳。 就连嬴棣也抿唇面色凝重的看着景昀。 他肯定,景昀这趟出去,一定是有了不少的行走经验的。 而云墨裴忍不住了,他一下子起来,一把薅起角落里面的景昀。 眼皮猛跳的看着景昀,这会儿在跟这些男女分药,让他们弄死这的老板,他们就自由了。 “好啊小景昀,舅舅跟你心连心,你跟舅舅玩儿脑筋是吧?把你带来这玩儿,是想要让你端了舅舅老巢的吗?”云墨裴直接拎着景昀的已领。 景昀挣扎:“你怎么能买卖人口,这是不对的,大丈夫有所谓有所不为,今天我要大义灭亲,等二舅舅来,我告我二舅舅拿了你,四舅舅苦海无边回头是呜——” 一个苹果塞在了景昀的嘴巴里面。 云墨裴挥挥手,让那些人都下去。 捂着景昀的嘴巴,吩咐了晚晚找个人来。 这才跟景昀说:“景昀,你前几年吃喝玩的银子,还有你让舅舅寄的东西,都是这些小哥哥小姐姐赚的。要是舅舅不对,你也不对。你虽然不知道,可是也受了好处了。” 景昀小脸煞白:“你你你……舅舅,你跟我开玩笑吗?我宁愿相信这是你搜集情报的地方。” 云墨裴眼皮子一跳,抬手在景昀头上扇了一巴掌:“好小子。” 景昀没有站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转过头,跟云姒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帮我照顾听风楼,就是这样经营性质的,基本上……” 云墨裴思忖了片刻,算了算:“百十来家吧,各国都有。” 云姒没想到,四哥这么……嗯……嗯嗯。 “你上哪去?才见面,就要走吗。”云姒起身,也松开了嬴棣。 景昀:“是啊我的好舅舅,我的心肝宝贝舅舅,你上哪去,景昀还没有来得及孝顺您呢,您这话说的,像是要永别一样。” 云墨裴睨了一眼景昀,在看看嬴棣。 嬴棣就端坐在原处,静静的听着,打听着一切。 景昀……死小子! “还不走,等我死了,这些都是你的。”云墨裴狐狸一样,摸了摸景昀的脸。总得找个办法收拾一下这个混小子。 景昀发觉不对,蹭到了云姒旁边:“那多不好意思,什么时候我能继承舅舅的财产。” 云墨裴黑了脸:“舅舅打外甥天经地义,你不会拦着的对吧。” 云姒甚至都没有点头,外面的人,只听见里面鸡飞狗跳的叫骂。 “小子,过来舅舅好好的让你继承财产,这跟棍子烙印在你屁股上!” 云姒忙着跟掌柜的做交接,嬴棣跟着看看,都没有管景昀被追的满地爬。 听风楼,云姒好奇,有多厉害。 翌日…… 马车上,杨嘉锦被退婚,此时难过的不行,现在还要陪着去相看,更是难过。 “姨母我就不能不去吗?那个什么圣女,看起来粗鄙的很,表哥怎么会喜欢那种人。而且她是个大夫,都不知道跟多少男的打交道了,女子的矜贵都没了。我只要一想到她从我手里抢走了我的表哥,我就不是很开心,我怕我笑不出来。” 国公夫人道:“她这么会算计,挑拨我们母子关系,肯定是想要进国公府的,现在拿乔,还要我这个长辈来找她。我带着你去,也让她看看,她跟你的差距,她什么都不是,好让她安分听话些。到时候入府,若是她表现的狠,抬她做个平妻,算是她有福气的了。至于你,还是我千挑万选的儿媳妇!” 老国公做梦没想到,自己夫人阳奉阴违。 彼时,天色明亮,南绛出来云府,想要去济民堂看看。 她现在想要忙也是忙得起来的,病人多的很,少不跟云姒在一起,很多东西都生疏了。 国公夫人找一圈,在济民堂见到南绛时,南绛整让个男孩子脱了裤子,给他打屁股针! 这一幕,差一点把国公夫人吓死。 握在手里的注射器还没有下去的时候,国公夫人忽然冲过来,大喊:“住手!你这个不成体统的混账东西!” 第1741章 这婚,不成也罢! 南绛手里的针原本握的稳稳当当的,即便是这样,都被抢了去。 她转头看过去,就看见是个金尊玉贵的夫人,此时真用严厉又苛责的目光看着自己,像是她犯了事儿。 国公夫人没有等南绛开口,一把就把注射器扔在了地上,端着婆母的款儿,开口教训:“你怎么如此不知廉耻?姑娘家家的,哪有这样的?” 南绛早年的时候见过国公夫人,可是那都是哪年的事情了,早就忘记了。 眼下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居然这么说,南绛第一个反应就是陆鹤跟空青他们说的……医闹? 好啊,医闹闹她头上来了? 当她好欺负? “治病救人,有什么问题吗?”南绛看着对方。 那男孩子裤子还没有提起来,露着半个屁股在外面。 国公夫人一看,真是没眼看了,辣眼睛的狠,闭眼转过头去,质问南绛:“治病救人哪有让对方脱裤子的,这还是个十岁的男孩,要是二十,三十,四五十的男子,你也这样吗?” 南绛:“不然呢,就算是你爹来了,我也照样给治疗啊,就一视同仁,有什么问题吗?” “你……”国公夫人被南绛一句话塞得噎着,好半天才开口:“放肆,你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 南绛也不是个泥巴捏的,问问这西洲,只是论她跟云姒的情分,有云姒给她撑腰,还没有人能在她面前吆五喝六。 这夫人,莫不是有什么病不成? 南绛刚要问她是不是出来的时候没吃药,居然敢在这个地方闹,就看见后面走过来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跟南绛见了礼,说:“这位是我姨母,我姨母,是萧天策的母亲,我叫杨嘉锦。” 萧天策的母亲? 南绛微微一愣,点头:“伯母是来抓药还是看病,看病的话得排队,我这里,公私分明,插队也不可以。” “我不是来看病的!”国公夫人反应过来,马上就道:“你才有病!” “那就是药吃完了来拿药的了,拿药的话出去拿,我这里是治疗的地方,刚才你弄坏的东西世间难寻。”南绛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举一动,比大户人家出来的人还有体面,甚至都没有给对方甩脸。 这神色自若的样子,激怒国公夫人了。 国公夫人指着那地上的东西:“什么病需要脱了裤子才能治疗,南绛,你很快就是我儿的人,我们萧家的人,我们萧家不能出这种没体面的事情。从今天开始,别再做这种事了,要是让人知道了你这样脱裤子给人看病,知道的说你看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 “妓院”这两个字。 国公夫人到底没有说出口:“你一个女子,怎么能抛头露面的给人治病呢,还这样,多难看啊。” 南绛却是笑出声:“这要是有男的医术比我好,我自然是愿意退开的。只是可惜,男人都太无用了,太废物了,所以才轮到我们这些女人上场。” 国公夫人总觉觉得南绛意有所指,说他家的男人们都废物。 毕竟,萧家厉害的,最厉害的,就出了一个萧慈,还是个女的。 天地良心,南绛真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无能的人,都爱对号入座。 国公夫人:“果然是没有学过三从四德的,这古往今来,男子为天,你头顶上的就是你的丈夫,你要听你丈夫的。在家从父,出家从夫,夫死从子,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你这样,怎么好意思成我萧家的人?不行,我请老嬷嬷来教教你!” 南绛这会儿也没耐心了:“夫人,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我跟萧天策,现在正是相处阶段。我要不要他还是两说,怎么轮得到你来叫我东教我西的。我父母兄长都没了,一个长嫂现在在西疆,就算是要教育我,也是我亲亲的阿姐云姒来,轮得到你?” 国公夫人的脸色瞬间一沉。 她的儿子,还有别人挑拣的份儿? 南绛算是个什么东西,爹妈都没有,说难听一点,一个小部落里面的山里野人,仗着跟云姒攀附上,云姒又攀附九爷,就以为自己升天了不成? “放肆,你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你这个没有天理人伦的东西,没教养的。就你这种货色还想要嫁进我萧家,就算是做平妻也是不可能的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中了嘉锦,要不是因为天策因为你跟家里闹,我才懒得过来一趟!” 这时候,杨嘉锦赶紧上前,她只是喜欢萧天策,而且家也没了,寄人篱下,不希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生出来,这会儿只希望息事宁人。 忙劝南绛:“南绛,你跟我姨母认个错吧,其实国共老爷是同意了的。但是姨母就是来看看你,谁知道就话赶话说了这些不好的。你们这样吵起来,表哥也难做,不要让表哥难做,你给姨母道歉,今天的事情,就当作没发生过。再给姨母,你未来的婆母发誓,以后再也不进医堂了,这样就好了。” 南绛看着国公夫人,犹豫了一瞬,才要开口。 萧国公夫人以为南绛知错了,立即端起架子,就要给南绛一个下马威。 毕竟没有进门就教唆的她儿子跟她离心的儿媳妇,她一定是要好好在婚前就让她听话的。 否则这以后还得了? “你说你父母家人都不在了,那今天我就当你一回长辈,你跪下,我跟你说说规矩,免得你以后进了我家的门,让我萧家因为你被耻笑!” 南绛一脸奇怪的看着国公夫人,她犹豫了一瞬,朝着她走过去。 就在都以为南绛要跪下的时候,南绛忽然抬起手…… “啪!” 这一巴掌打的可响亮了,是从前性子温和的南绛从来不会做的。 眼下打了一巴掌,南绛看着不对称,左脸有,右脸怎么能没有? 别人疼不疼无所谓,她得自己舒服。 在国公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南绛又反手抽了国公夫人一巴掌。 “好了,两边都有了,我心里舒服了,哈……舒服。” 第1742章 你跟天借的胆子,来这里闹! “南绛!”国公夫人反应过来,气的彻底没了体面。 她的头发都被南绛抽的掉下来了些许,此时务必狼狈。 这几十年的体面,算是都没有了。 “你放肆,你是个什么身份,居然敢对我动手,这萧家的门,你别想进了,你……” 国公夫人抬起手,就朝着南绛的脸打过去。 南绛抬手想要阻挡,原本也是挡得下来的。 可是眼角忽然看见了门口的声音,南绛堪堪迟了一瞬,故意挨了一巴掌。 国公夫人这种身份显然是不动手打人的,所以这巴掌没有什么巧劲儿,不像是南绛,打下去的时候,是肉疼皮不显,过一会儿就散了。 这会儿南绛被打的后退几步,脸瞬间就高肿了起来。 国公夫人的怒气没有消除。 还想要收拾南绛。 可下一刻,身子就被人按住。 转头,云姒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 南绛还没有开口,国公夫人就追着上前想要告状:“云姒,她……” 没有给国公夫人说话的机会,云姒抬手示意十一去守着外面。 在国公夫人近前来时,云姒忽然抬手掐住了国公夫人的脖子。 这一举措,谁也没有预料到,就连杨嘉锦也傻了。 等反应过来,就听见把国公夫人已经掐的面色青紫的云姒冷然开口:“真当我云姒死了不成,连我的人你都敢欺负!” 杨嘉锦也没见过这样的云姒,她以前不这样的啊。 国公夫人更是失策,她哪里能想到云姒现在变成了这样。 此时被抵债墙上,云姒不断的收紧手,国公夫人这种娇养着的老身子骨,哪里是能反抗的了的。 眼看着她眼珠子瞪大,杨嘉锦什么都顾不得了,冲过去求南绛:“南绛,你千不看,万不看,也要看在表哥,看在萧天策的份上啊!” 萧天策救了南绛,也帮南绛找到了绕丰。 南绛开口:“阿姐,给个教训就好了,不值得你动手。” 云姒睨了一眼南绛,这才松开了手。 国公夫人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云姒居高临下的看着国公夫人,声音森冷:“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别人骂我,我是懒得理会的,毕竟只见过狗咬人,哪有人咬狗的。但是若是动了我的人,哪怕一根头发,我都不能忍!” 南绛快走过来,挽着云姒的胳膊:“阿姐,算了,她年纪也大了,起初我还以为谁跟天借了胆子,来这里医闹呢。没成想,是萧天策的母亲。既然是他的母亲,那就算了吧,算是给萧天策这个面子。” 云姒转头就看见了南绛的脸红肿,嘴角都带了血丝。 原本的怒火,更胜一层:“我没有反对南绛跟萧天策的婚事,不是因为你儿子千好万好,论好,我大哥,三哥,四哥,五哥,哪个不能跟南绛配一配,轮得到你萧家在她面前逞威风,你也不照照镜。南绛还没有过门,你居然就在我的地盘,给我南绛摆起你婆母的威风,区区一个国公夫人夫人,你算什么!” 原本是想要反驳的,可是国公夫人抬眼看见了云姒怒不可遏的目光,那一身杀过人,在血色杀戮之中浸泡过的气势,瞬间震的她心头发凉:“分明是南绛先动手打我的,我不过是好好跟她说话!” “都把我南绛逼得动手打人了,可见你这女人嘴巴碎的厉害。今日我且不惩处你,让你家老爷,老国公,来给我南绛赔礼道歉,她满意了,这件事情才算完。要敲锣打鼓,帝都人人皆知,否则,你且掂量掂量看看,我云姒为了我身边的这些人,能做出些什么事儿来!” 云姒转身就走。 南绛摸了摸脸,转头看像了国公夫人,“好心去搀扶”时,不由的微微一笑,小声道:“我无父无母,可是我背后有人愿意为我做主。今天莫说是我阿姐,便是九爷看见我被打,我都不用请他为我做主呢。” 阿姐还是疼她呢,心里最是爱她的呢。 国公夫人看见南绛这种眼神,气的快要升天:“云姒,你看见了没有,她是装的,她还对着我笑呢!” 云姒到了屏风那处,刚好就看见了南绛的笑容没有收回去:“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儿?” 突如其来的指责,让南绛一愣。 而国公夫人,瞬间得逞的一笑。 这下,装不下去了吧! 谁知道,云姒开口却是:“你看看你做的事儿,我还没有走,就能让人反咬你一口,一个老太太都拿不住,以后怎么跟我一起执掌西洲!教她个乖!” “多谢阿姐教导,南绛受教!”南绛转身看向国公夫人。 此时,云姒出去,声音从外面传来,是她吩咐十一:“送信去国公府,告诉国公府众人,南绛跟萧天策的婚事,我不同意,我不让南绛嫁!长姐如母,南绛的婚事,我说了算!” 旁人遇到这样控制欲极强的事儿,会不开心,南绛却是心中舒服到了极点。 像是家人之间的占有欲,控制欲,这样被长姐掌控的感觉,是家人之间的爱。 她深吸一口气,看想了惊悚莫名的国公夫人。 “女子不能行医,有违三从四德。你儿子的那条命,还是我这个不守妇道的人救回来的。我要是听你的,你儿子早死了。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女人,生儿子就忘记自己也是女人了,满心欢喜的跪在男人跟前,还让站着的女人跟你们一起跪下,还说跪着舒服。自己多跪着吧,有骨气,生病别找济民堂的大夫!” 南绛都懒得跟这种人计较了。 国公夫人气的发抖:“你别想要进我萧家的门!” “是你儿子萧天策想要娶,我嫁不嫁其实都行,我没有这么上赶着。于情于理,我是萧天策的救命恩人,你们萧家就这么对恩人?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门,这婚,不成也罢!” 南绛转身就离开。 留着国公夫人,气的直接晕过去。 济民堂的几个女大夫,每一个人上前。 毕竟刚才的话,她们也是听见的了。 西洲这里,礼法森严,等级森严,扭曲程度,俨然就是后世的印度,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云姒把药王谷的一些女医士调集来这里,为的就是从西洲开始,让女子开始睁眼。 因此,在杨嘉锦求医时,那些女医士纷纷低头:“刚才听国公夫人的意思,说是女子不能抛头露面,我们都是些出来谋生的,跟她的想法不符合,怕给她医治,她嫌弃我们,姑娘另请高明。” 只是受不了羞耻假装晕倒了,当她们济民堂的大夫吃素的不成? 上了马车,南绛看着云姒看向了自己,问:“为什么不躲,别告诉我,你躲不开那一巴掌。” 第1743章 娥媓至,云姒队伍壮大 南绛:“想要看看阿姐心里有没有我,会不会为我生气着急,向看看我在阿姐心中的份量。自从小公主来了之后,阿姐似乎更喜欢小公主,把给我的喜欢,都分出去了。阿姐,南绛是个善妒的人,容不得跟别人分享一星半点的感情,不管是什么情。 我的朋友只能有我一个朋友,纵然也别人,那我也要是她最好最特别的。我的阿姐,也只能有我一个妹妹,纵然不能,我也得是第一位。只是,感觉阿姐被抢了。” 南绛的笑容温和下来,低头摸了摸脸,有些惭愧于跟云姒袒露了自己的弱点跟劣根性。 云姒眉眼松了下来,伸手揽住南绛:“南绛,我懂你。不会有人越过你去。” 都是女子,如何不能共情这些。 南绛只要一份纯粹,谁又不想要呢。 南绛抬头,俏皮的问:“那我倒是要问问,我跟小公主掉水里,阿姐先救谁?” 云姒哑然,挥挥手:“救你救你。” 南绛笑着依靠在云姒的肩膀。 才到了云府,下了马车,云姒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马车飞驰而来,停在了自家门口。 马车上面,挂着一个“傅”字,云姒见此,便是一笑。 将好,云墨裴也在这个时候带着景昀回来,依稀之间瞧见马车里面的女子,不由挑眉:“瞧着不是西洲人。” 云姒勾唇:“当然不是。吩咐大伙儿出来,迎接远客。” 马车里面的女子,这时候没有看见一侧的云姒。 瞧着那大门,问驾车的暗卫:“这就是云家?” 暗卫点头:“没错的小姐,这就是云家。整个西洲,也就云家一家姓云的世家大族。” 里面,带着轻纱的女子,黛眉微蹙:“这个骗子,这个死骗子,一封信把我骗来这里,我到了,她也不出来迎接我,好歹我也是大周江南王府嫡女,皇帝封的郡主!” 这不是傅娥媓,还能是谁。 转头,傅娥媓吩咐暗卫跟婢女:“你俩去敲门!” 谁知道,婢女才下马车,云府大门忽然打开。 十一进去之后,没多久,就有一群浩浩荡荡的人出来。 东陵初阙撒欢一样,一身红衣,美轮美奂,挽着萧慈的手,跟珈蓝一左一右,黏在萧慈身边:“哪儿呢,那个貌美如花的姐姐,号称江南甜菩萨的傅娥媓傅小姐在哪里啊!” 声音很大,又是东陵初阙跟珈蓝一起嚷嚷的,传到傅娥媓耳朵里面,傅娥媓原本还恼怒的脸色,骤然一僵。 婢女浮生转头看向了自家小姐,就连暗卫这时候也止步了。 只见到东陵初阙抬手一指:“那,那个马车上有个傅字,肯定是江南王嫡女,我要去看看!来的真突然,都没有听见风声呢。” 原本傅娥媓的脸色已经很好了,可是听见这话,又不开心了。 “这个骗子,把我骗去济民堂,又把我骗到西洲,居然都没有跟她府里的人说我要来!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摄政王怎么会看得上这种女人。” 嘴上抱怨着,傅娥媓眼瞧着云府出来的那些人已经快要到马车跟前了。 她刚想要下马车,余光忽然就瞥见了马车边上出来的人。 这是…… 她没有见过云姒的真容。 之前云姒易容,都是把自己往丑了易。 她原本的样貌,姣好美丽,整个人明媚大方,是极美的,美的大气。 如今……云姒朝着傅娥媓抬手:“傅小姐,好久不见了,不认识我了?” 傅娥媓愣了一下,熟悉的声音她记到死。反应过来,傅娥媓恼怒:“云姒!你这个骗子!” “来,我扶你下来!”云姒毫不在意,伸出手背就要搀扶她。 这在等级森严的西洲,本是下人才做的事儿。 即便是在大周,那也是关系极好的闺中密友,要不然就是男子才做的。 傅娥媓被云姒这个举动弄得心里的气儿消了一半儿,抬手推开云姒的手腕,自己就要下来:“走开,你一个摄政王妃,扶我下马车,像什么样子?不成体统,摄政王怎么喜欢你这种人,快走开!” 这说着,傅娥媓就要从另一侧下来。 谁知道,萧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另一边,冲着傅娥媓伸手手臂,让傅娥媓扶着她的手臂下来。 萧慈男装打扮,眉眼之间是说不出的英气好看,比那些个男人还要俊美。 又是在战场历练出来一身威慑霸气,笑容蛊惑的很。 傅娥媓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云姒看不见,只听见她声音都夹起来了:“多谢公子,不必了,让我的贴身婢女来吧。” 东陵初阙一下子从萧慈身后挤进来,伸出手:“我是东陵公主,我来扶你!” 珈蓝回过神,把萧慈挤过去了:“我是东陵叶氏嫡女,叶珈蓝,我也要扶!” 东陵初阙:“我来,我先到的!” 珈蓝:“谁管你,我先!” 像是两个挣美女的……嗯,男的。 傅娥媓的脸更加红了,抬眼一看,大家居然都在看着自己。 这不上不下的,把她弄得羞臊的很。 刚才还抱怨迎接她的人不够多,阵仗不够大,现在好了,就连百姓都围观在这里。 依稀的几句夸赞,说她生的好看,却是让傅娥媓更加脸红。 看着都要为她打起来的两个小姑娘,在看看萧慈,她以为是个男子,转头,傅娥媓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胸口,扶着云姒就下了马车。 且听那几句介绍,东陵的公主,东陵叶氏,叶氏可是东陵第一大族。 傅娥媓红着脸低着头,不知不觉之间,死死拉着云姒的手腕往大门的方向走,还不忘咬牙质问:“又是公主,又是百年大族,云姒,你到底骗了多少人给你卖命!” 刚开始,她还以为只有她一个冤大头! 没想到,这么多身份高的,都到云姒身边来了。 而且那东陵初阙,怎的生的这样漂亮,是她没见过的美丽,让她这个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多跳几下。 一身红衣,一眼万年。 云姒忽然站住,在门口宣布:“这位便是我费尽心思请来的,大周江南王嫡女,江南济民堂之首,在江南有甜菩萨之称的,傅氏娥媓。” 第1744章 不死心,要南绛嫁萧家 这介绍,真是体面又尊贵。 且几个人去搀扶她,更是给足了脸面。 傅娥媓这时候却羞臊的不行,还要抬起头,摘下面纱冲着众人寒暄。 又忍不住小声骂云姒:“什么费尽心思请我,你可真会说漂亮话。明明是你骗我,说我师父现身西洲,摄政王妃也现身西洲,当年的摄政王妃没死。结果,我路走到了一半儿,还是在西洲百姓的口中才探听出来,你就是那个摄政王妃!” 甚至都是半猜半懵的。 真是被骗的好苦。 云姒笑容不变,拉着傅娥媓朝着里面去:“你来的真的很是时候,我这里正需要你。” 傅娥媓冷哼:“你这般有本事,还需要我?怕是找我来为你做事吧?” “这话说的不对,是找你来做事,却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西洲所有女子,乃至于说是天下女子,更可以说是为了你自己。”云姒拉着傅娥媓进门。 因为是年下了,不久就是除夕。 云姒算了算日子,等九哥他们到的时候,也就快过年。 傅娥媓第一次来,她准备了最好的房间给她。 这会儿,就连伺候她的人也候着了。 傅娥媓还是很不开心,她毕竟是被骗来的:“你知道这一路多难走吗,我一个女子,为你一封信,就跋涉涉水而来。你身边的人那么多,又要找我有什么事儿?” “那你这一路,是不是什么危险都没有遇到,如同走了平路啊?”云姒笑着请她坐下,吩咐了人准备热茶热水,还道:“傅小姐不喜欢茶,换一杯热牛乳来。” 这点子小习惯,云姒都记住了。 傅娥媓心中的怨气消解:“那是我运气好!” “不是你运气好,是我在来的时候,就让雪鹰送信去药王谷,在你出发的同时,你的前路后路,都有我药王谷的人为你保驾护航。”云姒亲自从婢女的手中端了热牛乳,放在了傅娥媓的跟前:“不知道你喜欢喝几分糖的,我让她们准备了糖,你自己放吧。” 傅娥媓怨气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她没有喝。 跟着云姒去看了住的院子,奢华的很,竟然有几分像是在江南的样子。 “这些都是我家主子提前为你准备的,怕傅小姐来,住的不舒服。”十一开口,说了云姒的好。 傅娥媓的怨气这会儿都看不见了。 “对我这般妥帖,究竟要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没人会不懂。 云姒道:“我准备在西洲开设药庐,西洲需要革新,那些政事,自然是有人辅佐,帮我处理的,我要让西洲焕然一新,我要让西洲的女子,能够出门谋生,我想要做当得起女君称号的人。” 傅娥媓心中一震。 这半年多的事情,她在大周学习,见到了许多云姒药王谷之中培养出来的女医士。 虽然不是各个厉害,但是也有本事的,看个小病不成问题。 女子也有本事,就不用仰仗着男人的鼻息,看男人的脸色活着。 这西洲,等级森严,怕是不容易的,所以云姒才把他们这些人聚集起来。 “听说云大人跟云夫人亡故,我当去拜祭之后,才能入府住下。”傅娥媓这大半年,改变了很多。 云姒点点头:“那我带你去。” “不用,你自己忙吧。”傅娥媓扫了一眼那些个丫头婆子:“随便找个人带我过去。” “常嬷嬷。”云姒请了常嬷嬷来。 蒋淑兰去了之后,常嬷嬷被人送回西洲。 如今代替着蒋淑兰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切。 云姒:“常嬷嬷,请你一趟,送傅姑娘去问候我父母一声。” 傅娥媓在旁人眼里端的落落大方,举止文雅。 走的时候,又朝着云姒露出本来面目,瞪了云姒一眼。 云姒不在意的小小,朝着傅娥媓挥手:“早去早回。” 等着她走,众人这才过来:“阿姐怎么把傅娥媓也请来了。” “她医术是当真不错,而且是个有天份的人。”云姒说着,让空青拿了纸笔:“我除了要办医堂,还要办女子学堂。如果找一般人家的人来,那是没有说服力的。唯有让你们,这些高位,且有体面有名声的女子都投入到这里,其他的女子看了才动心,才向往。我要更多的人,走出牢笼!” “这……姑且叫女子解放吧。” 让女子也能做生意,学本事。 四哥的叫听风楼,里面不少女子,但都是先前就流落奉承,差不多又被四哥“收编”的,其中还不乏男子。 青楼女子最容易生女子病,夭折的最快,她不想要在看见妓院窑子这种吃女人的地方存在。 从西洲开始,正好是破败之时,由得她这支笔,在这江山画! “先去招人,先只招女子,把授业的师父们,姓甚名谁,是什么身份,都写上去。萧慈也要写上去,女子学点功夫,总不会差的。” 萧慈:“我是违背天理人伦第一人了,其他的女子怎么可能敢?就算是她们想,她们的家人也不同意。云姒,你知道你这么做,后续会等来百官怎么样的口诛笔伐吗?” “我知道,我有准备。把萧慈的功绩,一笔一划,用红色的,写粗,写大,排在第一位。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人这么不要脸,好意思朝着保家卫国的女将军,指手画脚。我先砍几个,以儆效尤。”云姒召来了人,说做就做了。 萧慈深吸一口气:“你不怕,我更不怕!我萧慈什么没见过,活的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 众人相视一眼,忽然觉得前路明媚无比。 只是此时,国公府。 刚回到了府上,国公夫人差一点哭死。 “我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那南绛,那云姒,根本就是一样的人,那云姒比当年还过分,还让人觉得恶心!老爷,这种人就算是有背景,也不能要啊!” 国公爷皱眉看着国公夫人脸上什么都没有,也是南绛用的劲儿好,肉疼皮不显。 此时国公爷烦的很,刚想要开口,就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让老身去吧。” 老夫人拄着拐棍来:“那小姑娘家家的,肯定是害羞的,也是需要台阶,更需要捧着的。且她是山里长的,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给足了体面,虚荣心满足够了,她就点头了。再把几个孙媳妇带上,让南绛看看,入我们萧家,是何等的好。” 第1745章 猪队友,成功把每件事情搞垮 “老太君,那个南绛打我,就连云姒,也十分的恶毒,差一点把我掐死。要是这种人进了家门,一定会让家宅不宁的……” “够了。”老太君冷冷开口:“你就问问你,我儿让你去给南绛说和,你是怎么说和的?你一去,直接质问,给她摆婆母的架子,嘲笑她没有父母,借此来管教她。是不是?” 刚才国公夫人说话只是捡了一些对自己有用的说,完全没有说这些。 这会儿被老太君摊开说,她瞬间就心虚了起来。 “你当真去这么说的?”国公爷看见了她,见着她这副表情,哪里还有猜不透的:“你就是给我这么办事儿的?我早就告诉过你,南绛有身份有背景,你知不知道她救过摄政王的嫡长子,跟两个孩子关系匪浅,跟云姒的关系,更是亲密。她们那一帮人,亲如一家!早前,蒋淑兰还把自己的第五个儿子云江澈许给了她,两人都定了婚了,南绛后面不知怎么,又被云首辅给截了道,两人也订过婚!” “什么?”国公夫人吃惊地看着国公爷:“今天我看见她,也就平平,长得是好看,但是没一点大家气派,蒋淑兰是疯了,把自己儿子给她挑?” 还是两个最出众的! 甚至连首辅大人都要她? 凭什么? 她侄女杨嘉锦,哪里比她差? 就算是争抢,也轮不到一个山里人吧? 国公爷气得快吐血:“就让你做那么一件小事你都办不成,你到底有什么用?那大家气还是能吃吗?你儿子跟她在一起,是对你儿子有好处的!她身上的这些关系,都是你儿子能用的,且不说她跟云姒,你儿子有什么身体上的不好,萧家有什么身上的不好,仗着南绛都能去云姒那里看最好的。” 要是换了别人老国公爷早就一巴掌过去了,可这是自己的夫人,他又不能,说这话,也是给老太君听,他说得仔细:“现在什么最矜贵?命!云姒一手医术多厉害,你瞎了吗?你以后病得在床上要死了,你能保证谁都能给你治好?她有多厉害,她身边的大夫多厉害,你还敢得罪云姒,指着她闭嘴阴阳她,你是发了疯病吧你!” 国公夫人怎么都没有想过这些,她满脑子想着女德女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孝敬公婆,以夫为天…… “你就算是自己不行,你也要想想死去的蒋淑兰,人家生的儿子个个能干,选儿媳的眼光,总不会比你差吧?” 这话像是一巴掌,打在了国公夫人最在乎的地方。 她涨红着脸狡辩:“那南绛都订过两次婚了……按照礼法来说,女子订那么多次婚,换来换去还是两兄弟,这多难看啊,说不定是有点什么……” “哎呀!”国公爷烦得要死了,跟年纪大的人讲话就是这一点最烦。 无知,说什么都不听。 烦得要死啊! 国公爷看向了自己的老母亲。 老太君也懒得理会自己老儿媳,只说:“我懂你意思,现在百废待兴,南绛身份不说,且是巫族圣女,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也不够世家大族挑选媳妇儿的标准。但是,南绛的关系层面好,但凡天策有点什么,让她去跟摄政王说一声,都是轻松的事情。” “至于你之前说让南绛跟云姒断绝关系,只是要看看她会不会。要是这关系轻易就能断绝,南绛就不能要了,毕竟她跟云姒关系那么薄,是吧?” “母亲说得对,而且南绛愿不愿意放弃医术在家相夫教子,根本不是问题。等过几天首辅一到,那些老臣,自然会有看不惯的,上书弹劾云姒不守妇道。到时候,萧慈那个小畜生也不会好,南绛在咱们家,咱们家还能庇护她,算是给了她一个恩。”国公爷点头,也有越活越明白的。 想着,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似乎还想要拿着南绛订过两次婚的事儿说事。 老太君直接说:“五公子的本事,你看看你养的几个儿子哪个比得过。首辅的本事,你在看看。首辅都是摄政王亲自去接,可见贵重。南绛这婚,订得一个比一个贵重,你可有问过你儿,天策为什么能在这两个这么厉害的人里面,让南绛看中?难不成是看中萧家的权贵,萧家还能比得过云家?” “看中”这两个字说得好像是萧天策还等着南绛选一样。 国公夫人不服气,可是在老太君面前也再不敢说什么,只道:“那肯定是她爱慕我儿。” “你别发癫。”老太君无语地瞪着国公夫人:“那是你儿用命求来的,她现在只是喜欢你儿,都没有到爱慕的程度。跟你儿在一起,她觉得舒服,可以。一切的主导权,都在南绛手里,你儿才是爱慕她爱慕的要命!” “什么?”国公夫人不敢相信,她的儿子居然这么卑微。 老太君懒得去理会,起身只说了一句:“糊涂的东西。” 也是萧天策来老太君跟前,好话说尽,老太君知道了这些,又向着孙子,爱屋及乌的同时,权衡利弊,才点头,站在了萧天策这边的。 谁知道,先不先地派出去蠢的去。 希望没有得罪人。 看着他们走,国公夫人呜呜咽咽说了一句:“云姒说她不同意这门婚事了……” “什么?”老国公差一点气得背过气去:“你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让干的事情,都能成功干垮,什么东西啊! 老太君拉住国公爷:“没事,我去看看,云姒不同意没关系,总归还是南绛点头才行。我这个岁数,亲自给南绛赔罪去。” 说罢,指了指国公夫人:“为了你儿子,你最好也想想,怎么哄好南绛!” 老太君带着满满的诚意:萧家的众多儿媳,直接上云府了。 彼时,云姒她们在计划的热火朝天。 后世的那些东西,拿到现在来,对于兴民,也是有很大用处的。 “再弄一些昂贵的东西,专门给有钱人准备的,让银子快速流通起来,免得让财富在有钱人手里,越累积越多。”后世的那些奢侈品最根本的道理,云姒也略懂一二。 第1746章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爱是不死的欲望 空青忍不住开口:“要不等五公子来再说?” “五哥都不知去哪里了。”云姒写了许多,交给其他人整理:“娥媓回来了吗?” “说是想要去了解一下西洲的风土人情,请了萧慈去转转呢。”空青说这话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云姒也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只说:“对她好点,她可是江南王嫡女,最重要的是,她是第一个被我哄骗上船的冤大头。” 为什么说是冤大头,因为其他人的契约,没有傅娥媓那么苛刻,傅娥媓现在还傻傻的不知道,真的老老实实的跟着云姒学东西,又因为云姒就是她最崇拜的摄政王妃,算是最崇拜的女人,跟最喜欢的男人成婚了,她也没那个心思了。 类似偶像跟偶像结婚,她心里有缺,到底是舒服的。 这时候,十一进来:“萧国公府的老太君来了。” 云姒想着大约是为了今天早上的事情,她起身:“把南绛找来,在找景昀跟嬴棣来,都快要到年下了,我来了西洲这么久,也没有见过西洲的商行各类,正好,看看我五哥的那些商铺。” “听说开了一条天猫街。”十一有些蠢蠢欲动:“置办些年货吧,算是给从大周来西洲的那些医士的大礼。” 一会儿,门一下子被踹开。 景昀气势汹汹的进来:“找我什么事儿?” 云姒这会儿还笑着转过头,就看见景昀这个熊孩子,一脚把凳子踢倒了,拽得二五八万,甚至都看用鼻孔看人。 甚至,撸起了袖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十一叔,我看你身手不错,就加入青龙帮吧!” 他这会儿还没有看见站在他身后的云姒。 刚说完,云姒一把提起景昀,让他转过身:“什么青龙帮?” 小小年纪,混黑? 这还得了! 景昀吓白了脸,没了那吆五喝六的脸,狗狗祟祟畏畏缩缩:“母亲,您怎么在这里,什么青龙帮,就是我跟东陵姐姐,还有珈蓝姐姐一起取的……” “成天好的不学,弄些这样的东西。”云姒想着景昀也是想要惩恶扬善,但是这名字实在不好,直接拉过他的手臂,擦了一个字,硬是给他改成“青龙学习小组”。 景昀:“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怎么就捡着软柿子捏?” 云姒:“捏了,怎么了?” 景昀被捏得疼,龇牙咧嘴的开口:“那就让你捏捏呗,嘿嘿。” 云姒没好气地看着景昀,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去收拾收拾,我带你跟嬴棣出去转转。” 嬴棣出去了,没在府上,云姒带着南绛跟东蓝景出去,避开了萧国公府的老太君。 主要是对方年纪大了,云姒怕把对方气死。 这会儿正是年节,热闹得很。 当初在云姒的指引之下,云江澈开了个天猫街。这几年,天猫街发展壮大起来,今年的年节,这让天猫商行下的天猫街,各个店铺做出了活动。 “五哥真是个会做生意的人,那天猫街里面的店铺做了什么活动呢?”南绛忍不住想要去那个天猫街看看。 景昀举起小手:“这个我最知道的,天猫街里面的东西又实惠,又好。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在里面买到。而且今年的年节,天猫街里面的店铺做了年节大礼盒,那些官员走亲访友,就不用费心思去置办了,只需要去天猫街,买年货礼包,什么小孩子吃的,大人们用的,都保罗了,可方便了。” 南绛忍不住的眼前一亮,拉着云姒:“阿姐,这种好地方怎么我是现在才知道的,走,我们下马车去转转。我也要置办点年货,等我的族人们来,我送给他们。” 刚下了马车,就有天猫街的店的伙计上来:“姑娘,要不要看看我们百年老店,徐福记的年货大礼包?” 南绛低头一看,上面的名字“天猫年货节徐福记龙年大吉礼盒”,名字也喜气。 当即朝着云姒招手:“阿姐,订一些徐福记龙年大吉礼盒,这一个礼盒里面好多吃的,送人很体面。” 景昀也是听说过没见过,瞧见那喜气的大吉礼盒,立即开口:“打开看看都有什么吃的,有多少种!” 云姒平时不让他吃这些,但是这都是年节了,又是大家都团圆的日子,总不能不让他吃吧。 到了老字号徐福记的店里,掌柜的打开了龙年大吉礼盒给他们看:“这里面八种吃食,好看又好吃,几位客官,买点去送家人朋友吧,这实惠又便宜,还方便得很。” 景昀眼巴巴的看着云姒:“买吧买吧,哥哥都没有吃过徐福记,也没有见过这个徐福记龙年大吉礼盒。” 云姒叹了口气,挥手:“买吧,西洲的亲戚多,多要一些,到时候好送礼去。” 才进去一个店铺,就花了不少银子来。 景昀看着天猫街人山人海,当真是到年节了,大家都出来置办年货,喜庆的很,他可太喜欢过年了。 “哥哥没见过没吃过,多多准备几个礼盒吧?”景昀自己想吃。 一年也就一次过年,云姒这会儿纵这他:“买。” 天猫街里面的商铺太多了,景昀就往小孩扎堆的地方去。 一眼看见天猫街里面的小伙计在吆喝:“天猫年货节年节大礼包,上好佳年节龙行大运礼盒,买回去送师长,抚平师长这一年对你的叹息!” 景昀想起来早年前,自己把好几个先生都气回西洲的事儿,伸手拉了拉云姒的衣服:“娘亲,买点这个上好佳龙行大运礼盒给我先生们,我一共气走了……” 景昀扒拉着指头算。 十根指头都数不完。 他嘿嘿地笑了笑:“娘亲,让你破费了,就多买点上好佳龙行大运礼盒,给我的师长们送去行吗?我看里面一共有六种东西,每六种有五包,多得很,内容很充实,送给师长们,就算是师长们不吃,送给他们的孩子也是挺好的!” 云姒看着这个礼盒,又想起小霸王从前把夫子气到大晚上来找自己,在自己面前哭着说是要回西洲的事儿。 这么一个礼盒,完全不能让那些夫子们心理阴影消失。 “多逛逛,在天猫街看看,还有什么能买的,都买买,全送夫子们哪儿去。”景昀已经六岁了,真是猫嫌狗厌的年纪,必须送景昀上学堂去,得先过那些对他有心理阴影的夫子们那一关! 这一路逛的,后面的马车都塞得满满当当的。 与此同时,距离帝都千里之外。 云令政收到了飞鸽传书,上面是云墨裴的笔记:萧家人想要娶南绛入门。 他面色寡淡,将纸张扔在了火盆,转身去了客栈的另一头,开了门,见到霍影。 霍影起身:“我家主子在里面。” 云令政进去,绕过屏风,没有多余的话,只道:“我先行一步,去帝都。” 霍慎之在书文之中抬眸,沉寂的眸光从云令政毫无情绪的面上划过,没有多言,只颔首,允了他。 云令政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他伤的,非常重,也是因为他的伤,行程才这么慢。 转身出去,走到屏风跟前,云令政问:“九爷,你以为的情爱,是什么?” 第1747章 南绛议亲,首辅大人赶来 霍慎之静默的看了云令政许久,垂眸淡淡开口:“情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那些所谓的爱他或者她,就不会让她伤心,会爱屋及乌,会时时刻刻想着她,不会伤害她,甚至于说,真的爱一个人不会找个跟她相同的人做替身,乃至于说什么,爱就是相信她尊重她。 这些无比标准又世俗的答案,都对,但也都不对。 云令政也知道这些俗不可耐的答案,这些世人口中用来塑造一个标准爱人,衡量一个爱人是否达标的答案,在他们这样历尽世事的人来看,既肤浅又无知可笑。 所以,他现在才朝着九爷开这个口。 他想,他能得到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只是,首辅大人多智近妖,至今,也有让他难以冲破的迷障。 情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霍慎之一句话,他彻底懂了。 马如雷霆,在雪地之中穿行,快如闪电,马上的人只剩下一个虚影。 云令政脑海之中,似乎还不断的回荡着那段话。 ——“你的理性一定会告诉你,这个人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你甚至可以选择跟她分开,但是,你的自由意志,杀不死你对她爱的感觉。” ——“你不爱一个人,你想让自己爱上她,这不太可能。你的理性可以告诉你,她很好,方方面面跟你都很契合,但是你对她没有爱的感觉。标准都是留给不爱的人的,那个真正你爱的人出现,即便是所有标准她都不符合,可你依然会不可救药的沉沦下去。” ——“对于那个你不爱的人,她即便满足了你提出的第一百条条件,你依然能够找到你一百零一条不爱她的理由。情爱无法通过自由意志来控制。跟一个女人发生关系,这跟爱不爱是两回事,跟一个女人成婚,这跟爱不爱也是两回事。看一个人漂亮,想要保护,以为她漂亮虽然包容她的缺点达到爱屋及乌的这个成名,其实这跟爱不爱,也是两回事。” 情爱,没有标准答案,不受意识控制,不受世俗操纵。 是情难自禁。 是身不由己! 更是占有,是摧毁,是控制,是不择手段! 他怎么舍得把南绛教给任何一个人,他怎么能够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她跟别人走完一生! 彼时,帝都。 云姒来的时候,下面的人匆匆来禀告:“萧家老太君还没有走。” “还没走?这么能等?”云姒眉头一皱。 这种人,要么就是有捕猎的耐心,要么就是心诚。 她看向了南绛:“看样子人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毕竟对方是国公府,有身份的人,更是能在朝堂上说的话,萧国公也是有政绩的老臣,这么晾着不太好。” “好,我跟阿姐去见见。”南绛放下手里的东西。 正堂,老太君的几个孙儿媳虽然等了两个时辰多,但是还是规规矩矩,面上甚至都没有露出半点不满,更是没有抱怨。 可见家规森严,调教得宜。 云姒她们出来,就看见六个孙儿媳,别说是什么庶子嫡子的,都在老夫人身后站着,冲着云姒露出微笑。 更是小心的打量南绛,面上没有半点不满意。 “老太君久等,早说应该让我上门拜访的,只是我刚好有事儿出去了,都不知道您在这里等我。我该打,怠慢了老太君。”云姒笑着上前,亲亲热热的拉住了老太君的手。 老太君笑得浑然像是云姒说的煞有其事一样,面上露出几分愧疚:“是我这个老骨头的错,没有提前跟你说,就高高兴兴的来了。你不怪我就好,我哪里还能怪你啊。” 三言两语之间,云姒心道:果然厉害。 这能被封为诰命,在这帝都女眷之中威望高,又及其能说的上话的老太太,人精似的。 难怪萧家国公夫人那种人在家,萧家依旧是钟鸣鼎食,半点不乱。 一个蠢人在一群聪明人之中,是翻不起大风浪的。 云姒扶着老太君坐下,是拿出来点真功夫来的时候了:“都说娶妻娶贤,妻贤旺三代,妻蠢毁三代。老太君福兴三代,真是萧家之福。由此可见女子之重,连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都被女子比下去了。” 老太君不是听不出来云姒在说萧国公夫人那事儿。 张氏字字句句贬低南绛,说南绛不好,又想要让南绛进门,云姒又拿什么妻贤旺三代,在牵连上自己来开场。 她要是说是这个理,那就等同于承认自家有个颠婆蠢妇,让云姒能用张氏这种蠢的会毁三代的来回绝婚事。 要是说不是,那怎么好解释张氏今天做的事情?活像是他们家又想要吃又嫌弃,又当又立,贱的慌了,没骨气了…… 要是装傻,云姒更能就事论事了。 而且最后那话,还说什么连男的都被比了下去,这不就明显是连萧国公爷都阴阳了骂了,男的女的一起骂,一个都不带差的。 老太君觉得自己先前是小看了云姒了,这样给自己挖坑。 可这些话里的交锋,萧家的那些儿儿媳隐约能听得出来一点,别的就再也没有老太君清楚的多了。 老太君笑了笑,看着端上来的一杯茶,不接这个招,直接看向了南绛:“是巫族圣女南绛是吧。” 南绛就站在云姒的身边,笑着道:“是的老夫人,我是南绛。” 云姒笑容不变,也自知今天遇到的是个厉害的对手,不着急。 老太君跟云姒道:“天策他回了家,同我说了,喜欢南绛,说南绛是最好的女儿家。我说我孙儿的眼光不会差,我高高兴兴的来看,果然,我孙儿的眼光还是隔辈承袭老身的,看人就是准!” 这是跟云姒保证,她很喜欢南绛,会为南绛做主了。 云姒这些年见得多了,哪里会信这种保证。 刚才老太君不接话,云姒这会儿也学了她那招,只是不说话笑笑,问:“年节快到了,刚买了许多东西,老太君挑挑,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那几个孙媳妇这会儿都听得心急。 看着对方你一招我一招,你不接我也不接,就这么耗着彼此耐心,她们小辈,自然是坐不住了。 大儿媳主动做出头鸟开口破局:“南绛妹妹生的真好,又是医士,要是进了萧家的门,我们也跟着沾光了,有什么三灾六病,都能给我们先治治呢。” 第1748章 南绛萧天策成婚有望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现在端出来点明。 南绛笑道:“家中已经没有父母,唯有一位长嫂,如今远在千里,顾不得我。现在我跟在我阿姐身边,长姐如母。长姐说什么,我才做什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我长姐的。” 她自知应付不了这些深宅大院里面心眼子多如牛毛的人。 刚才云姒的话跟老太君的话,她听得出两人交锋,却不是完全懂其中的深意。 她水平不够,还得云姒帮她,此时及时求助,拒绝一个人打拼死撑。 “你这孩子,你若是说一句喜欢,你的长姐还会不同意不成?”老太君开玩笑一样。 南绛将要开口,云姒抬起手,睨了一眼身后的南绛。 南绛到底青涩,终日沉浸医术,没见过这些心机城府,随便开口,就落别人挖的坑了。 今天她在,南绛只管站在她身后。但是南绛如果真的要跟萧天策在一起,她也能帮她谋划到最大利益。 秉承着不在聪明人跟前把话说尽,把事做绝的态度。 云姒笑了笑了:“她啊,是个傻的,性子直,不懂帝都的规矩。先前跟着我在大周行医治病惯了,断然不能舍了这身本事的。我济民堂也是有条约,但凡进我济民堂的女子,即便是婚嫁,也不得离开济民堂,不行医。若是堂中有事,只要召令,必须要回来。” 老太君看从南绛那边已经无法下手,一切还得云姒点头,只是这会儿面色一凝,笑着问:“我听闻云姒你口中说着自由,怎么搞了这一纸卖身契一样的东西呢?这不是束缚女子婚姻,束缚女子自由?” 自己打自己脸? 云姒笑着说不是,跟她解释:“这是防止有些心术不正的人,在济民堂学成了之后,以自己会医术,且医术高为让人嫁娶的筹码,成了亲就不在行医。我济民堂开出来是为了百姓谋福,不是为了让一些男女在婚恋上添嫁妆的。 这跟我费心费力资助一个人上学,结果对方有了学成了,转头去嫁了人,那学的一身本事,再也用不上了,也不想要用了,每天只想着在家相夫教子,有什么区别?培养一个能用的医士出来,十分耗时耗力。” 老太君居然无言以对。 如果执意要南绛,那他们萧家的规矩就要为了南绛改。 毕竟,南绛签了“卖身契”。 这会儿傅娥媓过来,瞧见了老太君,堪堪行了礼。 老太君看着傅娥媓通身气质不俗,问了问。 云姒:“她也是我济民堂的人,大周江南王嫡女,傅娥媓,江南一带及其有名的大夫。” 老太君诧异的看着傅娥媓:“傅小姐也签了进济民堂,成婚不得放弃医术,有召令必回的契约了?” 云姒的目光一愣。 傅娥媓瞳孔一震,看向了云姒。 好啊,云姒! 云姒到底心虚了,但是面上半点不显露,只是转过头不看傅娥媓,笑得没有一丝愧疚。 傅娥媓忍耐着,到底是大家族的姑娘,这会儿道:“何止啊,摄政王妃让我签的是几年几年不能成婚,而且成婚还要为济民堂服务的契约,可比现在的一切好运人,幸运多了呢,是吧王妃?” 老太君万万没想到,一个身份这样高的,都能被云姒收拢起来。 她诧异的看想了云姒。 云姒笑得滴水不漏:“我济民堂可不止一个傅千金,还有大周百年世家,陆家未来的当家主母也在我这里,甚至大周官宦子弟,好几个姑娘,也都不辞辛苦,不怕艰辛,跟着我来到了西洲!” 要不是傅娥媓知道倒霉的不止她一个,她还得生气。 可是这会儿,她居然知道了,倒霉的很多,最倒霉的,就她一个! 此时她忍着怒气,笑道:“娥媓得回去了,云姒,等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很重要,你记得来!” 云姒似乎听见了傅娥媓磨牙的声音。 “一定,一定来。”她敷衍着。 等会儿她再去搜罗点什么,把战奴介绍给她,或者……告诉她,找到了她的师父,希望能哄好吧。 老太君看着傅娥媓离开,再看云姒时,眼神又不一样了。 来之前,她只觉得,云姒就是个胡闹的,乱政的。 可是一个女子做到能让这么多人都听从,还把济民堂办成这样…… 她目光一转,看向了南绛。 功利之心,有所动摇。 “云姒,如果老身以萧国公府老太君的身份,承诺你,只要南绛进门,她依旧如同现在这般想要治病就治病,不受约束,甚至于,她成了婚唯一的改变,就是多了可以倚仗的夫家,你可愿意将你的好妹妹,许给我萧家?” 已经不是商量的语气了,是在求。 高门大户的嫡女,是求来的。 一女可撑门楣。 老太君心里有个感觉,只要云姒能挺过百官责问,只要济民堂能活下来,那今后,西洲会有多更的女子迈出门,不必在仰仗娘家或者夫家,她们可以仰仗自己! 只要云姒能过不久之后的大劫…… 如果不能,到时候济民堂没了,女子不能出门营生,到时候,南绛又进了萧家门,让她专门给女子看病,有什么大家族女子的病痛,到时候来请南绛,南绛过去,也是一样。 她也会给予支持跟鼓励。 “老太君改变主意了?”云姒挑眉。 老太君说了真心话:“普天之下,什么比命重要,医者能救命,敬爱医者,便是爱惜自己的命。南绛进了我家门,若是以后治出个什么,到时候你不在,有我萧家在,也没人敢找她麻烦。” 言尽于此,老太君也不说别的,只真诚开口:“我说实在是的,天策的命是你救的,他也救过你,你们两清,没谁欠谁。但是南绛身份比那些高门贵女好,说点世俗的,若是天策有什么需要,请南绛跟云姒你开口,到时候云姒你找关系疏通疏通,那也是利。别说南绛配得上我孙子,说白了,嫁给天策,是低嫁了。但是男女议亲,没有不看条件物质的。” 云姒没想到老太君活的通透。 这种心机城府深,但是又通透的人,难对付又难得。云姒只可惜她年迈,不然在一处,也能跟她学到不少东西。 老太君已经折服,此时起身,真诚开口:“云姒,你可许南绛下嫁萧家?我萧家愿意做出任何承诺!只要你跟南绛提,我回去就跟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说,我们能办就办,不能办,我们想办法办!” 第1749章 婚事大成,南绛跟萧天策准备成婚 云姒看着老太君这样子,再看想了南绛:“南绛,你怎么说?” 虽然说归说是云姒掌管南绛婚事。 但是具体是怎么样的,还是得需要南绛做主。 在西洲,萧家是仅次于云家的存在。 萧家家规森严,府中没有那等淫乱之事。 大户人家都有什么养男宠,更是有什么聚麀之诮的家族,现在老太君承诺至此,云姒不好在反驳,只等南绛自己拿主意。 南绛沉默的看着老太君,许久才问:“老太君说的话可算数?” 老太君笑着上前拉住了南绛:“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也有说,流水的君王铁打的臣。等新朝起来,我依旧是诰命夫人。你若是不放心,我给你撑腰。自古夫荣妻贵,等天策在战场上为你搏了军功,到时候你也有了诰命,你更是高人一等。整个萧家,也就我一个有诰命的。” 这话就是在提醒南绛,便是国公夫人,也越不过她去。 在国公府,她说什么,那也是有人听的,至于国公夫人,算什么? 都到了这一步了,南绛想起萧天策的恳求来。 “其实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只要不限制我,也没什么变化。但有一件事我没有说。我是巫族的圣女,担负了兴盛巫族的大业。” 老太君拉着南绛的手练练点头,更是越看越爱,都不知道怎么抬举她才好:“好孩子,你真是个厉害的。奶奶不怕跟你挑明了说,天策是我最爱的孙儿,不像是萧子翼,从小被她娘疼坏了,真正是含在嘴里的。天策说你是万里挑一,他用命求的姑娘,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但是,婚姻大事,你们小男女之间,能看见对方的人才品貌,我们大家族里面这些做长辈的,要考虑的就是对方的家世背景,助力,此为第一,人品次之。你是很好的,样样都强,我钟意你,不说那些把你当我亲孙女的漂亮话,我只告诉你,你为你开萧家这个例,也请你给我萧家这个迎你进门的机会。你父母不在,也不着急,你好好跟你阿姐思虑,好吗?” 老太君真是把“求娶”二字做到了极致。 每一句话,都说的非常圆满周到。 南绛看了一眼云姒,人家那真心出来,她们不能玩虚的,不然成什么人了。 南绛道:“老太君也去考虑一下。” 这就是半应下了。 只要萧家的人同意,那婚事就成了。 云姒看了南绛一眼,没说什么。 老太君笑得合不拢嘴。 那些个萧家儿媳们,也是相视一笑,看着南绛的眼神,都不忍亲切了几分。 或有嫉妒的,羡慕的,也就那样了,在规矩之下,根本翻不了天。 送了老太君离开,看着那马车背影,云姒开口:“南绛你是真的想要嫁给萧天策吗?” 南绛沉默了一瞬:“阿姐我刚才说的是实话,其实嫁给谁,只要别挡我的路,我的人生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并不爱萧天策,但是我很喜欢这个人。他爱我,现在他的家人也有明事理的。老太君说的对,娶妻嫁夫,要看对方门第品貌,萧家的确是不错。” 云姒没有在南绛眼里看见什么情绪,只是见她跟平日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这婚事对她来说,不过无所谓的事儿。 这样无情无爱,云姒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此时,萧家。 老太君把事儿说给了国公爷还有国公夫人张氏听。 国公爷沉思之际,国公夫人张氏忽然站起身来:“那怎么行?女子哪有出门的?就算是有人在那里行医,那又怎么样啊,不对就是不对,那一群人都不对!老太君你还许了那样重的承诺,你怎么行?” 张氏说这些,老太君甚至都没有看她,只问国公爷:“这些小辈们看下来,天策是最有能力承袭国公府爵位的,将来有南绛这样的帮手,国公府不知道能兴盛多少。且,我去看过了,南绛的确是不错,是个好女子。论利,娶南绛,对国公府,百利无一害。论情……” 老太君有些迟疑。 南绛那样子,瞧着太过理智成熟,甚至……那孩子都有些凉薄了。 但是老太君转念一想,万事都是双面,将来国公府能有这么一个冷静理智的人做当家主母,刚好跟萧天策热血调和,简直天衣无缝,锦上添花。 好,大好! 天赐的妙缘。 老太君忍不住笑道:“论情,两人也有,不会闹得如同你们这般。” 原本国公夫人张氏还要开口呢,听见这话,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看向了国公爷。 他们两人就是没有什么感情强行凑在一起的。 不过国公爷是个正派人,古板又严肃,家中除了两个妾,年纪跟她一般大的,还是早年间她为了贤惠纳妾进门的,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得不到丈夫的心,对张氏来说,一直是心里的刺。 尤其是她比对着蒋淑兰,蒋淑兰得云霆风爱重,皇帝大臣送来的姬妾,能送走的都为了蒋淑兰送走,送不走的,就找个院子一窝的养起来,一心一意,就跟蒋淑兰好。 她呢…… “母亲怎么这么说我……”张氏没有时间说南绛的不好了。 她现在受伤了。 老太君瞧着她那样,忍不住道:“就是说啊,你看看你自己,这么大一把年纪,一团糟呢,你能不能别管孩子们的事情了!” 说着说着,老太君的手忽然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今儿我去云家,看见了慈儿。我萧家的好儿女,胜过她那些不成器的哥哥们数万倍的女儿郎,你们趁着我外出敬佛,直接给她赶出府。现在她看见我,连一声祖母都不叫,远远的朝着我鞠躬。” 越想越气,老太君抓起茶杯砸在了张氏脚下,稳着最后的体面:“你事事要跟云家夫人蒋氏比,生了个女儿不顾,只爱儿子。慈儿生下来那会儿,小猫儿一样,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去一趟佛寺回来我的好孙女就不见了,你……” 第1750章 南绛再也不认识云令政这个人 老太君指着张氏,刚要开口说出更难听的话,国公爷忽然上前稳住,生怕失了家族体面:“母亲别怪她,当初明帝执掌超纲,她欺君之罪,又是在那样的律法之下,只能让那个小畜生嫁给人。结果她嫁过去,没多久,打婆母,把人家一家搅和得鸡犬不宁。我们萧家这等人家,名声怎么能毁在一个人身上……” “好了你也闭嘴,事已至此,我不听。”老太君忍了火气,抬头看向了张氏:“天策跟南绛的婚事,你别发癫,这件事情由不得你做主。你就是想要你那个成天扭扭捏捏的侄女,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杨嘉锦一天只知道吟诗作对,还病病歪歪,没有南绛,她嫁就嫁了,但是现在有最好的,你儿子也爱的,我决不允许在出现慈儿的事情!” 她一手带大的萧慈,再也不是萧家人,也不是她的孙女了,这是她毕生之痛。 等南绛进门,她倒是有机会看看萧慈了。 想到这,老太君心情好些。 “事情就这么办了,当初没能为慈儿开路,今天我为南绛开这个先河。有什么不同意的,那这婚事就作罢,人家南绛看起来,也不是非你儿子不可。好好想想!”老太君声音忽然拔高: “人可是萧家五公子跟首辅大人抢着要都没有得到的人,你儿子算什么,你别太爱你儿子了你!” “咳咳!”国公爷咳嗽了两声,生怕老太君气头上来,说得更难听:“那毕竟是您亲孙子,哪有这样说自己亲孙子的。再说了,天策小时候,也有一段时间,长在您跟前呢。” “我不这么说,她都不清楚。”老太君被国公爷搀扶着出去。 张氏被骂得破防了,这会儿看见萧天策过来,她下意识的去拉萧天策:“儿啊,你……” 萧天策更是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把张氏的手给扒拉了,兴冲冲地朝着老太君那里跑去,似乎没有看见自己亲娘,问:“祖母,我听说这就要准备聘礼了是不是?我有一件很好的东西,放在聘礼里面,是我自己挣来的,我要给南绛。” 老太君笑眯眯地看着萧天策:“不是让你去你外祖家一趟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外祖”这两个字,一下子让张氏的脸一白。 老太君请她娘家人来管她了! 这不叫她没脸吗? “我听说事儿成了,马不停蹄地来了。祖母疼我,多谢祖母恩德,天策今后会好好孝敬祖母。” 萧天策说着,从怀中拿出来盒子:“这是南海明珠,女子都喜欢的东西,这是最大的。这是早年间,我随大将军攻下了一个小部落,得到的奖赏,我当时就想着,如果能遇到南绛,就送给南绛,现在她快是我的妻子了,我要给她做聘礼。” 众人一看,那明珠在日光之下散发着七彩琉璃光,透明的体质,从中间折射光斑,简直美轮美奂,这屋子里面,都被映照出彩虹七色来。 当时萧天策受了重伤,云承祖问他要什么,他说他在剿灭敌军的那些东西里看见了这一样,就要这一样,给未来的妻子做聘礼。 大家都笑他,不想军功想女人。 可是那时候,他想的是南绛。 南绛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人,一直想着她念着她,早早为她积攒下许多东西,找她遇她,要娶她。 杨嘉锦此时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心里又嫉妒又心酸。 这……这原本是她的。 她哭得跟泪人一样。 张氏更是头疼得不知道应该顾哪一边。 老太君手段太老道,请了娘家的人来降伏她,她现在只能顾着自己了。 “好好好,见到你这么喜欢南绛,那就要更有干劲儿,别让她在女人堆里面丢脸,别让她输给其他人。妻子为夫争脸,夫也要为了妻子争荣知道吗?南绛是个好姑娘,我去看了,你父亲现在同意了。” 老太君笑得合不拢嘴,萧家终于要有一件好事儿来了。 “父亲?”萧天策看向了国公爷。 国公爷在面对儿子时,收起了笑脸:“你祖母看人不会有错,不论你们的情谊,南绛对你有助力,至于什么抛头露面去治病救人……” 老太君:“云姒现在正准备革新,如果能成,到时候西洲女子都能出门去。我们家先开这个头,给云姒做助力,也算是卖了云姒人情。若是到时候失败,那不用我们同意与否,南绛都不能出门行医。一切,就看将来大势所趋,趋向谁,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只管顺应形势,即顺应天命。” 国公爷点点头:“母亲看得通透,儿子不及母亲。” “跟聪明人说聪明话,跟不聪明的人,我就算是看得透也没用,还是你聪明的原因。”老太君人精一样,一句话夸了许多人。 只贬损了张氏。 张氏又气又急,在一旁跟热锅上的蚂蚁。 老太君没有理会,只带着人去:“那就准备大婚之事吧,一定要隆重,一定要盛大!” 杨嘉锦在众人离开后才敢进来。 看见张氏,忍不住眼中含泪喊了一声:“姨母,下面的人来说,外祖家来人,是要接我走的。” “啊?”张氏一惊。 老太君做事太绝,居然还不只是来教训她的,还要把侄女带走? “怎么办?我不想走。”杨嘉锦哭。 张氏道:“不怕,你把你送出去几天。至于你表哥跟婚事,那南绛娶是娶了,但是又不是只能娶南绛一个的不是?到时候,找个机会,姨母让你表哥娶你做平妻,跟南绛平起平坐也就是了!不然,等过几天我们就去跟南绛说,让南绛点头让你也一起跟着进门……现在去说!” 张氏说干就干。 此时南绛在药堂,看着云姒写的那些东西,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南绛,你最近瘦了不少,而且怎么看着困得很,每天跟没睡醒一样的。”空青忍不住笑话。 南绛直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就是冬天到了,耍懒骨头了,太困了,我先去睡一会儿再说吧。” 才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真的困得不行了,最近好容易累。 刚起身出去,迎面,南绛就看见了一个突然进门来的男子,手中拿着书信,问:“南绛何在?” 南绛举起手:“我?”上前几步眼睛盯着那信,“你谁,怎么个事儿?” “这是有位信云的公子,让我等先送来的信。他说他重伤难行,让我们手底下的信鹰送来,您看看吧。” 南绛接过信来,看着上面陌生的字迹,还有陌生的名字——云令政亲笔,南绛亲启。 第1751章 南绛,原来你给大家都下了蛊 “南绛!” 远处,有声音传来。 南绛下意识的回头,看见了外面的人进来,朝着她招手:“有个自称是你未来,婆母的人,说是有事儿找你。” 南绛为之一愣。 下意识的放下了手里的信,朝着外面去。 才转身的功夫,这信,她忘的干干净净。 跌在了地上,叫忙着收拾东西的小医女收拾起来,放在了装医疗废物的袋子里面,送去了焚烧炉那边。 南绛看着又是国公夫人张氏,忍不住有点佩服她的耐力跟脸皮。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要上门来挨打了。 这么想着,南绛忍不住的开口:“您要不要找点别的事情做做?” 这贵妇人,都这么闲的吗,可是她不闲啊,她没得这么多的时间。 张氏的脸皮瞬间一紧绷,原本好不容易绷着的面色也垮下去。 刚要发怒,就被杨嘉锦按住,小声的提醒:“姨母……” 张氏这才冷静了下来,没好气的看着南绛,想着,等她进了府,她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现在,府上的老太太都被她哄了,她不能躁动。 念头这么一转,张氏开口:“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一个小事。” 说着,张氏把杨嘉锦拉倒了南绛的跟前,指着杨嘉锦开口:“这是天策的表妹,杨嘉锦,自幼跟天策一起长大,两人感情很好。你没有来之前,是跟天策订婚了的。我寻思,有时候很多事情将就一个先来后到是不是,我决定让她跟你一起嫁进萧家,她跟你平起平坐,你看怎么看?” 南绛奇怪的看着张氏:“我现在还不是萧家的人,就能做萧家的主了?”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有毛病的人。 这种人也能做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吗? 南绛以为,但凡事当家主母,也得是蒋淑兰那种,有本事跟丈夫一起,肩膀挑起家族的。 张氏这样……怎么有点疯癫呢? 张氏的喉咙一哽。 她知道,现在南绛还没有进门,自己这么过来,有点逼迫的意思。但是没有办法,她不能不为自己的侄女做主。 等家里的人到了,把侄女带走,那就再也没有相见的时候了。 而且…… “你们成婚了之后,你要出外面行医治病,家里大小谁来照顾。我让嘉锦跟你一起嫁进来,也是平衡了这些关系。到时候你愿意干什么我都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也不问。嘉锦跟平起平坐,你平时说话,还能有个伴儿,不是吗?”张氏冷面看着南绛。 南绛真觉得这人癫的厉害,但是…… 南绛忽然一屁股坐到了张氏的身边,带着点兴趣的开口:“你也给自己找个伴儿了吗?就是萧天策他爹,还有个平妻?” 张氏的脸瞬间就绿了:“放肆,你说的什么胡话,我乃是国公夫人,如何还可能还有另一个跟我平起平坐的国公夫人。” “啊?没有?为什么没有?”南绛真心看着张氏,像是都小孩儿一样问:“为什么你不给自己找个伴儿,解解闷儿。这样你就不会每天这么闲了,闲着没事找事吗你这不是?” 张氏一下子气的脸又涨红:“你你你……” “你气性好大。”南绛抿唇看着张氏: “看着不像是心眼大的人,我说这些你不会怪我吧,我也是在个大夫的份上跟你说的,我是关心你。你真的应该看看病,我看你肝火旺,心思重,想的多,每天有的没的喜欢瞎想。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你容易闲着没事儿找事儿啊。” “你简直放弃,老太君怎么会看得上你这种人!” 张氏气的手抖。 南绛:“那我怎么知道,你得问老太君啊,你这么多儿媳你管不过来,实在是闲的慌,你努把力看看能不能再生一个。” 转念,南绛抬手把手搭在了张氏肩膀上,一把拉过来,亲亲热热的开口:“年纪大了容易招人厌,你小心点,你现在看着就蛮讨厌的我说。” 张氏这辈子没见过这种人。 她瞳孔都放大了。 不敢置信的看着南绛,根本不能相信,这种人以后会是她萧家的人。 这要是让这种人进门,她以后还不得被气死! “你不准嫁!我知道了,你是什么巫族的人,你是不是给老太君他们下蛊了,给天策下蛊了,怪不得她们跟被迷了魂一样!”张氏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完全是一副了然的态度。 南绛脸色一变:“可恶,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果然!”张氏吓得后退。 杨嘉锦急忙去搀扶,也害怕的跟着后退:“南绛姑娘,你跟表哥的婚姻,就是一场利益交换,表哥不是真的爱你的,萧家也不是真的想要你这个儿媳,你还是放弃吧,不要成为利益品。” 南绛挑眉,仔细的打量着杨嘉锦。 不像是坏人,但说出这种话来的,往往都是蠢人。 “杨小姐错了,人跟人之间的交往,根本就是利益之间的交换。你能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不能生育,长的还丑,每天还打你的乞丐吗?或者一个男人能娶一个不能生育,长的还丑,每天还撒泼的女人吗?物质上的利益没有得到,就得看精神上情绪上的。交个朋友,还得看对方给的情绪价值。谁会喜欢成天抱怨的朋友呢?” 南绛叹息:“杨小姐看起来年纪小,约莫十八?婚姻的本质,就是利益之间的交换,我看上了萧家的利益,萧家看上了我身上的利益。包括你的姨母,不说那些家世背景,要是她不能生育,萧国公爷会娶她?萧国公爷不能有子嗣还喜欢打媳妇儿,你姨母会嫁?别在我面前说这些什么利益不利益的蠢话了。”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个世上的人跟人,是靠单纯来维系的吧?说这种话,你不是年纪小蠢,就是真的长大了也蠢。” 一番话,南绛通透的很。 杨嘉锦没了说的,张氏也没了说的。 真的是无瑕可击了。 张氏气恼的厉害,走的时候指着南绛:“我现在就去告诉老太君他们,你给他们下了蛊,看你怎么办!” 第1752章 咱们要个孩子,我拿孩子栓住你 这头,张氏才走,角落里面,萧天策走了出来。 他刚才都在,所以是看了所有。 只是这会儿,他的脸色并不好。 南绛看见他,面上露出笑容:“你怎么在这里?” 萧天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张氏再怎么样,都是他的亲生母亲,南绛那样游戏耍弄他的母亲,让他心中觉得不舒服,更觉得……难堪。 “我刚回来,就来看看你。” 萧天策等着南绛跟他说刚才的事情。 可是南绛转过身去,端了茶来:“喝点茶水,来。” 萧天策心中微微刺痛,看着那茶水,没有上手,只问:“南绛,你愿意嫁给我吗?” 南绛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闻言点点头:“愿意的啊,不是很明显吗,老太君回去的时候没有跟你说吗?还是说你会以为我因为你的母亲就怎么样了?我是跟你在一起,不是跟你母亲在一起。今后要是你母亲实在是不喜欢我,到时候我们可以分开住啊。” 她说来及其轻巧。 仿佛独自立府出去,是很容易的。 毕竟,云家的儿郎各个都有自己的府邸。 原先是蒋淑兰说过,儿媳怕是不愿意跟婆母居住,不说好不好的,总归是不习惯的,还是分开住。到时候有什么想念的,回来住几天也行,那些卡规矩吃不得,不能当真。 蒋淑兰人走了,她的好,南绛念着,理所应当的觉得,萧天策也应该这样。 “小鹰大了都会离开巢穴的。”南绛还补充了一句。 萧天策此时摸着袖子里面的一个发簪,心中有些不开心:“南绛,你现在还爱我吗?” 南绛喝了一口茶:“喜欢你啊,喜欢你愿意跟你在一起,这还不够吗?” “刚才我听说你图萧家的,所以你选萧家。你图萧家的什么呢?”萧天策总觉得心中好像是缺了一块,他清楚的知道是缺的哪里。 缺了南绛不爱他,还那么坦诚,坦诚的让自己都不能怪她。 南绛笑了笑:“萧家是西洲的大族,仅次于云家。阿姐虽然能帮我为我撑腰,但是不能是我终身依靠,她总有自己的事情做。人的身份多一些,高一些,总是无害的。” 萧天策听明白了:萧家有什么能让我图的,我有云姒啊。 可是她说的很委婉。 萧天策垂眸:“南绛,如果是他的母亲这么对你,你会舍得这么对他的母亲吗?” 南绛没有听清楚,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萧天策笑了笑,拿出一个盒子:“是我跟你寻的簪子,你看看。” 南绛笑着接过来,是一根金镶玉的发簪。 “快给我戴上,我喜欢的很。”南绛转过身去。 萧天策起身,把发簪插在了南绛的头上:“发簪是不能随便胡乱送的,尤其是男女之间。只有丈夫可以送给妻子。尤其是花胜。南绛,等过段时间,我送你花胜,别的女子有的漂亮东西,你就算是不喜欢,那也不能没有。我看别人给妻子买了什么,别的女子喜欢什么,最好的东西,我都给你弄来。” 即便是不喜欢,只要是珍贵的昂贵的,那南绛也得有。 这就是被爱。 南绛欢喜:“谢谢。” “那你有没有多一点喜欢我?”萧天策看着她的笑容也很满足。 南绛点点头:“有!你真好!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你快把那杯茶喝了。” 只是一杯茶,萧天策不觉得有什么。 南绛解释:“这是我调配的,你在战场,干的是……体力活,等你把身子调理好,你就挣荣光回来。你尝尝看,可不是普通的茶。” “是为我调配的?”萧天策双手捧起来,心中又忍不住甜蜜。 明明刚还有些不舒服呢。 他总想着,如果是二哥的母亲这样对南绛,南绛舍不得这么戏弄。 现在,都忘了。 所谓情爱,大抵如此,不受自己意识所控制,是意识的沉沦。 味道的确是不一样,再看见南绛点头,萧天策心情不知多好,半天,只敢伸手握住南绛的手:“南绛……你给我调配这个是挺好的,这个体力活也不只是在战场上,等我们成婚,我还有忙不完的体力活,你……你自己也喝点。” 他脸红了。 南绛没懂:“什么,萧家有什么活儿要我干?萧天策,你先前还说我嫁你是去你家享福的呢!” 看着南绛不通风月,萧天策有些着急,但是又不敢冒犯所爱,只道:“你……嗯……算了,南绛。” 他面色认真下来:“南绛,你爱我一些,我就会爱你一生一世,你出一,我出十,你出十,我出千出万。但是我真的很想得到你全部的心,如果你怀了我的孩子,会不会心里只有我,我能不能用孩子栓住你?” 南绛听得有些许感动,可是呗后面那句话逗笑:“用孩子栓人,少听男人说呢。” “我认真的。”萧天策握紧南绛的手:“我们出府住,我准备把府邸按在济民堂不远处,但是我现在俸禄少,加上别的,可能只能买一个小小的府邸,要委屈你住小一点的府门。成亲最好三个月之内,我就努力,让你怀孕,让后你给我生个孩子,男女都行!真的,我不专门要男孩子!” 南绛抿唇,伸手摸了摸萧天策的脸:“暂时不想要这么快要孩子,最起码等一年吧,西洲还是这样,我还得跟着阿姐努力。要是我就这么怀孕了,歇下来了,好多的事情谁来做。” 萧天策又一转瞬的失落,抱着南绛呢喃:“南绛,如果是他你也会这样吗?” 南绛没有听清楚,那声音太小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萧天策松开南绛,看了看又看,摇头:“不知道,就是害怕失去你。南绛,你答应我,我不放弃,你也不准放弃。” “我们不是快要成婚了吗?”南绛不懂:“就是你没有说不娶,所以我才没有下死口说不嫁啊。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而且我觉得,你好,你很值得。” 有这样的话,萧天策安心了。 他走的时候,还多看了南绛几眼:“明天聘礼就送到云家,南绛,你等着嫁我。咱们晚点要孩子也行,分府出去也行,都行。只要你嫁我,这就行。” 第1753章 开心解,萧天策顺心娶南绛 萧天策才出门去,迎面就撞见了云姒。 他看得出来云姒有话要说,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旁的十一随行在后,到了茶馆雅间,十一先说:“南绛现在忘记了首辅大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萧天策张口,看向了十一:“我……” 他话堵在了喉咙里,看着十一什么都不懂,就看向了云姒:“十一是个爷们儿,也没有什么情爱之事,我跟他说,他肯定是不懂。但是我跟你说你一定明白……” “人心不足蛇吞象。” 萧天策一语道破,遂端起茶杯,一口喝下去,太烫了,云姒都没来得及叫住他。 烫的萧天策一口吐出来:“失礼了!” 十一忍不住笑,转头吩咐小二:“上什么茶,上酒,没眼力见儿的。” 冰端了上来,萧天策含在嘴里好一会儿,咽下去身体都跟着凉了:“我太着急了,我想要她满心满眼都是我。刚开始我以为我能等的,但是我现在变得很着急,我恨不得她爱我爱的死去活来。云大人,你能理解吗?” 云姒垂眸,长长叹息:“理解的,情爱都是自私的。感情还不由理智控制,你知道应该等,但是你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你真的爱南绛,我看得出来。” 婚礼的礼单,云姒都看过了,萧天策心有南绛数年,在不知道她姓甚名谁的时候,就想着为着,准备着。 这份心,只要他不变,南绛会好过的。 萧天策感觉终于有人懂自己了,心中好受了些:“也不怪有人说爱上的那个人先输,我之前不懂,现在都懂了。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会在情爱里面面目全非了,有时候,情爱会让人自卑。” 一口酒下肚,萧天策说了真话:“我怕我给不了南绛最好的,我给的不如二哥的好。南绛爱过二哥那种人,她不是自然而然的忘记二哥跟我在一起的,我总怕她最后万一想起来,到时候就连对我的喜欢也没了。” 患得患失。 云姒唏嘘。 当初的南绛,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现在,颠倒了,有个这么爱南绛的人出现,她却变成了理智的。 云姒沉默了一瞬,跟萧天策开口:“南绛的忘忧蛊没有解除的办法,你放心。” 萧天策定定看着云姒:“真的没有?” “有,除非南绛死的那天。死那一瞬间,身体不再能够维持蛊虫的生命,蛊虫先死,南绛不再受到控制,忘忧便不能再忘忧。”一切都有克制的办法,解除的方法,只是有些解除的办法,很是苛刻。 萧天策问:“若是南绛有朝一日濒临死亡呢?我的意思是,南绛将死,但是最后能活,那蛊虫……” “不会,你说的只是可能会死,但是最终不会死。我说的,是她还有最后一口气,绝不可能救回来了,绝不可能。”云姒否定了萧天策这钻牛角尖的话。 萧天策还是开心不起来:“可是这样让我觉得,南绛像是个被动爱我的人。我想要她发乎情来……对不起,我太贪心了。” 云姒没有说他,她自己尚且经历过,当初九哥忘记她,对她只有责任,可她拼命的想要爱,想要会到从前。 那样的自己,可比萧天策现在更加疯狂。 也是因为爱所以在乎,云姒都理解,也更能共情。 十一在一旁,作为一个当年在云姒身边,旁观甚至参与了她所有的人,此时只跟萧天策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们都站在你这头,帮着你。兄弟,你别忧愁,这也不是什么贪心,若是爱一个人,不想要她的全部,不想要最纯粹的她,她随随便便的你都能接受,那还叫个狗屁的爱。情爱,不管是友情爱情,也就这点最珍贵。” 萧天策看向了十一,哪想得到十一是个性情中人。 他又看向了云姒。 云姒也点头:“二哥是我血脉至亲,但是南绛是我无血脉的至亲,是我最亲最爱,陪我渡过重重难关,同为女子,我更能理解她体谅她。南绛所有决定,我都会尊重。二哥那样的人,不配拥有南绛这种赤诚之心的人。我也站在你这边,前提是,你必须事事以南绛为先。” 萧天策点头:“我自然事事以她为先,南绛想要分府别住,我准备大婚之后,带着她分府。” “什么?”这话,让云姒都惊了。 南绛是巫族人,不太懂世家大族的规矩。 而且,今朝也比不得后世。 大家族之所以越发鼎盛,就是因为聚拢在一起,好一道使力。如果都成了家,离开了府邸,东零西落,那就没法延续鼎盛,成了一盘散棋。 乃至于云家,即便是几个哥哥有了府邸,都是在家里常驻的。 越穷的家,人心越是涣散,家人四分五裂,兄弟姐妹各过各的日子。大家族,就如同一个团队,需要聚拢,凝聚在一起,对抗风雨,这样家族才能越发兴旺。 云姒思虑大局,觉得不妥:“你若是开这个先河,岂非要你家里人都以为是南绛教唆的?你不能没主意的事事依从,这不是爱,是放纵。若人人都分开居住,那你自然可以,但是如今大流所趋,家族之中共担风雨前程,没有分府去的道理。你几个哥哥……我瞧来不如你,将来国公的爵位给了你,作为一家之主,你却分了府去,这又如何说得过去?” 萧天策也为难:“我母亲……” “谁家都有难念的经,你母亲一个人糊涂不要紧,掀不起什么来。最重要的是,你家能说话能定事的人,得有个态度出来,对不对?”云姒点了萧天策。 萧天策立即明白了:“怪我怪我,我还没有活明白。我会找我父亲去,让我父亲把态度摆出来。再请我祖母做主,这样就算是我母亲再闹腾,也是生活的调味,算不得什么,就当……看戏吧!” “不怪你,这种事情,我原先也不懂。只是哪有你这么说你自己母亲的,你也别试我态度。你母亲如果把南绛惹急了……惹了南绛,可就是惹了我。今后南绛有了你的孩子,我进你家去,带着南绛跟孩子走,我就是南绛的娘家人!”云姒的手,在桌子上轻轻的扣了扣。 第1754章 婚前学习嘻嘻嘻,二哥派人截胡 萧天策失笑,算是开悟。 “多谢!” 走之前,萧天策知道云姒是个聪明的,故而还把话说了明白:“之前不太想要南绛行医,给女人治病行,给男人治病,我这心里过不去,我不想要她看别的男人。想着,若是云大人你事不成,到时候,南绛也无法跟着继续行医了。如今我心情开阔,想来想去,想通了。” 云姒笑着走下台阶:“哦?怎么说?” “我希望你能成,等你成了,我改变一下观念,我支持南绛行医。要不是她那些观念,什么‘在医者眼里没有男女之分,你就是一坨肉’,我也不会得救。我既然是受益者,就不能还斤斤计较这些。我祖母跟我说的,哈哈。”萧天策爽朗笑开,算是被云姒彻底解了心结,现在也不着急了。 云姒点头:“老太君实在是个厉害人,我准备了年礼,到时候我亲自上门谢她。” 萧天策不知道云姒另有打算,自以为她说的字面意思。 这会儿他要回去了,十一伸手抓住萧天策:“哎,都要成婚的人,走,哥们儿带你去个地方。” 萧天策不明所以,看向了云姒。 云姒也不知道萧天策要做什么,只挥挥手:“去吧。陆鹤先来了,你们记得也顺便去看看。” 陆鹤听说韩仲景会来,急三火四的写了信来说先回来着。 这会儿刚到了城门口,见到十一跟萧天策,着急忙慌的下马:“听说萧兄跟我妹妹南绛要成婚了?恭喜恭喜!” 大家心知肚明南绛跟云令政的事情,但是这会儿,却什么都不提那些晦气的事儿。 都翻篇了。 十一:“在年前成婚,成了婚,刚好一大家子在一起过年。正好,等会大周,你跟空青也快了,我今天带着你们去长点知识。” 十一抬起手,一手一个搂住。 喜婆屋子里,十一拍了拍萧天策跟陆鹤,跟喜婆交代:“这两个是俩童子鸡,改明儿成婚了,你好好教导一下。” 喜婆眼前一亮,这年头,还有童子鸡男人? 瞧着怎么也过二十的年纪了,莫不是那儿有问题? 萧天策被瞟了一眼下面,下意识就要转身跑。 十一按住他,叼着跟草,一脸痞气:“学学,早点生孩子,生孩子大法懂不懂。” “生孩子不是女人的事儿吗?”萧天策不想在这种地方。 因为他抬头看见了春宫图! 陆鹤看呆了,满脸通红。 他这会儿一把抓住了萧天策:“你懂什么,生男生女都是男人决定的你懂不懂,女人肚子相当于一块地,男人播种,你播的什么种,就结什么果。我是大夫,你说的都是对的,你坐下,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萧天策这辈子没见过这种人,下意识夹腿,面色涨红:“不必,不必如此客气了!” 他硬是看见陆鹤自己都红着脸,把他按在了喜婆面前。 十一在门口:“我就在门口哈。” 萧天策:“十一怎么不听。” 陆鹤:“不是每个人人的人生都非的找个女人过的,有人有不一样的追求。你我比较大众,跟随大流。” “怎么让女人舒服?”陆鹤直白的问。 这种问题,听的萧天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很想问问这种事情能不能分开学。 喜婆却是个过来人,但是想萧天策这样的,倒是少见:“公子身上有行伍之人的杀伐之气,怎么瞧着这么干净?” 陆鹤:“你是会说话的。”雏儿就雏儿了,还说人干净,哈哈哈哈,陆鹤想笑,发现自己也不遑多让。 烦。他的笑容就此消失。 萧天策端坐在凳子上,两只手掌伸直了搭在了膝盖,坐的比任何事后端正,有些慌张的开口,显得很老实了:“上头是个不允许花天酒地的,更是不允许军营里面存在军妓。我萧家家规森严,不娶妻,不能纳妾,通房也不能有。除非未来的妻子家提前送通房来,但是我没有订婚,最近才订婚的,也是最近才从战场回来的。” 未来妻子家提前送通房给夫君,也是为了测试男方的身体有没有问题,总不可能大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嫡女,嫁过去守活寡,规矩束缚女子,同时也保护着女子,大家都懂得。 可…… 交代的这么清楚,喜婆愣了,陆鹤也愣了。 看喜婆笑出声,陆鹤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萧天策:“你说这么齐全做什么?” 萧天策现在整个人都不自在,满房间的春宫图,他头发丝儿都在抖。 这会儿更是忍耐不住,想要起身走人。 他一个没经过事儿的,今天抱了南绛一下,都觉得很不得了,现在还把这些东西给他看,他要疯。 喜婆子出去,还了个男人进来。 撤走了图,方才开始说:“两位是娶正妻还是妾,或者是要通房啊?” 这里,那些体面人家,都把公子哥送来他们这里学学呢。 萧天策:“当然是正妻!” 四十多的喜官笑:“瞧着肯定是心爱之人,否则不会到我这里来。若是不爱的,那就只管着顾自己快活了。这行房之道,大有讲究,前戏最重要,要做的好,另一半儿便开心,另一半儿开心了,男人也手艺。疼媳妇儿的人,总归是事事顺心的。千万不要把这事儿当成只自己开心的,只顾着自己来。” “什么叫前戏?”陆鹤。 萧天策看他也不懂,心里多少有点安慰,不是自己一个人无知了。 里面讲的热火朝天,出来的时候,萧天策跟陆鹤像是两只煮熟的虾子。 十一还想说什么,陆鹤说:“我头疼。” 十一瞄了一眼他下面:“头疼?哪个头?” 陆鹤脸一红:“你疯了吧!” 趁着这个时候,萧天策马儿都忘记起了,飞快的就跑了。 纯洁啊~~~ 与此同时,云姒才出茶馆没有几步,济民堂的人就来报:“有位叫意欢的姑娘,说是找南绛,首辅大人身边的新亲随,这会儿也先来了,也找南绛!” “二哥的新亲随?人在哪里?先捆起来,别让他去见南绛!” 第1755章 意欢还活着,白泽离开了 下面的人应了声,云姒沉思了一瞬,开口:“先等等我去看看南绛,再去看那个亲随,那个亲随叫什么名字?” “说是叫照溪。” 云姒颔首,转身就去济民堂去。 此时的济民堂,意欢终于见到了南绛,扑在南绛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南绛阿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南绛也忍不住红了眼,拉着意欢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浑身干干净净,身上也没有受什么伤。 “你怎么来的?”南绛把意欢拉倒了身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意欢给她一种特别的感觉。 就像是亲人一样。 意欢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净眼泪,就不在落泪了。 她张口想要说,又想起那个送他来的人—— “那天,南离阿哥身上疼,可是药没在身上,我就出去找。可是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人,开始搜索。我藏在暗处,发现这群人居然就是找南离阿哥。南离阿哥死也没有说出我在哪里,我躲在暗处,看着南离阿哥被凌杀。” 意欢见过死亡,但是被凌虐致死的,割了舌头,活剐……这是她的噩梦。 她用了很长时间,现在偶尔还会梦见南离死时的样子。 南绛原本已经平息的怒火更痛意再一次汹涌起来。 她双手紧紧握住,血海深仇在脑海中反复出现。 意欢哑声:“后来我快要死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人,我也看不清他的样子,被他带走了。我身上被砍了一刀,他背着我跑。后面我们遇到了流兵,他背着我,从白天跑到黑夜。这期间,还给我找药。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让我活下去。” 南绛定了神,问:“后来呢?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对方现在在哪里?” 意欢张口,最后又摇了摇头:“他跟我相处,从未告诉我他的名字,就连真容我也没见过,他总是带着个面具。但是我知道,他身边养了一头狼。是他救了我,我听说你在这里,我请他带我来的。可是他只是把我送到了城内,就跟我分别了。他说有缘会见到。” 说话之间,意欢低下了头。 脑海中,闪现两个时辰之前的画面—— “我要找族人去了,她是个特别好的人,我叫她南绛阿姐,你也跟我一起去吧,这样你也有家了。” 可是他摇了摇头:“不,我有家的,我也有阿姐。你去吧,别跟别人说我的样子,说我叫什么。” 意欢定定的看着他,最后一次唤他:“白泽哥哥,意欢走了。你有什么难处,记得找我。我还小,不能帮你,但是我一定求别人帮忙。不管以后我成了什么,白泽哥哥你有什么事情,都能来找我。” 白泽此时已经不再是七年前的少年。 此时他眉眼深邃,笑容干净如溪。 看着意欢跪下,他道:“小意欢,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跟任何人说我的名字,记住,我只是一个你没见过脸,不知道名字的人。” 意欢擦了眼泪点头:“好。”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给恩人磕个头,从此以后,山高水阔,意欢时时刻刻为你祈祷平安。”意欢再次将头抬起来时,白泽已经不见了。 她哭了一会儿,擦干净眼泪,转身开始找南绛。 深思回笼,意欢看着眼前的南绛,她伸手去触摸南绛的脸:“阿姐,为南离阿哥报仇!到底是谁要害我们!谁要害我巫族!阿姐我巫族没有了,我去看过,只剩下一地狼藉,我的家人父母,肯定也不在了。阿姐,我们为巫族报仇,为南离阿哥报仇!意欢陪着你,我们谁也不信!” 她才很小的人啊。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是谁逼着南绛把他们留在那里的。 两个人而已,带上又会怎么了。如果把他们带上,南离就不用死了。 人命可当真不值钱啊…… 南绛没有开口,只是把意欢揽入怀。 她不断的收紧了手,紧紧的抱住意欢,闭上眼,落下最后的眼泪,再睁眼,眼底清明:“不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复兴巫族。族人们分散在各个地方,等大家聚集在一起,才有机会探讨怎么让巫族好起来。先以大局为先,屠族之仇,家人的血海深仇,我们有的是时间报。” 意欢仰头看着南绛,提醒:“南绛阿姐,离那个叫云令政的人远点。如果说那些是罪魁祸首,那此人就是帮凶,杀人者该死,递刀着,同样罪不可赦,当死!” 话语如烟,一阵风吹散在南绛眼前。 她再抬眼,就连那个名字都记不住。 转身,只要关于云令政的所有,生生死死,皆忘却。 “南绛。” 就在这时候,云姒出现。 她一眼看想了意欢。 阔别两年,小孩子长的很快,且不要说意欢当初小猫一个瘦弱,而现在成长茁壮,云姒这一生到此又救过那么多人,怎么会每个人都记得。 意欢眼前带着白纱。 她的眼睛已经好了,只是跟寻常人的不一样。 当初云姒以及高端的手术,以牙换眼,将牙齿种进意欢的眼睛,给了她重见光明的机会。 现在,她的双眼,就如同两个白眼珠上面,点了一个豆子大小的黑点,不像正常人,有瞳孔,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黑点在白眼球上。 为了免得让人看见她麻烦的问东问西,意欢一直带着大魏女相虞阳熹给的一道接近黄色的白绫遮眼,挡光。 南绛起身,把刚才意欢说的事情告诉了南绛,也说了意欢的身世,是她在巫族外遇到的小妹妹。 云姒颔首,她刚才从这个孩子嘴里听见了云令政的名字。 此时她只做不知,笑了笑,开口道:“这孩子的皮相生的好,刚回家,不知道身上怎么样。她既然是你的妹妹,那也是我的小妹妹了。这样,我给她检查检查。” 南绛不疑有她,这会儿空青受了云姒吩咐,来支开南绛。 等着人走,意欢才问:“云令政是你的二哥,你刚才听见了我让南绛阿姐报仇,现在支开南绛阿姐,想要跟我说什么?南绛阿姐不对劲,她听见云令政的名字,没有反应,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第1756章 永不原谅!意欢身世之谜 意欢从小生活在需要看眼色的地方,小小年纪有出来一个人行走,磨砺的尤其敏锐。 云姒喜欢聪明的小孩,但是这样自由生长,变得这么聪明的,真难见。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她不以貌取人,也不以年纪大小看人。 这种小孩,犹如嬴棣,万里挑一! 意欢意识到云姒是没有恶意的。 她来的路上也到处打听着,还能听见云姒的事情。 云姒创立医馆,在西洲这样律法森严的地方,想要女子出来谋生立世。 但是意欢不敢轻易相信,警惕地跟着云姒去。 后院照溪被关起来了,看见云姒来,她眼前一亮:“六小姐,不知是谁把我抓起来了,您快点放我,我是首辅大人在西洲青城留下的探子,大人三日前到了青城,只是重伤赶路久了,伤势加重,却念着一位叫南绛的姑娘,特地让我找南绛,带话给南绛的!十万火急,六小姐赶快!” 意欢听见这话,已经在一旁气的发抖了。 可是云姒没开口,她也沉默着。 云姒坐在了窗下,暖阳映照在她身上,她静静看着照溪:“你家大人做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照溪一愣。 她自是爱慕大人,事事都打听清楚了。 但是爱慕也只是爱慕,止步于此,她不会想白添翎那样。 “如果六小姐说的是大人伤害了南绛姑娘的事情……这事儿不是情有可原的吗?大人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大婚的时候离开,南绛会被屠族。这跟大人没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而且,南离之死,大人也不知道。” 云姒垂眸嗤笑:“好一个不知道,你的意思是,南绛就应该原谅云令政,跟她在一起了吗?” 照溪诧异:“六小姐是大人的亲妹妹,不应该帮着大人吗,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照溪不懂,南绛姑娘怎么不能原谅大人呢?这不是大人的错啊。” 这会儿不单是云姒,就连刚到的空青都想要过去抽她一巴掌:“我总以为女人更能理解女人,有些人是脑子里面长了根男人的东西变成精神男人了,这都能说云大人没错,还叫南绛原谅,死的不是你家里人是吧?南绛造了什么孽,要被同为女人的同性背刺!” 空青总算是知道,这古往今来,这样长的时间,为什么就一直没有女人能站起来了。 不想要女人站起来的除了男人,还有像是照溪这种背刺同性的女人! 云姒忍了又忍,才开口:“一码事儿归一码事,你跟着首辅大人,他没有告诉过你,公事公谈吗?这些事情还混上亲情在其中,首辅大人不说你蠢吗?” 再睁眼,云姒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凌厉:“婚礼上,他丢下南绛,抱着白月光离开,哪怕有足够多的苦衷,但事后没有给一点交代,这是其一。其二,‘顾全大局’,扔下南离跟意欢,落单的南离被人割舍虐杀,乱刀砍死,当时兵祸横行,他的脑子,想不到落单后的后果吗!” 云姒再也忍耐不住,猛然站起来,快步走到照溪跟前:“遇灾荒年,他携白添翎策马飞舆,唯独撇下南绛,当时饥荒天寒地冻,南绛差一点被灾民强奸凌辱,分尸入腹。而后,情蛊验真,他做这些之前,甚至没有对南绛有绑架案点爱意。是打着爱的旗号,干净了伤人的事情。” “就这样,你居然敢让南绛原谅,敢为云令政鸣不平,敢给云令政洗?” 云姒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这话要是个男人说出来的,她顶多恶心,憎恶,不会这么恶心。 但是更云令政洗白的这话,是从一个知道所有事情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的。 这简直可笑又可恨,更是可悲! 照溪还想要辩驳,居然还想要给云令政辩驳。 意欢冷冷开口:“好好好,我就说了,还是当男人好。出生好一点,生下来当皇帝,也不会有人想这个人有没有本事当皇帝。女人上高位,就开始要被人质问指责,你有什么本事你凭什么?你不就是靠别人辅佐吗。丝毫不想,男人之中也是这样。 只要男人有点本事,就算是做尽了伤害女人的事,都有女人为他洗白,心疼他。好好好,可惜我意欢此生不是男人,我要是男人,我成天玩弄你这种女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杀你全家,说了要娶又不负责,不尽心,转头我只要事业有成,自然有一大批像你这样爱男人的女人为我说好话,为了撇清所有。” 照溪反驳:“可是这真的不关云大人的事情,六小姐说的这些,云大人都不知道!” 云姒真的会被这种脑子的女人气死:“人这辈子会遇到很多人,但是只要选择婚姻,就是一种责任。人跟牲口最大的区别就是人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你首辅大人不知道?!我也觉得做男人好,云令政都没出面,都有人为他洗,为他辩,这还是个女人能说出来的话!” 可见是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不是自家人死了,所以张口就开始劝别人大度,也别人原谅! 照溪还想要为云令政说话:“首辅大人就是这种性格,他就是比较冷淡,就是……” 云姒看着滔滔不绝给云令政洗的照溪,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跟聪明人说什么话都有用,跟这样的人,跪在男人跟前跪救了的人,说什么,都无用。 “关起来,别妨碍南绛的婚事。我尊重南绛的选择,她会嫁给萧天策。哪怕是最后不能嫁给萧天策,她的性格,到现在,也不会再嫁给二哥了。” 云姒摆摆手,朝着意欢伸手。 这一次,意欢慎重地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云姒手心。 出了门,意欢几乎要给云姒下跪:“谢谢你,谢谢你公私分明,为南绛阿姐讨回公道。我深怕你在论这些事情的事情,像是我从前见到的那些脑子不清楚的人一样,又要论事,又要掺杂情亲。这个世上的糊涂人,蠢人,太多了。” 云姒伸手摸了摸意欢的头:“我有个孩子,跟你一般大,你也就……小了她一岁吧?” 看着离门口那边近了,意欢深吸一口气,整理好神色,笑着道:“我是被人扔的了,上面写着,说我出生在癸亥年十二月十二日。” 第1757章 提亲大喜,南绛成婚 云姒算了算,凛冬二月,那不是比嬴棣他们小四个月而已? 但意欢说的都是当初自己被见到的时候,包袱里面的生辰了。 “你说你是巫族人?”云姒带着她,刚好说着话呢,见到了南绛。 意欢说:“当时捡了我的人说是我被巫族的帕子包裹着,说我在巫族跟西疆口,说是我是巫族的。” 云姒问南绛:“癸亥年十二月十二日,你可记得巫族有什么人生产吗?” 这些南绛是急得的。 只是她思虑去,癸亥年十二月十二日,那时候,没有什么人生产。 “而且那时候,我都还在西洲呢。” 云姒仔细的打量着意欢:“女孩子长的都慢,看着你不像是六岁的孩子。没关系,来到我这里,我们就是你的家。今后跟在我们身边,学一身本事,不做那等糊涂人。” 意欢现在心也宽了,不执着找父母了。 她看了看云姒,在看了看南绛,点点头:“好!” 云姒觉得奇怪,问了一句:“你这眼睛……” 意欢赶紧摘下来给云姒看:“我眼睛可吓人了,我怕吓到大家。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帮我做的治疗,叫……以牙还眼!” 云姒的眸光骤然一凌。 她一眼看进意欢的眼里。 以牙还眼手术,是后世一项顶尖的手术。 她也会。 只是云姒她治疗过的人很多,多如牛毛,但是受过她以牙换眼治疗的,寥寥无几。 大多数,都是忍耐不住“割脸”,“开眼”,都放弃了。 但是她记得一个孩子,小小年纪,特别能忍! “空青快来!” 云姒蹲下身,朝着空青招手。 空青过来,看见意欢,马上也想到了一年多前,大魏都城…… “当年大魏女帝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够重见光明,找了很多的人孩子,弄瞎了她们的眼睛,给她的孩子试验。主子,我清楚记得,其中一个孩子,非常能忍,在好多孩子之中,她听见了有能够重见光明的机会,站出来说愿意试试。” 空青记忆犹新:“当时好多孩子都怕,唯独她不怕,她说与其这样暗无天日的活着,倒不如搏一把试试,万一能够重见光明,就是她跟天斗赢了。” 特别的人,总是让人记得的。 此时意欢睁大眼睛,重重点头:“我……我记得了……我记得!但是我看不见,我当时看不见。是个好像是老婆婆一样的人给我治疗的!后来有个姐姐一直陪着我,给我讲故事,等我好的差不多了,她还让女相大人关照我,然后她才走掉的。” 当时云姒留下了空青照顾意欢。 空青激动的一把薅过意欢,摸了摸她的脸,又揉了揉小胳膊小腿的,激动的开口:“天啊这是什么缘分,是我啊小土豆!你……你长大了,更当年不一样了,都长成大孩子了!现在……现在六岁了吧?” 云姒也没想到,只叹这世间真是无巧不成书。 南绛也是惊奇的很。 只是她转念一想:“意欢可能不是巫族的孩子,她说的那个生辰,我在西洲。不过是不是巫族的又有什么要紧,反正是我的小妹妹了。” 意欢高兴的很。 没想到跟恩人相遇了,一个让她重见光明,一个让她有了新家,还让她有了名字。 “我再也不是一个人孤苦伶仃了!” 云姒含笑拉起意欢:“走,带你去见两个能做你哥哥的人。” 没想到会是这般的团圆,快要过年了,意欢也回来了。 南绛心中稍有些许的安慰。 只是她们几个才进来云家府邸,就看见了萧家把聘礼送来了。 所谓十里红妆,倾尽一切求取,莫过如此。 南绛看着正堂里面摆满了聘礼,一百九十九大抬,直接摆到了外面街道上。 这还没有放完,还有不少的其他东西,都是南绛叫不出名字的。 云姒站在南绛身边,这阵仗,他们都没有办法进去了,东西多的,把门都堵了。 “咚咚咚!” 三声锣鼓声。 云姒推了推南绛,示意她看过去。 为首的居然是萧家的老太君跟国公爷,萧天策紧随其后。 大张旗鼓,十里红妆,甚至还有管家在前贺词:“萧国公府萧天策,特来求云府,求娶西疆巫族圣女南绛!” 南绛的瞳孔忍不住放大。 意欢也跟着惊喜:“南绛阿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这……这也太大阵仗了,好体面啊!” 南绛也是意外的。 却听云姒开口:“南绛,如今西洲的朝臣看我不顺眼,大多数的人,就连从前玩儿在一起的官家小姐,都是对我敬而远之的。你看我们济民堂,来看病的只有老百姓,哪怕是官家子弟,或者是他们府中的仆人都没有。” 南绛看想了云姒:“阿姐的意思是?” “萧家在这个节骨眼,这么大张旗鼓的求娶你,一点也不避嫌。我打听过,萧家家风森严,且乃是仅次于我云氏家族的第二大族。萧家的子弟,皆在朝为官。武将虽然不能跟萧慈比,文臣虽然到不了首辅之位,可是家里没有什么小妾通房乱来乱去,这也是家严的好处。” 云姒看着越来越近的萧家人,顿了顿,才开口:“我之所以没有反对你入萧家,也是有这么个原因在。但是他家有一点,是在豪赌,赌我能够在朝政站稳,可是现在就求娶你,等于萧家跟朝堂作对,选择站在了我这边。” 意欢虽然听了一点,但是小脑袋转的快,很快理清楚关系:“以利为先,选定了就不动摇,这样的人家不说好,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前提还有,云姐姐的夫婿摄政王掌权,就算是到时候云姐姐不成,他们有南绛阿姐跟萧天策的婚事关系在,也能因为南绛阿姐,更靠近权利中心。” “你怎么连这个都懂?”云姒诧异的摸了摸意欢的脑袋。 意欢:“大魏女相虞阳熹是我半个师父!她跟女帝的女儿讲这些,我刚好陪读了。” “虞阳熹是我亲表妹,云家族谱上的人。”云姒忍不住笑起来。 第1758章 当年往事,萧家站队 意欢眼前一亮:“竟然都是一家人吗?我真幸运,遇到了那样多的好人,我跟云家人有缘一样,像是命里就要做一家人!” 意欢嘴滑惯了,小孩子这会儿说个真话,也显得世俗。 不过云姒不在意,她就喜欢这样的孩子,将来在哪里都不会走不下去! 什么小孩子就要有个小孩子样,少给人做束缚! 云姒看向了南绛:“意欢说的是的,萧家为利,其实你选他,也是为利。老太君有话是说得对的,人跟人相处,就是为利。” 南绛点头:“我图他家宅安静,家风严谨,有这个胆气站出来,有这个胆子敢赌,更能承诺我,不限制我自由。萧天策爱我,也给我真心,为了我不断改变自己。萧家是很聪明的,知道终有一天这西洲要么姓云,再不然也要姓霍,看清了所有本质先出手。” 这种家族,没有不鼎盛的道理。 谁知道,不单是萧家。 萧天策求娶南绛,萧家还请来了好几大官员,小官也有。 给足了南绛体面,也向云姒他们表面了朝政上的态度。 普通人只需要考虑爱不爱,家境般配与否,豪门贵族的婚姻,也就是两个家族,乃至于几个家族的前途之路了。 “萧天策很不错。”云姒看的准,萧天策不是一来就定定好的,他也有人的七情六欲,但是他愿意为南绛改,这就是最好的。 人到眼前,萧国公爷习惯性的板着脸,这会儿都露出了笑来。 他先看了南绛一眼,在朝着云姒拱手:“婚事在即,云大人为南绛长姐,且看我萧家聘礼如何,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也好添置。” 说罢,老太君朝着管家大声说:“唱礼单!” 礼单天长一般,差不多报了半个时辰。 其中的好东西,可比娶前几个儿媳的都多。 来的也有萧家的几个儿媳,自是羡慕嫉妒,但是端的大家风范,心里想想也就过去了,根本不会为了这点子东西跌了身份。 亲亲热热的看着南绛,好不欢喜。 这样体面有盛大的婚礼,爆竹声声,响彻帝都,内外皆喜,叫百姓们,都知道了这等好事。 其他的官员,忍不住远远的瞪着,说萧家贪慕权贵,想要成为第二个云家,还说萧家为了讨好摄政王,已经开始什么伦理法度都不管了。 “管他们说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老太君无所谓的摆摆手:“就算是没有你跟云姒的关系,你这个孩子,我只要见到,也终究会喜欢上的。” 老太君拉着南绛的手,满眼的喜爱,更是下意识的在人群里面找,想要见一见萧慈。 云姒看出来了,迎了老太君进去,命人去寻萧慈。 内宅深门,萧慈听着爆竹声声,爬在浴桶边缘,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蒸腾的热气熏蒸,萧慈的长发浸泡在水中,肤色温润,闭眼时,敛去通身的凌厉。 那五官是少有的出挑,不像是女子的柔媚,多了英气跟威慑。即便是现在这样,骨子里的杀气依旧,有目空一切,无视所有的气势。 云墨裴在房梁上睁开眼,看见了下面的春色,不禁皱眉,要移开眼之际,谁承向萧慈抬眸,目光正好跟他相撞。 萧慈脸上没有半点惊讶亦或惊慌。 活像房梁上的男人是个死人一样,直接起身。 白玉一样的身子出水,不加半点掩饰,浑然如玉。 饱满挺翘的圆润,挂着水珠,云墨裴直直从房梁落下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萧慈像是没看见他,拉起长帕披上。 云墨裴的后街滚动,低低骂了一句:“不知廉耻!” “大白天的,你睡我房梁上,看我洗浴,你知廉耻了?看见我起身,也不避讳,你就这么下来了,你知廉耻了?”萧慈转身去屏风那处拿衣服。 云墨裴刚转身,湿润的帕子就扔在了他的头上。 暗香充斥,像是会勾魂一样,云墨裴的身子骤然一热,想到刚才这帕子包裹过她的身子,他的眼底暗色深起:“还得是你这个放荡的女人,这次你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抓着帕子走到了屏风后面。 萧慈此时在用束胸,一点点的束缚住那美好圆润。 云墨裴看她疼得皱眉,余光还看向了自己。 他嘴里不干不净的低骂了一声,重重将帕子扔到了地上,直接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萧慈长的比一般女子高挑,身子修长。 此时云墨裴伸出手,直接勾住她的腰,拉着束胸的一头,一用力,将萧慈勒的脸色一变。 云墨裴手下一送:“疼死你的好!” “疼死我,你不心疼?”萧慈抬手搭在云墨裴的肩膀,眼底带着几分嘲弄:“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自己跟过来了,还拉着我的束胸勒我,四公子,到底是你放荡,还是我放荡,嗯?” 萧慈抬手,抚摸着云墨裴的喉结。 云墨裴身子被撩的起火,他扯开束胸,抬手抓住她狠狠一揉弄:“你说,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云姒还得好过,你这样的身份,跟萧家断绝了关系,到时候朝堂之上,你会给她找多大的麻烦,你在利用她,像当年利用我的时候那样,对不对!” 萧慈疼的眼角泛红,修长如玉的腿勾出云墨裴:“还记恨当年呢,这么小气?” 云墨裴冷笑,他怎么敢忘。 这个死女人,原来他自以为她是男人,在战场上,她中了毒,原想着给她找个女人算了。 她情迷之际,拉开衣服,他就什么都看到了。 当时他为怕她死了,帮了她,还好心又小心的保住了她的处子身,还让她发泄了出来。 这个死女人,过后想杀人灭口,骗他上床,说余毒未解。 他也是对女子都心生怜悯,更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碰女人,又因为萧慈的身份对自己落泪。 忘记了一个能单枪匹马不靠任何人就当了大将军的女人有多厉害,才上去,想要为她再解余毒……! 结果萧慈直接打晕了他,一脚踹他下山崖。 要不是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器,她又受了内伤,云墨裴都觉得她会搬个石头把自己砸死在扔山崖去! 第1759章 生女当如萧慈,顶天立地 “你说呢!”云墨裴死死咬牙:“忘恩负义,水性杨花的女人,不知廉耻,心机深重!我这样弄你,你都不害臊的吗?” 说着,云墨裴手上力度更重了积分。 萧慈疼的皱眉:“我们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我没这么矫情。” 云墨裴的力度轻了些。 手下的温度跟触感,让他不自觉的动情。 萧慈勾着云墨裴的脖子温声开口:“别怪我好吗,我当初也是害怕,要是被人发现我是个女子,女扮男装进军营,不单连累全家,还有你大哥。再说了,当初我都不知道是身份,以为你是什么敌方的探子。” 云墨裴眼底暗了暗:“现在知道解释,知道说软话了,早前不是还装作不认识么?” ——“公子,我的确是女子,但我不服这命运给我安排好的,我要自己挣前程。你别说出去我的身份,好不好……” 这样的哀求,跟记忆之中的声音重合。 ——“公子答应就好,公子,我还是不舒服,余毒未清,比起清白我更想要活命,求公子……帮帮我。”那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的朝着身子下面游荡去。 那时候的她,才刚被解毒,身子才疏解了一次。 云墨裴忍耐着自己涨痛的身子,抱住她,低头吻她,想要帮着她快些…… 眼前,萧慈勾住他的脖颈,低头吻他。 云墨裴看着她面容姣好,平日威风凛凛,如今温柔在他眼前,心中升起一股独属于男人的征服欲。 他下意识的顺应低头,在要含住她的唇,脖颈就疼了一下! 记忆之中的疼痛,记忆之中的举动,再次重现! 云墨裴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慈,整个骤然倒了下去。 萧慈叹息,弯腰跪坐在云墨裴身边,看着他脖颈出的银针:“同样的招数,同样的美人计,你怎么能一连上两次当呢?还当了军师呢,要不是几个月前的西洲大战,真的看你指挥得当,我真怀疑当时是什么脏东西上你身了。” 当初是药了云墨裴,现在是跟云姒学了银针术,一针封了他所有。 萧慈站起身,冷哼了一声,当着他的面裹好束胸,穿上了衣服。 才要出去,就听见了外面有人喊:“将军,老太君想要见你!” 萧慈的眼底陡然一变。 眼眶红透。 “好,我马上就来。” 她甚至都没有管地上的云墨裴! - 今日是提亲的大喜之日,萧慈知道是喜事,也看见了萧天策为南绛争取,为南绛改变,让萧家点头。 老太君看着萧慈出来,嘴唇蠕动了两下,居然一个字说不出来,眼眶湿润了,就连声音都是哽咽的。 有人搀扶她上前,萧慈却在距离老太君几步的位置,跪下,重重给老太君磕头。 “见过老太君!” 萧慈这辈子不可能再回萧家了。 除非她愿意再回到夫家去。 女子从军已经是离经叛道,就别说打婆母,打夫君,砸了人家大家大宅。 老太君气的跺脚:“你跟他们断绝了关系,又没有跟我。你这个白眼狼,从你小猫似的跟着我,我把你养大,你因为婚事,直接撂下所有,去从军。家人都以为你死了,等你回来,你犯了欺君之罪,让你嫁人也是为了你好,你当初你……” 萧慈直起身:“我不向南绛,有人为我撑腰,给我底气,更有利用价值。您能以南绛身上的筹码,说的国公爷动心,但是我没有。在那些人眼里,我忤逆不孝,我倒反天罡,甚至牝鸡司晨,都是大罪。” 她的身子挺得笔直,面上没有一点动容。 老太君忍着眼泪,想要开口,却无法辩驳。 她这个孙女,活的不同寻常:“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你若是个男子……” 萧慈最恨的就是听见这样的话:“老太君,我此生最恨这样的话语,怎么上阵杀敌为官做宰的非得是男人,男人更高贵的?高贵不见得是天生的,他们还是从女人的胯下钻出来的!我是个女子,所以我去做了大多数男人做的事情,我就有罪?”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是吗?” 突的,一声怒吼,让萧慈看了过去。 是国公爷,原本是来找老太君的,没想到还听见这种言论。 萧慈养起下巴:“我哪里有错,我到底错在哪里!我是个女儿身,做了这些事情,我更骄傲!我比那些被男人养在院子里面的废物还骄傲,那些男人的奴隶!” “孽障!”萧国公不由分说,抬起手就要给萧慈一巴掌。 萧慈怎么可能受他的打? 没等萧国公的巴掌落下来,她抬手就朝着萧国公推了一掌。 力度不大,不足以震碎心脉,但是也叫曾经也是征战沙场的国公爷,堪堪退后。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慈:“孽女!居然敢对自己亲爹动手!” 他顺势就要对萧慈下手。 老太君厉声呵斥:“你是疯了吗,在这里动手。萧慈已经不是萧家的人了,你有什么理由打她!断绝关系的人,是你的什么孽女。何况这是什么地方,今天是什么日子!” 萧慈冷嗤:“就是面子过不去所以什么都不想管了罢了,说白了,还是你们这些男的自尊心作祟。” “你……”萧国公指责萧慈,就要开口大骂。 老太君龙头拐杖狠狠一跺:“好了!” 她朝着萧慈挥手:“你走吧。” 萧慈看着老太君,眼底的戾气消弭。 她垂眸,恭敬下跪:“我萧慈生来挺天立地,不同那些忸怩作态的女子男子。不过是一纸断绝书而已,算什么东西。您养育我成人,一辈子是我的亲祖母。她日祖母有召,孙女便是踏遍千山万水,也要回到你的身边。” 老太君咽下眼泪,朝着萧慈抬手:“好,我的好孙女。你起来,去吧。只是今后的路,祖母不能帮你。” 萧国公气的面色铁青:“这种孽障您还要护着,就是因为她从小被你护着纵着,她才敢学刀学枪,逃先太子的婚,还大逆不道,冒着欺君之罪的风险入军营,打砸夫家,作恶多端,心狠手辣……” “好了。”老太君看着萧慈的身影不见,那慈爱之情才消失,谁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平静对萧国公说:“现在她是云姒身边的人,自然有云姒操心,她跟家里断绝了关系,轮不到你我对她指手画脚。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儿子的婚事,这个女儿,已经跟萧家没有关系了。” 第1760章 这么可怜男人爱男人,那希望你也遇到这种男 云姒在远处看着这一出,免不得笑道:“萧慈怎么把这家人得罪的,看起来,得罪的还不亲?” 空青:“还说呢,萧慈将军被迫嫁给发现了她身份的那个副将,副将的母亲是个村妇,因着儿子军功升上诰命,成婚第一日给萧大将军下马威,萧将军忍着火气,在她手上吃够了苦。每天被当成牛马使唤了半年,那个老妇嫌弃萧将军不能生儿育女,从外边过继了一个儿子跟女儿给萧将军。” “萧将军潜心教导,那老妇却越发登鼻子上脸,全家都用萧将军先前攒下来的军饷跟嫁妆不说,还成天磋磨打压萧将军……” 萧慈为了萧家,为了不触怒明帝发落族人,忍耐又忍耐。 终于有一天,契机来了! 萧子翼死了,她出面说是要接萧子翼回家。 这一去,让云姒一封书信告诉了云承祖,他从前带出来的人,萧慈没有死,她还想要上战场。 在大周跟西洲的界限上,云承祖派人直接截下萧慈他们,萧子翼尸体被送回家,萧慈伪装成了送尸人,硬是回到了婆家,打,砸,烧。 空青:“把她的婆婆吊起来抽了一顿,塞了嘴巴,最后大火里面,萧慈留了她一命,她走了,老太婆是活了。” 云姒闻言,忍不住挑眉。 等着回到了正堂,云姒扫了一圈,发现东陵初阙不在。 空青:“小公主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刚才拿了礼钱,闹腾了一会儿,现在跑去睡觉了。” 云姒奇怪的看着空青:“她最近是有什么活动吗?大晚上的,是要出去干什么,非要把时间点到过来。” 空青摇摇头:“问了,就说有什么药要做,晚上方便。” 现在这个时候,是南绛的好日子,也不方便再问什么。 云姒受着恭贺,看着南绛也在这时候过来。 两家在此交换年庚八字,云姒为南绛准备丰厚嫁妆的礼单,也拿了出来。 南绛看着上面的东西,也不亚于萧家给的,忍不住心中颤动,抱住云姒:“阿姐,多谢你为我费心,我不知如何报答。” “你我之间,谈什么报答不报答。”云姒摸了摸南绛的脸:“当初没有你,哪来现在的我。你我姐妹,同为一体,你好就是我好。” 南绛笑着依靠在云姒身边。 老太君跟萧国公早就不像刚才那样严厉,这会儿都笑着呢。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三天之后,就是南绛跟萧天策的婚礼。 萧家人回去了之后,萧国公夫人听说了,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了,她给你们这些人都下了蛊,你们都被迷魂了!” 老太君今日心情是好的,这会儿听见这话,忍不住问:“怎么单单不给你下?” 一句话,让萧国公夫人瞬间闭嘴了。 她才反应过来,南绛那是故意骗她的,什么下蛊,根本没有。 这让她好一个没脸。 忍不住的,就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我……我都是为了孩子好……” “少为他们好点吧,我为孩子们谢谢你。”老太君起身,抬手吩咐:“看好了国公夫人,要是让她闹了这场婚,还得喜事作废,我把你们几个,拖出去打死!” 都是家生子,卖身契都在他们的手上,生生死死,单凭主子的心意。 国公夫人气的站起身,想要跟萧国公开口。 萧国公直接装作没看见,跑的比谁还快。 萧天策看自己母亲的眼睛看了过来,起身快速说道:“母亲要是真的为了儿子好,就不要再闹了。大家都欢喜的事情,不要因为你一个人闹得不开心。也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败坏大家的兴致。” 萧国公夫人:“我……” 门忽然被合上。 国公夫人的娘家人这时候也来了,说是不听话,直接接她回去住几天,等三天之后大婚,也不必来了,就说是身体不舒服,怕冲撞了喜事。 真是把她最后的路都堵死了。 她现在,只下来哭了,一点办法没有。 天色暗了下来,东陵初阙睡够了,起来活动了。 这几日白天睡,倒是没有梦见那些羞人的事情了。 从厨房找了东西吃着出来,还不忘跟珈蓝说:“等明天,南绛姐姐开始去寺庙受八字香火,我们去找人算算,看看这是不是真的阴桃花。” “什么阴桃花?”云姒将好出现在她们身后。 东陵初阙犹豫了一下,老实跟云姒说了,她就知道云姒出现,非同一般,也不隐瞒。 云姒听得诧异,算了算东陵初阙的年纪,十七的年纪,晚上睡觉做个春梦,好正常的。 但是这么频繁,隔三差五的做……后世有这种病历吗? 思来想去,云姒:“是不是你太着急找驸马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总梦见男人。” 东陵初阙脸红:“那我还是决定要去拜拜。” 她没有把梦里的具体内容说清楚,反正云姒也猜得到。 云姒每当回事,且说先观察着看看,无病无灾的还真的难判断。 “云姒阿姐上哪去?”见云姒要走,东陵初阙忍不住开口。 云姒笑笑:“没什么,你去玩吧。” 话是这么说,东陵初阙还是悄悄的跟上了。 后院最偏的地方,照溪被关在那里,云姒好生照顾着,没让她难堪。 见到云姒,照溪激动的开口:“六小姐为什么要这样,赶快放开我吧!首辅大人如今重伤,因为一路颠簸,伤加重了,没有办法来,才让我先来的。我若是办事不力,到时候惩罚的是我,六小姐心善,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办事的人的。” “你还道德绑架了?”云姒从怀中拿出一包药来,递给了十一身后的陆鹤:“你带着陆鹤一起去,给二哥看看伤。比起南绛,我想你也更加关心二哥的伤势,对吧?” 照溪被松绑了,想要闯出去,可是一看,她就知道自己不是十一的对手。 云姒朝着陆鹤示意:“南绛的婚事,不能再被破坏,我要她今后顺利,所以陆鹤,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陆鹤勾唇一笑,行事早已十分妥帖:“放心,我会让首辅大人好好睡上一阵,好好养养伤的。等回来的时候,南绛已经成萧家的人了。” 照溪闻言,只低声道:“可怜首辅大人……” “可怜个屁!”云姒厉声开口: “可怜的是我南绛!二哥是他自作自受!你把嘴给我闭上吧,这么可怜男人爱男人,那希望你也遇到这种男人!” 第1761章 云令政:南绛,我要定了! 照溪压下心痛:“我从成为大人暗卫开始,我就仰慕大人。大人都说他多智近妖,凉薄理智。可是我知道,大人只是不懂爱,他不会爱,他需要有人教他。南绛姑娘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爱,却离开他……” 说罢,照溪抬头看想了云姒:“而六小姐你,身为大人的亲妹妹,却一点都不向着自己的哥哥……我真的为大人感到不值,他为你谋天下了啊!” 陆鹤都听不下去了:“是哪个男人的成长需要女人用血来浇灌啊?还有,什么云大人为了我师父谋天下,难道没有我师父,他就不谋天下了?他没有得好处,轮得到你来这个道德绑架?我看你也是个发癫的癫婆啊!” 云姒懒得跟照溪这种恋爱脑上头,又愚蠢的要命的人说什么。 人,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不能让一个不清醒的人睁开眼。 她摆摆手:“带着她过去,保住二哥的命,一定要让二哥好好活着。让他活命,才是我一个妹妹应该做的,而不是插手他的情爱,帮着他跟个不爱他的人在一起。” 或许别的“妹妹”会这样,那些年纪小又愚蠢的也会,但是她不会。 后世来的人,没那么不把别家女儿的命不当命,南绛跟云令政跟前,横了南家满门! 南绛要是再跟云令政在一起,选择原谅,那云姒自己都不理解南绛。 且不说,南绛现在身上被种了蚀心蛊跟忘忧蛊,只有死那天才能解。 青城,云令政伤的实在是重。 起先又因为想要回帝都,怕南绛真的嫁给萧天策,他不管不顾策马狂奔,把原本就伤的重的身体,颠簸的更为严重,伤上加伤。 陆鹤他们策马一日一夜,不眠不休,终于到了青城,才刚进内宅,就有人出来。 问了才知道,云令政刚从昏迷之中醒来,这几天也都是在昏迷的。 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吩咐人套马车。 陆鹤带着十一进去。 看见云令政后背一片血色,忙冲上去开口道:“都伤成了这样,不要再动弹了!” 因为失血,往日风清月朗的首富大人,看上去面色苍白,多了几分病色,眉眼之间添了几分流风回雪之姿。 看见陆鹤,云令政问:“南绛呢?今日第几天,她答应嫁给萧天策没有?” 陆鹤张口,却被照溪抢先:“大人快去,南绛姑娘后日就要跟萧天策成婚,已经下聘了,六小姐坐的主,枉费大人还那么帮她,现在却被自己家人背刺!” 陆鹤跟十一双双看想了照溪。 云姒说的对,女性背刺女性,才是最大的笑话! 照溪这样,万全就是一副爱男人,心里只有男人,甚至自己身为女人都无法共情女人的蠢样子! “我给大人看看伤势,免得你路行到了一半,就又昏迷了。”陆鹤上前。 云令政抬眼,往日冷淡的眼底多了几分狠辣之色。 他们都忘记了,云令政行事,也是六亲不认,只认结果的人。 还没有等陆鹤他们反应过来,云令政抬手将杯子砸在地上。 摔杯为号,杯子四分五裂,暗卫纷纷现身。 “小六聪明了,也长进了,算到了我的头上。我倒是要看看,我云令政想要的,谁能抢了去,安排走。南绛,我云令政要定了!” 说罢,暗卫直接缠上了陆鹤跟十一。 十一是个厉害的,只是双拳难敌四手。 这院子里面的暗卫冲破了一层还有另一侧,且青城这个地方,是云令政的当年的管辖地,他甚至在这里,按照奇门五行布置了机关。 外面的树,都会移动,犹如迷宫一般。 里面,机关一开,踩错了,陆鹤跟十一脚下瞬间分开,两人直接掉了下去…… 云令政听着里面的动静,冷声吩咐:“把陆鹤拿着来的那个医药箱取来。” 照溪只管做。 云令政打开医药箱,找到了止痛针。 这些东西,他看过云姒用过,所以这会儿自己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一针下去,血还是在流,但是已经不痛了。 剩下两针,足够他撑过今天。 “备马。” 不要什么马车,就要快马。 照溪开口:“大人,那样太颠簸,还是用马车吧!” 云令政只冷眼朝着照溪看过去。 照溪不敢违背。 马背上,云令政吩咐剩下的人:“等三天之后,再把他们放出来。” 今天是陆鹤跟十一来了。 但凡来两个没用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地下,十一看着陆鹤,问陆鹤:“怎么办?我跟你一道,第一次,主子交代的事情没有完成。” 陆鹤完全无所谓:“知道师父为什么让我带着医药箱来吗?” 十一:“不是给大人治疗的吗?” 陆鹤伸出一根手指头,左右摆摆:“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进来,先把医药箱放在了一旁?” 十一顿悟! 忍不住的给陆鹤竖起大拇指。 转念一想,又想起来,这是自家主子的计谋! 她不会让云令政找到南绛的! 风声狂啸,多智近妖的首辅大人,在现在的状态之下,也失算了。 马儿狂奔,他的血不流了。 等他意识到是药的作用,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这个药不单能够保住他的命,还能彻底迷晕他。 从马上摔下去的那一刻,往事历历在目。 曾经他说云姒情爱无用。 如今,自己栽了。 栽在了自己的手里。 照溪疯了一样的跌在地上,不顾一切的爬起来朝着云令政奔跑过去:“大人!” 云令政依然是强弩之末,只最后再开口:“马车,回帝都!” 哪怕是天要拦他,亦是要劈开这天! 他就不信,一个女人而已,他都留不住! 马车前行,照溪不敢耽误片刻。 只看云令政的伤口因为那药不在流血,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马儿行的越发的快,生怕耽误。 “大人,您放心,照溪定不辱命!” “驾!” 快马扬起残雪,在日光下绚烂无比。 南绛的嫁衣,也在日光下,犹如一团火焰。 明日,就是她大婚之日! 第1762章 璀璨之夜,慎姒团圆 云姒看着南绛的嫁衣,很是满意的点头:“真漂亮,我的南绛要嫁人了。” 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小妹,把景昀送到她身边的女孩儿,甚至为了让云令政帮她,手无寸铁之下,给云令政下了蛊王,从此走向不归路。 云姒眼底有些湿润,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要是没有遇到自己,南绛会不会好些? 她不想要嫁给蚩淮,可以自己挣扎出另一片天,她的家人也不会死的那样惨。 云姒想不了这些没有发生的如果,不敢再做这些假设。 “谢谢阿姐!”南绛试了嫁衣,很合身。 云姒看在眼里,这一身嫁衣是专门为了南绛做的。 是独属于南绛的嫁衣。 不像是先前的那一身……尺寸还是按照白添翎的尺寸改的…… 那时候云姒还觉得奇怪,怎么会这么不合身。 不过现在,南绛已经忘记了二哥,忘记就好,人一定要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不能活在从前。 “南绛,你开心吗?”云姒忍不住问。 南绛摸了摸心口,点点头:“开心,我是开心的,被爱真的很舒服。萧天策对我非常好,我不喜欢的事情跟他说了,他都改。在他身上,事事有回应,我觉得萧天策很好。我现在爱他的程度还不如他爱我,但是我会给他最好的回应,不会让他的爱意落空!阿姐,我真的很喜欢萧天策!你信我,今天我也很开心。我往后的每一天,都会这么开心,南绛不是以前糊里糊涂的南绛了,我长大了。” 生死变故,血海深仇,南绛重生。 云姒摸了摸南绛的脸:“好,只要你开心,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南绛,爱你的不单单有萧天策,还有我,我们很多人都在毫无保留的爱你!” 南绛眼底含泪,感动的想拥抱云姒。 只是这时候,空青扣了扣门板,笑着进来:“萧天策是一刻都等不及了,说是今天花灯节,想要带着南绛出去玩,问问南绛愿意不愿意。” 南绛看向了云姒:“成婚之前不是不能见面吗?” “没有什么能不能的,只要你开心,一切都能。什么规矩,我说了算,你想要去,你就去。”云姒握着南绛的手,不知道能够用什么办法,保住南绛一生幸福。 南绛豁出了一切为她,她现在也能为了南绛豁出一切去。 “好!” 萧天策就在外面等着,他有些后悔了,不应该来的。 据说是不能见面的,为什么他不懂,但是规矩是这样的规矩。 可是今天花灯会,是难得一遇的好,他忍不住想要跟南绛分享。 思来想去,一下子纠结的很。 见南绛来,今日是特地打扮过的,头上还插着那根簪子,萧天策心中当真是欢喜无比,可是又转过身去不敢看南绛:“南绛,我……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我也是一时激动过头了,想要带你去看。等会儿天黑的花灯,据说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好。是大周那边过来的风俗,比任何一次盛大。” “你说就说,你把身子转过去做什么!”南绛伸手扒拉萧天策。 萧天策被按过身子来,闭上眼睛:“他们说新婚之前不能见面,不吉利。” “他们还说女子不能出去谋生立事,对夫家跟娘家的整个家族都不好呢。转过来,我阿姐说了,信则有不信则无,你爱我,我爱你,哪有什么吉利不吉利,都是前面的人哄人的,走,咱玩儿去!”南绛笑容美好。 萧天策看的心动。 黄昏的光影照耀在四处,如同火烧云一般,撩动四野,尤其壮阔雄浑。 云姒看着两人离开,唇边忍不住的溢出笑容来,转头问空青:“可有消息,他们到哪里了?” 空青在云姒身后,唇边意味深长的一笑,走上前故意叹息:“唉,霍影那边来消息,怕是得明天晚上,南绛大婚之时,才能到呢。” 云姒含笑点头。 空青笑着说:“主子,今夜实在难得,要不然,你也带我出去逛逛吧。” 说着看了一眼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什么都不知,只是看空青这种眼神,马上像是一条蚯蚓一样靠在了云姒身边:“我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出去玩儿过,带我也出去玩玩吧!” 云姒也被这样喜庆的日子感染。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她手一挥:“行,走!” 暮色降临,万家灯火璀璨。 老百姓才不会管谁管理他们,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吃饱,能不能过得很好。 现在看着大周来的那些杂耍,大周的灯花会,没有不开心的。 街道上,灯火璀璨,放飞的一盏盏孔明灯,犹如登上银河的天梯,接天连地,天上的灯也亮了! 云姒买了面具,分给了身边的人。 转身时,空青跟东陵初阙几个都找不见了。 她带上面具,四下寻找着。 人群涌动,跟她摩肩接踵。 忽然之间,一曲笛声从高楼传来,依稀听着有些像后世的《花田喜事》,曲风灵气十足,又有灵动之意。 花田喜事终有成,不甘不退到尽头。 云姒寻声看过去,看见一个男子长身屹立在帝都最高的塔楼,笛声悠扬远传四方,给这花灯会,添了更多的意境跟喜庆。 只是抬眼之间,那高楼上的男子,依稀跟自己对视。 不知是幻觉还是梦境,云姒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她笑了笑,不曾在意。 此时路的两边,人群分开,有舞龙舞狮的队伍开始过来。 云姒跟着往后推,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她脸上也在此时带上了面具,那笛声,戛然而止。 往后退了几步,腰间忽然横出一只手。 很快的将她带到怀里,紧紧拥住。 云姒一惊。 这种地方,还能遇到如此大胆不要命的! 她手中的银针现,还未转身,双手手腕便被身后的男人按住。 突的,舞龙舞狮队伍的锣鼓喧天,鞭炮声起。 云姒转头的同时,头顶有璀璨的烟火升空。 犹如夜晚绽放的明珠,一下子照亮了所有。 她清楚的看见了身后的男人是谁! 也听见了在喧天热闹里,熟悉的嗓音,犹在天边,近在耳边—— “可想我了?” 第1763章 南绛得到了最好的情爱,她跟萧天策 升空的烟火明明灭灭,带来了五彩光影,在男人英挺的面上不断变换。 云姒的神色从惊讶,不敢置信,到抑制不住的欢喜激动。 她顺手把银针塞在了霍慎之手里,直接跳起来抱住他。 周围都是人,纷纷转头看他们。 这样浓烈的情爱,在礼法森严的西洲是不被允许的,更不要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多的人看见。 霍慎之眼底浮现笑意,拥着云姒的腰,步步后腿到街巷墙边,转身将她整个人抱起,手抵在她后背,另一只手横下,叫她双腿分开,跨在自己腰上。 他没有戴面具,眼底相思入骨。 云姒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眼眶骤然湿润紧紧拥抱他,哽咽开口:“我等你等不到归期,我只能在梦里梦你……” 霍慎之垂眸看着埋首在自己怀里的人,放下她,紧紧拥住她。 只有跟她在一起,她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他垂眸,轻轻抚弄她的后背,哄着她:“这个灯花会你可喜欢?” 云姒红着眼抬头,拉起他的衣服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什么灯花会……”神色一顿,骤然醒悟,“是你……” 霍慎之笑着将她按进怀里:“是我。” 云姒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刚要开口,头上就被插入一只发簪。 她伸手去摸,眼底再次闪过诧异,拔下来一看—— 巨大的惊喜击中她。 “这……这是……” 霍慎之将发钗从她手中取下,再度给她带上,犹如当年他们才圆房的那一日(第769章),他亲手赠她。 与卿欢。 与卿携手,日日同欢。 只是后来与卿欢被她砸烂,后又被他修复到看不见裂痕,那修复好的,在她那里。 霍慎之看着她发间的发簪,紫色的宝石打磨出千个棱面,一有光来,便折射出无数粼粼光彩。 期间红到发紫的小宝石不过半个小指甲大小,也被打磨出千百棱面,折射不同光彩。 霍慎之看着她明媚耀眼,紧握她的手,同她开口:“‘与卿欢’到底是西洲前几朝首辅为爱妻打造的,这是我为爱妻所造。原想大婚之日赠你,可遇到了更好的东西,今日便把它先予你。” 云姒心中欢喜,伸手摸了又摸:“叫什么呢?叫与君欢,与君携手,日日同欢。等我哪天去了,这些东西就做随葬品,让后世也可以看见,你我情爱,世代可见。便是你我成灰,此些带着你我情爱的金玉,也永远耀眼。” 霍慎之紧握住她的手,未曾想过会有她死的那一日:“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云姒再度环紧他:“好,我不说。” 等年后……或许之等明天南绛的婚礼之后,他们的暴风雨,就回来了。 此时,塔楼。 吹笛的男人再度现身,只是他手中的笛子没再吹响。 他身后,一个女子袅袅娜娜而来,拿着披风给他披上:“殿下,别看了……” 虽然带着面具,但不是霍临烨还能是谁。 霍临烨看着下面紧拥难分的人,眼底起了丝丝落寞。 “许多年前,她怀着身孕,因着什么,晕倒在了花灯会上,那时候我带着面具,扶住了她。她不知道,我一路奔驰,就为了见她一面。她现在也不知道,也没人知道,那一日的人,就是我。” 霍临烨拿起短笛,悠扬的笛声再起。 她理他原来越远,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的身边,永远不可能。 他这条命也快到尽头,他只想要在最后时刻,再看她几日。 明鸢没有打扰,只静静的陪伴,她也知道,霍临烨这辈子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了,她只能成听他诉说往事跟心情的知己,在不可能有别的。 这样……也够了。 明鸢淡淡的笑着,听着霍临烨再度吹响了笛子。 悠扬的笛声抵过了锣鼓喧天。 萧天策拉着南绛的手,穿梭在大街小巷。 他们眼底的笑容尤其璀璨,听着耳边的笛声,萧天策开口:“吹笛的人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是用内力,你听,锣鼓声都被他盖住了。那笛子,想必也是被百年难得一寻的玉所做,才有这样的声音。” “真的吗,你怎么什么都懂?”南绛拿着一串糖葫芦,笑得开心。 萧天策看的入迷,只道:“南绛,南绛……” 南绛停下脚步看着萧天策。 萧天策说:“你云姒阿姐跟我说了顾铭修跟蒋小姐的事情,他们之间之所以会成那样,是因为蒋小姐一心一意只有胖人,而顾铭修总是做一些自以为好的事情。最后,还把眼睛给了齐王,这样自以为的好,是恶毒,这种男人我不喜欢。南绛,你现在还不爱我没关系,我们绝不可能像他们那样。” 看着南绛眼底的疑惑,萧天策开口:“我会把我的心事告诉你,不会埋在心里,我跟你坦诚我自己。我肯定会介意你不能全然把爱给我的,但是没关系,多一点少一点又怎么样,我不是顾铭修,你更不是蒋小姐!” 南绛握紧萧天策的手,踮起脚,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对,我不是,我们都不是!” 南绛没有齐王那样的少年爱人,没有齐王那样满心等待的初恋。 萧天策也不会像顾铭修那样,有什么事情就憋在心里。 他们都在下意识的给对方最好的情绪价值反馈。 天色越发的暗,街上的灯火越发的明亮耀眼。 不一定只有轰轰烈烈的情爱才更能振动人心,细水长流,数十年如一日的真心,也更能打动人。 萧天策拉着南绛手的那一刻,什么都不在想了,明日,他就能得到他此生最爱的人。 “走,我给你买东西去。” 进了店,萧天策这种直男也不会挑,不知道什么好看,只让老板把贵的拿出来给南绛。 试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南绛再上个头,他巴不得南绛一次能把他送的东西都戴上。 一夜欢喜,南绛先回来,出去一趟,手上戴满了金银首饰,头上也被插上了不少发簪。 空青咋舌:“萧天策还真是个直男哈,给你买这么难看的东西。” 是真的很不好看,但是主打一个贵。 都是些大金子,大宝石,份量足不足没关系,主要是贵。 南绛嘿嘿笑着,摸着手上的金手镯:“这个金手镯,他说万一以后打仗了,管用,是什么硬钱呢。” 第1764章 你可真是没良心恶心,把自己哥爱的人送别人 空青没笑话她,只是一脸的放心:“萧天策是真心的,南绛,希望你日后都是平坦的路。” 南绛没有听见,只跟东陵初阙她们分着看那些首饰呢。 还有些,直接让人装了回来。 东陵初阙忍不住赞叹:“好男人啊,有十分,愿意给你花九分,剩下一分,还想着给你攒起来让你花。” 南绛笑嘻嘻的开口:“我也觉得他好。” 东陵初阙惊奇的凑过脑袋去问:“那你现在对他有几分喜欢?” “非常喜欢,非常!”南绛晃了晃手上的东西。 照着这样下去,两人的发展不会不好。 只要南绛幸福快乐,这就足够了。 南绛想起来,转头寻了寻:“阿姐呢?” “九爷回来了,这一场灯花会,就是九爷给主子准备的。”空青笑意满满。 南绛惊奇:“原来我们都是沾了阿姐的光呢,哈哈。” 说着笑着,南绛回了房间去,准备明日的婚宴。 她躺在床上,心里满满登登,唇边的笑意都是欢乐,没有半点缺憾! 东陵初阙看着南绛离开,才忍不住问空青:“首辅大人那边怎么办?” 空青的笑容冷了下来:“就算是他到了帝都,也进不了城。南绛的婚宴,一定会按时举行,我们这么多人呢。” 这一次,南绛一定要万事顺意! 彼时,帝都外,照溪策马而来。 她按着怀中的血书,看着满天烛火,想起在后的大人。 “大人,这满天绽放的欢喜,而你孤身一人,你且放心,照溪一定帮你达成心愿,将南绛送到你身边。” 照溪下马,直接找了说书人,给了他一封信,让他照着念去,最好弄得满城皆知。 然后自己不敢走正门。 翻墙进去,才落地,四周的火光就亮了起来。 她抬头,就看见一簇簇的火光之中站了两个人,长的很像。 是…… “你是嬴棣殿下吗?”照溪心中一喜,看向了那双生子之中,面上冷然的人。 大人是嬴棣殿下的师父,他一定会帮大人的! 嬴棣未曾开口回应,只吩咐天枢:“擅闯云府……就地格杀。动手!” 天枢立时抽刀,照溪马上开口:“殿下,我是首辅大人的暗卫!我奉命前来,这是大人让我带来的血书!大人现在伤重昏迷,大夫不敢挪动,虽抱住了性命,可是如今仍旧无法远行。殿下,让我见一见南绛行吗?” 嬴棣目光冷然的看着照溪腰间的印记,他当然知道她的身份。 “于公,首辅大人是我授业恩师,于私,他是我二舅舅,是我亲人。作为我的恩师,我重他,作为我的亲人,我孝他。但这不代表我就要不分是非,把南绛捧给他。南绛,是我霍家恩人。一则,没有她的蛊,我父母不得今朝圆满,二则,不得南绛倾心沥血,我兄弟二人,景弟不得活,我则不能在当初被困时逃脱得生。且如今阿南自己选了忘记所有,重新开始,我们所有人,都会帮着她朝前走,绝不回头! 舅舅如果真的爱南绛,更应该尊重南绛的选择!” 照溪没想到嬴棣会这么说,她眼底带了怨恨:“就让南绛姑娘看看血书不行吗?” 嬴棣冷嗤:“若不是因为你是二舅舅的暗卫,你才准备入府时,就死在外面了,还容得你站在墙内说话?” 照溪咬牙,低下头去呢喃开口:“大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弟子,这就是你的好外甥,口口声声帮着个外人。” 此时,有脚步声过来。 照溪抬眼,看见了云姒。 云姒目光静暗。 照溪冷笑:“你自己是团圆幸福了,有儿有女的,摄政王也来了,你开心了,你自己好了,不用管别人死活了!” 云姒挑眉:“那肯定的,我就是很开心,我现在有这一切,是我一步步走来的。我没有亏欠过谁,我也没有把谁的哥哥扔在兵乱地,一点感情都没有,还想跟人成婚,害的人家破人亡,还要半点不尊重她的意愿也要得到她!” 照溪站起身,手中持剑:“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我当真恶心你,如果不是大人辅佐你跟摄政王,你自己怕都死在南汉了,大人一路为你跟九爷铺垫,还辅佐你的孩子,你竟然把自己哥哥心爱的女人送给别人。就事论事,你是真恶心!” “撕烂她的贱嘴!”意欢在人后,此时实在听不得这个草包蠢货的话,拔出横刀就要砍了她! 嬴棣面色沉然,抬手紧紧拉住意欢。 意欢赤红着双眼指着照溪:“发癫了你,你脑子装了什么!我南绛阿姐是什么货物吗!你的臭嘴到底在说什么,你的脑子烂掉了,我撕烂她的臭嘴!把她脑仁儿拿出来看看!” 嬴棣用力的很。 照溪冷笑:“不是吗?你的确是个没良心的,你生出来的儿子也是没良心的,吃里扒外啊!如果不是大人,摄政王跟你也难得打着江山,怎么就事论事不论人,你这会儿好骄傲起来了,没有九爷跟大人,你什么都不是!” 云姒看着照溪,依稀想到了以后。 她这条路不会好走,会有很多像照溪一样的人,女人,发了疯没脑子的指摘她。 像是后世,阿斗做皇帝,不会有人说他不配做皇帝,只会有人说他扶不起。 男人做皇帝,懂兵法,有辅佐,知纳谏,有血脉,做皇帝理所应当,她上位,就要被人这样指摘,还是被一个同性这么背刺。 云姒缓缓走过去,有些无奈开口:“这是我跟你说的最后一次,照溪,我好好同你说。你朋友为你出生入死,被你亲哥哥虐的体无完肤,家人也因为他死了。你朋友自己都不想要跟你哥哥在一起了,你还要硬凑他们,把自己朋友当然货物交给你哥哥,你朋友造了什么孽遇到你这种人。” “二哥是臣子,我为君!云令政的辅佐,是干了臣子应该干的事情,做了臣子的本分!他要是不想,就别做官!在其位,就得谋其政!你说我不配,我说我靠男人,这个世道的权力就在男人手里,我有本事从男人身上扯下权力我自己用,让男人为我所用,共享他的一切,你也可以,你也去,行吗?” 照溪不懂,照溪就是不懂。 她甚至还说:“始终不是血脉至亲,果然不一样。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让不让我见南绛!否则,大家都别弄出后悔的事儿来。” 第1765章 计谋败露,阴沟里的货色 云姒眼底一沉。 这是知道她并非原主了? 她压低声音开口冷笑:“别玷污原先的六小姐了,这跟亲不亲无关,但凡是个正常人,能明辨是非的人,都不会向着二哥出卖自己的朋友!你能这样说,我只能说,你朋友有你这种朋友,真倒霉。” 话音一落,照溪也懒得再说。 她就是心疼云令政,就是爱云令政。 这天下没有云令政都成不了,这西洲没有云令政都成不了! 要不是都靠了云令政,他们这些人,早不知道上哪去了,九爷也靠云大人,六小姐也靠云大人,大家都靠云大人。 可是,云令政到底是做了什么,让这么多人都靠他了?他做什么了? 照溪这样脑子的人,又怎么会想得明白,她早就跪久了,不知道站起来了! 甚至景昀都跟她说:“你也是女人,南绛遭受的那些你也知道。可你脑子被狗吃了,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南绛是条狗还是你是条狗,踹一脚当时叫叫,给根骨头吃,甚至都不用给骨头,过几天忘了,又摇着尾巴上来了,你是人吗你?你自己想要当条记吃不记打的狗,你也不能让别人也不做人,跟你一样吧?” 照溪咬牙:“你养出来的儿子果然一个个都跟你一样,没有良心又恶心,吃里扒外不帮着自己的家人,只会帮着外人!” 她拔出长剑朝着云姒刺过去。 刚才她已经让人趁着这个日子去到处传播这些事儿了,只要所有人都知道,那萧家还想要南绛,肯定会被人耻笑,到时候,南绛就只能选择大人,只能跟大人在一起! 她自己愿意不愿意有什么要紧,大人都爱上她了,她就是要跟大人在一起! 这一次,为了云令政,她是真的不要命了。 “大人,天下人负你,照溪永远站在你这边!” 云姒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种人的存在,即便是知道了南绛遭受的所有,即便是知道云令政到底是个什么人,还有迎“男”而上的。 可是还没有等照溪有大举动,天枢已经一脚把她踹在了地上:“打架打呗,你嗷嗷什么,喊这么多。等会儿给你找个有权有势,又无情薄情的男人让你嫁了给他生孩子。” 天璇:“拉倒吧,这种不能明辨是非,没脑子的东西,打死给狗狗都不吃。我家主子做的那些,都成了她主人的了,我倒不知,云大人厉害到了这种地步,她可真爱啊……” 这会儿,意欢直接挣脱开嬴棣冲上去,抓着刀鞘朝着照溪的脸狠狠抽下去:“没脑子的蠢货,你也配做女人,我南绛阿姐造了什么孽被你盯上,被你主人盯上,你是那云令政的一条狗是吧!疯狗癫狗!” 南绛受的罪,意欢现在还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因为云令政要成婚,巫族不会大开门户,南汉的人不会进得来,更可笑更讽刺的是,那时候云令政对南绛阿姐没有爱,只是觉得跟南绛阿姐在一起也行!他不讨厌。” 最恶心最讽刺的,是现在还有人为云令政说话! 意欢气红了眼,眼前一下子有些难看清楚。 云姒急忙去拉住意欢,吩咐人:“别动她,等南绛跟萧天策顺利完婚之后,再把她放出来。” 照溪被押着下去,嘴里还大喊着:“白眼狼,你真是一条白眼狼,一家子都是白眼狼!你不帮自己哥哥,把自己哥哥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你没良心又恶心!” “早前听你说过一句话。”这时候云墨裴忽然过来,看着云姒跟她身边的意欢:“常与智者争高下,莫跟傻子论长短。就那种脑子的人,你还想要把她扶起来?也是个扶不起的。” 云姒看着云墨裴:“是不是你通知了二哥,南绛要成婚的事情?” 云墨裴哑然:“你怎么知道?”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着急的要回来?”云姒又不是猜不到! 云墨裴忍不住叹息:“我之前也不知道二哥跟那个南绛的事情,二哥生性凉薄,如今知道情爱,心中也只是占有,南绛跟二哥在一起,不会好过,还好南绛清醒,选择彻底忘记。” 恨一个人也需要力气。 当云墨裴听萧慈说南绛连恨都不想恨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女子的心,是彻底收不回来了。 一家满门因他灭,血海深仇搁中间。 怎么可能收的回来? 只是…… “萧天策不介意吗?”云墨裴问。 云姒摇摇头:“萧天策还不成熟,但是他为了南绛一点点的在改变。一个男人只要不断的站起来,不断的改变,那就是可行的。你要是能遇到二哥,跟二哥说,爱南绛,就尊重她!” 照溪此时开口:“没用的,萧家的人不会想要南绛的。我来的时候,已经……” “你说这个吗?” 突然,霍影带着几个书说的过来,按到了照溪跟前。 照溪看见她派遣出去的那几个人现在全部都被抓了,就连她写下的那些说辞,也被扔在了地上。 她惊恐的白了脸:“不可能,这怎么会可能,怎么会这样……你是摄政王的人,摄政王也指望着我家主子,他居然也吃里扒外,他呜……” 云姒已经懒得跟照溪这种人说什么了,说不通的,就算是告诉他云令政的所作所为,她还要怪天让云令政变成这样,怪蒋淑兰把云令政生成这样,太蠢太可笑了。 “拉下去吧,别让她打扰了南绛的婚礼。” 他们这么多人,就是要保住南绛的婚宴顺利进行。 照溪的臭嘴被堵了起来,意欢却怎么都安静不下来,浑身绷的死死地,甚至怎么都想不通: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是什么养的猪脑子才能说出这种话来,云姒阿姐不支持这样的一个人渣,还要骂云姒阿姐恶心没良心,只是政绩卓越,就要把一个人渣捧的那样高,他配吗!” 意欢已经看不见了。 云姒眉头紧皱,刚要说什么,嬴棣忽然上前:“下面的人说阿南快过来了。” 第1766章 云令政抵达:要么萧天策死,南绛守寡 意欢捂住自己的眼睛:“快带我离开吧,别让南绛阿姐看见我这个样子,不然她担心的。她现在开开心心的,为什么总要有人让她不好过。她年少做错的事情,已经为自己买单了啊,为什么还会这样……” 景昀匆匆的跑过来:“像是照溪的这种东西多了去了,根本不用放在心里去。这种人自己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你看,照溪这样的,不就是男人的一条走狗,只会为了男人说话,分不清好坏是非,谁不帮男人她就骂谁,你看她现在是个什么?” 萧慈此时过来,拍了拍意欢的肩膀,笑着开口:“好了,收拾收拾,不要被这种阴沟里面的臭老鼠搅了心情。下次也不要跟它解释这么多了,这种臭老鼠,你就算是提着它的耳朵跟它说,它脑子都转不过弯来,蠢就是蠢,它不明白的。” 明日就是南绛的大婚之日,云姒她们一夜无眠。 云家府上挂满了红色的大喜字,小厮丫鬟们,一个个腰间都系上了红色的绸缎。 萧家此时更是热闹的厉害,从昨晚开始,他们家就一直在放鞭炮。 老太君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找了萧国公来说:“南绛进来萧家的门,就是萧家的人了。不管她以前怎么样,过门之后,咱们一定要团结。一个大家族,有人从外面杀进来的时候是杀不死的,都是从内里开始烂了开始乱的,你一定要记住。” 萧国公执掌国公府那么多年,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现在也慢慢的开始接受改变,这都因为萧天策成天的说道。 唯独张氏…… 不过张氏已经被送走了。 府门在此时大开,开始不断的有人进来贺喜。 萧家娶的是南绛,云姒的妹妹,巫族的圣女,身份可见贵重。 萧国公选了这条路,只听下面的那些人说什么:“很多的一些人家不赞同云大人一个女子上位,还有那些夫人们也不服气,更看不得,说云大人一个女人牝鸡司晨,靠着男人,只会嘴上厉害,萧家提前就做了走狗,没有风骨,他们不来。” 老太君皱眉看想了萧国公。 萧国公问老太君:“母亲怎么看?” 老太君笑了笑:“此事你自己觉得呢?” 萧国公道:“我既然选择了,就不会有后悔这一说。他们不来,那就不来,这儿媳妇,老子照样要让儿子接进门。把那些不来的,给我记下名字,送去给云姒,告诉她,这些人反对她,让云姒早点做打算。我萧家,现在唯他马首是瞻!在出去说,南绛是我萧家的人,从今天开始,谁得罪南绛,就是跟我萧家的人过不去!” 萧天策就在外面,听见这话,不由一笑。 他终究开始靠着自己的执着跟努力打动了家里的人,让家里的人改变。 转头,萧天策赶紧去准备,今日他心慌的很,或许是太期待了,总觉得事情会有什么变故。 这个感觉不但是萧天策,就连空青他们也是。 陆鹤跟十一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上哪去了,怕是赶不上这样的好日子,又怕被别人赶上这样的好日子。 云姒在府中坐着裁决一切,这会儿就听见人说:“不知道哪来的人,在济民堂闹事儿,说是女子行医天理不容,牝鸡司晨,说济民堂里面的女人都该死。” 还没有完,又有人来禀告:“那些个女的,说济民堂的女子不守妇道,说是这西洲要乱了,还说什么女君,就是靠男人,也没见做出点什么来,不指望男人,大人您什么都不是,还有一处的济民堂被人放火烧了。” 空青瞬间火冒三丈:“我就说这些人是扶不起的猪大肠吧,那个猪脑子也不会想想,口口声声靠男人,这……” 云姒抬手,根本不在意:“把人给扣下,让她们还钱。” 空青着急:“主子,就扣下还钱就完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早在照溪这种人出现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站不起来是有原因的,这种人不会去想,一个女人身上担负什么,只会想着,你一个女人,哪里比得过男人,凭什么?有时候,一小部分昏了头的同性往往更加会为难同性,这还是一个开始,之后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云姒摆摆手:“去办吧,让她们照价赔偿,要是毁了的是珍贵的药,那也让她们赔。” 空青冷笑:“就是怕有些人,跟阴沟里面的臭老鼠一样,有这个本事叫骂,真的要拿到台面上,它又怕了。” 云姒没说什么,不想毁了今天的好日子。 后世之中,即便是女子可以上去,但是重男轻女还是存在,所谓的女子站起来,却依旧没有能站起来,很多的人家还是执着生个男孩子传宗接代。 这不单是男权的压迫,还有想照溪这样的人的存在。 愚蠢,无脑,不分是非,老猪也爱吃猪肉。 可见女子之难。 若不是因为先前云姒要顾着孩子,又要顾着家人,这样许多的事情压在身上,她又怎么不能更快搏出一片天。即便是萧慈,现在头上还压着女人的三从四德,还有人用她跟男人比,说她凭什么做大将军,一定是靠了男人,靠了云大将军。说这话的,还不止是男子,还有同为女人的那些人。 这个世道,比后世更加艰难,想要让西洲改头换面,更是难上加难。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黄昏时分,萧天策亲自骑着马儿来了。 云姒她们一群人簇拥着,看着南绛出嫁。 南绛眼底含泪,上了花轿,朝着云姒挥手:“阿姐,我……我明天就回来!” 萧天策紧张的开口:“明天不能回来,三天之后才能回来!三天之后我陪你回来,到时候你爱回多久回多久!” 南绛一身嫁衣美轮美奂,朝着外面喊:“我三天之后回来,阿姐你等着我!” 云姒朝着南绛挥手回应。 这时候,霍影过来:“首辅大人到城外了!说若是这场闹剧成了,要么萧天策死无全尸,南绛守寡,要么,萧家从此不复存在。九爷已经过去了。” 第1767章 云令政:今夜我只要南绛! 云姒沉思了一瞬,空青快步走到了云姒跟前:“主子,怎么?” 他们都知道,云令政是个百无禁忌的人。 当初是连家里人都能利用一把的。 如果南绛真的嫁给萧天策,那他说的话,很有可能成真。 云姒眼底冷暗。 不管怎么说,她一定要保住南绛。 转头,她看向了霍影:“九爷呢?” 霍影如实回答:“从女君到西洲那一年,主子跟您成婚,主子到了西洲,在这里花了大力气培养了不少的人,如今是用到那些人的时候了。这些日子,主子都在召见那些人,准备为西洲换血。” 云姒垂下眼眸。 那一夜,他们看完了灯花会的烟火,他就被人请了去,现在还没有见到人。 云姒知道他开始忙了起来,如今这种时候,是她主持一切的时候了。 “霍影,你去一趟吧。你去了,二哥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安抚好了这边之后,我随后就到。前面是不是还有人阻拦二哥?” 霍影点头:“有,五公子回来了,四公子也在,您派去请云大将军的人,还送了书信来,是为首辅大人,我现在已经拿到书信了。” “送去给二哥看!”云姒颔首:“我随后就到。” 夜幕之下,帝都城外。 云令政身后的衣衫被鲜血混染。 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云墨裴跟云江澈,他只冷嗤了一声:“要么让我过去,要么我带着你们两人过去。” 云江澈骑马上前:“二哥,尊重南绛的选择吧,让南绛嫁给萧天策,这是她自己选的。当初她一心为你,一心爱你,你不要,现在她好不容易放下过去从新开始,你何必……” “这话应该她自己来跟我说,我在这里等着你去让她过来,事情到底如何,我要她亲口告诉我。”云令政眼底的寒意如冰。 云墨裴此时上前:“二哥,做弟弟的今日也在这里劝你,算了。你我是家人,用不了那些阴谋算计,所以我今天什么都没带,只在这里劝你,回去,或者进去也可以,去吃一杯南绛的喜酒,了却你们之间本不应该起的情缘,从此之后,山高水阔,你同南绛姑娘,再不相干。” 云令政眼底嫌弃讥诮:“好一个山高水阔,再不相干。你可还是当初送信告诉我她要嫁人的云老四?” 云墨裴沉沉叹了口气:“我会送信给你,以为你只是辜负了那个姑娘。辜负,误会,一切都能够从头说起,还有机会从头开始,可是我没想到,你做的是不能转圜的事情。” 云令政嗤笑。 死了一个南离,他跟南绛就再也不能开始。 “兵乱横行,带着南离那样的累赘,死的就不只是南离,而是所有人。前行的路上,扔下累赘,乃兵家常事,何错之有?在那种时候,若是不狠,犹豫不决,害的就是所有人!” 他以为,他用亲随鸾徽的命,教了南绛一次,她会懂了。 可是她依旧不懂,她依旧不明白。 此时云墨裴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闭上了眼。 他自是聪明无双,但却比这位二哥多了人情味。 在知道南绛家人亡故,被扒了衣服做成了蜡像,巫族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而这一切的苦果都是因为用情不坚的二哥时,云墨裴就不能再帮他半点了。 云江澈长叹一声:“二哥,今日做弟弟的,要不敬了。” 说罢,他拔出了长剑。 云令政抬手,伸手的暗卫纷纷现身。 他自己,手中的横刀也出现。 就在此时,前方有马蹄声踏雪而来。 “住手!” 霍影手中拿着云承祖的书信,策马扬鞭而来。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霍影,代表的就是霍慎之。 他勒了缰绳,骑马慢行至云令政跟前。 云令政从他身后看过去:“是九爷让你来的?” 霍影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中的信交给云令政:“这是大将军的书信,请首辅大人过目。” 云令政甚至都不必看,只冷笑:“这么看来,九爷的意思,也是不让我前行了?” 他抬手,手中的横刀出,那一封信,看都没有看,就被削成了碎片。 霍影垂眸叹息:“首辅大人,我家主子在皇城内等你,我现在带你过去。” “我要见南绛,今夜,我只要南绛!”云令政看着天色,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了。 他在这里拖延一分,南绛就朝着萧天走近一步。 霍影摇头:“南绛……再不能够跟大人一起了。” 云令政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去:“是九爷的意思,还是小六的意思,我再说一遍,让开!” “是九爷的意思,也是六小姐的意思。” 云令政再不多言,抬手吩咐暗卫。 城外暮色四合,雪色纷飞,万物萧条。 城中,因为萧家娶亲,爆竹声不断,笑声都能传很远。 云令政身后的血一点点晕染,光是霍影带来的暗卫都足够应付云令政的人。 而云令政下手招招狠辣,半点不容情。 呼吸之间,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发挥到了极致。 乃至于云江澈即便是武功不俗,因念着他为兄,手下不肯发挥最大力量,而被他打下马。 云墨裴直接骑马后退,从伸手摸出一支从云姒那里要的药来。 云令政余光瞥见,跟霍影交手之际,骤然大笑:“我云令政,入官场至今十三载,行事无愧江山,无愧百姓。却不曾想,有朝一日,我的亲兄弟,亲妹妹,我视为知己者,为了个女人,把刀剑对准我,阻我拦我!” 云墨裴到底心不够狠,因为这句话,手下顿时顿住:“二哥,收手吧,回头吧!” 云令政手中的招式愈发狠辣,霍影在他刺来的那一瞬,放弃了抵抗,以身躯迎了上去。 锋利的横刀接触到皮肉,如同兴奋的妖魔,往霍影的身躯里面钻。 霍影握紧手中的兵器,左手握住云令政的刀柄,狠狠将自己的血肉之躯往他刀口上送。 鲜血顺着霍影的手臂落在雪上,横刀离他心口只差几分几寸,此时已经穿过了他的身。 第1768章 云令政拉住了南绛的手 云令政到底在最后关头,没有要霍影的命。 不为别的,他视霍慎之为知己,霍影是霍慎之的人,而霍影他自己,亦是一个他欣赏的男人! 只是今时今日,天地阻拦,事事阻拦,人人阻拦他! 又是为何! 霍影张口,还没有说话,鲜血就从他的口中涌出。 这一刀,还是伤得重了。 云令政只问他:“何必?” 霍影握着刀身,缓了好几口气,才笑道:“大人,我从认识云大夫没多久,就认识南绛了。南绛于我而言,跟空青一样,是小妹妹一样的存在。我看着她们两人成长的,霍影自知不应该说这种话,但是说她们为亲人也不为过。” “空青自有陆家可依靠,是知根知底的人。陆家百年大家,对空青十二万分的满意。” “云家亦是喜欢南绛。” “可是大人,可有见过取了你蛊王后的南绛,被南汉的人抓住,打断了骨头,关在地下。就因为她一个弱女子,不听封辞手下那位叫昆仑的话,险些被强暴。” 云令政眼底的寒意一点点凝固:“你说什么?” 他声音沉闷,带着血气。 霍影咽下血,继续开口:“巫族没了,南绛的父母死了,是被大巫师一个个按在血池边上,放干了血尸的。大人可知道,那时候南绛在干什么?” “她被人按着,亲眼看着疼爱自己的父母,哥哥,嫂嫂,一个个的死在自己面前。她的长嫂沭阳怀孕了,大巫师威胁她,让她拿到蛊王回去,才给南离解药,才放沭阳离开。” 云令政冰冷的眼底,如同水波漾开。 霍影:“只是可惜,南绛还没有为自己的哥哥弄到解药,哥哥就死了。” “大人知道她为什么会被灭族灭门吗?” “如果不是因为大人你不爱而娶,巫族不会门户大开,南汉不会有机会入侵,大巫师不会找到这样好的机会,南绛的父母不会死。大人!” 霍影几乎字字泣血:“如果不是因为,南绛父母不会死。是你给了那些人实施计谋的机会,你是推南绛家族覆灭的第一个力。” “南绛的哥哥嫂嫂为了她来参加婚宴,若不是大人你,他们不用来。那几个孩子,其中一个叫饶丰的,大人可还记得?” 云令政不记得什么孩子。 可是霍影这么说,他几乎本能的就想起了那天,他去找南绛治疗白添翎的那天,遇到了云姒,云姒救了几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因为救治不及时……他把那孩子扔进了沼泽。 霍影:“孩子的尸骨是萧天策重伤之际,冒死取回来的。” “大人你说你视我家主子为知己,我家主子为何阻拦你。今日我告诉你,我家主子未曾伤你云家人半个,当年若非我家主子,云家所有人,都将成明帝盘中餐,俎上肉。” “我家主子能回头,可大人你,俨然比当年的霍临烨,还厉害!” “你叫我家主子,如何帮你!” “今日这一刀,算霍影为主偿还,为南绛开一丝生路,请大人尊重她,爱她,就尊重她!” 云令政身上的寒意尽数被融化。 他本来冷静的眼底,开始摇晃。 远处又传来了马蹄声,云姒内里一身新衣,明媚刺眼。 云令政眼底的血色几乎瞬间被激起。 “二哥,你知不知道那会儿在边城,你带着白添翎离开,南绛差一点被几个大汉强暴而死。当初她爱你,你毫无回应,如今她不爱你,你想要她回头,她就必须回头爱你,凭什么?” “你怪家人阻拦你……我们有什么理由帮你?” 云姒到云令政看着,看着鲜血直流的身影,抬手,按在了他手上:“放手!” 云令政松开手一瞬,帝都城内,绚烂的烟火升空。 这是…… 此时云墨裴开口:“二哥,南绛的婚礼,成了。” 云令政彻底松开手。 看着那无比绚烂的烟火,他眼前,似乎浮现起了南绛的笑意。 她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的……笑意。 “可我还是那句话……” 云令政垂眸,抬眼之际,眼底的腥红吓人:“南绛嫁谁,谁死。” 云姒的神色瞬间一凝。 可她要顾着霍影,无法阻拦云令政。 只得朝着远处大喊:“二哥,我求你了!给她一条活路吧,他的父母兄嫂,在天上看着呢!” 这次云令政发了狠,手起刀落,从马上摔下来的人,连身上的伤口都看不到,已经气绝身亡。 云墨裴抬手拉住云江澈:“不能去,二哥已经杀红了眼,誓要见到南绛。今天能拦一时,拦不住一世。跟我去萧家,先去准备。” 彼时,璀璨的烟火绽放绚烂色彩。 南绛的婚宴已完,她叫人搀扶着,一大群人站在府门口,看着璀璨的烟火升起,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宾客欢颜,载歌载舞。 帝都城内,姬氏皇族倒下的第一场狂欢,从萧家开始了。 “南绛,我祝你事事随顺,从此顺风顺水!”空青捂着耳朵,朝着南绛大声开口。 南绛眼底绽放着烟火欢愉,说了声谢谢,问空青:“阿姐在哪里?” “你大婚,从云家嫁出去,府上好忙啊,你阿姐也在忙呢,为你的婚事!”空青骗她。 东陵初阙跟珈蓝站在南绛身边,起哄喊着:“这婚宴不是还有一件事情吗,送入洞房,这烟火要看到什么时候,快送入洞房吧!” 景昀也跟着凑热闹:“洞房,什么洞房!送哪个洞,哪里的房!” 嬴棣笑着看了景昀一眼,没有同他说话。 此时一大群人簇拥着南绛跟萧天策进去。 西洲的习俗,盛大的烟火之后,代表着新人的好日子开始了。 洞房,也要开始了。 萧天策含笑拉住南绛的手,带着南绛往里走,还招呼着众人:“我夫人脸皮薄,不要闹她,要闹,就闹我好了!” “这就开始心疼喽,闹他就闹他!”一群人涌上去按住了萧天策,就要狠狠灌酒。 南绛弹出来,看着大家拿住萧天策,跟着拍手叫好。 也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极快地到了南绛跟前,没有一点预兆,握住了南绛的手。 等众人反应过来,只看见南绛被他拉着要往外走。 第1769章 夺人之妻,怪不得那么刺激 南绛转头过去,没看见是谁,只看见男人的背影跟一点侧脸。 萧天策的目光一直都在南绛的身上,发现那人,立即呵斥:“住手!” 萧家的客人很多,如果闹起来,今日萧家真心实意摆出来的诚意,就会成为笑话。 南绛一走,就等同把萧家上下的真心,踩在地上践踏。 最重要的是,南绛现在已经跟萧天策成婚,如何能在大婚之日,被别的男人带走! 此时云墨裴等人已经早早到了萧家,跟萧家的人说明了情况:“我二哥舍不下南绛,要跟萧天策抢,不过萧国公您放心,我云家上下,没一个人认同这件事情。南绛已经选择了萧天策,我二哥嫉妒罢了!” 云墨裴是会说话的,一番话,抬高了南绛的身份,更是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了云令政的身上。 老太君点点头:“男欢女爱,各凭本事,可见南绛是有本事的,不然不会让不近女色的首辅大人,都如此放不下。” 萧国公皱眉:“南绛现在已经是我萧家的人了!” 云墨裴点头:“是,我们都知道。南绛是我们的妹妹一般,云家跟萧家之前有过一些龃龉,不过都已经过去了,过日子嘛,最重要的就是‘过’。我云家,只希望萧家善待我们的小妹妹。今日之事事发突然,我们几个人都没有拦住二哥。还请萧国公做主,稳住大局,免得让萧家跟云家难堪,且当作相安无事,我们现在就去派人找我二哥。” 萧国公一听,南绛都这么有本事,让大家这么喜欢,还让一向不近女色的云令政都那么失控,可见是块宝贝地。 何况人已经是他家的了,他更是要当成自己家人护着才行。 当即,萧国公点头同意:“去吧!” 后宅闹得难看,云墨裴他们到的时候,萧天策拉住南绛的另一只手,拦在了云令政跟前。 “二哥,南绛现在是我夫人,我们已经完婚了!”萧天策紧紧握住南绛的手。 南绛不断地挣扎,想要扯开云令政握着自己的手,还朝着萧天策问:“萧天策,此人是谁,为何这样拉着我不放?” 这话犹如一根刺,一下子扎进云令政心口。 往日从不知何为情绪的男人,此时心口隐隐泛痛。 他转头定定看着南绛,乃至于萧天策手中的长剑抵住了他的脖颈,他脖颈显出血丝,目光也未曾波动。 “又装了?装作不认识,可有意思,嗯,南绛?”云令政一点点握紧南绛的手腕。 南绛的手被她握得疼:“放开,好疼!” 可任凭南绛怎么喊痛,云令政手下没有松开半点。 他抬手握住萧天策的长剑,直接朝着心口的位置狠狠入了进去。 眼底不见半点痛色,甚至带着挑衅地看着萧天策,身子猛然一用力,剑端又往他身躯里面送了进去。 原本就重伤,浑身是血的人,此时鲜血从他心口晕染开。 他的月白衣袍如同一朵朵艳丽血花绽放开。 萧天策手下一松:“云二哥!” 云令政冷嗤了一声,满手的血握住剑刃,直接见长剑从自己的心口一处拔出来,把长剑扔在了地上:“你唤我一声‘云二哥’,转头抢了我的人,天策,好心思啊。” 萧天策紧紧握住南绛的手腕:“二哥忘了,是谁做了那些事情,又是谁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放了手。是二哥你!现在她选了我,你又出现,破坏她的幸福,你到底能带给她什么!” 明明是云令政先辜负南绛。 明明是他不爱而娶。 明明是他害了南绛全家,害了整个巫族的人! 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这里,跟他抢他的南绛! 云令政眼底冷然,低头看向了南绛。 眼底的温润才起,南绛低下头,直接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没有半点松动,又狠又凶,乃至于连萧天策,都听见了云令政骨肉断裂的声音。 “咬,你继续咬,你以为你咬几口,我就能放过你?”云令政另一手,抬起就劈向了萧天策握着南绛的那只手。 同样是筋骨断裂的声音。 南绛才一听见,就马上松开了口,看向了萧天策:“天策!” 萧天策死死抓着南绛不放手。 云令政嗤笑:“演得不错,我这个看客瞧了也忍不住为你深情感动。” 他反手夺剑,挽剑下落。 萧天策以为是要砍断他的手,他依旧不松开。 可下一刻,他就看见,云令政的长剑,是朝着南绛的手去的。 他狠了心,要砍断的,是南绛的手! 在最后一刻,萧天策骤然松开手:“南绛!” 他追着上前。 南绛什么都不明白,下意识地要去拉萧天策的手:“萧天策——” 才伸出手,就被云令政握住,直接抓了回来:“你再叫他一声,明天我血洗萧家满门,我的脾气你晓得,不信,你只管试试看!” 他彻底疯狂。 言语里面,是从未有过的嚣张跟血腥,还有说到做到的戾气。 这江山他不管了……百姓……他也不要了! 是非成败,听天由命,今日今夜,带不走南绛,他誓不为人! “二哥,不要伤她!”萧天策不敢赌,他见过云令政是什么样的人,宁可毁了也不让别人碰。 刚才那种境地,哪个男人会想要斩自己心爱女人的手,唯有云令政这种冷心冷血的货色! “她是我的妻,她已经成了我的妻!” 南绛挣扎不断,云令政没有半点怜香惜玉,抬手就将她扣在怀里。 因着动作粗鲁,南绛的胳膊在他的力量之下,直接脱臼。 一瞬间,疼得南绛变脸了:“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我真的不认识你,别伤我夫家,我只是个大夫……我定然是认错了人。” 云令政眼底一片血雾朦胧。 他服下的药,已经快要到限。 此时听着南绛一口一句“夫”,云令政嗤笑,看向了萧天策:“夺人之妻,怪不得那么刺激!” 话音才落,云令政带着南绛纵身上马。 第1770章 新婚之夜,你说做什么? 云墨裴他们还是来迟了。 看着几个宾客,云墨裴生怕坏了南绛名声,跟萧家脸面,只把所有过错往自家身上揽,把所有不好往自家二哥身上说。 “巫族圣女南绛,心地善良,医术卓越,本领非凡,我二哥爱慕至极,但南绛跟天策两情相悦。如今听见南绛要嫁萧天策,二哥心中嫉妒,要杀了南绛……” 说的更严重的,把大家都说的同情起了南绛。 别的几个爱慕云令政的姑娘,原本就不服南绛一个巫族人,嫁给萧家这样的名门贵族,只私下议论南绛水性杨花。 云墨裴留下安定局势,却自知,人心歹毒,是非与否这些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自己能编造出什么来。 萧家的人过来,云墨裴冷眼看着这些人,抬手:“有一个算一个,今日先别走,记下名字来。” “什么意思,是要囚禁我们不成?”有好事者不服。 云墨裴冷笑,眉眼之中,浑然是一股凛冽:“南绛是我云家的人,也是九爷重视的人。今日我说了她的无奈,你们出去,照样要说是她的错。你们这些人的那点恶臭的心思,我还能不懂。今天这件事情,你们最好烂在肚子里,但凡传出去一个字,我都会认定是你们说的。不管你们说没说过,我找的就是你们的麻烦!” “你云家现在是要欺天不成!”侍郎家的小姐走出来。 云墨裴挑眉看着众人,懒得跟这些人讲道理,直来:“现在的西洲,我云家……就、是、天!” 未来天下之主嬴棣,身上有云家的血脉,今朝要执掌西洲云姒,是他们的家人。 整个人西洲,哪还有人大得过他们! 这时候,有人过来。 云墨裴抬手,嗓音压底,透出几分狠辣:“记下名字,侍从,主子,哪怕是带来的一条狗,出自谁家的,都记下来。你们管好你们的嘴,让我听见你们出去乱叫舌头,就不用活了。” - “碰”的一下。 南绛被按在了床榻之上。 她的衣裳散乱,头上的鬓发也凌乱不堪。 刚一起身,云令政直接欺身而上,按住了她的双手,将她高举过头顶,把她牢牢困在身下之际,他拿出最后一颗药,再吃下去。 南绛依稀之间闻到了味道,是一种能在短时间之内,激发人的药,能让人的力量积蓄,减轻身上的所有痛楚,重伤的人吃下去,便犹如回光返照一般。 这人是真的有病……真的有病! 南绛吓得要命,却又快速的强制着自己冷静:“你要做什么?” 云令政扯下腰带,把南绛的手捆绑在了床头。 他跨在她身上,一点点扯下衣服,目光沉浸如水,却又浸了浓重的欲望,暗地难见一点光亮:“新婚之夜,你说做什么?” 男人俯身,高挺的鼻尖抵着南绛的鼻尖,往日清冷俊逸的脸上,浮现一丝邪狞:“当然是做你!” “撕拉”一声,南绛的嫁衣直接被他撕开。 里面红色的鸳鸯小衣包裹着她的美好的身子,云令政的眼底沁出腥红的欲望。 南绛再也不能镇定,大叫:“放开我,你放开!浑蛋!”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你很喜欢躺在我怀里,任由我剥光你的衣服,一点点地抚摸你。你浑身上下每一寸,每一处,我都碰过,看过。” 云令政声音低哑,眼底却带着讽刺,低头,在她耳边呢喃似的开口:“那处,我也进去过,挺舒服,舒服到让我失了神,松了戒备,让你得了逞。” 南绛愣住。 云令政怕她不知他说的是哪处,直接伸手去摸。 隔着衣服,南绛羞愤欲死。 “你疯了,你到底是哪来的疯子!放开我,放开!” 云令政直接撕扯下自己的衣服,声音之中没有半点温情,都是狠狞:“放开?新婚之夜,我们还没有圆房,我怎么放开你?等我喂饱你,我也吃够了,咱们再来谈。” 说罢,云令政的手,便要扯下她身上最后一丝遮挡。 南绛哭出声:“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样。今日是我的新婚,我嫁的是萧天策,哪来跟你圆房的道理。求你放过我,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我当真不认识你……而且……” 云令政的手紧抓着她最后一丝,像是欣赏着在他手底下求生的小奶猫,耗着她,亵玩她,故意让她害怕:“而且什么?” 南绛以为可以商量了,急忙开口:“而且我算是云家的女儿,萧家跟云家联姻,是大喜。你此番所做,便是至萧家云家于炭火之上,你伤了我是小,损了两家名誉跟利益,便是我死,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何必感情用事,坐下来好好想想这些,其中利弊,还需要我说多少呢?” 云令政满意的看着身下的南绛,抬手,手背剐蹭着她的脸:“变得越来越聪明了,可是我还教过你,谈判,最重要的是通晓对方的性格,才能拿捏住对方的软处。我是什么样的性子,这些东西,我会在乎?灭了萧家,也就不存在什么无法平衡利弊这一说了……” 南绛的脸色瞬白。 她没见过这种人,这到底是哪来的疯子,怎么疯狂成这样! 看着她的湿润的眼底,云令政冷笑:“你问我何来圆房的道理……” “萧天策那种青涩的小子,能让你舒服,能给你女人的快乐?上了床,是他教你,还是你教他,嗯?”云令政轻抚她的身子。 他熟悉南绛的身子,知道哪里能够让她瞬间崩溃。 陌生的感觉犹如决堤的洪水袭来,南绛的理智一下子被冲得涣散,根本难以控制生理上的感觉。 她眼底迷乱的一瞬,云令政咬住她的耳垂:“他这么碰过你没?” 南绛的理智晃动,有片刻的清醒:“我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云令政扯开她的裙摆,手下更加用力:“杀我?用你这?可以的。” 南绛哭出声来。 她居然在新婚之夜,被一个陌生男人…… “说,他有没有这样碰过你,如果你不说,我就不是这样简单了,我便要……”他俯身在她耳边,狠狠地说出两个字:“弄你!” 第1771章 南绛:挖了他的眼睛,割了他的舌头! “没有没有,求你放过我!” 南绛几乎崩溃。 她从未做过什么恶事,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若不是跟在云姒身边久了,单单凭借身上这个男人摸她的这两下,她几乎就要咬舌自尽! 云令政低头看着南绛,嗤笑:“这次装的很好,真的像是不认识了我一样,南绛,我要夸你聪明,还是笨!” 南绛克制不住眼泪。 今日是她的新婚,她身上没有带蛊,也没有带保命的蛊蛛。 她信任萧天策,把性命交给他一般。 可未曾想,会遇到这种事情。 南绛屈辱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开口:“要做什么,就来吧。等事毕,我要你的命!” 云令政看着南绛这副样子,原本的戾气更重。 他捏着南绛的下颌,迫使她睁开眼:“这般不情愿?当初你引诱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怎么,你对我能下手,我碰你一下就不行?” 南绛确定不认识眼前人,也确定,他有了什么病,才会这样疯狂。 她不预备跟一个疯的人说什么,只咬牙睁着眼,看着帐帘: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不过是失了一次身子而已,我生来干净! 云令政看着南绛这样,还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怒气更足。 她扯下南绛的衣服,俯首下去之际,克制不住五脏的翻涌,当即下了床。 南绛几乎赤裸,转头看过去,只看见强盗一样的男人,平息着心绪,似乎是在压抑着作呕的反应。 虽然他按耐的厉害,可是依旧挡不住生理上的冲击。 低头,呕出一口血来。 南绛骤然睁大眼。 这像是妇人怀孕时,最严重的孕吐反应。 可这是个男子……怎么都已经到了开始呕血的地步?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动静。 云姒的声音,骤然响起:“南绛?南绛!” 南绛浑身赤裸,听见又是云姒的声音,立即大喊:“阿姐我在这里!” 云令政难以克制五脏翻腾的感觉。 云姒进门,见到地上的衣服,立即朝着外面喊:“空青进来,其他人受着。” 南绛被救,颤抖着穿上破败不堪的衣服,在云姒的怀中颤抖:“阿姐,那个人是谁……杀了他,挖了他的眼睛,割断他的舌头,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我要他从此眼不能视,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脚不能走!” “否则,让他活着,必然会让云萧两家,蒙上耻辱,我巫族,也会蒙羞!” 大婚之夜,萧家的新娘被男人带走,嫁衣全碎,即便是换一身回去,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也…… 云姒看向了云令政。 他撑住身子起身,药力已经发挥到最后。 云姒不知道他吃了多少那种药,只是闻着血里面的味道,都知道,肯定是许多的,否则不可能连血里面都带了药味儿。 吃那样多,是会上瘾的,跟服毒一样,而且这种药,比当年战奴为了给她保命吃下去的难戒,甚至……复发再吃的可能,高太多。 他吃了多少,才撑住回来的,云姒已经不想要探究。 只是此时,她抬手遮住南绛的眼睛,低声在她耳边说:“南绛,跟着空青出去,等明天之后,你依旧是萧天策的新娘,阿姐来处理这些,你去,去吧。” 话音才落,云姒手中的银针,扎在了南绛的身上。 刚才给南绛传那破败不堪的嫁衣时,云姒看见了她身上的痕迹。 萧天策从来守礼,总不可能是萧天策做的! 新婚妻子身上留了别的男人的印记,这换了谁能忍。 “为什么你要这样?” 南绛离开,云姒站起身质问:“你非要让她每次鼓起勇气好好活着的时候,给她一刀,把她拽入深渊才满意是吗?” “你知不知道萧家的人会怎么想她?” “她好不容易想要追求最简单最开心的生活!” 云姒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已领:“云令政,你怎么就非得这么自私!明明霍影已经把一切告诉了你,你还是执意要来见南绛。放过她,对你来说有这么难吗!你已经毁了她好几次了!为什么最后活命的机会,也不给她,你到底要怎么样!” 云令政抬手,毫不留情的把云姒推开。 云姒身子往后倒,站不住之际,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腰。 转身看过去,昏暗的屋子里,霍慎之面色冷肃,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无言,他已经撑到了现在,再也撑不住。 倒下之际,只跟霍慎之开口:“萧天策敢碰她,明天萧家所有人,都得为萧天策的所作所为陪葬。我说得出,就做得到,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在所不惜。九爷,你知道我的,你知道的!” 他的身躯倒刹那。 霍慎之扶住了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早知今日,人生何必有难题?”云令政到底一笑,似自嘲,又似别的,最终堪堪闭上眼去。 这是云令政自己的府邸,最偏僻的所在。 云姒没让人挪动,就让他在这里先安顿下来。 “二哥吃了不少会上瘾的药,硬挺到这来的。”云姒面色冷凝,沉默了一瞬,才慢慢开口: “这种药是战奴调制出的,当初只是给我吃了一个草头方子,我尚且戒的要了半条命。现在二哥吃的是最纯粹的,血里面都掺了那药的味道。” 云姒没有把握能给他戒掉。 戒掉之后,他的双手,就此废了,可能也不能再那剑,就不要说提笔。 她抬手覆上额头,走到了窗下坐下。 霍慎之行至她跟前,未曾言语,只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云姒好一会儿才说:“他是疯了吗?之前那样清醒,现在非要自己的命。不让自己好,也不让南绛好!南绛一心一意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模棱两可,现在南绛不要跟他在一起了,他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南绛!” “南绛到底上辈子欠了这种人什么的!”她语气跟着崩溃。 霍慎之目光安静,瞧着那一地的血,问跟过来的人:“萧家那边?” “萧家那边一切如常,四公子已经平了事,只是那种事情,到底是让人看在眼里,虽然不会说出去,可……” 可脸到底是丢出去了。 摇光没有说的这么直白,但是也找不到别的话说了。 云姒目光直直的看着一处,开口道: 第1772章 最后一件事,天南圆房礼 “萧家那边按理来说是应该给予安抚的,但要是给了,会让他们觉得这个安抚是他们娶进门的南绛受了委屈才给他们挣来的。这种安抚就不叫安抚了,是侮辱,是隔应,这会让南绛在萧家不好过,也会伤了萧家人的心。” 云姒这样想着,还不免开口:“站在萧家人的立场上,萧子翼是因为我死的,我是个凶手。他们放下芥蒂来同我交好,不管是看中了什么,他们也先其他人迈出了这一步,我当礼待。” 思虑着,云姒仰头问身边的男人:“我不预备给萧家什么补偿,一切就平常对待,但是萧家能用的人,我要先用上。如此,还能惠利萧慈。” 霍慎之走到了她身边坐下,同她分析:“萧慈已经跟萧家断绝关系,且跟别人成婚,按照现在的礼仪来说,萧慈跟萧家没有半点关系。” 云姒不免沉默。 想了一会儿才说:“用萧家,先把一些小事交给萧家,看看他们办的如何,循序渐进,委以重任,如何?” 霍慎之淡淡一笑,握住她的手:“你自己看着办,这想法是对的,但是用在朝政之中,会有很多变故。你少一个真实历练的机会,否则想太多,也是纸上谈兵。” 云姒也这么觉得。 “九哥,你的事办的如何?” 从前在西洲培养出的那些官员,如今就等着那些不听话的奸臣佞臣露出马脚,好随时替换这些人了。 只是云姒来到了西洲看了那些官场之中,隐约觉得不对。 都能培养出这么多的人来,直接给西洲官场换血不成吗? 为何又非要说,要云令政来说服他们? 其中固然有些好的臣子,不赞同女人上位,不赞同女子谋生,跟男人站在平等位置上。 但是,二哥能百分百说服他们?思想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她来看了一趟,接触到了这个层面,发现了,想要改变这些人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不亚于后世的印度了。 后世那么多国家发展,那么多思想涌现,可一些国家的女性,该蒙面还是蒙面,该向男人低头还是低头,现在改变西洲,怎么会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见霍慎之微微点头,云姒带着点埋怨的开口:“我的济民堂被砸了,还是被女子们砸的。” 摇光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要是男的去砸,我都能理解,毕竟他们不想要自己的女人站起来。可是女子去砸,好似那奴隶不想要翻身。” 云姒听的沉默。 还没有彻底掌控西洲,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霍慎之示意摇光退下,起身朝着云姒伸手。 两人携手出门,皎洁的月色在雪夜之中显得犹为明亮。 踏出首辅府邸一刻,霍慎之开口:“别插手两人的事。” 云姒转头看向了他。 事到如今,南绛身上有忘忧蛊,明天,她会把这些都忘记,云令政对于南绛,他每次的出现,都是一个陌生人。 而云令政,要面对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忘记。 人教人总是教不会的,唯有事教人…… - “南绛,你忍忍。” 空青看着南绛说。 南绛瞧着眼前的臭水坑,点点头:“不用推我,我自己下去。” 她直接跳进了水坑里面。 上来没走多远,萧天策就看见了南绛。 见到南绛浑身的脏污,他吓得赶紧上前:“怎么了?你这是……” 满身的脏污,藏了南绛身上的凌乱,这一身嫁衣也掩盖。 空青听云姒的,不敢隐瞒,上前大致的开口:“大人劫走南绛,欲行不轨,还好我跟我家主子先到,救下了南绛,让她幸免于难。只是怕她不好交代,所以……” “坑在哪里?”萧天策抱住南绛,拍着她的后背,问南绛。 南绛往后指了指。 萧天策只是说了一句“你等我”,转头也跳了那个坑。 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两个眼珠子在外面转悠了。 南绛又气又急:“你这是做什么,新婚之夜,新妇跟新郎掉泥巴坑里面,回去不得被人笑死?” “这怕什么,等会儿你别出声,我自有办法应付,走,咱们同甘共苦,南绛。”萧天策比云令政年轻,也只是大南绛一岁,眉眼之间,是意气风发。 他笑着朝南绛伸出手,大白牙齿夜里跟白雪一样。 南绛心中的阴霾散去,把手交给他:“你不在意吗?” “你好好的就行,真的,我只要你这个人。”萧天策拉着南绛上马:“我现在比你脏些,等会儿我会被骂的狠些。萧家规矩严厉,你放心,我不让你受委屈。你多调教我,没有生来就完美的爱人,南绛,有什么不满,尽管跟我说。” 南绛眼底的笑容洋溢起:“说的好像狗…… 萧天策满不在乎,汪汪了两声。 空青的心放下了。 渐渐的,南绛已经不记得了云令政这个人,这回事。 等到了萧家门口,只记得自己出去掉进了泥潭。 “简直是胡闹!”萧国公看着手拉手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个泥人,起的吹胡子瞪眼睛:“你,明天去家祠给我跪着去!” 萧天策仰头,发现自己爹指着自己,忍不住也伸手自己指着自己鼻子问:“我啊?” 又指了指南绛:“她呢?” 萧国公治家严厉,这会儿看萧天策还不忘拉自己媳妇下水,气的大怒:“你还想要怎么样!出去一趟,把自己媳妇抢掉坑里,你还有脸说?跪两趟,把你媳妇的也跪了吧!真不成体统,萧家的脸都被你俩儿给丢完了,两个孽障!” 等国公爷骂骂咧咧的出去后,南绛面色凝重:“我才进门第一天,惹了爹爹不开心了。” 萧天策刚想要说什么,外面的丫鬟就进来。 “老爷不太懂女子的事情,家中的主母又病了,所以吩咐奴婢过来,让少夫人快点换下脏衣服,免得生病。” 这话,让萧天策才对南绛笑笑:“看吧,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在战场上惯了的人,面铁心软,南绛,家里人都很喜欢你。” “去吧,等会儿……咱们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办,办不好……不行的。” 南绛心念一动,知道这最后一件事情是……圆房。 第1773章 注意看,这个女人大半夜不穿衣服 萧天策没有过女人,不懂男女之事,唯一的一点纸上谈兵的东西还是被十一哄去了那种地方。 这会儿一眼瞥见了喜嬷嬷过去,还忍不住问身边的婢女:“那是上哪去的?” 婢女低着头开口:“今夜是少爷跟少夫人的新婚之夜,那喜嬷嬷是来教少夫人行房之礼的。” 萧天策目光看着外面,没有注意到身后婢女的不同。 这会儿抽了腰带,忍不住道:“教女子做什么,你去找那个喜嬷嬷过来。” 南绛就不必教了,一个女子不用学太多,还是得教教他,他什么都不懂,等会怕南绛看不上他。 只是话音落下,也没有见身后的婢女动静。 萧天策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看,只看身后的婢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光了,一头扎进自己怀里。 萧天策当即身子一凝,就听见抱着自己的婢女不在夹着嗓子。 她用原本的声音开口:“表哥……” “杨嘉锦?”萧天策伸手就要推开她。 杨嘉锦把萧天策抱得死死的:“表哥,你别出太大声音,要是被人知道,看到,到时候我的清白就没有了……” “你是疯了吧!”萧天策的手才触碰到杨嘉锦的肩膀,立即松开。 她浑身赤裸,他衣服半解。 “你还知道廉耻?”萧天策眼底怒色汹涌:“马上给我滚!” 杨嘉锦非但不听,还越抱越紧:“明明你是我的,表哥,你明明是我的,今夜也应该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为什么她非要跟我抢?就算是让我做平妻我也愿意,妾我也愿意!表哥……我真的没有别人了,我只有你了……” 萧天策的神情冰冷了下来,骨子里的那本性一点点透出。 他抬手按住杨嘉锦的肩膀,柔声开口:“表妹,你先松开,这样让人看见,对你我不好,有什么,咱们上床说?” 杨嘉锦猛然抬头,看见萧天策神色温和。 她心中一喜。 姨母教的那些果然有用! 只是她才松开手,萧天策的面色瞬间一变。 杨嘉锦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啪”的一巴掌,就扇在了自己脸上。 用力之大,让她整个人赤身裸体地摔了出去。 萧天策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地上躺着的杨嘉锦,眼底没有欲望,唯有厌恶:“你是以为脱光了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这一巴掌,为你父母打你不知廉耻。人贵自重,人贵自爱,你不自重,不自爱,还想要我爱你要你?你在做什么梦?” 声音平静得很,他目光此时也没有半点避讳。 杨嘉锦原本是用了莫大勇气才来的。 现在被他这么冷悠悠的盯着自己光洁的身子,她浑身都在颤,巨大的羞耻,更是要将她整个人吞没:“表哥,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太喜欢你,我……我不能没有你,我们有婚约的……那个南绛有什么好,她今夜被首辅大人带走,且不知发生了什么……” 萧天策看着地上的杨嘉锦,动了动僵硬的脖颈,起了些许战场上的杀伐之心:“呵……这你也知道?” 杨嘉锦瞬间心虚,捂着身子,快速地爬去找刚才脱干净的衣服。 只是才抓到,要扯回来的时候,就被萧天策抬脚踩住。 杨嘉锦面色瞬间一青,这样的雪夜,她浑身雪白的肌肤被冻出了鸡皮疙瘩。 还没有等她抬头,下巴就被萧天策握住狠狠抬起。 “表……” “萧家不会容许你这样的人进门的。”萧天策缓缓开口:“世家大族娶妻,门当户对,方便双方联手。没有什么比姻亲更强的纽带。现在西洲除了云家,就是我萧家。杨家如今已经没落,莫说我没有娶妾的心,就算是我有,你哪里能跟南绛比呢?” 杨嘉锦没想到他会这么不容情。 她一颗爱的心,颤抖得就要碎掉。 萧天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的身子:“南绛没这么不知廉耻,脱了衣服去送上门去。” “至于今夜她被云令政带走一事,那是云令政自己的问题,跟她有什么关系!” “像你这种是非都对错都分不清的女人,更是不能嫁我萧家的。” 杨嘉锦的脸色煞白。 她没想到,自己在表哥的心里,会是这么不堪。 就在这时,萧天策起身,轻轻拍了拍桌面。 很快,就有亲随进来。 杨嘉锦下意识地大叫。 萧天策提醒:“你最好收着声,我萧天策自问如今还不到权势通天的地步,但你喊大了,让国公爷知道你大晚上,在他儿子的新婚之夜勾引他儿子,毁两家的婚,只怕到时候,也用不着我出手治你的。” 杨嘉锦嘴唇乌青,恨不得去死。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天策的背影,这是跟她从小玩儿到大的表哥吗? 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表哥吗? 为什么他浑身都透着跟往日不同…… “耍啦”一声,萧天策扯下帘子扔给亲随:“把她裹起来,扔出去。” 竟是连衣服都不让穿? “表哥,你这样我会死的!”杨嘉锦死死捂着自己身子。 可是肩膀那些地方,还是让亲随看见了。 萧天策背对着杨嘉锦,闻声侧眸看她:“可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又凭什么让我尊重你?你的身子又不是我的,你跟我什么关系?男人对你这类不知自爱的女人……” “是姨母让我来的!”杨嘉锦哭得压抑,又怕真的让人听见动静。 萧天策跟南绛的婚事,不管是什么,都是错综复杂的,最重要的是,这代表了两家的联手,萧家站在了云家这边。 两大家族凝聚,萧国公如何会容许新婚之夜,她的出现来打两家的脸! 南绛的地位,无可撼动。 更不要说,萧家家风森严,婢女才说了主子的一句不好,哪怕是背地里,就教人给打死了。 她这样赤身裸体,趁着别人新婚要圆房之际来勾引的…… 她不敢想自己会遭遇什么下场! 萧天策示意亲随把她裹上,才问:“我母亲现在在哪里?” 亲随说了个地方,就把杨嘉锦嘴巴塞上,扛了起来。 第1774章 和离书和离,圆房夜阻拦 “碰”的一声。 佛堂之中,杨嘉锦被扔到了国公夫人张氏的脚边。 张氏看着她赤身裸体的样子,心中一喜:“这是成了?” 杨嘉锦几乎要晕死过去。 她死死地抓着身上的布,放声大哭。 张氏道:“虽然此举下作,但是终究是能成事的,你哭个什么劲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否则你……” 话还没有说完,张氏就感觉到了头顶落下了一个隐隐。 油黄的光线下,张氏转过头,就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萧天策。 张氏怒才起,就听见萧天策说:“你是要你的儿子,还是要这个人?” “你什么意思?”张氏站起身,站在了杨嘉锦跟前,吩咐杨嘉锦去后面:“现在你已经碰了嘉锦,就算是没有碰,这个样子,你也是看过了。你必须对他负责,娶了她,让她做平妻!” 萧天策深吸一口气,冷笑:“祖母跟父亲和你说的那些,你半点没听见去是不是?曾经我觉得萧慈大逆不道,如今这些日子,我渐渐能理解她了。” “你连母亲的话都不听吗?你理解萧慈那个畜生,意思是你也要跟她一样吗?”张氏怒目。 萧天策:“我如今已经成家,我与南绛的家才是第一位。你要我听你的?听成萧子翼那种废物那样吗?我便是听你的,纵想早些上战场,你拿刀逼着我不许我去,让我从文,我做着我不喜欢的事,错过了一年又一年。我不怪谁,怪我自己也废物,非要当孝子听你的话!” “今夜是我跟南绛的新婚之夜,你弄这么一出,自以为瞒天过海,依旧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安插在我身上。我先是我自己,才是你的儿子,你这么喜欢控制,那我能做的,只有和萧慈一样,跟萧家断绝关系了!” 张氏没想到萧天策会这样说。 她厉声:“你敢!” “你再问你一遍,你要我这个儿子,还是想要你的侄女。”萧天策已经懒得跟自己母亲讲道理了。 不管讲什么,他都听不懂。 现在他再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当初不是他约束不好自己母亲,也不至于她总是去找南绛麻烦,南绛也不至于给她难堪。 幸好,他懂得不算晚。 “你看了嘉锦身子,明天我就上请整个萧家族老,让你娶她为平妻!”张氏气得大叫,像是烧开了的水壶。 萧天策缓缓叹息了一声。 这时候,门外有人进来。 张氏一眼就看见了是萧国公。 “老……老爷……”张氏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转头又怒视萧天策:“你居然……你居然……” 萧天策没有理会,而是朝着国公爷见礼:“父亲,我为男子,若是连娶妻纳妾都要被操控,那就没意思了。我跟南绛是新婚,我没有娶妾的想法,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有。哪怕是她不能生,我可以抱养宗族的孩子到她名下,这样我若是战死,她在帝都也不会寂寞,更不会晚年凄凉。” “今天儿子把话放在这里,父亲要是管不好母亲,做儿子的也不能拿自己亲娘怎么样,只是,从此萧天策携南绛离开萧家,我愿意做第二个萧慈!” 萧天策算是萧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了。 萧国公还指望着把爵位传给他。 听他这么说,气得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孽障!敢威胁你老子?给我滚!” 萧天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张氏这会儿知道怕了,急忙下跪:“老爷……” 萧国公走到了佛堂下坐下,打量着张氏,眼底的锋芒渐起,张氏看出他已经不耐烦,动了杀心! “老爷,你我夫妻数十载……” “让个小的数落我管不好自己的夫人,我多没脸。”萧国公目光紧紧地看着张氏。 张氏吓破了胆:“老爷我错了,我错了!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吧,我会改的!” 萧国公叹息了一声:“你我数十载夫妻,你什么毛病我也知道。至于机会,也给了你很多次了,我对你是没有什么信心了。南绛跟天策两人的婚事,其中是什么利害,我也跟你说过,可是你还是一意孤行,以为多一个杨嘉锦没什么……这次是真的不能再容纳你了。” 他眼底的杀意消退,吩咐人拿来了和离书:“和离书比不得休书,休书是耻辱,但是和离书,却不是。你拿着和离书回你张家,若是不想要回张家也行,离开帝都,我会供养你到老。你的儿女们,依旧是你的儿女,不会有什么改变,只是你这后半辈子就不再是萧家的人了,萧家的事情,你就不必插手。到时候你还想让你侄女嫁给谁,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张氏做梦都没想到,就这么一件事情,跟她数十年情分的丈夫就不要她来? 她如今年过四十,离开萧家,回娘家,娘家人如何容纳她,就算是去外面……她……她没了萧家主母的脸面,她要怎么活? 这不是再要她的命吗! “老爷,求求你……” 萧国公将和离书递给身边的亲随,吩咐:“拿去张家一份,再拿去府衙一份,这件事情暂且不要声张,悄悄的。对外,就说国公夫人去京郊礼佛了。” 张氏心如刀割:“老爷,如果你真的要跟我和离,我只能死在你面前!” 萧国公回头看了张氏一眼,张氏心中起了一丝希望,却听见:“你死在你儿子大婚之日,为了你的私欲?” “不……不是的……”张氏连忙解释。 “不是的话,那就是又用死这一套来唬人。说真的,成婚数十载,我挺烦你这一点的。”萧国公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任凭张氏如何哭喊,都没有再回头。 张氏怎么都想不到,就这样,夫妻情绝了。 杨嘉锦颤抖着出来,张氏一眼看见她,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杨嘉锦身上:“都怪你都怪你……” 杨嘉锦哭得厉害,现在她算是彻底无依无靠了。 张氏哭着哭着又反应过来:“不……怪那个女人,怪那个叫南绛的!她真是个灾星!把我害成这样!” 她眼底,淬了恶毒。 彼时,萧家内院。 萧天策才踏进来,就看见了正堂内的几位军情处的大人。 他心中一沉,果不其然,听见了为首的李大人开口:“萧将军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了你很久。北边战事吃紧,韩家那边,韩将军重伤回京,我们商议过,现在的萧将军你过去顶他。” 韩家是萧慈的夫家…… 萧天策看着为首的李大人,不由冷笑。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他大婚快要圆房的时候来。 不是云令政的手笔,还能是谁! 第1775章 云令政:皇权之下,我为天! 萧天策看着为首的李大人:“我非去不可吗?” 李大人笑了笑:“你要是现在辞官的话,就不用去了。只是辞官……现在国家正需要你,萧将军辞官,可谓是让你萧家的百年清誉魂毁于一旦。唉……你要辞官吗?” 萧天策从前只知道云令政在朝政上的厉害,厉害到明帝想要云家的人死,但唯独舍不下这位首辅大人。 此时萧国公听见动静,立即过来:“我也是老将了,自请出征!” 李大人挑眉看向了萧天策:“哦?那萧将军的意思是?” 萧天策嗤笑。 他这一去,根本就不可能再活着回来。 云令政在履行承诺,他想要他的命。 曾几何时,他曾在书院之中的那句“挡我者死”,今时今日,甚至连屠刀都不需要,言语之间,便是能够杀伐决断,决胜千里的姿态。 萧天策抬手拦住了萧国公:“父亲,这是儿子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事,儿子自己去。” 萧国公何尝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萧家娶了南绛,云令政的报复开始了。 他抬手握住萧天策的手腕:“不要说胡话,你现在才成婚,上什么战场!” “这是国大,还是萧将军的个人的婚事情爱大呢?”李大人自始至终笑着看着萧天策。 他跟云令政,是一路的言官。 当年云令政一手提拔他起来,坐到了今时今日大学士的位置,云令政之下,便是他李修严。 这是世上不单女人慕强,男人更加慕强,云令政是他唯一心服口服之人,哪怕是前面是悬崖,云令政让他跳,他也照样跳得毫不犹豫,不问缘由。 他是被云令政收了心的心腹之臣。 如今,要萧天策去,他就得去! 萧天策面色静默,一会儿之后,方才点头:“好,容我去准备。” 他自知,这一去凶多吉少…… “晚点去告诉南绛。”萧天策吩咐下面的亲随。 跟着萧国公到了一处,方才开口:“父亲,别怪南绛,儿子是男人,这是儿子自己的选择。南绛是儿子自己求来的,我即便是死在了边疆,你也不能怪她半分。她是个没有家的人,萧家就是她的家了,你把南绛当成自己的女儿行不行?” 萧天策跪下来,面上带着笑意。 萧国公自来喜欢这个儿子。 早年他想要去战场搏军功,可是张氏不愿意她去那样危险要命的地方,说都是无能的人才想着去卖命,那命威胁他不准他去。 他那时年纪还小,老老实实地读书。 后来考了科举,一路登科。其实他也不差的,只是既生云,何生天。 他早年学武,又被逼着从文,那时文官里已经有了多他好几年经验的云令政。 等他终于鼓起勇气要追求自己想要的,战场上,已经有了从十三岁就开始上阵的云承祖。 他走错了一步,哪知道这以后的路,步步成劫…… “南绛进来我萧家的门,就是我萧家的人,你放心,父亲不是不分是非黑白的人,南绛也不想要跟云令政扯上关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云令政,不管你生死如何,都是云令政之过,爹分得清是非!”萧国公抬手,重重按在了萧天策的肩膀。 他只觉得,分外对不起萧天策。 萧天策年幼时,他在战场,没有管教过他,也没有给他指引过方向,全由着一个什么都不懂,却随心所欲的无知妇人把控了他的路,他悔之已晚。 萧天策笑着磕头,吩咐亲随拿纸笔来之际,跟萧国公开口:“父亲,我从前不知权力之重,今时今日,算是心智长成。云令政即便不能出面,尚且能够只手遮天,这权力,难怪吸引人。我若是去边疆,必定拿命拼搏闯荡,若是不能闯出一番天地男人,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那我活该。” 纸笔到了,萧天策写下和离书:“若是我死了,你问南绛愿不愿意留在萧家,她不愿意,就把和离书给她,给她自由。若是她愿意,你就烧了和离书,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妻。若是我能活,我必然带着军功活着回来找她。父亲,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起南绛,请你善待南绛,就当作是为了儿子。” 此时老太君也在外面,听见这话,泣泪如雨。 “南绛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别告诉她……我走了。”萧天策给萧国公磕头,转头,再朝着老太君磕头。 城外,萧天策看见了云姒来送她。 他知道,这种事情,自然是以战事为准,不是感情所能敢于,西洲能用的人不多,他必须去。 萧天策走到了云姒跟前问:“你向着我跟南绛否?” 云姒:“我向着南绛。” 萧天策笑笑:“好,那就好。我怕你是那种糊涂人,不分是非,执法为己。多谢你!” “你现在的能力的确不足够担负你跟南绛的未来,萧天策,若是当真想要留南绛在身边,那你只能靠你自己。这一条,是非成败,都在你自己身上了。”云姒抬手。 萧天策重重同她击掌。 此时,云姒身边的人忽然如同潮水避开。 云令政吃了太多的药,身上的血都带了药的奇异味道。 此时衣袍平整,又如同往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首辅大人,在雪夜里,披着银狐裘,风华清靡,步步而来。 他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党羽,每一个,都是西洲官场举足轻重的人物。 而萧天策身边,只有一匹马,跟他的一个亲随。 今夜两方对立而站,仿佛就已经是两方权力的对比。 萧天策……一无所有! 首辅大人云令政,权势滔天,抬手之间,已经能号令群臣! 他眼底没有丝毫情绪,只是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质问萧天策。 你以什么跟我斗? 你拿什么跟我比? 你凭什么敢我争! 萧天策眼底的笑意带着雏鹰展翅的锋芒,跟云令政对上之际,他笑意不减。 一个是在朝政上站立住脚的重臣。 一个,是生命旺盛,正要博发向上,却不知未来的武将。 萧天策问:“云二哥,何必呢?” 他不怕。 他了解南绛,南绛不可能回头了,也没有再回头的机会了。 云令政冷峻的面上没有情绪,只道:“萧天策,上路吧,你的妻子,我自用心为你照顾。” 萧天策笑了笑:“二哥真处处排二?” 他们已经成婚,云令政非要如此,那还就只能当他下面那位了。 云令政颔首,睥睨着萧天策:“不论是昔日的西洲,还是现在的西洲,皇权之下,我为天!” 他只要想,萧家就一定能灰飞烟灭! 第1776章 南绛失去的是亲人,可首辅失去的是爱情啊 萧天策上马,朝着云姒看去。 云姒身边,有代表了九爷的霍影。 霍影亦朝着他点头。 有能分清是非的人在帝都,在南绛身边,萧天策不怕南绛重走老路。 他未曾再看云令政一眼。 一个过去的人,一个应该成为他们夫妻之间的过客,就让他从此过去。 云姒目送着萧天策离开,转身离去。 照溪也在这个时候,被放了回来。 云令政同云姒擦肩而过之际,冷声开口:“南绛,我要定了!” 远处,高楼。 目睹着这一切的霍临烨不免一笑。 她身边的明鸢忍不住问他:“殿下觉得,南绛姑娘跟云大人,可是没有机会了?” “一个害死了你全家的人,中间隔着血海深仇,你觉得他回头,这种男人你想要吗?”霍临烨挑眉问。 明鸢想都没有想:“当然不想!” 霍临烨笑容沉了下去:“得多不正常,多漠视亲人,把一点情情爱爱当饭吃的人才能做出和云令政复合的事。显然南绛不是,她对自己父母兄嫂的爱胜过对云令政的爱。为了给自己小哥解毒,为了怀孕的嫂子,她宁肯恨着云令政也和他虚已蛇委,甚至受着嗜心蛊的痛苦和他上床,就是为了取蛊王。她有多爱家人,宁肯舍弃自己也要维护家人的命,这样的人会回头去爱云令政?什么草包才会?之所以要忘记,是为了让自己好过,自己放过自己,连恨都不想恨。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若是南绛都能够跟云令政在一起,他又凭什么不能跟云姒在一起呢? 天,是公平的! 云令政这种人,应该自食恶果。 霍临烨看着云令政,在局外看事事,似乎一切更加鲜明了。 只是这些道理,他没能早点知道。 若是能早点知道,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 天光更暗,萧天策此去,必是要带着命去拼。 南绛等了许久,等来了萧天策临危受命离开京城的消息。 南绛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明灭。 她握着手中的同心扣,却没有来得及告诉萧天策。 她已经有多一点的喜欢他了。 那眼底的落寞入了心,最终只能是一声叹息:“没关系,我等他回来。” 三日之期,南绛回门,并没有去找云姒,而是直接去了济民堂。 济民堂跟前围了不少的人,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进去求医问药。 只是南绛才坐下,整理好了一切,诊桌跟前就坐下了人来。 南绛连头都没有抬,只问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男人的声音伴随着他的手搭到了脉枕之上。 此时云姒听见南绛来,正好也过来。 看见坐在南绛跟前的人,她下意识地要上前。 但是想到南绛现在已经忘记了所有,永远不可能想起来,而且最重要的是,南绛已经跟萧天策成婚了,她不用再插手。 云姒止步。 南绛抬头,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云令政,只把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仔细的把脉。 许久,才抬头,看想了云令政。 没有什么愣一下,或者惊讶的样子。 南绛如同看一个普通人一样,看着云令政,问:“你这脉搏很是奇怪,最近是胡乱吃什么东西了吗?” 云令政的目光沉了下去。 他静静地看着南绛,似乎在辨认她是不是装的,是不是在说谎! 可是南绛那一脸陌生的样子,却不像是装的。 云令政骤然起身,一把抓起南绛,直接扯到了自己跟前。 南绛被吓到,瞪大眼睛看着云令政大喊:“别激动!我医术略有不足,但是我们济民堂多的是好大夫!” 云令政俯身,仔仔细细的看着南绛,像是要透过她的皮肉看进她的灵魂。 他们三天之前,才见过,现在她就能装出这么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还装的那么好! “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云令政沉了声,无边的压迫感涌上。 南绛心知怕是遇到了医闹的,再不然这人可能是有什么病,最好是别得罪这种人…… “好……好,你先坐下,我再给你好好看看行吗?” 云令政紧紧抓着南绛的手腕,余光,却瞥见了在一旁的云姒。 她并没有上前阻拦,就连她身边站着的意欢,也没有上前阻拦。 只是这么看着,毫无顾忌。 云令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抓住南绛问:“你不认识我?” 南绛:“不认识啊……没见过……” “云令政!”云令政一字一字念自己的名字:“你说你不认识?” 南绛摇摇头:“不认识,当真不认识!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或者您哪里不舒服,我可以找别人给你治!” 南绛也眼里的神色骗不了人! 云令政却像是不肯信一样:“莫说以前,三天前我们才见过,你说你不认识?南绛,你的谎话什么时候也练得这么好了?” “您当真是认错人了。”南绛只觉得他有病:“三天前是我的大婚之日,我如何见过你?” 仿佛是为了验证心中猜测,云令政问:“三天前,你跟那男的拜堂之后,发生了什么?” 南绛心说凭什么说给你? 但是本着不得罪病人的态度,她开口:“三天前拜堂之后,我出去掉到了泥坑里面,被我夫君救回来了,我夫君还跟我一起掉在了泥坑里面。” 云令政紧皱的眉头,骤然一松。 便是拉着南绛的手,也松开了。 果然……果然有猫腻。 难怪,从萧天策跟南绛成婚之后,就没有人再阻拦他了。 便是九爷,也不曾阻拦他。 这一切的问题,都在南绛身上! 南绛握着自己被弄疼了的手,小心的开口:“我们这里不单有治疗身上病的大夫,还有治疗心理病的大夫,你可要我为你引荐呢?” 云令政抬眸,看向了南绛。 她眼前澄明。 他不信不行。 她当真不记得他了。 “我叫什么?”云令政再问。 南绛诧异:“你没说啊。” 云令政面色凝重的看着南绛,他余光过去处,云姒跟那个小姑娘已经不见。 “你怎么敢的……”云令政闭眼之际,犹如忍耐到了极点,声音如同野兽厮磨。 再次起身,桌子像是一块抹布一样,被他掀到了一旁。 他自问纵横至今,还未曾有这样的时候。 此时原本清冷的面容,眼角染上猩红,声声质问:“你亲手把我拉入这烂泥之中,转头你自己爬了上去。口口声声说爱我想要跟我,你转头忘却前尘往事,嫁给别人,南绛,你怎么敢的!” 质问声很大,大到就连在外面的意欢都忍不住朝着一脸着急的照溪说: “南绛失去的是亲人,可首辅失去的是爱情啊~我希望他们最后能在一起~” 第1777章 真相大白 照溪看向了意欢:“你没必要这样讽刺我!你一个孩子,你又懂什么?” 她目光看向了云姒:“而你,又懂什么?你知道他这些年走过的路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云家,你的父母兄长又是怎么对他的吗?白添翎给了他希望,再撕碎他的期待,南绛再度把他心打开,再给了他一刀。大人是错了,可是他回头,却总没有路在等他了……他日日夜夜的走过的路,我都看在眼里,我才会心疼他……” “大人自是位高权重,他此生不知为何而活,好不容易再有所求,如今又成了这样,我可怜他……我错了吗?” 意欢想要反驳照溪。 可是云姒按住了她的肩膀。 云姒沉默了一瞬,才开口:“你爱他。” 爱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觉得一个人可怜,心疼对方。 照溪不敢把“爱”说出来,她摇头否定。 她觉得自己配不上。 云姒好声开口:“照溪……你爱他,你看不见别人,看不见南绛的苦痛。你没有错,但是你不能一直把想要远离他的人往他身边推啊。” “可是……情爱本就是自私的不是吗?六小姐你扪心自问,如果是你,你是大人你会怎么样?”照溪走到了云姒跟前,她指着自己的心:“我……我为大人难过……” 云姒没有回答,只听见了里面人的声音。 是……云令政不太好了…… 南绛看着云令政这个样子,下意识地想要搭上他的脉搏。 他现在这个难受的样子,怎么有点像女子害喜呢? 就是……孕吐? 南绛不确定,只是手才伸过去,云令政已经压住了五脏翻腾的恶心感,握住了南绛的手腕:“不管你吃了什么成了现在这样,我一定要让你记起来!” 南绛还是决定不管了。 虽然是大夫,但是也不能不要命吧? 这个人看起来病得挺重。 看着南绛眼底完全的陌生,云令政犹遭千刀万剐。 她都忘记了,今天过后,明天再见他,他又是一个陌生人。 好狠毒的招数,是半点机会都不给他留,专门为了舍弃他做的这些。 她恨极了他了…… 云姒看着云令政出来,本以为他不会说什么就会离开,只他朝着她出声:“跟我来。” 云令政面色暗沉,眼底的光昏暗一片。 照溪拿了披风给他披上。 意欢想要为南绛说两句,可是依旧被云姒按住,云姒同她说:“不是说想要学学巫医之术,让我带你过来吗。去吧,南绛刚好在,你去跟着学学。” 意欢看了云令政一眼,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南离被千刀万剐的死,南离死都没说出她的所在了。 南绛更是脱了层皮才有今天,她发自内心恨不得跟满天神佛祈求,别在要南绛跟云令政有牵扯了。 谁知道他居然还能找来,他凭什么啊他? 意欢进去,很快就有声音传出来。 意欢:“南绛阿姐什么时候来的,看了几个病人了?” 南绛这会儿坐下,笑着开口:“刚来呢,坐了好半天都没有人来。” 门外,云令政的身形一滞。 才转身的功夫,就已经把他全然忘却。 甚至才说了名字的,眨眼间,她也都忘记。 这世间任何她都记得,唯独……忘记了他! 照溪泪眼朦胧,低声喊了一句:“大人。” 云令政没有应她,只看向了云姒:“出来。” 云姒跟随出去,上了马车,似乎所有都在意料之中了。 她没有等云令政问,直接道:“她种了忘忧蛊,如你所见。” “忘忧……”云令政的目光看向了马车外,他低声呢喃:“我是她的忧么,只是她的忧么……” 云姒没有看云令政,而是低声说着南绛这一路经历的所有。 她的父母怎么疼爱她的,又是怎么死的。 云令政自己心里也清楚。 如果不是他不爱而娶,南绛的兄嫂不会回巫族主脉,不会被杀得那样绝。 白添翎是怎么会是,南绛又遇到了什么,事无巨细,云姒说得清楚干净。 云令政看向了云姒,隐约之间,从云姒的眼底看见了些什么,他直接问:“你知道了?” 他问得模棱两可,云姒答得模棱两可:“我可助你一臂之力,二哥,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南汉之主封疆,皇子封辞,白添翎的第二人格白烬笙,还有一个叫昆仑的亲随。我知道,你跟九爷想要做什么……” 云姒再抬眼,眼底狠辣若隐若现。 南绛的仇,也是他们所有人的仇! 誓不敢忘! 只是眼下,南绛身上最大最要紧的重担,是让巫族重生。 八方族人,如今正陆陆续续朝帝都而来。 云令政闭上眼,原是骨节分明的手,在衣袖里面一点点握紧,关节也开始发白,如同血在白皙的皮肤下晕染开了一样。 许久,他睁开眼,才吩咐照溪:“回府。” 去的是云府,云姒为了找来了战奴。 战奴还没有踏进来,就闻到了那股纯粹的药味。 如果勾魂的妖魔,便是让正常人闻了,都忍不住想要尝试一番! “当初我只是用那么一点点,还是杂乱的,且抱住了云姒的命,尚且还让她戒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你吃的是实打实的纯粹药,我……”战奴现在都犹豫了。 云姒问:“戒起来会怎么样?” “你当初有多疼,他会比你疼成千上万,你且想想,当初你疼得好几次晕死,他会疼死在这药之中。但是这么吃着下去,也不好,刚开始吃一点点就可,慢慢的就越来越多。这种药损伤五脏肺腑,后面,也逃不过一个死字。”战奴叹了口气。 他当初就不应该答应给的。 只是边城,他们见到了云令政,云令政问他要时,他也不觉得什么。 毕竟行走在外,他之前也问自己要过许多。 谁曾想,他把最纯的药往自己身上用! 才叹气,云姒跟战奴转头就看见他又吃了一包,足足一大包。 乳白色的液体顺着唇角流下来,首辅大人依旧矜贵,擦拭了唇角,问的是:“我还能活多久。” 他不准备戒了,他也没时间戒。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南绛当初为自己的选择负了责,如今他也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云姒猛然起身,看着那一包空了的药,目光又落到他脸上:“你吃多久了?” 第1778章 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药军 云令政生的清隽,肤色比其他几个都白许多,一身气度风华清靡,文官风骨郎艳独绝。纸笔定局,持剑安太平。 只没有这种药维持,他再也不能持剑,提笔。 这药的用量已经开始大了,他在边域,问战奴要到药的第二天,就开始吃了。 刚开始吃的少,但是这样少的药,不足以填蛊王缺失的损伤,他一点点的加药。 也不只是为了南绛,还为了他身为男人的野心。 云姒听见他说四十天之前就开始吃时,竟不知还要开口说什么。 许久,她怒道:“你非得这样吗!” 云令政眼底裹挟了几许森冷笑意:“那些话本子上总喜欢写文官归隐山林,王族为个女人放下权势回到乡野。事实上品尝过权势的男人,是不可能戒得掉这个味道的。否则,前半生的努力,不就成了笑话么?” 他是事事求全之人,怎能容忍自己不能提笔,不能持剑,成一个残废。 这两样东西,在官场,就等同权力。 是人行走的双脚。 云姒:“所以命也不要了?” 云令政目光锋锐地看向了云姒,又在看见她如今养得极好的面容时,讥诮一笑,收回眼:“人活一世,若废物一生,倒不如早死。” 云姒不跟他讲道理了,她只转头问:“万事皆有相克之法,那这……” “是,万事皆有相克之法。忘忧蛊难道没有?”云令政看向了云姒。 云姒挑眉:“圣女养出的蛊有多厉害,不用我说了吧?而且……她不能记起你来……” 云令政依然是百无禁忌的样子:“理由呢?”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进来通报。 “外面有人来说,有一封信,是巫族那边的人送来的,要给首辅大人。” 巫族认识他们,知道那些事情的人都已经死绝了,就连大巫师都没了,哪还有人知道云令政。 云姒才坐下,就看见了有人捧着一封信来。 她清楚地看见,上面写着南绛亲笔,云令政亲启。 南绛写给云令政的信? 送信来的人开口:“那人说这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信了,送信的人吩咐,让最快不能一个月就送到,慢一些为好。确定了大人到了帝都,且巫族圣女南绛已经跟萧天策成婚,这两条件都齐全了再送信。” 云令政盯着那一封信许久,伸手快速拿了过来。 云姒没有继续留下,她给了云令政体面,甚至也看得出来,云令政的手,微微一颤,此信很厚重,不知是南绛写了多久的,又写了什么。 正堂里面,一下子只剩下了云令政。 云令政撕开了信封。 “云令政”这三个字,是比其他字写得好的,当初在西洲,他日日夜夜教她写的,如今写得跟自己亲笔的一样。 云令政无声一笑,看了下去—— 云令政,见信安。 你见到这封信时,必然是我已经抛却一切前尘往事,重生之日。我不爱萧天策,但是人不可能一辈子受着一碗饭的,就如同你当初爱过白添翎那样。回想往事,你我的一切,爱恨,居然都是无比的刻骨铭心,我不后悔自己爱过你一场,我也不后悔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我唯一后悔的,是不我不应该答应跟你成婚,害了我的家人。 在我眼里,人不应当只有男女情爱,我也爱我自己,爱我家人,爱云姒阿姐。我写下这一封信时,已经不在拘泥于小情小爱之中,我得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巫族的圣女若是不成婚,需要在一定年纪回到巫族老死,我选择嫁给萧天策,不单是这一点,而是他的爱,让我感觉舒服。 “云令政……”灯火下,南绛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我终于知道怎么活了,‘爱己’,情爱必须要锦上添花才是对的,是正确的。即便不是锦上添花,那也不能是毁灭。回想往事,从你为了白添翎的一个‘白’字打我一巴掌开始,我们的感情就是错的。错的开始,结出苦涩的果子。就连你给我的嫁衣,都是白添翎不要的……唉……” “我请大巫师给我种的噬心蛊,只要我爱你,只要我有半点感觉念一声你的名字,都会疼如万箭穿心。如果我还犯贱爱你,那我噬心蛊会叫我死无葬身之地。这是我给自己的惩罚吧,明日忘忧蛊,我希望忘记你这个人。” “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我真的再也不想要跟你这样的人,有半点牵扯了。以后想见如陌路。” “你看到这信时,我想我已经嫁给萧天策了。我心甘情愿嫁的,如果你可怜我,哪怕你对我还有一点点的愧疚,或者当作可怜一条小猫小狗,请放过我,放了我,我想好好活。” 南绛,亲笔。 信至此,在没有别的言语。 云令政的心口一点点的开始抽痛起来。 噬心蛊……她给自己下了噬心蛊跟忘忧蛊。 圣女的身体原本就是另一种活人蛊,这些蛊养在她的身体里,会一天比一天强悍。 她半点后路都没有给自己留,铁了心的想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云令政静默的看着那一封信,很久之后,吩咐了照溪:“烧了吧。” 在抬头,他眼底不见什么情绪。 此时,云姒。 战奴在一旁同云姒开口:“或许一个人,有办法给首辅大人戒药,他已经在路上了。” 云姒抬头看向了战奴:“你是说……韩仲景,韩大夫?” 韩仲景已经一百三出头的年纪了,他留在了大周,路途遥远,他们都没有让他来。 可是早前他来信,说是要来看看,大家也没有阻拦,而是派人护送着。 云姒此事的事情,也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她在图纸上画着一些精良的兵器,还有她在后世参加过维和时看见过的一些军事部署。 这些东西她原本不是很热心的,但是为了坐稳,她开始夜以继日地翻阅典籍。 “如今,我手上,一共三十万兵将。楼兰一族开始,大周有许多人都受过我的恩惠,再加上我原先在西洲药王之名,收服了不少的士兵,还有西疆耶律可汗那边,也在我麾下,都愿意归顺与我。我想,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药军!” 云姒不敢擅专,在除夕这一日,找到了霍慎之,把这个想法说给她听。 朝政对于她,只是摸着石头过河,三十万士兵,足够撼动城池! 第1779章 霍慎之:果然不能同你单独相处 窗外是万家灯火,烟火从夜空之中绽放,光影落到了窗内人的身上。 斑斓的光影一波接着一波,屋内都添了喜色。 外面还有不少的人喧喧嚷嚷的声音,今夜毕竟是除夕之夜。 霍慎之倒想要陪云姒过个团圆年。 只是云姒着急:“我现在对比你们来说,就是个差等生,我必须要奋起直追,我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了下来,就开始指着上面说:“三十万大军何其多,但如果跟其他君将手底下的一样,倒是辱没了我这一手医术。我如果让他们身上,刀上,涂上特质的药液,上阵杀敌的时候,一刀下去,或者一箭过去,不管能不能射中对方,只要皮肤破损半点,沾到了要药,就能彻底丧失战斗力……这会不会太阴损?” 霍慎之不由一笑,从外面招来霍影:“让摇光,开阳,玉衡过来。” 这三人这会儿正在前院包饺子呢,大周那边喜欢包饺子,西洲这边喜欢做一桌子好菜。 霍影去的时候,只看见他摇光,开阳,玉衡,三个顶门高的健壮男人,撸起袖子,露出硬朗臂膀,捏着饺子皮,放了馅儿,一用力—— “噗!” 那肉糜直接从饺子屁股那里炸出来了。 十一嫌恶:“你他妈的那个手跟个脚一样,都给你三嚯嚯了不少了,等会儿自己吃。” 霍影过去一看,包的歪七扭八,难看的像是狗啃过的一样。 摇光不服:“这西洲的面有问题!” 十一翻白眼:“你他娘的够了,就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是吧,你看那些女的包的……” 四人一转头,连同霍影一起看过去。 东陵初阙把饺子搓成了球,捏的实实在在。 珈蓝一个千金小姐,学的是武,提剑久了,这会儿拿了一根绣花针,龇牙咧嘴的把饺子两边缝起来。 摇光一眼看见,忍不住嘀咕:“我的亲娘,谁吃到那个女的的,算谁倒霉,这是不是还得吐丝?” 目光一转,萧慈包的更是不堪入眼,越包越上火,瞧着她想要砸东西,那眼神都已经在骂人了。 摇光三人看向了十一,心说:这就是你说的女的包的好? 十一别开眼当做没看见,倒是一眼瞧见嬴棣居然包得很好,整整齐齐小巧无比、 十一惊讶,抬头问霍影,怎么嬴棣这都会。 结果发现霍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包了一个,放在手上递给东陵初阙她们。 “哇~霍影哥哥好厉害~”东陵初阙激动地跳脚。 “哇~能文能武还能做饭!”珈蓝激动地用手肘捅了捅东陵初阙,星星眼:“这是不是话本子里面的糙汉,高大威猛,长相俊美,一身肌肉,吃过苦,会疼人,提刀能傻猪,捻针能给媳妇儿补衣服?” 东陵初阙疯狂点头,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霍影。 萧慈这会儿也站起来看,从东陵初阙手里拿走饺子,一脸惊喜:“你怎么会包的?这包的也太好看了,一口一口个,太好看了!” 一旁的云墨裴看了一眼自己也包的挺好的饺子,在看看霍影,不由挑挑眉,睨了一眼萧慈,低声骂了一句:“瞎了。” 我包的更好! 霍影不知该说什么,只看向了嬴棣。 嬴棣旁边跟着景昀,景昀坐在地上,脑袋靠在嬴棣的腿上,拿着毛笔在嬴棣包的饺子上画小鸡小鸭。 兄弟两人分外和谐,往常沉稳的嬴棣,这会儿脸上头上身上,都是景昀蹭的面粉,正认认真真的在小角落里面包着。 景昀舌头咬外边,等大眼,提着笔跟认真,嘴里还嘀咕:“哥,是不是得放个钱进去,你塞个钱进去吧,多塞几个。” “塞了两个。”嬴棣掀起眼皮看了景昀一眼,那画得还挺好看,是用菜汁儿画的,看起来饺子更好看了。 景昀:“哪儿?” 嬴棣看了一眼,摇摇头:“不知哪一个。” “那我怎么能吃得到?你再给我包一个有钱的,我在上面画点别的,等会儿我就盯着它吃行吗?” 嬴棣没理他,这不就是作弊吗。 景昀缠的很,抱着嬴棣的大腿,嘴巴又滑:“我是不是你的宝宝你是不是我的宝宝我是不是你唯一的宝宝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宝宝!” 嬴棣叹了口气,点头愣给他包了一个,他才消停了。 景昀小心翼翼的把饺子捧着,画了三朵小花,放在边边上。 东陵初阙捅了捅珈蓝,眼神示意:看到了吗? 珈蓝点头:看到了,我等会儿转挑它下筷子! 两人齐齐点头。 萧慈忍不住问:“怎么嬴棣也会。” 他们还奇怪,景昀小魔王一样,今天怎么这么乖了。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兄弟两个。 嬴棣道:“我父王也会……父王早些年隐去身份,投身军营,从最末等的士兵一路晋升,生死有命。那个时候,便是自己做自己吃的。这些傻瓜菜,看一眼我也会,而且韩大夫跟陆鹤带着好一段日子,韩大夫也喜欢包,我就会了。” 就不要说早年间,一直是九爷跟霍影,带着嬴棣寻医问药,总不可能次次都有山珍海味摆在眼前。 他们谁也不是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 景昀抬头看向了霍影:“影叔,你上这干什么呢?” 霍影转头吩咐摇光三人:“主子叫你们过去!” 后院,霍慎之坐在云姒身边,烛火之下,她眉眼温柔,比之当年张开了,多了明媚。 纤细的身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认认真真的样子,很是能撩动人心。 云姒头顶落下阴影,还未转头,就闻到了淡淡的沉水香气息。 男人灼热的呼吸在她耳边,隐约让她心慌。 她转头,目光装进他的眼里。 彼此距离不足一寸,呼吸也跟着交叠在一处。 霍慎之抬手,抚弄她的脸,指腹按住云姒柔嫩的唇,全然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云姒不会不懂。 且他是个极其重欲的人,上了床全然放开的样子,云姒见过。 她刚要开口许他一句,男人骤然离身,更是推了好几步,方才开口,嗓音带了暗哑:“果然不能同你单独相处太久。” 第1780章 吃饺子记得吐丝 云姒懂这是什么意思。 也明白了,他为什么很少同她一处。 她低下头,眼角氤氲雾气,想起方才他看自己时,眼底的翻滚汹涌的欲色。 这时候,外面有声音传来。 是摇光他们到了。 云姒抬头,神色如常,而九爷也已经坐在了窗下,离得云姒很远。 没人知晓刚才的暗涌。 云姒把自己想的告诉他们。 摇光咋舌:“兵者,诡道也!何为诡道,打赢了,谁管用了什么诡计。战场上打得厉害了,缠斗在一起,就是扣眼睛挖鼻孔,原始战斗法,真的。” 开阳:“说的我都想要加入楼兰族了。您且不知,战场上瞬息万变,早年跟一地打的时候,他们泼铁水金汁,我们死了好多士兵,明明只是伤口一点点,但是最后都溃烂而死的。” 玉衡:“女子道德感强,有的时候不是什么好事。大人既然要执掌权势,那就要用男人的思维看待所有。” 云姒垂眼。 道德感是太强……苏韵柔也是这么说的。 且后世史书上,便是秦始皇上战场时,也用过今天借兵给你,其实带着兵来打你的事。 云姒轻轻一笑:“既然诸位这么说,那我就放开手干了。”她转头看向了窗下的男人,“我要借摇光。” 摇光看了一眼坐在窗下的男人,又笑着问云姒:“兵书你可读过?” 云姒点头:“这六年,兵书医术从未断过。烂熟于心!” 摇光是个爱赌的,听云姒这么说,来了劲儿,点了一下头,转头跪在霍慎之跟前:“九爷,摇光自请入楼兰军。” 他手底下还有兵,这一去,就是等同于放弃之前打下的那些东西,收服的那些人,又要从头开始。但是他好奇,他想要看看,云姒拿什么赢天下。 霍慎之抬眼,静静审视着云姒,并未因云姒跟他的关系,有什么不同。 只告诉云姒:“你只有一次翻身的机会,我手底下的人,他们愿意跟你,你带走,不愿意,我自不会为你出面,一切,全凭你自己本事。若非你出了错,其余我皆不过问,包括生死。” 他的手放得彻底。 云姒眼底坚韧:“若是今朝不成,便是天命不佑,我自该死,不怪任何人。” 她走上了这条路,今晚开始,没有再回头的余地。 要做,就要做绝,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我就要摇光一个,加上十一,足够了。十一跟了我这些年,埋没了他的本事。” 六年,她奔波在为景昀治疗之中,在明帝的手下,滋生出了对权势的野心跟欲望。 一个药王谷的药王,已经不能再满足她的胃口。 这西洲,她一定要握在手中,成为江山主宰,不管多难! “轰隆”的一声,外面响起了爆竹的声音,比之前的更加恢宏盛大。 济民堂也在今晚,被人彻底烧毁。 在这么一个喜庆的夜里,男人,女人,都动了手,让下面的人想要救火都不成。 云姒听见了消息,只问:“纵火的那些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其中有官场家的几位公子,还有一些女子,打着牝鸡司晨有违天理的口号,烧起来的时候,引来不少的人喝彩。当时南绛还在里面收东西,带着意欢跑出来,索性没事,这会儿正赶回来。” 十一说完,云姒就听见了南绛的声音。 “阿姐……” 她大年夜,被烧得黑乎乎的。 云家外面,甚至还在今日这样热闹的日子,来了一群人,叫喊着:“交出罪人萧慈!” 萧慈听见,忍不住快步走到云姒跟前,狠狠啐了一口:“老子什么时候成了罪人!” 门大开,外面的人叫嚣得厉害。 云姒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霍慎之朝着云姒含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就离开。 景昀哒哒哒地跑过来,说:“母亲,父王让你们快些回来吃团圆饭。” 云姒摸了摸景昀的小脑袋:“去玩儿吧。” 她的目光看向了外面这群人。 特意选在了这个时候,分明是不想要她过安生的。 其中有个男的上前,指着萧慈:“女子上战场,嫁了人还不安分,殴打婆母,烧毁婆家,大逆不道,犯了七出……不,七出都不足以写你的罪状!婚后无子,凌虐婆母,你简直恶毒。” “如今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躲在这里,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唯你云家是尊了吗?” “掌权为己,自取灭亡!”…… 叫嚣者甚多,听得云姒都笑了。 甚至还有给萧慈造黄谣的男的,说萧慈一个女子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肯定是以身赢战,毕竟云大将军那里,可没有什么军妓呢! 这谣言,还真是古往今来的一种糟粕传承,没办法脱裤子,就随时随地地用言语脱裤子了。 萧慈烦的厉害,转头就要让人去让人那自己的银枪:“老子挑了他们的筋!” 云墨裴抬手拦住萧慈。 云姒挥手:“去,准备锣鼓来,他们喊一声给他们敲一下,壮壮声势,这么干喊,多没劲儿,再弄点水来,喊累了就喝点。” 说完,她就要进去。 这么一小的场面…… 萧慈现在不是萧家人了,没有萧家的庇佑,他们现在想要从萧慈入手来打压她,到时候唇亡齿寒,她今天交出萧慈,就等同于跟这些人低头。 最让云姒心寒的,是说她们“牝鸡司晨”的人里面,还有女子,嘴里喊着:“我是女子,我也觉得你做得不对~” 她叹了口气,抬眼又是笑脸:“进去,好好过个年!” 锣鼓摆了出来,云姒摆出的态度,是根本看不起这些人,甚至自己给他们助威。 有些人想要走,被人拦住,让一直喊,喊到明天天亮。 这会儿常嬷嬷煮好了饺子,一边捞一边想要叹气,碍着不吉利,才忍了。 看着稀烂的饺子,摇光甚至有脸问:“常嬷嬷你年纪大了活儿也干得不利索了,你看你把饺子煮开口了。” 常嬷嬷看了看饺子,再看了看摇光,都懒得说他。 “这是我包的,你记得吐丝。”珈蓝把一碗饺子端给南绛。 云姒诧异地看向了珈蓝:“吐丝?什么吐丝?我已经吃下一个了。” 南绛这会儿戳了一个,鱼线钩到了牙齿:“是……这个丝儿吗?” 第1781章 他们的第一年 老长一根的线,还是钓鱼用的那种,让南绛从嘴里抽出来。 珈蓝疯狂点头:“是是是,就是这样的,好玩吧?” 南绛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表情,迟钝的咽了咽口水,心觉,咽下去可完蛋了,不知道要吃什么泻药折腾呢:“好玩……吗?” 云姒的眼皮一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那些饺子,有些担忧了。 这时候,她又看向了意欢。 小女孩最好是别吃到这种东西。 谁知道,意欢碗里…… “这水煮大肉饼!”意欢说着,一口咬下去。 馅儿是常嬷嬷调制的,常嬷嬷的手艺是没得说的,这群人包都没有包好。 意欢咽下去:“我第一回吃水煮大肉饼。” 都跟着云姒看过去。 只见到意欢碗里是两片饺子皮盖在一起的。 东陵初阙举起手:“我包的我包的!” 意欢又不是没吃过饺子,大魏有的是御厨。 女帝的女儿吃不完了,她会偷吃一点。 女相虞阳熹喜欢她身上的那股机灵劲儿,什么不给她吃一点。 好东西她还真的没少吃,没吃过也见过的。 意欢竖起大拇指:“好饼!” 东陵初阙刚转头要跟珈蓝说,就看见珈蓝已经端着碗过去,把在排队的景昀挤到了后面。 云姒的眼皮一跳,又看见东陵初阙端着碗去,插队在了珈蓝跟前。 常嬷嬷这时候说:“这一锅就是咱嬴棣小少爷包的啦!” 云姒忍不住站起来一看,那锅里面的饺子各个匀称,胖乎乎的飘了起来。 常嬷嬷慈爱的笑着,往锅子里面打了第三遍冷水,等锅子沸腾了起来,闷了一会儿,才开始盛出来。 景昀排在后面,垫脚去看,他以为没人知道他做的那个记号。 常嬷嬷摇起来,说了一句:“随缘的,谁吃到那就是谁的,我也包了,我在里面包了铜钱,包了一颗蜜枣。” “有什么说头吗?”东陵初阙看着碗里面的饺子,忍不住问。 常嬷嬷说:“吃到了铜钱,代表新的一年赚大钱。吃到了蜜枣,代表日后生活甜甜蜜蜜。” 众人看着东陵初阙捧着碗,嘀嘀咕咕的开口:“我要甜蜜蜜,我银子已经够多了,三辈子都花不完!” 她可是东陵最受宠的锦鲤小公主。 东蓝景兴冲冲的一人一碗,端着做到了桌子跟前。 云姒刚想说饺子蘸料吃。 她是不喜欢光蘸醋的,得有好吃的调料,辣一些。 还没有说呢,就看见三人一口一个,也不吃,就咬开,专门找里面的铜钱跟蜜枣。 景昀咬完了,可怜巴巴的仰头看着云姒:“一个没有。” 云姒无奈的很。 看三人的碗里面跟狗啃过的一样。 景昀看向了珈蓝,珈蓝也没有。 东陵初阙也没有,但是她还有一个可以赌。 就见到她夹起一个白乎乎胖嘟嘟的饺子,一口咬下去—— “呜~~~” 东陵初阙的眼睛亮了起来。 几人凑上来问她:“吃到什么了?” 东陵初阙给众人看咬开了一半儿的蜜枣:“吃到常嬷嬷给我包的蜜枣啦!我要甜甜蜜蜜快快乐乐一辈子喽!” 众人羡慕。 云姒不太喜欢吃饺子,她喜欢吃粉蒸肉大肘子,扣肉。 这会儿云江澈进来,带着做好菜的那些小厮:“来,我去楼里给你们订了几桌,吃现成的了!” 大桌子凑在了一起,摆了老长。 今日无大小,没人坐在首位。 九爷此时把余下的事情处理好,将好到了门口。 他身边,还有云令政。 云令政一眼看见了在里面的南绛:“我原以为她会在萧家的。” 第1782章 一次又一次的忘记,一次又一次的开始 霍影道:“大人有所不知,南绛先在这里过完了,再去跟萧家的人过。” 去跟萧家的人团圆? 云令政面色半点不显,只面上有些冷。 进来之后,众人的笑容都冷了几分,那热闹也降了几度。 南绛一点没受影响,吃吃喝喝,还把好吃的往意欢的碗里搁,以为意欢没吃过一样。 意欢什么没吃过。 且众人看霍慎之示意,才又坐下,外面爆竹声声,里面也又热闹了起来。 常嬷嬷代替已经去了的二老居首位,看着坐在自己跟前吃的尤其激烈,把嘴都塞满的摇光,非常爱惜:“这孩子,真能吃,看着真有福气!” 老人养活物,就凭吃来断好歹的。 常嬷嬷:“你个人的事儿怎么样了啊?” 摇光:“啥叫个人事儿?” “有媳妇儿没!”十一嫌弃的提醒。 摇光头皮发麻,看着常嬷嬷,心中想着早知道刚才就装哑巴:“谁看得上我?” 常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开始数了数人,这是要准备给他们说亲了,连霍影的算上了。 霍影这会儿低着头吃,一句话都没有说。 云江澈更是哑然,装作没看见。 云姒坐在霍慎之身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刚准备拿起筷子,椅子就动了。 霍慎之拉着她的椅子扶手,将她拉去贴向自己。 抬手,不轻不重的在她腰上轻轻揉着。 手下,半点没有耽误给她夹菜。 高朋满座之中,慎姒无声,却将爱意说到最顶。 饭后的小红包,云令政大方的很,直接把店铺契约都塞进了红包里面,还有几千几万两的银票也塞红包,让众人抽。 好不热闹。 景昀有点贪财的样儿,揣着厚厚的红包,十一忍不住开口说他:“都笑得从喉咙里都能看见肠子了!” 景昀闭上嘴,拿着个木盆,一下子滑跪到霍慎之跟云姒跟前,脑壳狠狠在木盆上撞了一下:“父亲,过年好!儿子给您拜年!” 说罢,就把手高高举起,顶着大包看着霍慎之。 霍慎之眼底掀起些笑意,问云姒:“你年幼时是否也这样?” 云姒看着景昀脑壳上的大包叹息:“过个年给磕成傻子了。” 没有云江澈那样精心准备的红包,景昀拿到了一把匕首。 嬴棣道:“这匕首是跟在父亲身边多年的,随父亲阵仗,近战搏杀,我喜欢了好久,都没有开口要过,父亲给你了。” 景昀拔出匕首,想要从自己脑袋上拔一根头发,可是怕疼,他看着嬴棣:“哥,你想不想要看吹毛立断?” 嬴棣叹了口气,歪头把脑袋给他。 景昀嘻嘻的从嬴棣头上拔下头发,对准匕首吹了一下。 果真是吹毛立断! 吃了饭,大家都出去放烟火了。 门口还有叫唤的人,但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都听不见。 南绛要回萧家去了。 跟云姒他们说了一声,这就出府。 登上马车,却不曾想,里面坐了一个人。 “你是……”她不敢进去,身子一半儿在外面,迟疑的想要往后推。 内里,男人倾身,显露出样子。 是云令政。 他眉眼淡薄,眼底的情绪混杂不清。 看着南绛这样,只朝着她伸出手:“上来便是。” 南绛:“不了,我不认识你,打扰了。” 这话犹如利剑,在无人可见处,云令政瞬间鲜血淋漓。 他终究明白了“情”之可怖。 比当年他同白添翎那时,更为伤人。 谋士动情,十死无生,竟是如此地步。 “我是云姒的二哥。”云令政终究不愿意,但到底妥协:“云令政,今朝才从远处回来,载你一程,你要上哪去了?” 南绛根本不识,可看了身边跟着的人,那人点头。 既然如此,她便上了马车。 云令政吩咐车子启动,侧眸去看南绛。 不认识…… 既然转头就忘,那他就日日出现在她眼前! 或许是察觉到了云令政深谙的目光,南绛忍不住看了过来,直白的开口问:“云二哥可是有什么心事?” 云二哥…… 叫的极为陌生且生疏。 云令政移开眼,看向了马车外璀璨的烟火。 既然一次又一次的忘记,那就一次又一次的开始。 第1783章 云令政:忘了我就讲给你听 云令政转过脸,看向了南绛,轻声说了一句:“医者可能医心?” 南绛只是随口客气一句,没想到他真这么说。 想着她跟这人也不熟,而且又是阿姐的二哥,南绛客气地笑了笑:“医者若能医心,世上何来伤心事惹出的伤心人。” 云令政定定地看着南绛。 她是真的不同了。 一场劫难,她犹如新生,忘却那些痛苦,正在卖力生长。 云令政:“少年时我曾跟一位叫白添翎的姑娘相识,我同她性子相合,处处合适,人人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也这样认为,因为她太懂我,她也太聪明,同这样的人相处,很舒服。” “我觉得自己一定会娶这样的女子,我也当真觉得她很不错,可以同我相伴一生。我为她寻嫁衣,寻珍宝,只是快要岛定终身的那日,她为了自己的医术,自己的前程,一声不吭,离开帝都,抛下了我。” 云令政的声音很轻,很淡,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倒是想再说别人的故事。 南绛静静地听着,全当作是话本故事,心中倒是有些想法:“那白小姐追求自己的人生似乎并没有错,嫁给你之后,就要做妇人,那时候的西洲律法严明,成婚之后连外出都难。云二哥是在介怀,她为什么就这么走掉?或许是没有勇气面对,所以才这样离开,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当面说拒绝的,尤其是对自己的爱人。” 云令政垂眸,又看向了南绛。 曾几何时,他就想要南绛变成这种样子。 理智,沉稳,知道在事情之中,看见本质,不会随意被人牵着走。 她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了。 “不是。”云令政开口:“她给了我留了书信,说她自觉除了情爱,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人不能局限在生儿育女的爱恨情仇之中。她的离开,我用了很多年释怀,后来,我又遇到一个女子。” 南绛挑眉,等着他继续说。 “自以为此生不会在动情,尤其是那样的女子。初见时,当真觉得她蠢笨无知,后来她给我下了东西,让我们不得不相处在一起。起初我无比厌烦这样的女子,后来慢慢地,我似乎习惯了。开始我也不知道那是叫习惯,是她离开后,我看着她曾经模仿我的那些字迹,才知道那微末的情绪叫做不习惯。可我因为她叫了白添翎的一个字,打了她一巴掌。” “你喜欢她?”南绛不知自己是事中人。 云令政摇头:“不喜欢,只是觉得新鲜,跟这样的人相处,还能相处这么久,觉得很新奇,很新鲜。所谓喜欢是舍不得攀折,我自有过那样的情爱,如何会不会情爱是何物,做那分不清情爱的蠢人。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为了解了药,我醒来之后,她走了。” “她离开的四年,我未曾想过这个人,也没有想去找过这个人。直到她再一次出现,她要跟我五弟订婚,我亦无感觉,只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就要成了别人的。男人卑劣的占有欲,不管喜欢与否,哪怕是烂在手里,也不希望成别人手中的东西。” 南绛暗自撇撇嘴,心中估摸出这不是个什么好故事。 第1784章 只有他不想要,没有他得不到 “后来我用了些计谋让她跟了我,她年纪小,没有承受过什么情爱,在情爱之中,自然比不得男人,心思动了,上手什么都能来。我不排斥她,但是也不爱她,就觉得,跟这个人在一起,也不错。” 南绛越听越不对:“人家都跟你五弟一起了,你也明知人姑娘年纪小,容易被摆布,你让她见不得光,把自己的私心说得那样光明正大,让别人做外室,不想要负责,还说什么成婚也是那样……你……你这不是给人洗脑吗?那姑娘信了?” 云令政看着南绛:“没有,她闹得厉害。” 南绛呼出一口气,像是为了那个姑娘:“还好还好,那姑娘知道是非,不会做人外室……云二哥,你……” “后来,她的心又被我捉了回来。我跟着她回她家,女子都是容易被一些男人的好感动的,男人付出一点好,她们便没了心智一样,愿意给这个男人生儿育女。我说我娶她,也是因为此,大婚之日,她家族门户大开,兄嫂归来,我婚礼上跟着白添翎离开,抛下她一人,之后,她满门被屠杀。” 南绛的脸色一僵。 却听见云令政问:“而后,在后来的两个月,我才渐渐对她起了男女之外的心,我才开始心里一点点有她。但是她现在,恨我恨到了极点,我如何才能再把她留在身边。” 南绛吃惊地看着云令政。 许久找不到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些事情,但凡是真的,听着都那么炸裂…… “你……你把人害成了这样,人家还要跟你在一起吗?你……人家又不是狗。换我不弄死你都是轻的,怎么还会跟你这种人在一起?”南绛眼底已经起了几分压制不住的厌恶。 谁疯了还会回头的。 这男人都不为了人家姑娘想想的吗? 这算是间接杀害父母的凶手了吧? 天啊。 怪不得阿姐从来不提起这个人,怪不得她都不认识这个什么云二哥,大家也都不跟这种人玩儿…… 南绛眼底的厌恶刺进云令政的心。 他张了张口,本来能说的口舌,此时说不出一句辩解,说多了,却更像是狡辩一般。 “家中有兄弟五人,还有一个最受宠的妹妹。大哥早年离开家,三弟四弟是双生子,还很小,后来有了五弟六妹,我便如一个边缘上的人。看着父母欢乐,看着家中的兄弟欢喜。我自小不知如何去爱才行,父母生我,而养我者是我师父。师父年迈在我十七时已经逝去,无人教我怎么看待生命。” “我此生经历无数悲欢离合,学的是阴阳之谋,抬手之间,看人灰飞烟灭。我这样的谋士,但凡疼惜别人的性命,死的可能就不止我一个。” “她的家人是我害死的,可是……一条命而已,来世依旧还是人。若无来世,人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他们只是去的早了些,人的最终归宿,都是死。” 云令政眼底猩红。 南绛皱眉问:“所以你至今不觉得,你让人家一家人死成那样,有什么大错,只是死了几个人而已,是吗?只是死了几个人,就像是倒了一杯水一样。在你眼里,性命如尘土,是这样吗?” 云令政的面色已经再难窥探,他却应了一声:“是。” 难道不是吗? 师父死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人都是要死的,无所谓悲伤与否。 三弟入了佛门,人生自有轮回路可以走,父母是,他今后也会是。 死了,代表不了什么,只是不能在见面而已。 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今后南绛也会死,他也会死,他没有想过有什么不同。 是他害死的,他可以赎罪,他可以用一生弥补,在她裙下俯首称臣。 只是,她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南绛瞪大眼睛看着云令政,这时候,马车停了,地方到了。 南绛忽然想起有一种精神疾病,就是漠视生命,她想要建议云二哥去找云姒阿姐看看,但是转头,看见马车里面黑暗之中坐着的男人,她只觉得浑身泛冷。 这种人,还是不要沾染为好。 看着南绛逃一样的离开,云令政唇边溢出讥诮的笑,缓缓闭上眼。 谁也看不见的暗处,他眼尾湿润了几分。 再睁眼,首辅大人眼神清明,自下了马车,朝着萧家进去。 只有他不想要,没有他得不到! 第1785章 滑脉,怀孕! 萧家的人没有想到云令政会来。 萧国公面上没有落下,还笑着过去拱手道:“首辅大人大驾光临,不知寓意何为?” 云令政扫了一眼那满桌子的饭菜。 萧家是真心对南绛,不管是从哪方面衡量。 且已经把南绛娶进门,他们也真心把南绛当成自家人。 但凡有一点不好,云令政也有万分之一的理由朝着南绛合情合理地伸手。 但是如今…… “萧天策唤我一声二哥,如今他不在,我自然来瞧瞧了,不欢迎吗?”云令政笑得滴水不漏。 萧国公也不能在大过节的赶人。 上了桌,老太君疼爱地看着南绛:“快吃吃看!” 南绛留了一半肚子呢,这会儿笑嘻嘻地喊了一声:“祖母。” 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油腻腻的红烧肉。 云令政莫说闻到味道,才看见了那块肥肉,便是五脏翻腾,控制不住的想要干呕。 他竭力压制下去,那饭菜的香味起来,挑动得他内脏都开始翻腾。 “大人怎么了?”萧国公看见云令政面色不佳,忍不住开口。 只云令政半刻都无法待下去。 他起身看向了南绛,南绛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了…… 转头就是陌路,眨眼他就成她眼前的飞灰。 云令政猛然皱眉,转过身去。 心口那股恶心感越发浓重。 萧国公看着云令政突然的来,突然地走,忍不住问南绛:“南绛,首辅大人是怎么回事?” 南绛嘴里满满当当的,碗都被几个嫂嫂还有老太君夹的满堆堆的菜。 听见萧国公这么说,转头看过去,压了茶才问:“什么首辅大人?什么?” 她来就坐下吃了,谁有功夫管别人啊。 萧国公愣了一下,想起萧天策走的时候说的事儿,只摆摆手笑了笑:“好了,今天是你在我们萧家的第一年,我萧家有规矩,新妇进门第一年除夕,无规矩大小,其他人也一样,吃吧喝吧,今儿我不管你们!” “我们沾了南绛的光喽!” 大家笑着举杯。 有人欢喜有人忧。 此时,街巷边。 照溪看着马车内的云令政。 云令政已经开始吐血了。 断断续续的,是压制不住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大人,我们去找六小姐帮你看看吧!”照溪担忧无比,想着可能是那个药的原因。 云令政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没有来那一股翻腾感觉,方才开口:“去找战奴。” 战奴对于云令政来说,医术也不亚于云姒,且不是亲人,很多事情很多话,好说得很。 只不巧的是,很多时候,即便是节庆之日,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战奴已经被九爷召去了。 云令政按捺着又要开始发作的不舒服,转头就看见了云姒站在自己身后。 他刚要开口,便压制不住那股翻腾的感觉。 云姒看着他呕出血来了,而且这样子很像是妊娠的…… “怎么了?”云姒快步走过去,抬手就要摸云令政的脉搏。 云令政却是避开:“无事,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1786章 云令政知道了南绛怀孕 云姒看着云令政的面相,心中还怀疑这难道是药物的原因,可是隐约之间,又想到了南绛……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宁愿是药物的原因让二哥不舒服! “你来战奴这里,是不舒服了。你坐下来,我给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之前吃的那些药的事……我来找战奴,也是为了这个事。我寻思,能不能给你换血?这毕竟不是病,而是药物影响。但是等药物已经开始侵蚀五脏的时候,那不是病也是病了。我用小老鼠做了试验,目前成功与否,还需要观察。” 云令政跟着云姒坐下来。 看着她找脉诊,只问:“什么办法能让南绛想起来?” “你是想要她的命吗?”云姒看着云令政:“她身上,忘忧蛊,噬心蛊,蛊王,是闹着玩儿的吗?” “若是对我无心,何必惧怕。若是对我依旧有情,何必阻拦?”云令政眼底的偏执,让云姒想到了当初的…… 霍临烨。 云姒闭了闭眼,已经不准备跟他说这些了。 他是个很好的谋士,很好的臣子,官路上他理智无比,对民,是民之幸。 但是感情上…… “好了,我现在开始为你诊脉,你且放松些。” 话音一落,一旁的照溪都屏息以待。 云姒按住云令政的寸关尺,初初不觉得有什么可是…… 滑脉? 云姒吃惊,却不显露,只道:“换只手……你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 照溪:“大人最近闻不得油腻的味道,那些荤腥碰不得,一碰就不舒服。浓烈的气息也对大人有影响。有的时候,便是喝口水,大人也会呕血出来。” 云姒感受着指下脉搏的诡异,不动声色的问:“还有呢?” “没有了……哦,最近用药量大了许多。”照溪开口,心疼的看了一眼云令政。 云姒垂下眼,收起脉诊。 云令政是个敏锐无比的人,此时看云姒神色,虽然看不出什么,只感觉上就不妥:“怎么,我命不久矣了?” 云姒摇头:“你切先休息,我去找战奴商量一下。” 看着云姒离开,云令政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你说我这几天如何?” 照溪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闻不得油腻,荤腥碰不得…… 起先云令政无心身上的变化,但这会儿…… 他抬眼,看着云姒已经离开。 遂起身,吩咐照溪:“你跟着她,看看她是不是去找战奴。” 照溪一愣,本就是听吩咐办事,但是她不放心。 只是才转身,又被叫住:“慢着,她身边有十一,你不是十一的对手,且这些年,她连的敏锐了,想要找谁,不会特别去找……尤其是现在……” 云令政眉眼微沉:“准备马匹,找一处偏远的医庐,要快。” 云姒这头才出去,如云令政料定,她直接去找了战奴,借着找战奴的机会,她吩咐人给南绛带话,让南绛马上过来相聚。 或者,给她开后门,她进去。 十一看着云姒面色不对,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见了首辅大人一趟,就不一样了。” 云姒回头看向了十一,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你还记不得,南绛是怎么取蛊王的?” 十一点点头:“不就是这样那样,发生了些不应该发生的……难不成南绛怀孕了?” 几乎是瞬间,云姒的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起来:“妻子怀孕之后,丈夫或许受到妻子身体里面的激素影响,妻子怀孕的那些痛苦,会变成丈夫承受。” 这在后世,被一些人说成什么? 因为男的足够爱妻子才会孕吐,难受。 这只是激素相互影响,扯不上爱不爱的。 “啊?”十一反应过来:“刚才大人那个样子是被南绛影响的……” 云姒不好完全确定,只冷脸道:“我现在需要找南绛来一探究竟,只希望是虚惊一场。南绛现在进来萧家,萧家的人对她极好,也不因为是她背后有我们撑腰的缘故。如果她当真怀了不应该怀的人的孩子,那她……” 如果没有嫁给萧天策,这孩子留不留都无所谓。 但是嫁给了萧天策,这个孩子,就不能留了。 若是生下来,将萧家置于何地,把萧天策置于何地。 但是这一切,还需要往后绸缪。 彼时,云令政已经抵达了一处医管。 大夫落在他的脉搏上,面上的神色变幻。 “按理来说,这脉象,是妇人有孕时的滑脉之相,但是滑脉也不一定是有孕时才会出现……男子也会出现滑脉,滑脉对应的症状有女子的妊娠,或者腹水……您……” 云令政抬眼:“这些,我都没有。但若是女子怀孕,可会影响到男子?” 第1787章 南绛知道自己怀孕 老大夫沉吟了一瞬,许久才开口:“这倒是有过的事情,但是发生的概率非常的小。妻子怀孕,难受的是丈夫。” 妻子怀孕,难受的是丈夫。 云令政眼底一沉,想起了之前南绛娶蛊王的那一出。 她不是处子,而现在,又怀了自己的孩子。 圣女因为长期喝那些药,用药滋养身体,再加上双蛊王都在她身上的缘故,体质强健。 算算时间,南绛若是那时候怀孕,现在怎么说也有三个多月了。 她的月事不来,她自己没有发现吗? 云令政起身:“多谢大夫。” 老大夫拱手一笑:“恭喜恭喜,这也是有传闻,说是妻子怀孕妊娠反应的是丈夫,是因为丈夫太爱妻子的缘故,想必您一定是十分疼爱尊夫人的,回去的话,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妇人生孩子,都是闯关,最后一关,可叫鬼门关,愿意为男子生儿育女的女子,都是好女子呢!” 云令政转身,冷冷扔下一句:“她现在是旁人的妻子。” 老大夫刚还想要说几句恭喜呢,听见这话,不由瞪大眼睛。 - 彼时,云姒到了萧家后院。 她摘下斗篷,南绛迎了上来:“阿姐这么想我?” 云姒什么话都没有说,拉着南绛屋去子里面坐下,方才开口:“南绛,这几个月你月事怎么样?” 云姒只祈祷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南绛道:“阿姐忘了,我不曾来过什么月事,早前问你,你说行经分为什么,月经,季经,暗经。我便是属于暗经,身体好好的,但是不会显。” 云姒记起来了。 当时空青她们还羡慕南绛不会痛经。 南绛看着云姒沉思,问:“阿姐你突然来问这么,是我怎么了吗?” 云姒抿唇,看了南绛好一会儿,才提起气儿开口:“南绛,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号脉。” 南绛听话地照做。 云姒看着那只纤细白皙的手,第一次有了迟疑。 她希望不是,一切都是一场乌龙。 一切,都是二哥吃那种药吃的。 倘若真的有了孩子,她不敢想会怎么样。 实在是见过很多人在生孩子一事上丧命,之前看的那些案例都是冷冰冰的东西,生死不过眨眼之间,好像生孩子就是吃饭睡觉那么简单,但是真的落到女子的身上…… 云姒深吸一口气,落在了南绛的脉搏上。 南绛此时也紧张了起来,她恨不得说是自己把脉看一下:“阿姐,我……” “别说话!”云姒突然厉声打断她。 南绛吓了一跳,呼吸都放缓了。 云姒触碰到了那脉搏如珠滚玉盘之际,她甚至下意识地怀疑起了自己的医术。 怎么会这样…… 云姒脸色一变,看向了南绛。 南绛诧异地挑眉,伸手就要按在自己手腕上:“阿姐,我……” “南绛!”云姒抓住南绛的手腕,不让她自行触碰脉搏。 她目光尤其复杂地看着南绛,完全就已经断定了这个孩子是谁的,南绛,的确是怀孕了! 可是南绛现在已经把能忘记的都忘了,这个孩子的是去是留,她又要在什么基础上决定? 南绛看云姒脸色不妥,第一次执拗地挣脱开云姒的手腕,把自己的手按在了脉搏上。 当她自己也触碰到那特殊的脉搏时,南绛整张脸都仿佛顶住,做不出半点表情,好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 “南绛?南绛!”云姒抓住南绛的手腕,轻轻摇晃:“别怕,别怕,我们一起想办法。” 第1788章 南绛再也不是南绛 南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一用力,隐约可见看见脉跳。 ——“南绛这几天怎么这么能吃?” ——“南绛,你可是又吃又睡的,快成猪头了?” 那些日子,众人的调侃还在耳边。 南绛一时承受不住,忽然闭上眼仰头倒下去。 “南绛!”云姒在这个时候接住了她。 十一也及时现身,问云姒:“我能做什么?” 云姒抱住南绛,南绛睁开眼,几乎是满脸的痛苦:“阿姐……我怀孕了?我怎么能怀孕呢?就算是怀孕,也应该是萧天策的孩子才对啊!” 云姒张口,想要跟她说,这个孩子是你的,是你自己的。 可是,她已经跟萧天策成婚了。 这个孩子,就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已经有了新的家,萧天策在外搏杀,她在这里……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都不应该。 南绛在地上坐起身,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烛火。 云姒抬手在南绛的眼前晃了晃:“南绛,咱们想办法,没有破不了的局!” “这个孩子我不能要。”南绛目光瞬间回神,转头看向了云姒。 云姒:“什么?南绛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说……” “阿姐。”这次,南绛一句一字,无比坚定地开口:“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云姒张了张口,可从来能说会道的她,今时今日,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是正确的,标准的,应该的。 很久,她扶着南绛起身,问:“你知道这孩子怎么来的吗,你知道……” “我知道啊。”南绛看向了云姒:“我父母是因为我爱错了人害死的,我救我阿嫂在那个错误的人身上取了蛊虫,那个人已经被我确定是杀了,我怀的是那种人的孩子啊。” 云姒抿唇看着南绛。 她不记得那是云令政,她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她脑子是清楚的,她记得那些重要的事情,可只要跟云令政有什么单独关系的事情,涉及不多的,她的记忆都会因为忘忧而忘却。 此时此刻,云姒竟然不知道应该说忘忧蛊厉害,还是南绛足够清醒理智。 南绛继续开口:“如果我没有嫁给萧天策,这个孩子我可能也不会留下来。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那个人现在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害死了我全家,他对我的每一笔伤害我都知道的。” “生孩子,得对这个孩子负责吧,我不能随随便便把孩子带到这个世上,那对孩子来说不公平。我不是年幼无知,愚蠢无知的南绛了,我要对生命负责。阿姐,不用忧愁,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拿命去凭一个跟我有血海深仇人的骨肉,不行。” 南绛的眼眸越发清晰。 甚至整个过程,没有考虑过什么萧家,什么萧天策。 她活得越发的清醒,一切从自己出发。 今时今日,云姒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孩子不能随随便便出生,一定要对这个孩子负责…… “南绛,萧天策那边……” 南绛:“无妨,我会跟他说的,若是他接受不了,那……那只能和离了,是我对不起他,我会给他补偿,给萧家补偿。但是我绝不会拿父母给我的命,我好不容易自己保住自己的命,去拼一个伤害过我的人的孩子。把这个孩子,随心所欲地生下来。生,也得让孩子有个健康的,好的环境。牲口生育之前,还知道垒窝对孩子负责呢,我是个人,总不能连牲口都不如,阿姐,我说的可对?” 是怕云姒反驳,怕云姒劝,怕云姒说半点她不想听的,她在反劝云姒。 命运堆的棋盘,谁来下,都得棋差一招…… 云姒垂下眼,作为一个后世的人,她主张女子为自己活,管好自己的子宫,为自己活。 但是眼前的是南绛,她物伤其类,她为南绛难过,也为她为难。 让她也没想到的是,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是天大难题的事情,在南绛的理智面前,不值一提。 南绛活成了曾经被期许的模样。 “南绛,三天时间,你给自己三天时间。这三天,你不要这么快对自己动手,你跟阿姐回家,好好想想,我不劝你,我只让你自己想想,我也不告诉别人,好不好?”云姒摸了摸南绛的头发。 她长高了,再也不是曾经的样子了。也不是曾经,一腔热血,凭着热血冲的少女了。 第1789章 囚禁南绛,让她生儿育女 看着南绛睡下之后,十一以为云姒也要休息了。 谁知道,云姒转头就吩咐:“跟我去找战奴。” 十一有些不解:“为何?而且主子你说让南绛等三天,南绛心意已决了,等三天,难道她能反悔不成?” 云姒摇头:“南绛不会反悔,她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清醒,可是她只想到不要这个孩子,却没往另一个方向想。她身上……有蛊虫,万一有什么意外……” 万一这蛊虫在施药之时有什么不妥,危及她的性命,那怎么办? 云姒年长她几岁,经历得比她多,看的事情也比南绛多。 她只想第一保住南绛的命,以活命为最基础,身体损伤,降到最小,如此才能考虑其他。 战奴的医术深不可测,云姒想要听听战奴的意见。 但凡是战奴觉得可行,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十分确定了,云姒亲手给她药! 十一有些沉默,但是他也照样支持南绛。 云姒坐在马车上,叹了口气:“女子……生育是走鬼门关,生下来养也不容易。到时候南绛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巫族那边的人怎么看她,世人怎么看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她,这个孩子长大了,南绛不在乎流言蜚语,孩子怎么办呢?生下来,就必须要对孩子负责,管好子宫,就是一个人最大的自律。” “可是不要孩子,同样危险。我是个大夫,我看过很多行差踏错,偷尝禁果的小年轻。男的没什么事儿,罪都是让女孩子受。聪明的女孩子就算了,遇到个傻的,真的被骗得什么都没有,还傻兮兮地觉得这个男的好,还想要跟人家白头到老。” 云姒发愁了。 “可只是舍一个孩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吧?”十一并不懂这些,“不要孩子”这三个字说来轻飘,好像是眨眨眼就能不要。 “要孩子”说来更轻飘,好像死亡是很遥远的事情,生育之后的损伤,更是很遥远的。 云姒深吸一口气,才开口:“不要孩子,会破坏女子的子宫内膜,容易造成不孕,感染,还有药流不全,容易残留在身体里面排不出来,到时候就要刮宫,刮宫对身体影响更大。” 她说到最后叹气:“做女人,哪有这么容易呢,都是在鬼门关上走。南绛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是她现在触手可及的家人,我必须为她考虑得当,事事周全!” “那不如把南绛送去别处,等一切定下来……否则若是首辅大人知道了,恐怕不好。”十一提议。 云姒眼眸一沉:“二哥只怕是已经知道了,难瞒住这种人的。所以我才让南绛跟我回家,在云家,这么多人在,有九爷,还有几个哥哥,能拦住他。即便是拦不住他,他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但是把南绛送到外面,可能等我们找到南绛的时候,南绛的孩子都生下来了!” 二哥完全可以囚住南绛,等南绛为她生儿育女,再无回头路可走。 第1790章 这一次,他想要为自己谋一场 十一点头,这会儿,刚好就见到了战奴进家门。 云姒快速下马车,朝着战奴喊了一声。 战奴脸上带着笑意,手中还拿着一封信,迎着云姒过来,似乎要说什么话,可是看见云姒脸上的焦灼,他收起笑脸:“这是怎么了?” 云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您到里面谈,是一件大事。” 战奴点头,手中拿着信,又踹回去。 今日是节日,云姒笑了笑:“是她给你来的信吧?” 战奴怕云姒不想要提,见云姒主动提了,点点头:“是……其实小姐人很好的,她现在在大周,说是创办了一个学堂。” 云姒点点头:“还说什么了?” 战奴有些迟疑,在云姒目光之下,他失笑道:“小姐问太子殿下死了没有……还让我跟你说……” 云姒挑眉:“说什么?说……当年的事情,她是凶手,霍临烨也是,让我不要厚此薄彼,要她的命,那也要把霍临烨先送下去,先要霍临烨死才行,对吧?” 战奴笑了,点点头:“你都知道。” 云姒怎么会不知道。 而苏韵柔说的,也对! 她跟霍临烨,都是凶手,害死原主的凶手。 但是云姒不准备对他们动手,这种世道,活着不比死还难受。 苏韵柔日日担惊受怕,霍临烨一点点失去所有,他们两个,总有挥刀相向的那天。 云姒坐下之后,再不谈其他,只把南绛的事情告诉战奴。 哪怕是到了这个份上,战奴都没有跟云姒提一句,当年他知道南绛怀孕的事情,他也知道南绛怀的是谁的孩子,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战奴的嘴严到了某种地步了。 这也是云姒信他的原因。 “南绛是蛊女,自己就是一只活人蛊,这孩子怀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可见身体强健。相比她之前同房后,也是吃过药的,这样孩子还是活了下来。一般的药,只怕是不能对南绛起作用的。”战奴这么分析,瞬间是拨开云雾之感。 云姒担忧的也是这个,她捏了捏眉心,想到了西洲朝政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想到了济民堂被人烧了,她过几天还要面对那些厉害的文官。 还有……她还要为了南绛,跟云令政,自己的亲二哥扛。 二哥这种人…… 云姒闭上眼,情绪渐渐平稳了之后,才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战奴也沉默了。 药下去不成,那真的伤身体得很。 “等我想想怎么办……等我想想。”战奴迟疑了。 云姒起身:“三天时间,我们只有三天时间,多了,恐怕生变故,而且对南绛也不好。” “好。” 战奴送走云姒。 转身刚进门,一眼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游廊走进来的云令政。 云令政刚才看见他送云姒走了,这会儿直白地问:“是不是关于南绛,南绛怀孕了?云姒来找你做什么,是谁不想要这个孩子?” 战奴垂眸:“没有,六小姐只是来问济民堂的事情,问问关于大人你身体的事情。” “你还要骗我?”云令政挑眉一笑:“我的身体是什么样,我不知道?” 战奴依旧垂着眼:“既然大人知道,就更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你现在能捧得了。人过日子不能只看眼下,还要看更远的地方。大人不能只图当时痛快了,把余生无尽悲伤带给别人,对吗?” “战奴,你觉得苏韵柔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什么?”云令政说完不绕弯子,直言了。 战奴撩起衣袍跪下:“六小姐叫我一声师父,给了我家小姐一条活路,我以此为交换,帮六小姐做事。大人,您若是用我家小姐的命来威胁我,我既不能舍弃我家小姐,也不能背弃六小姐,战奴这辈子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有想要护卫的人,我不怕死,我愿意用命换清净,我相信,六小姐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她会看在我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份上,留我家小姐一命,九爷也会。” 说罢,战奴从腰间那处匕首,递给云令政:“大人,若是不快,大可以动手。” 云令政自是熟知人性,拿起匕首时,又扔在了一旁。 “叮铃”的一声,在外面隐约的鞭炮声音之中尤其明显。 战奴看着落在自己身边的匕首,下一刻,他被云令政扶起:“帮我戒药吧。” 黑暗之中,云令政清隽的面容多了几分温度,嗓音也不再那么冰冷。 他想要活着,为了南绛肚子里面的孩子,他想做一次人。 谋士不上战场,他为谋士,谋过生,谋过死,都是为别人谋的,这一次,他想要为自己谋一次。 看看是不是师父说的,谋士动情,十死无生。 他想……试试。 云令政嗓音有些哑,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不管多难。” 第1791章 不搏一把,谁知道哪条生路哪条死路? 昏暗的光线内,没有一丝喜庆。 节日的欢闹声,隔绝在了门外,离他们都很远。 战奴看了云令政许久,他第一次在这种人的身上,看到了低声下气的味道。 为了个女人。 为了一个每个人都觉得那已经不可能的女人。 战奴转过身去,道:“大人可知道,戒药你也会死。” “不搏一搏,怎么知道哪条是生路,哪条是死路?我这个人,就喜欢赌。”云令政挑眉,眼角眉梢,皆是狂妄。 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跟机会。 “这药没法戒,我给你的时候,就跟你说过,吃太多,戒不了。就不要说,大人你吃了那样多,血里面,都是药的味道……” “没法戒是因为没有人成功过,没有例外,所以你才这么断定。事在人为,我不信这世上,没有能够左右的事情。若是有,那也只能是现在的手段,只能到此为止。是人的能力有限,而非没有解决之法。”云令政是个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的。 战奴转身看了他好一会儿,点点头:“那过几天……” “明天。”云令政打断了战奴的话:“明天就开始,若不成,便是死。” 战奴迟疑了好久,最后终究妥协:“好。但是这件事情要不要跟云家的人说说?” “我会去告诉他们的。” 云令政拱手做谢,转身时,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噬心蛊跟忘忧蛊,先生可有解法?” 战奴摇摇头:“当真没有。” 云令政却不死心:“巫族的典籍哪里能弄到?” 既然身边人无路,那这条路,他就自己走。 战奴沉吟了一瞬,方才开口:“应当是都让南汉那边的人搬走了,乱世之中,医者珍贵,就别说药典这种东西了。” “好。”云令政转身,这次再无回头。 夜色深深,他自走到了云家府门口。 他身边的照溪忍不住地问:“大人为了回这里来,应该去萧家,把南绛姑娘带走才是。六小姐肯定是知道南绛姑娘怀孕了,若是让六小姐对南绛姑娘做什么,倒是得不偿失的。要不要属下现在去把南绛姑娘带走,藏到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等瓜熟蒂落,再做其他。” 云令政心中是动过这种心思。 只是,又有别的情绪拉扯着他。 他更希望南绛能够自愿把孩子生下来。 思及此,云令政摇摇头,直接朝着府内走去。 那些叫唤的人,现在还在门口继续叫唤。 看见云令政,他们自知云令政的公正,都求着云令政为他们做主。 只是这一次,云令政没有理会,只问照溪:“你知道选亲随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照溪:“听话。” “对,主子让做什么,那就做什么。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亲随,而不是随心所欲为主子办事,自以为好地做一些自以为是的事。”云令政进了门,冷淡地扔下一句:“南绛已经被带回来了。” 现在的云姒,已经到了能揣度人心的地步。 他现在,要见南绛。 第1792章 南绛的决心,一切提前! 彼时,天都还没有亮。 东蓝景三人叫天枢把他们带上了房顶,躺在房顶看烟火。 云姒仰头看着这三人,尤其是东陵初阙跟叶珈蓝:“也就是她们自己本身就很聪明,所以东陵帝王跟叶家家主,才敢把两人送出东陵的。” 空青站在云姒身边,眨眨眼笑了:“小公主是个从来不让人操心的性子,聪明的人一定会得到命运的偏爱。只是主子,你这出去一趟,是去做什么了?” 几乎是话音才落,云姒就听见了十一匆匆过来,说是云令政来了。 点名要见的,就是南绛。 云姒越过十一,看向了身后的来人。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云姒看着云令政,叹息地开口。 云令政只道:“此事你不用管,我只问你,她现在在何处?” “十一,带首辅大人去。”云姒抬手吩咐。 空青急忙上前提醒般地喊了一句:“主子……” 看着云令政离开,云姒摇摇头:“没事,不用担心。现在的南绛,不会有什么事儿。我想,等会儿,二哥可能就要见九爷了,九爷现在在何处?” “北院的书房,见那些大人们。” 等天亮开,就是西洲换血之时。 这一夜,谁都没法睡了。 夜空闪耀,烟火璀璨。 南绛定定地看着屋子里面明亮的烛火思绪不断,她在想怎么跟这个孩子说再见。 门那边,传来了轻微的敲击声,南绛抬眼看去。 云令政看见了她眼底一片陌生,心不受控地微微一痛。 爱也是分程度的,曾经白添翎的离开,未曾让他这么痛过。 “你是……”南绛迟疑着起身。 云令政没有跟他废话:“你怀孕了。” 南绛一惊,下意识地捂住肚子,第一反应是云姒告诉他的? 可是又马上否决这个想法,阿姐不是这种人。 还没有等她问出口,就听见男人开口:“南绛,把孩子留下来了,我要这个孩子。” 南绛从一脸的疑惑防备,到满脸的惊讶,就连瞳孔都放大了几度。 有病? 一定有病! 她好久才合上嘴巴说:“济民堂是被烧了,但是白天我们还是看诊的,要不你明天上门来,我们这有个大夫叫傅娥媓,她专门学这方面的……” “我知道你现在不记得我,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我的。”云令政声音淡薄,甚至不再有情绪起伏。 南绛却是一下比一下还震惊。 她的记忆里面,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孩子的父亲,也早就死了被她杀了,她潜意识都想要“孩子父亲”的命,为家人报仇! 云令政知道南绛会不要这个孩子,他伸手拉住南绛的手腕,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南绛,我要这个孩子,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带着孩子离开,从此以后,只要有你巫族圣女南绛所在的地方,我都不会踏足。我不会叫孩子知道你是她的母亲,也不会打扰你的人生。” “你跟萧天策,想要怎么样都无所谓,我认了,我云令政这辈子,认栽。我只要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再也不会来打搅你。若是你想要我为你家人偿命,我甚至随时等你取我这条命,只要你开口,我甚至能亲手了解我自己。” “但是你若是把这个孩子弄没了……” 云令政眼底翻滚着可怖的偏执,但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没有狰狞,也没有怒吼。 他眼里像是浸透了一团浓墨,暗的不见天日,声音也轻了下去,仿佛在天边,又仿佛在眼前,缥缈虚无的厉害—— “若是你把孩子弄掉了,你最好祈祷我能早死,否则,只要我活着,这辈子,我跟你……不死不休!” 南绛的身子瞬间绷紧,她定定地看着云令政,心中骇然。 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可是这个念头才起,南绛心中又起了逆反。 她管他是谁! 她的身体,她做主,她说了算! 走生死门的,又不是他,说就能生吗! 孩子是无辜的,生下来难道不负责吗,只是想要就能随便的生吗! 云令政忽然放了南绛:“记不住我没关系,我想到了一种办法,等会儿我会叫别人来同你说这些话。你会记住的,南绛。忘忧蛊,也不是神物,对吗?” 看着云令政出去,南绛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转身提起纸笔,在上面写下一个方子。 她想要听云姒的,再等三天。 可是这一番折腾,她心底有个声音,尽早做决定,夜长梦多,一定要快! 南绛落下最后一笔,口中呢喃:“要快,一定要快!今晚,就今晚……” 她谁也没有通知,自己悄悄地从后门出去,敲开了一家医堂:“大夫,药我自己抓,我在你这熬药。” 第1793章 知道了所有秘密 老大夫看着南绛自己就要上手抓药,急忙上前:“吃出问题来了……” 南绛转身,直接递给老大夫一锭金子:“够不够?” 说完,她提起笔,写下责任书,按下指印:“我只是在你这里进药,没有让你给我开药,这些足够了吧?” 老大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没有再管。 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南绛这药抓的似乎是…… “你这是……西洲若是……” “我知道西洲不让,但是,我的身体我做主,凭什么要那些律法来管我?这么多银子,堵不上你的嘴?”南绛心中慌张,只想要快把事情办完。 其余的,她一概不想管不想听。 甚至内心那股恐惧跟担忧,让她恨不得现在就能把药喝下去。 “煮药的东西,给我吧。” 南绛已经把药配制好了…… 看着冷水下了药,南绛垂眸,在自己手腕处割开,血滴到了翁中,她低声呢喃:“蛊女以身饲蛊,唯望蛊王搭救援助。” 外面的烟花绚烂,在她的脸上绽放出奇异色彩。 南绛再睁开眼,眼底的笑意弥漫开。 任何人,都别想再想要操控她,她只能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为自己而活! 以自己为本,绝不接受什么“伟大”牺牲跟“伟大”奉献! - 北苑,书房。 不出所料,云姒见到了云令政。 云令政看了云姒一眼,知道她是猜到这一盘大棋了,所以就不再避讳。 “都说军师不上战场,但是这次,我以身祭,为江山百姓,也为我云家兴盛。我还有一个要求……” 窗下,霍慎之眉眼静默,同云令政对视,遂缓缓开口:“你要知道,南绛不是个物件,不是我做主,她就能跟你的。” “不。”云令政摇头:“我要她腹中子。” 倘若他们真的不再有可能,那孩子,就是他们在这世间,或许千千万年之后,唯一的联系,因为这孩子,今后还会有子子孙孙。 “我会在之后,带着孩子离开。” 霍慎之睨了一眼云姒,云姒没有开口,只静静地看着云令政。 许久,房间里面,男人冷淡的嗓音响起:“可还有其他想要?” “所以这么一个要求,都不行?”云令政冷笑。 霍慎之抬眼看着云令政,未曾再开口。 僵持了不知多久,云令政转身便要走。 可就在此时,十一匆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 他看向了云姒:“南绛的信,是在巫族时就写的,算足了时间让人送来的。” 云姒将要过去,谁知云令政更快。 直接接下了信撕开。 云姒眉头一凝:“二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云令政拆开信的手未曾停顿:“我挺烦你们这些女子嘴里的那些道德的,尊重?守着这些仁义道德过吧。” 云姒要抢,抬手间,被拦住。 云姒看过去,拦她的是霍慎之。 霍慎之眼底冷清,只是看了云姒一眼,示意她没必要。 信封被打开,云令政看下去,脸色彻底一变。 云姒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信就被扔在了地上。 第1794章 失我者,永失! 而云令政快步出门,叫上了照溪:“给我把她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时,云令政眼底难得的乱了。 他呼吸粗重,看着节日的满天烟火。 上天从未宽宥过他,从未! 彼时,云姒捡起信件,看见南绛亲笔—— 阿姐,见信好。 我体质特殊,又有双蛊王旁身,若非巫族之中,这方面厉害的巫医,实在难看出是否怀孕。在跟云令政一夜之后,我喝过药,但不一定能有用。当年我身上只是一只蛊王,同他同房解蛊之后,尚且难落,孩子只能生下来。现在身有双蛊,我怕再步当年后尘。阿姐,若我身怀有孕,剖我取蛊王,请蛊王重选圣女,再给我一碗药,了却腹中孽债。南绛,只能做自己的南绛,再不能重蹈覆辙! 至亲阿姐,南绛拜谢。 若有来世,欠下阿姐的债,愿为一切可助力阿姐者,报答万一。 南绛,亲笔! 云姒的手在抖。 她猛然收起信,朝着南绛所在的地方去。 只才踏出去一步,霍慎之将她拉住:“能写出这样的东西,后面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在插手。” 云姒双手颤抖,打开了信:“二哥知道南绛曾经为他生过一个孩子了,可是那个孩子不在了。” 霍慎之轻轻拍了拍云姒的后背。 天已经快要亮了。 云令政打开门的一瞬,南绛不在。 照溪急忙开口:“是不是六小姐把人给藏起来了?” 话音才落,云令政片刻不停,直接去找云姒。 今日,是上朝的日子。 只是他们稳定的内部,已经塌陷了一块,塌陷了云令政这一块。 “南绛呢?”云令政看见云姒便问。 云姒:“她不在?若是不在,又是因为什么不在,你可想过?你甚至有没有想过,是不是因为你,才把她吓得离开?” “为什么不找人看着她!”云令政步步逼近。 气氛,瞬间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云姒怒吼:“她是人她是人她是人!我要跟你说多少遍,她是个人!她不是你呼来喝去的狗,不是你代孕的工具!南绛是个活生生的人,你爱她,你口口声声爱她,连尊重她你都做不到吗!” 云令政抬手,掐住了云姒的脖颈。 谁也没有料到她会对云姒动手。 霍慎之不在,可霍影在。 霍影手中的剑,几乎立时出鞘! 云姒抬手直接制止住霍影,下一刻,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云令政的脸上:“你到底有什么脸怪她,怪我,怪任何人!我想帮你,哪怕你没有冷血到害死人家一家,你没有拿着给白添翎的嫁衣给南绛,你没有舍弃南离,哪怕这些你没有做过,我都能帮你!” 云令政的脸上出现了鲜红的五指印记。 他没有弯腰,更不显狼狈。 可就是破碎了,整个人碎得不成样子。 云姒连日压抑的愤怒跟难过在此时倾泄,她走过去死死抓着云令政的衣服,怒吼质问:“你多智近妖,两岁开始就展露天赋,可你冷心冷情,我以为你不会爱,可你偏偏爱过白添翎,爱得愿意在南绛才说出一个白字,你就给他一巴掌。” “二哥,你让我怎么帮你,你让我怎么拉你一把!一面是跟着我出生入死,为我舍过命的南绛,一面是你,我的骨肉至亲,你要我怎么样才对!” “当初你对南绛做那些的事情,你难道想不到后果吗?你想得到,只是你笃定了,你不会爱南绛,你的感情还在白添翎身上!” “二哥……”云姒几乎泣不成声,她抓着云令政,心痛牵连了无数的情感,她抬手抚上云令政脸上的五指印。 云令政垂眸,眼底猩红一片,他看着云姒,视线模糊了。 云姒说的句句是对的,他没有办法反驳,没有。 可他就是……放不下! 曾经他嘲讽霍临烨,如今,他成了霍临烨,比之更甚…… “小六。”云令政哑声,往日冷血的男人,此时恍若重回人间,有了鲜活骨血:“南绛的孩子在哪里?” 他知道她第一次非处子。 他也在许多个深夜想过,她的处子之身给了谁。 蚩淮? 还是别的男人。 可是他又知道,南绛不是那样的姑娘,他耿耿于怀,要她记起来,也为了其中一个答案。 他想要她所有,都是他的。 不是,也没有关系了。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所谓的解蛊,原来是他们有过一次夫妻之实,她怀过身孕,有过他的孩子。 云姒的手缓缓下滑,她转过身,走到了桌案跟前,哑声开口:“巫族那边的人说,是个男孩,生下来就没了。但是她们一直骗南绛孩子还活着,那四年,南绛走遍山川,寻找孩子,也是在那四年之中,南绛遇到了萧天策。” 第1795章 一切都结束了 “不好了!主子,南绛不好了!” 就在这时,空青满身是血的冲了进来。 云姒才看见空青的那一身血,心就狠狠一沉。 云令政似乎也示意到了,没有再多话,就跟着她们过去。 内室,南绛昏迷不醒。 云姒医治过很多人,见过很多好或者不好。 可是第一次这样直面身边人的生死病痛,她不能瞬间冷静。 “医药箱,无关者离开,空青留下,陆鹤去找战奴来,十一去把南绛出去做了什么查清楚,见过什么人……尤其是她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拿药了,都查清楚!把人带来见我,要小心,不要闹大,莫伤她名誉,免流言蜚语。” 此时傅娥媓也提着医药箱进来:“我是不是也能帮忙?” 云姒点头:“先给她换衣服!” 她转过身,看见云令政要进来。 快步走过去,拦住了云令政。 云姒没有弄死云令政,完全是因为云令政是她的骨肉至亲。 现在,她是最为难的一个!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云姒摇摇头。 云令政眼底一沉:“那就保住她的命!” “我会!”云姒甚至都不用他开口。 转身之际,云令政再回头看向了里面。 好……好样的,有骨气。 南绛! 她居然真的就不要孩子,真的动了手,甚至怕夜长梦多,一个人都没有说。 房间内,云姒吩咐人点亮所有烛火。 “空青,把瓶子里面的消毒喷完,南绛需要清宫。”云姒面色难看得厉害。 哪怕是后世,药流也是十分伤人的。 “药流不全吗?”傅娥媓走过去,摸了摸南绛的脑袋:“发烧了,有感染的迹象。” 云姒捏了捏眉心,开始让众人换上衣服:“打抗生素消炎。” 这是个看起来很小的手术,小到很多人都觉得无所谓了。 但是伤害,又是无比大的,云姒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手术,对女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受伤的永远是女人。 进行了消毒之后,探测宫腔深度,然后用宫颈扩张棒一直扩张到一定地步,开负压器,吸管插入宫腔底部,开始顺时针吸两周。这个时候,残余的东西会被吸出! 这是个极其血腥的过程,在后世云姒做过不少这种手术,已经看得习以为常了。 “好了吗?”傅娥媓第一次看这种手术,虽然已经在云姒给的那些医术本子上看过,但是亲眼看着还是愤怒! 凭什么都是女人受罪呢? 女孩子一定要万分爱自己,先爱自己才能爱别人。 “没有。”云姒声音冷硬。 等待子宫收缩之后,还需要根据手感探知粗糙度,这个过程是盲剐的,稍微犯一点错误,都能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不知过了多久,傅娥媓站在云姒身边,给云姒擦了许多的汗,才听云姒说:“可以。” “术后吸出的妊娠物以及蜕膜组织需要核对,给予止血药跟抗感染药进行治疗,之后需要卧床,做个小月子吧。” 云姒的声音低沉下去。 第1796章 心碎!南绛得生! 看着南绛因为麻醉的原因还没有醒过来,她轻轻触碰南绛的手,哑声开口:“都过去了,南绛,你的债还完了,你会好好的了,南绛……” 此时此刻,云姒竟然不知应该如何开口去。 空青要拿那些残余去比对,云姒说是她亲自来。 就这样,云姒跪坐在地上,沉默地比对着。 确定了好几遍,她才回头看向了南绛:“空青,我来到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手术了。大多数,都是为人接生。为流浪的女人接生,为被卖的女人接生,为拼儿子的人接生,为被男子强暴却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的人接生……” 空青伸出手搭在云姒的肩膀:“主子,那些人没得选,不敢选,但是南绛有的选,她今后会好的。” 傅娥媓走过来问:“她怀的是萧天策的孩子吗?萧天策现在知道吗?要不要去通知萧家?怎么罪都让南绛受了,这孩子是南绛不要的,萧天策做了什么错事,居然让南绛连骨肉都不要?” 云姒走到了南绛床前,看着血氧仪的数值。 这个手术真的有些可笑,是妇科的常规小手术,比割痔疮还小的手术,但是伤害,却比任何一个都大。 云姒沉默了一瞬,开口跟空青说:“告诉她吧。” 空青看向了傅娥媓:“傅小姐以后是我们的人了……” 傅娥媓:“不然呢?我不是吗?你们没有把我当自己人吗?要我现在去找萧天策问问证明一下是吗?” “是……首辅大人的孩子。”空青低下头。 傅娥媓的瞳孔骤然放大:“什么?” “都过去了,你知道就不要再问,南绛现在身上有了忘忧蛊,她已经不记得这些,你也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云姒怕傅娥媓之后问南绛,索性跟她说明。 傅娥媓知道云姒是拿她当自己人了,她点点头,手握紧:“我还以为那是个好人……竟然都逼得种了忘忧蛊的南绛决心落胎……” “你知道忘忧蛊?”云姒看向了傅娥媓。 现在南绛的血氧足够,心率也正常,并不危险。 但是等麻醉过后,就不知道是什么样了。 战奴那边还没有给出答复,她们都守在这里不敢走。 云姒已经熬了一天一夜了。 此时傅娥媓点点头:“巫族大蛊,忘忧蛊,沾了对方的血,忘记对方一切,若非宿主必死,忘忧蛊绝不会失效。相见不相亲,想见两相忘。据说是初代圣女为了摒弃一切私心杂念培植出来的,一共就三只,种下去,会随着宿主生随着宿主死。南绛身上的是第几只?” “你怎么会知道的?”云姒诧异。 傅娥媓:“我师父曾经给我说过一些啊,还给了我一个本子……” “碰”的一声。 门忽然被推开。 云姒看过去,发现是云令政。 他一直在门口站着,听见傅娥媓这话,便是再也忍不住,大步进来:“你师父是谁?” 傅娥媓先前还挺欣赏云令政的,理智公正,身份背景都不错。 只如今再见他…… 本不想要开口的。 可是云姒示意她说就是。 如果她现在不说,之后也有的是麻烦,没必要绕弯子。 傅娥媓见状开口:“我也不知道我师父的名字,但是他教过我一段时间,云姒说他姓纪,曾经是段氏山庄军师一般的人物。” 当年的药王冯老一事,他们都还记得,云令政自然不会忘记军师。他后面带着段凌霄最后一个孩子离开了大周,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没想到,他后面还去过江南…… “他给的那本书在哪里?”云令政想要寻解法。 傅娥媓这会儿半点不犹豫,直接把书找来给他。 因为上面写了,除非宿主必死,否则忘忧决不可能失效。 就别说,是南绛这种人,蛊王亲自选定的圣女人选,身体有多强,忘忧蛊就有多强。 寻寻又觅觅,字字皆是离。天下书万卷,卷卷无回音。 云令政看着上面写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在告诉他,忘忧若成,无法可解。 “我不信……” 云令政哑声开口,手骤然握紧那本书,猛然砸到了地上。 傅娥媓怒从心起,急忙要去捡,那可是师父留下的念想,她万分爱惜。 只是才抬脚,云姒就按住了她。 此时云令政猛然转头,大步朝着南绛走去。 傅娥媓心中一急,拉住云姒,云姒冲她们摇头,示意不必管。 此时南绛缓缓睁开眼,云令政一把握住南绛的肩膀:“是你给我下的蛊王,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想要同我在一处,明明是你先对我伸的手,把我拽入情爱泥潭,你倒是先爬了上去,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留我一个人知道这样多的事情,来惩罚我?” “南绛,你凭什么?凭什么!” 第1797章 舍弃南绛,还是舍弃权势 南绛麻醉刚醒,听不清东西。 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声音也是扭曲的。 云姒上前,抓住了云令政的衣服:“二哥,你想要她死吗?” 云令政眼底暗不见底,目光依旧聚集在南绛身上,声音低冷:“南绛,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她也是我的,你凭什么自己决定?你凭什么能这样全身而退……” 云姒心底恼火。 南绛都已经没了这么多了,受了这么多罪了,这叫“全身而退”? 她抓着云令政的衣服用力一扯。 在他看过来时,云姒朝着窗下指了过去:“二哥,你真的很爱你自己。” 云令政看着那些东西,他不是不知道那是什么。 “阿姐……”南绛声音沙哑,只觉得头晕,闭上眼喊了云姒一声。 云姒急忙过去,推开云令政:“哪里不舒服?” “阿姐,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阿姐,我会死吗?”南绛声音也是虚弱的:“阿姐不能死,巫族因为我的糊涂没了,我死之前,也要把巫族唤起,我的族人们已经快回来了,我感觉得到……阿姐帮帮我,阿姐,南绛求你帮帮我……” 云姒眼底湿润了几分,她握紧南绛的手:“不是让你等三天的吗?你怎么……不听话?当时不听话,现在知道害怕了?” 南绛睁开眼,麻醉的作用,她眼前都是模糊的:“不……不知道啊,只是忽然很害怕,心里有个念头,一定要尽快了断,一定要快……本来,是想要等三天的,是想要听你话的……阿姐,我以自己的血稳住了蛊王,一个月之内,请你帮我找一个药来……” 云姒低下头,柔声问:“什么药,你要什么药?” “要白……白添翎的血……”南绛坚持着开口。 云姒凝眉:“为什么是白添翎?” “曾经白添翎用过承受蛊王者的血,她很合适祭蛊王,蛊王能平衡我的身体,三十天,阿姐,我有三十天的时间。用我的血点一盏灯,灯灭了,我就没时间了……”南绛声音干哑。 傅娥媓捧着碗递给空青,空青急忙给南绛喂了一勺温水。 可南绛却像是枯萎的花,浇下再多的水都没有用。 云姒叫空青拿来了灯,戳破南绛一根手指,在灯油里面滴了一滴血。 那火瞬间烧的无比旺盛。 南绛的目光有些清明了,麻醉剂正在慢慢过去:“阿姐……如果我不能活,你一定要把蛊王取出来……阿姐,我又为当初的情爱买单了……希望不要再有如我这般为情爱飞蛾扑火的人。” 女子动情,才真的是走鬼门关! 南绛几乎就因为爱了不该爱的人,毁的彻底。 云姒从房间内出来,看着天色,只觉得一切如梦。 “你现在不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傅娥媓走出来,看着万分疲惫的云姒:“你应该把这件事情交给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耽误,否则他日,登上那个位置,谁服你女君之称?你不应该让这些事情在拖累你的脚步。” 第1798章 她们每个人,都想赢! 这些道理,云姒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她看着傅娥媓,好久,问她:“娥媓,如果今天躺在里面的是你,你希不希望我来救你?” 傅娥媓沉默了。 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痛的。只是她看了很久,想到如果自己是南绛,跟随云姒多年,为云姒做过那么多事情,傅娥媓声音干涩地开口:“我希望你救我,我希望我的朋友拉我一把。” 云姒笑得无奈:“你看,不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谁都能说出一堆理智的道理来,谁都能够慷他人之慨。”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云姒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云姒,我不懂得如何平衡,可是今时今日,我懂了一件事。欲成大事,必须无情。我也懂了一句话,‘帝王无情才是真有情’,一如你现在,你放弃一个南绛,将来能够拯救千千万万个南绛。可你要是为了南绛一个人,放弃现在的局势,你准备了好久要扬眉吐气更西洲众臣对抗的局势,那你以后会怎么样?” 傅娥媓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皱眉道:“到时候,更多的人会说你配不上‘女君’这个称呼,天潢贵胄,只要是嫡子嫡孙的人,能不费吹灰之力去登皇位,而你呢,一个女子,现在多少人说你不配,多少人说你‘女君’这个名头可笑,又有多少人说你是靠男人?” 云姒抬手,为傅娥媓拂干衣摆,才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傅娥媓一点也不放心:“我不能放心,你这样让我觉得,我跟了一个不靠谱的东家你知道吗!要是你跟我没有关系,你没有哄我给你干活,我不会管你死活的,我甚至恨不得看你一无所有,看摄政王不要你,到时候我自己当摄政王妃去!云姒,你醒醒,你看看你的男人成天都在谋事业,而你……你口口声声想要登高位,上第一百层,却被这些边边角角的情情爱爱牵扯住自己,你不应该!” 都已经熬了一天一夜了,傅娥媓甚至都能看出她现在努力得很。 傅娥媓看着云姒这样,她是真的害怕。 她甚至觉得,云姒偏离了航线! 内院,云令政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切都是他的孽债,他造成的。 现在他让自己云姒夹在他跟南绛之间,两头为难,让自己的私情牵扯了云姒的前路。 脚步声远去,云姒眸光一闪,看向了收敛了情绪的傅娥媓:“一点小聪明而已,让你二哥好好听听,他一个人弄出这么多事,耽误了多少人多少功夫。” 云姒打量了傅娥媓许久,方才开口:“你听力不错。” 居然能听见二哥就在墙内。 傅娥媓挑眉:“我可不是一无是处的小白花,拉拢我到你麾下,算你赚了。你一定要成,我不想跟在你身边,让别人说我头上的人不好,这样我也会丢脸的好吗!” 她受云姒影响颇深,现在要她变成以前那样,实在不可能了。 良禽择木而栖,傅娥媓只想要赢! 第1799章 三人的局,云令政投去南汉 云姒浅浅一笑,看向了碧蓝的天。 这几天,九哥一直在忙政事,而她,一直被另外的事情所牵扯。 云姒怔了好一会儿,思虑许久,想,是否应该轻装前行? 但是放下南绛,她做不到,一个人为了权势地位,自己的朋友伙伴都抛弃,那就不是人了。 既非人,又如何得人心民心。 书房之中,云姒同九爷开口:“南绛只有三十天的时间,我大约能猜到你跟二哥的计划,我想……把一切提前。” 霍慎之放下手中的朱砂笔,目光扫过足足垒了半人高的信件和奏报:“这些都是你让摇光给你弄来的,我看了一遍,倒也是我所需要的,你吩咐得很好。” 云姒走过去,打开了里面的奏报,是关乎了西洲各个朝臣的奏报,很重点的地方,还被九爷用红色的朱砂笔勾画过。 她知道,是他特意看了一遍,给她标注出来的,这半人高的信件跟奏报,都被他筛选过了一遍。 九爷也不是不知道云姒重心忽然之间落在了南绛的方向,但是他没有给任何指引,就连这样的帮忙,也是点到为止。 这样的帮忙,像是一个辅助的文臣。 云姒抬眼看向了他:“我明白了……” 霍慎之看着她出门,方才再度坐下。 霍影有些不解,上前问:“为何不直接跟她说清楚?” 桌案跟前,霍慎之沉吟了一瞬,方才开口:“方才看到西洲有官员许多都有收受贿赂的,送礼的人送来礼时,并不会直接同那个官员说自己送来的是什么东西,有的会说,送一些地方特产。但是那位大人会再三拒绝,说得言辞恳切,最后还是收下。” 霍影明白过来:“既然是一定会收的,那所谓的再三拒绝,其实就是试探对方是不是个傻子,会不会真的信了他的话把礼收回去,如果收回去,那这求人办事的第一道门槛此人就没有跨过。” 霍慎之颔首:“在某些时候,送礼足够大,那被送者,所谓的推让,便只是筛除那些愚钝的,连话外之音都听不出的,留下真的聪明人,唯有聪明,才是可靠的。” “属下明白了。”霍影笑道:“从边城开始,女君就在我们身边,若是她看不透其中谋划,那之后的路,再怎么给她指都没有用。所以,也就不用说清了。” 对云姒来说,这何尝不是考验跟筛选。 霍慎之起身,看着窗外:“我如今未曾再把她当成需要我庇佑的妻子,她现在,是我的盟友,也只是我的盟友。” 他需要如同测试其他人一样,一遍遍地考验云姒,看看她是否能合格做自己的盟友,不只为自己,还有为同他站在一起的其他盟友的利益。 —— “一个愚钝的人,会拖累一个队伍的前进步调,加大原本的事件难度。”云姒转头,看向了十一:“所以这次,该我出手了。竞争开始,就不能同情任何一个弱者,或许我也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可是那又如何呢。人总得把眼光,放远些,尤其是女人。” 十一笑着低下头去,此时只做透明。 局中人,谁都是政治牺牲品,只是牺牲的方式不同罢了,这话,十一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也是其中之一。 到了云令政的地方,云姒没有避讳,而是快步进了他的宅院。 许多家仆阻拦,但都被十一打破。 逼近书房门口,照溪快步上前,拦住了云姒:“大人在书房……” “我找的就是你们家的大人。”云姒抬手掀开照席。 照溪急忙追了进去:“你不能过去,大人正在里面……” 云姒拿了药来,但是这会儿不是应该给的时候。 门被推开,云姒看见因为想要戒药,而疼得晕过去倒在了地上的云令政。 他戒药之前似乎还想要握笔,写些什么让人送出去。 只是没有药物支撑,他的手彻底废了,再也不能提笔握剑,最后的时刻,写出的字也是歪歪扭扭,再也不复当初的风骨。 云姒一眼看过去,只见到两个字——南绛。 “大人!”照溪脸色苍白地冲上来。 云令政整个人几乎已经碎完,他抬眼看向了云姒:“十天时间,戒了药,我帮南绛取血,但是之后,我要带她走……” 他必须带走南绛,南绛现在不记得他,在这样人众多的地方,他永远不可能再同南绛开始。 忘了他好,忘了,更便于他重新开始,因为他如今,已经寻到了忘忧蛊的漏处。 “噬心蛊会让她死的!”云姒蹲下身子,握着药的手,重重拍在了云令政的肩膀:“你当真自私到了这个地步,非要南绛的命吗?” 药液在谁也没发现的情况下,瞬间进入云令政的皮肤之中。 他万分之一的痛苦,得到了轻微缓解的瞬间,云姒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我今天来找你,就是告诉你,不单是我,就连九爷,也不会让你再碰南绛一下!” 第1800章 叛徒云令政 照溪见状,冲了上前去:“你凭什么这样!” “看不惯就好好规劝一下你家主子,让他收手,你也别助纣为虐!”云姒快速收起手中的针剂,这一针下去,能够缓解一点点的疼痛,她能够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起身时,云姒余光快速扫过云令政。 曾经冠绝天下的西洲首辅大人,今时今日,犹如披着一张人皮的枯骨,完全不复往日风采跟神韵。 他早是身无一物,如今家人离心,文臣再也不能提笔,上马也不能持剑,所谓生不如死,大抵如此。 夜色深浓,照溪守在云令政榻前,焦灼地看着战奴给云令政施针。 不知过去了多久,战奴收了针,照溪急忙开口:“怎么样?战奴先生,我家大人如何了?” 战奴垂眸,不免摇头叹息:“大人强行戒药,差一点性命不保。” 也是云姒的那一针药剂给得及时,当初她也受这种药折磨过,所以在清醒之际,给自己做了那样的药剂,一针下去,麻痹神经,才不至于活活疼死过去。 只是这个药药剂对于云令政来说,只能缓解这么一时…… 照溪想也没想地给战奴跪了下去:“战奴先生,你有什么办法救救我家主子?这样下去……戒药也不行,不戒药也是死路……大人有惊世之才,不能就这样折在那个南绛身上。” 战奴看着照溪,深吸一口气:“我也很想要治疗好大人,这还是九爷派我来的。现在朝政上的事情因为大人的原因延期了,大人若是不好,西洲那些唯他马首是瞻的朝臣也不会低头,西洲需要他……我……不是我不救,而是……” 照溪闻言,眼前一亮,快步跪着上前,言语之中多有怨恨:“既然是摄政王请战奴先生来的,为什么六小姐非要来发一通怒?六小姐这样感情用事的人,如何成大业?她可都是要依靠着我家大人才能管理住西洲的!”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南绛的原因不救,也不是因为六小姐给了我什么暗示让我别救。” 战奴叹息:“而是这药……不在我这里,在……” “在哪里?”照溪急忙问。 战奴抬眼朝着南方看过去:“无法啊。” 照溪心中狠狠一震,南方,南汉…… 送了战奴离开,照溪快步走到了云令政床前跪下,在水里面加了药,一点点地喂给云令政:“大人,这个药你现在没有办法戒了……照溪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死。” “六小姐真是个白眼狼,明明是你的亲妹妹却不帮着大人您,还有摄政王也是狠心无情,他手掌大权,那南绛,挥挥手便能给你的事。他们夫妻,一面要大人你为他们的权力地位卖命,一面又端出一副公正者的姿态,为南绛做主……大人,如今您真的……孤立无援了……” 云家的人,四公子跟五公子,也不过是来看了云令政一眼,言语之中,暗藏的多是无奈跟云令政作茧自缚,他们也叹息。 第1801章 谋士以身入局,可能胜天半子? 照溪越想越生气,猛然起身:“大人!您曾说过,一人亲随最重要的是听话……但是照溪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更不想要看着你为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夫妻卖命,不值得!照溪这次,要自作主张了……” 她猛然起身,顶着夜色,离开了府邸。 床榻上,云令政缓缓睁开眼,呼吸渐渐平复后,他闭上眼,才开口:“出来吧。” 十一行踪诡异,藏了一天,愣是没有半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从暗处现身出来,惊奇地开口:“大人如何知道我在?” 云令政缓缓睁开眼,看着帐幔。 他自是双手废了,再不能提笔握剑了,可是身上的那一身功夫没有废。更是曾经学什么就要把什么学到极致的秉性,如今还有底子在。 只是那又如何呢……也没用了。 “猜的。”云令政声音有些干涩:“早上小六给了我一针,来得那么突然,总不可能是专门为了给我一针的,又说了那样的话,想来,是为了把一切提前,是九爷告诉她的?” “是我家主子自己想到的。”十一端了茶水上前。 云令政起身,喝了三杯,方才点头:“嗯,她越来越上道了。留你,是为了看看我还活着否?” “嗯,也是为了让我看看,照溪会不会去。”十一朝着门口那边看去。 云令政半靠在床,嗓音冷淡:“她会的,西洲不是铜墙铁壁,南汉的人早就进来了。而且,西洲人之中,被策反了的官员不少,通敌卖国者,我都知道,照溪自然也知道,想来,她是去找那个通敌卖国的大人,为我跟南汉搭桥了。” 言语之间,满是不在意。 似乎照溪在他眼里,也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可以用的工具,暗卫,也只是如此的存在。 云姒此时乔装了,刚走到门口,听见这话,眸光一垂,缓缓开门进来,声音轻轻:“我以为经过那么多事情,你开始变得有人情味儿了。” “一个女人,你觉得可能改变一个男人吗,能吗?”云令政对于云姒的到来不意外: “高位者遇事,普通百姓只有等死的份儿,蠢人只有被利用的份儿,照溪这样不听话,且分不清是非的蠢人,只有被牺牲的份儿。” 此时,十一终于明白云姒白天说的那句话,任何人都是政治的牺牲品,他们这些人也是,云姒她自己也是。竞争开始,就不能在同情弱者,比如……照溪! 可今时今日,十一没有想到,这一切的牺牲,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只是极为微小的开始。 云姒的装扮是府上小厮的装扮,还易了容。 如今走近,她撕下面具,站在云令政榻前。 兄妹对视之际,云姒眼底波澜不起,只抬手,指尖触碰上了云令政的脸上被她白日打过的痕迹:“二哥,你可有悔?” 云令政依旧是云令政,他的冷血无情理智,没有半点改变,只是他爱上了南绛。 所以云姒这句话,他眼底瞬间猩红。 抬手,云令政握住了云姒的手,握紧了她的手:“小六,从今夜之后,你再也没有二哥了。” 云姒眼底彻底湿润。 她靠近,下意识地依靠,抱住云令政。 云令政想要拥住她时,却在抬手到一半时,又堪堪放下,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今夜,是你我兄妹最后一夜。守住你的嘴,不要让你其他哥哥们知道。” 云姒起身看着他:“你不怕吗,他们会觉得你是叛徒。”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越真。南汉之主,不是一般人,是能跟九爷比肩的人物,想要瞒过他去,难如登天。” 云姒点头,咽下情绪。 都说谋士不进局,如今,云令政以身入局。 走之际,云姒从怀中拿出一只蛊虫来:“是蛊王,离开你府上这段时间,我去请南绛给了我一只。你知道怎么种自己身上的,它可以为你续命,有它,再有南汉的药,你一定能挺过戒药的难关。二哥,活着把药拿回来,这是你欠南绛的。” 云令政看着那黑色的,巴掌大的小盒子,未曾再应声,只一点点的把手握紧。 从边城回来,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情,云姒她们又是怎么帮着南绛的,又是怎么帮着南绛嫁给萧天策的,其中真真假假难以说清,但是所有的所有,都真实的发生了,也被暗中的人看在了眼里。 张大人在几番否认自己认识南汉的人之后,听照溪说的言辞恳请,又有人暗中过来给了纸条提醒,他清了清嗓子:“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首辅大人的意思啊?” “是我的意思。” 夜色深浓,云令政从影壁处走出。 第1802章 为了个女人翻脸? 夜空之上,星辰汇聚成一条银带,仿佛给这暗不见边的夜扎了一道口,栓住所有。云层渐渐汇聚,遮掩最后一点光芒。 云令政身上那股风华清靡仿若覆上一层看不清的迷雾,他身后犹带一张深渊巨口,轻易令人害怕起来。 张大人急忙起身,额头冷汗涔涔。 通敌卖国,是诛九族的死罪,现在掌权的是大周的人,霍慎之是什么脾气,他们这些当官的难道还不知道吗? “大人……”张大人跪在地上浑身绷了起来。 云令政俯视着地上的人:“起来,不必跪。若是你能帮我同南汉搭上线,我还要重重谢你。” 他眼底没有什么情绪,唯有寡然,不知是因为药物的原因,还是他这些日子的经历。 张大人呼吸都轻了,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咬牙:“大人……大人是认真的吗?您可是……可是西洲重臣,摄政王最亲近的人,您的妹妹还是摄政王的人,而且……两位世子也唤你一声舅舅,于情于理,您现在的身份,在没有人能越过您,靠向南汉那边,也不会再有那样好的权力跟地位了……” 有什么比自己外甥今后做皇帝更好的…… “你是想要说我为了个女人跟自家人翻脸,你觉得不妥?”云令政直接点明来给他。 张大人把脑袋低得更加低了,不说话了。 他不是怀疑,他是不敢评价。 都是西洲官场上的人,张大人知道云令政的本事,只迟疑了一会儿开口:“大人可有手书,给下官一封,下官送去南汉。” 云令政眼底起了点微末的笑意:“你倒是聪明,我亲笔写的东西,到时候出了事儿,我也不能逃。难怪,他们会找你当卖国贼?” 这调侃更像是催命,张大人额头上滚下汗珠来,这是大罪,他不敢不小心。 正当他想办法想要在嘴上辩解的时候,眼前忽然落下一枚私印来。 是云令政自己的私印! 张大人惊讶地抬起头:“这……这……” 云令政走到主位上坐下,呷了一口刚沏好的茶,入口芬芳甘甜,回味悠远,是进贡都难寻的好货,可见眼前这位文官,吃了多少油水。 张大人心虚地低下头。 他知道,云令政最厌贪污受贿!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云令政嗓音之中带了笑意:“私印给你了,你想要写什么就写,写完了,我亲手签上名字,如此你就放心了。” 是他上赶着通敌卖国的,对南汉来说是好事。 南汉安插在这里的探子,得到的最大命令,就是杀云令政。 可是现在,云令政要倒向他们这边…… “这已经不是为了个女人了,区区一个女人算什么。你且瞧瞧在边城的时候,大周摄政王这么重视云令政,那云姒更是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救圣女,让圣女救云令政,就是为了让云令政在西洲朝政上,百官面前开口的。” 夜色之下,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蒙面走出来,拿走下面的人手中的信:“这夫妻两人,一面想要利用云令政巩固自己的权势,一面又打着仁义尊重的幌子,区区一个女人都不给云大人,还把那南绛嫁给了萧天策。前行的那一路,逼得云大人吃禁药,抵达的那晚上,还阻了他的路,不让他去闹。” 一番话,让众人点头,眼中显出鄙夷之色。 第1803章 九爷,你让所有人都成了你的掌中之物 “大人只要个女人而已,他们为个女人,为了所谓的仁义道德尊重,连云大人这样厉害的谋臣都掌脸,谁能受得了?这要是咱们陛下,莫说一个圣女,哪怕是云大人要十个圣女,陛下也允了!” 张大人不禁疑惑:“会不会有诈啊?” “什么诈呢?”蒙面冷笑:“是云大人诈我们,还是诈他们呢?本来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能让他归我南汉,那就杀了他,免得之后南汉多个对手,但是现在……且见一见云大人再说吧。” 这种人才,都是争抢哄着的。 “那云姒,顶着女君的名头,却不知笼络,那还是自己亲哥哥呢,给自己亲哥哥弄得离心,简直废物一个。想要上高位,还成天拘泥小节,因为圣女跟过自己一场,就什么都不顾了,不会为大局大势着想。所以啊,女人永远不可能成器的!女人掌权,简直是笑话。” 蒙面大胆地给了个地点,约见云令政。 马车上,照溪也看了,忍不住问:“大人,那南汉的探子为何如此大胆,他不怕这是引蛇出洞?” 云令政燃气火折子,看着手中的信件被烧毁,方才开口:“蒙面一类,都是死士,他们眼里只有任务,没什么生死之惧。” 照溪定定看了云令政好一会儿,不知是后悔还是难过:“大人,会不会怪照溪……” 云令政的目光看向了马车外,声音悠远:“张大人带的话不错,一个女人而已,这天底下多的是女人,云姒为了一个跟过自己的南绛,舍我这样的挚亲,还想我为她效力,凭什么呢?这世道,难道围绕着她来转的?” 他嗓音之中多了几分不屑。 照溪点头:“照溪也觉得六小姐愚钝,不为别的,即便是为了笼络大人的心,也应该把南绛送到大人眼前,她却那样做!” “谋权者眼里,看这这件事,她的确蠢得厉害。”云令政低低呢喃,遂收回目光,最后看向了照溪,声音温和下来:“你做得很好。” 照溪一愣,心跳不自觉快了起来,她低下头,声音软了几分:“大人不怪罪照溪不听话就好。” 云令政收回目光,似不经意般地开口:“不会。” 照溪抬眼,小心地看着她心中的人,鼓起勇气开口:“大人是照溪仰望了十数年的人,大人的命,就是照溪的命。” 云令政闭眼假寐,就在照溪以为等不到回应时,却听见清冷的嗓音再度开口:“女子的七情六欲给不对人,容易死无葬身之地。男人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爱自己,而有半点的心软,反而觉得可笑。” 照溪没想到云令政会这么说,她心口一痛,原以为云令政喜欢南绛,那对她的感情是能感同身受的,那是有了变化的,起码她之前没见过这么不理智的大人。 可她还是想多了,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改变一个男人的本性。 昏暗的马车里,云令政睁开眼:“我从来就觉得女人这一类人有些可笑,她们觉得感情珍贵,觉得男人糟蹋了她们的感情就是大罪。道德感又那么高,看到点什么不平跟罪恶,就觉得不得了不应该。感情跟道德这种东西,甚至比不上饥饿时的一碗白米饭,到底有什么可珍贵的,又有什么可束缚的。这种女人,一般过得不会好。” 照溪低下头去,握紧了手:“照溪受教了,多谢大人。” 在云令政看不见的地方,照溪的眼泪滑落在手背。 天色更加暗了,云姒就在云家顶层阁楼,眺望着远方的街巷。云令政的马车,回来了。 身后来了人,云姒听得出脚步声,便没有回头,只平静开口:“是从边城回来的时候,那时候我觉得不对,你六年前就开始在西洲部署,出银资助那些寒门学子,等的就是给西洲埋下自己人的那天。你也不是一个会一下子把所有把握压在一个人身上的人,太冒险了。所以二哥说士为知己者死的那一天,你的信到达二哥手里的那天,其实就是你们达成共识的那天。” “从你在南汉人跟前表明二哥的重要开始,这几个月的时间,你都在一点点的把二哥推向南汉那边,就连南绛跟萧天策的婚礼,就连南绛不要她的孩子,都莫名成了你谋划之中的一环,是关键的一环。 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南绛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正中你下怀,都在你掌握之中,乃至于我二哥最真实的反应,为南绛失控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成了你的谋算里必然会发生的。你把所有人,都算了进去,你让所有人成了你的掌中之物。” “我以为下这盘棋的是我二哥,我没想到,二哥背后有高明的猎手,是你主导这一切,你是最重要的操盘手。” 云姒转头,看着一身玄色衣袍的男人,他比之六年前在西洲时,更为成熟冷静,手段,也更为出乎人的意料的狠厉,不夹杂半分感情。 “九爷,你真是个耐心的猎人。” 第1804章 全都是算计,所有人都成了棋子 顶楼的风很大,吹的红灯笼犹如一叶扁舟置身大海,摇晃得厉害,游丝一线牵着,慑人的血色跟随者风摇光在两人身上。 云姒转身,明艳漂亮的五官神色很淡,她也在那一瞬的光影摇摆过来时,看见了眼前男人眉眼之中的疲惫。 她熬了一夜,而霍慎之,且不知熬了多久。 云姒的心口犹如被针扎了一下,忽然疼了起来,鬼使神差的她突然地问:“你跟二哥之间的交易筹码是什么?” 霍慎之的眼神微微一暗:“生气了?” “不。”云姒摇头,微垂眼眸,纤细的婕羽在脸上落下青灰色的阴影,绯色的唇微微勾起了些许弧度,是自嘲,声音低低地响起,风很大,她一字一句却无比清晰: “我只是觉得,从走上这条路开始,一切就变得由不得我自己。做一件事情,不再能考虑会不会给身边人带来印象,而是被动地从各种角度去衡量……从利益出发,要不要做,从风险出发,该不该博,从能力出发,该不该干,从结果出发,它划不划算。” 云姒抬眼,看向了自己的手。 她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已经被一双无形的手推着朝前走,如果她不挪动脚步,那就只有被淘汰。 这是一条看不见血腥,却尸体遍布的路。 一边走,就要一边抛弃,抛弃朋友,抛弃所爱,抛弃人性,有舍,方有得。 她更浅显地看见了什么叫“帝王无情”,这个新世界,无情无欲,也难怪当年霍慎之拥着她时,同她说,登天之路,寂寞入骨。 “是南绛吗?”云姒看向了眼前的男人:“二哥为什么愿意这样,现在他最想要的,只有南绛了吧?你许诺,等他回来,把南绛给他?” 风里,霍慎之走近她,没有如同夫妻之间的温声和气,他只低眸注视着云姒,淡淡开口:“我承诺他,不插手他跟南绛的事。” 恍然间,云姒全都明白了。 “难怪那天只是霍影来了,霍影心中顾念情谊,舍了兵器自愿被二哥刺了一剑。我当时还以为,是因为二哥的影响,让霍影不能动手,现在想想,以霍影的功夫,他随随便便就能号召诸多暗卫来阻拦二哥,可他没有,我以为……这一切都是情谊使然,只是拖延便可……” 云姒越往里探究,越觉得刺骨。 “让南绛嫁给萧天策也是你们早早就算计好了的,南绛成功嫁给萧天策,二哥去晚了,这落在南汉的那些间谍眼里,顺利应当的成了我们的不是,我们为了南绛,罔顾二哥这样的人才。” 云姒失神了,她又想到,二哥当时的反应……这不是假的,也不是一场算计。 他们所有人做的都是真的,二哥心甘情愿成棋子。 只是眼前的男人,把这一切真实发生的事情,下成了一盘棋。就连纵横交织的人性,也被他编制成了网,制成陷阱,就等着南汉的人一脚踩进来。 云姒心底冰凉,猛然抬头,想要问他什么。 第1805章 霍慎之: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家 影影绰绰的光线下,她看见了男人英挺的眉眼静默淡然,如今的他仿佛一块亘古不变的寒玉,静置于深潭,无可撼动,无懈可击。 云姒心中复杂起来,她抬起手,轻触他的眉眼:“你是不是把我也算计了进去……律行,你把我也算计了进去。” 是质问,又是肯定。 霍慎之握住她下滑的手,冰冷得刺骨:“是,你在其中。只是我同你二哥亲手所开这个局,我自己尚且也在其中。你说你来自更远的地方,那你定然看过你历史上的君主,是怎么制衡天下的。如果不能直面恶,你便也无法看见善。能靠计谋取胜,不会有哪个统治者愿意牺牲更多将士的命。就如遣诸多历史上演的女子和亲一般,遣妾一生安社稷。” 这些道理,云姒都懂。 只是今朝亲身经历,却让她疲惫。 她低下头,靠在霍慎之怀里:“九哥,我还计较的是,你没有跟我说你的这些计谋。” 霍慎之拥住云姒,唯有她的温度,再提醒他,他如今,依旧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想看看,在什么都不同你说明之下,你能否察觉一切。若不能,我便也无法放心放手让你自己去飞。” 云姒抬眼看了他一眼,深深埋进他的怀里,见不到面的这些日子,他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忙碌。 霍慎之拥紧了她,眺望原处,看着西洲帝都万家灯火,哑声开口:“阿姒,惟愿你万事顺意。” 云姒听见他的声音,从他怀中抬起头:“惟愿你我,万事顺意。” 目光相接,彼此相视一笑。 她在他身边,感觉到了安全。 霍慎之看着她眼眸明如星辰,轻易将她抱起下楼。 “我自己会走。”云姒被这突如其来弄得有些失神,可还是紧紧攀上他的脖颈。 男人垂眸,清淡地睨了她一眼,唇边闪过闪纵即逝的弧度:“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家。” 当年他来西洲,在西洲安置了一处宅院。 如今再回来,一切如初。 云姒在无数的繁琐跟事情之中,得到了这一刻的解脱跟放松。 这里没有别人,就连霍影都没有跟来,只是一些丫鬟跟小厮。 看着偌大的屋子,里面放置了无数的珍稀宝石头面,还有金丝织成的衣裳,在明黄的烛火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云姒身心得有了这一瞬的放松,她是个女人,自然有骨子里面的天性,喜欢这些闪耀的东西。 虽然不是十几岁的时候,可是爱好还是有些难变:“我现在穿得简单,为着方便,已经很久没有让这样华丽的东西上身了。” 霍慎之站在她身后,揽过她的肩,嗓音低低沉沉:“还有一个汤池,夫人可赏脸一看?” 男人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抚摸过爱人的脸,顺着她的脖颈向下,握住她的腰。 低头时,薄唇贴向了她的唇边,在她唇角游弋,就是不吻上去,呼吸落在她的肌肤上,撩动着云姒的感官。 云姒缓缓睁开眼,撞进他愈发深邃的眼,英挺的眉眼皆是蛊惑,被他呼吸触摸到的肌肤,都不可遏制地酥软,失控沉沦。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忽然想起一句话。 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 “九哥,你长得真好。”也只有这会儿,她才能摒弃所有身上的枷锁。 只下一瞬,她身子骤然腾空,直接被抱起。 霍慎之带着她就朝汤池走去。 路上,他问她知不知道情蛊的另一个作用。 云姒垂眸看下去,能看见他手腕上一道黑色的情丝:“什么另一个?” 汤池边内,月影粼波。 合上了窗,云姒才落地,腰带就散开了。 入了温泉池,衣服吸附在身上,她想要扯开,又有些羞于抬手。 身后,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蛊惑地开口:“情蛊,能让你我在行欢时,让我感受到你的欢愉。” 云姒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可是她忘记了! 雾气腾盛,男人的目光专注且含了笑意,看着她的惊讶,喑哑模糊的嗓音直击云姒心底:“这也许是奖励?” 他正值盛年,身体空了六年……云姒心中升起一股陌生跟惧怕,她想到了曾经那三十天,开始了,就不是轻易能结束的…… 第1806章 九爷:你有些没良心了 “我……我有点饿了……”云姒紧张起来,手下意识地扑腾了两下,抓住了眼前的男人。 霍慎之眼底深暗,欺身过去,深邃的眼里暗不见底,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直白的近乎赤裸。 他薄唇浮现几分笑意,显得格外危险,潮湿的水雾升腾,似乎近得他的嗓音也格外低沉蛊惑:“乖,我现在就能喂饱你。” 云姒知道他误会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可是还来不及反应,强劲硬朗的身体已经压了过来。 甚至极其强势且不容抗拒地扣住她的后颈,握紧她的腰。 云姒的双腿被迫跨进他的腰间,这似欢喜佛的姿态。 极度亲密紧贴,也极度暧昧难熬。全由他掌握控制,给予剥夺。 几乎很快,云姒就开始动情。 他平日便是看上去便是不动声色,骨血之中却浸着危厉跟绝对的掌控欲,让人心悸害怕。 在这样的事情上,除了开始会不断的照顾云姒,等她舒服够了,便是全由他掌控,由着他自己性子痛快了。 时隔多年,他极有耐心地开始一寸寸占有她的身体,看着云姒一点点失控崩溃。 在云姒早就被他的挑弄逼得筋疲力竭时,突然将她从水中抱起。 云姒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腕,声音软腻低婉:“九哥……九哥……不……” 月上中天,她已经受不住了。 霍慎之俯身触碰她的唇,月色隐约从窗户透射进来,汤池屋没有掌灯,薄纱白雾的光影笼罩在云姒身上,说不出的活色生香,气氛绝佳。 她身子微微颤抖,说不出的可怜可爱,霍慎之抬手轻轻爱抚,到底疼惜:“六年过去,怎还是这样不中用。还没有真的开始,你就已经不行了。” 云姒耳尖跟着泛红,伸手去掩住他的唇,不让他在开口,自己却诚恳地说:“可能……可能不是我不行,是你太行了……” 男人眼底微微一凝,遂而浮现笑意,拉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亲了一下:“一个开胃小菜便让夫人夸成这样,当真是我的荣幸。” 说罢,云姒直接被拉起:“做什么?” 话音之间,霍慎之开口咬住她的耳垂:“还能做什么,做完。” 只情浓之际,月色大好。 远处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所有。 ——“有人求见,说是大周来的人,十万火急。” 九爷眼底瞬间一凌。 这种事被打断,谁也不会好过。 他垂眸看着怀中无比依从的人,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彼此都难受。 只是云姒听得那句“十万火急”,就不愿意了,推了推他:“九哥,你……你先去……” 外面有杂乱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当是大周来的人闯进来了。 男人眼底的冷暗一闪而逝,再看向怀中,云姒容色娇娇,强装镇定地看着他点头:“快去吧。” 霍慎之微微挑眉,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她的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云大夫,你有些没良心了。” 他们还没有真的开始呢。 云姒抬手勾住他的脖颈,身子贴到他身上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方才道:“快去吧。” 说完那几句话,她羞得不敢再看他低着头,手足无措地找衣服,都是湿的。 霍慎之将自己的外袍予她,看着她纤细的腰身,深谙的眼底慢慢浸透了些许笑意。 第1807章 谁也没料到,南汉的目的是云姒 正堂,霍慎之看着坐在下首的霍临烨。 霍临烨:“没什么大事,就是西洲无聊得很,所以找九皇叔喝酒。” 霍影这会儿正过来,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见霍临烨说这话,还寻思他闲得很。 只转头,再看向了自家主子。 其实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这次,他静默地看着霍临烨,不开口,压迫感却尤其足,久久未曾移开目光。 霍临烨懵然不知,还挑眉问:“怎么,还不能找九皇叔你喝杯酒?” 他也不能去找云姒喝去吧。 霍慎之移开眼,嗓音沉淡:“这是你说的十万火急?” 霍影已经听出点不对来了,想来在云家没有看见云姒,自家主子的衣服又换了一身,想来是…… 霍影:“殿下,您最好真的有点什么事儿。” 霍临烨:“我都这样了,我能有什么事儿?” 此时,云姒刚好到游廊那头。 听见了霍临烨这话,不由皱眉。 从……烈风没了之后,他的太子之位也形同虚设之后,霍临烨变成了这种样子。 “殿下看似松懈散漫,一切都无所谓了,其实他是心里苦。” 明鸢看见了云姒,走过去,声音轻轻:“他在无人时,又会如同当初一般冷静沉稳。” “你与我说这些,是想我如何呢?”云姒看向了明鸢。 明鸢笑着摇头:“您误会了,我不是想要向你索求些什么给殿下。今日来,其实是殿下发现了首辅大人……似乎通了南汉的人。” 云姒还未开口,便听见了内堂霍临烨的声音:“我发现云令政不对劲,他跟南汉的人牵扯在了一起。” 云姒没有进去,而是直接坐在了廊下,看了一眼天色,天快亮了。 只是一夜的时间,霍临烨就发现了。 果然,内堂里问起霍临烨是怎么发现的。 霍临烨抬手抚摸着茶杯,似在回想:“今夜无眠,出去转悠了一圈,看见有人鬼鬼祟祟,起了好奇之心,跟着去看了一眼,便听见那安排的人说南汉的探子要在明日一早,跟云令政见上一面……” 话说到了一半,霍临烨便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秘密的事情,会被我撞见呢?这要是别人撞见还有几分可以说是巧合,这么巧被我撞见,像是直接往我身上送的一样。南汉的人,要构陷云令政么?” 云令政是个有能力的,对于这种人才,谁不想拉过去为己所有。 霍临烨先前都觉得,若是自己,且不管是不是自己,但凡是个上位者,莫说事云令政要个女人,要十个他都给他送过去。 况且南绛什么都不记得了,送云令政,以一个女人安抚一个忠臣的心,也无不可。 谁知道南绛居然直接嫁给了萧天策。 霍影受了暗示,直接走到了霍临烨跟前,在他耳边长话短说,将局面和盘托出。 霍临烨自是跟霍慎之朝政上不对盘,但大周,哪怕是当初的武宗帝,在别国面前,也是要跟霍慎之联手一致对外的。 何况是霍临烨了。 他不由问:“你不怕他当真成了叛徒?这种人,难驾驭,且莫说什么权势地位,他根本不在乎,家人他也不放在心上,万全是个没有弱点的人。如今南绛还成了这样,你就不怕他给你长唱一出将计就计?” 这样的疑心,很难不存。 且哪怕是将云令政士为知己,不到死那天,他们之间都对对方有防备。 云令政是个很大的不确定因素。 都是在下赌罢了。 “南汉的人之所以把这个消息放出来,就是为了看看我们的反应。”云姒这会儿过来,坐在了最末。 霍临烨是察觉内堂外还有旁人了,只是没想到是云姒。 如今一切挑明,他无所谓地盯着云姒看了一眼。 “他们想要知道,二哥是真降还是假降,你来这里找我们,南汉的探子肯定也都知道了。弄这一出的,是个聪明人,疑心也重。”云姒仔细的分析着。 这一场局,局是真的,所有人的感情都是真的,就连云令政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南汉的人谨慎,依旧怀疑。 “能打下这么多地方来的,果然不简单。” 第1808章 慎姒各司其职,云姒的野心显现 云姒并不打算管这件事情,她现在要做的是把西洲握住。 只是说了这话之后,她便告辞了。 霍临烨也是个男人了,虽然至今未曾碰过女人,只是这些人世间的事情看一眼也就差不多懂了。 他方才还觉得,怎么九皇叔面色不对。 现在看见云姒要走,算是知道了,他的到来,可能是打扰了他们之间的好事情。 毕竟大晚上的…… 思及此,霍临烨笑了笑,装作不知:“九皇叔,你预备如何?” 霍慎之垂眸淡然一笑:“那就将计就计吧。” 黎明之际,天色最暗。 空青在马车上来接云姒,她容色有些古怪,看着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云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主子……” 云姒睁开眼:“怎么?” 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是亲如姐妹的。 空青挪过去,一把抱住云姒,脸靠在她的肩膀上,支支吾吾的开口:“主子,你……你跟九爷现在算是一切定下来了,再也不会有什么隔阂风浪,如今也不会再有下一个孩子。只是男子终究不比女子,女子的情爱情欲来的快退得快,您这……九爷也忍了不少时间,主子也应该疼疼九爷的。” 云姒出去做什么了,做了什么,大晚上都到这种地方来,空青也不是小女孩子了,是知道的。 只是这话说得让云姒诧异。 她想到今晚汤池边的那些,便…… “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爱好也不是都一样的……”有些人喜欢折腾调教揉弄爱人,有些人想要一刻都等不了。 空青这会儿没明白,但是脸红了:“主子,我……” 云姒一下子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突然谈起这么私密的话题?” 空青松开云姒,手死死攥紧,低着头不说话。 云姒问了好几遍,空青才开口:“我……我就是看陆鹤那个傻子忍得辛苦……” 话说得突然,让云姒都有些始料不及。 只是让她愣了一下,瞬间就释然了。 “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没必要有这些羞耻,不然大街上的人哪来的。你想要什么,跟我说就是了。” 空青也不瞒着:“我跟陆鹤还没有成婚,但是我心已经定下来了,其实六年前,我们在一起学习医术,他还在自己的医药箱隐晦地刻上了飞鹤叼着空青石,我也不是愚钝的,我都猜到了。我没有世俗观念为其一,其二是我完全笃定我这辈子除了他不会再有旁人……嗯……但是我不想要怀孕。” 云姒算是明白了,这是在问云姒求避孕之法。 空青就比她小一岁,今年也是二十一的年纪,她的婚事也应该提上日程的。 “让你们在西洲先简单的办一个婚礼,给你们彼此名分,等去到了大周,陆氏一族会给你一个盛大婚礼,算是补办。至于这避孕之法……” 说来也是麻烦的,她医药箱里面什么药都有,没有避孕药,避孕药也伤女子身体,至于现在的避子药,更伤身体。 “战奴先生那边可能研制出来一个不错的药,是给男子吃的,不伤女子身体。只是,为什么不要孩子呢?” 空青叹了口,想到了南绛,又想到许多:“有了孩子,就被拴住了,不能做很多事情,得养着。生下来有人照顾,倒是不错。只是生产风险好大,我又害怕。” 今生后世,女子都是被孩子栓住且被影响的人,空青跟着云姒,自然也不愿意做一个只知道生儿育女的女人。 絮絮说着,空青问云姒:“主子要做这西洲的王吗?” 第1809章 姒,在云令政手中灰飞烟灭 云姒的面色冷了下来,马车停在了卖包子的小贩跟前,她接来上来,同空青分着吃。 许久,才开口:“西洲这个地方实在得天独厚的好环境,除了今年奇异,下了雪,其他时间都不见有雪的。这里山脉纵横交错,能种植生长许多的药材,有大用。我只有掌了这里的权势,才能让这里所有地方为我所用。倒不是成为西洲的王,而是让西洲成为我的管辖之地,所谓女君,也不是女帝,只是享有权力跟地位,权力地位,的确能为我行事带来方便。” 云姒自问野心不大,只要自己应得的。 当女皇,到时候不但处理朝政,还要管理医药,她没这么多时间,也不想一口气什么都抓,到时候两头落不到好,她只要西洲。 所谓的医者帝国,就从西洲开始,很合适。 云姒也吃完了包子了:“这家包子皮薄馅大,里面没有搁葱蒜,只是放了鲜菇跟玉米粒,很鲜。把人请回去,做几天的包子给大家尝尝味道。” 空青吃完最后一个小拇指包,跳下马车去。 清晨的街巷开始热闹了起来,青灰色的天晨雾还没有散去,云姒看着街头巷尾的来来往往的人群,唇边勾起几分笑意来。 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人将她一切尽收眼底。 许久,等着云姒离开之后,那人隐匿下去,笑起来:“瞧着都是气度不俗,容色绝美的女子,也有能耐,难怪能把摄政王都迷得神魂颠倒,也让咱们主子吩咐了下来……” 话音还未落,就有人匆匆来禀告:“云大人那边到了,我们是否也过去?” 那人沉思了一下,吩咐身后的人:“去请示一下大人。” 几乎是很快,就来了消息。 “大人的意思是不用去,把这个交给云大人就行。” 小竹管子里面塞了一章卷起来小纸条。 云令政也不曾动怒,打开之后,看见了上面的字迹,遂面无表情的烧掉。 “你们那位大人,怎么称呼?”云令政挑眉,手指轻轻在桌上点了点。 照溪倒了茶水。 来人才笑着道:“云大人的意思是?” “聪明的人总是少的,所以我想要见一见也无可厚非,若是他日去了南汉,或许能成朋友也不一定?”云令政淡淡一笑,眉眼之间也平淡得很,看不出什么算计来。 “大人过奖了,我家大人说自己的智谋比不上云大人您万一。既然您看了这个,那该不该做,要不要做,就是大人您的事情了。毕竟是您先来找我们的,我们总需要大人弄个投名状来,否则,不放心的。我们这些人办事小心,大人您自己看着办。” 说话的人穿着普通得很,还易容成了小二的样子,言行举止,都很难让人发现什么端倪。 “站住,那就先给我你家大人的血吧!”云令政站起身,拦住了对方。 那人愣了一瞬,诧异的看着云令政:“云大人,您……” “字迹丝毫不同,但是我算来算去,能远上西洲,且熟悉这里所有,又有这个心思做这些事情的,就只有她了。叫白添翎来见我,我要她的血。” 南绛还在等着白添翎的血才能活。 也只有白添翎的血,才能对南绛起作用。 “大人只怕是忘记了,现在是您有求与人,莫非大人不愿意,这一切又都是计谋,只是奔着我家白大人来的,所以……”派来的人也不是个吃素的。 云令政颔首:“半个月时间,我把人给你们,你们把血给我。” “大人这么想就对了,只有您做了我家白大人让您做的事情,我们才能相信您是真心投诚呢,告辞。” 看着人离开,照溪这才上前:“大人,这些人背后的人居然是白小姐白添翎,她想要大人做什么?” 云令政垂眸,看想了茶盅里面的灰烬,有一点没有燃尽,是一个“姒”字。 云令政捏起,轻轻一捻,“姒”字,在云令政手中,灰飞烟灭。 第1810章 波折,敢走萧慈 天色明明,西洲朝会明日开始。 云姒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完整的觉了,包子师傅进门,众人就不见她。 看着大家在南绛的院子里面吃包子,萧慈拿了些,亲随问她是否要进去看看南绛。 萧慈的身形一顿,转头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南绛是真的很得大家的喜欢,从她遇事开始,大家几乎都是围着她转的。 萧慈性子别样,此时摇摇头:“不喜欢凑热闹,你有时间,不妨去将我的银枪擦拭擦拭。” 亲随是从小跟在萧慈身边的婢女,她进了军营之后,得荣升,就想方设法把跟随了自己吃苦的婢女弄到自己身边。婢女也是有几分功夫的,当时也是女扮男装,如今也是。 萧慈捧着那一口一个的小包子坐在了游廊下,吃着就有些心不在焉。 “你还在这呢?”云墨裴的声音骤然响起。 云四公子一身青衣,行走之时偏偏,是个做文臣的料子,比之云令政,少了几分骨子里面的冷意,多了些风流不羁。 萧慈将最后一个小包子送嘴里,纸张揉成了一团,握在手里看向了云墨裴:“你想说什么?” 云墨裴面色冷然的走近:“我说你是自私自利的人,没说错吧?明日就是朝会,她这几天要么为了南绛的事情奔波,要么为了军权劳心,而你成天在我云家住着,明天你将会是她最大的阻碍。” “离开云家,离开小六身边,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萧慈目光有些空洞起来:“我又该回什么地方去呢?” 她语气淡淡,像是无根的人。 萧家不要她这种女儿,夫家韩家已经被她彻底得罪,即便回去,她萧慈曾经一个顶天立地可能跟男子比肩的女子,马上就要沦为男人生儿育女,争风吃醋的工具。 她做不到。 如果她也想那些女人一样,生下来学的是三从四德,是以夫为天,学的是女红琴棋书画,她就甘心了。 可是祖母教她习武,给她兵书…… 云墨裴看着萧慈这怔愣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下竟然有些不舒服:“怎么不说话,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现在开始装可怜了?你在这里只会拖累小六,你的存在会让小六明日倍受打压。” 萧慈抿唇,看向了云墨裴,眼底有些麻木地起身,转身时,她低声呢喃:“要是从未来过这世上就好了……” 她的手骤然松开,手中的油纸掉落在地上。 云墨裴的面色一沉,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却堪堪止住。 亲随忍不住开口:“公子,您这么说,怕是伤了萧将军的心了,我看她好难过的样子,公子不应该这么说,公子之前不是最疼惜女子的吗,疼惜她们在世间不易,怎么对萧将军,却这么为难。” “我不是为难她……”云墨裴下意识的辩解,可他所说所做,哪一件看着不是为难。 “这种女人,忘恩负义,心思歹毒,蛇蝎心肠,狠辣至极,她怎么可能难过,又怎么可能伤心。她巴不得趴在小六身上,让小六一个人为她抗下风雨。你看看韩家那些人,这几天世间,笼络了多少朝臣,说小六的不是,不都是她萧慈给小六招来的吗?” 云墨裴冷下脸看着亲随。 第1811章 云姒:这个人我要定了 亲随低下头,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扣着手:“反正晚晚是觉得萧慈将军很可怜很无辜的,被萧家阻拦前程,又被明帝威胁着嫁给韩家,韩家人对她也不好,那乡下婆婆还摆架子,要用她这个世家贵女,将军人物立威摆谱,萧将军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她是个女子身!” 云墨裴从晚晚的手里拿过一个包子吃了一口,听自己人吃里扒外,不悦地蹙眉:“这些你听谁说的?” 晚晚:“东陵公主!她才来了帝都几天,把帝都的那些家里家外的事儿,打听得清清楚楚,每天都有不重样的。前几天我刚好听见她跟她的亲随叶珈蓝在说萧慈将军的事情,就多听了些,萧慈将军真可怜,公子能不能帮帮萧慈将军……” 云墨裴一把就将手中的包子砸回亲随的怀里:“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别做出这副强调来,你若是心疼萧慈,那明日的朝会你去帮她!这只不过是她利用人的手段,卖惨而已!” 晚晚真的五大三粗,胳膊都比一般人大腿粗,长的又高,云姒还用后世手法给他测过,两米六了,巨人一样。 这会儿哼哼唧唧的蹲下捡包子,那包子在他手里,更小了…… “公子……” 云墨裴心中烦闷,想起萧慈,不由冷嗤:“果然是个心机重的女人,不动声色就把我身边的人都给收买了。” 他赶着朝云姒的院子去,想要同她说说明日朝会。 明日,没有任何人帮云姒,她一个人要独自面对西洲所有能言会道,博通古今且顽固古板的朝臣! ——“主子,那萧慈将军走了。” 云墨裴才踏进来,就听见空青跟云姒禀告。 云姒的面色一沉,她才刚睡着:“走了,上哪去了?不是说好了让她留下吗?” 她甚至都已经想要把萧慈安排去那里,这样厉害的人,她一定要看她越飞越高! 现在,人居然走了! 西洲的二月已经不是很冷了,出来大太阳,中午热得很,不像大周前段时间还下雪。 云姒穿着简单,就要追出去看看。 云墨裴面色沉冷,走上去拦住了云姒。 云姒还不知其中的事,只面色有些焦灼,朝着云墨裴开口:“四哥,看见萧慈没有?” “她走了对你来说正好,明日的事情,你能省下不少烦恼。”云墨裴面色冷淡下来。 云姒蹙眉,不赞同这话:“我要解决的就是这类似的事情,萧慈走了,旁人还以为我怕了。我既然要萧慈,那就应该保护好她。外人本就看不上我这个西洲女君,看不上女子掌权,若是萧慈走了,旁人会怎么说我?” “说我不成,连萧慈都不信我,早早地离开避难。我既然当初敢拉她到我身边,那我就应该为她负责,这是我作为一个领导者的责任,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云墨裴看着云姒的坚持,也不否认她说的话是事实。 只是…… “万一萧慈只是利用你呢?这种女人心机城府这么重,你能想到这些难道她想不到,她在这个时候离开,难道不是再给你添麻烦故意让人知道她的重要,让你去请?可见其心歹毒!”云墨裴敛眉,语气沉重。 云姒端详着云墨裴,问:“四哥,你跟萧慈是不是有什么个人恩怨?” “我能跟这种毒妇有什么恩怨?” 救萧慈,她杀他把他推悬崖。 给她疏解,好心给她保留了处子身,她利用完了自己就一脚踹开。 再见面,他用计弄走韩家那些为难她的人,她没有一句谢谢,装作不认识他。 她在房间内洗浴,看见他的出现,她万全无所谓遮掩。 想到这些,云墨裴心中不快:“这种人就是心机深沉,你别被她骗了。” “四哥,你对萧慈的这个……偏见还挺重。她要是心机深沉,我更爱了,我就不喜欢那些单纯到单蠢的男男女女。就冲萧慈的胆气,她这个人,我要定了!四哥不必再说,我先去找她回来!” 云姒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 云墨裴到底心疼妹妹,抬手拦住云姒:“你休息不好,明日怎么面见朝臣,怎么跟那些人斗?” 云姒眼眸一转,拉住云墨裴的胳膊:“四哥,你帮我去找萧慈回来好不好?” 第1812章 四哥真香了 云墨裴蹙眉气笑了:“找谁?让我去帮你找那种人?” 云姒点点头:“你又没有什么事儿。” 云墨裴不像是其他的哥哥们,当年云家盛大,他已经看出来不妥,不敢再入仕途,为了让云家不像烈火烹油一般,他选择舍弃一身学识,四处游学。 愣是如此,也被他弄成了西洲最大的消息楼,听风楼,还在云承祖选择反的时候,毅然决然回到兄长身边,成为助力成为军师,帮着云承祖打下一座座城池,跟明帝抗衡。 那时,这位“纨绔子弟”,第一次摘下面具大展锋芒。 云姒知道,没有一个有能力的人愿意屈居人下,愿意带着面具隐藏自己的能力,把自己装成个废物,尤其是在这种乱世! 四哥的用起来,自家人嘛,不能放过。 “我?”云墨裴嗤笑,扇子一打,冷笑:“我忙得很!” 一旁两米六的亲随晚晚忍不住撅起嘴:“公子,你真的已经没事儿可以忙了,那些消息你都已经早早弄完了,昨天你还说事儿这么少,你闲得烦,想要去前线看看。” 云墨裴挑眉看向了身后的人:“我现在又有别的事情要忙了。” 都是装的,云姒看出来了,她叹了口气,眉眼之间的疲惫很真实:“那算了,我自己去吧。这一趟又不知道会怎么样,感觉在熬下去,距离猝死不远了,好累……” 云墨裴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今天不管你怎么装,我都不可能去帮你找那种人的,那种人走了正好,且说她自己夫家那边找了她去了就行,合理的理由多的是。” 半个时辰之后,云墨裴找到了萧慈…… 晚晚高兴得恨不得先冲过去。 却被云墨裴拦住。 “公子,怎么了?” 云墨裴颔首示意—— 主仆两人才转过头去,就看见院子内有人出来。 是萧慈的婆母,韩家的人。 婆母韩李氏身边跟着个比萧慈小几岁的女子,打扮得明艳无比,头上还插着圆润硕大的东珠簪,这种簪子,都是当家主母才能戴的。 “母亲,那贱女人听话不?”女子声音刻薄。 韩李氏冷哼:“这个贱人,要不是当初你表哥愿意娶她为妻,她女扮男装从军一事早就泄露了。我儿可是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就弄这些事儿来烦我儿,不好好在家里孝敬我,居然还想要跑,这会儿还想要和离,想得美!” “夫君娶了这种人,真是委屈夫君了。”女子是萧慈夫君的表妹,纳做了妾,跟萧慈平起平坐。 她们走远了,多的云墨裴听不清,只听见下面的人说是要去找韩清流来,也是萧慈的夫君,还说不要急着请来,就慢慢来,磨一磨萧慈的锐气。 云墨裴眼底显现几分厌恶之色,吩咐亲随:“去吧云姒弄来。” 房顶上,萧慈进来就坐在里面没动过。 大周女子和离难,西洲更甚,女子根本没有资格提和离。 天色暗了,人还没有来,萧慈也一直维持着那个坐姿。 云姒站在韩家门口,提起衣服直接就要莽进去。 林晚晚一把拉住云姒:“公子说了,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要这么光明正大。阴谋诡计能解决的事情,不要浪费力气。” 云姒蹙眉:“那我怎么进去?” 第1813章 用妻子的嫁妆养小妾 十一被她派出去了,她身边可没能用的厉害人。 正当云姒借着灯笼看向了韩府之际,后领……第一次被人这么随便的提起来。 脚下突然腾空,那风吹在脸上都疼了。 西洲二月已经不冷了! 等她落下之际,看见可大一只的林晚晚冲着她拍了拍胸口,一脸他很可靠的样子。 云姒当时就震惊了。 十一跟她说过什么来着? ——主子别让我吃了,再吃我都飞不动了,我们亲随暗卫,最重要的就是身轻如燕,你见过牛在天上飞不?除了你吹的时候。 云姒抿唇,默默地冲晚晚竖起大拇指,从刚开始的一脸怀疑变成了一脸尊重。 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看下面。”云墨裴突然靠近,无声无息。 云姒吓了一跳。 他们这样的人都是练过的,走路连声音都听不见,这会儿云姒不敢动,顺着四哥掀开的瓦片看了下去…… 是萧慈,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将要起身之际,门忽然被打开。 云姒定定看了好一会儿,韩……清流? 她在大哥嘴里听说过,韩清流也是西洲的将军,不过品级不如萧慈,具体的就没有了解过了。 云姒转头想要问问四哥,刚转头张开嘴,就看见云墨裴冲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别说话暴露自己。 云姒往下看去—— “怎么不说话?”韩清流看着萧慈,抬手去抚摸她的脸,萧慈没有拒绝,只是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母亲说你要同我和离,卿卿,你可记得当年种种,若不是我,你早就被处斩了。也是我第一个发现你的身份,帮你隐瞒的。你说以后会报答我,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趁我不在的时候殴打我母亲,烧了我家,还离开了将军府。”韩清流一脸受伤。 说着,就想要去抱抱萧慈。 萧慈抬手挡开韩清流:“也是你跟我说,此生此世唯我一人,骗我跟你成了婚,用我嫁妆给你养儿子养妾的,是吗?” 萧慈怎么都没想到,成婚的第一晚上,原本应该洞房花烛,原本她想着成婚也行,韩清流算是战场上的生死之交,嫁给他也不错。 等明帝气散了,她或许可能战场呢。 “谁知道,从成婚的第一天晚上开始,你就宿在你表妹柳婷婷那里,我还以为你真的尊重我,想要先得到我的心,把我感动的啊……” 萧慈最恨蠢人了,这次自己被骗,无异于自己狠狠打了自己的脸。 她简直不能容忍! “你同我说,以后韩家就是我的家……” 月色光华,韩清流笑着道:“韩家就是你的家,我母亲就是你的母亲,你放心,等陛下心情好了之后,我求陛下开恩,让你进军营去,只是你不能再上战场,不过你可以做我的军师,我们夫妻一体,我的荣耀就是你的荣耀!” 韩清流把自己的家私全部给了萧慈。 萧慈受了不少苦,又被家人磋磨,看见并肩杀敌的朋友这么真诚,即便是不爱,心中也是感动的,愿意以真诚换真诚。 “我从小学的不是管家的事儿,这些我管不了,你信你,你看着办。” 第二天,韩清流就带着自己表妹在萧慈嫁妆库房里面找了不少好东西戴在身上。 甚至在当时明帝当权,律法最严的时候。 韩清流上了战场,韩金氏弄了韩清流跟自家侄女柳婷婷的亲儿亲女来,说是外面的流浪兄妹,瞧着好,在私塾培养了一段时间,想要给萧慈做孩子,就记在萧慈名下,今后就是嫡子嫡女了。 韩金氏那时候还没有露出獠牙,真真是好婆婆,整个帝都没有人不夸的好人。 萧慈点了点头,那几个月,倾尽一切教两个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她身为女子更知道女子艰辛,恨不得倾力授予! 韩金氏把这件事情写信告诉远在边关的韩清流,韩清流也只是斥责了几句,说是已成定局,不要泄露,也算是给萧慈一个交代,毕竟给了她一双儿女,儿女双全了。 “后来,你家人胆子越来越大!” 萧慈的手指握得发白:“你母亲居然把那两个孩子的亲生母亲接到了府上,说是她侄女,让我跟她交好。我跟个傻子一样,把她当作自家人,她在我面前哭穷,我无视钱财,身为长嫂赠予她铺面金银。” 房顶,云姒听见这些,脸色难看得可怕。 就连晚晚都忍不住咬牙。 唯独云墨裴,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像是局外人无动于衷,他也本是局外人。 “直到有一天,我听见我倾力教授的两个孩子在背后骂我,他们叫你表妹做母亲!” 萧慈抬手指着韩清流:“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韩清流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主母,应该有容人之量,况且婷婷是因为救我才有的孩子,她救了你的夫君我,还失了身,现在还成了个妾,孩子也不能认,她牺牲这么大,你难道不应该替我感激她,怎么还能怪她?” 第1814章 守宫砂,我们还没有圆房呢 萧慈不是个口齿厉害的,更不是个把心思往男人身上放的心眼。 她此生甚至没有入过这样污秽的宅斗局,见的都是些大风浪,保家卫国的战局。 这种女子之间争风吃醋,为了个男人斗得你死我活,心机城府甚至是命都全部用上的场面,她此生唯独见过那半年有余,把她恶心坏了。 现在听韩清流说出这种话,她直接气笑了,也不废话,直白开口:“抱歉,我不能,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和离。要不然,你休了我也行,我无所谓的,只要能自由,我是无所谓的。” 顶上的云姒面色难看得彻底,这要是换了她,乃至于她身边的其他几个女子,非要在嘴上争得让韩清流破防。 韩清流听得萧慈依旧这么坚持,他也没了好脸色,只问:“你还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是喜欢大将军,喜欢云承祖是不是?现在云家独大,你以为离开我,就能跟大将军在一起了是吗?” 萧慈怎么都没想到,韩清流不但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还连云承祖,帮助过她的朋友也不放过。 “你以为我是你吗,逛店爱上小二,看病爱上大夫,买身衣服爱上老板娘,走在街上那个女子对你笑了一下你都要以为别人喜欢你对你有意思,满脑子都是情爱。我今天只跟你说,和离,不要再跟我扯一些有的没有的。你若是觉得我喜欢云大将军,那你就拿出去说说,但我看你根本不敢,毕竟那可是一国战将,尤其是现在,妹妹即将掌权,妹夫又是大周摄政王,云家个个没有一个好惹的,你敢吗?”萧慈此生最恨的就是有人把她的努力跟心意跟一个男人挂钩。 偏偏这种话,当初回家时,萧家的自家人也以为她是因为暗恋云承祖才去从军的,当真把她恶心坏了,没了男人,女人做什么都不合理了! 韩清流忽而冷笑:“看看,一句话就让你激动成了这样,还说不是因为喜欢云大将军才想着跟我和离。你心有所属,我在你最为危难的时候娶了你救了你,今天因为你想要红杏出墙,你就屡次把婷婷的事情搬上来说,她付出了这么多,哪怕你心中真的有我,你也会关心她,你这样只能更加证明你心里有别的男人!” 萧慈握紧了拳头,很想要给他打死算了。 但是又不能。 打死了韩清流到时候怎么跟朝臣交代,她现在已经背了很多东西了。 忽然间,萧慈气喘着看向了窗外的天。 曾经她女扮男装驰骋边域,唯一的烦恼是为什么不能以女子之身见人。 现在,她女子之身公开,身上拖满了累赘。 韩清流看着萧慈这样,稍微好了些声色,道:“我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你回来,我们还是夫妻。你若是介意那两个孩子,那我们自己生一个,我跟你还没有圆房……” 韩清流看见了萧慈手腕上的守宫砂,他很满意。 起码萧慈在身体上还没有背叛他。 只要身子干净,一切都好说。 第1815章 云姒:扒光,凑一起 韩清流看着萧慈转过脸,又显出几分怜惜:“萧慈,你我之间是生死之交,成了夫妻这是几千年修来的缘分,你不要这么任性。之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至于婷婷,她只是个侍妾搞不过你去,她都委屈地不认自己孩子了。我母亲也说不怪你。” 萧慈冷笑:“不怪我,那我可真是幸运啊,遇到这么好的婆母。” 那一年她的心思都在怎么重新回战场上,每天的练习都不曾疏漏,谁想到,就是她心思没有在宅门身上,韩家的人就敢这么算计她! 现在还弄得好像她才是做错的那个人,他们是好人,宽宏大量! 韩清流点头:“当然不会怪你,但是我母亲养我一场不容易,你之后只要好好孝顺她,补偿她就行。” 萧慈挑眉:“那我把我的那些嫁妆全部送给她,求她原谅,在每天晨昏定省好好伺候她,顺便照顾好你表妹跟你俩的私生子。” 韩清流以为萧慈终于回心转意,终于想通了,满意地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很好了,一家人,不用说你的我的,而且那两个孩子也叫你一声母亲,你是他们的嫡母,他们不是私生子。” 顶上,云姒已经忍不了了。 她感觉自己甚至都看见了萧慈眼中的泪光。 此时猛然起身,嘴里暗暗骂了一声粗话,直接一把扯过就近的晚晚。 晚晚没有防备,下意识地带着云姒纵身掉下去,差一点摔倒。 而屋顶上的云墨裴冷脸看着楼下的一切,一张极其精致的脸上,显出几分平日难见的冷笑,说好了没有半点武功的人,纵身朝着韩家院落,韩金氏哪去。 “砰”的一声,韩清流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出来看。 刚打开门,就面上云姒的一脚。 云姒到底是个弱女子,一脚也不能把一个战场上下来的男的踹的怎么样,所以她朝裆下的脚。 韩清流反应更快的想要对云姒动手,晚晚一巴掌扇的韩清流整个人先飞了出去。 云姒踹了个空,没解气,进去之后,直接吩咐晚晚:“关门,看我打不死这个贱人,你是真贱人啊你!” 她这辈子也没有骂过这种话。 此时蒙着面,萧慈听出了她的声音,上前来,却被云姒抬手挡住示意她站在一边。 云姒甚至都不耐烦对这种人用麻药,晚晚上去直接一个擒拿,坐在了韩清流的身上。 韩清流被偷袭,早就失了先机,这会儿还叫晚晚这么跟山一样的坐在身上,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呼叫:“来人,有刺客!” 云姒这几天的恼怒正愁没有地方发泄,甚至都没有堵他的嘴,抬脚就朝着他的脸踹过去:“叫,叫大声些,让你外面的人来看看,什么将军被我一个女子打成这样。你他妈也算个男人!” 萧慈怕云姒惹祸上身,急忙去拉云姒,让她别这样冲动。 云姒一把甩开萧慈:“我身上的祸还少么,债多不压上,你……” 她转头就发现萧慈面色不对。 萧慈眼前的云姒,也出现了虚影,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把云姒都给带着摔倒。 这时候,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云姒还以为谁来了,转头一看,四哥。 云墨裴手上提着个叫床单被褥裹得严实的人,从露出的脚来看,是个年纪大的女人。 云姒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问人是谁,云墨裴就看向了地上的韩清流:“你在这里处理,我先带人走。” 云墨裴出手就不一样了,一脚下去,直接把韩清流踹的口鼻流血。 他转身把被褥里面的人扔到了床上,看着面色已经不正常的萧慈,意识到这房中不对,可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走。”云墨裴抬手直接把萧慈胳膊拉起来搭在自己肩膀,走之前还不忘示意了云姒一眼:“少在这里多留。” 云姒看着也不敢大声呼叫的韩清流,朝着晚晚挥挥手:“把人扒干净扔床上,我瞧瞧床上的另一个女人是怎么个事儿呢。” 说着就过去。 这是丢人的事情,在自己家被打,韩清流要面子,私生子都藏着掖着的男的,这会儿都不敢叫出来,只出声威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云姒:“谁管你啊!” 那被褥打开,一个穿着肚兜的,四五十的,接近赤裸的女人,显现在三人眼前。 云姒:“这谁?” 她闪开点身。 晚晚:“不知道哇!”一手拍韩清流脑壳上问:“嘿,你小子,瞅给你眼珠子都看直了,这人谁啊?你喜欢年纪大的?” 韩清流目眦欲裂。 这是他老娘! “你们这帮……呜!” 晚晚直接把韩清流嘴巴塞住,扔到了床上。 云姒站在一边指挥:“扒光,这两人凑一起,四哥应该就是这么个意思,只是这女人是谁?” 谁能想到云墨裴这么毒,把韩清流老娘弄到了这里,让他好好孝顺。 第1816章 生孩子了,生米煮成熟饭了 晚晚非常听话的就上去开始扒韩清流的衣服。 这会儿韩清流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要是真的让他们成了事儿,自己才是最大的没脸。 可是他刚想要叫喊,就发现身上不对。 那蚀骨销魂的感觉在身体里面流窜…… 猛然之间他回想起来今天白天—— “萧慈已经回来了,可是来和离的!”韩金氏气的呼吸粗重起来:“真是岂有此理,哪有女子提和离的,这世上男子为天,她什么脸什么本事,居然敢提和离!” 韩清流垂眸,双手握拳:“萧慈当真是太不懂事了,我不在家的时候这样对您跟婷婷,现在还想要和离……说不定,是她看上了什么人,变了心!当真过分!” “哼,进了我韩家的门,她还以为她是什么大将军呢,她现在就是我韩家府,生是韩家的人死是韩家的鬼,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都不能让他提和离!萧慈现在没了萧家做依靠,要这样这种女子不要就不要了。可是她现在背靠云家,云家如日中天,你看萧家都不管不顾地跟云家联姻娶了南绛。看那个云姒这么器重萧慈,我们拉住萧慈,我们家也能得到好处!”韩金氏眯了眯眼。 韩清流眼眸一转:“母亲,这不太好吧,我跟萧慈在一起,不是图她的这些。” “儿啊,你就是太善良了,你听娘的就好了,娘能害你吗?反正决不能跟萧慈和离,和离的话要归还嫁妆的,她的那些嫁妆我……我都用完了,咱们韩家哪来的钱呢……” 韩金氏局促地看着韩清流。 萧慈的嫁妆,是当年萧家老太君的所有,老太君诰命在身,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奇珍异宝都给了萧慈。 韩金氏靠着萧慈的嫁妆,很快就在帝都站稳了脚跟,结交了不少的贵妇人,让她们不嫌弃自己出生乡村。 “娘,你好糊涂!”韩清流的眼皮猛跳:“你怎么能都用完了呢!” 萧慈进来时,嫁妆有多少有多好,他是见过的。要是他们韩家不吃不喝,都足够养活他们所有人这辈子了。 现在,都用完了! “还不是为了你儿子跟女儿,孙子大了,需要打点前途呢,我把孙子送去了白马书院,那里都是贵子之地,要不有点像样的,你儿子抬不起头,我都是为了这个家。萧慈是我们韩家的人,韩家好了她才能好,让她出点嫁妆怎么了,她可是孩子的嫡母!白得了一个儿子,她都得感恩的!”韩金氏气得要命。 韩清流狠狠地叹了口气:“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她要是打定主意跟我和离,那我又能如何?我在战场上吃了败仗原本就不光彩,你还……” “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就水到渠成了!”韩金氏眯眼看着韩清流:“娘早就给你想好了。这是能让女子早点生孩子的猛药,女人只要有了男人的孩子,就是稳妥的被栓住了。到时候萧慈还想要上战场?那孩子哭一哭她都舍不得,女人离不开孩子的。今天你就办!” 韩清流一愣。 第1817章 云姒:四哥呢,他让我感到害怕! 肩膀就被韩金氏拍了拍:“记住,跟她好好说,行了房之后,别给她衣服穿,这样纵然她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逃了那个屋。吃的也别给,最好饿着,免得她打人。这药,一次就能管好多次呢,包管让萧慈怀上孩子!”…… 那一包药,无色无味,还有后效…… 韩清流浑身一个激灵,想到了自己可能也中了药了,药就在这个房间里面,待的时间久了,药效威力就越大。 此时他浑身已经被剥光,看着眼前已经昏迷的老娘…… “不……不……”他艰难地开口,威胁:“你们简直放肆,我可是朝廷命官,是将军!等我回头抓了你们,杀了你们!” 云姒跟晚晚相视一眼。 晚晚这会儿居然还贴心地给两人盖被子,怕他们冷到了! 云姒:“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韩清流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可是他现在想要叫喊都没有力气,只想要做那种事情:“我……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哈!”云姒一笑,抬起手对着韩清流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都不知道我们是谁,怎么抓我们?!” 韩清流脸色一变。 云姒直接扯晚晚:“撤退!” 晚晚这会儿呆呆地捏着老婆子嘴,让云姒看:“这是什么?” 云姒看过去的时候,刚好晚晚这个动作让韩清流老娘把药咽了下去。 云姒依稀看见个影子,还想不起是什么药。 “走吧,别管了!”云姒去拉晚晚,她发现韩清流已经忍不住了。 果然,两人才退后,韩清流就…… 云姒可没有这种癖好,看这种东西。 两人离开韩府,刚回到云家,晚晚带着云姒飞跃墙头。 说是自己跳下去接一下云姒。 云姒骑在墙头,直接一个纵身。 这种姿势,忽然就让晚晚觉得熟悉…… 景昀……好像就这么样的,他终于知道景昀像谁了。 云姒对晚晚心思一无所知,只整理着衣服问:“四哥上哪弄的女人,看着年纪挺大的,我不常在西洲,也很久没到帝都,那女人是韩清流的什么人。” “瞧着身体粗糙圆滚,有可能是什么干活的老婆子。”晚晚就看了一眼,不小心的。 云姒:“可我怎么觉得不像呢,裹她的被子可是金丝线织的,而且她那双手,瞧着是有保养的痕迹的,我听说这个韩清流的娘亲是六七年前从乡下回来的,那这个女人会不会有没有可能……” 话到了一半,云姒瞳孔骤然放大。 晚晚也长大了嘴巴,竖起一根手指,颤抖着指着韩家的方向,直接被吓得结巴了:“是韩……韩……韩……” 韩清流的老娘! 天啊地啊! 他家公子真的会干这种事情的,他相信! 公子什么都没有说,让他跟六小姐成了帮凶! “我我……我去救人……”晚晚到底有点道德底线的。 但是云姒拉住了晚晚。 她什么都没说,只睁大眼睛,紧紧抿着唇,像是哭又像是笑地看着晚晚:“晚……晚了……” 出来的时候,就听见那个动静了…… 这会儿要去,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反而坏事,惹祸上身。 晚晚表情瞬间凝重:“公子怎么不跟人说一下!这多突然,让人没办法接受,不行了,我跟着公子干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缺德?” 抬头看天不断作揖:“是我家公子骗我干的,要报应报应我家公子头上吧,六小姐头上也行,谁让他们一家人呢,我还没有娶媳妇呢……” 云姒听得晚晚瞎扯,抬手想要拍晚晚一巴掌。 晚晚突然低头看着云姒:“我们可能想错了,那不是韩清流的老娘!” 云姒:“……”这么自己骗自己有意思吗? “那……对,应该想错了,走吧,早点睡。”云姒放弃了。 就在两人准备分道扬镳的时候,空青急匆匆地跑过来:“主子,药拿到了吗?” 云姒一头雾水:“药?什么药?谁拿的?给我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空青:“四公子半个时辰之前来找到我,说主子你善心,要帮一个五十还没有绝经的病人圆梦生孩子,让我拿点那个小药片吗?促排卵的,老好使那种,我给了。” 半个时辰之前,也就是说,她气得抓着晚晚下去救萧慈的功夫,她的好四哥,一个声称自己体弱多病人,回了一趟家,弄了药,去把韩清流的老娘弄晕喂了药,再送房里…… 云姒差一点没站稳。 她终于知道晚晚给人捏进嘴里的药是什么药呢,她就说那一转瞬的功夫,瞅着像自己的小药片,可万万没想到,是促排的药! “主子,你怎么了?”空青半点不知情,急忙去搀扶云姒。 云姒太阳穴猛跳,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缺德的人跟事儿,晚晚怎么说的,能用计谋就不用武力…… 晚晚这会儿还一个劲地再问什么是促排卵的药?有什么好处?男人也能吃吗? 云姒一巴掌推开晚晚的大脸:“四哥呢,他让我感到害怕!” 第1818章 想要我帮你就说出来 彼时,听风楼。 烈药侵身,萧慈的神智已然全被欲念控制。 那冰冷透了的水,也解不了她的热! 云墨裴浑身已经被她搅起的水湿了一般,看着她在冷水中毫无缓解,伸手过去直接抓着她的后颈,将她按在了浴桶边缘。 熟悉的气息袭来,萧慈睁开眼,竭力地想要自己神智清明起来。 只是那滚烫的呼吸快要灼伤来云墨裴,萧慈这样活色生香的场面,他不是第一次见,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让他理智崩塌:“萧慈,你想不想要我帮你?” 他坏透了,明知道她现在需要帮忙,明知道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做不到让自身缓解。 还偏要让她开口。 萧慈呼吸急促,喘息之间,水面白皙饱满的肌肤起起伏伏。 云墨裴尽量的只看着她,不看她别处,再问来一句:“那不知道是什么药,我也没发现存在,瞧着样子烈得很,那老妇说一次半次是缓解不了的,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让你怀上孩子,唯一的解药只有让你疏解出来,我留你身子,想上次那样。只是这次,想不想我帮你,得你自己开口了,我怕你在把我杀了灭口,我可没有九条命。” 他微微粗粝的指腹,抚摸揉弄着萧慈的红唇,也有些忍得发疼,克制不住的低头狠狠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听见萧慈吃痛,他张口含住她的耳垂轻咬厮磨:“你不说话,我就走了?” 萧慈睁开眼,她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吃什么长大的,肚子里面都是坏水,这个时候非要磨她。 她自然想要好好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当年她还是自由身,没有嫁人,如今她怎么说都嫁了人了,韩清流可以不是个东西,可以做畜生,但是她不能因为韩清流是畜生,就也不把自己当人。 萧慈眼底沁出眼泪,是难受,也是终究属于女儿家的委屈跟难堪,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没有那么坚强过头。 云墨裴看着她的样子,心不知如何,轻微地缩了一下,完全的洞悉了她的想法:“想你们这种道德感高的人,尤其是女人,是过不好的。” 话音才落,云墨裴俯身,将萧慈从冰冷的水里捞起来。 在漂浮着冰的水里泡了那样久,她的身子竟然都是滚烫的。 可见这药,有多霸道下流! 床榻湿了,云墨裴扯开湿了的外衫,打量着她的身子,眼眸暗不见底。 骤然间,他俯身含住她的耳垂,吻着向下而去。 萧慈呼吸急促起来,压抑着欲念抬手按住云墨裴:“不能……” 云墨裴抬眸,听着她的声音,平日冷然,如今居然是娇媚入骨,带着动情后的甜腻,这样的反差,让云墨裴几乎有些失控。 只是,她不让他动她的身子,那她究竟想要留给谁? 一股无名的怒火掀起,他手下毫无征兆地用了力,疼得萧慈变了脸。 云墨裴沉着脸冷笑:“老样子,我只让你疏解出来。九小姐,好好享受吧。” 他嘴上这样说,俯身上去时,直接将她抱起来。 萧慈下意识地搂住他,双腿更是无意识地缠上他劲瘦有力的腰。 低头,就看见云墨裴张口…… 很快,房中散起一阵馥郁的香气,萧慈倒在床榻上,呆呆地看着帐幔。 “我是有夫之妇,哪怕是韩清流是个畜生,狗咬我一口,我也不能跟狗一样,低头咬狗去。我的家教,祖母教我的所有……” 第1819章 男狐狸精四哥,云姒根本找不到人 “闭嘴。”云墨裴此时躺在她身边,她是疏解了两次了,他身子疼得难受呢,这会还要听她这样的话,当真想要打晕她在她身上胡来了。 “你到底哪来的轴脾气,你自己也说了,韩清流是畜生,你跟畜生讲什么规矩跟道德?怪我碰了你身子是不是?” 云墨裴面色不善,起身直接扯开萧慈身上的被褥。 萧慈下意识地遮挡了一下,手腕却被云墨裴抓起。 她左手臂弯处发的守宫砂鲜艳如初! “我现在把你送韩清流那里去,让你好好维持你的家教,省得你这么轴。” 他才要把萧慈拉起来,就发现她身子又开始烫了起来。 萧慈眼底湿润看着云墨裴,云墨裴忽然就心软了,只是他还难受着,他也不想萧慈太好过。 “我帮了几次,你之后,也得帮我几次。”他倾身过去将她按在床上,没有碰她。 萧慈不太懂:“帮你?” “别装傻,你在男人堆了混了快十年了吧,难道不知道我这话的意思?”云墨裴拉着她的手…… 萧慈的面色涨红,想要抽开手,却被云墨裴按住:“我要是有了问题,只怪在你身上。” “你没有中药,能有什么问题。”她现在暂且还清醒,能骂两句:“混蛋!” “我现在去找个专门看男人的大夫问给你听听,若总是这样,会不会憋出病来。还有,我竭力保住你的身子,现在让你事后帮我,你都不愿意?你的家教呢,你祖母教你的规矩呢,你这么对待恩人的是吗?你出去看看外面的男人沾了女人身子,谁能这样君子的?”云墨裴抬起手,狠狠扇在了萧慈的身上。 萧慈疼的叫了一声,去推他。 云墨裴岿然不动:“你再推一下,等会儿难受的时候你自己解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来,我看你也会了。” “用不着你了,你现在马上走。”萧慈开口。 云墨裴挑眉,全然是一副看透了的样子:“好,好得很,用完就扔是吧,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你有种,别求我。” 萧慈自认为求不到他头上了。 只再一次发作,她学着云墨裴对她的办法,片刻过去,没有半点好转,反而更加难受。 她气恼地转过头,就看见云墨裴居然没走,正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想来刚才的那些,他都瞧见了…… 云墨裴走过来:“九小姐,如何了?” 萧慈抿唇,看着云墨裴不说话。 他也不犹豫,拉开被褥吻她的身子,几乎是瞬间,她就有了片刻的舒服。 怪不得,怪不得她自己没用。 只是,云墨裴停下看着萧慈:“求我。” 萧慈咬牙转过头去。 云墨裴挑眉:“犟种。” “刚才说的那些你答应吗?答应的话,我现在就帮你,你想好了,换了别人,你守宫砂就不在了。” 萧慈转过脸来:“你这样,跟乘人之危有什么区别?” 云墨裴嗤笑:“说得好像我理所应当的地帮你,你是我什么人?你一个有夫之妇,说出去,我都怕坏了我云家的名声,我不要脸的吗?我二哥夺人之妻,我可不能紧随其后,让这东西成我们云家的传统。现在,是我损失比较严重,我也可以不帮你。但是你这颗棋子出事,损的是小六,我还不是为了小六,但我也不能全然不顾我自己的身体吧?” 萧慈真觉得云墨裴这个人好不要脸。 居然能把话这样说! 只是她情况不好,已经容不得多想了。 又听云墨裴开口:“你要为了个畜生,披着人皮的东西,讲人的规矩吗?规矩跟道德,都是对人讲的。萧慈,你可别轴啊。” 萧慈抬手拉住她,睁眼之际,媚眼如丝:“我……我应你了……” 声音蚀骨缠绵,萧慈这辈子都不能想到,自己还会有这种声音。 而这个药,是真的烈! 云墨裴满意的勾了勾唇角,眉眼之间是掩饰不住的风流,他又生得好,五官精致,平日是个讲究的,此时刻意勾引:“我还会点别的,我们来试试……第三次开始了,宝贝。” 萧慈全然被他迷了魂…… 脑海空白的间隙,萧慈终于想起云墨裴像什么了。 狐狸精,一只男狐狸精。 第1820章 亵渎她,只是他没有这样 黎明将近,云墨裴看着浑身汗湿,已经累得晕过去的萧慈。 萧慈生得极好,眉眼不似那些柔柔弱弱的小姐姑娘们,而是带着一股英气,抬眸之间,犹如一把利刃。 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她当数第一。 都不看她的功绩,她的这个人,光是她这一张顶顶风姿绰约攻击性十足的脸,韩清流那种废物男的,都不配跟她站在一起。 云墨裴拉过她的手,想要为自己疏解,他实在是忍得难受。 可是就这么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浪费了一次,云墨裴到觉得没意思。 他握着萧慈的手,人已经彻底被他弄晕过去了,怎么都弄不醒的,他这会其实怎么亵渎她都行,只他没有。 只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轻轻摩擦。 想起几个月之前见她,她的女儿身已经公布,跟随她的那些士兵没有不服气的。 她骑在马上,身子纤细,却不显得娇小瘦弱,黄沙满天的边塞,她身着明光铁甲,竖着高马尾,眉眼凌厉英气,手中的枪还滴着血,一记回马枪,又快又准又狠,直接把明帝部下领头的将军,人头给挑了下来。 她提着人头坐在马上,唇边勾着冷笑,无视一切。 云墨裴摸到了她手心的伤,女子的身子多宝贵,他看了她的身子,看见她身子上的伤痕,有刀伤,箭伤。 一个隐藏性别的女子,受了伤,不能拿出来说,也不能拿出来看,她实在是命大,自己给自己治,还挺了过来,活到了现在,站到了没有女子到过的地方。 云墨裴挑眉一笑,松了手,直接把她收拾干净,走之前,且不管她听不听得见,开口道:“萧慈,你可欠我十一次了。” 天色明明,晚晚找到云墨裴的第一句话就是:“公子,你怎么能这么做!” 云墨裴抬手一把推开晚晚凑过来的大脸:“滚一边去,我身边怎么有你这种圣母。” 晚晚委屈得要死,他跟景昀混了好几天,知道“圣母”不是好词,这词儿还是他跟自家公子说的,现在被用到自己身上了。 “那可是……那可是韩清流的老娘啊,公子,你杀了他们都行,怎么能这么过分。天理人伦,你这么做是要遭报应的,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给我跟六小姐说了,你是不是想天打雷劈的时候,有人跟你分担一点?”晚晚崩溃的看着云墨裴。 之前也干过缺德事,但是这次的这一件真的太缺德了。 这会儿云墨裴沉着脸看过来,晚晚闭上嘴,才听见云墨裴开口:“把你下面割了,让你去跟韩清流生孩子,把你扒光让你跟个狗一样的拴在房间里面,生不出孩子不让你出来。” 晚晚惊恐:“我不去!”什么玩意儿还要割居居! “那就闭嘴,小七是不是找我了?”云墨裴早就料到了一般。 晚晚:“是,找了一晚上了,那是六小姐,不是小七。” 天一亮,就是朝会,云姒要面对不少官员的口舌。 她这一夜没怎么睡,好不容易等到了云墨裴:“你得给我个说法。” 正常人谁能接受这种事儿。 云墨裴抬手打断了云姒,直接道:“你有没有听过七仙女的故事?” “听过,你只管说,我想看你怎么个说法。”云姒也不着急,也没有怪罪指责。 四哥做的这件事情太超出她的认知了,她没见过这样毒的。 第1821章 九爷在外面等你,送你最后一次 云墨裴喝了一口茶,方才开口:“董永娶不到媳妇,养的老黄牛告诉董永,河边有仙女洗澡,偷了仙女的衣服,让她回不到天上,就能够让她做他的媳妇。董永这个废物去做了,仙女果然没了衣服不能飞,也没了法力,光着身子只能听他的。这个废物通过这种手段娶了仙女,让仙女给他干活,赚钱,养家,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到此,云姒听得专注,没有打断他的话。 云墨裴放下茶杯,看着外面青灰的天色,朝阳,很快就要升起来了。 “你可觉得,韩清流就像是这个董永,韩清流的老娘像是这头老黄牛?要是我说得不够清楚,那我在问问你,韩清流跟他老娘,董永跟老黄牛,跟人贩子有什么区别?萧慈跟故事里面的织女,被拐卖到山里跑不出来的女子有什么两样?” 云姒的眉眼渐渐舒展:“四哥继续说下去,说完。” “你自己也听见了看见了,韩清流的老娘为了留住萧慈这一块踏脚石,给她下猛药,让韩清流别给她穿衣服,把萧慈跟条狗一样的拴在房间里面直到萧慈怀孕为止。韩清流表面上不愿意,心里愿意得很。韩家这头老黄牛出这种主意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为何要用人的眼光看待这母子两畜?” 云墨裴垂眸,眼底多了几分不屑:“人只有自己把自己当人,别人才能把其当人。” 云姒面色平静地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问:“这只是其一,还有呢。” 云墨裴轻嗤:“你想要萧慈,可是你觉得韩家的人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萧慈吗?你只要成上位者,就不能管人臣子之间的事情。韩清流说得恶心,那客观地来看,那个柳婷婷为了救他失身,还生了孩子,宁愿做妾,把孩子给萧慈,这多大义的一个女人。当初娶萧慈,也是明帝施压,更是为了萧慈的命着想,怎么算,都是萧慈输,输在大道理上。” 云姒垂眸:“我想要萧慈上战场,但是韩家的人不可能会同意。萧慈也不想要在继续这段婚事,我想要帮她和离,只韩家那等牲口之家,决不能会点头,我这样的身份,也不能插手人家事,会被朝臣指责。所以……” “所以?所以萧慈和离有望了。”云墨裴眯眼轻笑,又道: “跟畜生讲不清道理的,韩家这种畜生之家……那韩金氏不是爱自己儿子关心自己儿子,都不顾别的人心愿死活了吗?那就让他们韩家自己内部消化吧,别害别的姑娘了。韩清流那种身份,以后萧慈跟他和离,还会有人愿意嫁过去,我做这件事情,往后看,就不会再有姑娘跳这种火坑了。大户人家不愿意,小户人家一般人家,哪怕是风尘女子,都不会入这种牲口之家。萧慈即便和离,也是受害者,更不用你插手,旁人还要说你云姒救萧慈于水火。” “这牲口,就应该跟牲口配的!你还有什么要问呢?” 云姒没什么要问了,她缓缓收回目光,看着外面的天色。 这招太毒太狠太绝,一般的人还真的想不到这种办法。 云墨裴起身,看着天色不早了,他侧眸看向了云姒:“你记住一件事,畜生披人皮也不是人,人要当畜生,就不能把它当人看,不然吃亏的,就是我们自己,畜生没有原则,对付畜生,就不能讲原则。规则,道德,人性,善意,伦理,这些都是留给人的,而非畜生。” 云姒起身:“这种事情韩家人会瞒得死死,想要留证据的话……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要我的济民堂几天?” 云墨裴不由笑着点头,正视云姒:“很聪明,借我几天吧。那种畜生是不会知道廉耻害怕的,她肯定要喝避子药,我找人给她最好的……保胎药!圆五十岁老人家生儿育女梦,你济民堂的名声要起了,小七。” 云姒刚走出去几步,听见原先的“小六”变成了小七。 她转头看向了云墨裴,朝阳出来了。 金光覆盖庭院,云墨裴脸上映照阳光,笑意朗朗:“母亲在你之后还生过个孩子,是个女孩子,只是那个妹妹没有保住。母亲从前说,那孩子会回来的,她有预感。” “四哥……”云姒眼眸一暗,转身背对了光,要朝着云墨裴去。 云墨裴颔首:“没什么,就是随口说说。小六,去吧,别回头了。记住我跟你说的,这世家大族,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爬灰,养小叔子,里面的猫儿狗儿都不见得是干净的,只是生活在光里的人,觉得处处干净,下次不准一惊一乍的。你今日去了,遇人遇事,千万别留情,我云家,不养闲人,也不养出废物。九爷在外面等你,送你最后一次。” “四哥祝你,功成而归!” 第1822章 霍慎之信她,一定能! 云家府门口,曾经被捧杀说,“娶云家嫡女,可得西洲一半”的云氏一族。 知根知底的人都以为云家会很快没落。 今时今日,云家二老魂归地府,云家子弟出面肩挑一切,云氏进入了新一轮的辉煌。 门口相送,除了南绛不能起来之外,其他人都到了。 景昀这几日却被送去了白马书院,这一大早的,驾着狗车飞快回来,把狗车像模像样的停在了门口,背着一个小包哒哒哒地跑过来,满头的汗,仰头看着云姒问:“母亲,你今日也要去考试了吗,你有没有把握?” 瞧着有时候是跟个小大人一样了,关键的时候,还是会说一些童言童语。 云姒笑着摸摸景昀的头:“还行。” “那怎么行?”景昀原地一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自己跟我说的,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绝。没有把握,还行怎么能成,你可不要辜负你对我的教导!” 云姒皱眉,一脸无奈地看着景昀:“大人总是虚伪的,你还小,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景昀:“……” 其他人瞧着云姒,云姒却不怎么在意一般叹息:“并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我成了,便是天时地利,大势所趋。若是我不成,那就是我自己的问题,诸位不用担心。” 她拱手跟众人告别。 临行前,还看了一眼周遭。 四哥说是他在等着她,但是并没有见。 不止是现在没有见,云姒上了马车,停留了一会儿,也为了等他,他也没有出现。 远处,看着缓缓驱动的马车。 灿烂的朝阳之下,马背上的男人方才拉起缰绳。 霍慎之不是没来,是远远地跟着,送她。 他信她能。 这些日子,云姒在处理其他事情之后,都在夜里一遍遍的翻看西洲事,官员如何,官员情况,各个大人的怎么样的。 更是夜夜勤奋,把摇光借走之后,开始部署属于自己的一支军队,有后世维和的见识做基础,再有从他这里学到的,加之她自己这六年所见所看,山川地貌,一切经历,都在此时,成为她的助力。 阳光最为耀眼之时,云姒身着端庄官服,以女子发饰,女子之身下马车。 空青扶她进皇城之时,不知是何原因,云姒回头看去。 她见到耀目金光之下,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日光刺眼,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在光里。 这一刻,云姒也终于在光里,在随时可以呼唤他的来的地方,跟他相望。 “是九爷,主子要过去说两句话吗?”空青还看见了跟在九爷身后的霍影跟陆鹤。 云姒收回眼,眉眼含笑,正视前方,眼底盛满了无尽野心跟势在必得的狠心:“不必了。” 皇城之内,百官已然严阵以待。 在看见云姒居然身着一身男子官服而来时,他们到底是怒了! “女子为官,女子当政,颠倒伦常。那是不是过几天,就要让男人生孩子了?这世道,岂不大乱!天下阴阳有序,各司其职,你云家女想要掌权,岂非是做想要让天下大乱的梦!你云家女生了双子,这江山自然有你的子孙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何还要独揽西洲权力?” 云姒甚至还没有走上高台,就有大臣开始怒斥她。 “男人为天,女人为地,如今地想换天,岂非乾坤颠倒。女人如何治国?女人如何懂政治?莫说从前,哪怕是现在,即便是再过百年千年,随便拉出一个女人跟男人来,军事政治,女人也是没兴趣的。试问,这样的人怎么治国,光凭借一张嘴吗?” 第1823章 女子生,女子养,女子卑? “上天给了女人能生育的资格,就要让男人承担肩挑家业国业的重任。女人天生力量便薄弱,论精力如何比得了男人,要是女人也为官,那若是怀了孩子,她的职位就空出来了,这怎么办?若不然,就让女子为官别生育,如此下去,这天下还能有人吗?云家女,你是想当然吗!这些你考虑过没有!” “我们不服!”…… 责问不断,一声声说得都那么有理有据。 就连云姒身边的空青,都要被这些老臣说得摇摇欲坠。 云姒却只静默地看着他们,听他们责问,也没有坐那个皇位,只在高台之上,看着众臣。 等待他们开始吵嚷,云姒方才抬手,嗓音清晰,不见半点慌乱跟难堪:“诸臣责问有理有据,便也要听我云姒一言。西洲同大周合而为一,西洲这块疆土,交由我来掌管,由我做诸侯女君,诸臣有异议,理所应当。” “女子为地,男子为天,我且当这话说得对。若上天容不得女人,如何造就女人呢?各位大人自视甚高,可有想过,你们每一个——” 云姒的笑意冷了下来,目光冰冷如锋:“都是从女子的胯下爬出来的!” “你们的骨血由女子所造就,方才你们口中说女子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诸位在我面前为人臣,在家为人子。且由女子所教而出,女子生,女子养,如今却同我说,女子干政,天下大乱。我且问你们,这女子在你们眼里,是重是轻?怎么一时鄙夷,一时又离不开?” 所有人的沉默了下来。 朝上,有人将目光看向了云令政。 他是云家的人,今日没有回避,也没有人让他回避。 他当的就是公正严明。 此时有人赤裸裸地开口问云令政:“首辅大人的意思呢?” 他们知道云令政的本事,曾经以言止战,西洲第一文臣,他只要想,那就一定能把云姒拉下来! 若是没有,那就是他放水了。 今后云令政贤名不在,不会再有人信服他,朝中清流,更不会再于云家为伍,这些都是小的,难的,是众臣罢朝。 云令政现下才缓缓抬头,扫视了一圈这些人。 他们之中,有人巴不得云姒震怒,沉不住气,处决了他们,杀了他们,好彻底的坐实女人当政是个笑话这一说。 这一场仗,云姒若不能赢,今后就再也不能爬起来了。 包括她的济民堂,什么能人女医,全都会成为废物。 “我,云令政,云家二子。年幼考学,步步朝前,是有政绩,才有今日。今天站在这里的文臣武将,莫不是有功绩才被提拔,就是在血海之中杀出的功名。” 云令政收回眼,看向了云姒,公然问她:“你有什么资格站得比我们这些人高呢?政绩,功绩,业绩,你可有拿得出手来的东西?” 且也没有人比云令政知道,云姒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光是和离就拖延她无数青春,一切终于顺遂,想要谋业,又遇到了冯老那样的顶级谋士,转头又要为了孩子的命到处奔波。 她哪里有时间,即便是后世之中女子上学堂,被这样拖累,也学不到什么的。 她比旁人更难,可是这些大臣又怎么会体会这些,他们要的是实打实的本事跟能力。 因为是女人,想要上位谋权,要付出比男人更多更多的努力跟代价,不管今生后世。 云姒看着云令政,心知她的二哥在给她开道,她重新抬眸直面众臣—— 功绩? 政绩? 她有! 多得很! 只是这些人都忘了,所有人都不记得了! 第1824章 女子当政,世道开始大改 “明轩帝(明帝)十三年,天花病疫在西洲边境泛滥,那时我还在大周,却请我五哥带去药,力挽狂澜,可让诸位大人的庇佑,可让边境万民得安泰,若是诸位大人未曾受过此恩,于民可算得力?” 话一出,百官沉默了一瞬,才有人笑问:“这样看,是个大夫都能上朝了是吧?” 云姒:“明轩帝十五年,我为锦弗公主第一年,携子景昀离开西洲,赠予兵器图,西洲军将得此锻造图,制盔制甲制兵器,在战场上死亡大大降低,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杀敌夺工全在一刀之间,何为业绩?” 当年她离开西洲,还不知明帝的心思,赠予来兵器锻造图,西洲武将无不受利。 乃至于现在,他们这些武将,军营还在用云姒所给的锻造图,这可是当初明帝清楚说明的,是当初的锦弗,也就是现在的云姒的功劳。 她目光朝着那些武将看过去:“军营之中的那些军医都出自我药王谷,齐将军,梁将军,宿将军,当年危机之时,全赖我培养出的军医救你们一命,也全赖我给出的药。” 话才出,为首的三位武将老臣默默地往后退了去。 这都不算功绩,这都不能说是功劳,还有什么是? 那些文臣看着武将不说话了,都有些着急:“这就是你的资格吗?” “药王谷的钱财,填充半个国库,诸位大人,我云姒今天站在这里,响当当地说一句,西洲大半百姓,大半士兵,都是我云姒养的!我还没有资格的话,我云姒如今手掌兵权三十万,够不够资格?” “你们还觉得不够,我还能继续说。” 她目光扫视众人,转身走到了皇位跟前。 巨龙环绕的黄金宝座,红色的龙眼在日光下熠熠闪光。 云姒冷嗤:“皇位是什么,只不过是个治国者的资格。” 她猛然转身,官服猎猎作响,日光映照在她身上,鲜亮夺目,却威严万分,今时今日,她站在这里,俯视她曾经跪拜过的朝臣们。 眼底的笑意跟野心,变得尤其凌厉:“历史上的皇帝继承皇位,有三岁,有十岁,那时候怎么没有人站出来说,小小年纪,有何资格称帝?只因为我是女人,你们万般苛责,反对我,不为了别的,只是因为我是个女人。” “现在,我有能力,我要用我的能力赋予女人这样的资格。” “公鸡打鸣久了,就以为太阳是自己叫出来的。所谓牝鸡司晨国不幸,你们是怕女人掩盖你们的能力不是吗?人只有性别生理上的差别,有能力有脑子的人,如何不能治理国家?” 声声质问,让文官们短暂的沉默了下去。 有人开口:“你……” 云姒先打断了他的话:“你们问我有什么资格,那我问问你们,你们有什么资格反对我?是做得比我多,还是做得比我好?” ——“这哪里是什么女人不能治国,女人不能当家。” 一声冷笑从大殿门口出现,傅娥媓再也忍不住踏进来: 第1825章 他心里,也只有南绛 “其实有些男的心里也清楚,但是又不敢承认,自己没有能诞育子孙的能力,唯有一点赚钱的本事,若是让这赚钱的本事,为官的路,都被女人走了,那就再也不能用最低的成本得到一个免费的给你们生儿育女的终身管家。女人得了权力,跟你们平分权力跟机会,就会变得越来越不好操控,你们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成本,就会越来越高,也会有越来越多的男的孤寡下来。说到底,都是你们这些男人害怕而已!” 傅娥媓醒了,再也不愿意沉睡下去。 她感激云姒叫醒了自己,她也再不认为,云姒是那个应该去摄政王身后,去相夫教子的女人。 这样直白的话,云姒不好说出口,但是傅娥媓一个看似局外的人来说,最好不过。 其他人想要斥责,可是憋了半天又憋不出什么理由来。 傅娥媓笑着看向了云姒。 云姒颔首:“所以诸位大人,如果没有什么意义的话,这西洲的掌权者,便是我云姒了。我会颁布法令,让女子也有可以上学的权利,让女子也能走上官路,乃至于军营。只要有本事,就能!所以诸位大人不必惊慌,男女站在同一条线上,若是真如你们所说,女子不行,那女子根本不可能站上来,自信些,各位大人,别害怕!” 下面的朝臣开始敢怒不敢言。 原本金科举之路就纷争不断,官位只有一个,又有许多人来争夺。 少了一个人就少了一个对手,现在还有女的要跟他们争,更是要开始不安于室,不收掌控了,那以后谁来给他们生儿育女,谁来管理家业? 这世道要乱了…… 男的们好慌,好害怕…… 他们纷纷转头求助一般地看着云令政。 云令政只道:“诸位大人不必着急,若是女子当真能站上台,那又有何妨?若是不能,那这一场只不过是闹剧而已。时间,会验证一切。一年时间,若是女君所说的什么女子从政从商立事,都不能达到,那就请你该放弃就放弃。” 他说得中立,谁也未曾帮。 这算是给了所有人一个交代,也是一场豪赌。 云姒颔首,看着众臣。 他们没有心服口服,现在,她跟这些人像是立下了一个对赌协议。 “好,我应!” 她不信,有人天生就愿意做奴隶,做男人手里的金丝雀。 一定有更多像萧慈一样的人! “女君大人!” 就在所有人将要退之时,武将之中忽然有人站出来。 云姒定眼看过去……、 呵,韩清流? 韩清流不过看着云姒感觉有些眼熟,今天的云姒,是他怎么想都不敢往昨晚那个痞气流气不羁又大胆的淫贼身上套的。 但是看着真的好眼熟! 现如今若不是云姒会装,她嫌弃都要露在脸上了。 做了那样的事情,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朝堂之上? 是真的不要脸!跟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和离,简直是要比登天还难的! 云姒面色发沉:“韩清流,怎么?” 韩清流为云姒记得自己的名字高兴,他匆匆上前两步,道:“女君大人是否要插手臣的家事?臣的妻子萧慈,被女君大人藏在云家数月,都不得见,不知女君大人是否可以给个说法。” 云姒倒想要当堂质问韩清流。 可是那柳婷婷已经把事情做绝,他们是不是骗婚已经没有证据,摆出来说,只会让人说萧慈张狂,不敬夫家。 不过一想到四哥那边。 云姒当即一笑:“怎么会,不过是我喜欢萧慈,让她来住了些日子,今天晚上,你就把萧慈接回去吧。” 反正和离,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韩清流欢喜一笑,冲云姒露出一个自以为俊美的笑容:“多谢女君大人,只是不知道,臣妻现如今在何处?”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的妻子你管我要?”云姒嗤笑,没再理会。 跟这种男的说一句话,云姒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 她挥手:“散朝吧。明日我会给出一个详细的来,到时候希望诸臣按照我说的执行。” 韩清流看着众人退散,急急忙忙地就追上去要找云姒。 行走之间太快了,一不小心碰了傅娥媓一下。 傅娥媓长得是真漂亮,刚才也是真的很有胆量,不自量力的人,总能升起一些想要征服女人的心。 “对不住了!”韩清流朝着傅娥媓拱手。 傅娥媓淡淡一笑:“无妨,大人请。” 韩清流当即有些意乱,又想到傅娥媓刚跟云姒的对视,问了两句知道傅娥媓是大周江南王的女儿,正儿八经的郡主,贤明在外,如今是云姒的左右手。 这种女人,不比萧慈那种好吗! “傅小姐可否帮我引荐女君大人?” 傅娥媓还不知韩清流的破事,出于骨子里面的教养,只道:“可帮你问问。” 韩清流看着傅娥媓离开的背影,心神荡漾:“她对我笑了……” 彼时,皇城之外。 云令政在马车上正闭目养神之际,照溪迅速出现在马车外,看了没人,方才开口:“大人,那边已经在催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要六小姐,要活的,大人,能舍得下心来吗?六小姐那种白眼狼,这么偏帮着外人,大人可不要心软。” 云令政缓缓睁开眼:“后天吧,让他们准备好,带云姒走。现在……” 看了一眼天色,云令政面无表情:“去看看南绛。” 第1826章 云令政:执念化刃,先剐自己 照溪眼底滑过一丝落寞,低垂下了头,道:“大人这么过去只怕是不好,府上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放大人进去,而且南绛她不认识主子,主子何必呢……” 云令政胸腔起伏,重重呼出一口气来:“你倒是提醒了我,她现在的确是不认识我了。” 照溪急忙开口:“所以大人还是不要去了,当初的白小姐走得突然,大人虽然不高兴了一阵,可后面还是过去了,照溪相信大人会度过……” “去找战奴。”云令政没听她说什么,只是思绪转了一圈,就吩咐了下去。 照溪以为云令政想通了,她面上露出欣慰之色。 她就说,大人这般的人,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只是没等照溪高兴太久,到了战奴那处,她就听见她崇敬的大人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我要最好的人皮做易容,既然是这样的蛊,那且不知道是凭什么来认定我的。我要隐去身份,容貌,气息,再度近她身。” 照溪的瞳孔狠狠地颤了颤,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抬眼看见云令政眼底带着不可撼动的决心,那非要南绛不可的信念,她闭了嘴,只在心中念念:大人,她如何值得,你又何必。 明明教她的时候字字句句头头是道,明明告诫她别动心的时候,说得那么好,可是轮到大人他自己,怎么就非要不可了。 战奴从短暂的震惊之中醒悟过来,道:“大人,你可知道,要是这么做,有朝一日她认出你来了,她身体里面还有一只噬心蛊,很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大人是毫发无损的,情爱这种事情,自始至终,伤的都是女子的身心,大人可想好了?” “医者不问前因后果,战奴先生,越界了。我不会让这么一天发生,即便是有这么一天,她发现了是我,转头就能忘记我。而且,我也不信这噬心蛊真的要等到她死的时候,才能消失。”云令政走到了一旁坐下,势在必得。 战奴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想着云令政现在的身体,南绛现在的情况,一切都是未知数,他们的前途未来,都是未知。 “是人皮易容,我在纸上写了怎么用了。还有药,你去试试吧,别的我就不管不说了。”战奴到底给了他。 云令政看着那易容,自嘲一笑。 他这样的人,有朝一日,还要用这种方法去接触南绛。 起身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战奴突然开口问:“大人,您可有悔?” 一瞬间,南绛跟他相识相知,再到他全然栽在南绛手里,恍然如同死前的走马灯一样从云令政的眼前飞速流过。 云令政抿唇,迈出门槛,什么话都没说。 战奴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云令政的身影越来越远,他想,应该是悔的,否则,何故不应声呢。 才转身,战奴准备收拾东西之际,就听见了外面又有人来。 转过头,肩膀就被打住。 一看,是云墨裴。 云墨裴跟云家三公子是双生子,他自小身体不好,如今入春,病将来。 战奴以为是来找他要药的。 谁知道云墨裴笑笑,跟狐狸一样的眯了眯眼,扫扫战奴肩膀的褶皱:“战奴先生,整点非常好的保胎丸给我吧!多少银子,你开口,不还价呢。” 第1827章 坏出水来了,避孕药换保胎药 除了那素未谋面,已经皈依佛门的三公子,战奴倒是接触过云家这些人,云墨裴能力不在其他人之下,是个笑面虎,笑着能杀人的主。 战奴且知道怕是又有人倒霉了。 没多说没多问,拿了保胎药给云墨裴:“这些应该够了。” “三十颗,嗯,妥帖了。多谢先生,晚晚付钱。” 云墨裴拿着就朝外去。 晚晚追着出去:“送给谁保胎去?萧慈将军吗?” 云墨裴给气消了:“她哪来的孩子?一个黄花大闺女,哪来的孩子我问你?” 晚晚咧着的大牙收回去:“那给谁?” “别管了,不会让你做那天打雷劈的事情了。”云墨裴笑着上了马,朝着云家走去:“今天,韩仲景老大夫到大周,等他给南绛整治了之后,请韩大夫把这个保胎药给送出去。名声在外的百年老医,从大周远道而来,为人问诊,啧啧,这种钩子,不愁大鱼不上来!妙!” “驾!” 云墨裴俯身下去,携着东西策马扬鞭,笑意在明晃晃的光里尤其耀眼。 西洲第一美男子的名声,是名不虚传的。 云家府邸,云令政进自己家门,多的是阻拦的。 远处的耳目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禀告过去的时候,对方只说:“要是做戏的话,那可做得太真了。” 蒙面笑着应声:“且看云大人会不会把六小姐带来吧,若是做戏,想必是不会舍得下这么大的棋子的。我们的人说,今日在朝堂上,云大人看似为难六小姐,其实是帮着她呢。大人,怎么看?” 阴影里,纤细的身姿慢慢显现。 若不是白添翎……不,白烬笙,还能是谁? 她微妙一笑,没有回答,只吩咐:“去,继续盯着。” 云令政自然没能进去。 照溪气不打一处来:“六小姐真是白眼狼之中的白眼狼,这是大人自家的家,又不是南绛的家,大人如何回不得?说什么……说什么南绛在里面,万一见到不好的话,我看,就是六小姐没有把大人当成自己人!” 云令政垂下眉眼,看着自己的这双手,面无表情的开口:“无妨,你去跟那边说,三天时间,把药准备好。我会把南绛带走,也会把云姒给他们送去。” 照溪一愣:“云家守卫森严,即便是九爷不在,那也是进不去的,除非南绛自己出来,现在南绛也没有办法出来,大人如何进去,把人带走?就算是用抢的……那些不行的……” 云令政冷淡地勾了勾唇角,眼底裹胁着化不开的阴郁:“你去办件事,办成了,三日之后的夜晚,他们会自动把南绛送出来。云姒,也会自己送上去。” 照溪怎么都想不明白,直到云令政俯身同她低语,她眼前一亮:“大人就应该这样做,照溪这就去。” 云令政看着照溪的背影,眯了眯眼眸,眼底是难以窥视的浓雾。 他吩咐车夫调转车头,领走之前,再看了一眼云府的匾额。 口中,呢喃自语:“等我三天。” 他前脚才走,云姒她们就迎着韩仲景来了。 将好,云墨裴也到,什么也没说没问,跟着韩仲景就进门去。 韩仲景如今是一百三十有余了,他自己都活的记不清了。 才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嬴棣呢?” 景昀就在他跟前,那眼睛滴溜溜的转,激灵的很,韩仲景一看就知道不是嬴棣。 “嬴棣被带去演武场了,他比景昀忙些,景昀什么都不会,如今正是念书的年纪。”云姒搀扶着韩仲景。 几年前,韩仲景曾到过这里。 那时候他腿脚利索,什么事儿都没有,现在已经需要人搀扶了。 众人都很感慨。 云姒吩咐人叫嬴棣回来,众人簇拥着韩仲景去南绛那边。 “九爷呢?”韩仲景笑着问。 “战事不断,又有新的战事来了,九爷去处理了。他知道您要来,让霍影来迎你,还嘱咐我们,要好好照顾您,您来着一趟,不容易。”云姒还没有换下官服,是听说韩仲景到了,歇都没有歇息,就赶着去了。 韩仲景不过笑笑,到了南绛的跟前,看着瘦的都要脱相的南绛,如今是昏迷不醒的。 他将手搭她的手腕上,面色就不是很好。 云姒的笑容也冷了下来,许久,低声问:“如何?” 韩仲景看了一眼点在南绛头前的一盏长明灯,火焰比之前低了许多,他这些年什么没见过,想了想,就摇摇头:“有点油尽灯枯的样子了,唉……怎么折腾成这样呢。有药吗?” 云姒想到了云令政,只道:“正在等药来,您可有办法?” 韩仲景却只古怪地看了云姒一眼,遂而摇摇头:“按照你们的办法来吧,生死都是命。生死……都是命啊!” 他长长叹息,叫人扶着出去。 云墨裴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坐下,走过去,那出药放在韩仲景手边:“没想到我在这里还能遇见韩老,可认得我的?” 第1828章 四哥破防了,云姒也无法了 韩仲景定睛看着坐到了自己身边的云墨裴,先是疑惑,后是震惊:“你是……” 云墨裴当即起身拱手作礼:“云家四子,云墨裴。少年游学,路上与蛇,幸得韩老出手。只是年少出门,不堪说的,留了假名字。韩老不要怪罪。”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没什么好怪罪的。”韩仲景挥挥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身份,现在看着是找我有事?” 云墨裴说明了来意,也不隐瞒。 韩仲景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比韩家还乱还不要脸的事情都听过见过,闻言只挥挥手:“举手之劳,明日就挂上我出诊的消息,等鱼上钩。” 云墨裴笑着拱手以谢,此时十一来禀告云姒,顺便被云墨裴听了去:“韩家的人来接萧慈了。” 云姒刚到前厅,余光扫了一眼云墨裴,只道:“让他们带去就是。” 云墨裴不过笑笑,就挪开眼去。 韩清流站在门口,弄得很大阵仗,瞧着萧慈出来,直接就要迎上去。 萧慈还为那晚的事情恶心,只是云姒让云墨裴带话:“尽管去就是。” 她侧眸看了一眼云墨裴。 云墨裴垂眸,低声同她说:“别忘了你欠我的。” 萧慈的面色瞬间不自然起来,可也只是一瞬间,恢复如初:“现在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云墨裴远远地看着韩清流做样子折腾那些车马,同时一寒暄奉承讨好。 萧慈眯眼:“我现在还为人之妇,云墨裴,你要点脸。这次我回去,难不成你要我在韩家还你!” “这样刺激,我也不是不能够的。”云墨裴笑意不变,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再说天气,吃穿。 哪里是这样私密的事情。 萧慈是个要脸的,怒红了脸,好半天只憋出一句:“流氓!” 云墨裴嗤笑出声,眉眼微抬,说不出的蛊惑勾人,男狐狸精成精了一般,睨着萧慈,可以放低了声音:“那就今晚,我来找你,给我留门。” 萧慈当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偏偏他那一张脸,完全让人想象不到他现在说的是什么下流话! 刚想要说点什么,韩清流这会儿迎上来,像是萧慈的有错,还放低了姿态哄着惯着一样:“慈儿,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好吗九妹?” 萧慈差一点被恶心得想吐。 云墨裴眸光变得深不可测起来:“九妹?真亲昵的称呼,可见你们夫妻感情好。” 萧慈恨自己是个不会说话骂人阴阳怪气的主儿,不然今天云墨裴别想要好。 韩清流并不能听出来这些文化人的弯弯绕,更不知道其中的事儿,只点头:“我们夫妻关系一向很好,只是因为妾的事情,慈儿吃醋了。” 慈儿? 云墨裴挑眉看向了萧慈,希望萧慈自己出口打韩清流的嘴。 谁知道萧慈忽然笑起来,伸手拉住韩清流:“是呢,慈儿知道了。” 云姒眼里,萧慈就是御姐一样的人。 喊她一声“慈姐”,都比喊她个什么“慈儿”让人舒服。 偏偏这会儿人没拒绝,云墨裴的眸光一变,笑得诡谲起来:“那就恭喜韩将军夫人跟韩将军和好如初了!” 第1829章 理所应当给她擦屁股吗! 上了撵轿,萧慈更是连看都没有看云墨裴一眼,直接就走。 云墨裴什么脸色她是不知,只见韩清流凑了过来,笑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道歉:“都是我不对,我实在是不想要跟你和离,才会用那种办法,只是你看见过哪家的夫妻都成婚这么久,都不圆房的。这不合规矩的,是不是?” 萧慈无声冷笑。 说着说着,又把什么事情都怪在她的头上了。 韩清流看萧慈不说话,也不介意,故意打听:“那天带你走的人是谁?你这些朋友,我都认得,怎么直接来家里那样带你走,要不是为了你的脸面,我是会报官的,我都是为了你,才忍下来,你也不应该瞒着我。” 萧慈懒得理会,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韩清流看她怎么问都不出声,这样无声地抵抗他,他心情也不好了。 回到了府上,管家迎着上来:“您终于回来了,老奴去找老夫人来。” 萧慈理也没理转身就进去。 韩清流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清了清嗓子:“不必了,母亲她……她在哪里?” “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要去找?”管家开口问。 韩清流摆摆手:“不用。” 说完,追着萧慈就要过去。 上次他做了那种事情,是绝对不能暴露出来的,这也是他对着萧慈有些心虚的原因。 他这次一定要快点把萧慈拿下,才能弥补他心底的伤害。 这样想着,韩清流走得更快了。 他今晚就想要圆房,萧慈最好一次就中,给他生个孩子,到时候,他也能像是萧家那样,享受着因娶了南绛带来的好处。 那晚上的那种事情,只要他不提起来,就永远地藏埋地下。 如果萧慈不听话,不行的话……他还有机会娶别人。 韩清流的脑海之中出现傅娥媓的身影,她笑容美好,宛若活观音,比萧慈好不知多少。 而且她对他笑,语气又那样好,说不定也是对他有点意思的,因为萧慈,因为害羞,不好靠近罢了。 韩清流只觉得可惜,没有早点遇见傅娥媓。 这会儿刚走到了院子里,韩清流就看见了傅娥媓居然来了。 “女君大人的意思是,让萧将军这一年好好练兵,不要辜负期望。” 这话让韩清流听见,他的面色瞬间一沉:“萧慈怎么能去练兵吗?” 他吃了败仗,去练兵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他的夫人有机会,这不是踩在他的头上吗,说出去,别人岂不是要笑话他? “我只负责传话,韩将军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女君大人。”傅娥媓外面装得好,笑容不变,和气得很。 韩清流心里被安慰了一下,彬彬有礼:“萧慈是我的夫人,我们还没有孩子,正想要准备着要个孩子,若是让她这样操心……” 萧慈厌恶地看了韩清流一眼。 云姒让人来传这种话,就是怕那天的事情卷土重来,韩清流这个废物还想要跟她要孩子,做什么梦呢? 傅娥媓:“家国乃是大事,没有国哪来的家。多少将士新婚就出征,连妻子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韩将军是顶天立地的男子,萧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如今正需要她,相信韩将军会理解的,舍小家为大家,这是军将作风。” 一番话,又是奉承,又是高层面对话,韩清流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只是傅娥媓居然觉得她顶天立地,莫不是真的对他有意思? 韩清流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好驳斥美人,只大义凛然地同意了。 萧慈这次,就有了机会出入韩家。 傅娥媓客套开口:“韩将军大义,我一定如实禀告,以示嘉奖。” 韩清流要装大义凛然的男人,这下就更不能碰萧慈了。 他只觉得可惜,但是眼神又落在傅娥媓身上。 傅娥媓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一个正常人的教养跟礼貌会落得这种“下场”。 韩清流还巴巴的送人走,萧慈换上衣服直接上军营。云姒为她打点好一切,她现在事事放心,无所谓了。 所谓,朋友就是自己选择的家人,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彼时—— “砰”一声,云墨裴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晚晚瞪大眼睛,指着茶具:“这是六小姐老喜欢的茶具了,一套的,公子小心些。” “我是她亲哥,别说碰了,摔了还能怎么样?”云墨裴气不顺。 晚晚:“怎么从门口回来公子就这样了,是因为萧慈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为那种忘恩负义见义忘利的女人生气?呵,我不生气!”云墨裴起身就要走。 这时候下面的人来禀告:“韩家老夫人,韩金氏,乔装改扮去医馆了,一切都跟公子料定的一样。” 晚晚眼前一亮,萧慈有救了,“公子接下来咱们是不是……” “是什么事?关我什么事?回去,就当这事儿我没听过,也不知道。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云墨裴手一挥,不管了:“我欠她的,理所应当给她擦屁股吗?什么白眼狼!” 第1830章 养了一群废物,没办法了 堂内忽然安静了下来,晚晚默默退到了一边,想着等会儿吃点什么去。 云墨裴气不顺,坐回到了椅子上,捏着眉心松了一会儿,抬眸看见了那个禀报的探子还在。 他又是一阵恼火。 转头,瞧见晚晚在发呆,更是怒上加怒火上加油,整个人阴沉的不像话,就这么看着晚晚。 晚晚无辜地打了个寒战,转过头就看见自家公子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上前:“怎么……怎么了公子?” “你是不是没脑子?”他都养了一群什么废物点心! 晚晚更无辜了! “我……我什么都没有干啊!”晚晚两手一摊,左右看看,小狗狗眼瞧着云墨裴:“公子……我……我……” “要是不把萧慈的那件事情解决,云姒手里就少了一张牌,非但如此,先前做的那个功夫也白费了。即便是萧慈真的有朝一日脱了层皮跟韩清流和离,还会有另外的姑娘跳火坑。你脑子被什么堵了,这都想不到吗?” 云墨裴蹙眉看着晚晚。 晚晚急得想要跺脚:“可是……我……这不是公子你自己说不帮忙了随她去的吗?” 云墨裴气得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手指骨节握得泛白:“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养你有什么用,你长了嘴只会吃,不知道劝的?” 晚晚整个人都呆愣了。 不懂,他真的不懂这叫啥事。 “你真是废了。”云墨裴起身,抬手示意那个探子带路。 晚晚匆匆忙忙跟在云墨裴身后:“公子你要上哪去?” 云墨裴停下身,深吸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看着晚晚:“把你嘴闭上。” “现在是要闭嘴了吗?哦行。等会儿你会不会又说我?公子,你走太快了,等等我。咱们现在是去药堂送药是吧?”晚晚追着上去。 云墨裴头疼地再回头:“叫大声点,让所有人知道我要做什么。” 晚晚也不是太笨,这会儿闭了嘴,低着头谨小慎微地跟着云墨裴朝着前面走。 “下辈子不准投胎当人了,听见没有?”云墨裴冷冷睨了一眼晚晚。 晚晚信以为真:“我想过了,我想要投胎当……” 云墨裴甚至没有等晚晚说完,三两步走得更快了,远离这种会把他气死的人。 药堂—— 韩仲景给乔装改扮的韩金氏把脉。 韩金氏紧张地看着韩仲景:“听说老先生是大周来的名医,唉,我年纪大了,不想要旁人说了老蚌生珠,怕怀上,所以来找您看看,您看看……” “别说话。”韩仲景拂着花白的胡子。 他先前也是跟云姒交流过医术的。 妇人怀孕,都要经过一定的时间。 从排卵到精卵相遇,有些人最起码需要小半个月时间才能测出来。 韩仲景听云墨裴说是给这个狠毒的货色服用了排卵的药,那只要另一方没问题的话,怀个孕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不这样还真不好打掉这家人。 韩仲景松开手,叹了口气。 韩金氏吓得立马坐直了身子:“大夫我怎么了?” 她头上冷汗涔。 要是真的有了……那是要命的事情啊。 别说是韩家败落,就连他儿子好不容易踩着萧慈有了现在的家业,萧慈要和离不说,等和离了,都找不到别的女子当主母,来给韩家延续香火了…… 都怪萧慈这个贱人! 第1831章 分别,慎姒再次分离 韩仲景眯了眯眼:“给你开个药吃,三十颗,一天一颗,之后会有些怀孕的症状,不过没事,你且放心,这是为你保命呢。” “保命?”韩金氏两股战战:“我怎么就到这个生死份上了?” “妇人生孩子原本就是走鬼门关,你这样大年纪生孩子,可不得要命吗。造孽啊,孩子是无辜的,你要不然把孩子生下来吧。孩子有什么错呢?”韩仲景说着,吩咐人去拿药。 韩金氏脸煞白,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这年纪大了,受不住,就不生了,孩子生下来我扶养不起,也是受罪呵呵……大夫我真的怀孕了吗?” “那当然,我的名声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你肯定坏了。而且你身体之前生孩子损伤了,我现在给你这药,不但能够让你延年益寿,还能帮你化解此事。”韩仲景摸着胡须,心中默默念:造孽啊…… 韩金氏信以为真,连忙起身谢谢。 “能遇到您这样的大夫是我的福气。” “你不要说了。”韩仲景头皮发麻,他到底是个正常人一般人,这种事情,在遇到人家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谢,实在是…… 虽然这韩金氏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韩仲景到底是个人,这会儿硬着头皮打开药盒子。 才看见里面的药,韩仲景的面色就是一僵。 这个药…… 韩金氏以为自己不好,忙问怎么了。 韩仲景摆摆手,眼神若有所思,却听见药童过来说,云墨裴让他要一千两银子。 天呐造孽。 云家怎么能出这种黑心肝的妖孽。 自己这是被拉下水了。 韩仲景后悔,但是现在箭在弦上,容不得他说什么后悔,他硬着头皮报了价格,下定决心这辈子远离这个人。 骨子里都泛着黑气啊,正常人哪里能够想到这么损的招数来一刀切,永绝后患的。 谁都棘手的事情,落到云墨裴手里,就这么让他们狗咬狗了,这种人真是…… 韩仲景撇撇嘴,看向了韩金氏。 韩金氏想起之前自己昧下萧慈的那些钱,还有铺子嫁妆,除了给孙子铺路给儿子铺路还有她平时的吃穿用的,现在还剩下不少。 她立即吩咐人去支取。 一手交钱一手交药。 等着她拿着上等保胎药欢欢喜喜离开,云墨裴才现身:“多谢韩老相助。” 韩仲景捏着眉心抬手打断他:“我感觉自己活不长了。” “怎么?”云墨裴走到他身边坐下:“这话从何说起。” 韩仲景撂开手,睁大眼睛问云墨裴:“我做这么缺德的事情,老天爷会看不下去,要打个雷劈死我的吧。不给我劈死,也要弄点什么给我遭报应的,好家伙,我活了那么大岁数,吃人害人杀人什么没干过,总归都是一刀的事情,就算是炼药人,也是人自己为了家里人赚钱,同意给我做试验的。你倒好,你干了什么事儿,你小子!” 云墨裴哈哈大笑,也不多解释,将那银票从桌子上拿起来,递给晚晚,让晚晚收好。 韩仲景吃惊:“这钱你花得安心?” “谁说是我花的,老东西想要培养他孙子,找了好多同龄的孩子陪练。已经被他孙子打死打伤了好几个了。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这银子,就算我帮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积功德。”云墨裴拱手作谢,要走之际。 韩仲景拦他:“那个药是从哪来的?” “我六妹身边还有一位厉害的大夫,叫战奴,我问他要的。”云墨裴还不知自己这话带来的后果。 韩仲景咀嚼着“战奴”的名字,点点头,最后坐下。 又是这个战奴,又是…… 天色明明,云墨裴吩咐人寻了云姒来。 且云姒现在正在见云令政:“南绛的情况很不好,二哥,药什么时候能拿到,你有把握吗?” 云令政背对着云姒,身子隐藏在暗处,嗓音低冷,带了点笑意:“当然,就这几天的事情,我会把药给送到她嘴里的。很快……” 他缓缓转过身,远远地看着云姒问:“小六,九爷今晚就要回大周了,你知道吗?” 第1832章 夜探九爷,云姒的不舍 云姒看着云令政的背影,只觉得今天的二哥有些不一样。 “二哥,你……” “不用问,走了这步棋,开始之后,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更何况,现在还有南绛在中间,她的命,我会负责。” 云令政没有给云姒说下去的机会,开口直接打断了云姒的话,转身,沉静的目光像是隐没在雾霭之中,什么也看不真切,往日的风华清靡,如今也如梦似幻。 “南汉把大魏打下来了。” 这话,犹如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巨石,云姒瞳孔骤然一缩。 南汉之主封疆,果然名不虚传。 现在他双腿已经被治好了,更是如虎添翼。 短短时间,压下南汉之乱,吞下北凉,转头是去打东陵的,却借着大魏借兵之由,兵去了大魏,直接反攻大魏,拿下了大魏。 “女帝现在如何了?” 云姒且问。 云令政走到了一旁坐下:“这不是应该关心的事情。南汉现在攻不下大周来,说来,要不是因为当初你不听话,非要怀着孩子往回跑,中了冯老的计谋,现在吞天下的,就不是南汉了。人世间的事情,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少了一环都不行。不过也没有关系,现在,南汉想要跟大周联合,毕竟也打不下大周来。” “南汉怎么会真的跟大周联手呢?”这话说出来都没有人信的。 云令政轻笑:“是啊,所以大家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南汉正是疲惫期,不想打了,想要恢复几年,可到底兵马充足,跟大周打起来,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大家都需要喘气,南汉之主上大周,见大周做主的人,武宗帝是不可能了,自然是见九爷了。” 云姒沉默了下来。 云令政轻笑:“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找了个这样忙的。” “我现在就去找他。”云姒起身,并没有管云令政的打趣。 他们都忙,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时至今日,情爱已经不是他们的唯一跟主要。 只是这次一别,又不知道他日什么时候能够再见。 她现在有西洲需要治理,他身上,又有大周需要托起,权力的代价,很多。 云令政看着云姒一点点远行,直到消失不见。 他手中的竹排显现,转身,扔在了火盆里面,上面,云姒的名字,马上就被火舌吞噬。 照溪看着云姒的名字,只觉得唏嘘,如果云姒帮着大人,一心向着大人,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这样了。 “大人……” “明天晚上,让那边准备好了领人。”云令政语气笃定。 但是照溪现在还不明白,到底什么手段,能够在这么多高手跟眼睛之下,带走南绛,顺便带走云姒。 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大人,总是给人惊喜。 “照溪领命!” 天色开始一点点的暗了下来,云姒见到霍慎之时,他正想从书房出去。 寻他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大约都是安排今夜的行程。 他原本也是要去找云姒的。 云姒手中提着个食盒,什么都没说,走到了书房另一头,开始将饭菜摆出来。 霍慎之起身,朝着她过去,在她转身之际,从她身后拥住她,却也没说什么。 餐食是些粥水,还有冷肉,没有什么浓重的气味,云姒不喜欢在书房吃东西,霍慎之也是。 只是这次都破例了。 她转过身去,依靠在他怀中,无声地舍不得。 第1833章 霍慎之拥住云姒:今晚别走 “温予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养在身边多年,那些年给予我许多安慰。且她的母亲虽然是西洲真正的公主身边的一个婢女,但是那时大灾来临,若不是她大义,起身引开追兵,我恐怕不能活着见你。温予承袭了她亲生母亲的勇敢果断,也有我家的正义清醒,她就是我亲生女儿。去了大周,你也告诉她这话,你也是她的父亲,好吗。她肯定很想我了,我收到了很多信,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你帮我看看她,也问候太妃,不,问候我们的母妃。”云姒抬手,轻抚男人英挺的眉眼。 霍慎之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面上,遂落在心口:“可还有什么要交代。” 云姒仔细想了想,认真地回他:“当真没了。” 男人不是很好糊弄,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带了点敲打的语气同她开口:“再想想?” 邃暗的目光骤然一扬,云姒同他对上,目光立刻变得不自然起来。 无非是说那日汤池边上的话,她承诺他…… “我不记得了。”云姒转过脸去,抿唇闷闷开口。 霍慎之轻笑,直接将人抱起,转身朝着桌案跟前过去。 云姒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骤然腾空,被按在了书桌上。 还没有等她开始挣扎,他直接分开她的双腿,一把握着她的腰,尤其强势地拉着她的整个身子,狠狠撞向他。 云姒被他这么弄,气息有些不稳,双手直接叫他握着控制在身后,腿只要想要并拢,又会不可避免地夹住他的腰。 他们的情事不算少,但这样强制着来的,说不出的让人心跳加快。 可云姒到底是个女人,曾历过霍慎之给过的人事欢愉,如今瞧着他俯身下来,小幅度挣扎两下,到多出几分情趣跟征服的期待。 看着她丝毫不惧怕的目光,甚至带着笑意,无意于是无声地邀请。 男人薄唇贴上她的耳垂,低头狠狠咬了一下:“今晚别走。” 话音才落,云姒就被按在了桌案上。 她没有抗拒,夫妻情事,都是欢愉,又有什么可抗拒。 只是看着他英挺的眉眼,目光深深的注视着自己,手下缓缓地解着自己衣服,云姒心底仿佛有什么流淌。 没有半点犹豫的,云姒攀上他的肩,声音柔柔:“律行,带我到床上去,我……才好履行承诺。” 霍慎之眼底有暗色汹涌,情潮直击神经。 将她按在桌案上,做到一半,才抱着她回房。 云姒的身子被他用衣袍裹得很紧,这一条路上静悄悄的,她就攀在他身上,两条腿夹紧他的腰,声声叫着:“九哥,慢点……” 柔软动情的声音,加之情蛊在身上的双重感受,寂寞湮灭他所有理智。 进了房,他便更加不克制。 云姒的主动,给了他太多刺激。 从前他便是个重欲的,一点也不知节制为何物,今晚,他连云姒的身心都无法顾及,像是失控的猛兽,完全被欲望操控,更是克制不住自己。 廊下安静,只有婢女在外。女子起初甜腻的声音开始变成带着哭腔的低吟,和男人的紊乱的喘息交叠,听得外边的婢女更加谨慎地低下头去。 不知过去多久,月上中天,里面开始要水。 房内灯火通明,地上衣裳交叠,云姒的衣服几乎破碎。 进去的人什么也不敢多看,只低头伺候。 霍慎之未曾来记得收拾自己,遣退了下面的人,便亲自给云姒擦拭。 房内是潮湿的气息,云姒再被她触及到手臂时,身子微微发颤。 她实在是不行了,之前也未曾觉得他这样可怕,到了最后,几乎是越来越失控,除了求他就是求他,可头一次,她越求,他越凶。 到了最后,几乎什么都忘了,灭顶的极乐让她窒息,更让她害怕会被他弄死在床上。 霍慎之低头吻她的唇角,嗓音暗哑模糊:“可喜欢这般的情事。” 云姒是否喜欢,情蛊能让他感觉得到,问这话,是他故意的了,云姒哪里不知。 只身上已经被擦拭干净,她累得微微睁开双眼,看见了男人眼底少许的餍足。她咬牙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今天她实在是被折腾狠了,刚开始的放纵也没了,隐约的云姒感觉到了一只手从被子里面伸进来,她刚要开口拒绝,那手却在她腰上不轻不重的揉了起来。 事后的体贴照顾,连带先前被他那样凶猛征服,都只余下剩了满足的呼吸。 她翻身过去,将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开口:“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问,真真坏透了……” 第1834章 云姒:九哥,我舍不得你 腰上的力道没了。 云姒诧异抬头,就看见男人欲转身。 她支起身,一下子扑进霍慎之怀里,抱着他的腰,问:“你这就要走了吗?” 床榻潮湿,已经不好再睡。 他本是转头欲吩咐外面的人进来收拾。 如今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人,便是九爷心冷如冰,眼下也为她融。 云姒身子被干净的男人衣袍裹起,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被抱起。 一场淋漓的情事,即便是擦拭过身子,云姒还是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未出尽,发丝还贴在面上,毫不挣扎地任由他摆弄抱起,便听见他吩咐外面的婢女来收拾。 一如当年,他抱着她去了房中另一头坐下,让她躺在他怀里,给她喂水。 婢女们鱼贯而入,低着头不敢也不能乱看,动作快极了。 云姒在他身边才得放下任何戒备,依靠在他臂弯,两腿修长细白的腿隐约地从长袍下露出来,若隐若现。 霍慎之垂眸下去,握住她的腿,手下肌肤匀称细腻,他呼吸重了几分,松手抬手将衣袍给她拢紧。 云姒如何看不出来他的心意,只一味地依偎着,更是大胆的伸出手腕攀住他的肩膀:“我舍不得你,九哥,我舍不得你。” 霍慎之握住她的手腕。 方才弄得狠了,她的手臂有些许淤青,锁骨往下的地方,更是多了很多暧昧的咬痕。 他垂眸,望进她的眼里。 他也舍不得她。 床榻已经收拾好,云姒重新回到床上。 屋中灯光明亮,云姒目光黯然,不是很开心。 刚要开口,便听见外面的婢女来禀:“霍统领问,何时启辰。” 云姒什么都不顾,起身进他怀里:“非得大晚上走吗,明天早上行不行,明天中午也好,是非常大的事情对吧?” 这话说得矛盾,像是不舍得,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霍慎之看着她一点点地松开自己,那原本还欢愉的小脸上,也变得不是很开心起来。 注视良久,云姒道:“你走吧,路上小心,我给你准备了许多的应急药,交给霍影了,足够用。” 本就下定决心了,好不容易云姒也松开手。 男人却去了衣袍,躺了下来。 云姒有些诧异,就听他同外面说:“明日再走。” 外面起了脚步声,是去禀告了。 “这样好吗?”云姒翻身,半个身子压在霍慎之心口:“我是不是黏黏糊糊,不太果断,太过儿女情长,情绪化,影响了你的前程?你之前都没有耽误过我什么前程的。” 大晚上就决定走,一定是大周出了大事,一刻也不好耽误的。 霍慎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抬手轻轻剐弄她尚且还有些潮红的脸:“也只有你为我这般时,我才觉得你心里有我。” 云姒抿唇,看着他尚且还有中衣在身,自己却丝毫未着,瞧着有些不顺眼,便伸手扯开他的衣服,让他也露一些,方才道:“我舍不得你,这些日子,你我虽然不得如今这样亲密,但是我知道你就离我不远,只要我唤你你肯定能来我身边,我也能很快看见你。” “可你要去那么远,现在我身上也多了负担,离不开……我想你你不能来,念你不能见,那我怎么办?” 说到最后,有些不讲理了。 霍慎之眼底弥漫起笑意,看惯了她在外的行事作风,云姒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着他闹腾的时候了。 他自是喜欢,只握紧她的腰,低头吻她。 第1835章 九爷离开时,字字安抚 很快,她就被他摆弄成他喜欢的姿势禁在身下。 方才经过一场极致的愉悦,短暂的休息后,云姒的声音被刺激得绵长,又是翻云覆雨,缠绵不断。 刚开始还能收着,到最后,霍慎之几乎无法控制地快要将云姒吞下去。 到最后,看着受不住自己,已经彻底晕过去的云姒。 他抬手擦拭去她额间的汗水,未从她身上起身,瞧着她潮红的脸,眼尾弥漫着媚色,说不出的勾人跟可怜。 也许是将分别,也许是许久未曾同她有过这样的亲密。 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心神动摇,低头亲吻她的眉心,格外安静的深夜,他的声音低压也显得清晰:“我爱你。” 云姒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有他自己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平日从未宣之于口的爱意,在此时,他说给了他自己听。 外面的天蒙蒙亮了,大周的确是出来不小的事,所以不能再耽误,他甚至无法再为云姒清理好身子,就要离开。 清晨寒气重,霍临烨见到九皇叔时,他手中正提着个食盒。 是昨夜云姒提来的,他如今都带走。 吩咐了霍影去收拾起来,霍影打开盒子,瞧见最底下有一块圆的,白为底色,上面点缀了花花绿绿的小花朵。 霍临烨凑过来:“什么吃的?” 凑近一闻,有股甜甜的奶香味。 “九皇叔不爱吃甜的。”霍临烨伸手就去拿,也不知道是谁做的给的。 霍影去拦,手伸下去,那好好的蛋糕,就花了。 霍临烨一手的奶油,霍影手背上沾了一点。 “你到底在急什么?”霍临烨还埋怨霍影:“你自己看好好的一块点心给你弄成这样了。” 霍影没说是云姒做的,怕霍临烨开心了,毕竟他都弄下一大块来。 他拔出匕首,想要分一半下来,转身,霍临烨已经都端在手里了。 看着霍影欲言又止的样子,霍临烨权且当没看见。 食盒干净了,只剩下一些冷菜,空气里仿佛还残余甜腻的奶香。 霍影记得云姒很会做新奇的菜,从景昀嘴里也知道,他从小吃的稀奇东西不少。 看着手背上的白色奶油,霍影不知道是何物,只贴近……绵甜的奶香席卷了味蕾,给了他微末的一丝甜意。 他的余生,一直记得这一点点的味道。 日光未起,人马已行。 天甚至还未完全亮开,他们就已经纵马飞驰而去。 原本空荡的城门上,多了人影伫立,许久,阳光照射过来,黑色斗篷下的人,依旧埋在阴影之中。 “大人?”此时,照溪上前。 斗篷下,不是云令政,还能是谁。 他仔细地摸索着古老的城墙,幽幽开口:“九爷此去,凶多吉少。” 照溪垂下眼:“那边已经再催了。” 云令政收回眼,摘下斗篷,双眼直视着尚且不刺眼的朝阳,声音沉重且嘶哑,带着疲惫的叹息:“就今晚,去准备吧,照我说的做。” 一天的时间,军营里面的快马,不停歇的奔驰,足够让他们在夜晚离开西洲。 得了吩咐,照溪眼前一亮。 这样狠的办法,难怪…… “照溪得令。” 别院,云姒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猛然起身,身子酸疼的她又倒下去。 外面的婢女一直守着,听见动静轻声问:“女君起身了?” 云姒让她们进来,都是些训练得当的人,低着头匆匆进来准备了水,快速得很。 还未等云姒开口,为首的女使便道:“男君今早天未亮就已经走了,走之前吩咐我们不要打扰您休息。” 云姒浸泡在水中,缓缓闭上眼,情绪低落下来时,最后的余光瞥见了窗下押着一封信。 她眼前一亮,吩咐婢女:“帮我取来。” 自然是九爷的字迹。 云姒到底一笑,撕开信封,便看见熟悉的字迹,字字安抚—— 第183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被围殴了 ‘姒妻,见字如晤。前路渺茫,今只得留书一封,唯念卿卿。’ ‘西洲段氏分支,听卿调遣。令牌在手,如握大权,当行雷霆手段。乱局当以人命为路,盛世则行仁政之道,万不可倒颠,亦不可生半分慈悲之心,如为保全自身故,至亲亦可杀。’ 云姒重新合起信封,就看见女使手中捧着一个盒子打开给云姒看。 是一块令牌。 调遣西洲段氏分支的令牌。 云姒拿在手中,只觉得血热。 她微微一笑,朝着外看去,朝阳出,金光大盛。 收敛起神色,云姒又是一副寻常样,回了云家。 且才下马车,就看见了景昀满脑袋的血站在门口,十一正弄了一瓶生理盐水给他洗脸。 听见动静,景昀抬起脸,泪眼婆娑地喊:“母亲,我要死了,我要破相啦!” 云姒克制不住的皱眉,快步走上去,一把捏住景昀的下巴仔细地打量他的脑袋。 是被砚台砸伤的,喝水用的碗划了左边的脸,口子不大不小,瞧着狰狞,这会儿正在呼呼往外冒血。 手臂上也青青紫紫的。 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许多的伤,怕是也受了内伤,说起话来,气音很重。 “怎么弄成这样,快点,抱进去!”才一个早上没见,该吃早膳的功夫,居然就弄成了这样。 “这是才到学堂就被人打了?” 到花厅,云姒打开医药箱,找出纱布开始给景昀止血。 景昀疼得龇牙咧嘴:“不是被人打!互殴,我们是互殴!” 云姒手下一顿,看向了十一。 她自己养出来的小孩自己知道,虽然皮,也打闹,不至于弄成这样。 对方怕是伤得也不轻? 十一:“对方没怎么受伤。” 景昀脸上一下子挂不住,激动地开口:“还不是那个韩信邦偷袭我!早前我去上学堂,他嫉妒我文采斐然,得先生夸奖。转头去上武课,先生还夸我,他跟我比,被我打了,今天早上他就骂我,我没理他,转身要走,结果他从背后偷袭我,先泼了我热水,烫了我后背,我转过来,就用砚台砸我。我一脚把他踹倒,跟他扭打在一起,谁知道他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就想要割断我的脖子。天呐,我但凡慢一点,母亲,今天睡在小床里面的就是我了!” 小床是云姒她们拉死尸的床。 景昀在这种时候不会说谎。 云姒让景昀脱了衣服,一看,后面已经开始起水泡了。 他也不哭不闹,就嚷嚷着:“母亲,等会儿先生来,你要为我做主!” “韩信邦是谁?”云姒看向了十一。 十一道:“韩清流跟他亲表妹生的外室子,萧慈被骗着把外室子收成了嫡子那个。” “那小子肯定是个超雄综合症儿!”景昀趴在十一腿上,由着云姒给自己上药:“天啦噜,太像超雄儿了,娘亲我跟你说,他……” “好了你先别说。”云姒看见他嘴角也是血,显然是被揍得不轻:“打你的不止一个吧?” “他家里笼络了不少子弟,平时就欺负其他学子,别人不敢跟他争,他瞧我不顺他,就拢了一些废物一起跟我作对。好几次都在我手里吃瘪,这次偷袭我赢了。我让十一叔别让人知道,在门口处理一下的,我的面子往哪放。娘亲,你能不能别说出去。”景昀打架没打过,还伤成这样,感觉丢脸到家了。 第1837章 嬴棣:今天我死这里,算我活该! 云姒太阳穴猛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闭嘴,瞧你嘴角都开始渗血了。把陆鹤叫来,一起给他做个诊疗。先生为什么会要来找你,这不是应该我们去找上门去的吗?” 景昀摸着肚皮嘿嘿一笑:“我告诉我哥了,我哥现在正在去找韩信邦的路上,哥哥说会让人抬着韩信邦来找我认错。现在算算时间,应该快来了。” 云姒眼皮一跳。 当父亲的走了,孩子开始不省心了! “去,快去把嬴棣给叫回来!”空青这会才急匆匆的过来,就听见云姒这样的吩咐。 景昀小手洒脱一挥:“顺便把那个超雄儿一并给我弄来!母亲你用你的那么什么给他测测看他是不是超雄儿,这是大危害啊,应该把他送去关起来!” 云姒:“住口!你满嘴的血还说呢,不怕死啊!” 且云姒还看见,往日跟着嬴棣的天枢,现在也在找嬴棣! 这是撂下所有人,自己一个人去给亲弟弟清算去了。 日头高升,嬴棣直接进入韩家。 他少露面,平日要么是跟着云令政学文,要么是跟着天枢学武,每天的课业忙得只有喘气儿才是自由的,就不要说,自己父王就在身边。 现在,九爷走了,嬴棣无疑是获得了最大限度的自由,可以伸展颈骨的。 这会儿韩家的人见到嬴棣还以为他是景昀,冷笑着问:“这是没被打够,还想来呢?”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景昀的身份,当初云姒送景昀去白马书院的时候,不显露景昀身份,为的就是他少些奉承恭维,也因为……要是说明景昀身份,实在是没先生要他…… 嬴棣走到了主位前坐下,环视了一圈,眼里的光像是初初被允许独自出行捕猎的小兽,甚至看着那些韩家的下人,眼里都带了几分兴奋。 他学了好几年了,从小就被训着长大,还没有沾过血,身上的血性,在见到胞弟身上的血时,就已经全燃了。 今天要么他躺着出去,要么韩清流跟他儿子躺着出去找大夫。 “先把韩信邦找来,再把韩清流找来见我。养不教,父之过。今天我若是死在韩家,我不追究韩家人任何过失,只怪我自己不精,该死。但我丑话也先放在这里,今天要么韩信邦死,要么韩清流死一个,否则我亦是没脸回去的。” 嬴棣自小受训,路都走不稳的年纪,就跟在霍慎之身边,浸染一身血性。后得齐王霍君宴为师,再是云令政。如今的这个年纪,长的比同龄高许多,通身的气度,瞧着便是不同一般的。 那些小厮微微一怔,转而又觉得可笑。 “看来是没有被打狗,等会儿我家小少爷来,可就让你钻裤裆了!” 韩信邦兴冲冲地来了,一见“景昀”脸上的伤都没有了,居然还敢坐在他们家的主位上。 二话不说地冲上来。 嬴棣这才看清楚韩信邦,比自己矮一个头,西洲人不似大周人骨骼大,自然也比景昀矮一个头,若不是偷袭,且多人打一个,如何把景昀打成那样? 韩信邦才至跟前,抡起拳头就朝着嬴棣身上砸下去。 他闪身卸力的同时,韩信邦的胳臂直接脱臼。 瞬间,韩信邦疼得大叫大哭,小厮上前想要救自家小少爷,嬴棣伸手将人摔地上,踩在脚下:“我一言既出,绝不反悔。去找韩清流来,他生儿不教,要么他以死谢罪,要么大义灭亲杀了这个废物算为民除害,我只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找不到,我就弄死他以做交代,也算给被他打死打伤的那些人,一个答复。” 话音才落,嬴棣抬脚。 本就是练过的有身手的,一脚直接直接踩断了韩信邦打人的胳膊。 韩信邦尖叫一声,直接疼晕了过去。 景昀被他们几个人偷袭围打的胸口满是淤青,愣是喊都没有喊一声疼,这个废物居然这样就叫唤成这样。 “老夫人在郊外养身,柳姨娘去陪着了,家里没有做主的人,且不能报官,将军打输了仗,且小少爷来路不正,闹大了不好。关门,去找将军来,让这小子有命来,没命走!” 下面的小厮匆匆冲出门去。 此时,韩清流正为了笼络萧慈继续利用,正在去军营的路上。 营帐里面,萧慈正在处理军务,韩清流手底下的那些兵鲁子知道她是女子,完全不服管,不听她的。 就在她思索之际营帐被撩开—— 第1838章 算我吃亏,亲一下抵一次 萧慈抬头,就对上了一个直勾勾的视线。 像是认准猎物一般,死死盯着,就等着自己下一瞬间成为他的盘中餐…… “你来做什么?”她怎么都没想到,云墨裴能来这种地方。 云墨裴是会打扮自己的,一身墨绿衣袍,行走如松如竹,风流精致,活脱脱的男狐狸精。 撩起帐篷进来,挑眉冲萧慈道:“你猜猜,你肯定猜得到。” 萧慈面色一僵,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里可是军营!” 云墨裴怎么好说自己就是遛弯,遛了大半个帝都遛到了郊外来看看她在做什么的。 见她误会了,明明可以解释的,他非得骚一下,问一句:“不是军营就可以吗?” 萧慈不知道他犯什么病,大老远为了那点事居然能追到这里来,心中是说不出的烦。 偏偏他倾身凑过来,就在她桌案对面,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沁人得很,带着松柏冷香,让萧慈心都阔了。 她抬起头,见云墨裴垂眸。 明明是个男人,睫羽乌黑细长,眼型狭长,眼头尖锐,眼尾上扬,即便是笑着,给人的感觉也是腹黑心机,有种危险且冷血的蛇感,又像个贵气十足的斯文败类。 许是察觉到了萧慈在看他,云墨裴直接毫不避讳地抬眼冲她一笑,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呼吸纠缠之间,显得格外暧昧,很有股子风流却不下流的色劲儿。 萧慈只道难怪男人烦闷时喜欢看美人,云墨裴这种的顶级男色,的确能让人稍微忘忧。 只是她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跟处境,不会给好不容易给她劈了一条路出来的云姒惹麻烦。 将要移开眼,云墨裴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舌尖微微探出,舔了舔唇下那细细的小口子。 要是不仔细看,现在都已经看不出来了。 原本是那一晚,他想要吻她,被她抬手划伤的。 萧慈抿唇,猛然站起身退后几步:“你究竟要干什么!” 云墨裴心知自己算是拿捏住这个“白眼狼”了,这么不禁撩的,那本事也就在功绩上,男女之事,全然一张白纸,还不由得自己想要怎么画就怎么画。 他不知自己哪来这种念头,也没有探究,只那眼神带着钩子一样,问萧慈:“军营当然不能胡来。” “你知道就好!”萧慈刚想要转过身去。 就听见云墨裴:“算我吃点亏,我亲你一下抵一次?” 她握枪杀敌的手,云墨裴到底不想她向那些女子那样为男人低头。 萧慈吃惊地转过身来,没想到他绕了一圈,这会儿就是图穷匕见了! 云墨裴凑近她,直接坐在了她那矮小的桌案上,仰头瞧着自己面前的萧慈:“你主动。” “你是疯了吗?”萧慈想不通云家怎么还有这种人。 都是一个娘生的。 怎么就能出云墨裴这样的! “不能?”云墨裴挑眉。 萧慈冷静下来,问:“你是不是想要跟我做那风月事?” 云墨裴没想到她能这么直白问出来,略有些诧异地瞧着她。 其实他也没这个意思,但是她居然都这么说了…… 萧慈道:“今晚我去听风楼,欠你的我还你,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见面就当不认识。” 第1839章 男人的隐疾,你肯定有! 云墨裴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慈,眼里隐约有怒火:“你什么意思?” 萧慈面色冷漠:“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这个人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欠了你我还了就是。粘粘糊糊的要纠缠到什么时候?这样对你不好,对我也不好,我做事,喜欢清清楚楚。” 云墨裴垂下眼,眼底暗色一闪而逝,那怒火一时居然有些受不住,心底更是烦躁的要命,再抬眼,他嘲弄:“哦,现在不将就什么了?还我,你用什么方式还我,你的身子?你现在可是韩家当家主母。” 萧慈目光直视云墨裴,眼底透彻,看不见半点污秽:“当初的一纸婚约只是骗局,韩清流若是个良人,我自然尊敬他敬重他,即便是无情无爱一辈子就也这么过了。但是他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纸婚书就束缚自己,成婚姻的奴隶,男人的奴隶。我先前之所以这么说,是我不想在身负婚事之中,做出不合礼法之事,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只管自己内心痛快,不像牵扯太多。” 云墨裴定定的看着萧慈,世间少有这样通透利索的女人。 只是却气的他心肝都疼。 他冷笑:“行,好,你有种,果然是当年能镇守一方,响当当的大将军!”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萧慈提醒他:“今晚听风楼,别忘了。我不喜欢欠人情,早还咱们早两清。” 原本都已经气得走到帐篷门口的云墨裴猛然一顿,随即丝毫不停地转身离开。 晚晚在外面守着,眼看着自家公子出来,喜滋滋地迎上去:“公子告诉萧将军,她和离有望了吗?” “关我什么事?”云墨裴大步朝着军营外走,脸上阴沉得能滴水。 晚晚莫名其妙被凶,追着上去:“公子,你怎么了?你怎么又不高兴了?怎么一见萧将军你就不高兴?” 云墨裴:“我哪里不高兴,我高兴得很!” 晚晚:“萧将军是个好人,之前在云府,我说我喜欢有家的糕点,她正好出去办事,还帮我带了呢。” 云墨裴的脸色更不好:“她都能给你带吃的?她凭什么给你带吃的!” 脚步止住,云墨裴越想越生气。 什么玩意儿? 凭什么? “轰”一下,萧慈营帐的帘子被人狠狠掀开。 她抬眼,就看见云墨裴大步朝着她走来,快得衣摆都撩动了起来。 萧慈:“你不是走了吗?” 云墨裴握着扇子狠狠在萧慈肩膀打了三下:“你让我去我就去,你让我来我就来,我是你的一条狗?凭什么?萧慈,你把我当什么了!” 萧慈愣了一瞬,没想到他突然这样,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把我云家的人当什么了?你以为我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云墨裴站着,俯视着萧慈。 萧慈错愕。 他疯了吗? 云墨裴猛然俯身:“那天若不是我救你,事后我还把你的令牌给找了放在你身上,更是在帮了你之后,将你身子收拾干净,你后来能这么安稳?结果你呢,醒来直接把我推下山崖毁尸灭迹,我体谅你是个女子闯军营不容易,结果你恩将图报!” 萧慈的瞳孔骤然放大:“令牌?令牌是你给我找到的?” 她就是在那天被韩清流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也被知道了她是萧家女,就是因为那块保命的令牌,有她真正身份的令牌。 可韩清流说是他找到的,还贴心地还给她了。 她当时感激不尽。 “不然谁还会给你?又有哪个男人,能在面对一个中了药,长相极好的女人,能不占有她,只是单纯帮她?”云墨裴抬手毫不客气地捏住萧慈的下巴。 他真狠不得找点什么东西把这张嘴堵起来,在找把刀剖开这个女人看看她心是不是空的,怎么这样凉薄,寻常女子,不应该感激的吗?在发点疯,都要以身相许了。 她居然还想着怎么跟他快点划清关系? 萧慈抬手推开云墨裴站起身,眼底有着隐藏的诧异。 云墨裴挑眉冷笑:“你说两清?你拿什么清?你怎么想怎么清,我们之间的账,你清得了?” 萧慈凝眉看着云墨裴:“如何清不了?你帮了我帮帮回你就是。” “我!”云墨裴推开她,直接坐到了她那个桌案跟前,玉髓一样的指骨敲了敲桌案:“没有娶妻,没有妾室通房,从生下来到遇见你之前,我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鞋底都干干净净片叶不沾,我连姑娘的衣摆我都没摸过,你为你做了哪些事情。” 萧慈气笑了:“你说什么,你片叶不沾?秦楼楚馆给人……” “那都是障眼法!明帝在位,我云家被传的什么‘娶云家女得西洲江山一半’,这么凶的传闻,我要是还拔尖,明帝得多忌惮,我能出头吗?”云墨裴只觉得烦的要命。 他还没有这么烦的时候。 萧慈根本不信:“你为什么不沾女人?” 云墨裴非得贩个剑:“贞操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在看见萧慈更是不信的时候,他更是非得骚一下:“处……男第一次都很快,你不信你就……” 萧慈“哈”地冷笑一声:“拉倒吧,谁知道你是不是有那方面的隐疾,想要拉我下水。” 第1840章 我一个黄花大闺男,什么都给了你了 萧慈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要是没病,怎么可能都二十五的年纪了,还是个处男。 云墨裴看得差一点气的一口气喘不过来。 他纵横四海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人遇过那么多事,从来没有被气成这样的时候! 萧慈克他! 这个死女人! “啪”的一巴掌,云墨裴拍桌站起身,直接一把捞过萧慈的脖子,不由分说直接吻了上去。 萧慈没想到他属狗的,说两句就咬人。 薄唇压上来时,萧慈身上不可遏制一凝。 她第一次,清醒的时候被这样吻,云墨裴凶得像是要把她给吞下去,在这里就要证明点什么一样。 没有半点犹豫的,萧慈一口咬了下去。 咬得狠了,云墨裴吃痛松开,伸手一抹,指腹有血。 这个死女人把他嘴角咬破了! 萧慈眼看着他又要有什么动作,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急忙开口:“这可是军营,你还有没有一点礼法,你读书人的礼节就是这样的吗?一个女人怀疑你,你就非得按着她做点风月之事证明一下你自己?你就是这么尊重人的吗?” 一连串的质问,叫云墨裴冷静下来。 对云墨裴来说,这是要命的,萧慈不但能让他肝火旺,还让他下意识强吻她。 其实他也就是嘴上骚。 她昏迷的时候,云墨裴也不过吻她的唇角跟脸,真正意义上的吻,居然是这个血吻。 云墨裴垂眸,沉寂了一瞬,觉得得智取,他抬头冷静的开口:“我一个干干净净的……黄花大闺男,什么都给了你了,现在你一句你有家室,你成婚了,这里是军营,怀疑我也不干净我说谎,你就打发我了?” 萧慈脸上的神色,逐渐从愠怒到怔愣,再到震惊。 他在说什么?云墨裴说的是什么话? 萧慈:“你……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哪句话有问题?你哪次动了欲动了情不是我帮着你,哦,你倒好,完事儿了提起裤子不认人。圣贤时刻谁都有,你拿一刻当永久?这种倒霉事儿,谁知道你会不会遇到第三次,这就要把我给踹了?一会儿拿这个做借口,一会儿拿你是个有夫之妇做借口,当初在我床上受我伺候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云墨裴这张嘴,开口闭口言之有理。 萧慈登时就觉得自己是个人渣纨绔子弟,玩弄了别人的感情,用有婚事在身做借口,想把人打发。 渣! 她哪里见过云墨裴这种人,立时没了话说。 云墨裴端坐:“说吧,怎么补偿我。我清清白白的一个……” “好了!”萧慈抬起手打住云墨裴:“够了。” 她不想听什么清清白白黄花大闺男的话。 “你想怎么办?” 云墨裴张口,却又不知道他应该要什么。 总不至于真的跟那些女子一样,管萧慈要名分吧? 云墨裴忽然凑近,伸出舌尖轻轻扫过被萧慈咬破的地方,像是在回味什么一样,眼睛定定的看着萧慈,带着钩子一样,还带着点埋怨,思索了一瞬,皱眉:“我怎么知道,你欠的风流债,反正我现在不需要你给我这样那样了,谁让你有家室了,要是你夫君吃了醋,到时候来打我怎么办,我都是为了帮你才失了一半身的。你有责任!” 萧慈当即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就在她被缠得头皮发麻时,外面有声音进来:“韩将军到了!” 第1841章 绿茶男,下头男的对手 云墨裴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朝着外面看过去:废物点心,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原本之前心里就有气,现在听见韩清流的名字,云墨裴更是不悦。 他直接撇下萧慈,朝着外面走去。 韩清流来的着急,是想要在萧慈面前表现一下,帮着她压一压自己手底下的那些兵,给她点好处,暗里,让那些兵,刺儿头,给她点厉害,好让她早点回家相夫教子。 云墨裴大步走着出来,偏看韩清流不顺眼,直接撞了过去。 韩清流没看清楚是谁,一把推过去:“作死吗,走路不长眼!” 萧慈这会儿正好撩开帘子。 一眼就看见了云墨裴被韩清流推到出去。 文人那个身子骨,可没有武将那般魁梧孔武有力。 云墨裴又是故意的,甩出去,迟迟不起身。 晚晚看见都要吓死了,怎么公子这么容易被推到:“四公子!” 韩清流刚想要喊萧慈,听见耳边晚晚的声音,低头看去:“什么四公子……” “云家四公子云墨裴,那个从小体弱多病,只能混迹秦楼楚馆,也不能从武从文的药罐子!”小厮解释。 韩清流这才意识到不妥,想要去搀扶。 晚晚耳力好,听得清楚,忍不住想要骂回去。 刚开始他也以为公子是病秧子,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公子被划破衣服后,那肚子上壁垒分明的肌肉,还一拳打到两个看门的山贼把他救了出来…… 但是现在怎么会被人推一下就飞起来的? “公子你还能活不?”晚好害怕。 萧慈这会儿走过来,韩清流刚要解释,云墨裴就先开口:“没事,只是韩将军不知怎么,是看我不痛快,还是记恨我,给了我一掌,不妨事……想来都是我的错……”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 韩清流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墨裴:“四公子,话不能这么说……” “是吗,那是什么原因让韩将军给我一掌,震得我吐血。”那是被萧慈咬破的,这会儿谁还分得清是吐血还是怎么着。 云墨裴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面色寡然地看向了萧慈。 韩清流当即要解释:“这就是个误会……” “我都看见你给他一掌了!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萧慈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火气,她也不是不知道,云墨裴是个药罐子。 这要是给打死了,还成了她的罪过了。 韩清流第一次觉得冤枉:“那是……” “我知道了。”云墨裴叹息,低压清冷:“想来是我之前说韩将军你领着三万人马还打不过区区边疆部族,也不知道是你废物还是你手底下的人废物。这话被你听见,现在你在自己场子就想要弄个失手杀人。” 说罢,他看向了那些看戏的兵,都是韩清流这废物领的:“韩将军你也别怪我说实话,实在是你娶了个厉害的,当初带着五百个残兵,硬是端了人家三万军马老巢,一记回马枪使得出神入化,反手挑了敌军头领的脑袋。她出征,就没有不胜的。而你,身为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总归会拿你来跟自己女人比。你看看你的那些兵,居然还有不服她,真是有点子可笑了……” 晚晚:“公子,你瞎说什么呢!什么人带什么兵啊,一帮废物兵,也就萧将军没法儿了才带他们的,换了别人谁肯要啊。就这还不听萧将军的话呢,也许废物就爱跟废物……” 原本是看戏的兵,这会儿被气得直接冲了过来。 云墨裴:“还不让人说实话,韩将军捂嘴的能力一流,生怕自己娶的女人驯服了这一群废物,你没脸,所以来着杀我,给萧将军个下马威。” 任凭韩清流怎么不要脸,怎么能说,也说不过云墨裴了。 他涨红了脸,又看向了那些兵。 只要动手,就是坐实云墨裴的话。 刚才韩清流都恼羞成怒打云墨裴,更是不堪,他们又没有办法自证不是这样。 一群兵鲁子气的要命。 “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馆。”萧慈一把推开韩清流,眼底满是不耐烦厌恶。 韩清流:“不是这样的慈儿,是他自己撞我,我就轻轻推了他,他是故意的!” 第1842章 云墨裴:你们夫妻别为了我吵 云墨裴垂眸:“我拿自己命跟你故意?我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这么故意干什么,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我笨嘴拙舌的,说不过韩将军,韩将军说我故意的就是故意的吧……萧将军,我知道你繁忙,方才已经打扰许久了,你们夫妻,不要为了我吵,我自己去医馆,我也不想看萧将军为难。” 说罢,还看向了韩清流:“韩将军,这里好歹是军营,别在军营这样,多少有点不识大体了。” 韩清流:“萧慈,他——” “你闭嘴吧!”萧慈火大,完全没给韩清流脸。 一个是懂事,模样俊美精致,且救了自己两次,现在跟自己家室对上,还步步退让,还在这会儿给自己打抱不平的云墨裴。 一个长的一般般,一肚子坏水,军事上没能力,家事也是废的很,还说谎,偷奸,有私生子,骗自己嫁妆,甚至弄了那些兵来为难自己,明明自己看见了他打人还不承认的这种男的—— 萧慈走过去看着云墨裴:“当真很难受……” 云墨裴心知她还不信,这会儿摇摇头叹息:“算我倒霉吧……我没什么,这种时候我也没闲心折腾,我还是能分的清场合的。” 这样进退有度。 萧慈当即火大的厉害,转头质问韩清流:“你带的什么兵,懒懒散散,一点不听话。今天是我来,若是别人,就要追究你失职了。我手底下的兵何曾这样过,这种病莫说在我手里,如果在云大将军手里,是要被从上追究到下的!” “云大将军”这四个字,让韩清流的脸色瞬间一变。 云墨裴舒心的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挑拨一句:“什么?原来这真的是韩将军的兵啊,自己的兵为难自己的夫人,到底是韩将军你教导无能,这些兵不听你的,还是你韩将军故意找这些兵危难自己的娶进门的人,唉……” 韩清流的心思被挑拨,他面色涨红,要骂云墨裴。 云墨裴被搀扶着往后退,重重开始咳嗽。 萧慈一步跨到了云墨裴跟前挡住韩清流:“你还想要动手吗?军营重地,你身为主将,居然对军营外的人下重手?此时我要上禀女君!” 韩清流气的太阳穴猛跳。 他第一次尝到什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且云墨裴居然还站在萧慈身后,冲着他挑衅一笑。 “他是装的!”韩清流刚喊出来。 云墨裴脸色苍白,手帕捂着嘴:“咳咳咳……” 晚晚大惊失色:“公子,你还能活吗?” 云墨裴低垂着眼:“刚才或许能够给你个肯定的回答,但是现在,真的不好说了……” 手帕摊开—— 晚晚惊恐大叫:“血!”转头指着韩清流,“你把你这个本事用在战场上,如何会被灰溜溜的打输!我家公子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韩清流面色涨红,额头甚至隐隐出现虚汗。 看见萧慈都去搀扶着云墨裴,他记得恨不得撕碎云墨裴,明明云墨裴是装的! 云家怎么会有这种无耻之徒,他图什么? 对,他肯定是想要给自己难堪,针对自己! 一旁就来人:“不好了,咱家小少爷被人打了!” 韩清流面色瞬间难堪:“谁敢!” “那人叫景昀!” 世人知道云姒跟九爷有双生子,但是还不曾见过,也不知名字。 景昀去学堂都是隐藏了身份的。 这会儿云墨裴听见这话,转头看过去。 韩清流没有再留,只甩下一句“这件事情之后再说”就匆匆的离开。 萧慈去搀扶云墨裴,云墨裴想要说他没事,都装的。 可是看萧慈眼底清楚的担心,云墨裴捂着心口打算装下去:“我跟着去看看景昀怎么回事,不然我不放心,云姒肯定也往那里去了,我一起过去刚好能遇到她,让她帮我治治。” 萧慈:“一起去!” - 云姒派人出去了,找了一圈没找到嬴棣,去韩家打听,居然也说没有。 “一定是在韩家,韩家秘而不宣,怕是想要灭口!”云姒知道其中关键。 景昀被打出来内伤,内脏起了瘀血,好不容易派了瘀血,输液,这会儿挣扎着坐起来:“母亲,我同你说一句我不确定的话。因为之前只是听说,所以不敢随便说出口。” 第1843章 绝杀,该杀必杀! “那个超雄儿练武都是用活人的,用那些小乞丐的,打我闷我掐我脖子的时候,还说,之前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不听话,就是被他这么掐死的。” “他亲口说的?”云姒快步到景昀跟前:“还掐你!” 有些伤是需要些世间才会显现的。 景昀这会微微抬头点头,云姒就看见景昀原本只是有一点点红的脖子,现在开始出淤青了。 “你先前怎么不说!”云姒都想要打景昀了!那个嘴这个时候又这么严实! “但凡是那个超雄儿光明正大的把我打成这样,我心服口服,我都说的,输了就是输,不如人就是不如人。可是这是被偷袭,我觉得丢脸得很。几个人按着我手脚,让我给他打。”景昀还是有点要脸的。 云姒怒不可遏,这会儿也给景昀治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备马,我要去韩家!” 景昀捂着胸口:“母亲,我这里疼起来了……” 云姒:“……哪里?” 转头吩咐:“天枢去!” 此时,韩清流快马到家,紧关了大门。 景昀的身世是一般商贾人家子弟,势利眼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韩清流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自己被踩在脚下的心肝儿子。 他当即大怒:“哪来的小杂种,闯我府上就算了,居然还敢动本将军的儿子!” 嬴棣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脚下用力,踩得让韩信邦伤上加伤,惨叫着又晕倒:“养不教父之过,今天,要么你死,要么你儿子死,你选一个。” “黄口小儿,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叫你父母来,我非要他们跪在我面前认错,你才知道你无知的代价!”韩清流从小厮口中知道了“景昀”的家事,就无所顾忌,直接提剑,朝着嬴棣砍过去。 多少,要削掉嬴棣一层皮才行! 只是嬴棣甚至都没有动弹,看着那剑离自己越来越近,抬起脚,朝地上已经昏迷的韩信邦好的那只手踩下去。 他学了太多东西,尤其跟韩仲景学了人身上那些关窍,知道哪里最致命,最柔软。 他没有用人命练过,可是日日夜夜蒙着眼的训,隔着衣服,准确地踩在了地上人关节。 “咔嚓”一声,韩信邦打人杀人的那只手,粉碎骨折。 剑,也在这时,距离嬴棣一指停下。 “你!”韩清流怒喝:“把他父母抓来,我要他父母死!” 剑尖再动,嬴棣闪身一脚踢开韩信邦。 韩清流也是大意,低头看自己儿子的时候,手中的剑就被夺了去。 等他反应过来,看向了嬴棣,那剑已经以极快的速度,狠狠削在他小腹下三寸…… “啊——!” 断子绝孙的叫声,伴随着天枢的喊声起。 “世子!” 嬴棣看着倒在地上的父子,那些小厮这会儿齐齐冲过来要对嬴棣下手。 天枢及时出现挡住的同时,云墨裴他们刚好到。 “放肆,居然敢动大周摄政王嫡长子!”云墨裴下意识要抽晚晚腰间的软剑,但是再看见萧慈上前时,堪堪止住手,维持住了他的弱公子样。 一句话,直接震慑住了众人。 嬴棣笑着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韩清流。 韩清流脸色大变:“你是……” 嬴棣含笑看着下面的人退后:“我父王名讳我自不敢宣之于口,我母妃是你前几日刚跪过的西洲女君,你儿子偷袭的,是我胞弟。” 韩清流诧异地看向了萧慈。 萧慈点头:“是,他是。” “这件事情都是小孩子打闹!”韩清流只知道自己刺痛了一下,身下是血,这会儿不疼了,以为没什么,没有伤到那处关键:“世子已经伤了我儿,也算是为了……” 嬴棣:“我说出的话,从无收回的道理。你死还是你儿子死?” 韩清流此生没有这样被动过,偏偏对方隐藏来历,他刚才还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 这时下面的人也求情,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韩信邦现在都已经废了。 韩家闭门闹嚷,这会儿白马书院先生上门。 知道了事情经过,再看见地上的人,忙道:“可以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行。” 嬴棣就认了这两个字,一点讲条件的余地都没有,甚至开口:“你不选,我帮你选……朱厌,该补补身体了!” 第1844章 一局接着一局,嬴棣开始不谨慎了? 其他人还不知道“朱厌”为何。 就看见正堂顶上忽然之间跳下来一个黑色的影子。 等站定了,众人才看清楚,是一头黑豹,气势凌人,张口之间牙齿锋利逼人,吃过人的野兽就是不一样的,行动之间,已经让人毛骨悚然。 韩清流脸色瞬间苍白:“你敢!就算你是女君大人的血脉又能如何,你无辜伤害无辜,我要上奏朝廷审你!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这是在给女君大人添麻烦,她现在还有一身麻烦没有洗清呢!” 一番话又是威胁又是恐吓。 嬴棣笑了笑:“不是景昀的话,我想我这辈子也接触不到想你们这样的人。” 话音一落,嬴棣一脚就把韩信邦朝着朱厌踹了过去。 韩信邦知道自己惹了不应该惹的人,平日又是欺软怕硬的骨头,正在装死。 谁知道会被踢得这样突然。 下面的人甚至想要拦都不敢拦,那可是一头野兽在。 韩信邦当即就大叫:“爹!” 才喊了一声,朱厌就扑了过去。 野兽猎杀,都是会死死咬住猎物的脖子,直到猎物停止挣扎断气为止。 朱厌早年跟着上过战场,这样一口下去,韩信邦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姒这会儿恰好派人撞开韩家大门,从影壁处过来,就看见这一幕。 她身形一震。 这一瞬间,几乎万籁俱寂,天地无声。 韩清流整个人都发不出声音,站在原地,啊啊了两声,猛然跪在地上,张大嘴巴,瞳孔颤抖。 就连白马书院的夫子,也直愣愣地瘫倒在了地上。 寻常人,哪里见过这么一幕,顷刻之间腥气蔓延,血流汩汩。 “咯吱咯吱”嚼碎的声音,更是让人毛骨悚然,浑身战栗。 云墨裴想要上前一步,去“安慰”一下韩清流,谁想不小心趔趄一下。 站在他跟前的萧慈以为他见不得血腥,又是受了伤,挪动步子,挡住了云墨裴。 云墨裴挑眉看着她目光冷漠,不由低声问:“你不怕?” “大将军麾下有一只白虎,当初九爷的朱厌就是跟在大将军麾下训了一段时间出来的。”萧慈怎么会怕这个,她甚至挡了挡云墨裴道:“你是个药罐子,实在不该带你来瞧这些,是我失误。” 云墨裴心中微微一荡,旋即觉得不对劲。 萧慈觉得他现在还是个处男身,觉得他不行,这会儿说又说他是个药罐子,所以? 那一点荡漾一下子烧成了火,云墨裴转头就攻击已经僵硬了的韩清流:“韩将军,恭喜你了。” 韩清流猛然回神,看着那一滩,一下子呕了出来。 云姒也快步上前,想要拉住嬴棣时,天枢居然挡在了她的跟前。 景昀有事,云姒没有多想其中关键,来的路上,她都想通了。 天枢怎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嬴棣,就算是没有天枢,天璇也在。 这两人都是拔尖的,今后是跟随在嬴棣身边的左右手。 这两人是只听嬴棣的,说什么找不到,其实是嬴棣不想要人管束打听,才吩咐他们这么说的。 第1845章 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嬴棣被关天牢 云姒看着天枢受嬴棣的令挪开步子,身为母亲,她第一次正视嬴棣。 这件事情,不能说对也不能说是不对。 韩信邦有错,应该开府衙审理,不应该私自处置。 尤其是他们现在这样的身份,一切事宜都要放在明面下。 嬴棣仰头同云姒对视,韩清流忽然就扑了过来:“你仗着自己有权有势,杀害人臣之子。女君您今日瞧见了,便是白马书院的人也看见了,韩家不会这么算了!” 白马书院的夫子被搀扶着过来,一下子瘫倒在云姒跟前,抬手指着嬴棣,还以为他是景昀:“你你你你……丧德败行,因为口角之争,居然就纵畜伤人。这是什么教养,你这是以权欺压!” 文人最不怕强权,最要争一个理,何况是当年明帝都敬重几分的白马书院夫子之首。 嬴棣一笑,看着云姒道:“母亲,我做这些的时候就想过了,我知道您现在身在高位,不能插手我的事情,否则会有偏私之嫌。还有一点,便是您要避嫌。嬴棣一人做事一人当,韩信邦的人命是我要了的,他打杀同龄乞子在前,前些日又几乎凌辱一个八岁小姑娘致死,这种人死不足惜。我本想着为民除害……” 韩清流刚要辩驳。 就听见云姒开口:“为民除害自然有京兆尹,何须你插手?” 嬴棣:“男儿郎自有血性,见不得这些东西。母亲不必为我操心,我自愿入狱,等真相大白。有我在天牢之中,我不信下面的查不出韩家之事。” 说罢,嬴棣挑衅地看向了韩清流。 也就在这时,大门被人彻底撞开。 京兆尹的人来了。 一问,居然是嬴棣报的案,什么时间来都说得清楚。 看着一地的血,京兆尹的人也不能顾及权贵颜面,这种事情又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能将嬴棣暂时收押。 西洲本就是一个律法等级森严的地方,更不要说云姒曾说过,也要摆布律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们这些权贵更应该遵从律法,不得私设刑堂,更不得私自裁决人生死。 她身为女君更要以身作则。 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巧了…… 掐着点来的,她刚把律法颁布下来,嬴棣就做了这样的事情。 而且,嬴棣做得太突然了。 云姒定定看着嬴棣远去,母子对视最后一眼,嬴棣且微微一笑,叩头再做拜谢:“母亲,儿子且去,无须担心。” 云姒忽然就明白了。 嬴棣在做她的踏脚石,为她开心法,做这个投名状给众人看。 没有人帮他们,自家人,自己儿子,自己哥哥们,一个个的都在举着她朝上走,助她一臂之力,想她功成。 “好。”云姒眼底骤然湿润。 嬴棣转身之际张了张口,想说的话有万千。 他最想说,如果云姒这件事情做成了,天下医者诸多,百姓活命有望,那国家的一切发展,都将喧嚣之上。 毕竟,身体就是一切的基础,人口,就是一切的基石。 且此事还是二舅舅点播…… 只是不能再说了。 夫子这会儿直接晕了过去。 韩清流哭得几乎要晕过去。 看着云姒离开,再看丝毫不为所动的萧慈,韩清流甚至顾不得许多直接指着萧慈鼻子骂:“你可真是凉薄冷血,这孩子也叫你一声母亲,他被那样扔过去,你也不知道救去!” 萧慈不喜欢在烂人烂事上纠缠,也懒得理韩清流。 只云墨裴道:“你一个大男人都吓得尿裤子了,现在责怪一个女人不扑出去救人?韩信邦这个天生坏种还不是萧将军所生,韩将军,嬴棣给你除了个坏种,你应该欣慰啊,你不知道你儿子做了多少孽吗?” 韩清流刚要说什么,目光就随着云墨裴低头看下去。 他裤裆那块湿了,这会儿麻木劲儿过去,又开始疼了,疼得不同寻常。 走两步,似乎有什么掉了出来。 瞧见是什么,韩清流“啊”地惨叫了一声,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韩清流废了。 消息送到云姒耳中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陆鹤道:“嬴棣下手又快又狠,这些年的刀剑可见是没有白练的,没让他疼死,而是让他在清醒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断子绝孙又断子绝孙……” 他说完转过身来,瞧见云姒在更改些什么。 陆鹤上前几步,就听见云姒说:“我已经把新的律法条文重修好了,西洲这块地方,怎么管理,我已经写的清楚,选出那些人来,哪些人能用,我也写得明白。施行,是势在必行了。” 是按照后世的管理方式,加之更具实情来调整过,更多了女子可以读书,选兵这些东西,可谓惊世骇俗,但都以西洲为试点。 若是西洲过来,那就是天下人之福,天下女子之福。 “天快黑了,师父,别写了,休息一下。这些日子你没事就没日没夜的房中赶这个,太刻苦了些。”陆鹤笑着过来。 云姒朝着外面看过去:“是啊,天快黑了。” 日头渐渐西沉,廊外,云令政听着照溪回禀的不禁笑了笑:“今夜要发生什么,他们还都不知道呢。” 第1846章 不知不觉就已经开局 照溪垂下眼一笑,不过又很不解地问:“只是照溪不太明白,为什么大人要暗示嬴棣去做那种事情,这不是变相的帮助六小姐得权吗,在边城的时候,大人已经帮六小姐得了命心了,如今这么做,六小姐更得民心,民心更稳。那边知道了之后,只怕是要怀疑大人的忠诚。” 首辅府邸廊下的景色在这样的春日之中,自由一番和谐。 风吹至廊下,云令政深吸一口,似乎还能嗅到泥土的气息。 他轻合眼,声音冷清的:“不这样的话,怎么把嬴棣分散出去。天枢天璇天玑可都不是一般的人,若是他们三人在,今晚的事情倒不好办了。现在那边的人知道了嬴棣在天牢里面了吧?” 照溪当即领悟:“属下知道了,只是那边的人若是知道了嬴棣在天牢,只怕会去劫持。毕竟这样好的机会,摄政王以心血栽培出的继承人,若是就这么死了,死在六小姐的照顾不力里,这夫妻两人,只怕摄政王能原谅六小姐,六小姐自己都不能。底下那些大臣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莫说还做西洲女君了,到时候她什么都不配。” 对所有人而言,嬴棣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平凡的人了,他眼前的路,已经开始明朗,肩负了无数人的希望。 云令政缓缓睁开眼,眼底暗沉,难以窥见半点情绪。 只冷笑了一笑,低道:“天牢那种地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照溪没有听清楚,问了一声。 云令政方才道:“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这不是我应该管的事情。” 此时,下面的人送来了信给云令政。 果不其然,跟天牢里面的嬴棣有关系。 “白大人那边说嬴棣自来奉大人您为师,想要让大人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去看看嬴棣,再把这个东西下在嬴棣的饮食里面。”照溪拿着一包药递给云令政。 云令政只是扫了一眼,冷嗤:“怎么,她真把我当成可以支使的了?让她自己去,要是做不成,就从那个位置滚下来,人我已经送去天牢了,还要我做到底,给南汉陛下表忠心吗?” 照溪担忧:“大人拒绝,万一那白大人不信了咱们怎么办?” “那她想要的,也别想了。你带话过去,让她清楚,不是我求着她,我们现在,我现在,实在跟南汉做交易,南汉想要我站他们那边,最好拿出点诚意来,别得寸进尺。”云令政说完便转身离开。 照溪想要劝,可是没了机会。 话带过去,屏风后的人听了当即笑了起来。 照溪心中打鼓,生怕自家大人在这临门一脚上出问题,还说了些好话:“我家大人对云家的人,对九爷对大周,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他们是怎么对大人的,您在这里可都是知道的。尤其是那六小姐,当真是没心肝,我家大人帮着她,帮着她的孩子,她最后还倒打一耙……” 屏风后,女声带着几分冷笑:“这些我都知道。” 照溪心里没底:“那……” 第1847章 云令政:恭喜你,西洲女君 “他的性子我也知道,若是这次听了真的做了,那便是装的,假意投诚了。不过一切也不好说,谁知道你家主子,是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呢。得让我把云姒拿到手,带回去,他也跟我回去,这样,我才会信。对了,南绛也带回去吧,他为了这么个女人做到这种份上,怎么能让他跟南绛分开呢。”白烬笙笑起来。 说什么不让南绛分开,其实就是想要把南绛带走,挟制云令政,毕竟这样的人,谁能放心。 照溪没有听明白这话的意思,心中倒是放心了。 看着照溪去了,屏风后,白烬笙才走出来,看着西沉的落日,她闭了闭眼,转头朝着曾经的白家看了过去,眼底,多少掀起了几分落寞,低低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白大人?” 身后有声音传来,白烬笙转过头去,就看见昆仑捧着药在她跟前:“该吃药了,不然,那个碍事儿得得出来了。” 白烬笙抬手,纤细如玉的手指握紧白瓷药瓶:“今日别吃了吧,我想要她看看西洲,看看帝都,看看她的家,她以后,就见不到了。” 昆仑目光冷漠地看着白烬笙:“白添翎若是醒了,我们谁也不好控制,若是坏了陛下的事,只怕到时候大人不好交代,还是吃吧。等有朝一日,我南汉吞并西洲,大人想要怎么样,哪怕是想要整个人白家匍匐在您脚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还在乎这一时吗?” 白烬笙笑了一笑,开了瓶塞,仰头就喝完了所有。 白添翎,继续睡吧。 - 云家府上,一切都还如常。 春日晚间有些冷,云墨裴搭了个炉子烤肉。 “把二哥也叫来,咱们烤肉吧。咱们一家人,少有团聚的时候。” 花园里,有云姒先前从域外带来了孜然种子,常嬷嬷晒干了,这会儿刚好烤制。 景昀小脸青青紫紫,坐在围坐在专门烤肉的桌子旁边,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支毛笔,正在往鸡翅上面刷蜂蜜。 云姒看着景昀这个样子,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这孩子心是真的大,白天被打成那样不哭,这会儿好了一点,完全把白天的事情忘记了,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不耽误。 “我已经派人去请二哥来。” 才说着,云江澈已经带着人送来了鹿肉。 南绛也被搀扶着出来,坐在一旁。 一切看着都和乐。 空青却在云姒眼底看不见笑意,放下刀去寻云姒:“怎么了主子?” 云姒目光直直的盯着那炉子,吸一口气,都是烤肉味儿的香气。 回过神,她伸手握住空青的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空青握紧云姒的手,笑着安慰:“这些年什么风浪咱们没有经历了,都顺利地被咱们挺过来了。现在嬴棣在天牢,也不过是去应一下,等出来那天,韩家做的那些破事就昭然若揭了。到时候,韩清流教导不善的事情让他被革职都是轻巧的……” 空青压低声音:“那胚胎,韩金氏肯定不会等它长成胎儿。只要有点端倪,她发现不对了,就会落来它。最长三个月时间,最短连个月时间……” 她根据着自己在云姒身边的所学,扒拉着手指算着:“前三周就是个受精卵,第四周开始,就成胚胎了,像个小海马一样,到时候就能查验是谁的孩子。此法狠辣,但是跟萧将军受的罪相比,若不行此举,萧将军会被这家吸血鬼吸死。真相大白那天,就是韩家上下的死期。” 云姒仰头,看着灰暗下来的天,隐约间,还能看见点晚霞。 “空青,这样的日子对咱们来说,其实已经很好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或许是担忧不在眼前的人。”她想起霍慎之。 ——“我给你们跳舞!” 一声清脆的女声骤然一扬。 所有人看了过去。 东陵初阙一身红衣如火,在这样的暮色下,美得不似人间物。 一颦一笑,触动心弦,让人恍惚在天上,瞧的是瑶池仙子。 “我给你弹一曲!”傅娥媓遣贴身婢女疏影拿来了琵琶,曲开始便是如珠滚玉盘,急促而鲜明。 东陵初阙跟一团火一样,活得肆意鲜明,对即将到来的“消息”,还毫不知情。 云姒看得有些入神之际,眼前多了一双手,递给她一壶酒。 顺着看过去,却看见,是…… “二哥。” 云令政没有改装,只挨着云姒坐下,朝着南绛所在看了一眼。 他淡淡一笑:“恭喜你,西洲女君。” 第1848章 交锋,云姒与二哥过招 云姒接过酒来一笑:“什么西洲女君,都是几位兄长不嫌弃,愿意辅佐我。” “那也得看是不是值得辅佐的人,有没有远见的人。若是那些满脑子糊涂的女子,别说是掌权,就算是为妻做妾,也只配跟个下等的男子,劳碌一生的命,抱怨抱怨丈夫,埋怨一下儿女,背地里骂骂公婆,有倒霉的被她盯上,再被她骂骂,如此一生罢了。” 云令政叹息着,声音之中多了几分唏嘘的味道,一口烈酒喝下去,他眼底笑意甚是分明。 “二哥纵有这样的感慨。”云姒也仰头倒了一口在嘴里,就被四哥接了过去喝去。 “没办法,蠢人太多了,蠢而不自知的人更多,这几天这些人见多了,有些烦。”云令政再度仰头,一坛子酒,这就见底。 云墨裴坐在云姒对面,笑着道:“二哥这样想,若是没有那些蠢人,这世上不是人人都能成功了。无知也不是罪,否则这天下哪来那么多的牛马牲口。” 两位兄长言辞尖锐,云姒不过笑笑,接过了小厮递过来的酒。 云令政再拿了一坛子,开了封笑起来:“这么算,还是遇见蠢人好,看得透,就是不知道她下一步会犯什么蠢。” 云姒觉得今晚的二哥有些不同寻常,看似在说无关紧要的话,却不知是不是在骂这世事。 花园里热闹了起来。 火星子一下子被风吹起,连着笑声飘远了去。 云姒在这时候,低声问云令政:“南绛的药?” “今晚我就能给她弄来,我还搜罗了不少巫族的书籍药典,这些日子见了不少巫族的人,了解了蛊虫的事情。只要跟巫族有关的书籍,能找到的,我都看了一遍了。”云令政笑意明灭。 云姒挑眉:“巫族被南汉的人灭了之后,那些典籍书籍,也被南汉带走了许多。二哥,你还要执着解开南绛身上的噬心蛊跟忘忧蛊吗?” “如果我跟你说……”云令政的笑意彻底熄灭。 低头,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同云姒道:“我非得到她不可呢?不惜一切代价。” 云姒的目光骤然一闪。 她似乎是明白了今晚的不宁从何处来。 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说什么,云令政忽然别开眼去:“云姒,如果这忘忧蛊跟噬心蛊当真能解,那就是天给我的机会。若是不能,那也是天不给我机会,你便不要插手,可好?” “如果你是我,我会怎么应你这话?”云姒没有直接回答。 云令政也没想到,云姒会这么说。 “当真是越来越会迂回,也越来越会跟人周旋了。” 云姒垂下眼:“二哥你谬赞了,南绛现在没有别的亲人了,她把我当亲人,我要是还卖她,我还是人吗。 二哥你不一样,你只要松开手,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等你,你还有家人有我们,兄弟姐妹,南绛可是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了,唯一的嫂嫂还在西疆可汗那里,两个女人,在这乱世如何苟活。我且不管外人说我如何没良心白眼狼,南绛我都不能任由你如之前那般……” “你怎么就知道我还会如之前那般?”云令政目光锐利地看向了云姒。 第1849章 内伤,勾着她心疼一下 云姒眼底带着笑意,同样看着云令政:“二哥,受伤的不是我,没了家人的不是我,你不如去问问南绛的意思。我只能护着她,让你别在伤她,何况她现在已经嫁给了萧天策,前几天传来奏报,萧天策在战场上不要命的拼,为的就是给南绛一个随心所欲的未来,让她想要依靠的时候随时可以依靠。” 炉子被云姒拨弄了一下,火星子一下子飘了一起,她沉静的眼底带着几分冷然的笑意,犹如一口幽幽古井,静静注视着火妙:“二哥你又给了南绛些什么呢,这世上不是所有知错愿意回头的男人,都有女人愿意原谅的,起码,南绛不是这种糊涂人。二哥,你观人入微,比我更加了解南绛,还用我多说吗?” 云令政如何不知道,但凡是南绛再记起来从前,也绝不可能跟他有任何牵扯。 如果她的父母没有被他害死,兄长没有被他害死,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是现在,当真不能了。 所以云令政才会让云姒松手让她。 这说来多可笑,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的时候,不惜毁了自己也毁了别人,也要重新得到。 云令政未曾在开口,他即便是坐在这里,南绛也不在看他一眼。 他搜罗的那些关于巫族蛊虫的书是怎么说的……如今字字在眼前,事事都证明,南绛心中即便是没有萧天策,也再无他云令政。 “没关系,是好事。”云令政低声呢喃。 如果她记得,他们才是真的不可能了。 “萧天策不介意南绛有了孩子吗?”他忽而嗤笑。 云姒笑着看向了云令政,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来:“这是萧天策送来的书信,一封给南绛,这封是给我的。他同我说,他不在意,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南绛应该有个光明的未来。” 云令政深吸一口气,扯过那封信看了个明白。 最后,嗤笑着将信封扔在了火焰里。 一旁的云墨裴什么都没说,只站起身,准备走。 即便是自家兄弟,也得非清楚是非,二哥做的那些事情,他属实不能不支持。 只是才站起身,就看见了萧慈来了。 这会儿刚好云令政走,云墨裴挨着云姒过去,捂着心口咳嗽。 云姒还以为他被风呛着了:“四哥怎么了?” 云墨裴早年的病早就好了,只有秋季会偶尔发作一下,只是除了晚晚,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都还以为他是小时候弱不禁风的样子。 萧慈越来越近了,云墨裴开口:“被韩清流一掌给我震出来内伤,过来的时候找大夫给我看了一下,吃了药好了些许,现在又不舒服了。” 萧慈闻言快步过来,没有开口出声。 云姒给云墨裴把了脉,不由蹙眉:“是很重的内伤!你找的什么大夫?四哥你身体原本就不好,还这么撑着,要不是反复了,明天你就凉了。” “这样严重?”萧慈也惊了。 云姒点点头,让人拿来了伤药:“四哥,先吃下去。” 晚晚在一旁,无人注意时,他撇撇嘴,小声道:“有病,乱吃药……” 公子内力深厚,接着韩清流那一下自己给自己震成了重内伤,就算是不治,以公子的本事,明天就好了! 公子到底在装啥呢? 晚晚抢了东陵初阙的烤肉一口咬下去:“真让人不理解。” “大块头,这是我的肉!”东陵初阙恼怒地看着晚晚。 晚晚作势要吐出来还她。 珈蓝摸上了腰间的匕首,林晚晚怂了,嘿嘿一笑,帮着烤。 还没有拿到肉,就听见那边乱了一下。 看过去—— 云墨裴接萧慈的水,不小心撞了她的手,萧慈手里的水全泼他领子里了。 “还好不是滚烫的。”云墨裴瞧着深绿色的衣袍湿了,起身就要去还。 这会儿云姒去给云墨裴找好药去了。 萧慈急忙开口:“我叫晚晚扶你去。” 云墨裴恨她是个木头。 “不用了。”他声音低低,有些可怜的味道:“晚晚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我们孤寂久了,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伴儿玩儿,过了几天,明天不知道什么样,我自己可以过去。” 他等着萧慈自己主动开口说扶着他过去。 萧慈没想到他还有这种心肠:“好,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云墨裴:“……” “好。”起身,云墨裴摇摇欲坠,一把握住萧慈的手腕。 第1850章 勾引,男人的勾引手段 肌肤相贴,云墨裴指尖冰凉,萧慈感觉到,将要问他,却见他快速松手。 看萧慈眼中不解,云墨裴自然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只是开口答的却是:“这里人这么多,我平时瞎说瞎闹还可以,你现在有家室,有夫之妇,我若是同你在人前太过亲近,怕是对你不好。我自己去了,你不用去。” 萧慈不是想要问这个。 但是他后一句都这么说了。 萧慈:“你现在倒是拘泥这些小节了?我扶你去,这里没有嚼舌根的人,再说了,你也是为我说话,才被韩清流打了的。” 上钩了,云墨裴眼底滑过一丝狐狸一样的狡黠:“咳咳咳……多谢你。” 萧慈心中觉得奇怪,这人有两副面孔。 云墨裴先前身体不好,在家里,住的院子都比较偏,也没有什么仆人打扰,清净得很。 过去,就看见一片竹林,真是雅致得很,萧慈还没见过这么讲究的地方。 就像是云墨裴他自己,就连头发丝儿都是精致讲究的。 进了房间,这里更是整洁干净,没有她想象之中的花花绿绿莺莺燕燕。 云墨裴坐在床榻上,睨了一眼正在看他墙上字画的萧慈。 他勾唇缓缓一笑,解开衣袍,露出胸口的肌肤。 还不敢露太多,怕萧慈看见自己身体健壮,只敢露了一片… 萧慈也是识文断字的厉害人,瞧着那墙上的字画,当真称赞:“怪不得人家说你一字千金,你写得当真好,你学……” 她带着笑意转头,看见床榻前的那一幕,忽然就像是被定了身。 油黄的烛火下,云墨裴露出一半肩,胸口的衣服敞开了许多,偏向了一旁,露出了他心脏那处的胸膛。 他拿着白色的帕子,轻轻擦拭过胸口,渐渐地,樱花色显现。 萧慈不是没有看过男人光膀子,但是云墨裴…… “咳咳咳……”云墨裴看她居然转过脸去,不由咳嗽起来。 萧慈一脚踩进圈套,转头过去:“怎么了?” 云墨裴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叹息着,低低道:“我好像被打伤了。” 萧慈想起他吐血,这会儿快步走过去,俯身去看。 云墨裴仰头,依稀之间,能闻到萧慈身上阳光的味道,掺和了皂荚的香气,不同于那些涂脂抹粉的女子,恍惚间,他小心的,又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像是吸入了满腔的阳光。 他做得太过小心隐秘,萧慈没有发现,只低头看见他胸口白皙的肌肤隐约有红印。 雪白之上樱花色,跟她见过的任何男人都不同。 她一下子别开眼,不知怎么心慌起来。 这些反应,被云墨裴尽收眼底,他眼里快速滑过一丝笑意,却又无力地咳嗽起来:“是被韩清流打的吗?” 他拿了药油,帕子沾了些,想要往胸上涂。 手故意没有拿稳,帕子抖落在了地上。 萧慈忙去捡,要递给他时,云墨裴咳嗽着说了一声:“多谢你。” 他也没有接,而是将衣服往下拉了些,露出更多的皮肤。 萧慈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让她给他上药吗? 第1851章 勾引:萧慈,我的心跳的快吗? “是很为难吗?我自己来,只是现在有些提不起力气,耽误一会儿再弄吧,你先走,不用管我了。”云墨裴呼吸也开始不对了。 萧慈一个习武的,听得出他不对劲。 想着他之前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她还差一点把他弄死,心有愧疚,且今天他还帮自己说话,还说不用他还那些…… 萧慈捏着手帕,冰凉的药油覆盖在了云墨裴的心口。 帕子很薄,她指腹剐蹭过他胸口那樱粉的…… 云墨裴低低的闷哼了一声,第一次真切的红了脸。 萧慈也手慌乱,抬头看向了云墨裴:“怎么了?” 云墨裴没有过女人是真的,但这纯情之中带着几分心机,真假掺和,装出来的东西,最恰到好处,最能拿捏人,尤其萧慈这种没有过情爱经验,见的也都是那些军营里面浑身汗臭兵鲁子的。 云墨裴压制着最真实的呼吸,仰头看向了萧慈,问她:“萧慈,我的心跳得快吗?” 萧慈的脸瞬间红透:“我不知道。” “你刚才没有触摸到吗?”云墨裴声音放低,本就磁性好听的声音,这会儿像是带了钩子。 萧慈摇头:“我没有……” “那你摸到了我哪里?”云墨裴呼吸带有些重,见她不说话,从她手里拿过沾了药的帕子,拉开另一侧的衣服。 萧慈将好看过来,就看见他另一侧的胸口。 她心忽然跳的快了起来,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走。 云墨裴眼眸一沉。 来都来了,又怎么会是你想走就能走得掉的。 他故意压抑着咳嗽几声,道:“我不似我大哥跟二哥,在这个家,我从来都是透明的。” 适度的撩拨之后,他开始装委屈。 萧慈上了套,转头:“怎会,你的画画得那样好,字写得那样好。” 她转过身,看见云墨裴已经把衣服拉了起来,还觉得自己方才小人之心了。 他都这样了,还能动什么歪心思。 云墨裴垂眸摇头:“我武不如大哥,文不如二哥,他们是云家顶天了的存在。云家子孙辈里,他们风头无两,我什么都不是,过了这半生,我什么都没有。” 晚晚这会儿刚好过来,一下子听见,忍不住奇怪。 什么没有?没有什么?没有穷? 听风楼,各大酒楼,公子要什么没有啊?不论朝廷功绩,就论心机谋略,那是跟首辅大人不同的存在,也不比首辅大人差些。 公子到底在说什么? 晚晚没有进去。 云墨裴:“现在父母也没了,兄长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孤身一人。等这段日子过后,我且不知又要何去何从。” 他说得伤感。 衣裳有些凌乱,风吹进来,居然让他多了几分萧瑟之气。 萧慈快步上前:“怎么会,你之前在大将军麾下做军师,我听说你很厉害。大将军不在,你指挥下面的人,五百人就偷袭了对方一万人,还胜了。” 云墨裴忘了自己还有这事儿,他笑了笑:“都是大哥给我脸面,我并没有那样厉害。对了,你很快就能跟韩清流和离了,在等两个月,最多让你等两个月时间。” “怎么说?”萧慈没想到惊喜来得突然。 云墨裴道:“此事太过阴损,你还是不要听了,你只管知道,你的希望快来了,再熬两个月时间。若是你之后知道了这法子,你也不用管,我做的事情,报应到我头上就算了,跟你无关。” 萧慈没想到是他策划的。 说是阴损,她却想不到他做了什么。 只是…… “你如何做这些?” 云墨裴定定看着萧慈:“要我说清楚吗?” 他忽然逼近,拉起萧慈的手时,肩膀的衣服“意外”下滑。 他拉着她的手,就重重按在胸口。 她感受到了他胸前的变化,也感觉到了他的心跳,越跳越快。 萧慈一时心慌,下意识想要抽离。 云墨裴收放自如,没等她反应就松开了她:“我的心,是不是因为你跳得很快?” 萧慈的心,彻底乱了。 她堪堪退后几步,不明白之前还那样的云墨裴,现在怎么就变得成了这样…… 云墨裴缓缓靠近一步,并未逼迫她,只道:“萧慈,门就在你身后,如果你不想要听我接下来的话,你就现在转身就走。” 萧慈当真转身。 云墨裴伸手去拉:“别走,听我说完,我本就身体不好,若是现在不说,我怕今后没有机会再说。萧慈,你此生可能没有遗憾,但是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今天我被韩清流一掌就打的吐血,你是见到的。” 第1852章 狠狠拿捏! “我便是怕若是跟哪家的小姑娘成婚了之后,害得人家守寡,到时候岂不是我的罪过。这二十三四年,未曾碰过哪家的姑娘,未曾有过什么想法,你不是说我为什么守得住,还因此怀疑我不干不净,是骗你的。原因就在此处,当时我也怕,若是要了你,不能跟你长相厮守,否则我岂能留你完璧之身,到现在。” 前面那些说的萧慈都信了,说着说着又开始提他们那件事! 萧慈整个人站定,拧眉上下打量他:“当真?” 当然是假的。 但是云墨裴他也知道,萧慈只是无心后宅阴私,她也不是傻子,要是自己真的活不长了,云姒身为云家人,一个最好的大夫,还不着急死。 他垂眸,抬眼之间,眼角染红,在不太明亮的烛火下,衣衫不整,斜吊半边,领口露出胸膛,那一点漂亮的颜色若隐若现。 男人的美色这个时候,还要什么时候用? 心念一动之间,云墨裴更加靠近萧慈。 他身上可没有那些军营里面男子的汗臭味,身上清冽竹香,幽幽若若。 萧慈心跳慢了一拍,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靠近。 还不待她反应,云墨裴就凑近在她耳边,薄唇低低开口:“假的,好骗你心疼我。” 萧慈的面色瞬间一僵,抬手就要推开他。 他们离得太近了。 可是手在按在他的心口,云墨裴顺势就压住她的手背,让她手心紧贴在他胸肌上。 萧慈感觉到手下的触感,不同于自己的柔软,而是硬邦邦的,而且他的那也一点还在手中…… 她当即红了脸,狠狠抽回手。 云墨裴也没有用力,只是她指甲刮到他,他闷哼了一声:“嗯……” 萧慈被他这一声喘弄得心慌了起来:“你……你怎么了……” 云墨裴缓缓抬眼,当着萧慈的面,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刚才萧慈剐蹭过的那一点,压着喘息开口:“九小姐,你方才指甲剐到我这一处了。” 萧慈目光不可控制地顺着他所说看下去。 他胸口起伏,喘得压抑,似乎像是痛苦,又像是别的,她不懂,也说不清。 这一刻,萧慈想要走,可是被眼前的男色迷得上头也昏头,不知道该怎么迈出腿。 她的每一个反应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正中了云墨裴下怀。 云墨裴也不碰她,两人甚至不是肉贴肉挨着,只是衣服摩擦在一起,却已经让他心猿意马。 察觉心绪浮动,云墨裴强制压下那股念头,开口:“你不是想要我证明,我是不是干净的吗?” 萧慈瞳孔一震:“你想做什么?你就非……” “萧慈……”云墨裴伸手,强制握住萧慈的手,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握紧,却没有拉着她的手为他做什么:“如果我真的想要做点什么,那天你透支的晕过去,我大可以拉着你的手为我自己疏解,可我没有,我洗了一遍又一遍冷水。” 萧慈看着云墨裴眼底的认真,没有如前般狠狠要抽回手,而是轻微挣扎了一下:“什么意思?” 第1853章 我知道你有家室,我又不要名分 云墨裴低头,拉着她的手到眼前,这双手上,都是伤痕,是保家卫国的伤痕。 她每一道伤痕背后,都是一座城,千千万万生灵活下来的命。 鬼使神差的,云墨裴拉着她的手到唇边,俯首亲吻了她的指尖,如膜拜,虔诚的似她最忠臣的信徒。 萧慈的心一下子颤抖。 下意识要抽回手。 云墨裴好似早就料定,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开口:“当时我就想,这么一双手,握枪杀敌的手,如何能为哪个男人做那种事情。不但我不配,哪个男人也不配。如此,岂不亵渎与你。” “你……”萧慈的跳得越发的厉害,甚至是她已经再不能控制的地步。 云墨裴的那一双眼视能吞噬她,她觉得越发不对劲,被他看得越发无法冷静。 “你又在花言巧语!” 云墨裴松开手:“你难道自己不能分辨?如果是花言巧语,我如何会在那天放过你,说好的让你帮我,还我,我又如何松口说算了?” “你其实心里也是有感觉的,我舍不得拿你这双手做那种泄欲的事情。” 云墨裴低声低低哑哑,一步步靠近,在她耳边,薄唇似有若无地接触她的耳垂:“我干不干净你今晚已经看见了。” 萧慈转头看进他的眼里,并不明白。 云墨裴莞尔,垂眸看着萧慈的唇,喉结滚动,似乎想要吻上去,却在克制:“男人越粉越干净。” 萧慈的意识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敲了一下。 她张了张口,却发现一个字都没有,她甚至不知该说什么。 云墨裴靠得越来越近,到最后,萧慈的背贴在门上,云墨裴几乎压上去:“我别处也一样,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他说别处。 萧慈不可遏制地看了一眼他敞开的胸口,露出的胸膛,别处…… 她目光向下看了一眼。 云墨裴眼底一看:“别往我下面盯,我受不住。还是,想看的意思?” 萧慈瞳孔震动,摇头。 云墨裴盯着她的唇,缓缓开口:“韩清流有我干净吗?身体可有我的一半儿好看?你在军营也看见过许多光膀子的男人了吧?他们可有我好看,让你有胃口,嗯?” 萧慈的手指颤动,呼吸也越发急促。 云墨裴知道她上头的厉害。 继续看着她的唇,却不吻上去:“萧慈,我知道你有家室,可我又不破坏你的家庭。倘若你不和离,我也不要名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一个干干净净的男人,什么都给你了,连名分都不向你要,你还想要怎么对我?” 时机到了,他声音越来越低,越发的暗哑,慢慢的,朝着早早就想要吻的那一处,轻轻吻了上去。 萧慈的瞳孔骤然放大,还没有等她动作,手就被云墨裴拉起,他带着她的手在他胸口,他引着萧慈游戏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男色,这样会勾人的男人,萧慈即便是没有拒绝,也只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人之常情了。 浅尝根本满足不了云墨裴,他发现只要碰了萧慈了,他恨不得将她吃下去。 可是也不敢冒进,好不容易勾到了手。 只能哄着,爱着,轻轻含着,勾弄着,一点点地吮吸舔弄,温柔得他都要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人。 他也想要摸摸她,可不敢碰她的身,怕她反感。 只能拉着她的手,引着萧慈抚摸自己每一寸肌理。 韩清流那个废物,吃得脑满肠肥,除了那一张脸一般的难看,身上哪都垮了,说是黄脸男也不为过,就那种货色,怎么能跟他比。 “萧慈,你家里那个,怎么能跟我比,他拿什么跟我比……”云墨裴吻着她,模模糊糊地开口。 萧慈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初吻,被云墨裴这样的温柔刻意拿捏着,已经彻底沦陷 。 他吻得没够,越吻越渴望想要跟她做点更进一步的事情。 就在一切情浓到一触即发之际,外面忽然响起声音。 是烟火,一下子冲上了天,“啪”地炸开。 萧慈涣散的意识,也瞬间被拉了回来。 她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云墨裴。 云墨裴早早准备好了,往后几步,直接倒在地上。 他狠了心,手抵在地上,一用力,“咔嚓”一声。 脱臼了。 身侧滚烫的热水,也在预料之外,直接淋到了他脱臼的手背上。 白雾腾腾,云墨裴本能的没有叫出声,而是恼火的看着那喷水,是那个蠢货在这里放的热水,他居然没有看见,还是这样滚烫的玩意儿! 早知道都不用弄脱臼手了…… 萧慈这时候匆匆过来,到他眼前,他才反应过来,眼底戾气消失,闷哼出声,还把手藏在衣服下:“我没事,你没事吧……” 萧慈顿觉愧疚:“我……我没事,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是有错,我明知你有家室,还非要勾你同我亲吻。”他说得赤裸,目光就落在她的唇上。 萧慈哪里受得了。 别开眼去时,就听见云墨裴说:“你有些肿了,是我亲得重了,下次我轻一点?” 第1854章 墨慈亲密,被韩清流看见 他还想有下次? 萧慈气息不稳,抬手蹭过自己的唇。 她总算是知道那些男人为什么逃不了女人的温柔乡了。 这一脚踩进去,谁想爬起来。 人都是喜欢舒坦的动物,喜欢快乐,多少人会拒绝,更遑论萧慈现在要钱有钱,有地位有地位,唯一不足的,就是家中有个废物做丈夫,吃软饭都吃得理直气壮的废物男。 外面烟火满天,是宅内又燃放起了年节还没有放完的烟火。 萧慈开门就想要走。 云墨裴适宜的闷哼了一声。 她转过头去,恰好看见云墨裴捂着手腕。 原本他生得白,这么一烫,手腕红肿,瞧着吓人。 “我……我去找云姒给你要点药去。”萧慈连看都没有再看他。 她不敢看。 刚才云墨裴拉着她的手抚弄他自己的胸口,现在他衣裳凌乱。 云墨裴跟随在后,没有出声。 韩家出了大事,此时云姒他们正在花园里面烤肉,韩清流耐着早上的痛苦上门,想要让萧慈回去。 空青不由冷笑:“萧将军回去能做什么?那又不是她的亲儿子。” 云姒等着空青说完才抬手制止:“人家已经成婚了,我总不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萧慈今天没事,韩将军自然是知道的。” 韩清流垂着头,勉力地维持着尊严跟体面:“女君大人说的是,不管怎么说,那孩子都是过继到了萧慈名下的,是她的嫡子,这是不争的事实。女君大人,这毕竟不是朝堂,这是微臣的家事,您就不用过问了吧?” 他心里是有恨的。 怪云姒好端端的不把景昀的身份拿出来,害得他儿子打错了人,现在嫡子也没了,他的下面更是…… 尤其是自己的这件事情,他还不敢让人知道。 一个太监将军,唯一的儿子也没了,以后怎么办…… 这一切,都怪云姒,怪萧慈! 云姒淡淡一笑,抬手:“带着韩将军去找萧慈,只是萧慈现在不知在不在府中。” 韩清流压抑着行礼:“多谢女君大人成全。” “就让他在府中这样乱走吗?”空青不解地看向了云姒。 云姒朝着十一授意,拄着下巴,拨弄着那块肉:“他现在损失惨痛,逼急了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我他自然不敢得罪,重要的是萧慈。且我说人不在,他恐怕会有话说,在不在的让他自己找去,嬴棣做了那事,现在明面上看是我们没理,如今我才登位,不好落人话柄。” 空青这才点头,两人一起,齐齐朝着韩清流的方向看过去。 烟火将韩清流的一张脸照得更加的阴鸷。 他跟在小厮后面,转身就甩掉了小厮,却不知,十一一直在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贱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不回家,只想着在外面。今日我找到你,定然要对你施行家法,以正为纲!” 韩清流面色阴沉,一眼就看见了前面的一道身影。 是萧慈。 韩清流立即就要过去。 谁承想,才抬起脚,就看见萧慈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没走稳,身子一晃,萧慈听见,立即转身去扶他。 第1855章 云墨裴:你夫人亲的我很用力呢韩将军 云墨裴也不客气,直接拥住萧慈的腰,连带着把她压在了地上。 手腕传来刺痛,他也是没有装了,直接喊痛。 萧慈起身去看:“都错位了,我能帮你复位,你信我吗?” 云墨裴伸出手:“来吧。” 他写的一手好字,名响天下,更是一手好画,乃当世名家之首,千金难求。 萧慈也治疗过些骨伤,握着云墨裴手腕时,第一次拿不定了主意,他这手要是废了…… “我信你。”云墨裴是真信她。 萧慈点头,握紧云墨裴的手腕:“等会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云姒。” 云墨裴才要开口,就听见手腕“咔嚓”一声,复位了。 萧慈的速度快得让他吃惊。 “好了,你等着我。” 云墨裴眼瞧着萧慈起身就走,半点不解风情。 他也没有再追上去,只叹息了一声,揉了揉脑袋,才喊了一声:“好了,出来吧。” 韩清流把这一切看得真切。 他的怒火几乎快要烧掉理智。 萧慈不回家,是红杏出墙了! 这个下贱的女人,不守妇道的贱货! 本是要追着萧慈去的,可是听云墨裴这么说,韩清流想也不想他离得有多远云墨裴怎么可能在黑夜里看得见他。 这就直接出去了。 晚晚也在这个时候出来。 云墨裴将要开口说晚,余光就看见韩清流满脸怒气朝着自己走来,那架势,是要打自己的意思。 云墨裴大抵意识到自己刚才跟萧慈做的那些事情都被瞧见了。 也不慌张,更是装作不知道一样,直接开口:“韩将军怎么到这里来了?” 韩清流握紧拳头,目眦欲裂:“刚才我都看见了,你还装?” 一句话,差一点让晚晚吓跪了! 糟糕了,被正主拿到了! 在暗处的十一,更是气儿都不敢喘了。 刚才那一幕,他也是看见的! 但是最害怕的还是晚晚,他知道自家公子刚才在房间里面跟萧将军卿卿我我,公子有意撩拨勾引! 晚晚紧张的手心湿了,快速看向了自家公子。 “哦,你说刚才啊,我不小心摔倒了,刚好萧将军把我扶起来,手腕也脱臼了,你看。”云墨裴露出被水泼红了的手腕。 真真切切。 韩清流才不信:“大晚上的,你们孤男寡女……” “在云家难免会碰见,我们要是真的有什么,关起门来多方便,何故还要在这些地方呢?”云墨裴笑得一脸光明磊落的样子,贴心解释: “若是我们真的有什么,刚才就缠抱在一起了。韩将军,你别这么敏感,捉奸在床,你只是看见我摔倒,萧将军扶我一下就这么往自己妻子身上泼脏水,太不应该了!” 韩清流拧眉,上前一步:“当真?” 云墨裴抬手抚摸过自己的唇:“你都已经这样了,我骗你有意思吗?” 话里话外是看不起。 韩清流心中恼怒,但是也知道云墨裴说的是真的。 他现在没了那个的事情还不被人知晓,但是吃了败仗,被妻子压一头,还没了兵权,云墨裴的身份地位,实在是没必要说这些哄骗自己。 他现在跟萧慈闹起来,难堪不算,还捞不到好处,萧慈的性子,万一惹毛了,到时候更不好。 韩清流脑子清醒了起来。 抬眼看见云墨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的唇角还有磕破的痕迹,为自己方才的冒昧,韩清流随口一问:“四公子这是怎么了?” 云墨裴抬手抚过唇畔,低头笑了起来:“这啊……” 此时,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晚晚。 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明白都是一场误会的十一。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见—— “方才跟你夫人吻得太过忘我投入,她又着急,又欢喜,把我给咬破了,我下次让她轻一点。你夫人亲得我很用力呢,韩将军。” 这一瞬间,风都停了。 天地安静,晚晚跟暗处的十一,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这人生,大起大落! 韩清流甚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张了张口,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你……你说什么?” 云墨裴走近韩清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开口:“你夫人还没有碰过你吧,连手你都不曾拉过她一下?说来,真的谢谢你,让我们能彼此都干干净净交付彼此,白纸就应该找白纸,你这样的烂纸,嗯……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嗯……前辈?” 第1856章 别吵了,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暗处,十一抖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云墨裴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干出这种事情! 这是要做什么! 做惊恐的还是晚晚,他虽然跟随自家公子那么多年了,但是有些时候公子做的事情,他依旧完全根本都猜不到缘由。 这是要干嘛!! 他的冷汗已经顺着眼珠子往嘴角流了……救命啊! 对比晚晚内心的山呼海啸,韩清流整个人如同被定在了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风吹得他打了个激灵。 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让他震惊的有些呆滞的眼底,慢慢的变得惊讶,又变成怒火。 “你……你说什么!”韩清流大步朝着云墨裴走过去:“我真想不到,云家的四公子,居然是这种人,居然插足别人的家室,居然做出这种行为来,你是要做小的意思吗!” 他的拳头已经捏的咯咯作响。 晚晚快速上前挡住了韩清流。 云墨裴示意晚晚闪开,这才笑着开口:“你说什么呢,情情爱爱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才是插足。你才是小,你才是插足,要不是你插足我们,我跟萧将军的姻缘不知多么顺遂,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句对不起?都是因为你,害的我俩现在不能马上的很快,迅速的公布出来,你还好意思说我半句?你疯了吧小韩。” “你无耻!明明就是你的错,你居然还诡辩!萧慈也是无耻的贱人,不守妇道!”韩清流怒不可遏。 云墨裴眼底一暗,却笑得更加肆意:“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萧慈只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容易犯的错,你自己未婚先有子却隐瞒不说骗婚的时候,你自己不觉得自己是个无耻贱人,哦,你能犯贱,被人不能是吧?” “你……你……”韩清流自知嘴上功夫根本就说不过云墨裴,他抬手就狠狠推开晚晚。 晚晚想要再次阻拦,云墨裴示意他没必要。 “萧将军丈夫,你有这个生气的功夫,不如反思一下你自己,是不是你长的丑了,没本事了,低贱了,才让萧慈变心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萧慈喜欢的也是个男人,又不是喜欢上了女人,你就别生气了。”云墨裴走到了石桌跟前坐下。 晚晚真的怕韩清流发疯在这里杀人。 要是韩清流出去说一嘴,那萧慈可就成了罪人了。 公子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别吵吵了,好好的家都要让你吵散了。萧慈喜欢上我多正常,你看我身份,看我家境,再看我长相。你再看看你自己,你韩家只不过是市井门户,你老娘粗鄙,你还未婚先有子,打个仗你都能打败仗,再说你这容貌身段,啧啧啧,长相一般,浑身肥肉,萧慈那样有本事的女人,凭什么选择你,不倒胃口吗?” “我要是你,我自己求萧慈给我和离书,我都不好意思耽误人家。你是怎么好意思赖在人家身上吸血的,你要脸吗?男人之中的败类,长了个东西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再怎么自以为是,你也越不过自家夫人的本事啊。” “而且,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你要是愿意,今后在外面我还是我你还是你,见了面,你是小,我是正夫。大魏那边是这么论的,意思就是,你是个男妾。” 云墨裴这一句句,针尖刀锋似的扎在韩清流的身上。 第1857章 绿茶男,一切男性的克星! 他浑身颤抖,再也忍耐不住,就对着云墨裴出手。 云墨裴面色一凌,起身,抬手起势,便是一招铁山靠。 肩膀用力朝着韩清流施力一去,韩清流直接被靠的飞了出去。 在暗处的十一还有些担心,想要现身。 这会儿,是直接被震惊到了。 四公子不是个病秧子吗? 八极拳里杀招他都用的这么娴熟,这是病秧子的样子! 韩清流好歹是个带过兵的将军呢! 一旁的晚晚木讷的看着韩清流倒下来,正想着要不要扶一下。 毕竟这种小场面他早就看惯了。 可是脚步才动一下,他就看见韩清流艰难的站起来了。 嘴角都是血,叫撞出来内伤了。 晚晚惊恐:公子有必要下死手吗?用杀招就算了,还这么狠,万一一不小心把人弄死在云家,到时候怎么好! 到时候萧慈更不能和离了! “原来你会武功,还是个高手,那天是你故意用内力震伤自己的,你在玩儿我!”韩清流冲了过去。 “就算是在玩儿你呢,而且,我早就玩过你了!”云墨裴抬手起势,示意他来。 韩清流没想到云墨裴藏的这么深:“狗杂种!萧慈那种烂货你也要,看来你跟他一样的烂,你们云家真是仗势欺人,云姒也是个烂货,嫁给霍临烨又跟了自己皇叔还生了两个儿子,跟你们一起的,都是一帮烂人,原来家族传承!” 云墨裴半点没生气,甚至都没有防卫,只站在那里笑:“那你跟自己老娘玩了一夜呢?” 猛然之间,韩清流要朝着云墨裴拍下去的手,堪堪停住。 他怎么知道的! 这个念头才起,韩清流就看见了云墨裴眼底的笑。 “是你!”韩清流瞬间明白了:“是你把我娘给……” 送到了他的床上! “唉,你别瞎说!”云墨裴抬手轻轻推开韩清流指着自己的手指头:“你有什么证据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真的跟自己老娘……嗯?” 韩清流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浑身都在颤抖。 下一刻,就听见了云墨裴开口:“知道我为什么今晚要把这事儿撕开给你听吗?因为我确定,你不敢说出去,因为我知道你跟你娘的丑事儿。” 韩清流浑身一凉,抬眼就看见云墨裴冷幽幽的盯着自己。 他故意这样,是要让他难受,是要让他害怕! 萧慈并非非他不可,而他现在,却非萧慈不行! 云墨裴完全挟制住了他! “我为什么不说,你又有什么证据造我跟我娘的谣言!”韩清流握紧拳头,不敢对云墨裴动手了。 云墨裴笑起来:“蠢货,你有本事就去说,看看我跟萧慈的事情闹大了之后,对你有什么好处。这西洲是我云家的,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只手遮天。至于你跟你娘的事情,你猜我有没有证据呢?” 他没有给实质性的证据,而是在他心里放了个影子。 这比杀了他要了他的命还让他日夜难安。 所谓攻心,不外如是。 韩清流颤抖起来。 他现在处处都落了下风,什么都没有了…… 猛然之间,韩清流脑子一热,抬起手就朝着云墨裴攻过去。 “公子!”晚晚离得太远了,叫了一声就跑着过去。 云墨裴瞬间起势,抬手就朝着韩清流脑门拍下去。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他余光瞥见了月洞门处的阴影。 萧慈回来了! 云墨裴收手快出残影,身子一侧避开要害,生生挨下韩清流一掌在心口。 “噗……”他倒地之时,一口血呕出来。 韩清流也没有聊想到,云墨裴居然会突然收手。 可是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云墨裴!” 萧慈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握着药瓶快速飞奔而来。 韩清流刚要开口,身子就被萧慈一掌打飞出去。 “云墨裴?”萧慈慌张的去搀扶云墨裴。 见他满口是血,落下他的衣服,还能看见明显的掌印。 萧慈眼神瞬间凌厉,猛然朝着韩清流看过去。 韩清流几乎气的吐血:“他是装的!他根本就不是病秧子,他功夫内力皆属一流!” “那你解释解释,功夫内力一流的人,怎么会被你打的吐血!”萧慈扶住云墨裴。 云墨裴顺势靠在她的肩膀,朝着韩清流露出一个带血的笑,转瞬即逝,又气喘着开口:“是我的不是,别为我吵,算了,我自认倒霉,只是不知他如何这般看不得我。” 第1858章 下头男有苦说不出,绿茶男开心占便宜 “你……!”韩清流指着云墨裴,气得直接吐了一口血。 云墨裴的面色一凌,余光看见了萧慈蹙眉。 他意识到不妙。 当即给晚晚扔过去一个眼色! 晚晚哪里知道怎么应对,他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儿! 这会儿跟景昀一样哒哒哒地跑到韩清流跟前:“你是不是牙龈出血了?” 韩清流的瞳孔一缩,猛然抬头看着晚晚:“你们欺人太甚!” 一个能用八极拳,甚至将八极拳使得出神入化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病秧子。 刚才的那一招“铁山靠”,甚至已经让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晚晚天真无辜可怜无奈迷茫:“没有啊……你……你不是自己用内力自己把自己震伤了吧?难道……难道你要说是我家公子打的你?” 公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往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 晚晚真诚地看向了云墨裴。 云墨裴闭了闭眼,仍有萧慈把自己扶起来,整个人人的大半重量还压在萧慈身上,不让萧慈走去管韩清流那玩意儿。 韩清流气的太阳穴猛跳:“萧慈,当真是他打伤的我。” 云墨裴闭了闭眼,迎上萧慈的目光:“罢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云家现在花团锦簇,而且嬴棣还胆大的杀了他的儿子,现在要是在弄出点什么事儿来,还不好收台。而且他本就进了云家,我六妹还要以仁德治理西洲,他要是出去闹,为难的也是我家人,这个亏……我云墨裴吃了,不算什么!反正这些年,我什么亏什么苦没吃过。” 他移开眼,声音也越发的低沉。 萧慈从中听出些许悲凉,想到他今晚跟她说,明帝在位时,几个哥哥优秀,为了不让云家成为忌惮,为了不叫云家受烈火烹油,他舍弃仕途,甘愿远走四方,就这么浑浑噩噩一世。 他在牺牲自己,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在委屈自己,求家人两全。 萧慈没有这样愿意为她牺牲的家人,但凡有,今日就不会在云家了。 她什么都没说,却只是扶稳了云墨裴,转头问韩清流:“你说他打你,那我就当他打你了,我倒是要问问,他为什么打你?” 韩清流当即面色大变:“你这是要为他出头做主吗?” “我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住人家的,有事儿我多问一句怎么了,你在怕什么,还是怕我拆穿你的谎言,让我知道你污蔑云四公子,这么个文弱书生!还是说,你当真被一个病秧子打得吐血?那你可真有病啊!”言语之间,萧慈甚至不忘扶紧了云墨裴。 晚晚“有眼力见”地上来扶。 甚至被云墨裴悄悄用手推开。 十一就在远远的高高的角楼看着这一幕,他沉默了好久,明知对方什么都还不见,还是冲云墨裴竖起大拇指。 韩清流这会儿气得两眼微凸:“你跟他之间……” “我承认了。”云墨裴开口。 韩清流没想到云墨裴这么快又要承认:“既然你自己都知道瞒不住,就别装了!” 第1859章 心痛:你有什么资格玩我? 云墨裴从萧慈肩膀起身,他这么高,压在萧慈肩膀上,还真的有些脖子酸。 “是,我承认了,是韩清流说我妹妹跟先前跟楚王有一腿,说她是……是……我一时不忿,就说韩清流上不如老下不如小,长相丑陋行为无耻,带兵不成,养家无用,为夫无品,为父无责,为子……!”云墨裴的眼眸一眯,笑意在眼底一转,声音加重几分。 “为子无德!” 韩清流身子一颤。 这分明是在提醒他那件事情。 “我就是说了这些,他打了我。至于我们为什么吵起来,也是我先说他配不上你,他才恼羞成怒。”云墨裴看向了萧慈。 眼底的意图直白。 萧慈原本冷静,这会儿神经都像是被云墨裴的目光烫了一下。 晚晚忽然举手:“我作证,我家公子说的是真的,要不是我来得快,我家公子都要被打死了。你说是我家公子打的你,你还不如说是我打的你,你真是满嘴谎言!你说我家公子那句话说错了,你敢说吗?”这个业务晚晚还是熟悉的。 更是威胁! 韩清流吃瘪了,彻底吃瘪了。 “萧慈,你信他还是信我?”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萧慈身上。 萧慈嗤笑:“你说的谎还少吗?一个男人,满嘴谎言,哄骗我嫁给你,口口声声说这辈子只有我一个人,结果呢,成婚那天你跟你表妹在房里圆房,你们的孩子都多大!证明我是萧家九小姐身份的令牌,是你找到的吗?” 韩清流没想到萧慈会这么说。 弱点一下子被拿住,他忽然就恼羞成怒:“这些事情根本就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韩将军顾左右而言他是什么意思?”云墨裴站在萧慈身后:“当真是无耻!我说的哪里有错?身为男人,你连养家的本事都没有,用的自己夫人的嫁妆,给你养私生子跟外室。身为将军,离了萧慈你连一场仗都打不赢,身为人父你把你儿子教成个畜生,你还跟你娘……” “够了!”韩清流浑身绷紧,他指着云墨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他不知道云墨裴手里是不是有什么十足的把握证明那件事情,他有跟云令政一样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云令政为人公正,冷狠理智。 而云墨裴,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是毒,没有他不敢不能的! 韩清流不想要在这里耗着了:“孩子是你嫡子,现在已经没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韩家人,现在你得过去一趟。” 云墨裴马上咳嗽起来,站也站不稳。 萧慈去扶他:“你怎么样?” “没事,不用管我,你跟他去吧。都是我的不对,你们不要因为我吵,千万不要。韩清流这种人,无耻至极,你为人光明磊落,坦荡一生至今,不要跟他硬来。”云墨裴说着,松开捂着嘴角的帕子。 晚晚:“啊!!公子你又吐血了,公子你还能活吗!!” “啊?”萧慈转过脸,看见云墨裴帕子上的血,转头去只顾着云墨裴了。 韩清流看着萧慈这么明目张胆扶着云墨裴离开,本还想要些丧事的银两,弄得体面一下,现在看来,萧慈是跟他撕破脸了…… 暗处,十一原本准备回去快点去禀告云姒的,但是看韩清流现在这个样子,他直接现身:“我送将军出门!” 韩清流看着突然出现的十一,就知道自己刚才的狼狈是被看完了。 他刚要发怒,就看见十一突然盯着他的裆:“将军,你……来葵水了?” 韩清流一愣,低头就看见自己胯下的血哩哩啦啦…… 是被云墨裴刚才那一下,把伤口都震开了! “快送我出去!”这下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此时云墨裴舒舒服服的坐在了软榻上,萧慈去外面把云姒直接叫来。 走出去很远,终于遇见了回来的十一,云墨裴这里清净都不让有小厮跟着,萧慈交代了十一,这才往回走,去看看云墨裴。 此时,房间。 云墨裴找了一颗药治疗内伤的药吃下去。 晚晚这会儿才问:“公子,你今天这是做什么啊?” “就你看见的那样。”云墨裴找了一颗枣吃下去,懒懒散散的躺在软榻上。 晚晚端着吃的一边吃一边走近:“难不成你喜欢萧将军!” 声音很大,萧慈刚好在入院的位置,此时不知怎么停住了脚步。 云墨裴的耳根骤然一红,他就算是在怎么样,这会儿被晚晚这根直肠子一下子点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先前可是没少骂萧慈是个白眼狼,是个坏女人,谁喜欢她谁眼瞎。 这会儿开口就是:“怎么可能!玩玩而已!你家公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别瞎说了。” 门是虚掩着的,晚晚遗憾地端着吃的转身,一眼朝着外面看过去,刚好看见萧慈在远处。 萧慈是有功夫的,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晚晚的脸白了一下:“公子,你说这话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 云墨裴瞧着房梁,眼神不自然,嘴硬不承认,嘴贱要反驳:“开什么玩笑?就是日子太无聊了,找了点乐子,你给我闭嘴吧,别再说我喜欢他,不然我像是废韩清流那个草包一样,废了你!” 第1860章 误会,萧慈离开帝都 晚晚的心不知为什么的,沉了下去。 站在外面的萧慈面无表情,只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瓶,把药放在了地上,转身就离开,毫不犹豫。 晚晚一着急,喊了一声:“等等!” 他追着就要出去。 云墨裴猛然起身,瞧见晚晚这个样子,发现不对劲,一眼看过去,就看见门台阶那一处的药瓶。 萧慈来过,她来的那样快。 “公子不好了!”晚晚冲着进来:“刚才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萧将军都听见了,这可怎么办啊!” 云墨裴快步走出去,俯身将药瓶子捡起来,握紧那药,眼神暗了暗,心绪开始不宁:“听见了就听见了。” 晚晚一愣:“公子什么意思?公子说的是真的?” “去找云姒给我治治伤,她现在在哪里?” 闹了这么久,天都已经黑透了。 云姒在烤炉旁边,将好烤制好的肉放在了食盒里面,又调制了不少的调料,瞧见十一来,忙朝着十一招手:“十一,要你走一趟了,吩咐人把这个给嬴棣送过去。” 空青笑着接过食盒:“我去吧,我跟陆鹤一起去。” 陆鹤还没有吃够,这会儿空青叫他,那个麻溜的劲儿,十一看了都啧啧称奇。 等着两人一走,十一立即坐下要跟云姒说刚才看见的那些事儿。 只是还没有开口,就看见离着花园最远,需要走最多路用最长时间的四公子居然就这么快的来了。 十一还好奇呢,刚才不是遇见了萧慈,萧慈让自己来找云姒吗。 这会儿云墨裴过来,目光很有目的性的四周看了一眼。 对此些事件还不知的云姒察觉到了,不由问了一句:“四哥找什么呢?” 云墨裴挨着云姒坐下,随口问了一句:“没什么,找二哥,那个南绛怎么也不见了。” “南绛现在身体原本就不是很好,我让她回去休息了。二哥走了,说是不习惯这种场合,太过热闹。”云姒笑着答复,还给云墨裴递了一串烤鸡翅。 鸡翅烧烤之前刷了蜂蜜,烤制出来色泽油亮焦黄,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肉香。 云墨裴看了一眼,接过来吃。 晚晚看了一眼,他没那么沉得住气,只问:“萧慈将军呢?” 云姒挑眉,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同,朝着十一看了一眼。 十一憋坏了,但是现在正主在这里,又不好说,且看萧慈跟四公子之间像是闹了什么不愉快,就朝着云姒做了一个他们这帮人之间特定的手势。 云姒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转头看向了云墨裴。 云墨裴心情不大好,见云姒看过来,直问:“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云姒摇摇头:“没什么。” 难怪先前她就觉得这两人有古怪,之前四哥一直说萧慈是个白眼狼没有良心来着。 只是去了那么久才回来,萧慈方才也匆匆过来请辞,想来是…… 云姒在不愿看见南绛跟云令政那种再也无法收场的局面。 她将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云墨裴张口就道:“你说这做人怎么这么烦?” 第1861章 追妻,烈火焚烧云家覆灭 “四哥刚才还开开心心的,怎么现在就烦起来了?”云姒只做不知,将话往云令政身上引:“二哥现在才是最烦的人。” “二哥?”云墨裴拧眉看向了云姒,想到了南绛:“二哥这样的天纵奇才,想要什么不能有,想要什么又得不到。他盯上了南绛,对南绛势在必得。” “那也要看南绛愿意与否。”云姒不喜欢这话,将南绛说的好像是货物一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跟玩弄。 云墨裴意识到了自己说的不好,撇开那话问:“二哥怎么会一头栽在南绛的身上,她是长的漂亮,巫族圣女,巫医医术高明,蛊术也厉害。可是比起白添翎跟二哥的契合程度,南绛还是不够看的。” 云姒垂眸一笑:“当初二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拿定了不会陷进去。可是情不知所以起,二哥越陷越深,等到想要爬起来抽身的时候,已经爬不起来了。四哥,这世间之事,万事可控,唯独心不能。” 云墨裴翻弄肉片的筷子微微一凝,听出云姒在点他。 他目光沉沉的朝着云姒看过去。 云姒也不在藏着:“萧慈刚才来找我,说是请上战场。她是个光明磊落的女子,不愿意在后宅阴私里面搅和,也不愿意掺杂那些阴沟里面的淤泥算计。她托我帮她和离这一项,说是会守好西洲疆土,以作为臣子的交换。” 云墨裴猛然起身:“你答应她了?” 云姒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云墨裴也意识到不妥,又坐下来:“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刚登位,需要人辅佐,萧慈本事很大,女子之中万一挑一,不,这普天之下,哪怕是大魏,也找不出这样的女子来。你需要她先留在你身边,笼络住兵权。” “四哥忘记了,兵权就在我手上,三十万亲兵任我调遣,否则朝廷那帮文臣怎么可能听话?”云姒笑着摇头: “四哥,你知道二哥为什么会弄到这一步吗?因为他刚开始的自信过头了,觉得只不过情爱而已,他自然可以控制自如,心若可控,人就不是人了。他刚开始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爱而不自知,你不同,你嘴硬,你不想承认,更不确定自己是否对萧慈有意。后期的二哥,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对南绛有意,他伤了南绛,再无法回头。” 云姒点中了云墨裴的心,他猛然站起来。 太突然的反应,还把云姒也吓了一跳。 她仰头看着云墨裴笑。 可是云墨裴迟疑了,问云姒:“何为喜欢?” 他怕负不起这个责任,这是一个女子的一辈子,一生。 可是他明明招惹引诱萧慈。 云姒答不上这个问题:“情爱没有标准答案,有人的喜欢,是见不得心上人受苦,恨不得把她捧在心里,有人的喜欢,是要把心上人放手去历练,让她也能撑起一片天,还有的喜欢,是为了爱人不受罪,连孩子都不要,更有的爱,是为了延续爱情,跟爱人生儿育女,更加疼爱爱人。四哥,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问你自己的心。如果没有萧慈,如果她不跟韩清流和离,如果和离之后,她跟别人在一起,你能不能做到祝福。” 云墨裴愣了一下。 他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喜欢上萧慈的。 或许是当年救她的那一次,他欣赏一个女子敢于冲破世俗,或许是看她在马上威风凛凛,一杆银枪杀灭地方千军万马。 萧慈让他惊艳的瞬间太多了,她本身就是个值得被爱的人。 云姒看着云墨裴追了出去,不由笑笑,看向了十一:“你刚才要说什么?” 十一这才低下头把之前见到的都告诉云姒。 只是云墨裴武功高强这一点,倒是让她惊讶。 天色昏沉,众人散了,准备休息。 夜幕如墨,高楼上,云令政俯视着这一座城,目光最终定在了云家府上。 “老四走了?”风里,云令政的声音被吹得模糊。 照溪:“走了,去追萧将军了。萧将军功夫不错,四公子也是厉害的,这两人留在府上怕是对咱们不利。照溪已经派去人劫杀出城的萧慈,足够拖延他们。至于那个韩清流,也如公子所料,回来了。现在,就等着公子一句话。” 韩清流去云家找萧慈,是云令政推波助澜,为的就是让云墨裴跟萧慈离开。 现在,云家剩下的就简单了…… 云令政闭了闭眼,最后看了一眼云氏府邸:“开始吧。” 第1862章 交付,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夜晚时分,人们的已经沉睡。 云姒看着景昀受伤的小脸,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景昀没什么事儿了,但是还得好好看着。” “今晚主子不守着景昀吗?”十一疑惑。 云姒看了一眼平静的天色:“关于西洲的革新之法,还要一点点的就写完了,我去一口气弄完再说。” 傅娥媓掌灯过来,刚好听见云姒这样说,忙道:“我跟你一起去,你说来我也能帮着你整理撰写。” 云姒朝着傅娥媓看去,最终点点头。 到了书房,她看了一眼都把这里当自己家的傅娥媓,又想起两人初见之时的样子,不由笑笑,转身去拿了一个盒子,放在了傅娥媓跟前。 傅娥媓刚准备研磨,瞧见云姒给她东西,有些欣喜:“是什么?我贵为江南王嫡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值钱的可别拿到我眼前哦。” “打开看看,无价。”云姒笑着同她开口。 傅娥媓惊奇,打开之后,却发现,是当初的自己跟云姒签订下的不平等条约。 她猛然抬头看向了云姒:“这……” “我想,你也是有野心的人,抓住机会,我们就要不留余力往上爬!我也是,别让我抓住机会,只要抓住机会,我必然不惜任何代价。娥媓,我看得出你眼里的野心跟欲望。”云姒猛然抬手,握住傅娥媓的手腕。 傅娥媓抖了一下,看着云姒:“外面的人都说你没有别的本事,是靠着……” “靠霍慎之,靠云令政,靠云承祖,靠男人。”云姒噗嗤一下笑起来,猛然站起来,声音之中带了从未有过的狂妄跟从不示人的野心: “那是因为这个时代,权力就在男人的身上,我不从他们身上拿,我从哪里取?如同权力在一棵树身上,它们又会说我靠一棵树。可是那些人的嘴说什么,又关我什么事,我只在乎手里能拿到的东西。即便它们说一千道一万,我还是踩在它们头上,它们还是一生一世都在底层,做指点别人的废物。被废物说两句,怕什么呢?” “更何况,男人睁开眼,就有千万的簇拥跟机会,他们理所应当地踩在父辈身上靠着父辈往上走,今天我踩在自己夫君,自己兄长身上往上走,又有什么错?人,不应该拘泥小节,只能看手里得到的。” 傅娥媓定定看着云姒,风卷起她的头发,灰色的衣摆蹁跹,好半天,她痴痴开口:“云姒,你爱九爷吗?你是为了什么跟九爷在一起的?” “他爱我,他把自己的资源给我,让我踩着他往上爬。”云姒转身看向了傅娥媓:“我爱他,我愿为他赴汤蹈火。” 云姒转身,将傅娥媓手中的契文接过,在灯上点燃。 傅娥媓不解地看着她。 云姒笑着开口:“我喜欢你,我也愿意把我的资源给你,给千千万万有志气想要站起来的女子,让她们也往上爬!” “遇不到对的男人,女人想要得到权势,是要跨过无数男人的烂裤裆的。我只要你倾尽全力,娥媓。” 她抬手,紧紧握住傅娥媓的手腕。 傅娥媓心神震动。 第1863章 众叛亲离,为了个女人 她从一开始喜欢霍慎之起,就是因为他的权势地位,她也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从未想过如云姒这般,自己万人之上。 这是云姒想要她的原因,云姒爱有野心有抱负肯努力,目标明确并且为之付出一切的女人。 “你为什么在今晚说这些?”傅娥媓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只是云姒没有回应她,而是把自己写好的册子打开,递给傅娥媓:“还差一点没写好,我补上几个字就行。至于为什么跟你说这些,我这条路需要很多人,只有我自己一个显然是不够的。每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明天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谨慎一些好。而且,我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宁。” 傅娥媓起身,缓缓走到了云姒的跟前,握住她的手:“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你交给我的重任。你当初说得对,与其指望一个男人给自己荣耀,还不如自己亲手争,永远不用提心吊胆担心荣耀消失,只需要取悦讨好自己,想着怎么更往上走。” 云姒同她相视一笑,小半盏茶的功夫,就将自己要写的写完了,递给傅娥媓。 如何开创新的盛世,这是一场革命,万分艰难,她们的人不足够多,前路阻碍重重。 入睡前,云姒缓缓叹息,想着他到哪里,嬴棣现在又如何了,明日,还要上朝堂之上,为韩清流之子的死,做个定论。 他儿子伤天害理杀害旁人的事情,他已经调查清楚,这里不比后世有什么保护法,杀人就得偿命! 否则,死的那些孩子,岂非无辜! 夜间开始起了浓雾,高楼上,已经看不清云家府邸的样子。 照溪在动手前一刻最后问云令政:“大人,想好了吗?” 云令政转头看向了照溪:“不是你跟我说可以找南汉的人来做垫脚石吗,怎么,现在问我是否后悔的也是你?” 照溪从怀中拿出信号:“这个只要放出去,大人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我怕大人到时候从一代名臣,成为人人唾弃的叛徒,众叛亲离,人人皆恨。大人,照溪还想要问最后一遍,为了一个南绛,值得吗?” 云令政从照溪的手中接过信号:“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轰”的一声,一束烟火升空。 紧接着,如同庆贺一般,万花齐放。 西洲没有宵禁,百姓们的目光都被吸引。 云令政收目光,看着自己的这双手,余光之中,看见了凶猛燃烧的火海。 百年之家,云氏家族,倾塌。 白烬笙在听见消息时,等待的身子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真的开始了?” “是,用了南汉给的猛火油,其中还有云大人自己掺杂的一些东西。现在春日,天气干燥无比,尤其是夜里,风大,几处火种投下去,马上就连成火海。”蒙面低下头,如实禀告。 白烬笙快速出去,眺望着远处已经真的成了一片火海的地方,她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烧成那样,下手可真恨,会有人烧死在里面吗?他最好别是骗我的。” “应该不可能,天牢那边,大人也放了火去。尤其是景昀房间那一处,烧得是最旺的。今晚,必定会有人丧生在火海之下。如果是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大人不必如此。想来,是因为恨,所以才赶尽杀绝,毫不留情。” 赶尽杀绝,毫不留情。 白烬笙细细品味这几个字,转头吩咐:“准备出城的一切,悄悄的,一样伪装成商旅。他当真聪明,火烧成这样,几乎皇城之中的护卫都去救火了,更方便我们走。这样的助力留在大周,南汉得遇到多少阻拦,好,烧得好!” 她眼底带着熊熊的野心,烧起的火焰在她眼里连成一片。 云家上下成为火海,云姒想要冲出去找景昀,可完全没有办法冲出去。 漫天的火势,犹如她生产的那一日,要将她彻底吞噬。 “主子!”空青想要用水打湿被褥冲过来:“主子你在我身下,我护着你出去,要烧就先烧我!” 云姒一把拉过空青将她按入湿被褥之中,水不够了。 她跟着进去,握紧空青的手:“走,我们一起冲出去!” 风声,火声,呼喊声连成一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谁又在哪里。 这样大的火,更是没有办法扑灭,只能逃,只能任其烧。 直到“轰隆”一声,一座座楼阁应声倒下。 云姒听见很远的地方,东陵初阙的声音撕心裂肺: “景昀——!” 第1864章 景昀陷入火海 火势越发的大,风助长了火焰,火星子一吹,整个云家在炽烈的火焰下坍塌。 云姒带着空青,在这火海之中,谁也救不了,唯独只能先顾下自己。 而景昀生死未卜,东陵初阙再无声音。 一声声“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楼阁坍塌。 云姒亲眼看着云霆风和蒋淑兰用一身托举起来的家,夷为平地。 苍凉凄怆的感觉扑面而来,没有一点预兆的…… “景昀,景昀!” 就在云姒抓起那湿了的被褥要再一次冲进火场时,她看见珈蓝扯着东陵初阙从火海出来。 东陵初阙还有个弟弟,是贵妃的孩子,跟景昀一般大,她在东陵是人人宠爱羡慕的公主,贵妃也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她也把贵妃的孩子,当成亲弟弟。 如今…… “景昀呢?”云姒扔下被褥冲过去。 景昀住在原先云令政所住的院子里,那里冷清单调,却比任何一处的火都大。 东陵初阙伸手抓住云姒的胳膊,她手背上娇嫩的肌肤已经被火舌舔舔出血肉,黑红交加,却似完全不知痛楚:“云姒云姒!景昀在里面,在里面!” 云姒一听,容不得半点犹豫,转身就要冲进火海。 火海产子,六年养护,她为景昀放弃所有往上攀登的机会,甘愿做明帝的妻子,踏遍山川只为了能给景昀找到活命的药。 如今,景昀死在家里? 死在一切都定下的时候,死在她的眼皮下! 云姒怎么能接受! “别去!别去!”珈蓝冲出来按住了云姒:“等会儿……等会儿再进去吧……” 云姒的心猛然一沉,转脸就听见了东陵楚阙压抑的哭声。 空青冲过来抓住珈蓝的衣服,她的嗓子被呛哑了,此刻大声质问:“等会儿?为什么要等会儿?” 珈蓝的目光哀痛而悲泣,她移开眼:“我们……我们离景昀的院子进,起火的时候,我们想到景昀那边……那边他……他就是一个受伤的孩子,我……我去……” 她言语混乱起来,哭得开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跟公主想要一起过去,可是他那里的火势太大了,他院子……院子里面的水居然都没有了……我们过……过不去,只听见景昀喊了一声……” 云姒踉跄地走过去抓住珈蓝的衣服:“什么?喊了什么?” “母亲……救我……”珈蓝泣不成声。 云姒猛然仰头闭上了眼睛。 空青以为云姒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却不曾想,云姒再次睁开眼,眼底清明,倒映着熊熊火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立即清点剩下的人,开始统计出来的是哪些人,快!” 傅娥媓此时拖着受伤的身体过来,却不曾想听见她现下还能如此镇定地指挥局势。 可景昀呢…… 要是没遇到韩家那事儿,他这样机灵,是不是一切都能改变,景昀能跑出来,自己跑出来,他那么灵活聪明。 “为什么会这样,刚才我们还有说有笑,刚才还开开心的……为什么会这样……”傅娥媓看着冲天大火,转头拉住云姒:“让死士进去找景昀!” 死士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第1865章 安顿所有,云姒进火场! 云姒看着傅娥媓,摇摇头:“是有备而来的……” 若不是早有计划,怎么可能烧得那么厉害,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居然就全部烧了起来。 终日有水的水缸,就景昀那里没有水! “是谁,到底是谁要这样!”傅娥媓猛然转身看着出来的那些人。 十一把南绛带出来了,南绛烧成了重伤。 如今这个时候,甚至容不得云姒为景昀哀伤,给不了她半点时间思考。 云江澈此时刚出来,他身为景昀的舅舅,听说景昀有事,下意识的就要进去找。 云姒拦住了他,看着这冲天的火,谁也进不去,插翅也无法在上空停留半刻。 那风更如妖一般,携带着火焰扑来,火爆声尤其恐怖,火焰烧得比最高的楼还能涨。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谁!”云江澈也在质问。 此时看着南绛已经奄奄一息,云姒立即吩咐:“先把南绛送去就近的地方,我马上就过来。” 她转头问下面的人:“天牢那边怎么样了?” 话音才落,远处就有人策马而来:“天牢起了大火,大世子生死未卜。” 风声更大了,风也像是在帮着这一场火。 云姒耳边的声音“轰隆轰隆”,有不断坍塌的楼阁一直倒下。 她狠狠地闭了闭眼:“先把受伤的人转到济民堂!” “不行,济民堂前几天被那些人烧砸了,里面什么都没有。”空青急忙提醒,转头却看见云姒找出了医药箱。 云姒从医药箱里面拿出来几个氧气面罩,递给十一:“十一,拿着它去找嬴棣。” 十一没有犹豫,立即动身。 下一刻,云姒拿着氧气面罩站起身,熊熊火海,她如渺小尘埃。 景昀,我不让你死,当初火海之中你能活下来,这就是命,你就应该活!我的孩子不能这么废物,一场火就能要了你的命,我教过你多少救命的本事,你不会死! 云姒捏紧氧气面罩,转头吩咐空青所有。 安排好了其他人。 空青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防备,只听见下面的人喊了一声:“六小姐!” 转头,空青就看见云丝带着死士,披着打湿的被褥,冲进火海! “主子!”空青也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被陆鹤堪堪拉住:“把外面安顿好,现在火势开始变小了,她熟知云家地理,带的是段氏最精良的死士,不会有事!段一,就在其中之一,他会拿命保他们出来,空青,冷静!” 空青转头,眼底震动。 刚才进去的死士都蒙了面,其中居然还有段一在…… 段一……他们有多久没有听见过这个人的名字了。 进来火场,只要有氧气面罩在,就不是难事。 很多地方已经塌了,云姒带着他们朝着有水的地方绕。 还没有等她下一步发号施令,死士其中之一,直接冲在了前面。 云姒没有把这些人的命当成自己孩子命的踏脚石,所以她以身作则自己也跟着进来了。 可是看见有这样不要命的,云姒立即呵斥:“回来!” “我不怕!”带着面具的死士出声,以最快的速度,犹如离弦之箭,朝着景昀所在的地方冲过去。 云姒目光一凝,只觉得这个声音尤其熟悉……是……段一! 她瞬间回神,带着余下的死士,感受着风势,火势,吩咐他们:“开辟隔离带!” 这些年,她也学了不少避难的本事,尤其是因为火海产子之后,规避火势的本事。 那些死士听他的话,拿着先前就已经听云姒话准备好的铁楸,开始把被火焰烧过,没有烧过的地方快速分隔出来,防止复燃。 而段一此时已经到了景昀的院落。 “景昀,景昀!”氧气面罩隔绝了声音,段一扯下,就吸了一口浓烟,瞬间就让他头昏脑涨起来。 “景昀!” 段一的目光一凌,这烟居然也是有毒的。 “唔唔唔!” 弱小的声音自一处小角落里面响起。 不是这个院子! 段一马上戴上氧气面罩,誓要先找到景昀带出去。 他艰难的辨别着声音,走出去些距离,就看见是……常嬷嬷。 常嬷嬷手中还提着个水桶,已经没有水了,看着样子,是去为景昀提水去了,她已经被浓烟呛的彻底没了气息。 段一眼神一紧,大声的喊:“六小姐,朝这边走,二世子不在首辅大人的院子那边!” 他不确定云姒是否能在这样的火海里面听见声音。 这样浓烈的烟,景昀不被烧死,吸一口进去都是致命的。 常嬷嬷已经为了保护景昀死了。 第1866章 云令政出手,必死之局 循着声音,段一看见了一处水缸里面正在“咕噜咕噜”地冒泡。 没有半点犹豫跟防备,段一伸手就往水里捞。 景昀出水的瞬间,看不清周遭,只握住手中的匕首,不带半点停留,直接朝着领他起来的人身上刺。 段一时不防,手臂瞬间冒血。 “二世子,是我!段氏段一!” 景昀的面罩被水模糊,这会儿水淅沥沥地流淌下去,他却不认得段一。 “常嬷嬷呢?”景昀的氧气面罩已经快要用干了。 周遭的炙热,烘烤得他睁不开眼睛。 段一见状,直接将自己的摘下来给景昀戴上。 “常嬷嬷已经先出去了,二世子,我带你出去。” 说罢,他直接抱起景昀,让他紧紧搂着自己的脖子。 景昀:“是谁放的火,是谁要置我于死地?若不是常嬷嬷,我今天即便是有母亲给的这些急救工具,我都必死无疑!” 段一想要回答他,可是气一松,就吸进去一口毒烟。 他身子摇晃了一下,好在现在离院子有些远,毒烟只是飘过来了,常嬷嬷只怕是死都死的无知无觉。 “等会儿出去再说吧,千万不要把面罩摘下来。”景昀还不知道这烟有毒。 段一憋着一口气,就朝着来时的路走。 此时云姒已经为他们开辟出一条生路,隔离带完成。 她领头带着那些死士就想要进去。 忽然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女君大人,快看!” “轰然”一声,烈火爆鸣。 ( 云姒转头看过去,另一条隔离带出,段一怀中抱着个孩子冲了出来。 “景昀!”云姒立即就冲了过去,且看见段一没有带着面罩,她立即从医药箱里面翻找出来给他。 段一拿着面罩,将景昀堪堪放下,无人注意他面色紫青。 景昀得救,一把抱住云姒的脖子:“娘亲,吓死我算了!” 云姒心中百感交织,也没时间检查他身上哪里不好,只让其中一位死士叫过来,让他抱住景昀,这就要出去。 段一转身,走在了前,开始为他们开路。 他身子微微有些摇晃,不过很快就稳定住。 烈火熊熊,云姒看着这一条路,幸好云令政喜欢的都是些山石水,通往他院落的地方,都是这些不能燃烧的。 否则……今天景昀必死无疑,他们也不可能活! 一场大火,损失惨重。 看见云姒他们出来,云江澈几乎立即冲了上去。 “五舅舅!”景昀摘下面罩,一下子扑云江澈怀里大哭特哭,都没有眼泪,就瞎嚎,越叫越大声。 “好了好了,没事了。”云江澈眼底带着几分异样,看向了云姒。 云姒立即想到了另一个…… “嬴棣怎么样了?” 她离嬴棣太远了,只能先顾景昀。 景昀一听见嬴棣,立即不嚎了,让下面的人帮着当场就脱下那些湿了的衣服,问:“我哥怎么样了?” 云江澈低头摸了摸景昀的头:“一切都好,你先去换衣服。” 景昀才刚走出去一步,忽然就觉得头重脚轻。 没有一点防备,直接砸到了地上。 第1867章 是云令政撒的网,捕杀的是自己家人 “景昀!”云姒刚放下去的心,瞬间提起,冲过去就抱住景昀。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刚才还好好说这话的人。 “送去就近的人家,快!”已经来不及思考半点,景昀的嘴唇开始发黑了。 身上的那些伤口,也隐约开始渗血。 云姒抱着景昀,这一刻谁也没有她跑得快。 像是一阵风一样,风……也在她身后追。 段一按着心口,知道自己可能快要不行了,他追着上去,在云姒找到地方把景昀放下时,立即开口:“首辅大人院落里面的烟有毒,常嬷嬷为了保护景昀,给景昀打水让他藏在水缸,已经毙命。” 云姒找寻医药的手瞬间一顿。 别的地方都没有什么毒烟,唯独景昀所住的这里。 下手的人,是想要景昀的命。 嬴棣跟景昀的命,关系重大,做这个的人,想要折断大周的将来。 可是,什么人能在景昀住的地方下药…… 来不及给云姒多想,景昀忽然咳嗽了起来。 “景昀,坚持住!” 就在云姒转身过去之际,段一摘下脸上的面具,重重跪在了地上。 云姒转头看过去,就看见段一的面容发紫,嘴唇发黑。 “段……一?”她想起段一带着景昀出来,把面具给了景昀。 居然是段一。 段一支撑着身体,重重给云姒叩头:“六年前的事情,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九爷虽然留我一命,但这几年我没有一日安心。如今把小主子带出来了,我也算是弥补了当年的一丝丝愧疚。六小姐,不,王妃,对你不起,来世再偿。” “砰”的一下,段一身体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云姒跪下去一摸,段一已经去了! 他拿他最后的忠义,弥补了当年的亏欠。 “还管什么段一,先看看景昀。” 此时,云令政忽然出现。 云姒忍痛起身,拿出一系列消杀用具,开始给景昀治疗。 他身上的伤被水浸泡过,再不处理就会发炎感染。 因为救的及时,景昀没有吸入毒烟,只是有一处不好,他在水里面憋久了,起火时,也被烧到了皮肤,现在新伤旧伤叠加,很不好。 “二哥,你的房间那一处……”云姒转过头要跟云令政说话。 迎面就是一阵雾气,瞬间被她吸入。 ( 此时所有不能解释的,现在都能解释了。 都是云令政撒的网,捕杀的,是他的家人! 只是,任凭他们所有人再怎么怀疑,都不能怀疑到自家人头上。 都无法相信,是最亲最亲的家人,捅了他们一刀。 云姒身子一软,堪堪倒了下去。 是她的麻醉喷雾……她倒在了自己吃饭的家伙事上,她倒在了自己兄长的手上。 云令政没有扶她,而是让开了一步,任由云姒重重摔在地上。 云姒还有意识,清醒地看着门外冲进来的人。 是照溪—— “天牢那边,保护嬴棣世子的几个人已经死了,嬴棣的尸体,我们也见到了,被烧得不成样子了。” 云姒倒在地上,眼眸瞬间通红。 云令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云姒,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景昀的身上。 照溪开口:“景昀的命,最好也不要留。” 这时候,几个蒙面人进来。 云姒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是南汉的人。 一把匕首,此时被递到了云令政的手中。 云姒目光赤红,定定地狠狠地看着云令政。 她想开口阻止,可是说不了半句话。 看着云令政拔出匕首,蒙面催促:“大人,快些吧。你不做这些,我们怎么敢让你进南汉。” 几乎是话音才落,云令政手中的刀,就朝着景昀心口扎了下去。 他的手不能握剑了,掌握不好分寸,第一次杀人,血迸射出来,溅了他一脸。 亲人的血,更滚烫。 景昀只发出来一声犹如小兽般“呃”的声音,就彻底没了动静。 南汉的人按着云姒的头,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亲眼看着这一幕。 她开不了口,只气血翻涌,一口血顺着她的嘴角滚落。 很快,云令政擦拭着手,转身开口:“走吧。” 照溪接过满是血的帕子,她的手微微抖了抖。 即便她杀过那样多的人,可是从未想过,有天会对着自己家人下手。 云令政一出手,几乎就是必死之局。 她怜悯地看向了被蒙面人拉起来的云姒。 又觉得云姒—— “活该!” 照溪面容狰狞,言语尖酸无脑,恶毒又爱男: “一个女人不好好带儿女相夫教子,非弄什么权。自己没那个本事非踩着人家的尸体往上爬,有意思么?一个家男人有本事就行,非要弄这些有的没有的,最后连自己亲人都保不住,你要权势有何用,就为了显示你自己?” 第1868章 换尸,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云江澈只看见在桌台上的景昀,浑身湿漉漉的,胸口还有血…… 他几乎浑身冰冷,冲过去的时候一脚踢到了云姒的医药箱。 低头一看,医药箱散乱,云姒已经不见踪影。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升起,他的脚步几乎千斤重,过去就看见景昀惨白的小脸…… “景儿!景儿!” 云江澈不敢去探景昀的鼻子,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意。 “景儿别怕,舅舅去找韩医士来!”云江澈不敢去挪动景昀,看着他胸口笔直地插着一把刀,目光几乎碎裂。 蓝色的信号冲天而去,云江澈转身看着房中的蛛丝马迹。 那些人走得太过干净,半点端倪都没有留下,是一个完美的,精心的局…… “是谁……到底是谁!”云江澈眼底的恨意迸裂。 空青她们赶到的时候,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 云江澈一看就知道不对。 拉住空青身边的陆鹤。 陆鹤面如土色:“嬴棣……嬴棣……” “怎么可能,有天枢他们在!”云江澈打断了陆鹤的话,不让他说出那个字。 陆鹤摇头:“天牢难攻,歹人买通了狱卒放火,烧起的火燃起浓烟,烟里都有毒,对方是下了死手。天枢他们已经……” ——“会用云姒医药箱的人进来!”韩仲景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陆鹤迅速冲了进去。 天很暗,唯独被烈火焚烧的云家府邸,将原本如墨的天也点燃,通红一片。 看着那滚滚的烟火,韩清流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听说天牢里面也起了火,里面没人逃出来,真是报应啊!” 知道了自己的孙子死,韩金氏也回来了。 这会儿一听见消息,韩金氏哭着怒骂:“报应,都是报应!活该!一个女人不安分的代价!克死全家,云家好不容易经营的一切都在今天付诸东流,这是上天的惩罚!利用男人为自己开路,还想要当女君,做女人做得这么贪心,能有什么好下场!” 柳婷婷跪在自己儿子的棺椁跟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孩子,你看,老天都看不下去,惩罚这家人了,你死也能瞑目了……” 转头,柳婷婷拉着韩清流:“表哥,我们再要个孩子,让他来投胎,重新我做我们的孩子吧!” 韩清流的脸色骤然一变,当即发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先把孩子安顿好,就今晚上起灵,让云家那些人,尤其是那个叫嬴棣的,给我儿送行,我儿踩着他的尸体他的魂上路,来世必然大富大贵!” 听见吩咐,管家高喊:“起灵!” 几个人上前去想要把棺木抬起来,一起,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韩家的人都震惊了。 管家更是眼皮一跳。 还没有说什么,就听见韩清流问:“怎么回事?” 抬棺的人开口:“不知道怎么回事,棺木比之前重了。” “肯定是我的好孙儿舍不得祖母呜呜呜呜呜……”韩金氏说着就朝着棺木那边扑过去,想要打开棺木看看。 第1869章 你云家的人是有专抢人妻的癖好吗 管家立即上前拦住:“老夫人,开棺会惊扰亡灵的。将军的同僚齐大人好不容易借了许多银子给将军,在灵房给少爷做了一个时辰的法事,您这一开棺材,都白费了,又要重头做法事,那银子都……” 韩家已经没有银子了,且韩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底,韩清流一个小将,是攀附上了萧慈,更是顶了萧慈的军功,娶了萧慈明帝才给了他一个将军的头衔,一个月才多少俸禄。 韩金氏理所应当地开口:“萧慈没有出银子吗?这个贱人,嫡子出殡她人呢!果然不是亲娘,都不知道疼不知道关心,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我儿娶了她,她现在早死了!” 管家忙开口:“老夫人,时间要耽误了。” 柳婷婷立即去拉韩金氏:“娘,别耽误信邦上路了。” 霎时间,韩家哭声满天。 韩清流还是不忿,先前是去齐大人借钱,出来的路上偶遇了云令政,他说萧慈在云家,说萧慈理所应当应该出力,他才去云家找萧慈的。 没想到,萧慈没找到,银子也没有拿回,反而被云墨裴踩得实实在在,他越想越不痛快,想要和离,又不想便宜了萧慈跟云墨裴,他们巴不得自己赶快和离。 “去把将军夫人找来!”韩清流就不信了…… 原本想着自己上的,让萧慈怀孕,看云墨裴还要她不要。 但是现在……萧慈不是看不起他这种男人吗? “等找到萧慈,再找几个做下贱的乞丐来!”到时候,他看看云墨裴还要她吗! 与此同时—— “萧慈!” 云墨裴的声音在狂野响起,朝着黑夜之中犹如离弦之箭的萧慈追去。 萧慈没有半点停顿,她扬鞭,反而叫马儿越发快。 她背后的银枪在颠簸之下,露出锋利一角,在暗夜之下绽放冷光。 云墨裴看着她执意不停,更是扬鞭不顾一切:“驾!” 他一定要追到她。 他一定要,追到她! 眼看着越来越近,云墨裴在马上纵身而起,要跃去她马背上跟她一起,她带着他一起跑算了。 谁知,萧慈转眸,眼眸锋利,反手就抽出后背的银枪,一记风点头,朝着他天灵盖就下去。 这一枪,能把天灵盖敲碎。 云墨裴下意识抬臂去扛,萧慈直接松手一推,送他下马。 握着萧慈银枪的那一刻,云墨裴意识到萧慈是留手了,不然怎么可能把兵器都送了手去。 马儿这才停下,萧慈未曾下马,只目光冷冽地看着云墨裴:“你算什么,也敢拿我消遣?” 云墨裴自知理亏,他恨自己的破嘴,平日歪理多得很的,这会儿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辩解了。 萧慈瞧着云墨裴手中的长枪冷笑:“挺有本事的啊。” 这长枪重得很,要真是个文弱的,如何能在下马时还握得那样稳,甚至身子都没有晃一下。 能装的这么想,隐藏了所有内力,必然是个高手! 云墨裴抿唇一笑,没急着把长枪还回去,只道:“我的本事不在这。” 看着萧慈,云墨裴诚恳地开口:“在嘴贱上。” 萧慈面色没有半点松动,只冷然开口:“韩清流说的都是真的吧,你先打的他,说的还有更过分的,那天军营里面,也是你自己把自己打伤的?” “对。”云墨裴供认不讳。 萧慈眼底的怒色上涌。 云墨裴马上开口:“嘴贱是我不对,但是我不后悔做的那些事情。我知道你生气,因为云姒,你都没有把我们当外人,是我不是个东西,居然说那样的话,换了谁都会生气,你没有一枪弄死我,已经是看在小六的面儿上。” “但是萧慈,当时晚晚这么问,我嘴贱,是因为我还不确定,我要男人的面子我嘴硬不认。而且我也模糊,不太清楚,情爱这种事情,哪有人是清醒的。小六同我说了,我心里就开解了。” “我有错,我可以改,我拿我的诚意出来给你看,我绝不会让我们闹到二哥那种程度。” 萧慈眼底的怒火慢慢的变成了不解跟无语,她的眉头一点点皱起。 他们什么关系? 云墨裴嘴里,好似他们在一起了一样。 她还是个有夫之妇呢。 云墨裴看萧慈不说话,拿不准她心里的想法,只道:“两个人在一起就是需要磨合的,我嘴贱我改,如果我改不掉,就证明我们磨合失败,磨合不了,就是不能在一起,我配不上你。但是你不能看我一有错,你就背着银枪骑着战马走,一点机会都不给,是吧,萧慈?” 萧慈:“我什么时候要跟你在一起了?” 云墨裴:“对,这小会儿我们还没在一起呢,那你看我表现决定要不要我,我的诚意就是敲门砖。” 萧慈抿唇,皱眉看着他:“你有没有一点人伦纲常,你跟个有夫之妇说这些?你云家的人是有专抢人妻的癖好吗!” 云墨裴:“二哥那事儿说破了天都跟你嘴里的抢人妻不搭边。主要是我,但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第1870章 公子,你家被烧了 萧慈张了张口,居然被他的无赖说得没话说了。 她懒得跟他辩,伸出手:“拿来!” “那你原谅我的嘴贱了吗?”云墨裴反手直接把枪靠后背,转身流利上马。 萧慈:“没有!” “萧慈,你有没有听过,人生不过七十,除去十年懵懂,十年老弱,就只剩下五十年。这五十年又要除去一半的黑夜,便只留下二十五年,在仔细想想,吃饭饮茶,沐浴更衣,东奔西跑,做工生病,又耗掉不少时日。真正留下来可以陪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间,掐指算,少之又少。” “人这辈子遇到另一半的机会如果有三次,那我在边疆救你的时候,已经浪费了一次,你嫁给韩清流的时候,我又浪费了一次,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能放过。” “你走的那一刻,我怕你死在战场上。如今的乱世,局势瞬息万变,这一刻我跟你说完话,谁有知道下一刻,我们又会遇到什么。你说没有原谅我,那便是心里还在一起我说的那些话,如果不把我放心上,如何会在意我的话?” “你走错了路嫁错了人,我要是等你孤身一人时再来跟你谈儿女情,那时谁能保证你有时间我有机会。我插足你的婚姻,我卑鄙,我是个小人,但是我在保证你名誉不会受损的情况下,才会跟你公开。在此之前,你只要说你愿意,我便能一直站在暗处,等着你。” “萧慈,对不起。但要是我们把时间花在误会上,闹够了才说原谅,这一别需要多少年,谁耗得起。” 说完,云墨裴利落地扬鞭。 这枪是萧慈的命,他知道。 所以萧慈必然追他。 果然—— “回来!你没把枪还我!” “你来追我,追上我我让你打一顿出气,也给我长长记性!” 萧慈听着风里传来他的声音,只能策马扬鞭去。 这次换了,是她追他逃…… 只是才出去那些路,晚晚就骑马追着上来:“公子怎么样了?” 云墨裴回头,看着身后追来的萧慈一笑,风撩动起他的鬓发,那桃花眼之中的肆意风流带了些许邪气,这一张脸,的确是好看的,精致的,万里挑一的俊。 晚晚看着云墨裴身后的人,刚要说话,就听见云墨裴问:“不是让你在远处等着吗?” “我在那边看见不知道谁家烧起来了,云都被烧红了,过来看你道歉完了没,咱们一起去看看谁家烧了。”晚晚朝着身后指了指。 他们出来得远了,这会儿看不见那头的天。 云墨裴眼看着萧慈要追上了,再度策马:“走啊,还龇着牙乐呢,等会儿回去你若是瞧见你家被烧了,我看你怎么笑。” 晚晚收回咧着的大牙:“云家也是我的家。” “闭嘴!”云墨裴堪堪勒住马儿。 此时萧慈刚好到他身后。 云墨裴目光骤然一冷,抬手就将银枪还给萧慈:“小心!” 话音才落,利箭瞬间撕破风声,朝着他们射来! 第1871章 嬴棣的尸体呢,我要亲眼看看!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更成了帮凶一般。 风声碎裂,只能听见一声的箭鸣。 萧慈的银枪在现在这种时候,舞出白亮的光影。 箭头碰撞枪头,擦出亮眼的花火。 他们纵马朝着后退,逼得埋伏的人现身。 “分开走!”萧慈开口。 云墨裴眼底再无半点玩乐:“一起走,若是不行,我也能给你当个肉盾。” 萧慈看了云墨裴一眼,收回目光之际,两人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枚东西砸在了地上。 浓厚的白雾瞬起,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等着白雾散去,黑夜之中只能看见三匹马儿远去的身影。 “追!” 高耸的草木遮掩来三人的身影,萧慈握紧手中的长枪,屏息等待。 许久,确定了人都走了,他们才现身。 “你跟谁结仇了?”萧慈转头问。 云墨裴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转头又想要给萧慈掸。 萧慈推开他的手。 云墨裴:“我在外界就是个病秧子的样,谁会派这么多人来杀个病秧子?” 萧慈指了指自己:“那是冲着我来的?” 云墨裴跟晚晚相视一眼,两人朝着萧慈齐齐点头。 萧慈:“杀我也用不着这么多精良的刺客。” 她上前捡起长箭:“箭头的锻造不像西洲的,大周是不可能的,那就是……” 云墨裴:“南汉!杀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对他们来说赚了。顺便除了我这个名头在外的军师。” 他快速走出几步,朝着晚晚刚才说的地方看过去:“今晚烧起来的,是云家。” “别说了,快走,万一他们发现马上没有人,追着过来,就晚了。”萧慈回头看了一眼。 云墨裴:“绕路走,我知道一条小道。” 三人匆匆开始离开。 晚晚心惊胆战:“公子,家里不会……” “不会有事,就算是小六不在,二哥也在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谋臣就是在这个时候起作用的。再说了,二哥院落许多机关。”云墨裴快速在踩出一条道来。 转头,就去拉萧慈的手:“给他们制造个虚影,让他们以为我们朝着这边了,拖延一下时间。” 萧慈这会儿也踩了一个道。 云墨裴觉得他们还挺默契,一样聪明,就是萧慈太过光明磊落,敢掏真心给别人。 这么看来……所以天才把他派给她,真是互补,简直天作之合。 萧慈不知道云墨裴脑子里面想什么,这会儿也没有注意他拉着自己的手,只问:“你怎么知道他那里有机关,机关这种东西,一般不示人。” 云墨裴接过萧慈的银枪,递给在后面垫底的晚晚:“二哥聪明,聪明得跟个怪物一样,什么都学,几乎都精,他看了不给自己住的地方布置才奇怪。二哥最喜机关术。前段时间,我看他开始研究蛊术跟医术了,想来是为了医治南绛跟他自己,寻求解法。” 萧慈听来只觉得唏嘘。 人家爱他的时候他不知道珍惜,现在南绛已经不爱他了,他才后悔。 对此萧慈没说什么,只跟着快速离开。 这一路上,他们七弯八绕,萧慈都不知云墨裴哪里来的这么多阴招,朝着野兽多的上山路上留了去过的线索,为了防止被抓到,甚至把衣服脱了扔水里。 晚晚:“逃跑是我们家公子的绝招!” 云墨裴只觉得没脸。 萧慈只觉得奇怪,看着功夫不俗,怎么就知道逃。 天色渐渐亮了,云家的大火熄灭了。 众人开始传,是因为云姒一个女子贪心,想要掌权,弄权,所以上天开始惩罚云家了。 男人说这话就算了,女人们也有说这话的。 听来,让傅娥媓他们都心凉。 且好不容易赶到的云墨裴看着云家付之一炬,他转头就问刚好过来的小厮:“家里的人呢?” 老仆人的手背被烧伤了。 还是十一去背着他出来的。 这会儿他哭着跪下:“四公子,你怎么才回来啊……家……云家没了……老爷跟夫人在天有灵,如何瞑目啊……” “房子没了可再建,吴伯,别难过。只要云家的人在,总会给你们这些家里的老人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云墨裴扶起老人。 萧慈站在后,也是第一回看见云墨裴正经的样子。 “家没了……人……人也没了……”苍老的声音哭诉。 云墨裴的眼瞳一震:“什么?您慢慢说!” “嬴棣少爷被火烧死在了天牢,景昀小少爷被人一刀插入胸口,现在生死未卜,五公子在看着,韩大夫也在救治小少爷。六小姐下落不明,南绛姑娘也不知所踪,就连东陵公主跟珈蓝小姐也不知去向……云家……云家……”老仆哭得泣不成声。 云墨裴眼底赤红,猛然站起身:“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是谁做的,是谁勾结了南汉的人……二哥呢,我二哥是不是也在景昀那里?嬴棣被烧死了,嬴棣的尸体呢!我要亲眼看看!” 第1872章 所有的证据,直指云令政 云墨裴到的时候,正逢云江澈送了药进诊室出来。 看着云江澈身上的血迹,云墨裴脚步骤然一顿,看向了里面:“里面……是景昀还是嬴棣?还是……都在里面?” 云江澈面色哀痛,让开了一步,声音暗哑:“是景昀,你想要看,就去看看吧,不知还能不能挺得过去……” 云墨裴二话不说冲进去,萧慈也没有看着,跟着一起进去。 明亮的床榻之上,韩仲景,陆鹤,战奴,空青四人围在景昀周遭,安静的只听得见刀切开皮肤的钝声,还有剪刀切开纱布的声音。 偶尔的一声“擦汗”又会有先前云姒培养的医士过去给他们擦汗。 这里隔着很高的屏障,云墨裴进不去,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景昀安静的小脸。 前所未有的怒火在此刻,被全部点燃。 云墨裴毅然转身出去,云江澈匆匆上前:“四哥,你去做什么?” “二哥呢!”云墨裴心底的恨意跟怒火到了顶。 此时见罪魁祸首抓出来,碎尸万段都不解恨! 云江澈面色更加难看:“未曾见过二哥。” 云墨裴的眸光瞬间停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二哥怎么可能不见……” 他猛然抬头:“去找二哥来,我们兄弟几人齐心,一定要揪出背后的内鬼,给家人一个交代。否则你我死后,如何有脸面去见九泉下的父母?我们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传出去,说我云家的男人都是废物,我云家,不出废物!” 语毕,天牢里面的焦尸被带了来。 天枢天璇天玑三人已经面目全非,在最后时刻还紧紧护着中间的嬴棣,死也没有松手,现在成了焦尸,依旧可见他们身子紧紧将嬴棣抱住,以血肉之躯,想搏一条生路。 下面的人想要将几人分开,用了好大的力气,掰断了他们的手,也无法将嬴棣从他们之中分开。 这一幕看得人心中动容。 天枢天璇天玑三人,死也尽忠了…… 只是嬴棣…… 是九爷费尽心血栽培出来的,是不少人心血浇灌出来的孩子。他信任这里的人,把孩子放在这,结果…… 云墨裴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方才开口吩咐晚晚:“先请去灵堂,传我令,让听风楼之中的死士出来。先查端倪,总有蛛丝马迹,再拿令牌,关闭城门。小六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定然是被人掳走。她身负几家医术,这样有用的人,不会死,定然是被带走了。放眼天下,敢这样做的,只有南汉。至于东陵公主跟叶家嫡女和南绛……” 话到了一半,云墨裴忽然停住。 南绛……怎么也会不见了呢? “对方要她的巫医之术?”云墨裴垂眸,仔细想这几人之间的共同点:“东陵公主熟知药理,但云姒也知。南绛若是没有解法,那种身体也抗不了多久,对方要一个快要死掉的人做什么?” 萧慈:“能绸缪得那么滴水不漏,必然是各方面打听清楚了。南绛是什么样,他们肯定也知道的。” 第1873章 景昀:杀我兄弟者,是至亲 此时,十一来了。 他去找云姒了,寻遍了整个人帝都,都没有找到。 “二哥呢,找到了吗?”云墨裴问。 十一摇头:“主子是在给景昀医治的途中不见的,但是我问过左邻右舍,说是没有看见有人进去,也没有看见有人出。” “凭空消失?怎么可能呢……又是谁,布置出这么精心的局,好像连云姒去哪里都知道,更知道她去的地方有些什么,带走她都那么悄无声息……”云墨裴知道是内鬼。 但是这个内鬼是谁? 他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一个不能的念头。 “怎么可能……不会的……”云墨裴垂下眼,抬眸之际,刚好对上云江澈的目光。 云江澈张了张口,似乎也通晓他心中的想法。 昨晚,他们每个人都很开心。唯独二哥来了一趟,再问了云姒最后一遍,然后离开。 “二哥的房间里面有机关……”云江澈开口,几乎就要把答案摆出来。 云墨裴摇头:“不会,等景昀醒来便知了。” 只话音才落,诊疗的屋子门开了。 空青眼底带着泪水,噙着哭腔出来:“好了,好了……” 几人跑过去。 “经过整整一夜的救治,匕首拔出来了。景昀很虚弱,战奴会银针封血,才不至于让景昀大出血,是战奴先生先拔出了匕首,做了主治。只是景昀伤的重了,现在在发烧,只要今天烧退下去,他就能活!” 如果不是战奴跟韩仲景在,谁也无法想象,没有云姒,景昀会怎么样。 这会儿他们还不敢进去。 只等着景昀被挪出来,到另一间干净的屋子。 床榻周围碍事的帐幔都被拆了,景昀脸色不正常,还在烧着。 战奴看着韩仲景被搀扶下去休息,再看着手中的匕首。 景昀的匕首插在了心房的位置,心房这个部位,是心脏内部上面的两个空腔,尖锐东西刺进去,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要在血流干之前治好,这叫不死结。匕首刚好就插入了左心房…… 他是景昀的主治,其他人进入治疗时,他已经到了清创缝合阶段。 且景昀身上还有其他的伤,还有吸入了毒烟,这一处致命伤的秘密,只有他知晓。 战奴闭了闭眼,叹息了一声,拿着匕首出去,看见了云墨裴。 将匕首交给云墨裴,方才开口,说的是另一番话:“这一把匕首扎入心脏的位置,是景昀命大,匕首入心脏位置的时候,他心脏刚巧收缩,这匕首就贴着心脏扎下去,险之又险。而且五公子带回来了云姒的医药箱,医药箱里面有药,刚好就能用。景昀福大命大,若是那时候他心脏舒张的,那今天……” 云墨裴骤然握紧的匕首:“是有人决心要他死?” “对。”战奴点头,在云墨裴要打开帕子的时候,急忙拦住:“空青说云姒教了他指纹采集,我来的时候听了些事情,觉得此事有可能时内鬼所为,且不要碰匕首端,等会儿让空青采了指纹,去少做对比。” 云墨裴仔细打开了帕子,看着手中陌生的匕首,哑声问:“景昀吸入了太多的毒烟,会不会影响往后的生活……” “我不敢跟你保证,对方原本就是打着不能杀了的就废了他的心来的。你们好好查查到底是谁吧。”战奴叹了口气,低垂着头,后仰头看向了天上。 昨夜风大,雾气浓重,今天居然是个晴好的天。 这天,永远不会因为谁有什么悲欢有半点不同。 上天不同情任何人,上天只做旁观者。 半个时辰后,空青将指纹提取出来。 云墨裴只是有不在的证明,所有人对比过去,生生死死的,唯有一人没有比对。 直到最后,晚晚取来了云令政用过的一支笔:“二公子的笔,从不让人碰。我不是说此事跟二公子有关,就是大家都查了……” 晚晚有时候也不傻的…… 云墨裴的分析,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交织在一起。 他…… 空青接过笔,刚取了指纹甚至都不用看纹路比对。 她的心一颤,就听见那头陆鹤喊:“景儿你醒了!” 所有人着急的过去。 景昀的麻药劲儿过去,睁开了一点点眼,一个个的打量过去。 “景昀,舅舅在这里,你想要说什么?”除开云姒,云江澈是最疼他,跟他在一起最多最久的亲人之一。 景昀的眼神渐渐清明,挣扎着要起身,眼泪也滚落下来。 被打的快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哭过。 “怎么了,哭什么?”云墨裴也蹲下身来哄他:“你好好的,没事了,是不是哪里疼呢?” 景昀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才艰难的出声:“我哥死了,我母亲被带走了,我亲舅舅亲手想要了解我这条命,我还不该哭吗?” 杀我兄弟者,是至亲。 第1874章 是云令政的指纹,是他亲手杀了所有人 所有声音在这一刻全部安静下来。 他们定定的看着景昀,怀疑自己的耳朵。 千想万想,谁也没往自家人身上去想。 是……云令政亲手将云家覆灭,也是云令政,造了这一场惨祸,可笑昨晚他们还围坐在一起吃肉喝酒,想着明日,想着日后的美好,想着怎么把西洲这一块地治理的蒸蒸日上。 他们的二哥,一定像是一个局外人一人,嘲讽的看着他们臆想这些不可能的东西。 二哥,亲手捏碎了他们所有人! 云江澈抬手紧握住要起身的云墨裴,转头问景昀:“景儿,你确定你看见的是你二舅舅?是毒烟让你看错了吗?还是……还是易容?” “对,有可能是易容,怎么会是首辅大人呢!首辅大人这么做为什么呢?一定是南汉的人想要挑拨离间!”陆鹤开口。 萧慈也道:“不要让亲者恨仇者快,眼见不一定为实,云大人……他怎么能,怎么可能呢?景昀,你好好想想!” 他们谁能信,谁敢信呢? 景昀闭了闭眼,眼泪滚落:“我……我也希望是假的!青姨……” 小手抬起,朝着空青的方向去。 空青哽咽的上前,握住景昀的手,她想要安抚景昀两句,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青姨,那一把匕首上有指纹的,我记得我母亲教给过你,青姨,我也不愿意相信那时我的亲舅舅,我的舅舅怎么会害我,害全家人,还亲手烧了所有。我……我刚才太冲动了,张口就胡说,青姨,你去帮景昀看看,还给舅舅一个公道……”景昀哽咽着开口,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我的哥哥没了,哥哥没了……我亲耳听见他们说的,我中了毒烟,不能动,可是听得见的,我什么都听得见。他们按着我母亲,让我母亲亲眼看着我被杀。东陵公主追着我找我,我听见了东陵姐姐还有珈蓝姐姐的声音,她们一起被带走了。” “三个女子……母亲对他们来说尚且有用武之地,而东陵跟珈蓝,落到南汉的那些男子手里,她们的容貌就是催命符……是我害了他们……青姨,我该死,我应该死的,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景昀挣扎着要起身,却又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找谁报仇。 他的家没了,他安睡之前,还在高兴,觉得有兄长撑腰,病痛也没有了,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现在兄长没了……他的家没了…… 真的应验了那句话——乱世无家! “我查验了指纹了……”空青忍着痛苦开口。 所有人屏息听她。 云墨裴问:“跟二哥没关系的是吗?” 他越这样问,越是这样急切,就越是害怕。 他不敢信,但是景昀说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把前后因果联系到了一起。 景昀住的是二哥的院子,那里机关重重,甚至能从外面直达到那个院子。 云家隐秘的地方都被布置了易燃的火油,甚至景昀屋子里面烧起来就放出的毒烟,总不可能是那些仆人干的。 空青抬手擦去眼泪:“是云大人的指纹,清清楚楚!就是他!” 第1875章 真相,他真的成了叛徒! 顷刻之间,仿佛什么东西碎裂。 云墨裴整个人被定住,那些蛛丝马迹瞬间组成了完成的事情。 “二哥……怎么会是二哥……为什么会是二哥!” 他抬手,重重砸烂了手边的杯盏。 “哪怕是别人,哪怕是……是……是我身边的人,哪怕是旁支都可以,为什么是我的亲人……空青,你确定没有错?”云墨裴眼底的神色碎裂一片。 云江澈抱住景昀,更是痛得难以言语。 被自己家人亲手插了一刀,他们所有人都差一点死。 好好的局面,塌成了这样,是自家人做的…… 空青转身去拿了指纹给他们看。 未免出错,还做了好几份比对,每一条,都指向了云令政。 “不……我不信是二哥,是我最敬仰的哥哥……会是他操纵让景昀被打,然后撺掇嬴棣去报仇,杀了韩清流的儿子,算准了让嬴棣进天牢,来了个一网打尽……更是二哥……他……他在昨晚,甚至在昨晚让韩清流来云家,支开了我跟萧慈,让早早埋伏在郊外的刺客差一点要了我们的命,更拖延了我们的时间……” 萧慈手里有军队,他更是能够从旁协助。 萧慈不在,发生那样的时间,无法调动军队,这样就能最大限度地供他们离开帝都。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可能都已经走得追不到了…… “去找韩清流来,我不信是二哥,怎么能是我的二哥,我的亲兄长!”云墨裴的眼瞳在颤抖。 韩清流是直接被晚晚抓来的。 他被按在地上,刚要挣扎起来,云墨裴抬脚就将他踩在了地上。 韩清流顿感受辱,大声开口:“我可是西洲官员……”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云墨裴厉声一吼,抽出的长剑抬起就削掉了韩清流的耳朵,他压不住心底的怒火,看着疼得大叫的韩清流,声音沉沉:“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昨晚你来云家,是不是得了云令政的示意?昨晚你来云家之前,你去了哪里?你儿在准备殴打景昀之前,遇到了什么,你儿身边的那几个小厮现在在哪里?说!” 他抬起手,长剑就要扎入韩清流的身体。 云江澈及时抬手打住他,持最后的耐心开口问:“韩将军,西洲将重塑之际,转眼又崩塌,云家受此重击,你身为官员,亦是逃不了追究。我四哥无官职,我为皇商自奈何你不得,但你要我请几位能压得住你的大人来看你的丑样吗?” “昨晚我去跟齐大人借银办丧事,出来的路上偶遇了首辅大人,跟首辅大人说了两句,他说此事也该萧慈出面出银,毕竟是当家嫡母。”韩清流愤恨开口。 云墨裴瞬间闭上了眼:“我无五弟般对你有耐心,你一口气说完,不然,今日你便是你站着进来,我也叫你横着出去。” “你……”韩清流自不敢跟云墨裴傲,他的把柄还在云墨裴手里:“孩子的事情我不知道,小厮在家,你找人自己去提来问。” 很快,小厮来了。 但是少了一个。 “另一个是我们小少爷最贴心的人,从小少爷出事,就找不到他人了。今天一早,我们发现他的尸体在护城河那边,也没有中毒,就这么平平常常的死了,真的!” 尸体搬来,的确如此。 “打二世子那天,也是他在一旁撺掇的,说二世子一个小门户,事事出头,想要跟少爷争,少爷若是不打他一顿出气给他点厉害看看,他以后就要称王称霸了。打服了,以后让他为少爷做事。说了很多,少爷经不起激,找了几家贵人的小少爷就对二世子下了黑手,二世子骨头太硬,打不服,还想要还手,几个人按着他,我家少爷打得更加狠了。” “后来二世子看着不太行了,又有人来了,大家才走的。” 云墨裴转头看向了十一:“那天是你去找景昀的?平时都是他自己下学回家的,你怎么会这么突然去寻?” “原本是看见了照溪鬼祟,跟着过去看,后来发现她去一些糕点铺子,我回来没走几步,就看见了景昀在那条街的巷子里被打。”十一看向了景昀。 现在全明白了。 那糕点是个引子,云令政怕下面的人把景昀打死了,下面的计谋不好继续,就故意派出照溪去引十一。 “好心机,好城府,好谋划……真是我的……”云墨裴手中的长剑落地,发出“叮铃”的声音,他看远远看向了房间那头的景昀,低低开口: “真是我的好二哥,对自家人尚且下死手,背叛了所有人,为了个女人背叛所有人,用自家人的命当投名状,出手就灭了我们所有人的希望,把嬴棣的命,还有天枢天玑天璇三个战将的命,送给了……南汉……” 第1876章 景昀:我要连同兄长的一起活! 景昀听不见后面的那些,只转头问过来的空青:“不是二舅舅对吧?不是他!二舅舅虽然不喜言笑,虽然对我严厉,但是他是好的,他为我好的……他教哥哥帝王术,也可以说是倾尽心血耗费所有,无怨无悔,二舅舅不会这样的对吗青姨?” “是有人冤枉我二舅舅,景昀刚才糊涂了对不对,青姨?” 空青端着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 事已经成了,云令政已经跟着南汉的人走了,他不在乎是不是被人知道了他的事,他的目的成了…… 唯独他们这些人,不想去信,不敢信的。 “景昀,你母亲前些天跟我说过一句话,路走到这里,她先是君,再是大夫,才是一个母亲,一个女人。你也一样,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你享受了别人没有的权势,你托生在了她的肚子里,是她跟摄政王的孩子。他们先是君主,才是夫妻。” 空青忍着眼泪笑:“而你,现在不要被这些多余的情绪干预,好起来,快点好起来。嬴棣走了,你也不能沉浸在悲伤之中太久。如今这个世道,你的父母,他们自己尚且没有把自己的命看在眼里,九爷更是放手让你母亲任意飞翔,即便是舍不得。他们在朝前冲,而且哪朝哪代的争斗,不死人的,哪个上位者脚下不是白骨累累。现在死这些人,是为了以后少死人。你想想那些士兵,他们不可怜吗? 不要有妇人之仁!这世上,永远不可能有永远的和平!” 最后一句话,空青紧紧抓住了景昀纤细的手腕。 第一次,景昀整个人怔愣住。 他从未曾想过这些,他有厉害的父母,有厉害的哥哥,有可爱的妹妹,还有好多有本事的舅舅,他以为他能随心所欲的,他甚至只想要做他们的宝宝,每天快快乐乐。 但是现在不能了…… “明天开始,我是不是连至亲都不能信了?”景昀轻声问空青。 他还小,他见过的生死未曾有嬴棣那般多,他只觉得沉重沉痛。 可是,竞争,踩着别人“尸体”往上爬,发生在每个角落里,他又不得不认。 空青吹着药同他说:“不,从现在开始,连我你也要防备。” “青姨不会害我!绝不会。”景昀伸手去抱她。 空青的眼泪没有忍住,落下来后又很快忍住:“可是景昀,我们都没有生在一个和平的,安全的,快乐的国家。二公子尚且手刃家人,我现在……” 我现在连我自己也不信了。 空青也再问,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云令政呢。 哪怕是任何一个,他们都能接受,都不会如现在这般难过的。 “景昀,我拿命护你。我这条命,是你母亲给的,我愿意那命护着你。一条命而已,我甘愿为你耗尽!” 人这一生,亲情,友情,爱情,七情六欲……太多了,因为所执着的不同,活的样子也不同。 傅娥媓此时也缓缓进前,坐在了景昀的床边:“我与你相识未深,我也愿护你,你母亲不在,我们这些人,受过你母亲恩义的人,都是你的助力。” 景昀抬头看过去,他眼前是空青,傅娥媓,十一,萧慈,云江澈,还有药王谷的那些姐姐哥哥们。 是母亲为他结下的善缘。 景昀起身,在床榻上,冲众人叩首:“霍景昀,今日在此拜谢诸位!” 他要连同兄长那一份,一起活! 第1877章 韩家棺材里面的秘密! 霍景昀起身,摸了摸身上的伤:“母亲的大业未成,现在不能把母亲不在的消息放出去,那些人原本就还不服气母亲,只是给了她时间去证明。四舅舅我不懂朝政,我什么也没有学过,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云墨裴还未开口,傅娥媓忽然道:“早前云姒给了我册子,是她的一些计划。” 空青起身:“我也有。” 都说狡兔三窟,云姒备了好几份。 陆鹤此时也道:“我也有。” 萧慈手底下的人道:“女君大人也给我家将军送了一份。” 每个人的都不同。 为的就是防了他们有什么忘记的,照着指示做。 百废待举,一切都要先做出个雏形来。 只是云姒不在,他们该从哪里开始……云姒心中的西洲,完完整整的西洲,又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云墨裴道:“现在西洲已经不属于国度,而相当于大周之中的一块封地,不过官员多,各地不同,又是天灾人祸,需要安排下查。没有天子寻城的道理,但是云姒现在等同于一块封地之王,可下查巡视。就对外说,云姒下查各个州县,也让那些人警醒一些,至于行踪不定。” 景昀脑海里面浮现出之前云姒给他念叨的词儿,“市长”,母亲现在跟市长一样了,西洲一下子从国变成地域了。 那…… 那下查巡视裁剪官员就合理多了。 景昀没说话,细细的听着,仔细的学。 他现在这个年纪,对比那些两岁就开蒙的厉害孩子,已经是晚之又晚了。 景昀有些后悔先前只是玩闹。 “这里不能失去主事的人,谁去下查?”萧慈问云墨裴,她心底想着,她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若是可以,她愿意走一趟。 云墨裴沉思了一瞬:“让大哥去,大哥熟知西洲地理。这世上,比的就是谁更横,如果派你去,旁人一看你的性别是女子,就会小看你三分,而不是敬佩羡慕你一个女人都能挑担子。我不是低看你,而是这世道……你也知道,云姒成女君,尚且有同为女子者,什么都不看不管,说她德不配位,说她贪心不应该掌权,你可能理解?” 萧慈点头坐下:“好,你且吩咐,我们一切商量着来。只是大将军出面巡城,谁来驻守边关。” 傅娥媓此时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大火前我在云姒书房看她留下的那些东西,火起,我把这个带出来了。” 是段氏的令牌。 云墨裴接过,指腹从那个“段”字上轻抚过去,沉思了片刻。 若是天枢他们还在,这种专门从千万人之中选出来做将帅的苗子,现在随便派出去一个都能顶事…… “千军易地,良将难求……只能一纸书信,请九爷那边派人来镇守边疆。段氏之中的人,能担负将帅大任者太少。如果……如果九爷派的是霍临烨来,那大哥依旧镇守边疆,楚王在西洲脸生,好行走,不惹眼,身边还有个叫明鸢的,可以伪装假扮成云姒。” 云墨裴垂下眼,又思索了一下:“南汉现在就如同另一个大周,他们手段更狠些,云姒现在应该在路上了,我想,未免争端过大,他们应该不会放出云姒在他们手里的风声,毕竟东陵的帝王,现在都已经被他们抓了。” 大魏被南汉打下来了,东陵也被打下来了。 这么快的时间,耸人听闻。 萧慈:“当然快,不服地就杀,进城便是血流成河。有一位曾经名不露头的将军,据说只是南汉之主的马夫,藏得极深,这些年一出手就是生灵涂炭,粮草不够,就把人制成军粮。皇城之中的官员,投降不投降的,没有一个在他手里活。所谓治理,在他们南汉不存在,以杀为治。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消灭出现问题的每个人。宁杀错,不放过。” 话到一半,云墨裴猛然起身,突兀开口:“韩家的棺材,我要开棺验尸!这也许是我们最后能劫到二哥的机会!” 第1878章 流氓气息:你怎么这么大力的摸我的嗯嗯 韩家坟地—— 韩金氏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骂:“萧慈你这个贱人,你吃里扒外,信邦可是你的嫡子,婷婷辛辛苦苦生下来,忍痛割肉过继给你,现在孩子都死了,你却为了外人带着人来挖他的坟,你还是不是个东西!我们韩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韩清流是顶了萧慈的军功,且又是因为明帝想要牵连制衡萧家跟萧慈,才把韩清流扶上位的。 没有萧慈,他屁也不是。 韩家还拿了萧慈的嫁妆,全花出去了,甚至还拿萧慈的嫁妆养外室,养柳婷婷,老家伙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见到萧慈嫁妆的时候,那两眼放光的嘴脸。 甚至理所应当地把萧慈的嫁妆当成自己的,可劲儿地花,那时她再投一千次胎都见不到的富贵。 这会儿她骂得越来越毒,说萧慈生不出儿子,说萧慈在外面有人,把韩家说成了受害者一般。 萧慈内心强悍,这两声泼妇骂街甚至撼动不了她的情绪。 左右这里没有什么人,她也懒得管,甚至叫晚晚:“拿水给她喝两口。” 晚晚看了一眼不远处自家公子正在看着那些人掘坟墓,他兀自端着水走到了韩金氏跟前。 “萧将军让我端给你喝,怕你骂渴了。” 负面言语最大的功效就是给对方心里添堵,让对方难堪生气,但是对方只要不在意,对面就会破防。 韩金氏眼看着自己骂了这么多,萧慈一点不在意,甚至还让人给自己水喝,瞬间气得头晕目眩,一把掀了碗。 晚晚看她要倒下,伸出一只手就给韩金氏扶住了腰:“你小心点!你不管自己,也不能不管孩子啊!” 韩金氏两眼金光闪闪,听见这话,猛然看向了晚晚:“你说什么!” 发生这么多事,晚晚也没什么心情。 只是话差一点说漏了嘴,晚晚干干巴巴的开口:“你……我关心你的身子……”这是真的。 韩金氏瞬间推开晚晚,上下打量了他。 晚晚长的“高耸入云”,一只手快要跟蒲扇一样。 这会儿站在韩金氏身边,有点遮天蔽日的感觉。 韩金氏两股战战,惊恐无比,抬起手想要扇他一巴掌骂他不知廉耻,居然垂涎自己,可是他太高了,一巴掌过去扇到了晚晚的裤裆。 晚晚面如菜色,捂着下面蹲了下来,约莫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亲随,这会儿晚晚不过脑子小声痛呼:“你怎么这么大力摸我的居居?” 韩家那些仆人心惊肉跳。 萧慈这会儿也转过头来,她是好奇晚晚怎么用一碗水堵住了韩金氏的嘴。 可是离得远,只看见晚晚对着韩金氏蹲下,像是一座小山包。 反正不管怎么说,晚晚都是要抱住韩金氏肚子里面的那块肉的。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要是这件事情也垮了,那真的是出门没好事儿了。 “你别怕,你别慌,你注意自己身子,我居居没事。”晚晚疼得龇牙,还在强力忍耐。 韩金氏面红耳赤,惊恐万分,只觉得老脸不保,又让仆人听见这么多,她这会儿要骂骂不出来,想要阻止却也忘了。 这时间被拖延,棺木也在这时候被拉了出来。 第1879章 棺椁里面,居然是! 棺木用的还是一块上好的板子,皇家入殓也就这样了。 云墨裴目光森冷,问起棺人:“怎么回事?” “棺木有些重。”起棺人这样说着,棺材才慢慢起来。 韩金氏一看见自己孙子死也不宁,这会儿柳婷婷也哭着喊着来了。 她什么都顾不得,也不骂不叫了,冲这就要过去。 晚晚生怕她把肚子里面的肉跑没,一下子扑过去,无所谓脸不脸,抓住韩金氏:“当心身子啊!我不能让你出事的!” 这样悲泣的时刻,柳婷婷几乎要把嗓子哭嚎地掉出来。 一耳朵听见这话,猛然转头脸上悲痛跟震惊交织成扭曲的神情看着韩金氏跟死死抱住韩金氏的晚晚。 韩金氏快要疯了,她不知道这会儿应该哭还是应该生气或者应该觉得羞耻。 她伸手去打晚晚,冲过去要阻止云墨裴,手才伸出来,就被晚晚握住轻轻轻地折在身后:“你别气别动怒,真的要当心身子,算我求你了,我云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决不能让你出事了啊……求你了啊……” 韩金氏老脸涨红。 柳婷婷干干的喊了一声:“娘……” 韩金氏更是一张脸成了猪肝色:“你还在这里看着干什么,去阻止他们啊!” 柳婷婷才像是知道儿子要被掘坟一样,哭着喊着扑过去。 晚晚也同时伸手捂住了韩金氏的嘴:“冷静点冷静点,别激动,这个孙子没了,你还有下个孙子呢,也有可能是儿子,不过不好说,看你怎么论了……前提是你别大悲大喜,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前三个月,至少挺过一个月再说。 韩金氏身子颤抖,没想到自己年纪大了还被人这么消遣,她更恨萧慈了。 此时萧慈一脚将柳婷婷踩在脚下,柳婷婷大声质问:“萧慈,怎么说你也是孩子的嫡母,你教过他多少东西,他打二世子的那些招数还是你教的呢!你没把孩子教好,你的错最大,现在你居然有这个闲心看着孩子被挖坟掘墓,你的良心是什么做的!” 萧慈知道女子不易,且也知道女子柔弱些,对女子,甚至是对韩金氏那样的老妇,她都能明白,是时代造就了她们的愚蠢跟愚昧,如果念过书,见过边疆的风沙塞外的大雪,有了眼界,必然不会如此。 所以她不看重身外财,甚至在她们辱骂自己的时候,眼神甚至近乎怜悯,她可怜这些女人。 这让柳婷婷更加恼火,像是自己低人一等一样,更是刺激了她脆弱的内心,让她叫骂不断。 棺椁是最好的木材,上面封了九十九根钉子,封得不容易,开起来更不容易。 云墨裴没了耐心,挥开众人。 在外人眼中的病秧子,凝神出掌。 只听见“轰隆”的一声。 这快要跟铁一样硬朗的木材瞬间四分五裂。 柳婷婷的哭骂声,韩金氏的声音,都在此时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的看向了云墨裴,还有那棺椁。 棺椁里面,躺的是…… “怎么会这样……” 云墨裴朝着萧慈看过去。 萧慈松了脚,柳婷婷连滚带爬冲过去。 韩金氏也挣扎大喊,挠花了晚晚的脸,冲了过去。 看着棺椁里面的尸体,她们大声地哭嚎了起来:“你死不瞑目啊,你死不瞑目!” 萧慈近前看了一眼,转头看向了云墨裴:“怎么会是?” 云墨裴摇头:“不应该是这样,若非在棺材里面动了手脚,我二哥怎么可能插手韩家的事情,让齐大人借钱给韩清流办丧事。” 说罢,他抓过一个韩家的人:“当时可有什么异样发生?” “起灵的时候,棺材变重了,下面的人抬了好几次,才抬起来。” “棺材变重?几个人抬?”云墨裴意识到了不对。 韩家下人:“原来是十八个,只是这十八个第一次抬少爷到灵堂的时候轻松,抬走的时候费劲。” 萧慈看向了那些起棺的人:“刚才他们十个人就把棺木轻松抬起来了。抬棺人的要求很高,体力耐力缺一不可,韩家的十八人抬棺,且不说这棺木重,一个半大的孩子又能在死后变得有多重?” 棺木开了,里面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在尸体面前痛哭的柳婷婷跟韩金氏忽然大叫了一声。 尸体里面,骤然涌现出尸虫! 萧慈上前去看,云墨裴下意识将她挡在身后:“是西疆巫族的尸蛊!尸蛊只吃尸体,只要有一只遇见尸体,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繁育出无数,掏空尸体,最后啃食周遭。” 萧慈:“半个时辰?” 云墨裴:“这棺木在城外,二哥用这种办法,把小六还有南绛她们跟尸体藏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出了城……南绛身体受损,尸蛊力量渐衰,没能助她在最短时间,跟小六她们一起逃出生天。” 第1880章 云令政的局,天衣无缝 “娘,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柳婷婷忽然大叫起来。 晚晚也震惊的跟着喊:“不好了不好了,韩金氏的身子不好了!公子!” 云墨裴猛然转头看过去,就看见韩金氏倒在地上,身下是…… “快把韩金氏送我的马车里,叫空青跟陆鹤准备!晚晚,你先去通知空青陆鹤,说韩金氏那块肉出来了!”云墨裴厉色吩咐。 萧慈还不知其中缘由,这会儿也不方便问,只也追着过去。 云墨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才转头,萧慈就看见云墨裴眼底的神色不同,她问:“到底怎么会是?” “是一件污糟的事情,我办成了这件事情,让你得到了自由,也算是帮了小六帮了你,为西洲添了微末之力。”云墨裴紧紧抓着萧慈的手腕,不让她过去看那些脏事儿。 她的眼睛看过万里河山,如何能叫那些后宅阴私玷污。 人只要脱开道德的束缚,能成鬼成魔,成别人眼底的“佛陀”。 萧慈还不知他本性。 那云令政是狠,绝,冷。 而云墨裴,就是单纯的恶! 已经彻底撕碎道德的恶。 萧慈:“帮我?” 云墨裴:“对,你不是想要和离吗,今天,喜事丧事,一起降临了,就今天!” “你怎么帮得了我?”这是人人都棘手的事情,哪怕是皇帝都管不到臣子家事的事情,云墨裴居然能信誓旦旦地这么说? 她甚至都做好了跟韩清流熬上一辈子的准备了,韩清流毕竟想要拖上她一辈子的。 韩清流怎么可能松口让她这么和离呢? 云墨裴摇摇头:“你别管,今天你甚至不用出面,如果你不怕脏,你想去听听也行。” 说着,云墨裴转头看向了一处。 他抓起一颗石子,面色陡然转冷,朝着要悄悄地去给人送信的韩家小厮掷去。 耀眼的日光下,石子力透腿骨,依稀能看见血四溅而出。 柳婷婷看着小厮哀嚎倒下,吓得大叫,再也不敢指使下面的人有什么动作,只哭着跪到萧慈跟前: “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不对,可是这孩子也叫你一声母亲,你不要这样对我们。你看看我的孩子现在好不容易下葬了,还被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都掏空了身子。他九泉之下都不安宁!” 萧慈定定看着柳婷婷,终于跟她开口:“如果你是我,你被骗着成婚,你被骗着认一个外室子做嫡子,你会如何呢?” 换了柳婷婷,换了韩金氏,哪怕是换了韩清流,只怕都要闹得疯了去。 可是柳婷婷开口:“可是一切已经成了定局了,你不是跟着女君大人,女君大人心疼女子吗?你这么走了,要我如何过,我们家如何过。当初……当初要不是表哥诱骗了我,我也不会有两个孩子,我也是受害者,你能不能为了我想想……” “行了。”云墨裴没耐心听了,拉了萧慈一把:“人都只会往自己身上想,遇事也只会去想是不是别人身上有错,哪里会想到旁人,这种人跟她讲道理也是白费,别浪费口舌了。” 柳婷婷看着萧慈离开,急得大哭大叫。 只是萧慈没想到,在柳婷婷嘴里,她是被诱骗上床的。 人,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她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个棺材,只觉得云令政果然是当初名震六国的第一权臣。 居然能把这么多事情串联在一起,利用韩信邦去打景昀,利用嬴棣的信任去杀了韩信邦,好让韩信邦的尸体做铺垫,再借机将嬴棣他们关进出入都难的天牢一网打尽,又是一把火,逼得所有人乱成一团,再次利用早早准备好的韩信邦的尸体,将云姒跟南绛他们把韩信邦尸体放在一起,运送出城。 天衣无缝,算无遗漏。 南绛的尸蛊已经散去,独独留下空壳子一样的韩家子尸首,跟在一旁痛哭的柳婷婷。 风吹起,迷了萧慈的眼。 第1881章 萧韩和离 医药堂内,韩金氏痛苦万分。 韩清流自诩孝子,这个时候,云墨裴吩咐人将韩清流放了出去。 他才见到云墨裴,上去就揪着云墨裴领口怒骂:“你这个畜生,你把我母亲怎么了,我告诉你,我母亲要是有什么事儿,我跟你没完!” 云墨裴只是笑着看着韩清流,什么都没有说。 韩清流转头再看见萧慈进来,他冲过去就指着萧慈骂:“我母亲也是你的母亲,下面的人说是跟着你去的,你带着人挖自己嫡子的尸体,现在还让人伤了母亲,你为妻不孝不贤,萧慈你当真罪该万死,女人活成你这样,不顺夫君,不孝婆母,照顾不好孩子,你死了算了贱人!” 萧慈内心毫无波澜。 只云墨裴觉得刺耳,转头道:“别急,谁是贱人等会儿就见分晓了,韩将军。” “你什么意思?”韩清流涨红着脸。 云墨裴只笑着看向了内里。 外面,已经有府衙的人将这里围困了起来。 “我母亲怎么样了?”见空青出来,韩清流急忙去问。 空青:“老夫人滑胎了,没事,我见多了,能给血止住!” “滑……滑胎?”韩清流嚣张的气焰瞬间烟消云散,张了张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追着空青进去:“滑胎!怎么可能滑胎,我母亲是个年逾五十的老妇,早早就在家里守寡,你们是想要害我们的声誉吗!” 这个时候陆鹤过来,把空青推到了自己身后,手中拿着针管,按住韩清流:“韩将军,抽你一管血,你母亲需要,快点,不然你母亲性命不保。” 韩清流急忙坐下任由他抽血。 嘴里还问:“什么滑胎,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这样随便说了污蔑人!” “我一个医士,检查的结果就是落胎,现在胚胎已经出来了,指甲壳大小,就据实报了。你不如想一下,你母亲这一个月有没有做过什么事儿,跟过那个男子不清不楚的……” 韩清流的怒火高涨,被陆鹤最后一句话浇灭。 血抽完了,是专门去验亲子关系的。 陆鹤转身之际,清冷一笑。 他已经不再是十八岁的少年郎君,这些年多有成熟,曾经的谪仙容貌,如今更盛几分。 此时韩清流坐在椅子上,后背凉透,手心潮湿。 他低下头,自言自语:“不会的,怎么可能……她……这……不会有人知道的,就算是知道,又有谁能证明呢……到时候就说是那个歹人跟她怎么样了,她只要自杀守节,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豆大的汗珠子滚落下来,让韩清流惊恐。 就在这时,韩金氏被搀扶着出来。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会儿刚想要哭诉韩信邦的尸体被人打开,还被人塞了虫子的事情,就看见京兆尹进门: “韩清流,你私德不端,行为不检,宠妾灭妻,霸占良女,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韩清流当即愣住。 韩金氏更是,不过她转头一看萧慈,当时就指着萧慈骂:“是这个贱人胡说,栽赃我们,想要陷害我儿子!真是家门不幸,怎么会娶进门这种货色!” “没有你嘴里的这种货色,你儿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陆鹤此时走出来,拿出检测结果:“检测结果显示,韩金氏落下的胚胎,是她儿子的。” 这件事情太过忤逆人伦,大家大宅其实阴私事情不少,爬灰,养小叔子,跟小娘不清不楚,阴暗里面不是什么寻常事,但是拿到台面上,着实恶心。 韩金氏瞬间面如菜色。 这时候柳婷婷被带来,她还没有看见韩家人就叫冤:“大人我说的是真的,当初真的是韩清流诱骗了我,韩金氏又非要我把两个孩子带进门,说是假装家族里面过继来的孩子,再让我伪装成妾进门,骗萧将军接纳我!” “你……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胡说,我可是你姑母你怎么能害我!”韩金氏被气得头晕目眩。 韩清流更是下腹疼痛起来。 云墨裴:“柳婷婷,你可还有什么,可一并说了,到时候,也能从轻发落。” 柳婷婷顾不得了,张口就道:“有,韩清流亲口跟我说,当年他跟萧慈成婚,是他骗萧慈的,他根本就没有救过萧慈,那块证明萧慈身份的令牌也不是他捡到的,他就是想要踩着萧慈这个往上爬。新婚夜韩清流还到了我的房间,他说萧慈身上没有女人味,一身血气,杀了那样多的人,他都害怕,不可能跟她生儿育女。萧慈的嫁妆都被这母子两人败光了,我有证据,我知道票据在哪里!” 第1882章 我不和离,我要休夫! 当票据还有人证都到了京兆尹手中的时候,韩金氏害怕了,韩清流也害怕了。 因为萧慈的嫁妆被挪用他是知道的,他……他也用过萧慈的嫁妆。 这世上,只有最没有本事的男人,才会去打女人嫁妆的主意。 韩清流疯了一样的冲过去抓住柳婷婷扇巴掌,一边扇一边骂:“贱人!你这个贱人,难道你就没有吞吃那些嫁妆,咱们本来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现在你却吃里扒外,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萧慈上前,一脚过去直接踹翻了韩清流。 柳婷婷状似疯癫,指着韩清流大笑:“我吞吃?我不吞吃我有办法吗?当年你喝醉了酒诱奸了我,那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及笄,还算不得成人,你这个黑心肝的老娘跟你里应外合,骗着我给你生了孩子你也不给我名分。你一句负责,我就生了,结果呢!你娶了大官家的女儿也把我当成妾,我还不吞点金银,我都要被你们母子两人欺负死了!” 韩清流想要骂她,却看见了萧慈眼底的厌恶。 他连忙跟萧慈解释是柳婷婷勾引,萧慈厌恶的看着这个吃软饭的男人:“有那个清白女子,还没有及笄的女子,会用自己身子勾引男人,勾引完了怀孕了,也不知道打掉,你又不知道娶?她勾引你,怀了孩子你没有娶她,没有交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韩清流还想要狡辩。 就听见云墨裴对京兆尹开口:“大人,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在,韩清流,奸污自己表妹在前,宠妾灭妻在后,其中贪墨自己妻子嫁妆,又跟自己亲娘韩金氏颠倒人伦肮脏无比,一桩桩一件件,足够判个斩首了吧?当然,再斩首之前,这种罪犯滔天的人,是否能让他跟萧将军和离?” 他看了萧慈一眼:“光是跟自己母亲苟且之事,萧将军都不能再跟这种肮脏之人有半点牵扯!” 京兆尹当即点头:“萧大人是朝廷命官,韩将军你也是,可你弄出这种不伦之事,伤了朝廷脸面。萧大人以后是要上战场的,不能背负着你这种累赘。” “不是这样的,萧慈,我没有啊……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云墨裴!他是实实在在的高手,是他害我的,我跟我娘都是被他害的!”韩清流哭着求饶,跪在萧慈脚边。 他这一生名利原本就是因为萧慈,明帝赐给他的,没了萧慈,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萧慈欲张口。 云墨裴:“看吧,直接承认了跟自己老娘的事情了。啧啧啧,韩将军,你可真是饿得连自己老娘都不放过啊……” 韩金氏如今已经倒在地上翻白眼了。 空青她们还要救治。 韩清流气得几乎吐血:“分明就是你做的这些事情……” “我做什么了,我让你跟你娘睡一起了,你有证据吗?我怎么让你娘跟你睡一起了,用迷药了吗,你把迷药拿出来我看看?”云墨裴笑着蹲下身,平视着韩清流,眼底都是嘲弄。 韩清流浑身一抖,迷药……迷药都是用来迷萧慈的,拿出来就是自己再供一个罪。 他走投无路了。 云墨裴把他所有路都封死了。 “好了,别跟他废话了。”云墨裴看着和离书到了,将和离书递给萧慈。 韩清流哭着大喊:“萧慈不要啊,咱们不能和离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这样的……” “我不和离。”萧慈推开和离书。 第1883章 见女君令牌,犹见女君,还不跪下! 这话斩钉截铁,让所有人一愣。 更是让云墨裴面色陡然一变:“你怎么了?” 萧慈推开云墨裴的手,看向了露出欣喜神色的韩清流。 韩清流道:“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萧慈:“你配跟我和离吗?我要休夫!” 顿时,众人哗然。 京兆尹说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萧慈仰首,日光下,她眉眼清晰,身姿挺立:“没有先例,那就开先例,没有规矩,那就再立规矩!女君大人给我的权力,我现在就要用。谁不服,找我的饮过血的长枪说话!韩清流这等货色,只配我一纸休书。我不但要休他,我还要秉承女君之志。” 萧慈拿出云姒的书信:“女君临走巡查之前写得清楚,律法大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男女虽然永远不能平等,但是在律法跟前,必须平等,否则律法就是笑话!” “我萧慈创休夫之首,且奉女君命,改律法!从今往后,男子品行不正,殴打妻女,抛弃弃女,宠妾灭妻,贪墨妻嫁妆者,妻可休之再嫁。若是两人孕育子嗣,则酌情判案,孩子跟妻或夫,孩子亦有权自己选择。” 云姒写了很多,萧慈直接把这一章撕下来,递给京兆尹。 京兆尹刚想要辩驳,就看见萧慈手中的令牌,是云姒的令牌,上面写着云姒的名字。 “见女君令牌,犹见女君本人亲临!若有违逆,严查严审!” 本就是侵犯男子利益的律法,男性的意见最大,可是云姒留下的若有违逆,严查严审,他们几个人禁得起严查严审? 没错都能给你审出错来。 休夫书上,萧慈签下自己名字,当年婚书付之一炬,不但如此,萧慈更是要追回嫁妆:“嫁妆追回之后,我全部捐赠给傅娥媓手下督办的女子学院,跟济民堂的重建,萧慈不要一分。从今日起,我的俸禄,我愿每个月捐赠出一半给女子学院,我愿天下女子,不再受牵制!” 这些,都是云姒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还有同九爷说了,把九爷送她的那些珠宝捐赠,化为实质去帮助人,让萧慈得到的启发。 比起嘴上成天念叨什么自立自强,跟个男人争辩得脸红的人,这样才是最有意义的。 萧慈,她自由了。 签字落下,萧慈站在阳光下,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抬头,看向了晴朗的碧空,口中呢喃:“云姒,我自由了,你现在在哪里呢?我答应你,只要活着,就帮助更多的人出沼泽,不论男女老幼。我亦守好疆土,让天下人看看,女子的力量。” 一阵风吹来,仿佛云姒轻抚过萧慈的脸。 只是萧慈悲泣,云姒她们如今,不知生死是何…… 碧空如洗,如镜海面粼粼耀眼。海风吹来,带着一股热浪。四月的天,靠南的地域已经热的厉害了起来。 巨大的航船甲板上,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在风吹来时,伸出手,似乎想要握住点什么。 “大人!”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转头。 是云令政,几天的时间,他已经被药物折腾得快速消瘦下去。唯独可见一点风骨,又见残败之相。 在这晴好的海上,生机蓬勃的天地间,他一边腐烂,一边挣扎求生,与这天地,格格不入。 照溪拿着大氅为云令政披上:“大人,您现在还没有戒药成功,不能站在这里这么吹风的。” 她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只不过关心的是一个永远捂不化的怪物。 云令政目光安静的犹如一滩死水,且看向了远处,这航船巨大,风浪袭来,都犹如平地。 “云姒醒来了?”他还需要等云姒醒来,用白烬笙的血,救南绛。 南绛时间不多了,现在耗的,都是蛊王的命。 许是冥冥之中自由注定,当年蛊王在他身体里面几年,就跟了他一般,现在他的血,竟然也如南绛这个神女这般,能养南绛的蛊虫,更能通过蛊虫来为她续命。 这……也不枉费他看了许多的蛊书。 “她还没醒来,但是东陵那两个醒来了,昆仑过去了……”照溪迟疑,昆仑嗜色急色,当初差一点把南绛给…… 如今在海上,没什么好地方,正巧有东陵的两个女子,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国公府小姐,各具风情,且东陵公主,长的实在是美丽,天姿国色,女人看了都要动心惭愧,昆仑将她们从棺材里面带出来的时候,就请示了白烬笙可不可以…… 云令政眼底光色分毫未动,只问:“去了多久了?” “已经小半个时辰了,昆仑应该完事了。”照溪心虚的低下头,她本就存了报复的心,想要云姒到时候知道痛苦,想要云姒知道她的那些思想在这里都是废物,女子仰仗男人天经地义,即便是公主,最后还是成玩物。 想要诛云姒的心,告诉她,跟她沾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让她更痛! 所以,她没有跟云令政说。 “大人不会还要救东陵公主她们吧?那两个人也是云姒的走狗,没少跟着云姒掺和您跟南绛姑娘的事情,她们现在是遭报应。” 第1884章 杀亲,灭族,烧家,叛徒! 云令政目光寡然看着海面:“你很恨东陵公主?” “属下见不得一切认不清自己位置的人,东陵公主,一个亡国公主,就应该有个亡国公主的样子,跟着云姒,成天想着崛地而起,一棵草,照太阳就觉得自己能长成参天大树,没有自知之明,跟云姒一样。”照溪如实开口。 云令政收回眼:“去看看云姒,南绛耽误不得了。” 果然,他不去看那东陵初阙跟叶珈蓝。 照溪想想也是,大人凭什么管那些闲事,何况东陵初阙又没有什么用,全身上下,就那一张脸还可以看了。 哼……都是服侍男人的货色。 远处,轮椅上的男子看着这一幕,不由一笑:“看来是真的对云家所有人,对大周,死了心的。” 白烬笙在一旁点头:“可不是,亲手杀死两个自己的亲外甥,在西洲发展的关键时刻,带走了云姒,一把火,让云家付之一炬,云令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听说死了不少人,就连大世子嬴棣身边最得力的三个能拿出当将帅的都被他按死在火场了。” 轮椅上的人,不是封辞还能是谁。 闻言,封辞眯眼一笑:“当真有点本事的,这种人,杀了也不能让他留在大周成为祸患。” “他现在不是来南汉了吗?而且,还把云姒带来了,我们南汉,正需要这样的人。云姒在民生上,是有点本事的。一个国家的发展离不了医药,尤其是现在这种战争时候,医药能带动经济,牵一发动全身,云姒懂得。”白烬笙低头看向了封辞。 封辞想起来云姒的脸,微妙一笑:“都是一些有用的人,挺好。” 航船房间内,云姒将转醒,发现照顾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人为的哑巴,连字都不会写。 就在她准备起身之际,门被打开。 云姒看见了进来的云令政。 她目光一点点冷下去,在云令政靠近之际,云姒没有半点犹豫,一个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往日能提笔安朝堂,上马平贼寇的首辅大人,如今挨不住云姒一巴掌,若不是照溪在他身后,他便是要狼狈如薄纸一般飘在地上沾尘了。 云令政嘴角渗血,可见云姒力道之大。 照溪看了瞬间心疼,拔剑之间冲上去:“你算是什么东西,你把大人害成这种样子,你还敢打大人,大人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碰过一根手指头!” 长剑将要划破云姒喉咙之际,云姒直接毫无畏惧迎上去。 照溪没想到云姒会有求死这一幕,她想要她屁滚尿流的。 堪堪收剑之际,云姒抬起手就朝着照溪嘴巴狠狠抽了一巴掌,手上一根针,直接扎入她皮肤,带着药性,瞬间把疼痛放大数倍。 “照溪,我念你是个女子,三翻四次给你脸,但是你真的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道没有什么男女之别,先有人这一类,才有性别之分。做女人做得像你这么自甘下贱的,我当真第一次见。还不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云姒这次再不留手,抬脚就踹断了照溪的肋骨。 她自是医者无双,知道人哪里最弱,往哪里下手最疼最容易断。 照溪没料到她是这般下手狠毒,果然是个毒妇! 她疼得站不起来,只听云令政道:“那就下去。” 云令政……也没管她看她,这才是最可悲的,最诛心的。 云姒冷眼看着云令政,极力地压抑着情绪问:“东陵她们呢!” 云令政从嘴角蹭下血迹,不冷不淡地开口:“如今在海上,封辞也在,想来是想要见见你的。” 云姒目光瞬间一震。 第1885章 你,贱畜,还不给我跪下! 航船巨大,内有不少屋子,其中不见天的还有一个牢房。 东陵初阙是被人压在身下感觉难以喘息才睁开眼的。 只才睁开眼,就听见耳边的怒喝:“放开她有什么冲我来!” 昆仑淫笑着回头看向了珈蓝:“别着急,我先吃了美味珍馐,再来吃你这口!” 叶珈蓝几乎急得要发疯。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们亲如姐妹,如今要她看着自己的姐妹被人强占。 “放开她,放开,我求你求求你!”叶珈蓝几乎就要给昆仑跪下。 东陵初阙生长到如今,一根手指都没有让除了女子之外的人碰过,她爱自己,也珍惜自己。 要是真的碰了东陵初阙,她立即就会自杀去,叶珈蓝懂! “来啊!” 在珈蓝嘶吼之际,东陵初阙仰面躺在地上,眼底嫌恶却半点不慌张的看着昆仑:“你真的碰了我一下,你试试啊,哼哼。” 叶珈蓝瞬间冷静下来,喊了一声:“公主……” 东陵初阙没有看珈蓝,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不像是云姒,更不像是南绛,有云令政想要护着。 现在唯有拖延时间,只盼着云姒能发现她不在,云姒快点醒来。 “珈蓝,你怕什么?一个发情的畜牲而已,他敢动我?也就是脑子跟下半身颠倒了,这会儿居然敢对我不敬,等会儿有他死的!”东陵初阙挑眉,眼底再无灵动,公主的威严显现,倒是让昆仑这种贱畜多了几分征服欲,更甚者是迟疑。 “东陵已经亡了,亡国公主,还显摆呢?我不能动那巫族圣女,不能动那西洲女君,你一个亡国公主,我有什么好怕的?”昆仑说着,手就按在了东陵初阙的肩膀上。 “随你啊,反正我也只是个死,可是你口中的西洲女君若是知道我被你玷污自杀,你猜她还会不会心甘情愿跟着你们南汉,为你们南汉的那个死瘸子皇子治病?南汉蛮荒之地,养出你这种不动脑子的男畜,也是正常!” 东陵初阙说完,昆仑顿时大怒。 他抬手就想要给东陵一巴掌。 东陵初阙动也没动,直接推开他从他身下起来。 珈蓝咬了守卫冲到东陵初阙身边,抱住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一把推开珈蓝,朝着昆仑过去,指了指自己的脸,把脸凑过去:“来,打,打了我,看看你们费尽心思抓回来的云姒还有没有这个心思给你们施恩。” 昆仑怒火瞬起,扬起手就要朝着东陵初阙脸上打下去。 珈蓝更是抓到了重点,自己也站出去:“打啊,废物!贱畜!发情发到人身上,你也配!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动歪心思。人尚且有思考之力,你这个贱畜是半点没有呢!打!” 东陵初阙看着没有落下来的巴掌挑眉:“南绛自有云令政那个叛徒护着,你们为了云令政不会动南绛,可是云姒就不一样了,我现在身后自有云姒。亡国公主又如何,我起码是公主,而你,一辈子就是一条贱畜。今日你这巴掌若打不下来,我看不起你这个贱畜!” 她们本就没有多少骂人的脏话的,现在最脏的“贱畜”二字还是从话本子上看的,专骂那些披了人皮的男的。 昆仑抽出剑,下面的人立即来阻拦:“不能啊,她们说得对的,而且她们是故意激怒您。等西洲女君知道了之后,彻底跟咱们决裂的,她们想要毁了咱们的计划。咱们现在没有能拿住她的,就这两个人,足够了。不能碰……若是西洲女君不知道她们在咱们手里,您怎么玩儿都无所谓,可是……抓人的时候,这两人为了女君的二世子闯进来,可什么都知道,女君也什么都看见了。” “什么女君,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等她们都没有利用价值了,老子一道玩儿一遍。哈哈哈,大周摄政王的妻,想来还让人兴奋!”昆仑咬牙看向了东陵初阙。 这就要出去。 东陵初阙:“站住。” 昆仑转头看向了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给我跪下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今天这事儿才是算了,我也不会在见到我云姒姐姐的时候说出你的破事,若是你不,哼……” 她冷笑:“看你的三皇子封辞,是觉着你重要,还是觉着他那一双废腿重要,不需要我云姒姐姐为他医治了。” 昆仑脸色瞬间难看:“你在找死!” “你他娘的在找死!”珈蓝指着昆仑大骂,她刚才是慌了,现在彻底定心,拉着东陵初阙的手,怒喝:“没脑子的东西,你看云姒姐姐知道你的烂事儿,会不会跟封辞要求弄死你!她若是不弄死你,我们两人直接自杀,不让她受你们掣肘。” 东陵初阙:“国亡了,家没了,我二人还有何豁不出去?” 一根手指朝着昆仑指过去:“你……贱畜!还不给我跪下!” 第1886章 真牲口我都不怕,何况你这种披人皮的 昆仑的面色瞬间阴森过来下来:“贱人,你别给脸不要脸!” 东陵初阙一脸惊奇跟珈蓝对视,一根手指抬起指着前面的脏货儿,不敢置信地跟珈蓝说:“听见了吗,这种贱畜男居然说咱们两人是贱人?” 珈蓝领会,立即嗤笑:“天呐,你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吗?我一直以为,男人,等于力量加智慧,你以为你长个器官你就是男人了?我俩这叫贱人?那你是什么东西?牲口?随时随地发情的牲口?你怎么敢用‘贱人’这种词儿骂我们两人的啊!天呐!你给得起我们脸吗?贱畜!” 昆仑将要发怒,东陵初阙直接站过去照样把脸伸出去:“孬种,不就是力气大会杀人吗,没有脑子的货色,下等的畜生。有本事对着云令政打去,欺负我们女子,欺负幼小,也就你这类牲口了!现在,跪下!” 她咬死了非要让昆仑给她下跪。 刚才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昆仑动了念头,而且为了脱困,这人已经彻底结仇了,若不能一口气踩到对方怕,只要这种货色有半点反扑机会,她跟珈蓝都在劫难逃。 必须踩到底! “你真以为那西洲女君能为你们两个亡国无家的出头吗?”昆仑眯起眼,忍耐着怒火。 东陵初阙冷冷一笑,扬起眉头:“一年多前,若不是我出力,嬴棣跟景昀还有她哪能这么快相认。若不是我带着珈蓝救她的孩子,嬴棣跟景昀在霍临烨别院山庄生死未卜。西疆行,若不是我带着景昀逃生,他早折损在巫族之地。还是我!为她照顾孩子,一路护送至西洲,路上病痛我倾尽一切为她儿子。” “前些天,我知道她儿子被火烧了,拿着最珍贵的药去找,乃至于被你们抓。” “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恩,哪件不是义。莫说我是个挟恩图报的小人,她西洲女君以仁德治世,不要她为我赴荡蹈火,但凡我有半点损伤,她都得为我竭力尽心。” “你且站直了继续挺着试试,看看到时候,你们好不容易带来的西洲女君,是会听你们这些杀子灭家仇人的话,还是听我这个有恩有情的亡国公主的话!” 东陵初阙的话才说完,就看见了昆仑脸色大变:“跪不跪?还不跪!马上给我跪!” 昆仑咬牙,身子绷得笔直,最终双膝重重落下。 东陵初阙挑眉:“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马上!” 她示意了珈蓝一眼,有什么气儿现在出。 叶珈蓝双手环抱,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昆仑,她可是个说话不受约束的:“也没见过几个男的跟你一样啊,一天骚浪得跟牲口抽风似的。上辈子你是种猪吧,才会时时刻刻想着裤裆点的那个事儿?闲着没事,是不是踢寡妇门,刨绝户坟,骂聋子,卷哑巴,调戏老头老太太,打小孩?” 昆仑的脊背还没有弯下去,听见珈蓝这么骂,愤怒地看向了珈蓝。 珈蓝捂住心口:“真牲口我们都不怕,何况你这种披人皮的牲口。” 第1887章 一起送他们下黄泉! 看着昆仑一点点将脑袋低下头,珈蓝挑眉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你这一张凹凸不平的橘子脸,有没有人背后议论你,说你娘娘宫里抱兔爷,没人样。高粱种荞麦,杂种。山羊群里跑京巴,狗日的野杂种。拜托你醒醒吧,还靠下半身侮辱女人就觉得女人应该要死要活非你不可呢!什么时候来,还用嘴阉割女人呢,姐们都穿铁裤子了!” “你!”戳中了昆仑内心脆弱的男性自尊,他暴起。 下面的人按住他:“不能,她们就是故意激怒你!磕吧,这事儿闹大了,不好跟三皇子交代,毕竟那西洲女君跟东陵这两人,的确是交情匪浅,你听她刚才说的。不单那个南绛有人护着,她们背后,也有西洲女君擎天护着呢!” 东陵初阙跟珈蓝长的实在是漂亮,尤其是东陵初阙。只是在没有绝对自保能力时,美丽就成了灾难。 讽刺又好笑。 起初昆仑是想要强要了东陵初阙,然后回到南汉,让她们跟了自己的,毕竟都已经失身了。 谁知道…… 东陵初阙跟珈蓝笑着看着昆仑继续磕头。 珈蓝:“今天不把你骂出绿屎来算你没吃过韭菜,蛤蟆转长虫又托生成个王八的货儿,三辈没眉眼的玩意儿,撅着屁股看天,有眼无珠!长这么丑,你怎么好意思显现的啊……” 整整骂了小半个时辰,直到—— “砰!” 外面有人一脚踹开了牢门。 跪在地上的昆仑瞬起,进入备战状态。 珈蓝原本想挡在东陵初阙跟前保护她,谁知道这个时候,她反而握住珈蓝的手,跟她并肩站在一起。 且看见进来的人,东陵初阙跟珈蓝瞬间红了眼。 东陵初阙哭着就上前:“云姒姐姐救命啊!” 昆仑抬手拦住东陵初阙:“记得你说的话!”今天这件事情,若是闹大,他吃不了兜着走。 平日就算了,如今是在赶回南汉的节骨眼,事情又这么多,他自作主张又管不住下半身…… 东陵初阙冷冷一笑。 她知道一个万古不变的道理。 死士暗卫,乃至寻常百姓,甚至明堂之上的官员,或者豪宅之中的贵女千金,都羞于更鄙夷听见哪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冲冠一怒,又是因为美色误事,再者,哪个女子为了男子放弃家族私奔而去,奋不顾身。 所有的人都分得清利弊,一个女人或者一个男人,在前程里,在家族荣耀跟大局之中,根本不值一提。 把情爱当饭吃的小女人会相信甚至期待这种义无反顾的蠢男人跟这种风花雪月的故事,把持不住自己的小男人会为了美色不顾一切,昏头昏庸不顾局中其他人。 东陵初阙知道这些道理,也知道昆仑怕,上次他就跟条发情的猪狗想要玷污南绛了,今天他老毛病又犯,南汉的人不会饶她。 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种货色不死,还有更多女子受害! “云姒姐姐我害怕,你终于来了!”东陵初阙抱着云姒哭的几乎就要死过去。 云姒搂紧东陵初阙,她不是个容易感情上头,情绪上脑的,哪怕是听说双子已亡,她亦不曾让那些没用的情绪缠扰自己。 如今,东陵初阙若不是担心景昀伤势,为她找来最好的药,也不会一头撞见南汉的人,而被带来这里。 她要为东陵初阙跟叶珈蓝负责,她应该的! “你说,怎么了。”云姒声音冷沉,目光看向了昆仑。 这种货色就像是控制不住下半身能随时发情的公狗,即便是不能随时随地脱裤子,也要用语言来脱裤子凌辱女子找刺激感。 她大概猜到什么了。 也恰巧,此时三皇子他们过来了。 昆仑立即否认:“我就是来看看她们醒了没有。” 他目光看向了东陵初阙,似乎是在提醒她,别忘记了她自己说过的话,磕头了,就一笔勾销了。 只是,东陵初阙今天要他死。 必须死! “不是这样的,他想要玷污我跟珈蓝……你要是晚来一下,我就完了!”她心中难过,不想要这样利用云姒,也想要跟云姒说明。 只是三皇子他们在,容不得她说清楚。 昆仑脸色一变,立即跪在三皇子跟前:“这个女人污蔑我!” 云姒将要开口,就听见云令政身后的照溪开口:“不可能,昆仑半个时辰前就过来了,若是真的要对她们做什么,半个时辰足够了,怎么可能还能拖延到现在?” 这话,等于是暴露了自己。 云令政只淡淡的看了照溪一眼。 就听见云姒问:“你的意思是,半个时辰之前你就知道昆仑会对东陵她们动不轨之心了?但是你拖延了时间没有上报,我理解的对吧,你是这个意思!” 云姒一眼就看见了照溪眼底藏的很好的慌张。 好,送上门来了,那就一起送他们下黄泉! 第1888章 一石三鸟计,云令政云姒兄妹联手 照溪立即否认:“不是的我没有!你不要冤枉人!” 东陵初阙跟云姒对视了一眼,管谁扯什么,今天就是要一口咬定! “云姒姐姐,昆仑就是要来对我跟珈蓝不轨的,期间他还说了一句什么……首辅大人身边的照溪见过他,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她向着南汉,向着他们,不想要云姒姐姐你身边任何一个人好过,所以她是不会说出去的!” 东陵初阙哭了起来,真切极力,卖力极了。 昆仑瞬间起的面色涨红:“贱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所有证据都指明了你还不承认?”珈蓝抱着东陵初阙,强忍哭腔:“照溪又不是个废物,她跟在首辅大人身边,难道不知道你一个贴身守卫莫名其妙来找我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吗?说出去谁信啊?罢了,没人给我们做主……” 云姒眼底锐色一闪,是前所未有的锋利显现,直接对三皇子说:“我要昆仑跟照溪死!” 封辞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动静,就这么看着云姒。 忽然的安静下来,照溪冷笑了一声,看了周围人的脸色。 要她死? 她可是她家大人的左右手,谁会同意? 大人必然护她的命。 照溪嘲弄地看着云姒:“云姒你是还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处境是吧?自己儿子死了,你连点悲伤都没有,现在就急着给别人做主,你这女人冷血又好笑!” 云姒没有理会照溪,只朝着封辞走过去,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你皇兄,南汉陛下的腿,好了吧?” 她在威胁!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阶下之囚!”照溪怒喝。 阶下之囚还这么嚣张,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封辞知道云姒是个什么脾气,说一不二的。 只是…… “如果我不同意呢?如果你不给我治,我弄死那两个呢?”他朝着东陵初阙她们抬了抬下巴。 云姒笑了笑。 东陵初阙扬起下巴:“不用你杀我们,我们自会了结自己!东陵皇室,绝不受人掣肘,更不成人牵绊!今日受此大辱,若不能解决,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今日不是我们死,就是昆仑跟照溪死!我们两人死了,云姒姐姐更没有牵扯。” 封辞眼睛一沉,看向了东陵来的这两个人,问云姒:“你舍得看着她们死?” 云姒:“从我决定往上走开始,就没有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她们身为皇室子,官家千金,自己也不在乎性命如何。我一双孩子死,今日我死,但还有霍慎之在,他活着,会以铁戟金戈跟你南汉一战。” “南汉现在还不敢跟大周叫嚣,是因为什么?你们打下这么多疆土,那北凉,东陵,大魏所有官员一杀而尽,是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比我还清楚的。吃撑了消化不了,是知道自己用时间去治理,大周只要起兵你们就没绝对力量对抗。你们只能用极端手段!” “人固有一死,我又何惜死?” 气氛一下子僵持了下来。 两相不让之际,东陵初阙决心为云姒开局面。 她身上的尖锐的钗环已经被卸,此时直接转身,朝着凸起的柱子撞过去。 她怕什么?什么都没了,她身为公主,就应该比寻常百姓寻常女子,更加豁得出去! “公主!” 太突然了,珈蓝没有拉住。 云姒转头看过去,更是没有动作,眼底也没波澜。 封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千钧一发时刻,东陵初阙立即就要血溅当场。 封辞抬手过去不知道扔出去什么,重重打在了东陵初阙腿上。 她一时不稳,直直摔了下去。 “公主!”珈蓝都要疯了,她们在东陵吃苦吃亏,怎么出来过了几天好日子自由自在的,这会儿还要这样呢。 第1889章 蠢人的结局,是被舍弃 东陵初阙摔得一脸血。 云姒未曾回头看她一眼。 封辞跟云姒对峙,冷哼了一声:“女君心够冷够狠,舍得孩子,也舍得旁人,更舍得自己。” “有舍才有得,这两条命,我能不能要?”云姒看向了昆仑。 昆仑大惊:“殿下,别信她的啊!咱们快到了,到时候陛下会收拾她的,别听她迷惑!我为殿下这么多年奔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封辞抬手,落在了昆仑的肩膀上:“我只能做昆仑的主。” 昆仑的脸色骤然惨白:“殿下!” “你知道的,我跟我皇兄都看不上被美色耽误事儿的人,你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上次的南绛,这次的东陵公主。昆仑,我给过你机会的。”封辞抬手,又落在自己腿上,意义分明。 照溪这会儿也有些慌张,但是她还是觉得云令政不会拿她命出去的,封辞比不得她家大人,大人英明睿智,能保得住她。 但是云姒看了过来。 云令政问:“你觉得可能吗?” 照溪心下安定了,鄙夷的看着云姒。 她就知道,大人不会舍弃她,封辞也是个废物,这样就被威胁了。 不就是命吗,让东陵这两个死了又能如何? 云姒带回去跟驯马一样的,总能驯服的! 看着照溪眼底胜利的光,云姒笑了笑:“照溪,你觉得南绛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照溪的笑容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云姒当即开口:“照溪死,南绛活。云令政,你应该也知道,南绛有多恨你,不,南绛都不恨你,她直接选择忘记你这个人。如果让她醒来知道你又来了,哪怕是噬心蛊跟忘忧蛊,也要催着她死了罢了。谁叫,落在你这种人手里呢。” 照溪不死,南绛不活。 云令政第一次重新的打量着云姒,他印象里,云姒不会拿这些人的命搏。 可是现在,她真的不一样了,她被权力改变了,她被这个世道同化了。 是,不这样,不改变,怎么活得好活的下去。 “你真让我意外。”云令政眼底淬着寒意。 照溪已经听出了话外之音:“大人!你不要照溪了!” 兄妹决裂,亲人挥刀。 封辞看的很快乐,也没什么可疑惑怀疑的了。 照溪看着云令政转身离开,她激动的大喊:“不要,大人不要!” 云姒:“慢着,我要你亲手了解照溪跟昆仑,如果做得不好,不能让我满意,南绛,我选择亲手送她一场。死在我手上,也总比落在你手里强。” 云令政骤然回眸,眼底厉色闪现:“你试试?” “你在用什么保南绛的命我不知,现在应该已经又过去一个多月了,我醒来未曾问过南绛安好,就是没有在顾及她的性命,你看我敢不敢送她去跟她家人团聚。云令政,你现在赌不起了。” 云姒的话才说完,航船忽然摇晃了一下。 是靠航了。 云令政的目光渐渐落下,看向了跪着的照溪。 照溪心爱云令政,如今云令政要为了南绛取她的命。 “照溪,所谓诛心,如此才叫诛心,你心心念念云令政,为他疯癫为她不顾别人的喜乐生死,如今这些也是你应该受着的。”云姒看着照溪被带下去,最后用言语捅了她一刀。 照溪痛的哭不出声。 直到被蒙眼下船,行了许久。 照溪被推到在马房旁边的柴房里面,她依旧存着一丝幻想,云令政会想办法把她换出去。 昆仑先被扯开了头套,他第一眼看见云令政就在求饶:“云大人你帮我去说说情,那个云姒分明有不轨之心,是故意的,如今您已经成了南汉的人,我若是能活着,将来必定为您赴汤蹈火!” 云令政寡淡一笑,喜怒难分,只抬手从侍从手里接过食盒放在昆仑面前,打开之后,是一些小菜:“先吃些,慢慢说。” 至此,昆仑对云令政还是存着一些希望的,哪怕是照溪也是如此,所以他们都不挣扎,也是饿了几天,吃了起来。 看着海吃的昆仑,云令政忽然凑近,低低开口:“先前你不是总是问,‘云大人为何总这样看着我不说话’吗?” 他抬起手,因为蛊王的原因,再加上他吃那上瘾的药,如今消瘦得厉害。 只是那一双眼,从始至终未曾改变。 昆仑愣住,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用只有对方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在其耳边说:“那时我都在想,用什么办法送你去死比较好。” 昆仑瞬间想起自己曾经对南绛的折磨,断手脚筋,还差一点扒了她的衣服,他以为云令政把这件事情翻篇了,他以为…… “你……”吃进去的东西,感觉上来了,昆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船上被憋坏了吧,没有弱小给你发泄你很不痛快是吗?把昆仑带去马厩那头,那里有些牲口……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跟牲口无异,牲口当然跟牲口更加配。昆仑,你吃过药了,好好尽兴吧。”云令政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昆仑,看着未曾染一点血便已经一石三鸟的手,眼底弥漫笑意。 第一只鸟,便是将计就计除昆仑。 至于第二第三…… 云令政的目光看向了照溪。 蠢人的结局,是成垫脚石,是被舍弃。 第1890章 蠢货的下场,就是送死 “这世上多的是因为生了个东西就觉得自己不一样,且不知廉耻的男子,露出下半身叫女子看见,哪怕看见女子惊慌害怕,他们也能得到刺激感。我后理解了,这样的人投错了胎,不过没关系,他这样喜欢裤裆里的那点事,自然是跟牲口为伍最好。” 云令政朝着照溪走过去。 外面响起昆仑的惨叫。 云令政自然是无比狠辣不留情。 给昆仑吃的是那些下等窑子里面最猛烈的药,顺便掺和了一些他瞧得那些医书蛊书后,学的药。 “初试医手,也不知有没有用,吃下去便废了功夫了,以后不能言语,但是他喜欢听那些弱小者的哭泣跟尖叫,他哑了不影响他哭叫。” 云令政缓缓蹲下身,将照溪的食盒推到她的面前,后吩咐侍从:“将昆仑送去下等的窑子,告诉那里的管事,让他接男客,不论香的臭的,这也算是我成全他那颗淫乱之心了。” 外面昆仑哭叫起来,像是被他凌辱过的那些弱小一样,如今报应到他头上了。 那些牲口闻着味道,几乎快要将他踩死。 照溪害怕的身子颤抖,低头看着那些餐食,她也吃了不少。 对上云令政的目光,两行清泪滚下,她甚至摒弃了筷子,伸手用手抓了放到嘴里。 似乎用这种行为再说:大人,我信你,不会害我,更不会要我的命! 她在颤抖,喉咙里发出的细细呜咽。 云令政垂眸,眼底没有什么别样情绪,只平静开口:“用不着这样,你这份干干净净。” 照溪猛然抬头,狼狈的脸上显出惊喜之色,她以为自己赌赢了。 “大人,我知道你不会要我的命,你不会的!大人,都是照溪的错,照溪不应该自作主张,应该及时给大人上报,就不会让云姒有机会拿捏威胁大人了!照溪知道,自己在大人心里份量比不过南绛姑娘,但是照溪心中有大人,愿为大人赴荡蹈火。”照溪想要伸手去碰云令政的衣服,可是她手脏了,又怯怯收回来。 云令政睨了一眼侍从,侍从识相的退下,到这个地步,南汉的人也不会再明里一套背后一套的监视他。 只是,云令政的声音还是轻了:“我常说,年纪越小的越蠢,但是它们蠢却不知道自己蠢,还以为自己的迷茫跟不解和不明白不懂,都是别人的问题,蠢得沾沾自喜。后来,年纪不小的也蠢。” 照溪眼底的光彻底熄灭。 这次她听懂了,云令政说她蠢。 “大人……为什么……”她不明白,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看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大人的心腹吗,大人不是靠向南汉了吗?大人跟云姒不是决裂了吗? 闹成了这样,云姒更是威胁云令政要自己死,已经在清清楚楚的裂痕了。 云令政抬手,轻轻抚了抚照溪的脸,将她凌乱的头发勾到耳后,指尖在她脖颈处似有若无的碰了一下,她的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 看着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照溪,云令政告诉她:“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因为你够蠢,没人会舍得让一个聪明人去死。” 照溪第一次知道,一句话居然比一把刀还伤人,她痛的无以复加,甚至说不出一句话。 从一开始,她被从山庄挑出来的时候,就是作为一颗棋子出现的,她走出山庄的那一天,就注定她会成为棋子而死,她不是被选中来到他身边,而是被云令政选中,为他的谋划而死。 第1891章 一个女人的幻想,用情爱改变男人 照溪痛哭的哭出声:“大人,为什么,为什么……” 她真的仰慕他,敬重他,旁人说他不好,她都不觉得。 她甚至都知道是南绛的错,南绛在大人不爱的时候往上贴,大人爱的时候她抽身走,她多为他鸣不平,多理解体谅他。 可是到头了,她这样维护着的人,从始至终都觉得她蠢的该去死。 云令政垂下眼,将照溪拉到眼前,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你不死,我跟她的矛盾到不了南汉人的眼里。不但今日,日后事事,时时,我与她都要做的跟真的一样。” 照溪的瞳孔骤然放大。 她嘴唇在颤抖,因为药效的原因,已经不能再开口说话。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他们兄妹联手,为了把云令政送到这里当内应的局。 他连她这个身边人都骗过去了,更是为了把这个局做的更加饱满,送她去死,更是顺着这个局开始发展,理所应当送她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照溪喉咙里面发出嘶哑的笑声,她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仰头看着漆黑的牢房。 云令政收回目光,眼底没有半点情绪,一如往常,只是有些可惜之色。 照溪看见了,也明白了。 他在可惜,没有一把合适的刀了,又要重新费心收拢一个合适的亲随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薄凉的人? 照溪的心终于死了,她恨她痛,她更觉得自己可笑。 云姒曾说她拎不清,分不清是非对错,爱男人爱到没了分辨能力,一个劲儿给一个有错的男人找借口,说她蠢,说针扎不到她她不知道疼。 如今这根针扎到她了,扎死她了。 她活该的…… 死之前,她眼底倒映的,都是云令政一张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脸,他真的不在乎他口中蠢人的生死。 看着照溪彻底断气,云令政收回目光,确认她已经必死无疑。 第二只鸟,照溪之死,明明白白的开始了云姒醒来之后他们的恩怨,会为今后他们兄妹的路,铺上安全的石阶。今后的试探跟联手,不会再让他们兄妹一起,因为仇深似海。 也让南汉的人知道,他的弱点就是南绛,他送自己给南汉的人拿捏。 至于第三只鸟…… 云令政擦拭着方才碰过照溪的手,低低开口:“乱世只有聪明人才能活,太平盛世,只有聪明人才能节节攀升。蠢人,只配也只能一辈子生存在最底层却不自知,下辈子投胎,学的再聪明些。” 男人是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理解跟仰慕,有一丝手软的。也不会因为喜欢或爱,改变自己的本性。用爱感化男人融化男人,以为这样会让一个男人有一丝丝心软,只是女人自欺欺人的幻想。 ——“人嘛,且要放弃幻想,越蠢的人越信一个男人会为了情爱回头是岸。照溪母性泛滥,这般理解心爱云令政,最后还是成了他的俎上肉。可见,情情爱爱当不了饭吃,只能把自己做成饭给别人吃。” 听见照溪的死,封辞点了蜡烛,看向了云姒。 照溪对云令政的心,封辞不是没听过没见过,上了船,云令政的事情,照溪事事亲力亲为。 如今,为了南绛,说杀就杀。 可见,南绛在云令政心中之重。 有了弱点,人就变得好操控多了。 “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活那个巫族圣女,云姒,我想你会更加不惜一切代价去做的,对吗?”封辞看向了云姒。 一石三鸟,第三只鸟,南汉倾尽一切救治南绛。 云令政用自己的价值,换南绛得生。 起先,封辞只觉得无所谓的,反正云令政已经跟大周闹成了这样,除了南汉他还能去哪里呢,但是比起让他苟且在南汉,他更希望云令政能倾尽一切为他们所用。 南绛就是一个操控云令政的船舵。 云姒看向了进门来的白烬笙:“既然如此,蛊引?” 白烬笙笑了笑,拍拍手,身后就有人端着她取的蛊引到了云姒眼前:“不够的话,再跟我说,以后你我可在一起共事了。等过几天回了皇宫,我们还得着手帮助三殿下双腿康复呢。” 云姒睨了一眼那引子:“白大人,这点怎么够,南绛身上三只蛊呢。你,还得出点血。” 第1892章 脱离梦幻幻想,回归现实 白烬笙低头一笑,当着封辞的面直接拉开了衣服,将匕首递给云姒:“你要多少?” 她浑然是不在乎的,因为她也知道,云姒不可能要了她的命,这说不过去,南汉陛下,也不会允许,封辞在这里,更不会允许云姒蓄意报复,手段太蠢也太幼稚,明目张胆的犯蠢了。 云姒眼底掀起笑意,她也没有这么幼稚,非要在这种无所谓的小事儿上,让白烬笙受一点皮肉之苦,无甚大用,只是这引子,真的不够。 刀出,暗红色的血流淌出。 白烬笙闭上眼,面上看不见半点痛苦之色,也没有问云姒什么时候足够,什么时候才停。 “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婢女呢?”云姒收了刀,将止血药递给白烬笙。 白烬笙面色淡然,倒了一些在伤口,拿起银针两针下去,彻底止血:“那是白添翎的婢女,不是我的,她的生死,我不负责。” “你还挺冷血的。”云姒擦拭着手,仰头看了看一旁的铜漏壶,已经戌时了。 白烬笙拉起衣服,一双漂亮的眸子看向了云姒:“别说这么幼稚的话,让我以为你跟那个叫婴妹没两样了。” 走到他们这一步的人,百姓的生死,身边人的生死,其实就是一串数字了,正邪善恶更是成了虚无,只有立场的不同。 说什么冷血不冷血,神都不见拯救众生的,何况是她们这些谋权谋势的凡人。 云姒倒并未理会这样的嘲讽,只问:“婴妹也被你弄到南汉了?” “嗯,她先前不是巫族圣女吗,我以为她有点什么本事呢,就把人弄来了。她被南绛弄哑了,我还废了好大的力气给她治好,谁知道,就是个废物。这也不会那也不懂,给她看什么她都不明白。问了才知道,巫族学堂,大巫师授课的时候,她不是在本子上画图就是成天逃课,再不然跟那些同龄男子黏糊,没心思在学堂上。巫族是真的不行了,就这种货色,还被扶上了圣女之位,难怪后期走的这么艰难。”白烬笙眼底掩饰不住的鄙夷。 带回了个蠢货,还是不努力的蠢货,多吃了一粒米她们都烦。 “人在哪里?”云姒随口问了一句,同封辞说:“时间不早了。” 封辞抬手封辞身后的新的蒙面:“去找云大人来。” 封辞:“南汉不养废物,且也不把废物当人。像是婴妹这样的,要体力没体力,要能力没能力,原本是要被送去做军妓的,物尽其用嘛。只是我们的白大人说,好歹也是巫族的人,说不定有点用,现在被放去跟着大巫医好好学点东西了,学不会,弄死做肥料也行,送去做军妓更不迟。等会去,把她给你啊。跟着你学。” 云姒看着封辞,想起南汉的作风。 再咀嚼了他这句话“不把废物当人”。 “嗯……稍微蠢笨一点的人,在你们南汉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呢。”她坐在封辞对面,笑意不达眼底。 南汉举起茶杯,像是喝酒一样朝着云姒示意:“看情况,普通人的话,卖卖苦力是可以的,毕竟一座塔,不能没有最底层,这些底层最好也别太意识到自己在底层,要给他们一些希望,就好比婴妹,这样才能更加心甘情愿付出,维系一个国度的运转稳定。 就好比战争里,上位者提供武器,富人提供粮草,穷人提供孩子,战后,上位者坐稳江山,富人获得更多利益,而穷人寻找孩子坟墓。哪朝哪代都这样,现实却也公平。” 第1893章 卖入煤窑,永不超生 云姒前世是个孤儿,出生在最底层,明白底层的苦到底是什么样的苦,她抓着学习的机会努力攀升。刚来到了这里,在楚王府的日子,也不亚于在底层。 但她看出来了,封辞留着婴妹,只是为了取乐,像是养一条狗一样,从婴妹身上看普罗众生。因为大众是普通的,像是婴妹那样的,是蠢而普通,扶不上墙的烂泥,他觉得有趣。 云姒摇摇头,心中清明,她此时更加明白了霍慎之为什么在前半生金戈铁马,屠城灭种之后,选择停下这样血腥的征伐,把心力用在治理上。 这样的世道,普通人想要改变命运的机会寥寥无几,这并不是上位者,乃至于封辞这样的人,嘲讽普通人的理由,普通人穷是因为不够努力吗? 南汉不会走太远的,这样的疯狂杀戮,严厉制裁,上位者又那样的高高在上,不把下面的人当人。 跟大周那样太平国度做对比,霍慎之治水尚且亲自下河道,以大周百姓命为先而不选择立即开战,西洲更是在改革期间,要让穷者能起。 百姓的心,会开始不平,会开始倾倒。 她渐渐看到了“得民心者得天下”的具象化。 “你摇头做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封辞笑问云姒。 云姒收回神思:“你说的,是对的。”她否认不了这些话的真实性,但是封辞的动机跟高高在上的态度,已经极端了。 两世经历,云姒更知道,这样的上位者,极端的可怕。 “云令政还没有来吗?去催催。”云姒起身,不预备在这里待下去。 来一趟是好的,起码第一面,已经开始做到了知己知彼。 彼时,云令政正在最低等的煤窑内。 窑子也分三六九等的,这煤窑就是最低等的妓场。不同于那些风花雪月,什么卖艺不卖身那一套。 进煤窑的,不论男女,玩的也不论男女,没什么曲儿舞儿啊的,只有最下等的肉欲。 昆仑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看着这个地界,他恐惧地朝着云令政摇头,甚至用最后的力气挣扎开,对着云令政磕头,嘴巴发不出声音,只能啊啊啊地喊。 大致还能听出点意思:“饶了我吧。” 云令政淡淡一笑:“不能的,谁叫你投胎投错了呢,这是胡乱投胎的惩罚,去吧,好好享受,你不是喜欢这些肉欲吗,管不住自己,以后就不用管了。” 说罢,他抬手,让人将昆仑送过去,且吩咐了虔婆:“人免费送你,这是他的卖身契,记住,不要让他死,得病就另当别论了。” 虔婆没见过像是昆仑这样吃的膘肥体壮的,且看云令政的打扮也知道他身份不俗,昆仑是得罪了贵人,她就更不会手软给自己找麻烦了。 当即就给昆仑安排了客人,是个两个男人。 昆仑的叫喊声渐渐低了,从此往后,他生死不能。 云令政踏出那地界,天已经黑了。 回来时,便看见云姒站在昏迷的南绛身边。 听见动静,云姒立即转头看向了云令政:“你对南绛做了什么?” 她身体里面的蛊王少了一只,而且噬心蛊跟忘忧蛊全部沉睡,原本只剩下半个月的寿命,硬是被云令政将其延续。 云令政走到了桌案跟前:“这就不需你操心了,到了这里,你也管不了了。” 云姒:“南绛已经嫁人了,她的夫婿是……” “是谁说,不应该被婚姻捆绑一生的?”云令政打断了云姒的话:“成婚了又能如何,和离即可。” “被你盯上,南绛真是倒大霉了。”云姒不懂巫蛊之术,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救南绛,而不能对她身上的那三只蛊虫做什么。 云令政再不能提笔握剑,所以他专门学了医术跟蛊术,不是精通,杀人是没有问题的。 尤其是蛊术,他为破南绛身上那两只蛊学的。 他要她记起来,可是,当真没有破解之法。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找到了这两只蛊虫的漏洞。 “开始吧,我希望明天,看见南绛醒过来。”云令政睨了南绛一眼,转头就发现,南汉那边送来了不少补身子的东西,他们也不想要南绛这个他唯一的软肋,有任何不妥。 第1894章 南绛再生,命蛊在身 从黑夜到白天,云姒依照着南绛给出的办法治疗她。 期间,还看见了一只黑色的蜘蛛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婴儿巴掌大小,浑身长满了细小绒毛,两只眼睛黑圆圆的,看了看云姒,又看了看一旁的云令政。 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外面的白烬笙身上。 白烬笙见惯了蛇虫鼠蚁,倒是不怕的。 伸出手让它落在自己手心,那蜘蛛跳过去,在白烬笙的身上打了个转,意识到对方对南绛没有危害,又回到了南绛的身上,片刻又不见了。 白烬笙缓缓靠近,到云令政身后问:“那只蜘蛛是?” “她命蛊便寄生在那只蜘蛛上。”起先云令政也是不知道的,是后来翻阅遍了无数的蛊籍,了解了巫族所有。 命蛊是在南绛受到外界伤害,生死一线之际,在南绛最需要之时出现的,是为保护她。 白烬笙点点头,轻轻一笑:“不愧是圣女,回到南汉,我定然要向她讨教问询一番。” 她倒是很乐意学习的。 云令政睨了她一眼,转身出去。 白烬笙跟随在后,她可不是白添翎,心中有情有爱。 她心中有的是事业,有的是野心跟向上的欲望,只要利益统一,站在一个阵营,她不会对对方下手。 故而,白烬笙特意解释:“怎么,怕我害她?我没有这么无聊,也不是那些蠢女人,为了个男人争破头。即便我不是白烬笙,而是白添翎,也不会因为个男人就发疯发癫,这点你了解,你放心。” “我自然知晓白大人不是,只是,你离她最好远些。”云令政出声警告。 白烬笙想起来,南绛的家人差不多算是死在她手上的。 南绛现在忘记了云令政,但是可没有忘记她。 说来,南绛千好万好,但白烬笙心里到底也是看不起像南绛这类小姑娘的,为了个男人送了一家人的命,最后还非要忘记这个男人。若是她受此大祸,什么爱不爱,全都得死一遍,尤其是云令政。 白烬笙的目光看了进去,心中却也了然。 也是,这样的小姑娘,难怪会受这样的罪。 人命都是自己作出来的,活该罢了。 不过南绛最后知道怀了不该怀的人的孩子,毅然决然的打到这份清醒,倒是让白烬笙高看南绛三分,她也没有跟那些蠢的要命的小姑娘一样,蠢到不忘远处看,非要生下来受罪,这也不算是无可救药。 天色渐明,云姒收回银针,看着南绛的脸色正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着。 白烬笙没有在血里做手脚,南汉也不会在药里做文章,南绛,能活了。 “好了吗?”云令政走上前,看着依旧在沉睡的南绛。 云姒苦熬了一日一夜,早就有些体力不支了。 此时起身,身子晃了两下,直直往后要倒。 云令政余光睨了她一眼,并未管,摔一下也摔不死人。 倒是白烬笙,堪堪伸手扶住云姒的腰,借力让她站稳。 没有什么永远的朋友,更没有什么永远的敌人,这一幕,让云姒觉得可笑。 第1895章 欺骗,这才是云令政的报应! “咳咳……” 南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云姒想要上前,但是被云令政拦住。 “你做什么?”云姒挑眉看着云令政。 云令政目光定定在南绛身上,话却是对着云姒说的:“我想,现在你该消失了。” “你到底有没有人伦礼法!”云姒伸手狠狠拉住云令政的肩膀的衣服,看着麻醉快要过去的南绛,压着声音质问: “我要跟你说多少遍,南绛已为人妇,云令政,你但凡有半点廉耻半点喜欢她心疼她,就不应该再招惹她!萧家人待她如亲生女儿,你这么做,只会让所有人难堪,为了满足你的那点私心,你要拉着南绛下地狱吗!” 云令政终于回头,看着云姒,不屑地冷笑:“当初霍慎之非要你不可的时候,怎么你就振振有词,那时候你怎么不爱惜自己的名誉,不老老实实的陪在霍临烨身边。按照你的说法,霍临烨当时都知错了。我跟南绛还有萧天策,甚至都没有你们三人那关系足够颠倒礼法,皇叔,皇侄,皇侄媳。啧,当初你是怎么劝自己跟霍慎之在一起的,现在轮到南绛跟我,你开始跟我谈礼法?” 他眼底的戾气上涌,是前所未有的狠辣之色,抬手就掐住了云姒的脖颈:“当年你们来西洲,我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你跟九爷不可以,但是你依旧没有听,还是跟了她去。现在倒是满口仁义道德了,当初你为了个男人差一点把自己命玩没,可不是这么说的!” 云令政的手不能提笔握剑了,可是他掐死个人是没什么的。 哪怕眼前的是她的亲妹妹。 五指力道一收,窒息之感顿时袭来。 云姒甚至懒得跟这个疯子争辩,他真是有他自己的一套道理,根本说不通。 等她想反抗之际,双手就被云令政按住。 那股麻痹的感觉瞬间袭来,不意外地,云令政对云姒用毒。 “我敢要你两个儿子的命,你觉得现在我不能要了你的命吗?” 白烬笙见到他们原本两兄妹闹到现在你死我活的地步,还都是为了个女人。 她倒是无所谓的,只是云姒太有用了,她都舍不得这样的人死。 却没等白烬笙动手,云姒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锋锐的刀,将要割断云令政皮肉时,床榻上传来声音:“水……我想喝水,谁在那里?” 屏风后,云令政立即松开手,可还是被云姒划破了些许。 云姒将要过去,云令政直接将她朝白烬笙一推,乘着外面有人进来的给南绛倒水的功夫,云令政警告白烬笙:“我能带她来到南汉,也能送她归西,别让她再出现在我跟她之间。” 白烬笙马上拉住了云姒,眼中呆着疑惑地看了一眼云姒手中的柳叶刀,她刚才明明看见云姒手中没有拿着任何东西。 这种疑惑被她很好地掩藏在了眼底,遂温声道:“这件事情即便是闹到了上面,陛下也只会偏向云大人这边。我知道南绛是你的好朋友好姐妹,可是云姒,现在是南汉地界,你说的什么,都不算数。你有本事,就去让我南汉之主点头。” 云姒回头看了一眼云令政,他还没有进去,她也不知道云令政在等什么。 跟着白烬笙出去,云姒看见了一个婢女端着一个盒子进去,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只是在关门时,白烬笙忽然抬起头,朝着云令政看了过去。 她眼底有一瞬间的苦涩跟眷恋,瞬间,又被清醒跟理智的笑容代替。 云姒回首,即便是白烬笙那股异样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她还是捕捉到了。 是白添翎,白添翎似乎已经被第二人格占了。 门合上,南绛喝了好几杯水,才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 此时就连同跟她共同拥有蛊王的云令政,都感觉到了南绛如同被注入生机的花草。 忘忧蛊跟噬心蛊,此时也醒了。 “南绛。” 南绛听见一声熟悉的嗓音,她目光还有些迷糊,抬起眼,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是…… “你……你回来啦?” 南绛的笑容骤然放大,伸出手去够。 “你回来了,是来带我回家的吗?我……我收到你的信了……你说你不怪我,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我……我把自己弄成这样,我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你……” 这样的笑容跟眼泪,云令政曾经拥有过。 他一时忘了神,更忘了自己现在是谁。 直到,南绛喊了他一句—— 第1896章 嫉妒,却又无计可施 他飘荡的灵魂,听见南绛满含感情地喊了一声:“萧天策!” 云令政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知道的,他这样聪明不会不知道,一个女人用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语气喊一个男人的名字意味着什么。 他想要问南绛怎么就能这么快地投入到另一段里,想要问南绛怎么会看得上萧天策这种人。 可是,他就披着这一身“皮”,装成了萧天策的脸。 跟战奴学了那么久,如今他易容术炉火纯青了,却是上赶着拿刀子自己往自己身上捅。 “萧天策?” 南绛疑惑地喊了一声。 因为另一只蛊王在云令政自己身上了,所以这般的靠近,只会让南绛不排斥地亲近他,不,是亲近“萧天策”。 他现在,是萧天策。 噬心蛊跟忘忧蛊没有解法,他不可能假扮成其他人,南绛是个守礼的人,不会在选择跟萧天策成婚之后,还跟其他男人牵扯不清。 他只有扮成萧天策,只能扮成萧天策,南绛才愿意同她靠近。 云令政眼底滑过一抹讽刺,耳边似乎又想起当初战奴问他的话。 ——云大人,你可有悔。 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答。 但是今时今日,现在看着南绛,他有悔! 南绛挣扎着起身,将要落地。 云令政迅速回神,唇边的自嘲未来得及收,已经过去扶住南绛。 他从未像今天这般,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却是接着别人的身份,这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你怎么了?”南绛不知为何,心中泛起波澜,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怎么这样在乎萧天策的一举一动,她刚才看见了他自嘲了。 是为什么? 因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因为她配不上他,他后悔吗? “是……要同我和离吗?”南绛蹙眉,看着萧天策。 云令政甚至都感觉到了南绛握紧了自己的手腕,她在乎了。 “不会。”他如今用了萧天策的身份,若是当真和离,以后还怎么接近她,这条路废了。 “那你刚才?”南绛仰头看着眼前人,“萧天策”是真心待她,她知道,所以没有半点防备。 云令政一边恨她这样信萧天策,一边无能为力。 他终于也有今天无能为力的时刻了。 “是我……没有护好你。”云令政垂眸掩去一切情绪,将南绛拥入怀中:“南绛,对不起。” 他欠她的,太多了。 南绛摇头:“不,是我欠了你,我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经历,你不嫌我,还给了我许多,现在你来这里找我……这是哪里,你怎么来的,我记得我被人放在了棺材里面,我用尸蛊想带着阿姐她们逃生,可是那时候我身体太弱了,支撑不住,你……” “都过去了……”云令政轻轻拍着南绛的后背,声音满是安抚:“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从今天开始,你的每一天都是新生。” 南绛心中突然变得无比踏实,这是她之前跟真的萧天策在一起时,也没有的感觉。 此时她以为自己的身心已经开始接纳萧天策,伸手去拥紧了对方,却发现不对:“你瘦了。” 云令政在这一刻品尝到了嫉妒的滋味,这甚至是在萧天策娶南绛时都没有的感觉。 但是他更不能表现出来,更没有这个资格更立场表现出来,指责南绛半点。 “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云令政松开手,将南绛安置在床榻。 第1897章 云姒,臣服南汉吧 “阿姐她们好吗?”南绛闭眼之际,还是有放不下。 云令政不由叹息,在这种时候这种世道,她还有心思惦记别人:“她们都会好好的,你现在,一切听我的,不管什么时候,除了我,谁都不要信。” 他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南绛是前所未有的放心。 “好,我信你。”南绛只觉得自己是经历了太多,心沉淀下来了,知道了萧天策的好,她的心偏了。 云令政握紧她的手,又慢慢松开:“若是谁动你,我便要他死。” “那若是你把剑锋对准我呢?”南绛心中到底是不安的,她不知道是不是感情都会让人犹豫不定。 云令政垂眸,淡淡一笑,眼底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若是我把刀对准了你,那我就杀我自己。” 南绛眼底沁出些许潮湿。 看着她闭上眼,云令政方才离开。 南汉临水,水路多的很,他们还是选择走水路。 在这样的夜里,夜航,河面上星星点点的光充斥着如镜一样的水面,低头分不清天上人间。 遥遥远远,又近似在眼前,一阵歌声传来。 “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是贪点依赖,贪一点爱。” “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悲哀。怎受的住,这头猜,那边怪。” “天给的苦,天给的灾,千不该,万不该……” 歌声忽然止住,白添翎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言策!” 云令政还是萧天策的打扮,那一张脸甚至连蒋淑兰在世看了都要认错,可是白添翎一眼就认出来。 船头的另一侧,云姒目光暗暗沉沉的看着这头,白添翎唱的是她以前在她面前哼唱的歌。 她不认为白烬笙能大发善心,让白添翎这个已经沦为副人格的出来。 果然,转头,云姒就看见了封辞在自己身后。 这是还不信任,还要试探,或者还有别的理由? 云令政任由白添翎一点点接近,最后,她死死拉住自己的衣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放手:“言策,你为什么也来到这里了,是他们逼你的吗?” “我为南绛。”云令政答得干脆。 白添翎的眼瞳震动,手忽然就松了:“是……也只能是为了南绛了……言策你怪不怪我,对不起,是我的贪念是我害了所有人。我万死难辞其咎。” 云令政的目光静了下来:“不怪你,是这个世道的错。你爱自己,也没错,女子,就应当爱自己,选自己。只是事已至此,再说从前,亦是枉然。” 他知道白家被灭门,他也知道白添翎多恨明帝的制约,更知道白添翎为了想要出头,想要做出一番功绩想得发狂。 他知道,白添翎只是不认命,不低头,却疯狂地滋养出了白烬笙。 “可是在我看来,白烬笙也没有错,她所处阵营不同,谋划之中哪有不死几个人的。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能再说对错。别再执着了,找回你自己吧。”云令政从她手里,扯下衣角转身离去。 白添翎堪堪跪坐在了地上,泣不成声:“我还能回到从前吗,还能吗……” 云姒在远处看着,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白添翎再度抬头,眼底的悲泣已经不见,只剩下凛冽的鄙夷更野心。 擦去那无用的泪水,地上的人再开口,比之先前柔弱的嗓音添了几分冷色:“我真的很看不起你们这类女子,爱一个人非要这么低三下四,我若是你,舍弃了爱人,绝不回头,绝不后悔。如果我是南绛,我也不会吃什么噬心蛊忘忧蛊,我要记得一切活着,活给抛弃我的人看。” “忘记,其实就是懦弱的回避。” “你自是还爱云令政,在事业跟爱情之间摇摆不定,天都看不下去你这种人了,才有了我。蠢的要命,爱一个人就要为他付出牺牲,你父母这么爱你,也没见你为他们牺牲过什么。不自爱,也不爱别的,就爱个心里不爱你的男人了。” 白烬笙起身,眼泪已干,她扔下手帕冷声开口:“下次别出来了,我不想你用我的脸哭,对这个舍弃的人掉眼泪示弱。脏!” 不可否认,白烬笙清醒无比。 云姒在远处看着白烬笙也离开,方才静静收回眼,看向了身后的封辞:“说吧,你带我来南汉,要我做什么?” 封辞看着云姒那一张脸,你想起了从前:“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连背影都这么像的?” “云姒,臣服南汉吧,像你二哥那样。你的一双孩子已无,我皇兄虽然不喜找什么替身,可是留你在皇兄身边,也比他成日看着尸体强得多。” 云姒垂眸,嘲讽一笑:“爱过猛兽的人,怎么看得上路边的野狗野花。” 封辞并未生气,只道:“你很快就会知道,我皇兄是什么人。” 第1898章 抵达南汉 南汉不同于大周,是广阔平原,更不同西洲,峰峦叠起。 这里靠山依海,船只码头多不胜数,原本是靠海吃海,应该也能相当富庶的地方,云姒看见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潦倒败落。 “不用惊讶,南汉常年征兵,兵祸让百姓苦不堪言,人口也跟着锐减。留在这里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能有什么劳动力。”封辞带着云姒下船,毫不在意地开口。 至此,云姒也算是明白,封辞为什么要说穷人提供孩子理所应当了。 天色雾蒙蒙,黎明还未至。 云姒索性冷嗤了一声,阴阳怪气问:“哦,是吗?大周怎么不这样啊,大周兵强马壮,西洲也兵强马壮呢,都没有像你南汉这样,你们南汉不会是不行了吧?” 封辞抬手就制止了推轮椅的人,转头看向了云姒。 大周在霍慎之这几年的治理之下,各处资源丰富,人口数量庞大。 而南汉,是他皇兄才夺下没几年的,当然不能同日而语。 “现在南汉的国土面积是最大的,南汉本国这些人虽然少,但是打下来那么多地方,把那些人拢在一起,也是足够雄厚的。所以说,女人啊,到底是眼皮子浅显呢。”封辞嘲讽地收回目光。 云姒回头看见东陵她们过来,但是没有瞧见南绛,只道:“是呢,一边嫌弃我一个女人眼皮子浅浅,一边又想着怎么让女人多生孩子,还把我这个你看不上的女人弄到了这里来为你们效力。所以说啊,有些男人就是贱,成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看不起女人,你是你爹生的。” 少见云姒这样骂人了,当年在楚王府的时候她成天逞口舌之快。 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慢慢成熟了,就不会这样。 这会儿…… 她纯粹不想要封辞好过。 他腿还仗着自己医治呢。 封辞来了气儿,想到了自己曾经在西洲还被云姒恶揍了一顿。 这会儿转头想要骂回去,余光却看见了一抹藕粉色。 五月季节,黎明之前,天色昏暗,周遭混沌潦草之样。 东陵初阙一身简单一群,仿若天降仙子,跟这尘世格格不入。 她实在是太漂亮了,身上每一寸都是完美的。 现在更是慢慢长开了漂亮到了女人看一眼都会东西羡慕。 更莫说是男人。 封辞挑眉,想起早前她被下面的人从棺材里面扒出来,浑身脏兮兮,衣服破破烂烂,看不清楚脸。还制止住了昆仑。 是个不但有脸的,还是个有脑子的。 这会儿东陵初阙察觉到了封辞的目光,身上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还没说话,就听见珈蓝说:“公主,那个八级残废是不是有点看上你的美貌了。” 东陵初阙就怕这个。 她抖了一下,更快地朝着云姒过去。 云姒这会儿也发现了,垂眸,直接挡住了封辞的视线:“看什么,你觉得你配得上她吗?” 珈蓝到了云姒身后,小声道:“就是,山鸡哪能配凤凰的。” 封辞听见了,抬手直接把云姒扯到了一边,让她身后的两个人露出来,问珈蓝:“你说什么?” 珈蓝的鄙夷消失,马上换了皮笑肉不笑的谄媚脸:“我说我们家公主这种山鸡配不上你这种凤凰男。” 东陵初阙低头:“是的我配不上您,您是凤凰男。” 云姒:“……”这两人跟景昀一起,到底是学了些什么词。 凤凰男可不是好词。 但是封辞不懂,他很受用。 第1899章 顺理成章 成为替身 很快,就有人来接了。 云姒再次回头,没有看见南绛:“南绛呢?” “你管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做什么?”封辞不在意地挥挥手: “云令政带回去了,他还当着我们的人的面,骗南绛说自己是来南汉做细作,让南绛配合他,还让我们的人配合他演这么一出。啧啧,人家都这么深情了,你管人家呢,你是不是见不得自己的好姐妹好。” 云姒将要开口,前面的人过来:“陛下知道殿下回来,特地派我们过来迎接,这位是……” 那人是封疆身边的亲随,更是最重要的副手。 才看见云姒的容貌,顿时愣得说不出话来:“您……” 就在他几乎就要失态之际,封辞抬手按住了他:“司亡,去通知顾家,他们的大小姐回来了,我的皇嫂,回来了。” 云姒在这个叫司亡的眼底,居然看见了泪光。 几乎是瞬间,司亡反应过来,才摇了摇头:“不是的,这不是大小姐……” 气质不对,虽然几乎就要一模一样,甚至连他这个从小跟在大小姐身边的人看了都慌神。 可是他还是知道,这不是…… “她是!”封辞抬手,握住司亡的手腕,重重用力,像是在暗示什么:“司亡,她是我皇嫂顾禾凝,我皇兄的双腿,曾有人言再不能站起来,多少朝臣开始蠢蠢欲动。现在,皇兄还是站起来了。我皇嫂当年为我皇兄饮下毒,只是陷入沉睡,被我皇兄安置在冰宫,我带来了药,皇嫂她醒了!” 司亡摇头。 什么陷入沉睡。 分明是已经死了。 陛下跟大小姐在最爱之际,在陛下弑父夺权之夜,在他们都要以为新的人生将来临之时,大小姐死在了府中。 封疆离开时的一句等我,竟成永别。 司亡小心陪伴十七载,原本以为可以看着大小姐幸福,结果回来看见了大小姐的尸体。 他不会忘记,封辞也不会忘记。 那年他们终于推翻了皇权父权,终于成了大业,带着胜利回来,他从未弯过一次腰的皇兄,重重跪在了门口。 皇兄也是那个时候双腿残缺的。 他夺权本就为了想要爱人多一条活路,想要他们未来的孩子多一条活路。 封辞第一次看见能征善战的兄长,一点点跪到了长嫂跟前,毫不犹豫地拿起剩下的半杯有毒的酒,什么都不顾了,要跟长嫂一起死。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向来冷静理智的兄长,疯了一样,什么都不管了,要殉情跟着去。 后来经过了三天的治疗,人救回来了,可是还是累积双腿,兄长的双腿废了。 没有哪个帝王是残废。 封疆身后太多的人,他肩负重任,也不能在沉溺私情。 封辞毅然喝下毒药,弄残双腿,只为给封疆找一条活路。 “后来,我就听说你的名字,只可惜那时候大周也不稳,你死了,真可惜,一切就这么耽误了下来。再后来,我知道了你跟九爷的事情,我再想,如果皇嫂早早跟皇兄有个孩子,像你们那样,皇兄就有指望了,那一晚不会那么冲动地想要跟着皇嫂去。支撑一个人的信念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封辞眼底湿润:“现在活着的封疆,是为了南汉的江山活着,是为了跟随他的那些人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活着。” “云姒,你懂我为什么非要带你回来了吧?” 云姒听出了言外之意。 封疆只想要云令政,而封辞自作主张,把她也弄了来。 “你要我……复活你的皇嫂?”云姒面色凝重。 封辞点头:“这是其一,还有很多。顾家是南汉大家族,从皇嫂死了之后,他们就跟皇兄离心了不少,皇嫂是皇权跟顾家家族之间的纽带,只要皇嫂在,便能够震慑家族,掌控所有家族为我皇族所用。我皇嫂,不是一般的女人,所谓乾坤,她亦可逆转。只是,她走得太早了。” “你皇嫂能逆转乾坤,我可没有那般好本事。”云姒移开眼。 封辞握住云姒的手腕:“不需要你能做到跟我皇嫂一样,她是什么女人,世间再难找到第二个。你只需要知道,从今天开始,你是顾禾凝就行。”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云姒好整以暇地看着封辞。 封辞眼底闪过古怪的笑意:“你能,而且,你必须要这样做。” 第1900章 出门在外,只看中利益 云姒抬眸:“说来听听。” 马车上,封辞轻笑,已经去了那玩世不恭的样子,有些阴柔的脸上,多了几分认真:“西洲那边的人找不到你,但是他们不敢把消息放出去,只对外说你在外巡查西洲,要重塑西洲。” 云姒:“这样做无可厚非,毕竟现在是乱世,西洲刚打下来,我们以先治理为主,自然是要稳定内部。权力人不见了,群龙无首,自然就乱了。还有什么理由吗?” “别着急,我说的这个只是一个基础。现在西洲乃至所有人,都知道云令政是个叛徒,如果你非要把自己的名头说出去,说你是云姒你在南汉……大周跟南汉打起来是早晚的事情,西洲女君被抓到了南汉,不管怎么说,都是西洲没脸你没脸你没能力,西洲那些人可不服你呢。你想想,你现在成长的,还不够呢。” 封辞依靠在轮椅上,轻轻闭上眼:“权衡利弊,隐瞒身份,在南汉给我治腿,帮着南汉发展医药,安全得很。但是你把自己泄露出去,损失就大了。你现在在我手里,没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本。你的男人,霍慎之,也不会因为听见你南汉,就为你冲冠一怒,不顾手底下的那些士兵生死,就为了你一个女人放弃所有。” “世上的人,都羞于听见一个谁为了一个女人或者一个男人,冲冠一怒或者背弃家族私奔这样的话,所有人都分得清利弊,情爱,女人,男人,在将士,在国家面前,在家族荣耀里,根本不值一提。” 云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怎么这么确定呢?” “如果今天的霍慎之一无所有,他尚且能为你搏杀一把,一个人追到南汉来。可是他不是,他享有无上权力,皇帝成了他的傀儡,百姓的命在他手中。百姓把自己的骨肉送到他眼前,供他夺权,为的可不是他掌权为己。如果是,那这人还真是不如我皇兄呢。” 封辞清明也现实,只在最后告诉云姒:“你选了这样的人携手一生,拿起权力他无法成日拥抱你,放下权力,她无法护着你。云姒,这世上的好事,不能让你一个人都占了你说是吧?哪怕是寻常人家,要钱就没有陪伴,要陪伴,就只能忍受贫穷,公平的。” 云姒没有再开口。 这些话她都懂,不需要封辞在这说什么。 她已经不是十几岁时的低龄小妹妹了,没有沉溺情爱的心。 来到南汉,从利益出发,可行,从风险出发,可搏,从能力出发,可干,从结果出发,更是划算。 她不需要别人告诉她什么对不对能不能,人跟人之间要有长久的关系,只能靠共性跟吸引,而不是一味的牺牲,九哥和她,为彼此牺牲得够多了。 现在…… “可以。”云姒轻轻一笑。 见封辞同她击掌,抬手便与他合掌而笑。 如今的鼎盛世家,就如后世的企业们,是国只命脉。做一回顾禾凝,掌控住这些家族,让它们能为她所用。 出门做事,不问别的,只问利益,只要能达到最大的利益,即便是惠及对方,哪怕是对立面,只要不危害自己的情况下,她都愿意给对方甜头,放手一搏。 封辞大笑了起来。 马车这会儿停下,帘子被撩开,云姒只看见了是一座宅院。 宅院牌匾上,赫然写着“帝府”。 “告诉下面的人,我皇嫂回来了!” 第1901章 必看:九爷舍得妻儿的原因1 封疆成了南汉之主,却不住在皇宫之中,而是将从前的府邸改名,日常依旧住在此处。 云姒跟着下马车,落地之际,她抬头望天。 日光刺目,普照万物,云姒心底勃发出无限力量,心中念念:九哥,等我。 随着帝府之中的人纷纷出来,瞧见云姒的模样,他们一个个地立即就给云姒跪下。 那顾禾凝已经去了不下六年的时间,但府上这些人,一个个恭敬无比,看着她时,眼底全是崇敬。 可见这位当初的王府当家主母,是多么的有手段,又多么厉害。 此时,大周—— 在闻西洲消息时,一切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军营之中,霍影几乎立即就开口:“主子,属下这就去准备。” 霍慎之抬眼看向了霍影:“准备什么?” 隐隐烛火下,男人面容也开始跟着忽明忽暗,窥不见分毫其他。 霍影心中一紧:“主母不见了……” 他跟在霍慎之身边实在是太久了,久到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日子。 除了云姒,也是他最了解这一切。 当霍影心中快要转过一些什么,马上,下一封信来了。 是嬴棣跟天枢他们的死讯! 景昀重伤,且不知日后能不能委以重任。 单说嬴棣,是多少人的心血栽培。 霍影的手在抖。 “少主他……” 军帐之中无人,只有他们。 合上竹简,沙盘前的男人抬眸看了过来:“怎么。” “云令政反叛,设计害死了少主,一场火,天牢里面那些罪犯,连同嬴棣少主一起,变成了灰烬。四公子还说,就是云令政,带走了云姒,就为了南绛!” 为了个女人,他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平日看不起情爱的是他,看不起女人的是他。 如今为女人发疯的,还是他! 这情爱到底是重是轻? 这女人到底是重是轻! 闻言,霍慎之默了一瞬,遂轻轻颔首:“嗯。” 霍影不由蹙眉:“主子……” 他追上前。 只觉得怒火难挨。 九爷那么信他,云姒那么信他,平日他目中无人,但是政绩无话可说,人心复杂没有谁十全十美,他们也都无话可说了。 可是今朝…… 在霍影行至跟前时,霍慎之一句话,让他定了下来。 “天牢里面有哪些人?” 霍影愣住。 从古至今,天牢里面关着的,都是犯罪的皇亲国戚,要么就是官宦朝臣,军将更在其中。 明帝的皇后,陈家一脉,都关在了天牢,不但如此,还有许多姬氏皇族的支脉。 按理来说,攻下都城,为表仁善,君主们都会宽大为怀,放过前朝的那些人。 大周,乃至云姒,施行仁政,更应该如此,何况是那些先前为明帝效忠,乃至于过于尽忠的朝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忠心又没有罪。 可是现在,哪有时间收复这些刁臣,举足轻重的世家大族? 跟明帝有牵扯的,都叫西洲那位齐大人全部送天牢去了,想着等着审判之后放出来。但是真要坐上那个位置,谁希望那些人会被放出来,光是审理,都是麻烦的。 云令政一把火,将这些麻烦全部变成了灰烬,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霍影眼底一闪:“西洲那些鼎盛家族,威胁皇权的,还有姬氏那些想要卷土重来的,现在都……是……云令政,把一切背了下来。” 他要被卖国贼这个骂名,背到死了。 否则这些事情曝出来,所谓的仁政不仁……百姓自然是不管,谁给他们吃饱他们记得谁,那些还在的大家族,就不会这样了。 他们会离心。 谋士,今朝以身入局。 霍影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主子,那少主子他……”至今,他未曾接到半点关于嬴棣下落的消息,哪怕是风声。 霍慎之随手拿起手边的长箭,抬手轻轻一下,就推到了印着“西洲”的那块小旗子:“这就要问云令政了。” 天牢大火之后,西洲,才真的算是被他们拿下来了,才算是真的干净了。 日后如何服众,就是云姒留在西洲那些心腹的事情。 看着被火一点点焚尽的“西洲”小旗,男人再度开口:“可还有问?” 霍影:“有!主子已经失去过她一次,好不容易找回来,现在即便是要谋前路,为何要用她跟您自己的孩子去做局?不说别的,嬴棣可是您一手带起来的,其中多少心血,霍影看在眼里。霍影僭越,今日斗胆一问,主子,您不怕再度失去吗,怎会舍得舍妻儿出去?” 第1902章 必看,霍慎之舍得云姒的原因2 霍影是第一次这样僭越。 他不知道问的是自家主子,还是他自己。 沙盘跟前,霍慎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些沙子。 风将帐篷帘子撩起,外面无数的火光显现入眼。 他未曾应答,只抬步出去。 今夜依旧在征兵,征兵处的人才见到他,便是百姓们,脸上都带了笑脸。 谁不知道,乱世征兵,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或一去无回成黄土,或九死一生也不见健全。 如今轮到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君,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迈的老者,黝黑的皮肤皱得像是树皮,伸出手来,笑着朝霍慎之够。 霍慎之微微俯身下去,抬手让他扶在自己手背。 百姓们没有惧怕他的,只见老人家笑得见牙不见牙:“我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把孩子送来,让他跟着保家卫国!我还知道,这一批,都跟着九爷您呢!” 霍慎之抬手,覆在老人家手背上,再抬眼看过去。 其他人在接触到他的目光,纷纷跟着喊:“我们也是!” 是一位挺着肚子的妇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小孩拉着自己爹的衣服,笑嘻嘻地看着他。 “九爷,我也是送丈夫来从军的,兵者,国之大事!” 这样的人,不但这两个。 只是突然间,征兵处的那军人跟第一位老人家的儿子说:“我们大周的规矩,一家人,若是有两个儿子,那便出来一个。若是一个儿子,且父亲年过四十五,便随意出来一个,父亲从军或者满十五的儿子从军都可。老人家您都已经八十了,早年大儿子跟随从军一去不回,如今户册上就这一个儿子,将十六呢,不必来了!” 老人家明知送儿子上战场可能会重蹈覆辙,自己会孤苦一生,可还是舍得地挥手:“不!要去的!如今正是乱世,当为国效力,若是无国何以有家。” “是,我愿意去。若是人人都想着自己,君主也只想着自己,那这世道就更加难了。”那少年郎君执意,执意,也无可拒绝的。 乱世,即便大周如今是太平之时,也没有谁可以多选择的余地。 那妇人还开口:“是不招女兵,若是招,我妹妹说她也想去。九爷,我们受过云大夫的恩,且九爷也事事亲力亲为,我们都知道。先有君爱民如子,才有民视君如命。” “是,我们愿意将家中的至亲至爱,交给国家,交到九爷手上!” 霍慎之未曾应什么,只抬手同这看不见尾的应征队伍扬声立誓:“我霍慎之答应诸位,尽己所能,将你们的至亲至爱,带回来。若不能保住大周,辜负信赖,我宁死战场,亦不回头苟活!” 风将火把上的火吹得更加猛烈。 百姓们信他,高呼着“大周必胜,一统天下”。 一夜征兵,不少是先前家中就有战死的兄弟,他们进军营第一件事,便有尽可能承继原先兄弟编号,或者兵器的。 大周都有规矩,若是有士兵战死,他们的编号会被封存,这也是一份铭记,或是将他们的兵器刻上名字,收在烈士陵。 风声里,霍影听到走在前面的男人问他:“我的情爱,难道跟这些百姓们对自己至亲至爱的情爱的不同,我的情爱,难道比他们的来得高贵?” 第1903章 九皇叔,临烨求你 云姒做这件事情,甚至没有跟霍慎之商量过,他甚至比刚提前看了消息的霍影还晚知道几分。 西洲时,他跟她说过,他们之间,是夫妻,也是盟友,更是战友。 云姒听进去了,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没有同他说半点。 他能给的,只有配合。 现在杀去大周,只是不信任云姒的能力,还搅乱了她布置完的所有。 放手让她飞,折磨的其实也是自己。 霍慎之自己答应过的,他现在无话可说,云姒先斩后奏,他不能再说什么。 沉默了良久,他才再开口:“她未曾把自己,未曾把我想得有多不同,更未曾把自己当成什么女君,只把自己当成了可以为百姓付出的人。她也在为自己想要的奔走,而不是等着别人为她卖命,指令别人为她去搏斗。历朝历代的君王,没有几个在登基之后,依旧稳坐明堂看着下面的士兵送死的,帝王也得上战场。” 这样的女人,够清醒。 他们彼此都没有看错人。 霍影关心则乱,他神智逐渐清晰,只觉得自己这番情绪可笑起来。 什么时候他也跟那些小男人小女人一样了。 觉得不安全,还不如找个罐头把云姒跟两个孩子装起来,他们都已经走到了这一层,再也不能独善其身,更不能只是看着什么都不做。 百姓尚且知道不舍也当舍。 霍影低下头:“主子……” 霍慎之睨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我以为这种话,会是临烨来质问我。” 他是帝王之子,却被抹去一切,下放到军营,跟普通人一样,一步步往上走,普通人的苦难他都懂。 而云姒,后世孤女一无所有,抓着机会一点点往上攀。 哪怕现在身处高位,他们谁也没有把自己看的有多不同,有多矜贵。 初心不忘,他们都想为这天下做点什么。给自己的后代留些什么。 霍临烨喜欢云姒,现在还没有放下,只是历尽世事,这份感情被沉淀了,不是非要不可的脸。 霍影的心思,他看得出来,只是从来没有点破而已。 天色昏暗,霍影无话可再说,只是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前方又有信件送来。 是云墨裴的。 “四公子的意思是让霍临烨去……”霍影将信件递过去,迟疑了一瞬,开口:“主子,我……” 霍慎之接过信去,没看霍影,只道:“你没错,不必解释。” 霍影想要说,他是对云姒有了些许心思,他知道冒犯,知道不应该,但是他这一刻愿意坦白。 可是霍慎之这样一句话,忽然就叫他释然。 感情能有什么错。 霍影隐约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自家主子不再介怀霍临烨跟云姒。 谁都没错,云姒更没有错,她即便是对霍临烨感情不同,那也是理所应当的,这样多的纠缠仇恨,谁能做到无动于衷。 云墨裴的信,还送了给霍临烨。 让人意外的,是霍临烨什么都没有问,只说:“把我派出去吧,九皇叔。” 他将信递给霍慎之:“明鸢一直在学习医术,虽然不比云姒,但是她的身形可以伪装一二。云姒不见了,不能闹大了去,西洲不稳,我们不能像南汉那样,残暴收割所有疆土,用血来征服所有人。他们越这样,我们就越是要不同,越是要人心,他们没得选,可是我们有,大周在你治理的这几年,足够支撑我们以仁义来治世。” “我们不是不能打,是不能把军人当成成全我们野心欲望权力的刀子,不把他们当人。” 战场上,每死一个人,背后就破碎掉一个家。 霍慎之此时看向了匆匆而来的明鸢,她没有多余的话,她愿意去,行了礼直白的开口:“女君大人教过我易容术,我的易容术虽然不是顶天了的厉害,但是只要不碰见战奴那样的高手,我是可以蒙混过去的。而且,我懂得很多医术,我还能把在西洲看见的所有记录下来,上达给您。九爷,让明鸢去吧,不让殿下去,也随便派一个跟明鸢去。我是大周人,愿意为大周效力,绝非儿女私情!” 霍临烨看了一眼明鸢,随后再问一样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霍慎之定定审视了霍临烨很久,方才开口:“去跟你父皇道个别。” 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在霍临烨心里碎裂了。 从回来到现在,霍临烨一直回避,不敢去见武宗帝。 哪怕是武宗帝身边的人多次来叫他去,他依旧不敢。 在武宗帝的立场,他是个懦夫,是个叛徒,是个废物,是个失败者。 霍临烨眼底忽然泛起一丝异样,他看向了霍慎之。 霍慎之自顾他的体面,朝着霍影示意了一眼,霍影上前直接请明鸢到一旁去。 霍临烨声音飘忽起来:“我知道,先前我父皇做了很多对你来说不好的事情,但是皇权当道,又有你这样功高盖主的权臣,谁不忌惮?在他的立场,我能理解他。可我也知道,这大周将来的万里江山,跟我无缘。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请求你一件事,不要伤他,也给他个体面,算是……看在我的脸面上。九皇叔,临烨求你。” 第1904章 江山倾塌,空欢喜 皇宫之中,不见半点萧瑟,依旧繁华如旧。 武宗帝老了,他已经快要六十,如今瞧着,像是七十的人。 看见霍临烨来,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只朝着霍临烨招招手,像是小时候一样。 会对这霍临烨说,到父皇这里来。 霍临烨是他登基之后的第二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 如果不是齐王那时候眼睛瞎了,他会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齐王身上。 霍临烨走到武宗帝跟前,父子对视良久,武宗帝问他:“你知道为什么皇家要生这么多孩子吗?你知道,为什么做皇帝的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可能会兄弟相残,有可能会父子反目,还要生这么多?” 这话让霍临烨心痛:“怕……一个孩子,会如同我这样。” 武宗帝定定地看着霍临烨许久,最后点点头:“是的,怕一个废物跟淮王那样,怕第二个又是个白眼狼跟秦王那样,又怕还有跟齐王那样的,半路就被人害了,到头一场空,还怕像你这样的废物白眼狼。” 武宗帝是真的累了,这一路,有机会最有机会让霍慎之死,让云姒也死的好时机,硬生生的被霍临烨放过。 就因为儿女私情。 这多可笑。 一面说情爱不值得,一面又觉得情爱高贵。 霍临烨无话可说,只低着头,心中想起许多。 “你母妃为你能够当储君把自己的命算计了进去,你妹妹远嫁和亲,我甚至都不怕你造反,我巴不得你造反,推翻我做皇位,这至少证明我养了一个有野心的。可你呢!” 啪的一巴掌,打得霍临烨的脸重重偏了过去。 他跪在地上没有抬头,他知道自己有错有罪。 武宗帝的怒火渐渐上头:“不争不抢,你投胎到帝王家干什么?不如让别人来!浪费了这么好的位置,占了这么好的位置,你个废物,滚!为了个亲随烈风,你甚至都能撇下大军找方法治疗他。你做这些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皇!有没有想过今天!” 霍临烨抬头看着武宗帝。 他想说,那他有什么办法。 他能有什么去跟霍慎之争? 一步慢步步慢,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没有了争斗的资格了。 可是从一开始,他什么都有,有云姒,甚至不说云姒,他还有苏韵柔,有两个好朋友,有母妃的关心甚至为他铺路绸缪。 “你母妃为你铺路,甚至设计害死了朕的皇后,朕都没有迁怒与你。” 武宗帝说到了最后哭了起来:“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这十几年我励精图治,我做来多少,可是都抵不过你这样的蠢货摆弄干净一切。滚吧,再也别让我看见你,再也不要回来了。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儿子。” “父皇……”霍临烨知道好歹,知道武宗帝真的一心为他。 可是没有办法了,他争不过了。 “父皇,儿臣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力维护大周江山,不让大周倾塌……”霍临烨重重叩首。 可是武宗帝再也没有回头了。 霍慎之用最好的药掉着他的命,让他好好活着,活着看着江山易主,儿子离心,把他当成一个傀儡利用。 他为了这大周江山,身为帝王,又不能死,只能这样被他拖着。 他真的累了。 第1905章 亲妈都生不出这么像的 夜色深浓,“顾禾凝”活过来的消息开始传了出去。 云姒被封辞带到了地下冰宫,是封疆为了保存妻子尸体所造。 周遭亮着夜明珠,白色的光将这一座冰宫照耀得更为森寒。 “在这种低温环境之下,目前我没有见过还能活的。” 云姒穿了貂裘都觉得冷。 封辞双腿没有知觉,但是手的骨节也开始被冻得泛红:“兄长怕她尸身不存,所以特意的寻了人来建造这一座宫室,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先是北凉被灭吗?” “北凉地处偏凉,且常年冰雪覆盖,但是他们能强悍的理由,是因为有猛火油,我起初以为,南汉是想要猛火油。” 云姒称不上是什么都懂,但是在后世的学习之中也看过不少东西,唐时这东西叫石脂水,五代时叫猛火油,到了宋,开始提出“石油”这样的命名。 五代时期使用铁筒搭配猛火油,这种喷火武器一出世,伤敌无数,杀伤力巨大,堪称战场上的杀人神器。 在海上作战,效果更好。 云姒在后世的维和战场时,见过那些人还用过,他们的历史上,管这个叫希腊火,重新加入一些配比的料,能让火喷出三四百米远。 很巧,云姒好学,当初跟着老师走南闯北到处治疗,刚好了解也记得这些配置更厉害的猛火油的材料。 这也是她这么心甘情愿跟着来南汉的原因。 这种东西但凡获得,都是一个国度的进步。 很快,一重重的冰门打开。 云姒在封辞的指引之下,看见了寒冰榻上躺着的人。 第一眼看过去,那一张脸,着实叫云姒震惊了。 亲妈都生不出这么像的。 她下意识的去触碰顾禾凝的脸,却被封辞抬手按住:“别碰她,我皇兄不让任何人碰她,现在是他不在,我自作主张带你来,想要让你看看,等我皇兄回来,我是会被他责罚的。” 云姒挣脱开封辞的手,快步走到了冰床侧边,俯身去看:“她……” “很像对吧,第一次见到你,我也以为是我皇嫂回来了。”封辞眼底猩红。 顾禾凝是封疆的命,现在的封疆,心也跟着死了。 素未谋面的人,居然能有这么像的。从前只在别人口中,新闻里面看到过,如今这种神奇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云姒感慨,甚至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顾家嫡女,能掌控南汉所有豪门贵族世家大族的人,云姒,你以后,就是她了。”封辞抬手,落在云姒的肩膀。 “你也觉得她不可能再活着了,对吗?”云姒转头看向了封辞。 封辞看了一眼周遭:“在这种地方,即便是活着,也不能活下去,何况她已经在这里多少年了。让她复活,只是我皇兄的心愿。你觉得你能吗?我听说先前九爷……” “不能。”云姒起身看着顾禾凝,她还是十七八岁的容颜,这冰封存了她的肉体,还有她的容颜。 “先前九爷‘死而复生’,是我用了药,让他心跳脉搏减慢到人为根本无法探知的地步,吃了解药,或者过一段时间,药效过去,他能自己醒来。你皇嫂,几年前就已经死了,更别说,若是她没死透,穿着如常地放在这种地步,冻也冻死了。”云姒摇摇头,手探脉搏时,居然觉得自己好笑。 给个死人探什么脉搏。 封辞朝着云姒手腕看过去,她手腕先前有一道黑色的线,是情蛊所致,现在没了。 “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为了防止摄政王找到你,我让你二哥亲自帮你把情蛊取了出来。” 云姒看了一眼手腕,她早就知道了。 情蛊的母蛊不似别的蛊虫,倒是能取出来的,但是子蛊取不出来,却无甚影响,只是霍慎之再也不能感觉到云姒的存在了。 “没见过死人复活的,我没办法。”云姒起身。 封辞:“你手里是不是有好几个厉害的医者,他们呢?” 厉害的医者? 云姒倒是记得,韩仲景很早之前就在研究死而复生之术,但是依旧没有头绪。 莫说是韩仲景了,她在后世,也没听过什么死而复生的,倒是有些患了一些病症的,把自己“冻”起来,说是等来日医学发达了,能够解决了,再唤醒他们。 不过都是一些幻想,还没见过成功的,云姒也说不准什么,故而摇摇头:“要不然你把他们也抓来得了。” 到时候她还能多几个帮手。 封辞嗤笑一声,带着云姒朝外走:“说得好像是抓鸡抓鸭一样。你就老老实实做我皇嫂的替身,也许我皇兄来时,会让你跟医门的人联手制药。” “他放不下皇嫂,一定要她活过来。” 第1906章 惊世之才,顾禾凝 云姒轻笑着移开眼,抬头眺望着天。 是顾禾凝死了,封疆又沉寂了那么久,再加上他双腿的问题,跟南汉内政不稳。 否则,若是顾禾凝好好的,成为了帝后,这封疆身边,岂不是如虎添翼。 可即便是如此多的磨难加身,封疆还是在他的双腿甚至都还没有好全之时,他就已经打下来北凉。 再利用细作间谍,潜伏东陵,把东陵内政搅和的民不聊生,朝政割裂,他在从中坐收渔翁之利,轻轻松松拿下了东陵,甚至都不费一兵一卒。 云姒踏出冰宫之际,不由转头再看了一眼顾禾凝。 那一张跟自己无比相像的脸。 她抬手,轻轻抚摸过自己的脸: 后世许多人觉得自己来到了别人的时代,一定能吊打所有。可这时候的人,只是没见过那些科技,不代表他们是傻子。那些脑子里先进的知识跟后世思想,在这里的大环境之下,不说毫无用武之地,甚至会招来祸端。 云姒此刻清晰地认识到,她从到这里至今,近八年时光,很多东西,她已经被同化了。但是能活,是她幸运,遇到了空青,霍慎之,还有云家的人。也是她足够清醒,有自知之明,没有太把自己当回事。 乱世出英雄,顾禾凝就是其中一个。 从小就被顾家这样的顶尖士族培养出来的帝后人选,若是活着,她不敢想象如今大周跟南汉对峙的场面,又是怎么样的血腥跟血流成河。 第二日一早,就来了不少的人,都是因为听说“顾禾凝”醒来,来看望的。 云姒送到封辞的口中得知:“来的都是豪门大族,还有一些当官的。我昨晚给了你一张我长嫂的饮食习惯册子,你背熟了没有。” 既然棋盘已经摆开,云姒自然不会自己砸自己的台。 她点点头:“看好了,只是……” 不由蹙眉,从镜子里看向封辞:“ 来的是豪门大族,当官的?” 今生后世,一家女主人生病或者如何,不管夫家娘家多么贵重,来看望的都是一些同性,也有受自己丈夫嘱托来的同性。 能做到不分男女来看望的,手中必然是已经有绝对实权,且绝对服众的顶尖存在,根本不输任何男人。 封辞岂会不知云姒心底的想法,只嗯了一声:“你不会知道,长嫂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跟我皇兄不是你跟九爷,什么等你成长,我长嫂生来就在顶端,且是南汉第一个女扮男装入科举仕途中状元的女子,且又在当时暴君的律法之下,被识破不但全身而退,甚至拿到皇家通行牌的人。这些当官的,都对我长嫂心服口服。从她未出阁开始累积起来的名声信任,十二岁时,她就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了。” 说是天才,且不足以形容。 云姒听得血热。 若不是她本事有限,实在是没有见过什么服毒之后没命的人,又被冰冻了数年还能活过来的“奇迹”,她都要用心去救救治,看看能不能让顾禾凝睁开眼。 她不在乎多一个对手,这样的对手,让她兴奋!即便哪怕是真的输在这种人手上,也是心服口服的。 第1907章 他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一场应酬,云姒算是见识到了顾禾凝的另一面。 才进帝府的人,没有一个官员说话的,都静静的等着问她的安,在轻轻退出去,姿态低到了极点。 便是其他国家,对待皇后,也没有这般的待遇。 他们对待她这个假顾禾凝的方式,不亚于对待一个绝对权威的帝王,甚至比之更甚。 甚至,就连顾家的自己人,都对她十分恭敬,完全没有半点什么亲人情谊,只有恭敬跟尊重。 “我皇嫂刚醒来不久,我带着她赶了很长时间的路,若是无事便离开吧,她需要休息了。” 封辞说着,其他人满是遗憾的起身退出去。 云姒一言不发,足够感觉到这些人的慎重。 对比顾禾凝,再对比自己在西洲。 顾禾凝用了漫长前半生征服手握权力的那些男子,而她自己的前半生…… 先在楚王府生死浮沉,后因为跟霍慎之的关系而挣扎沉沦,再因为孩子的生死奔波不停。 她根本没有接触过朝堂,唯一的见识,还是从霍慎之口中听见的,他教了她一些。 这跟顾禾凝,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意识到不足,云姒也越发觉得不错,她像是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跟目的地,眼底的光都透着愉悦跟兴奋。 等着众人都散去,下面有人匆匆进来禀告:“太后跟太皇太后,听说主母醒来了,昨夜就连夜赶路归来,如今都到门口了。” 当年顾禾凝还没有等到正式册封就去了,所以现在下面的人尊她一声主母。 云姒顺着吵闹的地方一眼看过去,就看见来的两个贵夫人,一个约莫六十多,一个约莫四十多。 看着不像是什么太后的显贵样子,只穿的平常富贵。 封辞在她耳边开口:“左边是我跟兄长的姜氏,右边的老夫人,是老祖母元氏。两位都是被我长嫂收了心的,十分关心她。” 才说着,云姒的手已经被抓住。 元氏上下打量着云姒,连连泣涕:“禾凝,没想到,你真的醒过来了。当年多少大夫都说你已经没了,可是臣洲(封疆的字)不信,硬是留着你,这几年一直为你找寻名医,更为你踏平大魏巫族,只为找到奇药。医门仙山多少人为你试药,你终于回来了!” 大魏奇花异草诸多。 巫族更甚。 云姒连眉,却知道,古往今来,儿媳跟婆母之间,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情。 她应付着二老,姜氏拭去眼泪道:“你不在,你妹妹替你照看着偌大的府邸,那些朝政上的事情她始终是不如你,做不了臣洲的左右手,这一切,还要你来啊。” 说罢,她转头朝着外面看过去:“臣洲还没有回来吗?不是早前去跟大周谈什么了吗,现在怎的还没有回来?” 这个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封疆那边自然也会知道的。 话音才落,下面有人匆匆过来,脸色透着古怪。 “什么事儿,支支吾吾的?”元氏冷声开口。 仆从胆怯的抬头,似乎有什么要隐瞒地看了一眼云姒,准确的来说,现在是顾禾凝。 那眼里是畏惧,是担忧跟害怕自己说出来之后会受到牵连。 “陛下……陛下回来了……” 话说到一半,元氏看出不妥,呵斥:“回来就回来,你支支吾吾做什么!” 姜氏:“是我儿受伤了还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不妥?” 仆从“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小心地看了一眼云姒:“不……不是的,是……是……陛下带回来一个女子。” “什么?”元氏跟姜氏齐齐震惊。 要说女人,他们这样的皇家子弟,在成年之后,多少都会有通房妾婢,也不奇怪。甚至在婚前—— 高门贵族培养了十数年的嫡女贵女,便是奔着做当家主母来的,一个贵女能撑起一个家族的门楣,一家有女百家求。 且男子“那点”事儿,拿不到台面上说,许多男子若是生育艰难,更是讳疾忌医。 为了保证贵女的权益,跟母家家族的权益,不嫁过去守活寡,让所有心血白费,在定下姻亲之后,女方都会派心腹先去男方府上“试婚”,确保男方各方面都没有问题,合格才会让女子嫁过去。 封疆当年只是个皇子,高娶顾氏嫡女为当家主母,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封疆也只有顾禾凝一个妻,未曾有妾,当年的试婚婢女,如今还在,却是忠诚于顾禾凝,知道顾禾凝生死未卜,剃发出家为她祈祷,如今且在回来的路上。 “这……”姜氏愣住:“先前劝他扩充后宅,当了帝王之后,让他扩充后宫,以延续子嗣,他未曾听过,如今居然……” 居然在“顾禾凝”活过来这个档口,主动带回来一个女人! 第1908章 云姒:那我这个正妻又算什么 元氏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在她们心里,顾禾凝是为了他们,乃至于封疆的皇位出过大力的,顾家也是鼎盛之家。 虽然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一面是为了子嗣昌茂,一面是因为男子本性,还有便是只宠一个,若是妻子有孕也不好侍奉丈夫,且也不能频繁让妻子生育奶,生太多了也拖垮身体。 但是封疆居然就这么带回来一个女人,他现在是南汉之主,更加应该注重。 姜氏没有言语,看向了元氏。 元氏拉住云姒的手:“凝儿,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也正常,臣洲这么带回来一个女子,到底也是因为先前你沉睡不起,生死不知。他如今的身份,如今的年纪,不能没有妻子子嗣,否则万里江山岂不拱手他人?” 姜氏也点头:“臣洲在你被宣布死亡开始,六年有余的时间,都是孑然一身,从不近女色。这一点,他做得够好了。谁也不能因为个情爱就沉浸在过去了,不知往前,那太不现实了,于他的身份跟他所承担的责任,都不符。” 如果是云姒先前在佩服顾禾凝。 那么现在,就是为顾禾凝心寒。 一个能手掌权势的女人,在内帮着夫婿支撑起一片天,里里外外料理的妥帖顺当,甚至可以说是封疆的左右手,功成之际一朝丧命。 另娶也实在正常,何况封疆身边已经空了这么久,他的身份需要个皇子继承皇位安定百官的心。成年人,谁也不会虚幻地幻想一些什么终生不娶的神话故事。 可元氏跟姜氏,不应该如此说。 分明是怕她不高兴,先占理。要真的是关心,不至于带着敲打。 果然,婆婆是婆婆,儿媳是儿媳,奉献多少,在男方家人眼里,触及利益,都是外人罢了。 云姒笑笑,只说了句应该的。 她不是顾禾凝,若是顾禾凝,一个十足十的高门贵女,自然是能接受这些,且也会将妾室安置妥当。 这夹生饭,反正她是吃不进去的。 说罢,元氏跟姜氏脸上露出了笑容,都夸云姒懂事儿,的的确确的高门主母风范,有母仪天下的大气。 可谁知,仆从还跪着不起,支支吾吾地开口:“那……那位姑娘说……” 元氏拐杖狠狠一跺:“说什么?怎的说话只说一半,你是要做什么!” 仆从闭上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那姑娘说,要跟咱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云姒挑眉,看向了封辞。 简直是笑话。 封辞昨晚怎么说的? 钟情,殉情,还说什么,攻下大魏寻找药给顾禾凝。 当时云姒还觉得,封疆是深情的。 现在! 太可笑了! 若不是要用顾禾凝这个身份,达到掌控南汉豪门世家的目的,她现在多少得说两句。 可是冷笑过后,云姒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一生一世一双人?”云姒挑眉:“陛下这是答应了,所以带回来了,那我这个正妻又算什么?” 元氏跟姜氏面色不好,生怕云姒不高兴。 元氏解释:“这都是因为你已经再不能醒过来了,所以才如此。凝儿莫怕,我们永远站在你这边。” 是利益这边吧? 这当真是封建女子的悲哀。 第1909章 休了云姒,娶我做正妻! 云姒没有戳破。 今天她顶替的顾禾凝要只是个小门小户,不能给夫家带来任何利益,或者是一介孤女,连料理后宅的本事都没有,她们还会说这话? 看着云姒只是笑而不语,元氏跟姜氏心中开始拿捏不准了起来,想要劝慰,又得斟酌。 最后,只吩咐仆从:“去,把臣洲快请回来,还有那女子。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当自己什么身份,敢说这种话。那女子的身份来历,都给我查清楚!” 全程,唯独封辞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正午时分,且终于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 “主子回来了!” 云姒且觉得这南汉有些奇怪,封疆已经是南汉之主,却不曾入主皇宫,府中这些老人,也只是叫封疆主子,难得听一句陛下。 这种作为,她现在还不知缘由,但有一点可以知道,皇帝住皇宫,皇宫严防死守,就是怕会有人暗害皇帝,或者窃取机密。 封疆这样,是浑然不怕的,或者说,南汉奉天城,已经是他掌中物,不会再有什么人敢在他手心作祟。 多余的原因,云姒现在还看不透。 姜氏跟元氏听见声音,且尤其是姜氏,已经先一步热切地迎了出去。 有了对比,云姒心中且更为顾禾凝鸣不平。 什么玩意儿! 封辞这时候凑到了云姒跟前,小声提醒:“把你那根本不会在我长嫂脸上出现的表情收一收。” “收什么?怎么收?我是你什么长嫂,你长嫂现在在冰宫躺着呢!真是笑话!你前说的你皇兄非她不可,现在,带个女人回来了,要顶替你长嫂的位置了?” 或许是因为顾禾凝太过厉害,而云姒又一直喜欢这样厉害聪明的女人,本能地就跟顾禾凝共情。又或许是长得一样的这个缘分。 但顾禾凝死了六年多,封疆重新找也说得过去,尤其是封疆的身份,他根本没有办法孤家寡人。 但是云姒就是生气,为顾禾凝不值。 顾禾凝栽树,别人乘凉了是吧! 封辞岿然不动:“皇兄不会背叛皇嫂,也不会背叛承诺,他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 “那你母亲跟你老祖母呢?”云姒心中恼火,眼看刚才那些官员拜见,她都能想到顾禾凝为她们出了多少力。 封辞:“正常的,儿媳死多少都没有关系,儿子活着就有无数新的儿媳。亲生母亲跟婆母怎么会一样的,尤其是在我们这样的皇族之家。现实点,你不是生活在世外桃源。” 云姒先前觉得自己被同化了,现在看来,她觉得自己被同化得不是那么厉害,她初心是没有改的。 这会儿,只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的恶心。 还好,顾禾凝去了,看不见这一幕,否则该多诛心,多伤心。 “是,理智点。”云姒迅速收拢情绪。 把这些人权力搞到自己手上才是最重要的,别的,都是些支脉罢了。 元氏跟姜氏簇拥着封疆进来,那眼神远远比看见“顾禾凝”复活热切。 “你来得太好了,今日是喜事都堆一处去了,凝儿醒来了!” 顺着指引看过去,封疆目光落在了站在正位的云姒身上。 今日来了很多人,哪怕是顾家的人来了又走,都没有发现云姒这个假顾禾凝。 而封疆,云姒几乎是一眼就确定,自己即便是长得跟顾禾凝一样,学得一模一样,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不是他的妻,顾禾凝。 那目光淡然的就像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一样。 “醒来就好。”他没有拆穿,因为封辞先斩后奏,已经把云姒的身份做实,现在如果说不是,封辞会遭罪,因为顾禾凝醒来而开始凝聚的家族,会崩裂得更加彻底。 他们在走一步险棋。 只是这样冷淡的态度,平白叫元氏跟姜氏心中震惊。 她们到底是对“顾禾凝”亲的,虽然不能当亲生女儿,但是情分的确是有的,除了亲生的排第一,她就是第二了。 元氏目光看向了封疆身后的女子。 那女子的眼神都了落在云姒身上,有不快,更有恼怒。 甚至都没有等旁人说什么,她直接就开口质问:“没想到你的妻子活过来了,那你说的誓约,还作数吗?我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这一声质问,算是惊了众人,也把元氏跟姜氏的好感磨没。 元氏冷哼了一声,道:“今日是喜事,你也回来了,凝儿也醒了,听说封辞的双腿还有的治了。我们没有用饭呢,特意等着你回来,臣洲,你且料理清楚,过来用饭吧。” 姜氏过去拉住云姒,元氏在另一侧,这样护着一般,就带着云姒走。 踏出去,云姒还听见里面的质问:“我难道要我做妾吗?我不要,你爱我就休了她,就现在,立刻马上,我不管!我们那边没有女子给人做妾一说,一夫只能一妻,你要娶,一生一世只能有我一个!” 第1910章 云姒以退为进,夺权! 里面再说什么,云姒没能听见了。 只是这一句话,那元氏跟姜氏都十分生气。 “这是哪来的小门小户女,居然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要别人休妻娶她,她是什么身份!凭的什么!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着个男人就这么回来他的家,不知廉耻不知自爱,一身轻贱,我第一个不答应!” 元氏气愤得很,她也是当真地开了眼界。 怎么还有这种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家教养出来的,如此的没有教养。 只是姜氏没有说话,她面色也说不上是好,抬手握住了云姒的手腕,拍了拍:“你放心,这点事情,我们会为你做主的。” 云姒不知道这些人想要怎么为“顾禾凝”做主,单单听着方才的女子说的那些话来,都晓得这个女子是被拿捏的了。 若是真的有权有势有外界势力指望的,在见到人家原配还活着,那已经直接转头就走了,哪里还会大吵大闹。 小孩子哭闹,只是为了不离开,或者索求更很多。 饭桌上,云姒不知道封疆是怎么把人给哄好的。 瞧着那小姑娘来,这就要挨着他身边坐下,却叫元氏开口斥责质问:“你父母没有教你规矩吗?” 这话让人姑娘愣住,不解地看着元氏。 坐下吃个饭,什么规矩? 这些人怎么这么麻烦? 元氏身边的姜氏开口:“你出来,权当你是客人吧,你这跟着过来,也不说你自己姓甚名甚,端着就要坐在一家子主君身边,那是你能坐的位置吗?” 说着,元氏给身边的老嬷嬷使眼色。 老嬷嬷过去,直接把她提起来:“只有一家主母,才有资格坐在主君身边,姑娘你无名无姓的,不应该往这里坐,哪怕是客人,你都不应该这样。” 莫名其妙遭到了训斥,她看向了封疆,一脸的愤愤不平跟委屈:“封疆,你说我能坐在你身边吗?”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在乎一样女人,就应该为她改变环境改变规则,哪容得他的家人这么一口一个说她没教养的? 云姒坐在一旁不说话。 南汉的规矩她不是很懂,但是天下规矩大多都差不多,都是等长辈动筷子,小辈才开始。 既然元氏跟姜氏要表现对“她”好,那她且听之任之。 只是这姑娘…… 云姒只觉得可惜了。 果不其然,封疆擦拭着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淡淡吩咐:“方姑娘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情有可原,来人指引便可。” 接着就有人引着她去了客人应该在的位置上。 离得很远,让她有些许局促。 抬眼对上了云姒的目光,她忽然就像打了鸡血,直起腰身。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两个老的这么为难她,不过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姑娘远道而来,不用拘束了,有什么话,等用完膳食再说不迟。”云姒到底跟这个姑娘没有什么仇恨,且要给元氏跟姜氏一个台阶跟面子,她既然表态了,她们就不至于在为难对方。 第1911章 云姒: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这姑娘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弯弯绕绕,以为云姒在嫌弃她没有规矩,一下子破防:“规矩是人创造用来约束下面的人的,有能力的人创造规则无视规则,而不是一味的适应迎合规则,跪的太久都变成规则的奴隶了,站不起来了。而且规则就是为了奴役她人,人本身就不应该分什么高贵低贱,我跟顾姑娘你不同,我不喜欢这些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我觉得人人平等!” 说完,她一脸的自傲。 她可不像是这些人,封建,古板,一天天的规矩来规矩去。 这些规矩不就是为了抬高自己,矮化别人吗,别以为她不知道。 且她这一番言论,以为会引来别人的赞扬,挑眼看去,元氏姜氏果然是一脸惊讶—— 她们还没有见过把没教养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基本的礼貌礼节说成奴役她人。 到人家做客,女主人给脸给台阶,还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 她在高贵什么?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云姒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方姑娘怎么称呼,来自哪里?” “我名方若汐,至于来自哪里,你就不用问了,顾姑娘这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抬头就是这四角四方的天,我说快了你也不知。我只需要告知封疆就好了。”方若汐说着眨眨眼,看向了封疆。 她骨子里面都带着一股高人一等的劲儿,就是很看不起她们,还有云姒。 云姒抿唇不语。 元氏跟姜氏本来想着看在云姒也没有说什么的份上,这件事情先这样,谁知道这个女子愈发奇葩,一口一个顾姑娘。半点规矩都没有,言行之间,还如此高贵,仿佛天上来的天仙看不起凡人了。 元氏且不能在饭桌跟前生气,毕竟要顾及着体面体统,这会先拿起筷子:“好了,先用饭吧。” 原本以为这作妖应该结束了。 谁知道,方若汐想通了之后,带着骨子里面的那股高人一等的劲儿,还叫身边封疆新给她的婢女坐下一起吃。 婢女吓得大汗淋漓,忙低头说不应该,不合规矩。 方若汐脸上露出鄙夷跟一股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刚才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你不用这样,人人生而平等,你怎么还是一脸奴性深重的样子,教都教不会,唉……” 元氏看着云姒脸上平平,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样子,当真觉得她好极了,是个当家主母的样子,过段时间册封为后,那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封疆,居然半点都不介意,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由着这个没规矩的作。 她恼怒,却不想因为个女人跟自己孙儿闹得不愉快,故而心中起了念头。 云姒余光扫过元氏,她以为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谁想到,机会这会儿送到了自己面前。 她们没吃多少,因为没心情。 这一桌子人,主子奴才的,都将方若汐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 都觉得她约莫是家境不好,用饭的时候,总能有点声音出来,她自己还不觉得。 婢女好心提醒她,她还小声嘟囔:“你们这些人就喜欢给自己束缚枷锁。” 那一脸还看不起他们的样子,元氏快要心梗了。 找什么样的女子不好,带这种来,是觉得她们年纪大了,想要用这种办法送他们走吗? 她受不了了,收拾下去,云姒瞅准时机开口:“方小姐既然来了,就不能这样无名无份,不能这样,入府之后,他日入宫,也是为嫔为妃。” 方若汐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我说过了,我跟你们不一样,尤其是你,我要的只能是一夫一妻,一生一世。” 她说完转头就走。 那些仆人全都惊讶地看着她的背影。 果然,刚才下面的人传她是个奇女子呢。 姜氏是彻底忍不住了:“看看,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当真是无耻!不知自爱也就罢了,还当众给主人家甩脸子,凝儿都不计较,她还厉害上了!” 元氏拉过云姒的手,一言正中云姒下怀:“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当年为封疆做了这么多,谁想到他被那小妖精迷了眼,伤你的心。你这么识大体,他就这么……如今你也醒来了,有些事情,也该交给你了!” 云姒眼底光芒一闪。 原以为还要费点力气表现,装点委屈。 不成想,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想要的东西,这就来了! 第1912章 防备,在云姒身边安插眼线 顾禾凝死了这么多年,权力早就被元氏这个太皇太后,还有姜氏这个太后瓜分了。 不但如此,这府中的权力……哪怕是在这个府中,“她”醒来之后,也没有得到一丁点保证跟承诺。 之前“她”做的那些,仿佛就是为她人做嫁衣了。 当初局面不清楚,随时有失败的危险,元氏她们不闻不问,随他们发展。 这就好比自己的孙儿跟儿媳在外面打拼,没成绩之前,谁会注意。 但是出头了,有了成就了,那自家人自然不希望权力跟财富被外姓人捏在手里,自然要从儿媳孙媳这种媳妇儿手中夺走的。 在这些人眼睛里面,媳妇儿之流永远不能成家人,若是能的,那也是利益不掺杂地够多够强了。 云姒来这么一趟,又答应了封辞那么荒唐的要求,总不可能空手而归。 她要借助这个身份,把顾禾凝的那些权力收为己用,第一步,就是要元氏跟姜氏放权给她。 此时,元氏看向了云姒,叹息了一声:“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两全,还想要照顾臣洲的脸面。也不知道臣洲是怎么了,就被那种狐媚子迷了心,长得也就一般啊,他到底是图什么呢。” 云姒远不想听这些口舌上的关心,一点用都没有,真正的关心,是要给出实质的。 她没说话,只静静的。 元氏又是叹息:“之前你跟臣洲是那么要好的,哎,时过境迁……不过男人都那样,馋嘴猫一样的管不住的事儿,你要看开点,何况你现在的身份不一般呢,不能跟那些不入流的女子计较长短,跌了身份碎了体面。” 云姒眼底无不恭敬:“祖母,我知道的。我也都能理解,毕竟我一睡就是六年,总不能让他这么等着我,这说不过去。” 看云姒表态得这么清楚,这么懂事,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元氏当即就放心了:“好好好,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好孩子。臣洲还没有入宫的心思,这帝府之中的大权,一切都交给你来掌控。来人!” 果然,要开始放权了。 元氏叫来了她身边的一个掌事大嬷嬷,把府中的中馈交给了云姒。 云姒看着令牌,却无可以直接调动的权力。 她下达什么命令,还要这个掌事李嬷嬷去跟元氏说一声才能执行。 一言一行,都在眼皮下面进行,元氏接着关心她的借口,放权的理由,还给她安插一个眼线嬷嬷。 果然是千年的狐狸好心机。 元氏仔细地观察着云姒的面色,发现她并没有哪里不高兴的意思,却也心知“顾禾凝”向来心思深沉,故而安抚:“你刚醒来,一切慢慢的来,不要着急,祖母也是担心你。” 要是换了平日,云姒都要笑出声来。 防她就防她,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这家业都是顾禾凝撑起的一半,她们也敢这样,云姒为死了的顾禾凝感到不值! “是,我懂的。”云姒并无表现不快。 元氏大手一挥:“今日说什么也是好日子,来人,赏,重重地赏我的好孙儿媳!” 短短半天的功夫,云姒看着堆积如山的锦衣玉缎,田地铺子。 权力没能一口吃下去,拿了银钱也行,她现在在南汉什么都没有,总不至于拿人家真的顾禾凝的钱财嫁妆去做事,那样吃相难看得很。 但是这些,云姒看过去,可都是她的辛苦费! “高兴了?” 封辞过来,就看见一群人抬着成箱的珠宝往库房送。 云姒见他,忙招手:“皇弟,你过来。” 第1913章 平等,男人的爱跟性是分开的 封辞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看来你还挺适应这个身份的,只是这些,都是我祖母赏给我长嫂的。” “这是赏给我的,我演得卖力的奖赏。”云姒跟着到库房之际,纠正了封辞的话,顺便道:“这些金银田地我多的是,我不要,你帮我折现换成银子,田庄给我折现成铺子,我要入我的名头。” 封辞没想到云姒还能这么贪财:“入你的名?” “我自然知道不能用我真实身份,你去重新给我起个身份,我以男子之身拥有这些。我来这一趟,总不能又是帮你治疗你的残腿,又帮你做你皇嫂替身为你们揽权安定豪门权贵。”云姒手里拿着册子,在手心轻轻拍了拍,递给封辞。 封辞气笑了:“你不如就直接跟了我皇兄,这些都是你的。” “哦?你不是说你皇兄只爱你皇嫂吗,怎么,现在长得像的都可以了?”云姒笑着看着封辞,言语里面意有所指。 封辞:“你跟我皇兄,不代表我皇兄会爱你。女人啊,最大的缺陷,就是总喜欢在男人面前谈爱不爱。将来我皇兄成了天下之主……” “你怎么就知道你皇兄一定会成为天下之主?”云姒眸光锋芒一闪。 封辞:“你怎么就觉得,这一切的赢家,会是他霍慎之?” 云姒依稀记得,当初霍临烨偶尔提过一句,封疆,一个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九皇叔。 如果她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很有可能霍慎之就是大周的封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封辞口中封疆这么爱顾禾凝。 且不说别的,在这种时代,能把足够撼动半个南汉的权力清清楚楚交给妻子来掌管的男人,必然是深爱且极其信任对方的。 这种时代,女人有本事,还要赶上一个识人且极其信任自己爱护的夫婿,才能让顾禾凝在这种时代崛起出头。 可方若汐的到来,又算是什么? 他们之间难道达成了什么擎天交易? 或者还有别的什么隐情。 这一点,云姒暂时还想不到。 “我什么都不确定,去帮我换银钱跟铺子,我要在南汉开几家药铺子跟药庐。” 封辞心思一转,药铺子这种人员流动大的地方,很容易叫云姒传递消息,他没有直接答应:“等我去问问我皇兄,你装得真差,我皇兄一眼就看出你不是。” 云姒懒得理会他。 这会儿顾禾凝的库房打开,里面堆金码银! 刚才元氏赐的那些东西在云姒看来还是分量很足的,这会儿跟里面那些相比,当真是半点不够看了。 封辞屏退了下面的人,才跟云姒开口:“这些都是我皇嫂当年的嫁妆,即便是她已经去了,但是有我皇兄的话,嫁妆还是放在这里,没有人敢动半分。甚至,我皇兄每年见到什么不错的,都会给我皇嫂添置一些新的放在这里。” 云姒不明白,当真不懂。 既然这么爱,怎么转头又能迎新人。 男人的爱跟性是分开的。 或者说,封辞在说谎。 但是云姒且看着表面上的这些,知道顾家是多疼爱顾禾凝。 这让云姒不禁想起云霆风跟蒋淑兰,当年她在西洲嫁霍慎之,嫁妆不方便抬,但也是在大周置办好,归于她名下。 “好了,你去问问你皇兄能不能行。” 云姒收回目光,转身便出去。 刚到了正院,就听见有人匆匆来禀告:“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一点规矩都没有,居然领着人来见您了。” 云姒睨了一眼那李嬷嬷:“不要这样说她。” 错也全不在一个女人身上。 李嬷嬷蹙眉:“正经人家,有教养的姑娘,谁会上赶着无媒无聘地去男人家里住着。青楼的妓女还知道要个名分呢,她连个小娼妇都不如,无媒淫奔,是她自己作贱自己,怪不得我们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如今还好意思舞到您跟前来了。” 云姒且不跟李嬷嬷辩驳,大环境就这样,没必要讲太多。 且她歇了口气,才道:“去见见。” 本是不想要理会这个方若汐的,尊重他人命运,尤其是这样的,但她自己送上门,云姒能用且用。 此时方若汐才进正厅,就被这里的奢华震撼了。 婢女端着点心上来给她,她也不拘着,直接过去主次位置不分,坐在了主位上,拿起一块糕点,还照顾婢女一起坐下来吃:“春和,你在我面前没有什么主仆之分,我们是平等的,坐下,我们一起吃!刚才我没吃饱饭就撤下了,这会儿有吃的不吃,那不是傻子吗?别做傻子,委屈自己,自己舒服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春和只觉得这个新主子单纯得很,想要劝两句,就被拉着坐下了:“在我面前,人人平等!不要管那些世俗眼光,人得以自己为先!” 第1914章 和离啊,你就这么爱男人吗 春和被感动了,但是规矩不敢忘,她现在可是帝府的奴才,归内宅当家主母管。 “吃,这些都是封疆的银子买的,我凭什么不吃。”方若汐一脸恨铁不成钢,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听见提醒。 她顺着看过去,且看见了云姒来了。 云姒不是初来窄道那会儿了,这些年的历练,让她沉淀出一种近乎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沉稳。 言行笑容,且看不出半点破绽跟多余情绪。 老练且周到,威压迫人。 方若汐被震得愣了一瞬,转而脸上忽然露出嫌弃神色,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可怜地看着云姒。 ——她还能干不过这些人了? 马上,方若汐脸上被一种优越感代替。 云姒瞧见这种丝毫不掩饰的怜悯跟优越感,不由觉得好笑:“方姑娘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吗?” “觉得你可怜又可悲。”方若汐毫不顾忌地开口说话。 李嬷嬷面色一沉:“放肆!” “放什么肆,大家都是人,我又不比谁低人一等,难道不让人评价吗?”方若汐撇撇嘴。 云姒抬手制止,且就是要让李嬷嬷把事儿宣言到元氏那边,让她们这些人看看,“她”受了多少委屈,曾经做了那么多,现在她们过河拆桥,合适吗! “我不觉得自己可怜啊。”云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方若汐站起身,扫了扫手上的碎屑,上下打量着云姒:“是,你看起来的确是穿得好住得好,可是你就像是一个傀儡一样生活在这宅院里面。我今天都看见了,你好不容易醒来,你封疆见到你,甚至没有一点意外或者是开心,可见心里并没有你。” 云姒挑眉:“所以呢?” “我要是你,这种婚姻,我宁可马上和离,你怎么还吃得下这碗夹生饭啊,女人要自己爱别人才能爱你。你这样,让人看不起。”方若汐皱眉看着云姒,她身上那股优越感很足,仿佛云姒就是个无知女子。 只是“和离”这两个字一出,周围人齐齐变色,用一种近乎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方若汐。 云姒笑了笑:“我们的婚事是两家敲定的,和离没那么容易……” 顾家是南汉顶尖世家,封疆当年是皇家子弟,世家女跟皇家子结合的婚姻,利益深锁,中间的弯弯绕绕是数不清道不明的权势结合,甚至关乎性命。 就不用说,在这种时代,女子和离难于登天了。即便是后世,女子提和离也是要脱层皮也不见得有命离的成的。 “果然是奴性深重,你们这些女人啊,什么时候才能觉醒啊,别太爱了!和个离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是你自己不愿意提吧?你他都不喜欢你了,你醒来他连看都没有来看过你一眼,这你居然都能忍?啧啧啧……” 方若汐脸上显现嫌恶:“就这么离不开男人啊?没了男人,你活不下去吗?非得依靠男人你才能活?也是,这帝府都这么奢华,你怎么舍得这些荣华富贵。看看你穿的就知道了,离开这里,谁能给你锦衣玉食。日后进了皇宫,更是了。你这种爱慕虚荣跟财势的女人,我见过的多了。” 第1915章 让云姒早日生个嫡子 李嬷嬷虽然是被指派来看着云姒的,但是听见这话也气得恨不得冲上去给方若汐一巴掌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蠢成这样,这么想当然! “您……”李嬷嬷刚想要说,您不方便,让老奴打烂她的嘴好了。 云姒抬手制止,想到了在嫁妆单子上看见顾禾凝的那些嫁妆,她笑着道: “方姑娘,顾禾凝进王府之前,嫁妆就先进来了。嫁妆,包含在王府所有吃穿用度,大到田地庄子铺子,小到衣服首饰,乃至于是喝水的井,都是母家派人在府上打的。甚至,跟着进府的,还有一口棺材。你看到我身上的所有,乃至吃穿用度,更甚至者是以后死,都不依靠你口中的‘男人’。” “常言道,女人嫁人矮三分,这些,足够我在夫家挺直腰板说话,谁也不靠。”世家大族的女子,十里红妆莫过于此。 云姒说完,就看见了方若汐眼底的诧异。 “方姑娘,我不太理解你身上到底哪里来的优越感,仿佛你比别人多了个脑子一样。无知不是罪,但是你无知还到处显,凭你自己脑子想出一出就是一出,到处惹人笑话,就是罪了。你得小心一些的,府宅生活,靠的是脑子,你不要觉得自己脑子比别人厉害。” 云姒上下打量着方若汐:“你刚才吃的那些点心是我的银钱买的,我吃穿住行不花这府邸一分一毫,你说我靠父母靠母家可以,但是说我靠男人可不行哦。对了,可你的这件衣服是?” 方若汐顿时脸红。 她口口声声说别人靠男人,其实她才是什么都没有,靠男人给的。 除了她这个人,哪怕是她吃进肚子里面的东西,也没有真正属于她的。 方若汐猛地站起来:“封疆已经不爱你了,你有这么多的东西,说得这么厉害,不还是舍不得和离非要死拉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不放吗?你觉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是低贱,半点不值钱!有钱有势还这样,更让人看不起!” 云姒看着方若汐,端起茶杯悠悠开口:“世家大族的婚事,不是用情爱来衡量的。” “真是让人恶心!脸皮又厚又贱!离不开男人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方若汐彻底破防。 春和听着这些大不敬的话,伸手来拉她。 谁知道方若汐一把就推开了春和:“滚开,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春和吃惊地看着方若汐。 云姒:“……”刚才还人人平等呢,没想到还是个教条主义。 李嬷嬷忍不了半点,立即吩咐:“还不把这个没有规矩的小娼妇拉下去,狠狠地打!” 云姒抬手:“不用,禀告给陛下便可。” 在这府上住,又不去皇宫,还要称呼他做陛下,云姒刚开始觉得有些别扭,但是现在也好多了。 李嬷嬷看着人走了,可还是气不过:“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啊,奴婢都要气死了!怎么会有人把蠢当成真性情,一股子小家子气,到别人的地方,不闻不问就开始拿东西,口口声声人人平等,把愚蠢无知当真性情,这到底什么玩意儿!” 云姒垂眸一笑:“嬷嬷不用着急,这样的人很多。你且看看那些年轻的时候学识见识比较低,以为见识跟一个人的智力会随着年纪增长而增加,从而去指点江山的人,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嬷嬷愣住,转头朝着方若汐的方向看了过去:“她年纪也不大啊,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大的底气。” 云姒没有在说什么。 倒是方若汐闹了一通,转脸李嬷嬷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元氏。 姜氏也在一旁,听见这些,气的发抖。 “凝儿可是大族嫡女,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敢指着她叫她和离去,她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臣洲到底领进来一个什么货色,她哪里比得上凝儿!” 两人和离,就等于切断顾家这家忠臣的联系,斩断了皇族一边翅膀。 “这个草包!到底是什么穷乡僻壤出来的无脑草包!凝儿生气了没有?” 现在她们还没有把权力给过去,但是人才醒,上门看望的官家贵人不计其数,可见顾禾凝影响力。 李嬷嬷:“就像看待猫儿狗儿一样,不生气呢。” 姜氏张口要说,却听元氏道:“下等人,有脾气没本事,中等人有本事有脾气,上等人,没脾气有本事。对待这种人,她更是连气儿都懒得生,可见城府心机。唉……” 姜氏:“凝儿肯定会是臣洲的好帮手,也不枉费当初臣洲把大把的权力放给她。母亲不如把权力交给凝儿去?” 元氏睁开眼,眼底闪过精光:“她是个有野心的,手里握着这么多,难免生出别的心思。要是她的母家谁来挑拨几句,她糊涂了,那就不好了。女人嘛,在后宅之中,朝政见底总比男人少,看的世面也少。何况她还没有孩子,等她跟臣洲有了孩子,在给她权力也不迟。有了孩子,女人的心就都在夫家了。” “那就早点让她生个孩子吧!南汉不能没有嫡子!” 第1916章 那是霍慎之的幸运 为了安抚,元氏跟姜氏又给了不少的恩赐。 云姒看着这些东西,如果不能变现,那也不能为她所用。 现在就等封辞那边的消息了。 思索着,云姒忽然道:“之前大家都以为我被毒死了,我的贴身婢女,当初派来试婚,后被收做通房的繁锦,现在回来了吗?” 李嬷嬷道:“繁锦知道您醒来了,所以这会儿正在往回赶呢。那是个忠心的,已经在寺庙里面呆了六年了。” 云姒点点头,看着自己的手。 既然来到了别人的地方,那就应该遵循别人的游戏规则。 至于方若汐,只要不触动她的利益跟计划,她不会跟她计较什么高低,必要的时候,她甚至愿意拉她一把,就看她自己要不要活命,还是想要找死了。 毕竟帮助一个自以为是的无知蠢人,会反噬自身的。 “我想见封辞。”云姒主动提出来。 东陵初阙还有珈蓝,南绛她们,现在都不跟她在一起,得找个时间,把她们聚拢在她眼前。 尤其是南绛,她现在万分担心。 此时,封辞在正院没有找到封疆。 他想了想,就知道了封疆在哪里:“一定是去那里了。” 冰宫—— 有先前云姒的治疗,封疆早就能够行走自如了。 冰门缓缓打开,有旁人来过的痕迹。 封疆扫视了一眼周遭,且知道是封辞带人来过。 他目光渐渐落在了冰床上的人身上,许久,才走过去。 “这次出去又瞧见了不少你喜欢的萤火石,给你添置了许多。”封疆打开了盒子,里面的夜明珠散发着白亮的光泽,将这一处冰宫照得恍如白昼一般。 只是不管他说什么,床榻上的女子都未曾再睁开眼。 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年。 封疆看了她许久,才握住她的手:“我带回来一个女子,若是我娶她,你会不会醒?” 他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轻飘飘的,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湿润的帕子擦拭过顾禾凝的脸,为她慢慢清理着,最后擦拭过她精致的眉眼。 “我错了,你怎么会生气呢。你这样的人,若是醒着,哪怕是能说话,只怕早就为了我,同我和离,甚至还要亲手为了寻一个正妻来助我。” 封疆仔细地给妻子擦拭着手心,面上并无神色,声音依旧缓缓淡淡:“你死前一刻,甚至还在地上用血写下后路,让我摒弃同你的情爱往事,再从顾家选一人为妻。你甚至都为我选好人了,你的妹妹。” 他声音更加低了,像是说给自己听。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 是顾禾凝死之前竭力写下的血书。 上面的很多字,随着时间推移已经不清楚了,也是她当时写的急切,唯有最后一句话,现在依旧清晰一一 ‘我知君心尽是我,只君尚有路要走。别回头,往前走。’ 封疆眼底沁出些许不曾被人看见过的碎裂:“那大周摄政王也曾失妻失子,可是最后都回来了,为何你还不回来。” “那霍慎之真是幸运。” 第1917章 你亲眼看见嬴棣的尸体了? 在这冰宫里,顾禾凝跟前,封疆想起很多事。 封氏皇族子嗣众多,先皇妃嫔众多。 这世上有母凭子贵,自然也有子凭母贵一说。 且花样百出的妃嫔那样多,他的母妃姜氏根本争不过,甚至,那样多的皇子公主,皇帝甚至记不得谁是谁,自然也就记不得他的存在。 甚至很多皇子跟公主,不到娶亲的时候,连名字都不曾有一个。 “挡在我前面的人真的很多,那时候我寂寂无名,你已经是名满奉天的才女。你我成婚之后,你经常问我,何时喜欢的你,你以为我们是婚后交了心,我慢慢喜欢上你。其实比你想得更早,在你不认识我时,我心中便有了你。” “你当真是万中无一的女子,聪明,睿智,那年灯花节,凭借自己的智谋解救无数被拐女子。那天我便在暗处看着你,用的那些计谋,不费吹灰之力,将人一一打尽。也是那天,我知道了你是个女子。” 女扮男装入仕途。 还考得比任何人都好,三元及第,殿前作答第一名。 封疆眼底有了笑意:“你女扮男装被我父皇知道,是我用军功跟性命暗自作保。那时候我有了些功绩,可以拉你一把。也是在那天,我心中有你,也只剩你。” 他垂下眼,眼底的温度冷却:“要你为我妻太难了,我自幼没有得到过教导,不得父皇喜欢,前面挡路的人又那样多。只能更加卖力,顺便一个个地将挡在我前面的手足兄弟解决掉。那样,我才能出现在你面前。其实说只是为了你,太虚伪,我也得了利,没有你,我也会这样做,哪有男人不爱权势。是因为你,我才更加不留余力。” 顾禾凝是他决心更狠心的另一层加固。 “那天晚上我答应过你,事成之后我便回来告诉你这些,只是你没有能等到,我现在说这些,其实也晚了。但是霍慎之的妻儿都能回来,凭什么我的不能?我甚至,只要你。” 封疆握紧顾禾凝的手:“你再等等我,大好的江山,不能少你在我身边与我同行。你也不想为她人做嫁衣,支持我这么久,最后让我随便选个自己不爱的世家女为后,同我生子白头。没有人,比得过你。” “至于那个新带回来的女子……从你走后,我将自己也变成了这江山,这天下的一枚棋子,所以我做了两手打算,若是你不能再醒来,我便以我所有,换天下一统,把江山交付封辞。 那个女子说她懂得火药炼制之术,还懂得许多富民治民之法,我且在路上听她谈过两句,便觉不同且新奇。说到底,不过一场利用,若是她斗胆相欺,自有黄泉路等她去走,左右,不亏。” 外面有声音传来,是有人来信了。 封疆起身,看着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的顾禾凝,想起那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云姒,还有……云令政! 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将明珠放在冰宫各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封辞自作主张弄了些人回来。我要去处理一下,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且说不定,下次我再来,会带着能让你醒来的药。因为来了一个跟你一样模样的人,她医术很不错。你等我。” - 封辞等了不少时间,才等到封疆出来。 他笑着上前,才要开口,便听见封疆一句:“跪下。” 说得平淡,不见什么情绪。 封辞面上的笑容顿时一收,被搀扶着跪在封疆跟前:“皇兄,我不知道错在哪里。” 封疆放下手边的茶具,是给了封辞体面的,只要自己身边的人在侧。 他目光垂落,然后缓缓抬起,看向了外面,话却是对封辞说:“你把云令政弄来了?” “他被大周伤透了心,现在带着他的软肋来了南汉,要协助我们。他已经弃暗投明了,现在就在奉天都城安置了宅院,任凭监视。”封辞跪地辛苦,却也甘愿。 他心中甚至都是欢喜的——哥哥在乎他,才会管教他。 封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忽然! “啪”的一声,封辞脸上挨了一耳光,被打得偏过脸去。 大约愣了有那么一顿时间,封辞眼底不见怒火跟不解,他挪着身子往前,抬手落在封疆的腿上,哥哥又能走了。 “哥,我知道你担心我被骗。你是气我不跟你说,你是担心我掌控不了云令政这样的人,玩火自焚,但是你不要担心,云令政为了投诚,杀了嬴棣,甚至损了好几个厉害人物,当着我们的人的面,把刀子插进了景昀的心口。因为一个南绛,一个女人,大周的人把这样的能臣推开,还让他心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这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封辞仰头,脸上都是笑意。 那一巴掌打得狠,他的嘴角流血了,却浑然不在乎。 他们这一条,走得很长,很险,好几次差点丧命,封疆容不得半点闪失出现在眼前。 遂只看着封辞,冷声问:“那个叫景昀的孩子死了么,嬴棣,你亲眼看见他的尸体了?” 第1918章 帝王威:云大人,久违了 封辞突然愣住,马上没有辩驳:“那是天牢,起了大火,不可能有人活着出来。而且当晚我们的人将那里看得死死的,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能出。还有那个景昀,他那一刀,的确是插进了心脏的位置。” 封疆垂眸,遂冷笑开来:“是么,刀子都插心脏的位置了,那个叫景昀的还能活着,是他命大,还是云令政,他有心放过?” 封辞面色凝固。 还要说什么,就听见兄长问:“嬴棣的尸体最后可找到了,可有找人查验过?” “查验过了,的确是嬴棣。”封辞深吸一口气,已经忘记了跪着的不适,只想要跟兄长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为他办事: “哥,我知道咱们这一条走的有难有险,所以仔细的很,不敢懈怠,生怕稍有不慎,让你大业倾塌。我也知道,一步是错,步步是错,那云令政我还没有完全信任,带回来了,若是你不放心,我现在就去弄死他,左右,我们南汉,不缺能人。反正少了一个云令政,是大周的损失。” 起初听见云姒他们为了南绛跟云令政闹到那个地步的时候,封辞只觉得可笑。 一个女人而已,哪怕是皇家公主,也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区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巫族女,哪怕是圣女,又如何不能当做笼络重臣的工具。 有用的自己会力争上游,没用的,只能被利用,在云姒他们手里,还把巫族女保护起来了,真是可笑至极,怎么不把黎明百姓也保护起来,因为不是他们亲近的朋友家人吗? 大周虚伪,这一直是封辞的印象! 封疆垂眸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明日,让他来见我吧。” 封辞拿不准兄长的意思,却也没有再问。 只见封疆起身,才听见他一句:“起来吧。” 便有人上前,前来搀扶了。 封辞心中无怨无悔,只问:“那个云姒……” “让她现在来见我。” - 南汉临水,风吹来一阵都是湿湿潮潮的。 主院跟前种了不少的翠竹,一阵风撩动过去,摇碎了一地阴影,扑簌簌地响。 云姒身上的光斑一点点交错,打量了这压制的主院。 不单单是这主院,整个府上下,一桌一椅,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按照女主人的喜好来的,就连封疆这里也不例外。 收回眼,云姒已经到了正厅前。 “久违了,云大人。” 主位上,男人将茶盏放下,语气淡淡,不亲近,也不冷漠,恰到好处的陌生疏离。 他称云姒一声“云大人”,而非摄政王妃,冠以霍慎之的名。 多是因为他的顾禾凝。 因他见过顾禾凝想要在男子权势下站起来的样子,他知不易,且更需勇气。如今见同位女子的云姒也如此,是在他眼前赢了体面跟尊重的。 云姒且未曾探知这些,只看着点对方丝毫不显山露水的目光,大约是上位者习惯性地隐藏着自己,她也不再探究,直接开口:“我已来到这里,不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第1919章 兄妹残杀,云令政跟云姒的生死较量 男人淡淡一笑,抬手示意云姒坐在自己下首位置,又吩咐人斟茶。 这让云姒疑惑:“怕是没必要做这一场戏。” 封疆低沉干净的声线变得慢悠悠起来:“体面跟尊重,有时是出自自身的教养,给对方的。而在我眼前,这些是你凭本事赢的。若今日你只是摄政王妃,不曾去争着女君之位,安于在男人身后苟且谋生,我自无必要给你任何体面。” 云姒不太看得懂封疆,大抵是因为双方对立,她总是用敌人的眼光看对方,忽略的一件事,敌对却不代表她事事对,对方事事错,哪哪都是问题。 封疆轻轻敲击着桌案,嗓音依旧慢悠悠:“如今你安心做她替身,折服在她身份之下,为的是想要夺她曾经的拥有的权势,为你所用,我说的可对?” 他目光沉下来,笑意却不曾改变,看向云姒时,似乎要透过她的皮囊将她整个人看透:“毕竟她能让南汉所有世家大族心悦诚服,掌控住这些世家大族,就等于控制住南汉半条命。你很聪明,但是也不应该把每个人当傻子。” 云姒的眉心微蹙。 不是她轻敌了,而是对方当真是高手。 “你不说话,我权当你默认,再辩,无用。”封疆收回目光,看向了外面摇曳的竹影:“那些蠢的看不明白,可在我眼前玩这些,多少有些多余了,云姒。” 云姒肩膀缓缓一沉,随即笑开。 如今已经被人撕开这些,再说旁的证明,只显得狡辩可笑。 封疆眼底的哂笑隐约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狂妄:“你跟云令政玩的,也是一手好戏,兄妹表演了一场离心,拿自己孩子做筹码。” “世上哪有用自己骨肉做筹码的?”云姒敛眉看着对方:“封辞要我披上她皇嫂的身份,我不拿一点好处,凭什么?至于云令政,陛下这样说,倒是恶心我了!您自是手眼通天,何妨去查查他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口口声声是我为了个女人,舍弃谋臣。他居其位不谋其政,也是为了旁人嘴里‘一个女人而已’,弃君不顾弃民不管,如此何必入仕为官?” “是么?”男人的余光打量着云姒,嗓音轻轻,尾音拖长了,仔细看了云姒一遍,才端起茶,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云姒还未问什么机会。 就看见他已经站起。 南汉的人长得也是个个高大,云姒循着抬起下巴,看见封疆英俊的脸上带着嘲弄,拍了拍手,外面就有人进来,是封疆的心腹,司亡。 “现在就把云令政请过来吧,当年名噪一时的西洲第一首辅,说来我也未曾见过。” 云姒骤然起身:“能不能把南绛一并带来?” 封疆睨了她一眼:“不着急,等会儿有命活着,你想要见谁都行。不过我带回来了一个人,若是你活着,可以让你见一见,是你旧人,与你渊源颇深。” 云令政且只能一直用萧天策的身份出现在南绛身边,看着南绛越发亲近,他只觉诛心。 当初的一句话,如今居然一语成谶。 “若是我伤你,我便杀我自己。” 他现在,不就是自己在杀自己么? 看着她睡下,云令政方才出来门,望着南汉的这一片天,若是他今日不能留得命在,南绛有云姒在,也不会有事。 只要他们之间,任意能活一个,就能保住南绛。 情事跟政事,似终究难得两全之法。 踏进正厅,看见云姒在坐,云令政已然了然于心:“陛下。” 他言语淡然,没什么恭敬跟冒犯一说。 封疆静了静,仔细看着云令政,缓缓沉沉开口:“方才审了一遍,你这妹妹居心不良。” “我只是猜到她换了身份,也存了其他心肠,多半都是为自己考量。可她居心与否,早已与我无关,只是敢问陛下,所谓居心,如何能称您口中的良?是事事为己不应该,还是需事事为你才可以?南汉所有,在她眼前皆为敌,她不像是我,死了心才来到这。如今怕是还想着谁能来救她,或者他日大周兵败,她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跟地方。陛下若是觉得她不妥,杀了便是,同我言语这些,倒无必要了。” 云令政说完,目光一转不转地看着封疆。 封疆笑意微妙起来,只说:“西洲首辅曾凭借一张利口,退百万雄兵。从前听来只觉荒诞,现在看看,似乎也有这个可能。” 云姒心念一动。 果不其然就听见他落下最后一句:“我从来秉承宁杀错,不放过。你们两人,只能活一个。” 匕首被重重放在了案上,男人起身:“封辞说他杀了你的孩子,可朕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云姒,杀子之仇,我想你不能不报。杀了他,你的那个圣女朋友也能解脱。同样——” 他目光看向云令政:“你杀了她的孩子,她的男人必然不会放过你,今后她也未必会放过。倒不如今日把事做绝,一了百了。” “今日你们能活着出来的那一个,朕必委以重任。若是两个一起出来,当然,朕信你们,都想对方活。毕竟一个杀子之仇,一个是再无退路。” 第1920章 杀云姒 屋子的门缓缓关上。 云姒看向了云令政,云令政的目光则是慢慢的看向了桌案上的那一把匕首。 “他说得不错,杀子之仇,你又如何会放下。”云令政走过去,握紧那把匕首。 云姒的手中,亦是出现了柳叶刀。 这一刻,她不再分得清云令政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的这位兄长,或许她从未真的把控住他。 她为上,他从未真的信服一个女子能执掌权力。 她为他的家人,他从未喜欢过她这个六妹妹,不管是从前的云姒,还是现在的她。 外面,封辞在知晓这件事之后,快速赶来:“皇兄,你先前不是一直在找能够让皇嫂复生的办法吗,云姒医术这么高,若是她死了,皇嫂就再也没有一点机会了。” 亭下,封疆看着摇曳的竹影,给身边空位的地方,斟了一杯茶。 那是顾禾凝常座的位置。 封辞有些着急,却并不为自己的双腿。 很快,他们就听见了收在外面的人来禀告:“云令政占了上风!” 封辞有些着急了。 封疆轻笑:“哦,不是说,云姒手中有种药藏在身上么,随时拿出来,能麻痹对方,怎的现在没用?” “用了!”下面的人开口:“云令政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样,早有防备。他虽然废了双手,不能提笔握剑,可是本事还在身上,反应速度丝毫不差。少了药物助力,她一个女子自然不能扛得过一个男人的力气,云令政轻松地就把云姒踩在了脚下。” “哥!”封辞着急:“哥,云姒现在活在皇嫂身份之下,现在大家都知道皇嫂回来了,若是她真的有什么事儿,到时候南汉的那些世家大族,就不是先前一盘散沙的事了。大哥是在试探他们的,是吗?” 封疆看着封辞,眼底多了几分失望:“不是。” 封辞愣住:“你真的想要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命?真的不相信云令政会投咱们?” “这样的人,不容易轻易驾驭,更不容易轻易低头。我也不相信,为了个女人而已,他这样的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即便他能,我也未曾亲眼见过嬴棣的死。死了几个人呢,一场大火而已。”封疆看向了司亡:“去瞧瞧。” 封辞立即让人推着自己往前。 司亡开口:“左右都是假的,如果云姒真的活不成,那到时候让人易容成大小姐的样子,不比用一个大周的人,更加安全么?” 封辞身子一震。 他懂了方才的那股失望是从何而来。 封疆做事,不是非谁不可,谁也拿捏不住他。 而他方才,分明被云姒的作用裹胁了,他驾驭不住云姒。 门被打开,只剩下云姒倒在血泊之中。 云令政的下一刀,正要再往她身上插进去。 司亡没有一点犹豫,快速过去拦住,将云令政推开。 云令政踉跄起身,满手是血地握着匕首,眼底腥红地瞧着云姒。 “这是你的亲妹妹!”封辞不敢置信,云令政真的会对自己家人下手。 第1921章 生死时刻 “这是你的亲妹妹!”封辞不敢置信,云令政真的会对自己家人下手。 他一身雪白的衣袍上,裹满了云姒的血,像是艳丽绽放的花朵。 闻声转头,看了一眼封辞,随后笑着将目光移向了封疆:“陛下来得太快了。” 他伸出手,满手的血:“我的双手受损,用力有些困难。” 司亡看着倒在地上不断涌血的云姒,他伸手就将其伤口处按住。 若是不管,很快云姒就会死。 “陛下!”司亡的一个目光看过去。 封疆便知道,云令政下的真的是死手。 地上,甚至还有云姒的柳叶刀跟麻醉针,是在云姒准备动手的时候,叫云令政踢出去的。 她后背,甚至还有云令政狠擦过后的脚印,云姒被踩断了肋骨。 封疆看得出云令政是个狠人,若是想要用,自然不会太过苛刻,人毕竟不是牲口,用鞭子打久了,会生出异心的。 封疆颔首示意司亡把云姒送去白烬笙那边,随后看向了云令政。 这会儿,下面的人匆匆来禀告:“是飞鸽传书,那景昀没有挺过去,死了。” “确定?”封疆看向了蒙面。 蒙面点头:“是,我们的人亲眼看见了尸体。也是全程看着下葬。大周那边,摄政王已经下了死令,抓到云令政,可先斩后奏。” 封疆眼底的光色别有深意,抬眸之际,稍纵即逝。 云令政面色寡淡:“我也并非非要留在南汉不可,毕竟我没有那些心思再去斗。陛下不如放行,我自会离去。” “之前可以,现在怕是不行了。”封疆示意下面的人:“来人,为云大人收整衣容。” “从今以后,云大人就好生安顿在南汉,为我南汉人,为我南汉出力。” 话说这样说,可是云令政何尝不知道,帝王多疑。 嬴棣跟景昀在他眼里,不过是两个小孩子,小东西,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值得的。 对比天下,死了两个孩子,属实算不得什么。 所以他依旧不信自己。 这番试探,只是个开始。 往后,还有更多等着他。 不过云姒。 她安全了。 她是有用的,顾禾凝等着她救,封辞的双腿也要依靠她才能站起来。 她的医术,就是她自保且翻身的武器。 踏出府邸,云令政轻嗤。 人果然在何时何地,都不能失去自己的价值。若是云姒也跟那些碌碌无为不知进取的人一样,那今天,就是她的死期了。 南汉的人花了大手笔救治云姒。 白烬笙从她房中出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晚了:“血勉强止住了,但是伤得深,云令政是下的死手。要是你们去晚一步,那真的回天乏术了。” 封辞转头看向了封疆:“皇兄,我记得她身边还有个精通药理的,是东陵国的东陵公主,可叫来,说不定能助她活命。” 封疆没有开口,这边是可以的了,封辞立即让人去办。 天色煌煌,封辞开口问:“皇兄既然还不信任云令政,为何要留他?” “叛徒,有叛徒的用法,即便他是假意,那也有假意的用法。端看用人者的手段如何了。”封疆把茶水推到封辞跟前。 封辞沉默了一瞬:“我觉得他已经投诚了,若是这么三番四次的试探……他怎么说都是有些傲骨的,这种聪明人最不喜欢被怀疑,我怕物极必反。他人已经来了,还是以收心为上。” 只是他们彼此的都知道,云姒,云令政这样的人,不是眼皮子浅的,钱财金银又如何打动得了他们。 要驾驭这种人,只有降伏他们的心。 “如果外面的人问起来她怎么了,便说是她不小心跌了一跤,伤了身,这些日子,先不见旁人。”封疆起身。 紧接着就有婢女匆匆过来。 “方姑娘想要见陛下,这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封辞睨了一眼那个婢女,想起方若汐,多少有些嫌恶:“皇兄去看看吧。” 瞧着封疆离开的身影,封辞才开口:“我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奇女子’了,说一些做一些跟旁人不一样的东西跟行径,还沾沾自喜。她当真没有吃东西?” 他问了下面的人。 下面的人轻笑:“吃了,但是故意让人来禀告说没吃,做戏也不做全套,只说,拿捏男人,但不要让自己受苦,还跟身边的春和传授什么驾驭男人的法门。这姑娘挺看得起自己的,把别人当傻子,以为自己多聪明似的。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心。” 封辞移开眼:“把蠢当心机的人,很少见来。” 芳华阁—— 封疆见到方若汐,只问:“你说的那些东西,什么时候才做?” 第1922章 制作火药,让云姒自惭形秽提和离 方若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封疆说的是什么。 她撒娇一样的凑上去拉着封疆的臂弯晃了晃:“你说这些做什么呢,而且这么着急的样子,让人觉得你是在意我说的那些东西的配方,而不是我这个人。是那些东西重要还是我重要?” 封疆还未开口,他身后的司亡已经露出了一脸的鄙夷。 方若汐如果真的能不用猛火油就能做出火药来,那对国对民,都是一大进步。 她居然问,她重要还是百姓国家重要? 真是可笑又可怜。 封疆已经很久没有跟女人逢场作戏了,现在看着方若汐,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自然是你重要。” 如果她真的会做她口中说的火药,当然是她重要,有这样大本事的人,便称作“国宝”也不为过。 方若汐得意的哼哼了两声,扬起下巴道:“这就对了,我告诉你哦,我可跟你看见过的那些女子不同,我可不是满脑子只知道情爱,而且非男人不可的女子。你要是对我不好,我转头就离开。我有一身的本事,在哪里都能活得好好的,我不靠男人的哦。而且,在我的家乡,男女平等,人人平等,你也不要让那些人用什么规矩来约束我。尤其是你的家人,我跟她们处不来。” “我是嫁给你这个人,又不是嫁给你家一大家子,我不想讨好谁生活。我以前在自家都没有看过什么脸色!现在那个顾禾凝,是一个意外,我还是明理的,一个都已经死了这么久的人,谁知道会忽然之间醒过来,我也不怪你。” 那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脸上甚至带着点得意跟自信。 一言一行,说得快要把周遭的那些婢女仆人都说信了。 她真的有这样的本事,而且当真是个奇女子,居然能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封疆垂眸,笑得看不见情绪:“让我来就是说这些?” 方若汐挑眉:“我也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我知道我遇上的是什么人,你是南汉的皇帝,肯定是很忙的。所以,找你也是有正事要说的,你可别看不起我哦!” 她调皮地跑到来封疆跟前坐下,把鞋子踢开,盘腿坐着。 那站没站相坐没坐样的样子,真是没眼看,就算是流浪的乞丐也不会这么没规没矩啊。 方若汐此时还不知道那些仆从对她的态度,她端的一副与众不同高高在上的态度,开口:“我想让你看看我的本事,你给我准备个店,在准备些银子,我跟你保证,两个月之内,会引来众人疯狂跟随,甚至能解决国库紧张!” 其他人挑眉,眼中或有怀疑,或有诧异。 司亡才要劝说,就听见封疆道:“给她准备。” “主子……”司亡还想要劝,现在是乱世,没一个子都要用在实处上。 因为大周实在厉害,是最强劲的对手。前线的士兵随时要准备拼命,他们好歹在后方要保证一切充足。 封疆:“从我名下出。” 司亡再也不能说什么。 倒是方若汐,得意扬扬地抬起下巴,示威一样地冲着司亡颔首。 等着退下一部分人,封疆也准备走了。 方若汐身子靠过去主动地圈住封疆的脖子:“你今晚不陪我吗?” 这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第1923章 云姒的报复开始 封疆拍了拍方若汐后背:“你我未曾成婚,我留下不合适。” 方若汐撇撇嘴:“这些事情都是自由的!我又不裹脚,封建。” 面对这种上赶着白送的,少有几个男人会拒绝。 只是封疆没那个心思,故而拍了拍她的腰,让她下来:“乖,听话,这种事情,还是等名正言顺了来,我也是为你好,珍惜你身上每一寸,嗯?” 他已经有些没耐心了,只是谁也看不出来。 方若汐听这种话,心里甜蜜得很,松开手:“好吧,那我就不怪你了。只是你说名正言顺,我可是要正妻的位置呢,我才不做妾,我也不允许你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那个顾禾凝算什么,等我做出一番来了,她自己会羞愧请下堂的,你都白养她这么多年了,她该知足了。” 封疆的笑意不达眼底。 出去了之后,将好见敢来的司亡,他开口吩咐:“这几天她想出去就出去,找几个人,好好教教她那张嘴。” 旁的他可以无视,但是容不得人说顾禾凝一句。 司亡看了一眼封疆眼底的寒意,马上就晓得了。 ——打烂方若汐的嘴! 里面的人还不知道她惹了人不快,天真的瞧着二郎腿躺在床榻上,叫来春和:“那个顾禾凝有什么,不就是靠自己娘家吗?这也值得得瑟!是不是?” 春和是家生子,不敢说主母的嘴,只道:“姑娘为什么要做这些?” 方若汐一下子起来,看着春和:“果然,人的认知决定眼界,你的认知就太低了。我为什么做这些?” “封疆对我是救命之恩,我来到这里无依无靠,不得抱大腿。封疆可是皇帝,愿意让我抱大腿,也有眼光。等我做出第一个小事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就晓得,那个顾禾凝没什么本事,只知道后宅里面的管理,有什么用?到时候谁也不敢看不起我。女人啊,不管到哪里,自己有本事才是最重要的,有权有势,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春和诧异地看着方若汐。 她不太懂,但是觉得方若汐很新奇。 可没有本事,没有家世背景,男人会放弃世家大族背景的妻子,娶一个孤零零的“谋士”做妻子吗? 从前到后世道,大家都是抱团的。什么家族,门派,团队,都是要人越多越好越发鼎盛,越强团体聚拢在一起越好。 上流阶级的婚姻,哪怕封疆不爱顾禾凝,哪怕顾禾凝也不爱封疆,谁会为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放弃对方强有力庞大团体。 方若汐不懂这些。 也如她所言,认知决定了眼界。 等银钱铺子送来,司亡还提醒:“姑娘不要忘记火药的事情。” 方若汐一下子头皮发麻。 什么火药,她又没有亲手做过,只看那些本上写过什么“一硝二硫三木炭”,看起来还挺容易的,而且以前学堂上教授的也提过一嘴,就是一硝二硫三木炭。 笑死,她有这么多本事在手,还知道那样的信息,还干不过这些人吗? 都得臣服在她手底下! 想到这,方若汐摆摆手:“知道了!” 她说话也不忌讳,根本不知道司亡根本上是顾禾凝的人,他还没走呢,就跟春和开口:“等我做出这些事业来了,我再去打顾禾凝的脸,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到时候,她还不自惭形秽,灰溜溜地提和离!” “人的很多东西都是要自己争取的,我现在就是自己在主动争取!” 司亡闭了闭眼,看了一眼天上的月。 他会好好找几个厉害的人,狠狠打方若汐的嘴。她最好是能做出来那些火药还有商铺,否则,单单凭借她这几句话,她会死的很难看。 昼夜轮转。 云姒缓缓从床榻上睁眼。 入眼看见的,就是东陵初阙跟叶珈蓝。 东陵初阙激动坏了:“醒了醒了!” 珈蓝把脸云姒跟前:“渴不渴,饿不饿,先喝水还是先吃饭!呜呜呜吓坏我了,她们说你自己玩匕首,自己把自己给扎了!” 云姒:“……” 她目光了落在了这两姑娘后面。 白烬笙笑意莹莹的看着她,是白烬笙全力救活了她。 “匕首就朝着心脏的位置进去,差一点就戳破心脏,你就回天乏术了。” 云姒没说话,而是睁着眼睛看着帐幔再想: 她就是为了把伤亡降低到最小,才来这一趟的。身先士卒,君王死社稷,她为当权者,当为天下人先。现在能掌握的信息都掌握了,徐徐图之这一套不适合她。 再这么浪费时间,九爷那边等的没耐心了,会直接起兵。后续不知道还有多少的试探,她一定要把主动权夺回来,再这么被搞两次,命就可以丢这里了。 谁有功夫在这后宅里面,给他管小妾,侍奉老安顿小? 她在后世潜心学医数年,来到这里,接触中医之道七年,凭着药理医术,也是时候,把奉天搞一搞了。 不然这一刀,她“受之有愧”! 巧的是南绛在云令政那里,南汉的人不会用南绛威胁自己,否则就是跟云令政离心。至于东陵两人,她们也懂药理,而且聪明得很,跟着自己,不会差。 一针麻醉剂,扎入皮肤,云姒开始恢复精神:“我要喝水,吃饭。” 第1924章 云姒的杀心 “你在想什么?” 东陵初阙把脑袋凑过去,轻轻地贴了贴云姒的脸。 她听见消息了,那边消息说景昀不在了。 东陵初阙也是难过的。 她没有家了,东陵的子民被南汉屠杀了许许多多,皇室之中的人,只活着她一个,她的母后,父皇,弟弟,还有很多疼爱她的娘娘,据说都死了。 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能开心过一天就是一天,她不希望云姒伤心。 云姒渐渐回神。 看向了东陵初阙。 她来之前收到过密函,她派出去的摇光救了东陵不少人,其中不乏皇室,可能之中就有东陵跟珈蓝的家人。 但是现在这个档口,她没法说,周围有无数的眼睛盯着。 许久,云姒只抬手摸了摸东陵初阙的脸:“辛苦你们在这里守。” “你没事就好。”东陵初阙摸了摸云姒的手背,眼底多了些水雾。 她太漂亮了,看一眼就到了难忘的地步。 也是因为自己,东陵初阙才会被抓来。 要是没有抓来,现在她应该都已经跟自己的家人团聚了。 云姒必须要保护好东陵初阙跟叶珈蓝,这两人就在自己眼前,这都护不住,那她活着也是白活一场! 思绪转动的很快。 她身上的药早就被搜查干净了,就算是医药箱里面,也只能拿出来治病救人的,麻醉剂伤也只能伤寥寥几个。 她需要一家药铺。 “你们能做主的叫一个过来见我。”说着云姒就要做起来。 这会儿饭菜也都上来了。 东陵初阙扶着云姒起身:“这就要起来了吗,要不要再躺会。” 云姒自己是大夫,知道了伤情之后,晓得怎么挪动,她摆摆手,示意东陵初阙先别说话。 白烬笙笑着坐在了云姒对面,看着满桌子的菜,她缓缓一笑:“你说给我,我去帮你转告。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你不会还不信任我妈?” “我跟白添翎是老熟人,跟你可不是。你跟云令政两人,加上南汉所有,是害巫族覆灭的凶手,是灭南绛家人的祸首。这些东西,我不能忘。”云姒给东陵初阙还有叶珈蓝推过去一碗粥,要她们也吃。 白烬笙笑容依旧:“那个废物这辈子没有机会掌控这局身体了,不过,我做的,跟白添翎做的有什么区别呢。” “你去问问封疆,如果我能够救活真的顾禾凝,我要他放了东陵跟珈蓝,还有南绛。我要他找人把她们三个人安全的送去大周。如果他愿意,从现在开始,给我一间药铺,里面的所有药材使用,都归我所调用。”云姒忽然顿了一下,想了想,喝了一口热粥看向了白烬笙: “对了,我记得这里有个叫医门的地方,我要医门的统管权。东陵初阙懂得药理,珈蓝也跟在她身边学了不少,我要她们为我左右手。” 白烬笙沉思了一瞬:“不要南绛吗?” 云姒当然想要南绛。 但是权衡下来,南绛跟着云令政,显然比跟着自己安全。 他们会用南绛威胁自己,因为她心有挂念。 可云令政没有,他们需要南绛稳住云令政。毕竟他现在,就如同一匹野马。就算是云姒想要,他们也不会把南绛送来。 少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就能少一分威胁。 “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把南绛送来,你们的人愿意吗?”云姒眼底冷笑闪过。 第1925章 云姒谋权,一击必杀 她嘴唇有些发白,是失血太多。 此时眼底锋芒依旧,气场分毫不落。 白烬笙点头:“等我半盏茶的时间。” 白烬笙在南汉是能行走自如的,且她医术的确是厉害,莫说是这几年到处学习,早前跟云姒在西洲的时候,还跟着云姒相互交流过。 今天也幸得她在,否则云姒伤成这样,就是回天乏术。 云姒看着白烬笙的背影,想到了当年明媚无比且尤其好学的白添翎。 她好几次笑着说,要成就一番事业,为天下人谋福。她说她不想要人生只有情爱跟男人还有孩子,她想要往前走。 男子有了家还可以出去拼搏,可是女子就被拴住了。 她也见她喝醉了对着云令政留下的定情信物说,我爱你,可是赶路要紧,对不起。 时至今日,云姒作为一个局外人,也为之痛心,不管怎么样,“白添翎”杀了南绛全族,云令政也在其中。 “疼了吗?”东陵初阙看见云姒红了眼眶,忍不住问。 云姒摇摇头,转头看向了东陵初阙:“我晕倒之后,依稀听见有人说,景昀他……” 东陵初阙的脸色骤然惨白,她看着云姒说不出话来。 “好了,吃饱要紧。你也别在想身后的事情,过日子,最重要的,就是‘过’。”云姒的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 她摸了摸东陵初阙的头,拍了拍珈蓝的肩膀,给她们夹菜。 失去,承受失去,继续前行。 她们一点也不脆弱。 很快,白烬笙带来了消息,说是封疆答应了云姒的要求。 云姒擦拭着手,心中了然。 果然,刀子还得往一个人死穴上扎下去才行。 否则等着封辞给自己换什么铺子,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封疆的弱点,就是顾禾凝! 闭了闭眼,云姒轻轻一笑。 顾禾凝以前的权势她不能从那两个老的手里收回来,但是她能站在顾禾凝基础上,获得新的权力,还能让那两个老的,再也不能掌权,被动的自愿地,把权力交给她! “姐,咱们之后是不是去医馆,可我听说那个人,都已经死了好久了,喝毒药死的。”叶珈蓝凑到了云姒耳边嘀咕。 东陵初阙在云姒另一侧,点点头,小声道:“是啊,还听说冻在冰里面呢,正常人冻冰里半天就差不多死了,她都动了多久了。还是那样都能活,那……以后把人冻起来,过十年八年再解冻,还能长生呢。” 云姒挑眉看向这两人:“你们怎么知道的?” “到处问的啊,刚来,你也不来找我们,我们无聊,又没有画本子可以看,成天吃吃睡睡,还不让出去,就找了送饭的嬷嬷,嬷嬷看我们无害,就跟我们多聊了两句。而且,这不是南汉人尽皆知的事情吗。”东陵初阙眨眼。 她们知道了个大概,人主要在哪里,现在到底活着没有,这些她们不知。 云姒舒展了眉心,缓缓一笑:“等会儿我重新包扎好伤口,咱们去就医门看看。东陵,你们两人之后不要再穿女装,我怕我不在,会有另一个昆仑。” 两人很是听话地点头。 就在她们准备走的时候,下面的人来禀告,说是方若汐要见云姒。 云姒没时间跟她斗,也不想要听她扯,只挥挥手:“就说我出去了,以后她来见我,一律不见。” 白烬笙笑了笑,吩咐下面的人:“把那位送过去给她玩玩。” 说完看向了云姒:“你好奇是谁吗,这人你认识。还有一个人,陛下说等你好了就叫人来见一见你,他现在给我们试药呢。你……去医门应该能见到他。” “不好奇。”云姒放下车帘,这就离开。 白烬笙叹息:“云姒,你何必对我如此。我灭巫族,是奉了南汉的命,要找救治之法。至于南绛父母,那是大巫师自己杀的,跟我无管,且不说别的,就说本就是对立面,难不成以后南汉赢了天下,那些南汉被大周杀死的士兵,南汉的家人们还要一个个找出来报仇吗?” “如果你有所求,那不妨直言,因为你这套诡辩的本事对我没用,我不是年纪小还不懂世事,会被你三言两语带偏的低龄人。走吧,白大人。”云姒闭上眼。 白烬笙仔细咀嚼“低龄人”三个字,年龄低,心龄低,智龄低。 有意思。 方若汐没有找到云姒,忍不住站在院子跟前微笑:“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因为害怕了所以才不见我吧?我可是好心来看看她,瞧瞧,现在她摔伤了,都没有人来看她呢,先前,可是不少人来看她呢,现在怎么都没有啦?” 言语里面的意思,不就是:你不行了,没人来看你了,你快被人抛弃了呢。 第1926章 惹怒方若汐,霍临烨为见云姒甘心束手就擒 这小人得志,巴不得别人不好的嘴脸,李嬷嬷忍无可忍:“无媒苟合的贱人,没成婚就跟着男人回家住,无名无份的就留男人过夜,青楼里面的还要花钱才让睡呢,你这贱蹄子,真是把不知廉耻当成自由自在了,人跟猪狗的区别就是人知道廉耻,你可真猪狗不如,还在这里阴阳主母,你懂什么!” 方若汐怒急,抬手就给了李嬷嬷一巴掌:“你一个奴才,居然敢这么说我!我可是贵客!你个奴才!奴才奴才奴才!” 李嬷嬷跟方若汐撕打在了一起。 吃到这一茬新鲜瓜儿的时候,东陵初阙正在药田里面,背着个小背篓薅毒草:“什么!这个么牛!那个女的究竟是谁啊,怎么还动手打人呢!” 大热的天,珈蓝学了景昀那套,去医门的冰库里面取了冰几拳头打碎之后,放上了果汁还有七七八八切好的果子,这活儿坐在药田埂上朝着东陵初阙招手。 云姒也将好做完了交接过来,珈蓝给她准备了一壶热水。 “据说是南汉陛下在路上救的人,她可厉害了,当时手里拿了个很厉害的东西,一下子就把一头野豹子打死了。我还打听到,她说自己回做非常厉害的武器,只要拨动一下开关,就能飞出去老远,把人给打死,打死老虎都不在话下。她还说自己会做什么炮,点火放炮,直接轰炸开对方的城门,老厉害了,说还叫什么炸药,能把对方的城池在瞬间移为平地。反正很厉害!初见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是仙人呢!” “而且,医门里面有个大巫医跟随南汉陛下再测,当时给她算卦,说她是什么,天人!来历不俗!反正很厉害。” 珈蓝两口吃完了自己的刨冰,趁着东陵初阙不注意,从她碗里舀了几勺。 东陵初阙这会儿转头看着云姒,没注意:“真有那么厉害的人吗?这些都能弄出来?” 云姒只是笑了笑:“或许她真的是有本事的人,这世上很多事情说不准的,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的长短。” 东陵初阙愣了一下,怎么办,她就喜欢在背后议论人。 但是她又不乱说乱评价! 都是传点别人传的,吃别人剩下的! 想想,她把小背篓递给云姒:“姐,这些你拿走吧,医门里面好多傻子,这东西能治病,也能要命,长了好多他们都认不出来。加你药箱里面红色的那个东西,就是剧毒呢。我们跟景昀在一起的时候,瞎配过一些。” 云姒提过小背篓,看了一眼。 东陵初阙是个公主,但是丝毫不是刻板印象里面那种什么都不会,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她也学很多东西,药理这一行,得天独厚。 “那你们呢?”云姒这就要走。 东陵初阙:“呃……你不是不喜欢听我们说别人吗……我……我们躲着你说会儿。你快走吧!” 云姒无奈一笑:“别到处乱说乱传,祸从口出,要记得。” 看着云姒走,叶珈蓝环顾了一眼四周,小心的道:“我们这样背后说人,却是不太好。” 第1927章 云姒:杀了霍临烨吧! “人活着就是你背后说说我,我背后说说别人的。而且,她本来就有问题,要不是她有问题,谁会说她。再说了,我俩哪有说是非,不都是听来的,交流一下吗,我造谣了吗?”东陵初阙指着自己。 珈蓝摇头。 “你造谣了吗,你添油加醋了吗?”她又指着珈蓝。 珈蓝摇摇头,立即把脑袋凑过去。 两人脑袋挨着脑袋,笑嘻嘻的重新开始说这个瓜:“这个方若汐还能出口成章,还懂好多治国之道,说的那些东西,都非常的新奇!老厉害啦……” 两人一说就是一下午。 云姒的药也研制的差不多了。 索性是跟着战奴学了好多年,不然这次,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现在,就是把这个药下去水源地。 当初南汉,不就是在西疆处这么干的么,真是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 “我要进来了。”白烬笙敲了敲门。 云姒将要收了起来。 这一瓶是不断提炼出来的,足够让奉天城里面的达官显贵造谣,至于老百姓,是吃不起奉天城乾坤山的水的,百姓不会有事。 白烬笙看见桌台上的那些东西,只道:“有个你的老朋友,我相信你一定想要去看看。” 云姒:“我在这里还有什么朋友?还是老朋友。” “去看看吧,这是陛下特意嘱咐我的。说是他都来了,不见也不好呢。” 云姒到底还是去了,才进地牢里面,就看见了…… “这是……” 地上,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浑身血淋的,不是霍临烨还是谁! 云姒谁都想了一遍,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老朋友”居然会是霍临烨。 “霍临烨!” 牢门被打开,云姒进去伸手想要去碰霍临烨,可是看见他满身的血,完全是无从下手了。 她转头看向了白烬笙。 白烬笙摊了摊手:“跟我可没有关系,是陛下在回来的路上抓到他的,啧啧,这个男人啊,当时没有半点反抗,知道你在南汉,就直接跟着来了。受了很多刑,只跟陛下请一件事情,他要见你。” 云姒低头看向了霍临烨。 脉搏微弱,是折磨了很久了。 现在完全就昏死了过去,不知是疼得还是怎么样。 “你们想要怎么样?” 白烬笙摇摇头:“别这样,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喜欢他的。” “是,我应该像你们这些人一样,没心没肝,看见熟悉的人倒在自己脚下都不皱一下眉头,这样才符合你们的逻辑跟想法,是吧?”云姒拿出一颗止痛药给霍临烨吃下,心中是又烦又恨。 大周那边,如果知道这件事情,应该会给霍临烨指派任务。 可是他居然就这么往刀口闯。 即便是霍临烨想要见她,想要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可是理智上,云姒还是觉得,霍临烨儿女情长,难顶大任。 “云姒,你的那个医药箱很奇妙。”白烬笙说出来来意,陛下很有兴趣。 得到医药箱,再把医术交给他们的人,就等同于云姒价值不在,到时候,就纯属是一个筹码,要挟霍慎之的筹码。 云姒方才还想着下药带来的杀伤力巨大,会波及很多无辜。 但是现在看来,她方才那一瞬间的想法,真是圣母心了! 此时霍临烨微微睁开眼,还没有看见云姒,是听见了云姒的声音,他沙哑的嗓音低声唤她:“云……走!走开!” 他太狼狈了,忽然不想要见到她。 血迹已经干涸的手,再要触碰到云姒的手时,云姒猛然将他挥开,骤然起身,冷冷看着地上的霍临烨。 她确定这是霍临烨,不是谁假扮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是气愤。 又是威胁这招,曾经对她有用,她初出茅庐,但是现在,她自己都舍了,还怕什么威胁吗? “杀了他吧!”云姒直接出地牢。 白烬笙面色一凝:“你说什么?” 云姒转头看向了霍临烨,霍临烨微微睁开眼,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是在天下军将之中排名在前的战将,出征从未有过败绩。 两次被擒,都是心甘情愿,束手就擒。 此时他看着云姒的背影,心隐约的疼了一下。 云姒回头看向了霍临烨:“儿女情长难当大任,今天你因为我来到这里,他日你是不是也要因为我放弃一座城池的百姓?霍临烨,你这番深情厚谊,我并不能以此为感激跟动容,一个男人,连自己肩膀上的责任都不管,你生做帝王子有什么用?” 霍临烨的拳头骤然握紧,恍惚间,疼痛的感觉被驱散。 云姒给他吃的,不止是止疼药。 “杀了他吧,我的医药箱不可能给南汉,我的医术,也不考虑传给南汉任何一个大夫!” 没有半点犹豫,云姒转身就走。 地牢里面,霍临烨看着白烬笙一步步靠近,缓缓再闭上眼。 她还好,这就可以了。 第1928章 老懒讹人,云姒:把你的刀锋对准男人 从地牢出来,云姒仰头看着天,眼底最后一丝光泯灭。 她要快! 要恨! 如此才能在这一场争端之中,站起来。 “姐!”东陵初阙她们还什么都不知道,笑着跑过来,瞧见云姒脸色,只觉奇怪:“怎么了?药没有炼制好?” 这天都已经快要黑了。 云姒转身看见了婢女端着茶水过来,要了冷茶一口灌进去:“走吧,治病救人,岂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现在担心,他们会被霍临烨弄成跟顾禾凝一样,这样的话,霍临烨当真就不能活了。 霍临烨是该死的,因为他的糊涂跟纵容还有优柔寡断,他是害死原主的最大凶手,没有他,一切都不会开始。 云姒多少次想要他的命,后来发现,活着才是惩罚,每天痛苦,看着权力地位一点点消失,才是惩罚。 但是现在,她不希望霍临烨就这么死,死在南汉。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马车上,云姒睁开眼睛。 东陵初阙跟珈蓝停了议论。 东陵初阙道:“说那个方若汐呢。” 下了马车,天已经完全黑了。 云姒进来主院,就听见了声音。 里面,方若汐正瘫坐在椅子上。 才看见了人,转头就冲着过来,见到云姒心口的血迹,她忍不住冷笑:“你还不准备和离?” 云姒没什么好心情,转身就要避开她。 可这世上有一部分人就是这样,你越是避着,她越是以为你怕了。 方若汐上前就拦住云姒:“我说,人起码要要点脸的对不对,你看你伤成了这样,他有来看看你吗?” “你半死不活之后,人家都没有休妻,还养着你,也没有重新娶,六年多的时间,这还不够吗?哪个男人能做到这一步。你但凡是有点心肝都应该提和离或者自请下堂。我记得你们有规定,七处,无后。你已经犯了七处最大的一条了,你还不走?” “而且,他根本就不关心,婚姻经营成这样,你还能坚持得下去,你是什么娇妻。真是丢我们女人的脸!” 云姒眼底暗色涌动,抬起头来之际,一股戾气掀起。 她真的很想要替顾禾凝教训教训这个蠢货。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只开口:“你口口声声自由平等,怎么,为难我这就是自由平等,你怎么不为难男人去?我这么跟你说,只要陛下愿意和离,我自然不会不同意。” 封疆不管这些,觉得他带来的这个金丝雀怎么闹也闹不到他头上。 好,今天索性她就把事儿掀给他,让他去处理。 “你说的?”方若汐挑眉看着云姒。 云姒点头:“我说的。” 李嬷嬷着急的冲过来:“您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方若汐:“好,到时候你别后悔别哭着求我。还有一事,你的老奴才把我打了,你得负责。” 李嬷嬷惊讶的看着方若汐,感情一直不走,是要讹钱! 这个老赖! “我……”李嬷嬷想要解释她被打的更厉害。 云姒抬手:“拿钱给她。” 第1929章 打压云姒,半个月赢过她! 李嬷嬷要气死了,她一个有头有脸的嬷嬷,居然被一个没命没分跟男人无媒苟合的小娼妇按在地上摩擦! 云姒也不为她做主,等会儿她要告到那边去! 没了心思,云姒也懒得理会:“好了别跟着。” 东陵初阙她们倒是跟着进去了。 小公子的打扮,谁也看得出来,她们是女子。 进了房间,东陵初阙道:“这种人应该好好收拾收拾,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说话做事之前,连根源都找不准。脑子糊涂的很,这种人,还能是什么奇人?” 云姒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有句没句的嘱咐:“别去惹她,她想要怎么折腾随她,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还有,她跟我之间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别浪费时间。最重要的是——” 云姒认真的看向了东陵两人:“这件事情归根结底的错,在封疆身上。是他放任一切发展。” 火烧了家园,谁会去怪火,惩罚火,都是怪放火的人。 封疆就是那个放火的人。 东陵初阙跟叶珈蓝相视一眼,没在说话。 此时,方若汐回去了之后,气的砸了好些东西。 “为什么不能和离?”封疆不在,她问了封辞,封辞一口否决了。 封辞第一次见到这么“天真单纯”的人:“你如果能比得过她,让你做当家主母也不是不可能啊。你若是比她厉害千倍百倍,那理所应当的是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了。” 方若汐愣住:“她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家世背景好,那些朝臣信服吗,就这?” 封辞挑眉:“就这?对,就这!你能?” 方若汐冷笑:“这有多难?我还以为有多难。她一个啃家的米虫,我有什么比不过的。” 只要上过学的人,想要拿捏这些人,还不是轻轻松松。她还干不过这些人了? 笑死。 方若汐转身进进去。 封辞懒得在理会。 春和跟着去,小心的劝:“姑娘,别生气了。” “我不生气,我突然想,就这么个人,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称赞,真是笑话。行,从明天开始,我就开始着手准备,半个月之内,我要压过那个女人!” “半个月……”春和愣住。 方若汐还是决定,就现在干! “对,就半个月。我真一点也忍不了,看不得那女人一脸样子,尤其是她那好像用看小丑的目光看我,她凭什么?在我们那里就算了,我们那里许多的厉害人,但是我都来到这里了,她眼界什么都,都比不过我。这些人都是!” 春和想要说,主母也没有用什么看小丑的眼神看她,只是无关紧要的看了一眼,让她不要多想,可现在的方若汐什么都听不进去。 “你们那里?”春和小心的问。 方若汐拿起毛笔掰成两掰:“对啊,我们那里,随便来一个人,都能吊打这里的女子一片呢!” 只是方若汐并不知道,这会儿的人,智商并不比她口中的人差,只是他们的发展还没有上去,物资资料不足,仅此而已。 大家族贵女,从小学的礼仪诗书,揣度人心,驾驭下人,掌舵家族,掌控后宅,经营谋算田庄铺面,为日后嫁入夫家做准备。 哪怕是她口中的“我们那里”的上层女性,从小学的接触的更是奔着继承家族企业去的。 而她也全然不懂也未曾考虑这些。 春和不敢说话了。 短短一晚上,方若汐计划了不少。 “春和,你知道什么最赚钱吗?”设计出来,方若汐拿着自己的计划单: “女人的钱最好赚!男人是赚钱的主力,但是女人是消费的主力,家的大大小小都是女人拿钱操持。你想,要是一个妻子想要什么,即便是她没银子,只要在男人面前撒撒娇,那也是大把的银子给她买,对不对!” 春和眼睛一亮:“姑娘说的好对!姑娘聪慧!” “我第一件事情,准备开一个信誉楼。” 方若汐笑嘻嘻的看着春和:“你知道什么是信誉楼吗,第一层卖那些杂物,首饰啊,布料啊的,第二层卖衣服,第三层卖……”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春和道:“就是每一层都有不一样的东西是吗?最顶层还卖吃的?” 方若汐诧异的看着春和:“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 “知道啊,西洲有,西洲皇商云江澈就是这么经营的,早年他还来过南汉,想要提出合作。只不过现在南汉跟大周闹僵了,也影响了这些商人之间的合作。”春和还去逛过呢。 方若汐愣住:“那……那……没关系,我卖的跟那些人卖的不一样,我画出来几个衣料样子给你看看你就知道厉害了。” 第1930章 奶茶!设计衣服!赶超云姒 提起被掰断了的毛笔,沾了墨汁,方若汐忽然愣住。 她又不会画画不会画图,就算是记得那些好看的衣服首饰之类,那也画不出那种繁复精妙来。 “给我找个画师来!将军只管指挥,哪里有亲自去战场的。” 很快,画师在她磋摩了好几次之后,终于画出来几个纹样。 她拿给春和看:“好看吧!这都是你们这些没有的!我还会好多种衣服的样式呢!都特别好看!” 春和抿唇不说话,低头看了看方若汐的衣服。 大家贵族的衣服都是绣出来的,上面的衣料纹样,精美绝伦,乃至于后世的许多纹样,都是在此基础上的。 后世想要做一件手绣华服,那可是顶奢侈的存在。 “干什么,你怎么不说话?被我震撼了?也是,你哪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你啊,在多投几次胎,或许有机会见到。这可都是我们那里,最火爆的衣服!”方若汐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设计。 画师一脸诧异的看着方若汐,在低头看看剩下的几个衣服图样。 火……嗯……爆? 就这? 狗屎。 还敢卖给大家族的贵女。 丫鬟穿太过头,贵女穿不够格,不上不下的。 春和斟酌了用词才开口:“姑娘若是真心想要得点好,那得拿出最厉害的本事来,您且看主母今日穿的百蝶穿花江山景秀,是不下一百个绣娘亲手绣了一年,银白的丝线,在日冠下显现上面的图样,一件千金。” 方若汐忽然想起这茬来。 低头再看看自己。 她的衣服很素净。 再看看自己手上的那些纹样,忽然间,她余光瞥见了画师手里的纹样本子,抢过来一看。 哪个不比她的好,繁复精致。 忽然被泼了冷水,方若汐坐在椅子上愣住,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个主意一样:“那些人好的穿多了,穿这些别样的,也会感到新奇的!” “哪有穿金戴银的人穿惯了经营过惯了富贵,出门在外又不能了身份只能拼一件衣服首饰来显示身份地位,这要是穿这样的,不太好。”画师提醒。 “那……”方若汐张了张嘴,忽然又闭上:“好烦,给我整不会了。那些贵女非要穿那么昂贵的衣服吗,真是浪费。” 她原本以为自己见过的那些已经很厉害了。谁知道。 “那这样,你喝过奶茶吗?”方若汐又问:“奶茶你总不知是什么吧?凉皮知道吗?” 春和的心快凉了,她还以为是什么呢。 “奶茶……前朝就有了。” 方若汐愣住,又忽然想起:“怎么可能!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奶茶!你怎么可能见过,还前朝就有!” 难不成,前朝就有像她这样的人来过? 遣人去买了一杯。 这事儿还传到了云姒的耳朵里。 云姒在计划着后面的事情,东陵初阙听见了觉得新奇:“奶茶,不就是那样吗,做茶我也会。” 云姒笑笑。 后世记载,在南北朝时期,奶与茶搭配饮用的方式就已经出现了,还是一个贵族瞎捣鼓发现的。后面,还用出色的茶,在奶茶上画山水画,好看好喝。 “姐,你笑什么?你也觉得她傻乎乎的吗,这东西大家都喝过,她难道不知道有吗,还想要开店。她开店她不打听收集信息,她真的有点傻乎乎的。”东陵初阙在云姒身边捣鼓药。 第1931章 吸血鬼:他不爱云姒了 云姒摇摇头:“她想要做的那个奶茶跟咱们喝过的那种不一样。” 东陵初阙还想要问。 云姒知道她问什么:“等她店面开起来,你就知道了。” “咱们还能让这种人开起来?”珈蓝不乐意,她不大喜欢方若汐。 云姒道:“她没有错,错的是封疆,不要把他隐身了。而且她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历练太少,需要一顿毒打才能见识到世面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简单。从现在开始,不要把我医药方式泄露出去。” 两人点头。 云姒出去朝着李嬷嬷挥挥手:“不要安排人在那里,她想要做什么就随她,只要她想要什么开销,你去跟陛下说。” 元氏跟姜氏根本不给她权力,她凭什么为她们效力? 女人是他儿子带来的,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后宅主母,更不是封疆的什么人。 忽然之间,云姒知道了该怎么样,把毒让所有人染上,不会波及太多无辜,又能让人不怀疑到自己头上,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等着元氏跟姜氏教权,还能保住身边的这些人了。 李嬷嬷这会儿气恼的厉害,转身去跟元氏还有姜氏告状。 原本还好好的祖母跟婆母,听见云姒什么都不管,也是气的厉害。 “她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把权力还给她,她就开始撂开手了?这帝府中的事情她不想要管,以后进了皇宫,皇宫里面的中宫大权,她也别想要了。居然用这么糊涂的法子,这几年没醒,她脑子是糊涂了,由着那个姓方的闹!”元氏大怒。 姜氏愁眉紧锁:“凝儿太让人失望了,她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应该早早去跟那个方若汐说,让她早点入府当妾,当真糊涂了。” 两个婆婆,完全忘记了,她们把持着帝府的权力,还想要云姒当马前卒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奉献。 云姒又不是顾禾凝,她管你俩谁跟谁呢。 若云姒又当真是顾禾凝,睁开眼的时候,封疆就直接把她们镇压夺权给顾禾凝了,也轮不到她们两在这里指指点点。 “找个时间,敲打敲打凝儿,让她抬方氏做妾。那个方氏自己不要脸,我们不能不要脸。”元氏挥挥手,让李嬷嬷下去:“就说我说的,让她赶紧的。” 瞧着李嬷嬷走,元氏叹息:“这臣洲啊,看来当真是不喜欢凝儿了,之前爱的跟什么一样,都差一点殉情了。” 姜氏应和:“男子都那样,哪能指着她一个人啊。” 此时,芳华园。 方若汐喝了一口奶茶,吐了出来。 “就这!春和你等着,我给你整一个厉害的。” 进了厨房,方若汐愣了。 之前动动手指就能查到的配方,自己根本不用用脑子记,现在看见锅碗瓢盆,两眼一抹黑了。 她想了想,一晚上终于弄出来了! 喝了一口,方若汐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 “我还会一个吃的,我想想给你做。” 春和心疼她,还去帮忙。 捣鼓了一晚,早上出了许多新东西,方若汐喝了一口,雄心壮志又被找回来了。 “店面,按照我给的图纸修整好,一天能出来吧,等开业的那天,我要举办一个……诗词会,让大家看看我的风采。” 到时候,整个奉天城的贵女,都会唯她马首是瞻,她将会是举世无双的才女! 这样才不辜负大巫医说她是天女的事实! “走,倒上一杯,给那个装腔作势的老女人喝一口去。”方若汐想要显摆了。 云姒这会儿才用了饭,一切计划就绪,她多了几分好心情,就听了李嬷嬷说让她去游说帮着封疆收了方若汐做妾。 这会儿正冒火呢,哪怕她不是真的顾禾凝,作为一个局外人,顾禾凝付出了这么多,更是惠及元氏跟姜氏。 她们就这么慌慌张张的往“自己媳妇儿”嘴里塞苍蝇。 媳妇儿永远是外人,这会话真是没错的。 将好方若汐来,云姒让人叫她进来。 方若汐顶着两个黑眼圈趾高气昂的进来,吩咐春和把做好的奶茶给云姒她们。 李嬷嬷担心方若汐下毒了。 方若汐鄙夷的撇撇嘴:“你傻了吧我实名制下毒?我好心端给你尝尝,让你们见识见识的厉害,省的你们一个个的职高抢好像看不起人一样。你个老古董,一堆老古董。” 第1932章 实力不行就开始玩阴的 云姒大约猜得到方若汐的出身。 当不是富贵之家出来的,否则不会这么不通人情世故。 且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其实只是会干家务,家境一般的孩子,吃不饱饿不死,心智方面不成熟,见不到太多东西,认知也低,想什么就以为是什么。 人情世故,待人接物,见识见 的这些方面,是远远不如那些家世好的孩子的。 当家世好的孩子拿着父母给的资本大肆投进去尝试,而一般家境的孩子,他们试错成本高,没有试错的机会,也失去成长的经验。所以方若汐第一次抓到这样的试错机会,却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懵懵懂懂。 比如这一份她做出来的茶饮…… “味道很不错。”云姒喝了一口,味道是很不错的:“想好定价了吗?” 方若汐愣了一下:“什么定价?” 她愣住:“店面还没有装好,现在想了做什么?” 云姒:“那你为什么不出去打听一下市面情况?你在准备做这个事情的时候,就应该做这个准备了。还有,你的茶用的是龙井这样的顶级好茶,一杯的价格是多少,你怎么样才不会亏,你的受众是谁,这些,都是你应该知道并且考虑的。一两银子是多少,你知道吗?你喜欢喝这个,其他的人喜欢吗,你做过调查吗?万一不喜欢,不合这些人的口味,是不是就功亏一篑了?” “东西能不能卖出去,不是你喜欢了就行,还等看市面情况。把北方的面食送到南方去,好吃也不会有人买单的。” “还有,你茶饮里加了糖,不说茶,奶,光是糖,都是很贵重的东西了,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一个东西出来前,你不要问你自己喜欢不喜欢,你先得问问市面对吗?让人期待你这个东西,你再去做。这叫……预销。” “我听说你还准备做好多样小吃,你的那些小吃的材料,你确定在这个地方有吗?是你想要就能马上送到你眼前的吗?” 这些还是云姒在云江澈身上学到的,她并不懂经商之道。 作为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她只是幸运地遇到了很好的老师,还有资助她的老总姐姐,做了她人生的明灯,她才有了不一样的见识。 她并不鄙夷方若汐,这不是她的错跟问题。 因为她也觉得自己十几岁时很无知想当然,但是她后来长成了,因为她懂得听指挥。 只是方若汐被问住了。 她哪里知道,实打实地准备在这里生活是这样麻烦的。 可是云姒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是看不起她吗! 意识到这一点,忽然之间,方若汐涨红着脸猛然起身:“我好心给你喝一口,你泼我冷水,不就是觉得我不行吗!怎么,你害怕我做出来,到时候有了银钱,动摇你的地位了?老女人!不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吗,这些我早能想到,用你指点江山,显着你了是吧!你可真是心机重,心思重,心思可恶又恶毒!变着花样说我不行是吗?老女人!” 第1933章 自卑,觉得别人做点什么都是看不起自己 这要是让封疆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被怀疑她的能力的。 云姒就是故意的,她嫉妒她! 这些老古董就是心机重,脑子不行,就玩这些阴的! 云姒没想到这还是个只能她说别人,不能别人说她,哪怕是好心给她指路都被咬的人。 至于老女人…… 按照后世的年纪来算,她入学早,且一路越级,今年也才二十八而已,一个人智力体力都最鼎盛的时刻。 而她云姒,今年二十有三。 顾禾凝二十五的年纪。 云姒笑了笑:“我今年二十有五,用年龄攻击同性,嘲笑同性,是最无知且愚蠢的,因为你也有母亲,你自己也有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除非你活不到我这个岁数了。嗯……二十五是老女人的话,那是因为你活不到二十五了?” 方若汐彻底破防:“狗咬吕洞宾,我只是说你一句你就要这么怼我,还家族主母,这么禁不起评价,你高贵什么?这就是你做当家主母的样子!” “啪嗒”一下,茶饮撒了一地。 东陵初阙几个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 自己说别人可以,别人回问她,还没骂她呢,就是怼了。 “这就是我做当家主母的样子,如果你看不惯不喜欢,你可以选择别来我面前,不要一面骂我不好,一面又贴着上来隔应我。管好自己,行吗?”云姒也没什么耐心了。 方若汐气的厉害:“你才膈应人,你说的什么话,来不来是我的自由,这又不是你家,我说的实话,我发表言论自由都不行啊?有能耐,你让所有人都别来你眼前啊!” 云姒有些烦她了,赶也赶不走:“方姑娘,言论自由的前提是尊重别人,你能言论自己我就不能了?我只是让你别来了,咱们合不来。” 方若汐更加生气了,转头出去,瞧见来看云姒的人,张口就道:“别来看了,说她一句的她都让你走呢,牛逼!” 拉着这个说完,转头又跟另外的一个来见云姒的说:“这当家主母不得了呢,你只要说她一句,主母牛逼的让都别来了呢!” “你……”李嬷嬷追着上去。 被云姒叫回。 “不用去了。”云姒挥挥手。 李嬷嬷气死了,云姒怎么这都能忍。 “您怎么能这样就放她走呢!” 云姒走到了一旁坐下,笑看着李嬷嬷:“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 李嬷嬷咬牙切齿:“应该让老奴撕烂她的臭嘴!” 云姒没有在理会这件事情,且看着刚来见她的几个贵女跟贵夫人。 而方若汐回去之后,就开始大干特干。 “她凭什么说我不行!就她有能耐!一个不得丈夫心,婚姻稀烂还死死抓着不放的老女人,脸都不要了,还好意思说我?”方若汐写了许多配方去,让春和去执行。 春和觉得云姒说的有点道理的:“要不还是去探查探查看看,大家喜不喜欢喝这个东西,我觉得主母说的那些还是有些道理的,而且她……” “闭嘴!”方若汐猛然站起来给了春和一巴掌。 人性在得到宽松的情况下,是会慢慢开始涨大的。 从前方若汐就算是想,也是不敢也不会的,因为打人要负责任啊。 可是现在,她有权利,心就开始大了,甩一巴掌下去火气都没有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比那个老女人厉害了!你搞清楚自己身份!” 春和震惊的看着方若汐,有一瞬间的陌生。 在这种大家族,尤其是已经成半个皇宫的帝府,打骂下人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方若汐初见自己,就拉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说过,她们是好姐妹…… 春和低下头去,以为方若汐只是怒气上头。 方若汐却开口:“是我脾气太好了,以至于你们一个个的不把我当回事了是吧?看不起我了对不对?也是,你骨子里都是奴才,觉得自己是这个府邸的奴才,你哪里会真向着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也不是什么好的。你们给我等着,我会翻身给你们看看的!现在,你滚!我不要个跟我不一心的奴才!” 芳华园吵吵闹闹的事情自然是传到了各处院子。 云姒没时间听,只在方若汐新店开业的这一天,去了医门。 从大巫医开始,传染性的毒会扩散出去。 对,她把毒下大巫医身上了。 第1934章 开业,打脸所有人 后世的医术的确是很不错的,见效很快。 但其实中医之道也不差。 唯一造成口碑差距的,是人。 许多沽名钓誉之辈掌握中医之术,让原本厉害的中医之术开始慢慢被大众摒弃。 而后世那种医术,多是借助外力,变得更加直观,即便是有庸才医者,也能依靠外力技术在这个行当混下去。 云姒深知此事,在后世也曾见过厉害的中医医者,所以再睁眼,见到战奴这种医术无双的人时,她万分惊喜,不顾一切的学。 乃至于现在…… 大巫师在医门之中的几个人之中,看着她讲述那些毒物医术,听得兴致勃勃。 也是在这个档口,云姒的毒,下在了大巫医身上。 出来的时候,东陵初阙很不解,小心的询问:“姐,咱们为什么要教给他们这些?尤其是那个大巫医,可是巫族的叛徒。” 云姒垂眸,扫视了一眼周围,没有人,她才开口:“做戏当然是要做全套的,而且,学医这种东西是靠脑子的,只要是靠脑子的行当,三分依赖别人,七分纯看自己。当年跟着战奴学,我也不过学的他几分而已。不着急,且等着看吧。” 只是这样,在医门里面的那些人看来,云姒还是非常大度的,不吝啬分享,让他们佩服的。 东陵初阙点头,她是个聪明的,学什么都快,也愿意学,所以没有大巫医他们那种疑惑。 “咱们这趟来,就真的为了顾禾凝的复活吗?” 外面驾车的是珈蓝,两人不在避讳。 云姒撩开马车帘子,看着已经进来奉天城,方才开口:“不是,一场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她想要用最小的代价,拿下南汉。 而能动摇一个国家国本的,前世今生,无非一个东西。 就是“企业”。 所谓企业,在这里,便是那些大家族,他们凝聚在一起,皇权更加稳固。 可这些都成了她手中的东西呢。 云姒垂眸一笑,忽然就听见了珈蓝大喊:“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珈蓝指过去的方向,云姒就看见了远处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一饮江湖?”云姒微微一笑,颔首:“珈蓝,咱们过去看看。” 一饮江湖门口,画了许多图画。 入眼,云姒就看见了一个压制的琉璃杯盛放这叫“日照雪清”的东西,上面点缀着茉莉花,清新好看。 “姐,你看这个,看起来好漂亮!”东陵初阙小声的喊云姒。 手指纤纤细细,俏生生的指着一个叫“花开橙仙”的茶饮,上下是不一样的颜色,画师的技巧很高,用了金粉,现在阳光照在上面,真的像是会发光开花一般。 一共十种茶饮,惹得人议论纷纷。 这时候,二楼站出来一个人。 众人这才发现,这楼的样式也是跟她们见过的不一样的。 一共三层,第二楼有个伸出来的像是戏台子一样的地方。 “那个是不是……方若汐?”东陵初阙觉得好几天没见,自己都要认不出方若汐来了。 珈蓝点点头:“可不是嘛,她怎么穿成这样?” 第1935章 拿捏所有人,当皇后! 穿的是世家大族才上身的华服,身上都是点翠,也不是不好看,就是快把她这个人给堆满了。 “各位,今天我的店,一饮江湖再次开业,进店之后,但凡购买,可享受第二杯半价,仅限今天。且今日傍晚十分,我一饮江湖,会举办一场诗词宴会,名为‘笑纳江湖’,如果有人能在规定之中作出诗词,便会成为南汉第一!” 个人举办的什么宴会当然不会吸引多少人。 方若汐背后自然是有封辞提点了两句,直接拿出官府的名头。 一下次,不想喝茶的都进来弄两杯尝尝看了。 珈蓝:“好好喝的样子,咱们去喝吗?虽然不太喜欢方若汐,可是也不能否定她这个人,对吧?” 她转头想要寻求认同,接过一转脸就发现,东陵初阙已经跟在云姒身后,蹦蹦跳跳的进去了。 她们来这里没有银子花,都是花云姒的。 而云姒的银子,又是来自帝府例银,还有那两婆婆给的那些。 顾禾凝那些嫁妆铺子产生的收益,她一分没动也没碰。 “看着都好好喝,能全部买去尝尝看吗?”东陵初阙看向了云姒。 这居然还有手画的菜单,真是厉害。 云姒寻了一个雅间,点头:“可以,你俩想要点什么就点什么。只是这种东西,不能隔夜,最好尽快喝完。” “行行行。”东陵初阙点头如捣蒜,跟珈蓝凑在一起,开开心心的看了起来。 两人都差不多的岁数,现在十七,快要十八了,小公子的打扮看着俊俏的很。 一口气要了真个单子上的茶饮,把小二高兴坏了:“十两银子。” 东陵初阙跟珈蓝的脸“唰”一下垮下来。 珈蓝:“什么玩意儿十两银子?” 以前在大周的时候,东陵初阙跟珈蓝手里有银子,更是没有碰过银子。 后来跟着云姒闯荡了一番,又带着弟弟一样的景昀到处闯,知道了银子宝贵,十两银子,这只怕是一般的人家,三四年的开支了。 刚才买东西又没有看价格,这会儿两人头挨着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最贵的要二两银子,这还是折扣价。 “姐,我想喝喝看。”东陵初阙甚至都没有把话说完,云姒已经把银子给了。 小二给了她们号牌,喜滋滋的出去。 珈蓝:“我倒是要看看,喝了是不是能成仙。怎么会这么贵啊。” 云姒笑笑:“一些稀奇的果汁,奶,冰,茶,凑出来的。寻常人家喝不起奶,也喝不起好茶的。就别说,里面还有冰块这种稀罕物。大户人家的冰块,都是冬日储藏在冰窖之中,夏季用的。说是稀有,不为过。订这个价格,勉强撑得住。” 茶饮很快就上来了,云姒选了一杯,分成了三份,这样都能喝到。 不得不说,味道的确是不错的。 很吸引小姐贵妇人她们。 在这里喝着,聊着,很快日头就西沉。 云姒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听了东陵初阙的意思,在这里看看诗词会。 “啪啪”两声鼓掌,烛火亮在了二楼的台子上。 众人出去,就看见了方若汐站在那里。 “她要做什么?”珈蓝喝的饱饱的,这会儿看着上面。 方若汐没有看见她们,今天这一天的收入,让她雄心勃勃,激动不已,这会儿她慷慨激昂:“今日的诗词大会,全以我们随手抽到的题目开始作答,即兴作诗。我也会参加,第一轮大家谁来跟我一战!男女,都可以,我今天,一定要赢了你们所有人!” 这般狂妄,一下子激起来不少文人的热血。 这时候一个小厮端着签筒上前,放在了方若汐跟上来的那个公子的跟前。 雷鼓声开始敲击,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云姒瞧了一眼天色,没有再看:“你们等会儿看完了热闹,记得回来。马车我留给你们了。” 她还给她们留了银子。 东陵初阙跟珈蓝连连点头。 这时候,方若汐抽中题目,即兴做一首复合当前境况的诗词。 对方还在抓耳挠腮之际,方若汐已经开始了:“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只一句,就完全把下面所有人都给震慑住,原本吵闹的街道,瞬间安静无声。 恢宏的气势扑面而来,就连东陵初阙还有叶珈蓝,都吃惊的看着方若汐。 ——完了,小看人家了,是个厉害的! 方若汐得意的看了一眼所有人,脸上更加自信。 这些题目都是她提前订好的,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这些老古董,还不被她轻松拿捏。 至于封疆,那肯定也是被她轻松拿捏。 她要当皇后,名垂青史了,嘿嘿! 当背到“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时,她不会了…… 第1936章 露馅,装逼翻车了 方若汐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早知道之前就好好学习了。 可是低头看见下面的那一大群人震惊的脸,方若汐觉得这些也可以了。 反正这里也没有人知道她不会,而且也没有人会揭穿她不会的这个事实。 下面的人看着方若汐不在作诗了,忽然就有人响起了掌声。 听着如同潮水一样的掌声,方若汐脸上的得意都掩饰不住。 在这种地方混,随随便便知道点什么,都能拿捏住这些傻傻的人。 对面的富家公子直接拜倒,心甘情愿地鞠躬:“这辈子能听到这样的诗词,才算是没有白活。” 方若汐更加得意,挺起胸膛,自信满满,但还是摆摆手:“你也很不错了,但是对上我,是你倒霉罢了。” 那贵公子没想到,有这般诗才的人口气这么狂妄。 可是终究是自己技不如人,只能低头了。 方若汐看向了其他人:“我来这里一趟,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还有谁想要挑战我的,尽管上来?” 下面的东陵初阙跟叶珈蓝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面面相觑之际,都竖起大拇指。 珈蓝:“公主,她真的好厉害啊,能开这种店面,还能出口成章。” 东陵初阙点头:“难怪姐姐当时说人不可貌相,不能看人一不好就全部否定人家。这个方若汐还真是奇女子,虽然在做人上面傻了一点,但是人哪里有完人。可是……我感觉她的这个诗词,是不是还有半截没有完啊?” 现在大家都正是上头的时候,没时间考虑这个。 而且,诗词这种东西,都是这些人的老本行了,从小接触的东西,等转过弯想想就能发现,上下阙,有上无下。 可是没有等东陵初阙仔细想,就有人站上去了。 才看见那女子,众人纷纷惊叹。 “这是谁啊?”东陵初阙诧异地抓了个人问问。 “这你都不知道,这是我们南汉第一才女,封氏皇族的公主,陛下封疆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先皇后的嫡出公主,封鹤鸣。” “哇!”东陵初阙跟叶珈蓝相互看了一眼,激动的捂住嘴巴。 这两人没有点别的什么业余爱好,就喜欢看一些这种热闹。 嘻嘻。 两人捂嘴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也是这会儿,封鹤鸣扫了一眼那抓捡的东西,伸手就扔去了一边。 方若汐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只看着对方穿着不俗,气质也出众,忍不住冷笑低语:“有一个送上门来打脸的。” 转而,她才开口问对方:“怎么,你想要怎么比比?” “你自己弄好了这些,谁知道是不是你提前准备了作弊的。这样,让下面的人出题,我们即兴,这样才够刺激。”封鹤鸣是半点看不上方若汐。 关于方若汐的事情,封鹤鸣也是听说过的了。 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在帝府闹得鸡犬不宁,还出手打人,跟一个泼妇一样,就这样,她那个刚睁眼的皇嫂居然都奈何她不得。 她就不信,她能有什么厉害本事。 方若汐的脸色一变。 第1937章 名声大噪,开始超过云姒要做皇后 这签筒就好比作弊的小抄,这下被掀翻了,要真的即兴了,她有些紧张了。 可是想想,这些人算什么,她既然来到这里,就是这里的主角! “比就比!我还愁要一个个的对打,现在好了,你这个前南汉第一来了,那我只需要打败你,后面的我都不用担心了。” 方若汐说着,心里还是紧张了起来。 好多诗词她其实都已经忘记了,她也害怕等会儿背一半,又有想不起来的。 但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不能退缩。 封鹤鸣嫌恶的移开眼,颔首示意下面的人:“诸位随意出题。” 东陵初阙第一个举手:“我来!” 方若汐一眼就看见了她,面色骤然一沉。 “我就知道那个老女人不会让我好的,现在居然还派了这两人来,故意砸我的场子。”方若汐咬牙切齿。 春和劝:“或许是巧合,您不要多想了。” “什么巧合,平时怎么不见她?这个不知廉耻的下贱女人,脑子里面只有争男人了是吧。有本事就把心思用在男人身上啊,封疆看不上她,她就来针对我。还派了她的两个狗腿子,真贱!怎么会有这么贱的女人,真丢我们女人的脸!”方若汐怒火高涨。 春和作为一个旁观者,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从被打了一巴掌开始,她就知道,方若汐只是个教条主义。 嘴上说的很好,道理一套接着一套,但是实际上,她自己都不是那样的。 身为一个丫鬟,她自然是看惯了主子的脸色,会看人的,这会儿她低下头。 东陵初阙很是佩服方若汐,还想要知道她能做出什么诗词来,开口道:“刚才方姑娘做的很难,想必姑娘肯定是有大才的,而对战的又是南汉第一次才女,简单的东西怕跌了两位的份儿,嗯……” 东陵初阙再想难的了。 方若汐的双手却又是紧张又是生气的握紧,站在上面,低声咒骂:“有什么屁就赶紧放!” 她就不信了,不就是作诗吗,她虽然不说是会很多,但是也差不多会一点点,都是些千古绝句,还能让这些人为难住了? 等她拿到了第一,就去找那个老贱女人算账! “有了!”东陵初阙忽然开口:“首颔颈尾的第一个字跟第二个字,分别从……” 看着那茶饮名字,东陵初阙:“一饮江湖,日照雪清,花开橙仙,风雪茉香,绿意知心,这几个来选。” 瞬间,方若汐的脸色灰白下来。 她咬紧牙,转头跟春和说:“你看见没有,这几个贱人就是故意来拆我台的,她见不得人好!” 什么首颔颈尾,那是什么东西,她怎么知道! 春和看着方若汐额头上沁出汗珠,忍不住想起当时她还劝方若汐:“姑娘这么做就跟提前准备好了答案去应答一样,对旁人来说不太公平,是不是不太好。” 因为公平平等,是方若汐念叨的。 可是方若汐还是把早早准备好的签字插入,鄙夷的看着春和:“你懂什么,我这叫三十六计。人不能死脑筋,一定要学会灵活运用规则。而且,我的目的是让众人敬仰,不是为了比而比的。达到目的就行了,做人不要太迂腐!” 好也是她说,不好也是她说,不管怎么样,都有她解释的一套,春和已经有些糊涂了,当时就没有再劝。 谁知道,事情并不按照她想想的发展。 这会儿看见封鹤鸣已经在写,春和劝:“姑娘快想想,那边已经落笔了。” 方若汐紧张的要命,转头看了一眼提笔在写的封鹤鸣,她咬咬牙,直接开口:“我想到!” 东陵初阙诧异:“果然有真本事啊,我说怎么这么狂呢。” 方若汐闭着眼,开口:“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这诗词一出,众人愣住。 就连封鹤鸣也开口:“你做的这个,跟题目有关系吗,就第一个字是,其他都不是。” 下面的人也纷纷讨论:“好诗是好诗,但是不切题啊。” 方若汐冷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瞪了东陵初阙一眼,才道:“作诗,讲究的是人诗合一,而且,这样多的规定,束缚了灵性诗词怎么还会好。好的诗词,都是随心而发。我不会束缚我自己,我也不想要遵循规则,我觉得,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说着,她转过身去,紧张的捏了捏汗津津的手,走一步念一句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我以此诗,献给南汉,献给陛下,祝陛下统一天下!” 如此杀气十足的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瞬间,那些读书人群情激昂,高喊方若汐的名字。 …… “后来呢?” 入夜,东陵初阙回来了,把事情告诉云姒,云姒听得有趣,还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第1938章 半瓶水摇的慌 “后来她就跟一口失控的水井一样,往外喷诗!” 珈蓝激动的撸起袖子,跟着东陵初阙念,什么:“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天堂有路你不走,学海无涯苦作舟”,“垂死病中惊坐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有朋自远方来,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鞭数十,驱之别院”,“男儿当自强,对镜贴花黄”…… “好了,好了!” 云姒急忙叫两人打住。 “怎么了?”东陵初阙诧异的看着云姒。 云姒摸了摸额头,沉吟了好一会儿。 简直有毒。 “没什么,后来她成了吗?” “成了啊,秀才书生,就连书院里面的先生,都奉她为神一般。她说她自由自在,不喜欢拘束,从来不接受别人出题,她想什么就是什么,出口成章,就是……” 说到一半,东陵初阙有些迟疑:“就是我总感觉她这些诗词,好像都只有一半。” 云姒摆摆手:“怎么样的都跟咱们没有关系,切不可掺和到其中去。” 东陵初阙点点头,可是很快又想到:“这不是针对你来的吗,这个人本意是想要你把斗垮,抢你的名头呢。” 云姒摇摇头:“不是抢我的名头,是抢……” 她指了指自己这一身,意思很明白。 “可是你现在就是顾家嫡女啊,要是都被这个方若汐抢走了声名,到时候大家以他马首是瞻,那我们怎么办?来着一趟,岂不是白来了。”东陵初阙聪明的很,晓得其中利害。 云姒不过一笑:“不会的。” 拿什么抢呢。 几句诗词? 还是说,她真的能造出什么火药? 之前在江南,她就已经把火药方子给了九爷,可是根本做不出来,顶多大号炮仗,威力也就炸炸几块石头,那还是其中加了猛火油的原因的。 要是方若汐真的能做出火药来,那她就在自己眼皮子下面,她做出来的那一天,自己也会知道怎么做。 都有这种点火就能把对方的城池夷为平地的重量武器,大周跟南汉,倒打不起来了。 只怕是方若汐信口开河,看了许多话本子,想当然的当真了。 也就在这时候,门外又有声音吵吵嚷嚷起来。 李嬷嬷的骂声很大,在内里都能听见了。 云姒她们一出去,就看见方若汐。 方若汐今日大胜,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许多。 瞧见云姒,直接指着她:“躲着是吧?你贱不贱啊,派两个人出去想要给我难堪,结果呢?我没有难堪,而你是真难看!心机这么重,你不用在男人身上,往我身上使,你对女人的敌意就这么大,你就这么爱男!之前说的那么好听,让我爸劲儿使男人身上,结果你自己呢!” 云姒一脸莫名其妙。 转头看向了东陵初阙,东陵初阙反应过来,说了自己出题的事情:“当时说谁都可以出题的,我没想到,她会以为我是你派过去的。就算是有心针对,那也是找不认识的人,谁会大张旗鼓的直愣愣去啊。” 第1939章 越吹越大,能把死人救活! 可是东陵初阙的解释,方若汐根本不听:“少来骗我了,你们就是看不起我,想要看我出丑!” 云姒懒得跟她辩解,只问:“你想要怎么样?” “我要你跪下跟我道歉!”方若汐咬牙切齿,脸上带着得意。 李嬷嬷大惊失色:“小娼妇你敢折辱主母!” “可快拉倒吧,还主母呢,封疆都不理会她,她是哪门子主母,也就是可怜她,才不跟她和离。谁知道她厚着脸皮还是占着这个位置,笑死。大姐,做女人做到这个份上,我要是你,我都直接死了算了!你今天不下跪,以后有的是你下跪的时候!”方若汐今天就是来出气的。 她做成了这么大的事情,更加嚣张了。 而且她现在是要钱有钱,要名声有名声,南汉第一才女的名声都落到她头上了,不少的书生贵女追捧她。 就连之前那个高傲的封鹤鸣,也都甘拜下风。 这个老女人算什么呢? 发了一通脾气,方若汐走了。 有点莫名其妙。 云姒捏了捏眉心。 东陵初阙追着进去:“她怎么跟没脑子的人一样,十七八的年纪了,不应该这样啊。老这样来找麻烦,不是办法。” “嗯,的确是麻烦的。但是这个麻烦不是我的。”云姒微妙一笑。 是封疆的。 有这种人在身边,封疆何愁安宁啊。 她只要继续纵着不管,那就是大祸。 而且这方若汐有些不识好心,是万万不能插手的,最好就是尊重她的命运。 东陵初阙看云姒无所谓的样子,她是气的不轻。 “她赚了点银子就要飞起来了,那又不是她的。赚了多少都要填入公中,银子就在她眼前飞了一圈,而且一个吟诗作对的才女,有什么用呢?”东陵初阙说完,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转头问云姒:“她不会是连这都不知道吧?” “对。”云姒点头。 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甚至在南汉,乃至于每个地方都没有户籍的孤女,封疆把银子给她的时候,都没有给她签订什么赠予,也没有盖上印鉴说明那就是她的。 赚的银子,可不都还是封疆的,还是整个帝府的吗? “而且,她开头就这么顺利,势必会让人信任她。只要拿主意的人行了一个半调子还敢说大话的人,那对我们来说,就更加顺利了。” 芳华园。 出了口恶气,方若汐更加高兴了。 拿着今天的账本,等着封疆回来看。 “这么赚下去,我马上就是富婆了!”方若汐喜滋滋的看着账本:“真没想到吗,银子这么好赚。这就是抓住别人没有的,发展自己有的。唉,我就说,换个地方,我肯定是住在,天生我材必有用!” 春和刚要说点什么,转头就看见了有人过来:“陛下。” 方若汐听见声音,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坐着。 她穿的实在是少,隐约能看见内里的肚兜,也是天热这样凉快,只是她还没有嫁人,这样不合规矩。 春和想要提醒,却被封疆挥手招呼下去。 方若汐丝毫没有意识到男人的薄待跟不尊重,还喜滋滋的凑过去说今天的事情。 “看我赚了这么多!你拿什么奖励我?我告诉你,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超越那个姓顾的,你就会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自己争取,做你的皇后!”方若汐觉得自己还是有事业心的。 可是看见封疆,她也是喜欢的。 伸手抱住他,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腿上,下巴搁在男人肩膀,悠悠的开口:“我来到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你救了我,你还这么厉害,我喜欢你。封疆,你别辜负我的努力。” 封疆眼底冰冷如霜,哪有半点温情。 男人好权势,女人感性,容易被自己的感觉迷惑去爱上一个男人。 封疆是帝王,长的很好,各样都很好,方若汐倾心的很。 遇到,就是命运。 她真个人都挂在封疆的身上:“今天那个姓顾的还招人找我麻烦呢,我都只是骂了骂她,她真的是个心思深重的人。” 封疆眼底暗色涌动:“嗯,她的确心机城府都是顶级。” “那你还不跟她和离娶我?”方若汐松开手,看着封疆。 封疆眼底不见情绪,只问:“那些诗词是你作的?” 方若汐点头半点不心虚:“当然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不只是会这些,我还会治理之策。我来的地方,还有……还有火铳,还有火药,百步之外取人性命,一颗弹药下去,一座城池夷为平地!我那里,还有非常厉害的医术,死人都能救活呢!” 她越吹越大。 丝毫没有看见,封疆在听见她最后一句话时,眼前骤然闪过一丝精光:“死人都能救活?” 第1940章 起死回生! 方若汐原本起身去喝水的面色愣了一下。 死人怎么可能活过来? 但是,不管她怎么说,反正封疆又不知道。 思及此,方若汐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刚要转身开口的时候,就发现封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突然?” 封疆定定地看着方若汐:“你方才说,死而复生,当真?” “当然是真的!”方若汐大胆地开口:“老死的人,都有办法医治的活过来呢!” 反正,封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方若汐背对着他,抓紧手中的杯子,瞬间又松开:“还有那种摧毁性的武器,就算是我在这里,我让那个武器出去打哪里,就能把哪里夷为平地。” 封疆眼底的神色暗的难辨,他只问:“你可有此本事?” “什么本事?”方若汐转身,挑眉看着封疆:“起死回生的本事?我啊,我当然有!” 就这一瞬间,男人的那一双眼睛,像是裂开了一条缝隙,从那昏暗之处,露出光来:“当真?” “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方若汐翻了翻眼睛,转过身去:“大巫医不都说了吗,我可是天人,是仙女。今天的收获你也看见了,我的确是做什么就能够成什么。” 她的肩膀忽然被按住,再也没有办法回避地面向了封疆。 也许是因为说大话心虚了,方若汐扭动着肩膀:“你干什么,我疼了!” “起死回生!”封疆定定看着方若汐,一字一句地再次重复了这四个字。 方若汐蹙眉:“对啊,怎么了嘛!我们那里,多的是!” 差不多要死的病人,活着是心脏骤停的那种,给救回来的,那种也算的吧? 反正她没有撒谎! 这样一顿自我安抚,方若汐底气很足。 封疆仔仔细细地辨认着她眼底的情绪:“若你真的有起死回生之力……” “如果我有,你拿什么来跟我换呢!” 方若汐推开封疆的手,回到了床边坐下,笑嘻嘻地看着他。 封疆眸光一沉,眼底的神色犹带山呼海啸,仿若一切皆能豁得出去。 他只要顾禾凝能活,哪怕……哪怕…… 甚至我命换我妻! “条件你开。”封疆信,他不能拿顾禾凝来赌。 方若汐哼哼的得意:“那……我要你休了那个叫顾禾凝的,娶我做正妻,答应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说什么你都要听。我们一起,站在那高位!” “好。”封疆应她,这次真真正正。 只要她能活,何惧分别。 方若汐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可是想了想,她从床上起身,撒娇一样的开口:“男人说的话才不能信,我要你写保证书,还要写上你的名字,跟我保证!” 天很暗了,封辞刚从外面回来,听见司亡说封疆在方若汐那里。 今天的事情他都听说了,那些诗词也听说了,别说,那方若汐到底是有点本事的,这么多的诗词信手拈来。 刚要让人推着他进去时,封辞就看见了封疆出来。 他迎过去,自己跟随在兄长身边多年,兄长的习性他不说全然了解,但是也能洞察那么一两分。 今日的皇兄,分明像是多了几分希冀一般,干涸的眼底像是有了湿润。 “皇兄,里面……”封辞看向了里面,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声音。 ——“太好咯,看她们谁能瞧不起我!” 第1941章 被爱着真好 司亡把事情告诉了封辞,封辞跟在后面,眼底一暗:“怎么可能!皇兄,你怎么会信这种人?即便是医术如此高超的大巫医,乃至是纪先生,又是能够治疗他们都无法治疗的双腿之症的云姒,都不敢拍胸口保证,能让死人复活。若是真的有这种本事,那……” “封辞。”封疆声音低缓,夜里的风很大,撩起了封疆的衣袍,他看向了封辞,簌簌的,林叶拍打声里,男人眼底清明的可怕:“倘若有一日躺在冰宫的人是你至亲至爱,你可愿为其搏万一之希望?” 封辞第一个想到了封疆。 若是封疆死了,躺在冰棺里面,什么天下大局,什么百姓依靠,他只怕都能不要,什么责任他都不想去想了,他只要皇兄活! 他会更加疯狂! 人活着,权势是冰冷的,这条路是血腥的,他们的出生是没有温度的,唯独身边人,是炙热的。 无人可以,无处可靠,唯独彼此,是彼此的信念跟一辈子。 封辞不再劝,只问:“皇嫂真的会回来吗?若是方若汐真的能做到,我愿奉她为上,哪怕被人唾弃!皇嫂的命,值得!” 曾经的顾禾凝厉害到什么地步,在南汉这种男尊女卑的苛刻地方,征服了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男人的嘴,甚至还让孤傲的封辞以爱兄长的心,同样敬爱她。 若是她能活,南汉便是如虎添翼,封疆更是如虎添翼。 “所以,我愿意赌一场。”封疆回头,朝着幽暗不见光的前路沉沉一笑,仰头看着毫无星光跟月色的天,义无反顾地开口:“朕,愿意赌一场!” 下人过来,原本是听元氏跟姜氏的人,来跟封疆说让他去见云姒的。 毕竟,封氏皇族,还未有子嗣。 封疆之廖廖扔下一句:“让她们安分些。” 便是亲祖母又如何? 元氏二人知道之后,只得把注意打在云姒身上。 觉得云姒醒来变得废物了,连个男人都留不住。 催着李嬷嬷去催云姒想办法。 “想办法?”云姒不过一笑:“什么办法?陛下现在的心都在方姑娘什么,我也没有办法。” “那您好歹劝劝方姑娘,让她做个妾,等她生了孩子,到时候养在您身边,也是您的福分啊。”李嬷嬷愁眉苦脸。 见云姒转过身去,她不舒服地挠了挠身后。 云姒余光见到,微妙一笑:“你怎么了?” “老奴失态了,觉得后背痒得厉害。” “痒得厉害?”云姒坐下,端了一杯茶,打量着李嬷嬷。 厉害的中医,是能够看人的面相,就看出来一个人有没有病症的。 云姒才学了几年,还没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毕竟这中医之术,除了讲究勤能补拙,还讲究天资,战奴那样的人,全天下难找出几个来。 只是药是她下的,慢慢地,“毒”会传遍每个接触过的人,以一种病症的方式被人察觉。 年迈的,体质差的,会提前显现。 李嬷嬷想来是接触到了。 思来想去,当时元氏那边今天请了大巫医看病诊脉,大巫医把毒传给了那两人。 云姒知道,且没有设防:“你下去吧,我想想怎么办。” 等着李嬷嬷下去,她转身回院子,屏退了其他人,东陵初阙进来:“好几天没有看见南绛姐姐了,我有点担心她。” “没事,很快就能看见了,到时候不但能够看见南绛呢。” 南汉现在还不信任她,也不信任云令政呢。 很快,他们就得信了。 她自知没有通天之力,唯用此法,助那人,一臂之力。 毒如疫病开始蔓延,所有人都无知无觉。 奉天城最偏远的府邸,南绛想着云姒,无时无刻不想要去看看云姒。 瞧着进来的人,她脸上又多了几分欣喜:“天策。” 云令政似乎已经适应了这么名字,问声,看了过去,下意识地张开手让她扑到自己怀里,紧紧护住,用力抱了一下。 南绛从前不是心思敏感的人,但是经历得太多,她的性格跟心理都变得敏感无比。 而云令政,用冷漠跟理智将,将自己从小就生长出的敏感掩埋。 敏感的人,更加懂得怎么去治愈另一个人。 这样用力抱了一下,让南绛万分安心:“你想想办法,让我见见阿姐好不好?” 云令政本在等着时机,可南绛一句,他便点头:“我尽全力,好么?乖乖吃点东西。” 南绛低下头,就看见是昨天她多吃了两口的东西。 她坐下,眼底带着欣喜:“我不是说了不用这么费心准备吗?” “吃吧,喜欢吗?”云令政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抚到耳后,温柔,贴心,世事洞察。 南绛点点头,眼底沁出眼泪。 云令政的眸光一暗:“怎么了?” 南绛:“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中会有这样的一个感觉,就是被爱着,真好。” 第1942章 奉天沦陷,南汉重用云令政 云令政的神色见见沉落下来,他垂着眼眸,南绛看不清。 南绛还在开开心心的说着:“刚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能跟你这样,我想着,你喜欢我,我也不反感你,过日嘛,慢慢培养感情,东陵跟阿姐也是这么说的。要找个本身就很好的人,不能找个只是对我好的人。我觉得你本身就是很好的人。” 云令政捏着勺子给南绛盛汤的手,一点点握紧,可是因为他双手受损,又用不了太大的力气,疼痛伴随无力袭来,他眼底的神色愈发深冷:“是吗,你觉得我本身是很好的人?” 南绛一无所知,还开心的跟眼前的“萧天策”说着:“是啊,你是很好的人,你不介意我的过去,不介意未来我们何去何从,你愿意为我来到这里,冒了很大的奉献,为了我付出了那样多。这段时间你的照顾,我真切的感觉到了你的爱意,不是冲动的。” 南绛未曾看见,云令政的脸色越来越差。 她还在说着“萧天策”的好,那一脸开心无忧无虑的样子,是他想要给予的,也是他想要见到的,可是他心疼了,因为他在为萧天策做嫁衣。 只要萧天策活着,或者说自己哪天泄露,那今天的算计会成倍的反噬到他身上,让他万劫不复。 忽然间,云令政端着烫转身,看着南绛时,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似乎在宣誓,又像是在告诉自己:“南绛,我甘之如饴。” 他心甘情愿! 只是这世上,再无后悔药了。 他只能尽最大的力量,让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南绛还是他的,只是他一辈子要用别人的身份来活。 可他又能活多久? 看着开心的喝汤的南绛,云令政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药,还没有戒掉。 而这几日,药瘾越发的大了。 沉思之际,外面传来了声音:“大人!” 云令政安抚了南绛让她好好留在里面,自己且出去,就看见封辞身边的人站在门口:“有话就说。” 他带着人到了廊下,目光看着南绛那个房间。 “奉天城起了疫病,现在官员百姓,世家大族的人,无一幸免。”蒙面语气急促,双眸发红。 云令政才瞧了一眼,便知道这人也是染上了,这是特意来传染自己的。 至于为什么…… 他再次看向了南绛的那个屋子。 “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云令政安然坐下,看着蒙面:“你们费尽心思让我跟大周西洲水火不容,让我跟亲人反目,我来到这里,原本打算一搏,结果你们谁也不信任,将我囚禁在此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我能医治?” “大人,您身边的巫族圣女,可出力!”蒙面实在是受不得了,半夜痒的跟什么一样,白天又像是被火炙烤。 他直直跪下:“现在奉天城已经沦陷,就连你的妹妹也……” “她坏了我的好事,我杀了她的一双孩子,我们可不是什么兄妹。且她本事厉害的很,我只担心她死不了,可不担心她不会死在这一场灾祸之中。回去吧,我无能为力。至于你口中的圣女。她凭什么又能医治就连你们医门之中的人都棘手的事,里面不是还有一个大巫医么?”云令政睨了一眼蒙面。 第1943章 彻底撕破脸 蒙面低着头,以为他还没有发现自己也感染了。 “大巫医也病了,整个医门的人都病了。要是不治疗,这样蔓延下去,大人也无法幸免!” “哦?”云令政眼底掀起些许冷笑。 蒙面:“大巫医说,这个病,或许圣女能够医治!她身上有蛊王,百病不侵!她的……她的血……” 话还没有说完,蒙面已经被云令政一脚踢了出去。 “将我囚在这里之时,你们可想过有朝一日用得着我们?现在有了灾有了难,便想要我身边女人的命来祭。把话带出去,便是奉天城毁,我宁杀了南绛,也绝不叫你们动她一分。我是什么人,你们主子知道的,说到做到!且现在,我可没什么要怕的,她爱的,毕竟不是我。男人的耐性,都有用完的时候。”云令政走到了蒙面跟前,抬起脚踩的他口吐鲜血。 南绛出来听得一句半句,等着蒙面走,南绛开口:“天策,我要去见我阿姐,我的血真的有用吗?你先喝一口!” 看着南绛就要用刀子割破自己的手,云令政眼底的怒气瞬起,伸手握住刀柄:“他就这么重要么,重要到你不惜自毁身体,你们才认识了多久!” 南绛迷惘的看着云令政:“你是再说阿姐吗?我跟阿姐认识很长时间了,我没了父母,她就是我亲人。阿姐为我宁受任何责难,我为阿姐,当如此,这样才不辜负我们之间的情!” 云令政眼底的怒意冷却下来,他松开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了谁,你也不应该毁伤。你没了父母,你父母若知道你这样付出,又如何不会痛。别为我割血,我……” 我不值得。 这话他居然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 他内心深处,也是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不值得的。 当初的南绛就像是一轮太阳,现在被他拽下来,跟他一样活在阴沟低语,寒冰地窖。敏感,多疑,却又一冷静理智,用来隐藏不堪。 没得到过爱的人,从不敢爱,到疯狂的想要得到爱。 云令政看着南绛的疑问,迟迟开口:“我不会有事,我身上,有你另一条蛊王。多余的无法同你解释,但你决不能自毁身体,哪怕你想要试试也不行,答应我!” 南绛的肩膀忽然被握的疼,她重重点头:“我去看看阿姐!” “等他们上赶着来请,我再陪你去。你阿姐这样厉害,怕什么灾病?”云令政将她拉倒怀中:“听我的话,南绛。” 南绛沉静下来,点点头:“好,我听你的,不鲁莽。” 方才是关心则乱,现在她不会了。 云令政紧紧抱住南绛,看向了高升的日头:“如果我先遇到的人,是你便好了。” 他把心给过白添翎,白添翎舍弃之后,他再难往前一步,给南绛的,都是伤害。 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错的时间,又遇到了对的人。 奉天灾起,世家大族最怕。 云姒年轻,还没什么症状,因着二老病重,被传去了侍疾。 年纪大了的人挨不住,才几天的时间,已经病的在床榻上起不来了。 “那个叫方若汐的,不是什么天女吗,她有没有什么法子?”元氏躺在病榻上,声音虚弱。 云姒将汤药送到了元氏跟前,朝着李嬷嬷看了一眼。 李嬷嬷闲着没事就喜欢到处打听,还是打着自己名头去的,现在该是她说话了。 “方姑娘一听说病起,就关了店门,这会儿正在园子里面不出来呢。听说她每天熏药,还叫大家一起吃什么……大锅药,做了些什么东西,带在脸上,每天用烈酒喷洒周遭,她院子里面那些年纪大的老婆子,都还没什么事儿呢。看起来,像是有点子用处。”李嬷嬷如实开口。 元氏抿唇,忽然对向云姒:“凝儿,你怎么说曾经也出众的很,怎么现在就像是没用了一样,你看看那方姑娘!” 从前还一口一个小蹄子。 自从知道方若汐开始赚钱,更是出口成章之后,这元氏就开始跟换了嘴脸一样,尤其是方若汐还每天出什么新品都拿来孝敬,留在院子里面给元氏讲新奇故事,当真是讨了她欢心。 换句话说,元氏的心,偏了。 云姒低垂下眼,瞧着恭敬,可哪有恭敬的样子,直接将碗放在了桌案上,道:“母亲教训的是,凝儿自请闭门思过。” 她甚至都懒得在装,没等元氏发话,直起身子就走。 第1944章 实在没必要到哪儿都给人好脸色 元氏没想到云姒突然之间这么嚣张了。 之前她有权有势,嚣张一些但是也是克制的,从来不敢对她不尊重。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厉害到给她甩脸子! “站住!” 元氏的声音才出,云姒转过脸,脸上些许的不耐烦已经没有掩饰了。 纵观她的这一身过,也没有真的侍奉伺候过谁。 哪怕是柳太妃,也不过是病人跟医士之间的关系,她照顾过。 现在轮得到一个陌生人给自己摆什么婆母架子吗? 先前是还不知这里的具体情况,她需要低头,各处让着一些。 现在方方面面的了解清楚了,局势已经开了,她还低个什么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尤其是这元氏跟姜氏两人。 先前还很不喜欢那个方若汐,现在看见方若汐能带来好处了,脸变得这么快。 她为顾禾凝不值得。 现在不为别的,只为她现在是顾禾凝的身份,别想她受什么气。 “说。”云姒转身颔首,像是恩赐也像是上位者的命令。 元氏眼底露出惊诧,转而是惊恐,再是怒火:“你……你这是对我说话的态度吗?” “我这么跟你说,如果你以圣人的标准来要你的儿媳,那就拿出尊重圣人的态度。别一边自诩长辈,居高临下的把儿媳俯视,想要她的服务跟付出,一边又想要把我架在高处,想要我福泽你尊重你。你没有给我尊重也没有给我体面,当我是什么?是什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低贱货色?” 云姒一番话,说的元氏完全没了反驳的余地。 跟在她身边的东陵初阙,都要忘记了,云姒也是有一张巧嘴的。 要不是因为后来身份攀迁,她再不能这样直接顶着身份驳人,她都要忘记了云姒的这一面。 “你……你这是不孝顺!”元氏拿出能压制普天之下所有儿媳的道德来。 云姒忽然就笑了:“其实我一直挺奇怪一件事,我身为顾家的女儿,怎么嫁给封疆之后,就要开始孝顺他的家人,他的家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她的母亲,他的祖母,难道不应该他自己来孝顺吗?我没有吃你们的用你们的,挺直了腰杆,你说我不孝顺你,你可有友爱我这个小辈,嗯?” 东陵初阙是个会看势头的,见云姒终于撕破脸,她也不认了:“就是,你有什么脸要求别人家的女儿孝顺你?有事儿的时候不为我姒……不为我姐姐做主,占便宜的时候,知道捡词儿来压了,美的你个老妖婆。我姐姐积累了这么多年的权力,现在你连管理后宅的权力都不给她,又想人付出,又想把人当狗使唤,你美的你,大晚上做白日梦!” 人都是这样,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人并不敬畏德行而是惧怕权威,所以实在没必要到哪都给人好脸色让别人登鼻子上脸。 元氏气的快要吐血。 云姒懒得再理会,走之前还吩咐:“以后老太太有什么事情不用来秉承我了,对了……” 第1945章 云姒掌控住南汉 她也不能真的把顾禾凝的名声玩坏。 到门口,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开口:“若是你把这件事情传出去,想要坏我名声,我也宣扬宣扬你紧握权势不放的嘴脸,再告诉外面的人,你们是怎么弄了一个方若汐来折辱我的。看看我顾家宗亲兄长,可会坐视不理!” 顾禾凝出生实在是高贵,从小的教养子不必说。 她自己争气,她家族里面的父兄也争气。 她在局势内谋划天下,父兄在局势外看着局势变化而自己为封疆而动。 这么强的关系,谁敢动她。 元氏没想到反而被威胁上了。 更是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反噬自身! 这要是真的说出去,以顾禾凝的凝聚力,那些世家大族,心更要离散了。 本来封疆称帝,就是弑父杀兄,名不正言不顺。 “这个……这个畜牲,终于露出嘴脸了!”元氏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留下来的李嬷嬷不知何去何从。 劝了好久之后,元氏气恼:“去,把方氏给我叫来,以后就用正妻的礼仪待她!” 方若汐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始末,简直开心死了。 加之她是真的很喜欢封疆。 有本事,有地位,长的好,愿意为她花钱。 这样的男人,很吸引人,方若汐自然不例外。 本来她也早早想要嫁给他,可是有阻挡,现在这个阻挡在找死? 方若汐听得笑出声来:“她是疯了吗,还是因为我做出了这么多的成就,气的脑子糊涂了。居然这么没礼貌,顶撞长辈,这不是自己在找死吗?” 来的老嬷嬷不敢评判,只道:“所以现在老夫人要您过去伺候呢。” 方若汐的脸忽然之间就垮了下来:“为什么?” 什么伺候? 老嬷嬷给了春和一个眼神,春和上前道:“姑娘不清楚这其中的道理,我来跟你说说。这样侍疾的事情,只有儿媳才能去的。彰显孝道,还能拉近关系。再者说,老夫人让您去,也是说明了,她觉得你是当儿媳的人选,厌弃……” 春和点到为止,没有直接说是谁。 方若汐脸皱在了一起。 她虽然家境一般般,可是也没有在谁生病的时候伺候过谁啊。 而且现在来到了这里,这么多的奴仆,说是豪门也不为过,干嘛要她去伺候。 她才十七八的年纪,什么都不懂,而且,现在病起,她这会儿怕死了,出去一步都不敢的。 还要去伺候个生病的人…… 嗯……不要! 拒绝! 她才不是这些老古董傻女人,那个傻女人都不敢的事,她怎么可能去? 想了想,方若汐道:“嗯……我现在无名无份的,过去不方便,这样吧,等我什么时候坐上了正妻的位置,我再去。你先回去吧,别把这里弄脏了,哎呀你都没消毒,把病传给我怎么办,烦死了,这里的医药这么落后,我可不想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老嬷嬷做梦都没想到,方若汐居然不愿意! 回去之后跟元氏说了,元氏大发雷霆,派人去跟封疆说。 可是封疆现在正在处理边境政务。 他这一趟去,跟霍慎之定下条约。 不管战况如何,两方人马,不得因为战事问题,伤害两边百姓。 加之现在的病疫起,他正在派人调查源头,这还不算。 这天气炎热,先前攻打下来的地方,死伤过多,尸体堆积得不到处理,其他地方也开始生病疫。 皇帝不好当,更何况是乱世之中的皇帝。 元氏派去的人,连门都没有进去,因着汇报政务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只能招人通传一声最后悻悻而回。 云姒知道之后,东陵初阙道:“用个无名无份就住进来的……嗯……四不像,是什么意思?” 云姒笑着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的时候,却发现这茶杯不同。 她抬眼朝着斟茶的人看过去,那婢女接触到自己的目光,立即就低下头去了。 云姒只做不知,让她给东陵初阙倒茶。 这是有人耐不住了,想要给自己摆局让她也染病。 正好的事儿。 只是这背后之人又是谁呢? 喝着茶,云姒慢慢的做着排除,那两个老的不可能,现在的方若汐就更不可能。 会是谁,想要顾禾凝“死”。 人退下之后,云姒才开口:“过几天我们都会染病,刚开始的时候可能难受些,但没关系,有我在,你们不用怕。” 东陵初阙这会儿正在跟珈蓝吃着新送来的点心,听云姒这么说,点点头:“好,明白。” 病如风,席卷过来,没有一人幸免。 封辞挺着来找云姒:“你有那么多对抗病疫的经验,别告诉我你没有办法。” 第1946章 成为女君,才有跟上层人平等对话的机会 封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染上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整个奉天城都已经沦陷了。 “你不要跟我说,你不能解决眼下的麻烦。” 云姒给封辞做了检查之后发现,叹了口气,封辞拧眉:“我从前可是听说过,你在怀着孕还留下来为百姓解决病疫,现在你若是躲了,那我可就要怀疑你的心了。” 现在,只要云姒心狠一点,只要生出半点邪念恶毒,不管这件事情,那么很快,这个毒蔓延出去,就像是病症一样,轻轻松松的,就能吞噬整个奉天城的百姓。 不单是百姓,还有那些高门贵族,无一幸免。 甚至都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奉天,乃至于南汉,会变成死国。 “我没有这个意思。”云姒转头看向了封辞。 人跟畜生还是有区别的,云姒不会做这种事情。 但是现在这种时候,他是断然不可能出手救治封辞的。 因为…… 封辞看见云姒拉起衣服,她的手臂上也开始起了小红疹。 这个“病”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会慢慢的起小红疹,然后开始发烧,现在还没有人死,具体往后发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可是这烧退不了,一直这么烧下去,得烧成傻子。 “你怎么也变成了这样?” 封辞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姒。 云姒叹息了一声:“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确定,现在看见你这样我是完全肯定了,我也中招了。我治疗过很多的病症,但是从来没有自己也生病的时候,这是第一次。具体是什么病,我也不知道。还有,我身边的两个人,也生病了。” “那现在怎么办?”封辞紧皱了眉头。 这种东西,不管是放在哪朝哪代,都是让人害怕的。 轻则毁掉一座城,重则…… 追溯往上,就有因为病疫而亡国的。 “你不觉得是报应吗?” 云姒忽然朝着门口的方向笑着开口。 封辞才要反驳,顺着云姒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是自己皇兄来了。 这样的灾,谁也无法避免。 封疆自是没有顾及自己生死,却不曾想,在这里还看见了封辞也在。 “你也生病了?”封疆看向了封辞。 封辞意识到自己暴露,将自己衣袖拉下来:“我是想要为皇兄做点什么……” “现在你唯一能为我做的,就是好好珍惜你自己的这条命。” 灯火如豆,幽黄的黄映照着男人阴郁且沉冷的面色,他的嗓音没有什么波澜,在看见封辞想要反驳的时候,再开口:“司王,把他带去,这几日不要出来。” 封辞还想要开口,司亡上去直接就打晕了他。 云姒看着封疆做事儿这么直接明了,她心中也开始权衡起来。 只怕,是不好轻易拿捏这个人的。 果然—— “你知道若是他出事,我也不会让你活。” 封疆走到了主位跟前坐下,声音带着几分寒意。 不同于其他的帝王将相,封疆稳重之中带着阴郁跟冷沉,总有种让人悚然的畏惧感。 云姒敛眉:“你的意思是,要是我治不好这个病,或者是封辞因为这个病死了,我也要给他陪葬是吗?” 封疆缓缓依靠在椅背上,没有开口,便是默认。 云姒轻笑,走到了一旁坐下:“那顾小姐的命呢?陛下不顾了?” 提到顾禾凝,封疆终于正眼看向了云姒。 那一张脸实在是跟顾禾凝很像,可是像的人,这几年,他不是没见过。 一个皮囊,不足以迷惑住一个心智成熟的男人。 “为什么非要做西洲女君?”封疆定定看着云姒。 第1947章 云姒我把你的老情人给你带来了 云姒勾唇,眼底噙着寒意:“如果我走到哪里,身上都背着摄政王王妃的身份,或者我只是个有名的大夫,我能跟你们这种人平等的对话吗?换句话说,你们这种人,不屑跟背着别人身份的人谈条件的。身份,就是跟人平等对话的权力。这一点,陛下你不会不懂。从底层上来的人,有进取心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那你以为,我留你在这里,任由你闹腾,却不追究你,是因为什么?你西洲女君的面子?”封疆意有所指。 是知道了今天晚上她冒犯元氏的事情了。 云姒无惧开口:“我得多幼稚才会以为陛下给我一个困在笼中的人面子呢?你为的不过是我的本事,我的用处。若无用处,都成了你的掌中之物了,面子值什么?” 话已经说开了,封疆眼底带着几分冷意的看着云姒。 云姒自然也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为着云姒的本事留她,若是她没有这个本事,那就是个废物。 废物的下场,只有死。 尤其是她这样身份的若是还废物,那更死得快。 更尤其是,云姒没有叫封疆看到一点顾禾凝能活的迹象。 他自然是不愿意浪费时间的。 “我现在也染病了。”云姒如实告知。 封疆颔首:“我要你在十天之内,找出解决之法,晚了,大周那位只怕就只能见到你的尸体了。” “十天?”云姒猛然起身:“陛下以为这是做什么,十天怎么能……” “我这里不留废物,但不代表阎王爷不收,你懂我意思的。”封疆不预再留。 云姒立即争取:“那这十天,我不单要南汉奉天城的所有医门听我号令,我还要你将南绛送到我眼前来。” 权力,这不就来了吗? 当天晚上,云姒就接到了消息。 整个医门的所有资源任由她调遣。 南绛,明日一早就能见到。 “她会不会耍什么花样?”封辞担忧。 封疆看着他这样子,声音低了几分:“就怕她不耍花样。” “皇兄何意?”封辞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烛火下,封疆的笑容缓缓而起:“云令政也放了很久了,是时候用上了。我很好奇,他是真投,还是作假。正好,云姒是个有脑子的女人,那云令政更是不赖,让我看看这对兄妹,谁能活到最后。” 他谁也不信! 哪怕是嬴棣跟景昀死在他的面前。 为了大业,天下人死了多少,死两个孩子,又算是什么大牺牲? 局中人自己的命都不顾,又如何会爱惜两个还没有什么大用处的幼子。 孩子,是可以再生的。 这一场你玩我,我也在玩你的游戏,越发的紧绷起来。 清晨时分,云姒终于看见了南绛。 “阿姐你没事吧!”南绛冲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检查云姒身上的情况。 见到云姒已经染病,南绛焦灼起来:“阿姐,我现在没事,听先前那个反叛的大巫医说过,我的血可以……” “不要胡说!”云姒抬手制止住南绛还要说出来的话,低声道:“难道你想要让我把你血放干了做研制吗?” 南绛的衣袖被云姒扯下来:“什么你的血,血肉之躯,你能有什么能耐?我不信,活人也能当药使的!” “为什么不信呢?” 就在这时,云姒身后传来了声音。 是白烬笙。 她身边的人,还带着另一个人,霍临烨! 云姒的眸光一闪,不出所料,霍临烨感染了,云姒上前一步:“你……” 白烬笙抬手吩咐人将霍临烨安置在一旁,才开口:“你的这套理论我一直不赞同,人都说以形补形,那我姑且当它是错的。若是人不能当药使用,我且要问问,人吃鸡鸭鱼肉怎么就补身了?是说人肉连鸡鸭鱼肉都不如吗?还是说,你有确定的证明,确定人不能做药绝对例子?再或者,这个谎言是你自己编织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人跟人之间不自相残杀?兔子的粪便都能入药,药人,怎么就不存在呢?” “你想要对南绛做什么?”云姒挑眉看向了白烬笙。 白烬笙不同白添翎,她没有道德跟良心,只有目的。 这番话,就是她想要对南绛下手的证明。 白烬笙笑起来:“没什么,就是把你的老情人给你带来了,看看你准备怎么救他。霍临烨,就充当试药的人吧!” 第1948章 九皇叔愿意让你碰那些男人吗 霍临烨被折磨得厉害,手脚几乎都被打断了。 曾经骄傲不可一世的楚王,甚至是大周太子殿下,如今…… “干脆杀了他算了。”云姒眼底的露出几分冷笑,看向了白烬笙。 “这种屈辱折磨,何必呢?” 白烬笙微微一笑:“跟我可没有关系,我不做跟自己无关的事情。折磨他,是上面下的命令。成王败寇,在我看来,这些都在正常不过呢。” 是正常,在白烬笙的角度,为了南汉她怎么做都不过分。 可是她把霍临烨带到云姒的眼前…… “没的还需要我考虑感受吧?”白烬笙笑笑。 云姒的眸光暗了下来:“不需要,你出去吧,我会用他试药的。帮我转告你们陛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就这几天的时间,做不出来,可能他也没命,你知道轻重的。” 白烬笙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 南绛看了一眼云姒,快速跑到了霍临烨跟前去看情况。 “阿姐,霍临烨的情况很是不好,他手筋脚筋都断了,要是治不好,可能影响他以后上战场,那样他就是个废人了。他还有用,治好了之后,如果能回去,起码能够帮着大周守卫边疆。”南绛已经蜕变。 不再是那个考虑感情的小姑娘。 取舍,以是否有为先。 她们每个人都在变。 而云姒…… 再睁眼,没人看得清楚她眼睛里面的情绪,只听她声音清清冷冷地吩咐:“把人弄到里面去,我先给他断骨再接。咱们的治疗办法,不要泄露出去,尤其是柳叶刀还要药物。等会儿我给你写一张药,你拿去,买一些来试着给他吃。” 南绛点头。 断骨再接麻烦得很,需要小心,尤其是对霍临烨这种人,他的用处实在是大。 筋脉断了,还需要把他手脚皮肤都剖开,在镜下一点点地重接,更是一场大工程。 大概是麻醉剂开始起效果,或者是其他。 霍临烨一点点的睁开眼,就看见了在自己眼前的云姒。 她不再是记忆之中的模样,看见他睁开眼,只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霍临烨动了一下胳膊,云姒眉头一皱:“别在浪费我的时间。” 冰冷的话,像是一把刀刺入他的心,霍临烨许久说不出话来,缓了很久,他才哑声开口:“用不着你浪费时间救我。” 他这样狼狈的样子,实在是不想要云姒见到。 即便是不断地安抚自己,可感觉到冰冷的剪刀划破自己的衣服时,霍临烨还是介意了。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病人,而且我也看多了。”云姒知道他介意什么。 霍临烨看向了云姒,目光算不上清楚:“看多了?” “男人的身体。”云姒的目光没有一丝感情,仿佛霍临烨就是案板上的一条鱼。 别说什么男女之别,她什么心思都没有。 这让霍临烨起了难堪的心思:“他知道吗?” “自然。”云姒已经除了霍临烨的衣物,只剩下些许,能够让他遮掩隐私。 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难堪。 云姒轻飘飘的两个字,让霍临烨有一瞬间的怔愣:“男女大妨,九皇叔愿意让你去碰那些男人,甚至看那些男人的那些东西,即便是我,他都不在意?” 第1949章 不打屁股针! 云姒这会已经开始给霍临烨消毒,南绛也穿戴好进来,东陵初阙认了药在一旁打下手,小个小透明。 “他选择我的时候,就知道我的职业性质,能接受。我选择他的时候,也知道他身上的重担,不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陪我护我,我也能接受。”云姒开口跟他聊着,手下一点也不闲着。 霍临烨的腿上的标记被锋利的柳叶刀划开,他能听见刀子割破肉的声音,也能感觉到,但是察觉不到疼痛。 像是被分解一样,肉一点点的分开,露出骨跟筋脉来。 霍临烨也不在乎生死,早就不在乎了,只是现在,他低声开口:“爱一个人能大度至此吗?” “情爱没有标准答案,大度是爱,计较也是。人性复杂,因人而异罢了。”云姒眼看着就要进入最关键,快速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霍临烨去西洲,只是在路上遇见了南汉的探子。 他想着云姒可能在这里,他想要看看她是不是还活着。 就是这样,他束手就擒。 本也不应该这样的,只是许多事情,实在是让他心灰意冷,他不知道前路了,好好的一条路走成了这样,他心中唯一的挂念,只剩下…… 霍临烨眼底赤红看向了云姒。 原本以为放下了,可是在见到了父皇之后,那指责之后,他更是意难平。 意难平,又无能为力。 “云姒,我想你了。” 霍临烨低低的开口,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 他什么都没有了。 云姒没有听清楚,周围的人也没有听清楚。 霍临烨缓缓闭上眼睛,在云姒的手下,他像是一个破烂的布娃娃,被拆开,又被缝补。 高烧已经压不住,他彻底昏迷过去。 “输药,手术过后的感染加上他本来的染病,他这条命,就在阎王爷跟前徘徊了。东陵,把我跟你说的药去抓来,熬好了之后,拿来给我。” 等第二天的下午,治疗终于结束。 应着是在别院,最偏远的地方,没人来也没有人发现。 东陵初阙顶着高烧,拿着药单子就跟珈蓝一起出去抓药。 “你看那是不是那个离不开男人的货身边那个?是去干什么?”方若汐一看见东陵初阙跟珈蓝忙的一头往外冲的样子,就急忙找了春和来看。 现在她院子里面还没有人染病呢。 这个事儿,又是让方若汐得意的很。 “可能是病急了去找药呢。”春和转过脸来。 她脸上带着面巾,大热天闷的厉害。 现在还秉承方若汐的话,每天衣服那些,都要用开水烫。 “哼,她一个窝在宅院窝在家里面的小女人,能有什么见识跟本事,还想要治病救人呢?你知道她那种人在我们那叫什么不?家庭主妇!每天没有别的本事,围绕着男人转圈,孩子转圈,灶台子转圈,还以为自己多伟大呢!笑死,啥也不是!” 方若汐翻了白眼,收回眼睛来,看着自己的指甲叹了口气:“不过我也可怜她呢,懒得跟她计较,反正她也就是被抛弃的下场。” 春和定定的看着方若汐。 方若汐一口一个人人平等,一口一个女子独立,自尊自强。 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这位方姑娘才是最轻贱女子的。有什么错漏不好,她总是先把矛头对准女子,同为女人,她看不见女人的难处。 主母不管怎么样,都是付出过的,现在弄成这样,难道不是陛下的不好吗…… 这些话,春和不敢说,只是低着头。 忽然间,春和听见方若汐开口:“我们这几天做的这个东西很有效果,我决定推广出去,要是我能够在这次疫病之中扼制住疫病,到时候大家一定会更加崇敬我。” 她可是大巫师说的天女! 这么想着,就开始干! “关于传染病的三要素是什么来着?”方若汐提起笔来,忽然就忘记了,都是猴年马月学的东西了,她又不是专门学这个的。 思来想去,方若汐道:“算了,我按照自己经历来写吧!” 东西写完了教上去,方若汐喜滋滋的等着夸奖。 而这个时候,东陵初阙也回来了,听说这件事情,还跑去跟云姒也说了一嘴。 “那个方若汐也有扼制疫病的办法吗?” 云姒检查完了药,就吩咐人去熬:“东陵,你去给他煎药,等会儿我给你打一针稳住。” “屁股针吗?能不能不打屁股针?”东陵初阙摸着屁股,朝着珈蓝看过去。 珈蓝手里拿着个西瓜,点点头:“不打屁股针。” 第1950章 东陵初阙被封辞看上了 东陵初阙跟珈蓝哭着出来的,两人看着四下无人趴在长廊那处,嗷嗷的。 “公主,咱们会不会死在这里?”珈蓝蔫巴的把下巴放在雕花栏上。 东陵初阙捂着屁股,皱眉道:“谁知道呢,活一天算一天吧。” “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嫁人呢。小黄书上说男人可好使了,我还没有使过男人,我不甘心。”珈蓝呜呜的嗷嗷着,说着只有两人在被窝里面才讨论的事儿。 “那霍临烨不错,你去使他。”东陵初阙疼的厉害:“怎么就不能打手针呢,这是我打的第不知道几次屁股针了。” “我不想要那个,我不喜欢。”珈蓝哭丧着脸,整个人都颓废了。 东陵初阙小心的坐下来,仰头靠在栏上,脑袋从后面耷拉出去,像是被人折断脖子的仙鹤吊在栏外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九爷那样的?” “喜欢有钱有地位还能成天陪着我,还能随叫随到,还能给我做好吃的,还能帮我生孩子,照顾孩子,啊~”珈蓝也转过身龇牙咧嘴的坐下,仰头吊在外面。 东陵初阙笑了:“你投错胎了,你应该投成男人。男人就是这样的,娶一个有钱有地位的媳妇,随叫随到,你看顾小姐。嗯……” 叹息过后,东陵初阙的脸上少了几分伪装的不谙世事。 突然间,珈蓝问:“你还被那个阴桃花缠身不?” 这么突然的问题,让东陵初阙红了脸,急忙一个打挺起来捂住珈蓝的嘴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开口:“别说这事儿!” 珈蓝拉开东陵初阙的手,还一脸什么都不明白的问:“怎么了嘛?” 东陵初阙丧气的坐下,闭上眼。 自从在边城“阴桃花”缠上自己开始,就没有一天消停的。 几乎……几乎! 夜夜入梦,跟她做那种羞人的事情。 梦境不受控制,她还挺享受。 只是一直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只是依稀的,能感觉到,是很强壮的男人。 “那你还找驸马吗?”珈蓝看穿了东陵初阙,刚问了一句。 就听见不远处—— “什么驸马?” 两人受惊,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封辞被推着过来了。 “公主,是那个瘸子!”珈蓝皱褶脸小声开口,转脸又是一脸谄媚:“哇,殿下~” 那样子叫封辞皱眉,且看这两人的样子,就知道刚才是说了自己坏话了。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最是漂亮的东陵初阙身上,即便她穿着男子的衣服,还是难掩美丽。 这种凝视,叫东陵初阙很不舒服。 好似她是个什么玩意儿! 生来到现在,还没有哪个男的敢这么盯着她看的。 可是人在屋檐下,东陵初阙又不敢造次,给云姒添麻烦不算,自己也要惹上麻烦,上次把昆仑弄死,已经得罪人了。 这会儿她冷脸低下头:“没什么,我们女子之间的说说笑笑罢了。” “若是公主真的想要寻找一个依靠,不如在我南汉寻一个落脚安家?”封辞眼底带着些许探究。 第1951章 坐山观虎斗 东陵初阙岂会听不懂这意思。 东陵国覆灭是早晚的事情,就算是没有南汉,乱政之人那样多,父皇又没有能力,后期更是失去大权,后果,东陵初阙看的明白,谁也不怪。 但是南汉……杀了她父皇母后,现在还要问她愿不愿意嫁南汉找依靠? 她要银钱有的是,要男人,她张张嘴就能有,要什么有什么,需要依靠谁? 只是这样嚣张的话,她没得开口:“不知殿下觉得谁适合我?” 珈蓝诧异的看向了东陵初阙:“公主你疯了!” 这不是往圈套里面掉吗! 殊不知,东陵初阙是想要对方说出口,在撕开脸。 可是封辞却没有如她的意:“公主且看看吧,公主这般美貌,年纪刚好,不缺男子想要得到你的。” 他说完就吩咐身后推着他的人,朝着云姒那处去。 珈蓝急吼吼的开口:“他是不是打你主意?” 东陵初阙点头:“是,但是他没有说破,我也不能直接点,不然会反噬自己。” “那我们要不要去说说,让云姐姐给我们做主?”珈蓝警惕的很。 不为别的,就为封辞是个残废,哪怕是有一天不残废了,她觉得他也配不上公主。 东陵初阙挑眉冷笑了一声:“不说,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姐姐为了她自己的事情已经很忙了,现在还要兼顾我们,多麻烦。他要是到此为止,那就算了,要是他来招惹,那就来吧。” 玩个男人而已,跟玩狗一样。 只是这些,云姒都已经看见了。 瞧见封辞进来,她也直接问了。 封辞笑着依靠在椅背上,才开口:“你说我见色起意,那也是事实。东陵公主,在东陵时就很有名,她原本是要嫁给比她祖父年纪还大的人笼络朝臣的,但是他父皇那个蠢货,给了大周好处,跟你摄政王联手了,让摄政王保她一时。她这才有机会,到大周去。 我的确是见色起意,可是这世上的男人跟女人谁不是见色起意。只有那废物男人,废物女人,才会忍受丑陋的妻子,无能又不负责任的丈夫,丧夫丧偶一样的婚姻。” “别动她。”云姒没功夫跟他辩驳,只开口要求。 封辞挑眉:“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拿什么护着你身边人?你搞清楚,你现在是什么处境。在南汉,你可不是西洲女君。你防的住一时,防的住一时吗?” “没别的,我就是不想要我身边的人,跟一个瘸子废物。”云姒也笑起来。 封辞:“这意思是,我若是动了她,你就不帮我治了?那行,帮我治好我的腿,我不动她,但是她心甘情愿想要跟我,就不怪我了。” 云姒知晓了他的来意,就是为了双腿。 可是她的本意,是想要封辞一辈子阙着的。 封疆没有子嗣,一心在顾禾凝身上,瞧着顾禾凝不睁眼,这万里江山,他是想要给封辞的。 如果封辞是个瘸子……这世上,哪有一个残废做皇帝的。当年李善慈的兄长李豫只是断了一根手指,都失去了竞争的权力,就不要说是现在已经残疾的封辞了。 不过也不好说,封氏皇族的所有支脉,所有男子,已经被封疆杀绝了。 封辞只是腿瘸了,但是繁衍后嗣的功能,保不齐还有…… 这个念头在云姒的心中一转而过。 登高楼,对付对手,得斩草除根的。 “可以帮你治疗。”云姒面上显出为难的样子:“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要打东陵她们两人的主意。” “我说了,她要是心甘情愿的跟我,那就不一定了。”封辞笑了笑。 云姒眼底多少有些看不上封辞这类男人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把女子当回事。 封辞是,云令政也是,当初的霍临烨还是。 现在看着他们一个遭的报应比一个还强,云姒只觉可笑至极。 “你现在染病了,没办法医治,等这一场病过去,我给你治疗双腿。药已经给霍临烨用上了,我会用他来试药。”云姒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封辞笑着离开,走到游廊那处的时候,还不忘朝着东陵初阙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是两人现在已经不在那里了。 “殿下当真瞧上了那个东陵公主?若是如此的话,直接弄到手就行了。”蒙面在后开口。 封辞摆摆手:“看着有点意思的,也有点聪明,长的也很不错。没事儿,等我腿好了再说,这期间,先看看吧。找个时间,我见见她。” 原本封疆是让封辞不能在出去的,这出去一趟,刚回来,就瞧见自家哥哥在院内亭下。 他吩咐了人推着他过去,便看见了云令政也在。 “这是?”封辞的病还不算是太严重,身体扛得住。 云令政身上未曾有染病的痕迹,只是他药瘾已经很严重了。 封疆垂眸沉沉一笑:“我的意思是让你的妹妹来试试,如何?” 他想要坐山观虎斗。 第1952章 若为红颜,生死不顾 云令政也不藏着,只冷笑着问:“陛下是真心的吗?我几次三番要了她的命,难道她就不会反过来想要我的命,还帮我治疗,可能吗?说到底,陛下还是不信任我,不然就不会用这么一朝了。既然不信任,何必留我在这里!” “啪”的一声,云令政手边的茶杯被砸碎在地上。 司亡几乎立即抽出剑架在了云令政的脖子上:“放肆!” 云令政抬手,握住剑端,血立即顺着剑锋滚落,他的目光定定看着依旧冷静如初的封疆,嗤笑:“南汉陛下,不过如此。” 封疆挑眉:“是么,何以见得?因为不用你,对你还有所怀疑?” “在我眼里,怀疑就是因为自己无能而起的判断。陛下若是真的有本事,也不会疑心这么重了。说到底,还是怕我,也怕云姒。云姒是你们强行带来的,但是我是送了投名状的。陛下担心我是假的投降,你害怕。” 云令政笑着想要靠近。 司亡面色一狠:“你简直放肆,居然敢这样说我陛下!” 下一刻,云令政眼底的戾气一起,按着剑锋直接让剑端抵在了自己脖子上:“说起来,南汉陛下的胆子的确是有点不如大周摄政王了。” 司亡刚要开口。 却听见身后,自家的主子忽然笑起来。 “你以为这样的激将法对我来说有用?他霍慎之如今尚且还未夺位,当年自己的妻子被冯老联手武宗帝害死,他尚且能忍下一切,以百姓大局为先,只杀了冯老而未对武宗帝动手。当初你可说过他?帝王将相,胆量是最不要紧的东西。” 封疆依靠在了椅背上,神色慵懒地看着云令政,像是戏弄猎物一般笑起来:“你与其说朕没有胆量,不如拿出你的本事来,让朕信服。” 云令政料想到了对方在这里等着他,只嗤笑:“还不够?” “不够。”封疆敛去神色起身,帝王威压瞬起:“你以为杀几个人,就能到朕眼里了。朕能坐上南汉的帝王之位,你以为朕是你曾侍奉过的明帝,又或者是那个愚蠢的武宗帝,在或者,是你前妹夫,为情操控理智的楚王霍临烨?” “不妨把话说开。”云令政毅然开口。 封疆垂眸笑了笑,眼底不见温度:“朕欣赏能人,用大周的覆灭,来跟朕证明你的忠心。若是他日这天下跟着朕姓了封,那你云令政,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多大的奉献,多大的回报。” 云令政现在的状态是已经跟大周决裂的了,他不管逃到哪里去,都躲不掉。 除了南汉,他无处可去,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南绛。 “好。”他答应得不留余地。 封疆轻笑:“行,从现在开始,你的所有行动不受限。当然,朕会找人帮你治好你的药瘾,如果挨不过去,也是你的命,我想你能听得懂。只要你心的确在这里,我能给你你想要的尊荣,包括护佑那个巫族圣女。” “不管情形跟局面成什么样,陛下能保证,不动局外的女人?”云令政开口,便是要封疆立下誓言一般。 封疆定定看了云令政许久,点头应他:“只要她在局外,哪怕是有朝一日需要用她的命来换什么,朕都可以向你保证,不动她半分。若是不信,朕可……” “不必,云令政信陛下,言出,必行。”云令政抬手行礼。 全是为红颜,生死不顾的模样。 第1953章 方若汐被利用,出头鸟 看着云令政离开,司亡才开口:“陛下真的信了云令政了?” 封疆没有应这话,只是开口道:“如果他真的叛了大周,那大周不会容他苟活于世,若想要活,就只能为南汉卖力。若是他做了局,来到南汉,想要谋取南汉的一切……那我当真是佩服他了。” 司亡不解,看向了封疆:“还请主子点名。” “谋士以身入局,即便是日后大周赢了,他都再难洗清叛徒的名声。他要背着这个叛徒的名声到死。毕竟做这一切,代价太大了,大到他根本无法偿还,唯有一死,才能解脱。打着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名头,实际想要来南汉做细作,他现在付出的还是一丁点,往后,会越来越多。比起彻底叛了大周,这装,才是最痛苦的。” 封疆端起茶来,茶雾气袅袅,他寡淡一笑,看向了远处。 是方若汐那边派人来了,她提着衣裙喜滋滋的样子,看着封疆时,眼里满是爱意:“封疆,看我想到了什么!” 司亡的面色并不是很好。 他本身是顾禾凝的亲随,顾禾凝死了之后,他就一直跟随在封疆身边。 现在多了个方若汐,即便是利用,可他对这种人依旧起不了半点欣赏之情,哪怕方若汐才华横溢,瞧着的确是有本事的。 方若汐把自己写的治理病症的东西递给封疆看,还顺势一坐,坐在了封疆腿上,完全是一副不顾旁人死活的样子。 这样轻浮的举动,简直让司亡别开脸去,想要离开这里。 “看我为你想了什么出来,你可要奖励我。这是我想了一晚上的计策,一定能够对抗这次的疫病。” 方若汐笑眯眯的看着封疆。 封疆把她写的递给司亡,让他念。 司亡:“把得病的跟没有得病的人分开,找一出地方,建立能够安置病人的住所,在派人去治疗。只做口罩,还有防护服。没有得病的人,外出也需要穿戴防护,每天安排医者给大家测体温,发现端倪,马上抓起来。发现知情不报,或者故意传播的人,抓起来判刑。再找出厉害的医者,开始商量出对策,应对疫病。” 念完了之后,方若汐得意洋洋的搂着封疆的脖子,亲昵的开口:“我厉害吧,你拿什么奖励我?” 封疆笑起来,眼底都是嘲弄,笑意不达眼底:“这是你想的?” 方若汐得意的点头:“那当然!” 她整个人美滋滋的看着封疆,甚至在幻想这样好的计策施行下来,到时候自己肯定是扬名立万的。 毕竟是她第一个提出来的。 封疆看了一眼司亡,司亡忍着嘲讽开口:“方姑娘怕是没有想过银钱的问题吧?还有那些贵族世家,你让他们去什么安置住所住着,他们会听吗?” 现在是乱世,钱银都用在了兵马上,再应对灾民,救治百姓,哪头都不会讨好。 再说,南汉崇尚大族之风严重。 当年先帝掌权,各大世家权力鼎盛,甚至到了饲养兵马的地步。这些世家大族,就像是盘踞在个地方的小国诸侯,他们通过不断的联姻,巩固地位,权势交叠,蒸蒸日上。 第1954章 云姒被抓到安置所,小人当道 封疆得权之后,捧杀士族,顾禾凝以此为他奔走,夫妻二人凝固士族之力,让他们归心。 是封疆登基之后,背着骂名开始让世家子弟进皇宫为人质,强迫他们下面的族人出征,分散他们的权力。 当年顾禾凝唱了白脸,封疆现在变脸。 乃至于现在,皇权已经跟各路“诸侯”一般的士族矛盾严重。 当年顾禾凝苦心筹谋的局面,现在如同快要倾塌大楼。 封疆这个最后的牵制若是死,南汉必乱。 这些盘踞在京城的士族,或者是为质子的世家子弟,若是这个时候因为病痛被送上了病人专门安置地,那世家大族马上就会开始乱。 毕竟,谁能保证朝廷是真的想要救治他们的孩子,即便是真心,放在那种聚集的地方,没有书信来往,不能看望,谁又能放心? 人心隔肚皮,就别说现在这种世道,封疆为了解决问题,杀了他们多少人,夺了他们多少权势。 南汉的情况就是如此,可方若汐却茫然不知。 还道:“那怕什么,让那些有钱人,富商,捐赠银子出来啊。皇帝说话,他们不能听吧?” “还有,为什么不能让那些人去安置所?国家在救他们啊,他们应该知恩图报,主动的申请去那种地方。” 想来,方若汐看向了司亡:“你不会是胡说八道吧,他们怎么可能不愿意?你这么挑我的毛病,你居心不良吧!” 司亡移开眼。 方若汐却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马上跟封疆说:“封疆,我听说这个人之前是顾禾凝的人,早前我跟顾禾凝闹过别扭,顾禾凝样样不如我,又想要打压我。他肯定是想要为顾禾凝出气呢!他有二心!” 封疆笑着抿了一口茶,问:“那你之见,应该怎么办?” 方若汐眯着眼看着司亡:“这种人就应该抓起来!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而且他这么向着顾禾凝,说不定哪天对你不好!那个女的嫉妒我,现在她的狗腿子排挤我攻击我,你要给我做主,我不管!” 司亡满心的火气。 诋毁他可以,诋毁小姐,他是不能忍。 可是他也不愿意让封疆为难,甚至也懒得方若汐解释,只道:“属下去领责罚。” “你看,他心虚了,自己承认了!”方若汐咬牙看着司亡:“奴才就是奴才,不能对他太好了,太好了就会登鼻子上脸呢!” 封疆拍了拍方若汐的后背,疲于应付:“你的计策很好,可用你的声明去施行看看。” 他自然不会愿意交付出半点权势跟名头过去,要方若汐自己去。 方若汐一脸爱意的看着封疆:“你是要培养我吗?嘿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但是那些要是不听话的,我就把他抓起来,行吗?那些老百姓最听话,他们没有权势,就先让那些来老百姓来,我也是我他们好!” 来到这里这么久,方若汐早就一点点被同化被改变。她已然忘记了自己当初吃过的苦,不忘记自己也是出生普通人家,不算是富贵。 在这里第一次品尝到手中那小小权力的滋味,第一次可以指使别人,指点江山,第一次成功了,她已经忘记了从前,觉得自己已经栖身在她自觉的“资本”行列。 云姒听见这个消息,面色陡然一沉:“让方若汐去?” “是啊,方若汐不是大夫,她提出的那些其实在理论上是有用,可是实际上……当初在大周的时候,阿姐你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不过没有让那些当官的也入隔离营地。而且有九爷作证,他自己也在疫区,所以大家信服。方若汐什么什么官职都没有,没得民心,一个普通人对普通老百姓发号施令,那些老百姓如何会听? 过分的是,她第一刀对准的就是那些普通老百姓,那些老百姓不愿意,她还觉得他们不识好心,强制派人抓!其中好几个不堪受辱,撞墙死了!”南绛气氛不已。 疫病起,百姓们本来就害怕,那些大官不主动出面,还弄出个什么都不是的方若汐来,抓人迫人,他们如何不怕……胆小的害怕的为了不被抓去什么安置所,就提前结束自己生命了。 云姒心底的怒火骤起。 猛然起身之际,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转头一看,她发现是霍临烨。 霍临烨面色苍白,好在甚至底子不错,这会儿已经能站起来,可还是烧的两眼通红,见云姒这样,开口道:“别管他们,尤其不要管方若汐。你知道封疆想要利用方若汐这个出头鸟做什么的,在此之前,你不要管。” “百姓无辜!”云姒自认已经心狠,但段然不能看方若汐拿着百姓的命不管。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闹腾起来。 方若汐领着一群人,直接冲到了院子的内院。 指着云姒她们,吩咐下面的人:“来人啊,把她,还有她身边的几个人,全部抓起来,送到安置所!” 第1955章 造谣的谣女,无脑的混混们 一大群的人,根本就不管云姒的身份,直接就朝着他们冲进来。 “你们做什么?凭什么抓人?”南绛走到了云姒跟前,看着那些丝毫不顾男女之别的人,也不是什么官兵,很不是什么家丁。 更像是谁用银子雇来的人,一脸地痞流氓的气质。 这会儿居然闯人院子里面,就要抓人! 简直岂有此理! “凭什么?”方若汐走上前。 那些人特意的给方若汐让开路,这种待遇,叫她有种站在权力巅峰的感觉。 她也更加的得意,摇头晃脑的看着云姒不说,那脸上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戴着,捂得严实:“抓得就是你们这伙人!现在我想到了救灾的办法,你们又生病了,就要把你们带去安置所安置。你们虽然身份不同一些,但是人人平等,我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你是什么顾家小姐什么当家主母,就有所不同,大家说对不对?” 方若汐找来的这些人都是一些平日没有什么作为的小地痞,招人嫌弃的很。 现在能跟着她到处横行,觉得脸上备有面子,一个个的马首是瞻,呼号着:“就是!人人平等,一视同仁!” 霍临烨站在云姒身后,此时怒气起,一把拉开云姒跟南绛,刚要开口,身上的伤牵动的疼。 云姒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看着方若汐。 她最烦的就是跟方若汐这样的人打交道,讲不清楚道理,说什么也听不进去,跟她说多了,还觉得别人看不起她,更生气。 最重要的是,方若汐她分不清对错是非,就觉得自己是对的。 真头疼了。 “谁让你来的?”云姒再也没有什么好脸。 方若汐双手环抱胸口,切了一声:“谁让我来的又能怎么样,反正我现在有权力抓你。你……勉强算是南汉的贵族吧,懂事儿的话,你就领个头,跟着我走,去安置所。你现在病成这样,要是留着你在这里,那奉天都要被你害成死城了!” 不由分说的,方若汐下令人下面的人冲向云姒。 云姒大概猜到了。 这是方若汐在外面吃瘪了,所以要那她立威呢。 那些混混的手,才要碰到东陵初阙,东陵初阙身边的珈蓝一巴掌过去,直接将人扇飞出去。 方若汐一惊,看向了东陵初阙:“好啊,人人都说什么顾禾凝聪慧,体恤人,看看看看,现在她自己不动,叫她手底下的人打人。好像还说自己是什么国母,是天下人的母亲呢。我看别人也是皇后,别人就能体恤百姓,轮到她自己,就这么矜贵呢!” “因为别的皇后没有遇到你这种爱造谣的货色。”云姒自问没说过这种话,便是顾禾凝,也是在封疆登基之前就去了,更不可能说这种话。 偏生方若汐手底下那一群没脑子的混混信了,作为百姓的混混,跟她们这些人的矛盾,更大了! “就是,凭什么你就这么矜贵,我们的命不是命是吧!” “方姑娘说得对,人人平等,凭什么我们老百姓要被送去安置所,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就不需要?你还自诩国母,你凭什么!”…… 吵嚷的声音越发的大了。 第1956章 病症改变,深入灾区 方若汐得意的双手环抱在,在这些人身后,看着云姒冲她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跟她斗? 不就是一个后宅女么,她轻轻松松拿捏这些人! 东陵初阙气的要命,这时候,他们还更加不能对这些百姓动手。 否则就是坐实了以上凌下的事实,到时候只怕后续不管做什么,都要步履维艰。 “阿姐!”南绛更是气的攥紧拳头:“这个蠢货挑拨又造谣,当真恶心至极,我们难道要束手就擒?” 霍临烨此时到没有太大反应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 云姒本身就是医者,入安置所,给百姓治病,反而对她有利。 就别说被方若汐强制送去安置所的那些贵族,若是得云姒救治…… 忍得这一时之气,谋求更大的获得,何乐不为。 “只要足够有脑子,所有困难,都是你的登云梯,云姒,我先跟他们去,你早些过来!我的伤,没有你的药,不行。”霍临烨自站出去。 方若汐看着霍临烨跟云姒的眼神,瞬间就微妙起来。 珈蓝紧紧抓住东陵初阙看向了云姒。 道理懂不懂不要紧,要紧的是,这口气出不了! “方若汐,人某天某时某刻的一个决定,是会影响到后续某一日至关重要的一个转折的。你现在被人利用了……” “哈哈哈哈……笑死!”方若汐甚至都没有等云姒说完,仰头笑得猖狂:“你也配跟我说这些?你懂点什么啊?不就是站在男人身后,给男人打理打理后院,生孩子,围绕男人跟儿子吗?你见过外面的天地吗,就跟我说这些道理。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这种人,说白了,就跟个管家老妈子一样,只有你的那些狗腿子跟奴才会觉得你高贵,在我看来,你什么都不是。” 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口口声声会说人人生而平等的方若汐了。 “人人平等”这句话,只是她挂在嘴上的,她从来不知道真正的意思。 至此,云姒也总算是知道,方若汐是真的没必要拉一把的。 她不是傅娥媓,傅娥媓有心往上爬,也听得进去话去。 而方若汐…… “走吧。”云姒叹息了一声,叫了东陵初阙他们。 南绛紧握住云姒的手:“阿姐,这是继那个李善慈之后,我最讨厌的一个人。李善慈是单纯到蠢,这个人,完全是又蠢又坏,还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云姒没说什么,跟着去了所谓的安置所。 之前方若汐在别的地方都碰壁了,现在云姒这种身份的进了安置所,那些百姓立即就消停了下来。 这样身份的都进来跟她们一起,可见……可见朝廷应该是不会不管他们的。 又是方若汐为了安顿人心,把云姒他们吃穿用给的比那些百姓还差。 对这那些百姓,她还苦口婆心的说:“我知道大家害怕,但是朝廷不会不管大家的。我叫方若汐,我那我自己跟大家保证,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治愈你们所有人。因为这里的东西不多,所以我做主,把更多的资源先给到大家,至于其他权贵之流,在末!” 一瞬间,百姓对方若汐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就不要说这其中还有那些崇拜方若汐诗文的秀才儒生们。 他们也是忐忑的来的。 这下听见她的慷慨陈词,一个个的都觉得,方若汐简直是救世天女! 云姒这会儿看着其他人的面相,心中一沉。 她带着霍临烨他们后退:“不对。” 霍临烨垂眸:“什么不对?” 云姒陆续看过去,确定了端倪。 明明她给出的药不会出现这种症状,最容易辨认的是高热,然后眼底发红,高热不退是最主要的。 但是这些人,眼底乌青,嘴巴也发黑发紫。 她还能听得见,就近几个百姓,呼吸的时候,胸口的鸣声很大。 “后退!” 云姒猛然一惊,声音起,叫着霍临烨他们离开人群! 东陵初阙是知道缘由的,这会儿也看出不妙来,二话不说捂住口鼻,朝着方若汐喊:“方若汐,他们得的是瘟疫!跟我们的,不是一样的病症!你不能把我们跟大家,关在一起!” 方若汐翻了个白眼:“就你矫情!就你是人!就你的命矜贵!胡言乱语也要有个限度,怎么,你这个贵族生的病,都比百姓们高级了?” 这话激起民愤,一个个都不满的看着云姒她们。 这个时候已经接触过病人了,再戴什么口罩防护都不管用了。 云姒拉住东陵初阙,转头跟方若汐道:“滚回来,你现在也染病了,若是出去,会祸害更多的人!” 方若汐转头嫌恶的看了一眼云姒:“有毛病!” 第1957章 身份暴露,时疫突发(暂更一章)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云姒看着方若汐离开,再看看这所谓的安置所。 其实就是一个大棚子,许多的人堆一起。 霍临烨道:“南汉征伐太多,杀戮太多,所到之处,但凡有抵抗就屠城。这边的天气炎热,死的人多,行军的人没有办法照应,只能任由尸体腐烂。他们之中还有一位食人将军,军粮不够,就直接吃人。那些士兵应该早就染病了,回来的路上就一路传染,奉天也沦陷了。” 云姒闭上眼,看向了那些百姓。 百姓们不大喜欢权贵,也是南汉百姓跟贵族之间的矛盾,所以没人正眼看她们。 这里不是大周,也不是西洲,云姒更不能暴露身份。 此时她落下面巾,也将要摘下为求心理安慰在面巾下面戴着的口罩,就要到百姓之中去。 只有这样,才能染病,然后用自己做研究,只要到底是什么样的病疫。 可霍临烨却在此时拦住了云姒:“你若是倒了,我们这帮人就危险了。我去,你等着我。” 云姒的眼瞳骤然一缩:“你现在伤还没有好全。” “我信得过你。”霍临烨推开云姒,毅然过去。 云姒伸出手,只碰到了霍临烨的一片衣角。 “姐,尸体为什么会产生瘟疫?”东陵初阙小声问了一句。 “生物腐败后携带你看不见的致病菌,尸体液化后,这些东西随着尸水渗透至地下水层或扩散到空气种。同时,尸体腐败时招来的蝇虫等生物,也会携带大量致病菌四处传播。战后的人抵抗这些的能力极差,加之致病源多,稍有不慎就会感染。同时,受伤的士兵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在战区复杂的环境下,就容易感染破伤风、肺炎、脓毒血症甚至霍乱、鼠疫等大规模传染病。” 南汉的情况比她想的复杂。 加上现在,天气越发的热,更是摧毁性的灾难。 东陵初阙是听得懂的,还跟珈蓝说:“致病菌,看不见的活东西,好小好小的东西。” 珈蓝:“那死亡的尸体培养这种小东西,感染其他人,其他人再传染其它人,病死的人继续培养,往复循环的话……” 云姒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救治若不及时介入,在这种季节,这样的瘟疫几天就会开始蔓延,五天就会大爆发,这种瘟疫一旦爆发,那就是人间炼狱。” 现在是没有人培养这种尸体,南汉都这样了。 这要是有心人培养。 那最先倒霉的,就是西洲,然后就是大周,谁也逃不过。 云姒想到了自己的家人,空青,陆鹤,哥哥们,孩子,已经去了的父母亲…… 她必须要一一己之力,把一切灾害拦在这里,不能让它们扩散出去。 不为别的,只为她的家人们,爱人们。 “不藏着了!”云姒转过脸来。 什么都不比命重要,身份算什么东西。 她调出医药箱,还是拿出防护服,递给南绛他们:“你们先穿上,现在我们极有可能感染,但是未免病源在我们什么复杂起来,依旧穿着作为防护。从现在开始,你们听我调令?” 第1958章 补更:难民们的发泄! 南绛是有经验的。 若是空青跟陆鹤现在在的话就更好了。 东陵初阙跟珈蓝连防护都不会,都是看云姒穿好了,才学着穿的。 两人脸上没有什么惊恐害怕,都很镇定。 也不是因为云姒在,更多的,是她们只要,东陵国没了,家没有了。 看两人点头,云姒走过去,拉住两人的手,低声道:“你们的家人还活着。”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齐齐看向了云姒。 “你的母后,还有娴妃跟惠妃活着,她们的孩子也还活着,被我大哥带到了大周。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只是你父皇没能活着出来。” 东陵初阙震惊得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 珈蓝急匆匆地扯了扯云姒的衣服:“我父亲母亲,还有姐姐哥哥们……” “兵乱来时,叶国公为了掩护陛下离开,穿上了东陵陛下的衣服,一把火烧了皇宫死在了皇宫。”云姒眼底有遗憾,看见珈蓝眼中的泪水,她马上道:“但是你母亲还活着!你的一个哥哥去往了大周,是霍影接应他们的。” “好好好,有活着的就行!”叶珈蓝重重点头,转头看向了东陵初阙。 “公主……”她声音呜咽。 东陵初阙刚要跟她抱在一起:“是我……” “跟你没有关系,跟陛下也没有关系,都是南汉的人害的!我父亲身为臣子,为国精忠,效忠陛下,不辜负陛下给他的荣耀。我叶家满门,都以南汉为敌!公主……现在我们的家人还活着,我们在这里相依为命。”叶珈蓝的眼泪快要忍耐不住。 南绛也想起自己家人,只是她的家人没有这样的幸运…… 她眼底的落寞一闪,急忙提醒:“不要哭,哭了这衣服就要不成了。” “不哭!”珈蓝仰头,快速平复着,转头问南汉:“有什么是我能学的。” “你会什么?”南绛在翻找云姒的医药箱。 云姒已经过去找霍临烨去了。 珈蓝恨诚恳的回答:“打……打人。” 东陵初阙道:“她还会识别草药,会写字,你教我们,不难的话,我们一次就能学会。我只是不懂云姒姐姐的药。” 南绛笑了一下,急忙那处本子来,教东陵初阙开始统计。 “公主,她会告诉百姓她的身份吗?”珈蓝拿着本子。 东陵初阙:“要你是难民,你信吗?”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现在人们的恐惧大于一切。 越害怕,胆子就越大。 刚才还有几个无耻的贱男人,拉着个女子就要行不轨之事,说是要做风流鬼。 这里没有律法,百姓并不全心全意信任朝廷。 霍临烨摇了摇头:“这里终究不是大周,若是在大周,哪怕你不是云姒,只要是个官,站出来,说什么,百姓都会听得,大家信任皇权。这里的百姓……唉。” 这是当初云姒怀着孕都深入疫区换来的百姓心。 也是霍慎之这几年俯首的成果。 现在他们想要叫一个百姓过来诊治,简直比登天还难。 云姒找了一圈,只开口:“找小孩子,小孩子……比较……” “比较好骗。”霍临烨才听云姒说完,耐着身上的疼,直接就过去,一把拎起一个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的小娃娃,朝着云姒走过去。 云姒转脸,看着他这般粗暴的方式,忍不住皱眉。 或许是察觉了云姒的不喜,霍临烨反手又把孩子抱在怀里:“放哪里。” 小孩瞪大眼睛,恐惧的脸都涨的发紫,死死地盯着他们。 浑身,更是绷的死死地。 云姒哑然,看着这个孩子也就跟嬴棣和景昀一般大,她道:“别怕,我是大夫,我给你看病。你爹娘呢?” 小孩还是不说话,怕的浑身抖如筛糠。 云姒心底的火气上来。 这孩子怕是没有父母了,方若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孩子抓来的。 “别怕,别怕,跟我走,我为你治病。”云姒尽可能温和的将孩子抱起来。 谁知道这时候,人群中忽然大叫:“放下孩子!” 他们本来就什么都不想要管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大家太憋闷了。 总要寻什么来发泄。 云姒她们这些“南汉贵族”,自然就成了发泄对象。 很大可能不能活的情况下,杀几个贵族,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发泄,因为谁让这些“贵族”自诩命比百姓值钱呢? 几个男的忽然就站起来,凶恶的看向了云姒。 角落里的几个读书人也站起来,面色不善的看向了云姒她们:“瞧瞧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多怕死,捂的严严实实,生怕我们传染给他们,这是嫌我们臭呢还是嫌我们脏!” “弄死他们,算是赚了!” 本来就是叫强制送上安置所的,这会儿什么都不怕了,所有人一股脑的朝着云姒她们冲上来。 第1959章 跪天跪地跪百姓 突如其来的暴乱谁都没有预料到。 霍临烨现在身受重伤,还没有好。 东陵跟珈蓝,还有南绛,又是女子。 且不说云姒一个人怎么应对这些,还要保护身后的人。 可是为了她身后的人,她愿意站出来! 就在霍临烨握住她的手腕,即将跟难民一搏时,云姒推开他,只身迎着仿佛要把她撕碎的难民而去,同时也拿了一把匕首,双手捧着,虔诚的朝着难民们递过去。 只要冲到她面前的第一个人,就能拿起她的匕首,杀了她! “诸位听我一言吧!” 云姒扯开身上的防护,眼底有泪。 她不恨这些人,如果是她是难民,被方若汐这么抓到这里来,没有药,没有大夫,她也会害怕。 上位者最应该做的,不就是想民所想急民所急吗? 她直直跪下,惊的南绛她们就要上前。 但是却被霍临烨拦住。 帝王之术,不在于位高俯视众生,掌控别人生死,而在于夺心,得心。 “霍临烨,你……”东陵初阙着急。 云姒的身份,为何要给这些百姓下跪? 霍临烨看出东陵初阙她们的想法,哑声道:“为何不能呢?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有了民,才需要建立一个国家,才需要有个‘君主’,‘君’这个位置是为国家设立的,不是站在百姓头上的。如今她为‘君’,跪的是百姓的心,是自己的医心。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把百姓当草芥的上位者,总是自以为是的当权人,早就应该死的。站的越高,对百姓,腰跟膝盖,也应该越弯!” 大周,不缺给自己罪己诏,乃至于于天下百姓的帝王官员。 百姓们知道云姒的“身份”,南汉帝后,顾禾凝。 这会儿看着她毅然给他们这些贵族口中的“鱼肉”,“草芥”,“愚民”,“不值钱的玩意儿”下跪,他们心中的戾气,忽然凝滞了。 帝后下跪,不亚于南汉的皇权给他们下跪认错。 “我知道你们心里苦。”云姒双手捧着匕首。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跪,心并不单纯。 她想要有朝一日,大周的军队来时,百姓能心之所向,她只要说一句,百姓能为了她这个西洲女君,信任她,拥戴她,听从她。 走上这条路时,人就不能在单纯的从心了,唯一的真实,是云姒真的想要这些人活,哪怕只是一个。 云姒的眼泪滚落:“南汉病了,从朝廷到下面的官员,都病了。士族为上,看不起大家。有权有势者,将你们当做野草,冷时烧你们取暖,不需时,将你们丢弃。换了我,我也会怒!” “但是我来到这里来,我拿我的命来陪你们!” “若是生,我们一起生,若是死,我当陪大家一起死。诸位心中有怨有恨,可打可杀,但不要拿自己的命跟我们一搏。若是在这里丢了命,那不是让那些看轻你们性命的人,更加轻视你们吗!” “生我者父母,为我照前路者百姓!掌权为己,自取灭亡。我不跪天跪地,只跪父母跟黎明百姓。请让我为诸位医治……求诸位!让我为你们……医、治!” 第1960章 云姒的徒孙 这时候人心本来就脆弱。 何况还有老弱妇孺。 有人开始哭,就有许多的人跟着哭。 战争太残酷,伤的是黎明百姓,灾病也无情,伤的也还是他们。 死一个人无所谓,可是放到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那就是天塌绝望。 百姓们脸上的戾气开始变成痛苦跟绝望,云姒立即开口:“我会医术,我身边的人也会医术,这便是我说什么也要来这里的原因。” “我今日对天起誓,治不好你们,我宁愿跟你们一起死在这里!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誓言没用,可是有人信就有用。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去搀扶云姒。 “顾小姐救过我的命,她跟那些看不起百姓的士族不一样,大家信她,她是顾小姐啊。” 没人称呼“顾禾凝”为帝后,而还是叫她一声“顾小姐”。 人群里面的哭声开始越来越大。 有人一声声的问:“怎么办,我们应该怎么办?” 哪怕是有一点权势,都不用背抓到这里来等死。 古往今来的病疫,除了大周那几次,哪次不是被拢朝廷把得病的人拢到一起烧死,以绝后患。 谁会费钱费力给他们医治? 治得好治不好,都是两说。 何况,现在战争不断,谁顾得了他们这些士族口中“拖后腿”的人。 云姒起身,看着百姓们戾气消散下去,立即抬手:“别怕,治不好你们,我绝不会去。现在你们找一个地方,整齐一些的坐下,我会给你们发号牌,我一个个治。你们身上的病类太多,等会会有分开,听我的,咱们快一些,赶在病疫侵袭我们的生命之前,战胜它!别人越要你们死,你们就越得活着出去!” “活着,我们想活着!”百姓之中喊声起。 云姒见此,转身朝着南绛喊:“南绛,教她们怎么做!” 南绛刚上前,忽然愣住,震惊的看向了云姒的身后。 云姒随之回头,便看见百姓朝着她下跪。 只是除了他们的哭声,也没有旁的声音。 云姒心中也为她们悲愤,被放弃,谁不难过? “起来,我还没有治好你们,受不起你们这一拜。即便是治好你们,也是我为医者,做的分内之事。” 云姒转身去,开始在自己医药箱里面找。 这些事情,再不避讳。 百姓之中,有人定睛看了又看,又看向了南绛。 在南绛过来时,问了一句:“你叫南绛?” 南绛颔首,招呼东陵初阙。 霍临烨看到这里,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南北虽然不通,但是南汉也有人到过大周,云姒的名字,她身边厉害巫医的名字,不会没有人听过。 霍临烨赌他们之中有人会猜出云姒的身份。 也赌这一场灾难过后,云姒即便得不到那些士族的心,也能得到百姓的心。 得百姓的心,对一个当权者来说,就足够了! 南绛把怎么医治告诉了东陵初阙跟珈蓝,两人学的很快,还学会了用温度计,怎么统计。 珈蓝这会儿匆匆跑霍临烨跟前,也给他发个本子,要跟他说怎么做。 还没有把本子递到霍临烨手里,他就被本子扔到了地上。 “你怎么回事?”珈蓝瞪大眼睛。 霍临烨睨了一眼叶珈蓝,在举起自己受伤的手。 因为刚才活动了一下,现在已经肿起来了:“你是什么阎王投胎吗?看不见我现在只剩下半条命?” 珈蓝一看霍临烨的手,恍然大悟,也不生气,拾起东西就要去找云姒,跟云姒说人手不够。 不单山上这个安置处人多,下面还有百姓不断的被强势哄骗送上来。 就在云姒都发愁的时候,一个小姑娘犹豫着走过来,怯怯的举起手:“我……我会一点,我……我娘以前是个医者,不知道能不能……” “过来!”云姒朝着小姑娘招手:“叫什么名字,你娘以前在哪里行医,你会些什么?” 小姑娘也就十五六的样子,脸上黑黢黢的,不知道被谁打了一圈,眼圈都是黑的,“我娘师出药王谷,跟我爹一起到南汉,爹爹是生意人,娘秉承药王谷医志,一路行走,一路救治。娘会的,我都会。娘说了,药王希望所学的人,都把自己所学,教授出去。” 云姒心中忽然就觉得万分安慰。 她曾经做的那些别人都不看好的事情,现在得到了回报,惠及到了很多人,乃至于如今的自己。 来着一趟,活这一场,哪怕现在死了,也值得的! “你爹娘呢?你叫什么名字。”云姒摸了摸小姑娘的脸。 她不曾亲手授业,但是也把知道的编撰成书,让下面的人执行教授。 这小姑娘若是说的真话,那可算得上她的徒孙! 第1961章 意欢跟景昀来到 “我先被抓上来的,爹娘现在不知道上哪去了,我叫丁香。”小丁香如实开口。 眼睛也一直盯在云姒的防护服上。 云姒忙着,没注意,只让南绛带着小丁香下去。 小丁香跟着过去,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云姒身上的衣服,当看到云姒手中一晃而过的手术刀时,小丁香眼底一震。 柳叶刀,是药王谷药王的所有。 还有这衣服,她记得娘说过,还画给她看过。 说是这个衣服好厉害的,穿上之后,百病不侵。 忽然,一身合适的厉害衣服,也落到小丁香手上。 “现在你感染了,但是还是要防着一些,穿上没有坏处。”南绛摸着小丁香的头,不知怎么,想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只是一晃而过,未曾再留心。 而此时,山下。 方若汐看着自己的成就,忍不住耸动了一下腰:“哎呀,好累啊,一天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拯救了这么多的人,感觉自己好伟大。” 说着,还伸了一下懒腰。 在方若汐身后的春和一脸的担忧,看着方若汐忍不住心里都在打鼓。 她是怎么敢把主母弄到安置所里面去的。 里面那样多的百姓都生病了,主母没有生病的迹象,就算是主母有生病的迹象,那也不是能送到那种地方去的啊,这个病来时,把皇帝都送去跟百姓一起住有什么区别?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方若汐一转头就看见了春和皱眉看着自己。 她不满地瞪着春和:“你那是什么眼神?” 言语里面,已经多了高傲之气。 春和忍了又忍,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姑娘,那可是主母,您这样做,是不是想要报复主母?” 方若汐的脸色瞬间一变:“什么叫我报复她?她配我报复吗?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南汉的百姓。现在生病的人这么多,那些权贵又不肯来安置所住,总要有人肯带头的。我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到处送人去安置所,她一个身为主母的人,又自诩封疆的妻子,难道不应该带头先去吗?” 春和不敢再说什么了。 方若汐朝着春和翻了个白眼:“没有百姓她算个屁,一点觉悟都没有,还等着我去请她。她要是个人,自己都上安置所去了。而且,那些权贵不是很看重她吗,现在就看她的号召力了。要是权贵们不肯,那她也不过如此。” 即便是有什么号召力,哪有权贵送自己命上安置所的,越有钱越有势越惜命。 春和觉得方若汐这次做得实在是过了:“安置所还没有大夫,那些百姓这么上去,就是去送死……” “你懂什么?要是让那些得病的人在外面游荡,今天是他们生病,往后就是许多人倒霉!人要学会往长远看。我都是为了大多数的人利益!” 方若汐说得头头是道。 春和:“那些权贵们不肯去,姑娘为何不直接抓?” “人要学会卖人情,不管是在哪个时代,什么地方,卖人情都是最重要的。我要是去都抓了,到时候人人都要恨我了。还不如抓个典型什么的,让大家看看我的决心。”方若汐自以为是的开着口,还又瞪了春和一眼:“你就是奴性重!这辈子都改不了的!而且你有脑子怎么都不会用啊。” 春和抿唇,余光忽然瞥见远处的人。 “姑娘你看,那里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小孩!” 第1962章 景昀:姐夫我看见我太奶了 “啪叽”一下,跟在小女孩后面的看起来七八岁的小男孩摔了个狗吃泥。 她刚想要搀扶的时候,就看见方若汐她们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你干什么呢!还不快起来!”急得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不容易知道了南绛姐姐的所在,现在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这会儿要完蛋了,早知道就不应该把他偷出来,让他跟着自己来。 意欢一脸的头疼。 没错,这蒙着脸的娃是意欢!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呢?”方若汐大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眼前包装严实的两个小孩。 意欢也上下打量着方若汐,还狗腿地笑了两声,一边去搀扶身边的人,一边道:“我们这就走。” 她是个女娃,现在也才五岁多的年纪,鬼精鬼精的,但是力气小得很,一时半会还没有把人扶起来。 刚想要催促,就看见他一手扯住方若汐的衣摆:“好心的大娘给点吃的吧!孩子要饿死了!” 方若汐一脸高高在上的表情瞬间裂开。 大娘? 她才虚岁十八! 这个野孩子是瞎了吗! “来人啊!”方若汐的怒气瞬间起来了。 意欢一把撤下他,开口:“这是我那傻子弟弟!真的!您这样美丽大方,端庄有礼,亭亭玉立,气宇轩昂,孔武有力的美女子,怎么会是大娘,他分不清男女的!” 没有念过书,这些夸人的还是意欢以前流浪的时候,东西听得一句,学到的。 方若汐厌烦地看着这两个孩子,不管不顾:“把人叫过来,把这两个瞎眼的熊孩子送去安置所。看着就像是感染了的人,还蒙这么严实!” “安置所?”摔断腿的“铁蛋”,一脸震惊地看着意欢。 来的时候他们可是打听过了,这里爆发了病疫,有个叫方若汐的神经把百姓都抓山上了,就算是咳嗽一声,都要被抓走。 主打一个宁杀错不放过。 他们两个可没有病! “冤枉啊,我们没有病!”意欢大叫了一声。 衣服忽然被身边的“铁蛋”扯了一下。 她转过头的空隙,“铁蛋”指着不远处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开口:“你的好姐夫!” 方若汐看见两个孩子的目光过去,也跟着看了过去。 瞧见是云令政,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 “是封疆的那个谋臣啊!”她是认识的。 听说是什么西洲第一首辅,为了爱人来到这里。 也是为了所爱,易容成别人的样子,隐瞒了身份姓名。 当时方若汐就觉得,这种好男人,那个叫南绛的真是做了十八辈子的好事了才遇到。 而且,看他长相,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方若汐对这种深情男人都有好感,远远的见到就挥手像是看见熟人一样的打招呼:“萧大人!” 云令政在这里化名萧策。 一半是萧天策,一半是他自己,言策。 闻声看过来,见到是方若汐,他眼底无半点情绪,淡淡扫过去,将要收回目光时,意欢忽然朝着他大喊:“姐夫!” 意欢身边的“铁蛋”跑得更快。 “嗖”一下冲出去,身子软软的像面条,扭来扭去像蚯蚓,一边跑一边喘:“家人啊!见到家人了!姐夫!” 这两孩子蒙得严实。 但是云令政如何不知他们的身份! 听声音就能听出来。 只是没想到,两个半大的孩子,居然有本事只身闯南汉,还来到了奉天! 尤其是……云令政的目光落在了像自己跑来的“铁蛋”身上。 不是景昀,还能是谁! 当真是胆大包天了! “啪叽”一下,霍铁蛋景昀又摔了个狗啃泥。 意欢从他身边流畅有力地窜过去时,还不忘朝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没用的家伙!” 说着,一把抱住了云令政的大腿,嗷嗷地开始嚎叫:“姐夫啊,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天呐!” “救救孩子吧,孩子要死了……”地上蒙面又易容的景昀,朝着云令政伸出手:“她姐夫,我看见我太奶了。” 云令政下意识地想要将意欢抱起来,可奈何他用力,恍然发现自己的手不能使力。 只看着那匆匆过来的方若汐她们,云令政沉了脸,紧紧抱住意欢,走过去直接把景昀的后领拎起来,像是拎小狗一样。 景昀被卡得伸长了脖子,在蒙面里面伸出舌头,又害怕被传染,死死闭着嘴:“这次真的看见太奶了。” 云令政松手,随手地扔他在地上:“在地上躺会,闭上嘴。” 第1963章 景昀冲出栏的野马,脱了裤子就开始 景昀在地上打了个滚,躺平了。 动不了了,真的一点都动不了了。 意欢紧紧的抱住云令政的脖子,小脸依靠在他的脖颈。 战奴教出的易容术实在是太厉害,除非自己愿意,否则很难发现端倪。 只是这样的易容术有弊端。 人皮面,耗损大,坏了之后不可修复。 云令政用的不是人皮面,而是一般的易容皮,需要每日都换,否则脸会烂掉。 意欢自以为眼前的人是萧天策,一点忌惮都没有,靠在他身上,甚至都觉得安心的很:“姐夫,帮帮我们,我们没有办法了,等事后我在告诉你我们怎么来的,就当作是为了我南绛阿姐了。” 方若汐已经到跟前,瞧见云令政这么抱着个孩子,急忙紧张又关切的开口:“大人,快快把人给放下,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病了。” 云令政扫了一眼方若汐:“内子之妹远来寻亲,多有冲撞。” “内子?”方若汐没听懂。 春和:“就是萧大人的妻子,南绛。” “南绛阿姐!”搂着云令政的意欢脸上的笑容瞬起。 真的在,南绛阿姐真的在这里! 方若汐皱眉看向了云令政:“那地上这个……” 顺着看下去。 意欢立即开口:“这是我的弟弟!也是我南绛阿姐的弟弟。但是他小时候发烧把脑壳烧坏了,是个傻子。” “嘿!”意欢朝着地上的景昀喊了一声。 景昀睁开眼:“吃饭了吗?” “你看,傻子一个!”意欢眼睛里面都是诚恳。 “可是……啊!你干什么!”方若汐还要说点什么,就看见在地上躺着的景昀忽然爬起来,朝着自己脱裤子,要对自己尿尿! “铁蛋要嘘嘘!”景昀硬着头皮,就要把裤子直接扯下来。 他的脸,算是在今天丢光了。 “啊!”方若汐惨叫了一声,就直接带着春和跑。 “终于走了!” 景昀心里都松了口气,一个腿软,直愣愣要倒下之际,领口被云令政抓住。 此时,云令政易容得是萧天策的脸。 他将景昀随手扔给手下的人,还直言:“内子的妹妹意欢,跟她……” 他看向了意欢。 云令政少跟意欢接触。 但是也看得出来,意欢五岁,也快六岁的年纪,聪明的很。 意欢:“这是我在路上认得弟弟,小我几个月捏~他是个傻子,好可怜的。” 未免景昀的身份泄露,意欢聪明的回复。 只是,景昀以后就要开始装傻子了。 “去回陛下吧,我把这两个孩子带走。” 云令政的手已经开始充血,可还是紧紧抱着意欢。 不知为了,意欢总让他有种别样的感觉。 小姑娘太聪明了,他很是喜欢。 回到了府邸,意欢跟景昀全身上下被擦了烈酒。 这里没有什么别的消杀方法,只能这样。 两人被擦完,都有点晕乎。 洗干净,看着桌上的菜,景昀像是冲出栏的野马,二话不说就用手抓起来吃。 “有这么饿吗?”意欢也饿,但是不到景昀的程度。 第1964章 见到云令政,杀了云令政 景昀往嘴里塞了好多,喝了口茶水压压,才转身跟坐在意欢身边的云令政说:“姐夫,她把我的粮食吃了,我已经饿了两天了!” 两天都没有吃东西! 居然问他有这么饿吗! 意欢这个狠毒的人! 可是再想要说,景昀现在都没有时间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体会过饿肚子是什么感觉。 今天要是再找不到吃的,他一定去啃树皮呜呜呜呜…… 云令政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身份的打算,门外还有不少的守卫。 意欢跟景昀也是两个聪明的,一个从小浪迹天涯,什么都见过看过,一个从小跟着云姒,也是如此。 这会儿都心照不宣。 问起怎么到这里来的,意欢道:“知道南绛阿姐不见了,被那个恶毒的云令政带走了,我就用南绛阿姐教我培养的蛊虫寻找。路上我们躺在商旅的船舱里面,就这么来了。” 意欢啃着鸡腿,不一会儿肚子就圆滚了。 “那你是怎么遇到你的傻子弟弟的?”这会儿,方若汐的声音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方若汐来了。 意欢现在有靠山了,且方若汐刚才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抓人,路上还听说她抓了不少人。 这会儿也没有给方若汐好脸色,看见就直接翻了个白眼:“管你什么事儿?” 景昀:“要你管!” 方若汐来到这里享受了之前从生下来都没有过的尊重跟仰视。 这会儿叫两个意欢跟景昀下了面子,她很是不高兴的看着他们:“封疆让我来审审这两个孩子。” 云令政抬手,摸在了意欢的头上,示意意欢不要开口树敌,给她夹菜的功夫,眼皮子都没有抬的开口:“方姑娘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么?那是南汉陛下,容得你一口宣人一句姓名?” 方若汐涨红了脸,气冲冲的到云令政跟前:“什么嘛,我跟封疆的关系不同,我们是平等的,我为什么不能叫?他都没说什么,你说什么?” “平等跟最基本的礼仪是分开的,方姑娘不用总用‘平等’这两个字来为你的无知洗刷。你所谓的‘平等’都是建立的是否对你有利的基础上。”云令政看着意欢吃的差不多了,才把她的饭菜撤走,让她喝完汤。 方若汐脸色铁青:“你……你怎么这么说我!我知道了,你的夫人是南绛,南绛又跟顾禾凝那种人牵扯在一起,一定是顾禾凝说了我的坏话,然后叫南绛知道了,所以给你吹枕边风了。一个连最基本的对错是非都不能判定,只会听女人枕边风的男人,真下头!” 云令政甚至连气都生不起来,只在意欢又要开口的时候,轻轻拍拍她的脑袋,示意她少说话,才道:“审我,也让陛下派个聪明些的来。” 他抬眼,终于正眼看方若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审我身边的人?” 方若汐瞬间气的咬紧牙,抬手就把桌子上的菜给掀翻:“你有算是个什么东西!叛国的叛徒!你不就是西洲的首……” “啪”的一声。 云令政的巴掌直接扇在了方若汐的脸上。 方若汐长这么大,都没有被这么打过,来到这里称王称霸了,更是如此的。 这一巴掌直接把她打懵了。 她刚要骂人,云令政站起身,高她不知多少,她又噎了声,哭着走的时候,留下一句威胁:“你给我等着!我告诉封疆,让他要你好看!” 意欢看着方若汐走,忍不住咋舌:“她刚还说听女人枕边风的男人不好呢,现在自己要去吹了?” “这便是个无知的蠢货,不用理会。”云令政看着满地的菜肴,问意欢:“吃饱了吗?” 意欢点头:“吃饱了。” 景昀手里还有根啃完的鸡骨头,他实在是饿了好久了,看见地上的菜,心里忍不住骂骂咧咧。 好好的砸什么不好,砸粮食! 真丧尽天良! “姐夫我还没有吃饱!” 景昀仰头看着云令政,全然不知这一张面皮下的,是嘎自己一刀的亲舅舅。 还学着意欢的样子,撒着娇的扭捏一下,要人家抱抱。 云令政一把推开景昀,淡淡留下一句:“你吃饱了。” 景昀:“没有,我真没有吃饱,姐夫!” 云令政甚至都没有回头:“傻子知道什么是饱跟饥。” 景昀当时就碎了。 晚上两人躺在大椅子上,跟云令政说着云令政的坏话。 “姐夫你不知道,云令政多么坏,现在西洲的人都唾弃他,说他是个奸臣,是个坏人,是个贼!人人得而诛之!姐夫你上战场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是不是为了我阿姐?你见到云令政了吗,杀了他没有?”意欢说起云令政,都咬牙切齿。 骂人就算了,还舞到了正主面前。 第1965章 景昀想要找云姒 云令政大抵是知道自己在西洲,已经声名狼藉。 他走的这条路是一条不归路,谁也没想过他会干的这么绝。 回不了头了。 云令政低头看着意欢:“你这么恨他?” “当然啊!”意欢激动的跳起来:“她把我南绛阿姐害成那样,把巫族害成了那样,还伤害了自己的家人,猪狗不如,要被天打雷劈,这种人,最好是活着,每天受罪,这样才能消了他的罪孽!是不是铁蛋!” 景昀正想着等会儿去厨房摸点什么吃呢。 忽然被叫到,一时半会都反应不过来这个土哈哈的名字。 “对!”景昀说起云令政,眼底更是厌恶更恨意:“他残害自己家人,现在整个西洲跟他都是敌人。这种人,不得好死!如果要是让我见到他,我一定杀了他泄愤!” 意欢眉头一皱,示意景昀说多了。 可是再看“萧天策”,发现他没什么表情。 景昀好奇的开口:“她姐夫,你不恨云令政吗?云令政害的南绛姨姨那样,你来到这里见到过这个贼没有?” 云令政的目光看着燃烧的烛火,眼底的神色幽静。 许久,在意欢轻轻推了推他,他才开口:“你们还小,在这里乖乖的,不用想这些。” “对,这个仇,当然是姐夫你报。遇到云令政,找准机会抓了他,杀了他!”意欢气冲冲的开口。 景昀也道:“就是就是!西洲没有这种臣子,云家也没有这种人!这是整个西洲的耻辱!心狠手辣,不是人!” 云令政听着一句句的谩骂。 这两个孩子都这样恨他。 就别说,在西洲,又有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 他的大哥,四弟,五弟,那三弟皈依佛门,怕也依旧厌恶他。 云令政垂眸笑了笑,笑容之中是无尽的苍凉。 天黑了,意欢跟景昀在一个屋子,意欢躺在床上,景昀睡在地上打地铺。 景昀睡不着,弄了点吃的,一边吃一边开口:“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南绛?” “应该是被那个坏女人送上山了,那个坏女人真坏,把老百姓都往山上送。等她生病,看她主动往山上去不。”意欢叹了口气,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好好躺下休息。 还好之前流浪习惯了,睡什么都行。 景昀也不是矫情的,这一路,他们吃了好多苦。 原以为都要睡了,景昀忽然爬起来,把下巴放在了意欢的床边:“我们是不是要装病才能上山去?现在这个病好可怕,万一给我俩传染了可怎么办?” “怎么,怕死啊?”意欢看向了景昀:“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 “义气!”景昀直起身子,拳头锤了一下自己胸口,锤的咳嗽。 意欢摆摆手:“是勇敢!” “你带我走的时候,说是义气。”景昀做梦都记得,意欢大半夜找到装死已经隐藏去了身份的自己,说是知道了南绛的下落,想要去找,可能也能找到云姒。 “那会儿是那会,你要学会灵活。”意欢嘴巴比景昀还滑,这也是这些年流浪的好处了。 “那有疫病,勇敢的前提是保护自己不受伤。”景昀不同意去。 而且上山那么危险,即便是能见到母亲,那又能怎么样? 只会让她增添负担跟麻烦。 第1966章 云令政知道了自己的孩子下落 “我带着你来,就不会让你有事的。还看我们路上接触了那么多的人,是不是都没事?”意欢拍了拍景昀的肩膀:“景昀,我可能是个很厉害的人。” 原本在门外,将要来督促她们明天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会儿听见这话,停在了门口。 景昀好奇的凑进去:“什么厉害?” “我是巫族人,巫族人天生跟蛇虫鼠蚁,死尸腐肉打交道,身体是不同的。我从小身体就比旁人强健,那些瘴气,尸气,对我来说,都像是……免疫了一样!” 意欢用了一个景昀能听懂的词儿。 景昀倒是听说过的,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可是…… 意欢是巫族人? “你娘你爹是谁,你真不知道?”景昀凑进去:“你这么厉害,关我什么事儿?” “不知道爹娘,人家说我生下来就被扔了,我身上有巫族的信物。具体时间那些,具体地点那些,我也不知道。刚开始不确定是巫族的,可能是年纪大了,血脉觉醒。对了,我喂你喝了我的血。好像喝了我的血的人,都不会受这种疫病困扰,尤其是尸体产生的疫病!” 意欢的话,入了云令政的耳。 巫族,血脉之力…… 唯有天生的圣女之体,才有这种本事。 天生的圣女…… 要么是天生,要么是传承。 云令政想起南绛先前怀过自己的一个孩子,第一个孩子。 据说是男孩,生下来就被人扔了。 男孩…… 谁能保证就一定是男孩呢? 一个他都觉得荒诞可笑的念头升起。 偏偏现在他无法去找云姒。 而是转身,直接去找白烬笙。 他学了很多巫族的东西,知道了不少秘密,圣女身上的,巫族之中的。 白烬笙此时正准备去找方若汐,方若汐要她去山上给人治病呢。 见云令政来,两人如同无仇无怨的朋友一样。 “何事啊?”白烬笙问。 “婴妹是不是在你手上?”云令政记得,白烬笙早前把婴妹也抓了。 就因为她做过一阵子圣女,白烬笙想要在她身上找点巫族的不同之处。 奈何没找到,就想着把婴妹送方若汐那里,两个蠢的凑一起,她看个笑话。 谁知道,方若汐被陛下当刀子使了,这就不好让她插手什么了。 这会儿,还养在她那里呢。 “你要婴妹?”这让白烬笙诧异:“要那种货色做什么?” “你想要什么才能让我见她?”云令政问的直接。 白烬笙打量着云令政。 更具她对云令政的了解,肯这么费事的来找个人,必然是有大事。 何况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大晚上她就来了…… “这件事情我甚至可以不告诉上面,但是你欠我一个人情,先欠着,以后我想要什么,提出来,你都不能反悔,都要应允我。但是你放心,我跟白添翎不一样,不过……即便是白添翎,也不会要那些情爱琐碎。”白烬笙伸出手,递给云令政一瓶药。 “我新做出来的,要是她不听话,你就给她喝下去,那样,不管怎么她都能乖乖的,问什么你答什么。是一种毒草制作成的,不过吃了损伤脑子。”白烬笙笑着收回手。 云令政在后院看见了婴妹。 从前高傲的很的姑娘,现在轮着个锄头在后院除草,像是牛马一样的被人使唤。 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在,完全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见到了云令政,像是看见了希望,可又羞耻于自己这种样子。 想要上前,偏偏又转过脸。 但更让她无地自容的,是云令政心思根本就没有在她这样貌上,上前只问:“南绛的孩子是什么时候生的,生的到底是男是女,孩子下落可有人知道?” 婴妹没想到,见到喜欢的男人,她问的却是别人。 “你就这么喜欢南绛,她那种人……” “回答我刚才的话,否则我只能喂你吃药下去。”云令政拿出药瓶子来。 婴妹一看见药瓶子上面写着“白”字就发抖,她远远看向了白烬笙,立即道:“我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只听说是男的,被带走了。下落……据说是扔在了西疆来往行人的路口。” “孩子身上可有胎记?”云令政心中憋了一口气。 婴妹颤抖着身子,回想起来:“有……有的……南绛的阿娘觉得对不起那个孩子,听说是送走的时候,用烧了的香,在孩子的身上烫了一下,想要孩子下辈子报仇找她,别找南绛……” 第1967章 意欢是云令政的亲生女儿 线索来的这样直接,云令政心中的怒火却烧的热烈。 他一时没忍住,掐住了婴妹的脖子:“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跟她说?” 婴妹瞬间就喘不过气来来。 她长大嘴巴,啊啊了两声,想要朝着远处的白烬笙求救。 可白烬笙又怎么会是蠢人,见到这种场面,便是直接在远处放风的。 她自是知道狡兔三窟,当初为了自己也为了南汉朝堂,灭了巫族,现在又是两分天下的局面,但凡南汉倒了,她都不会好过。 所以最好是为自己铺好后路,人嘛,什么都能,就是不能愚蠢。 看着白烬笙转过头去,婴妹的眼睛惊恐的都要爆出来。 许是看着她快要死了,又或许是云令政手上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松了手,婴妹捡回了一条命。 婴妹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害怕的开口:“我本来……本来就讨厌她……她处处比我好,表现的那么努力,衬的我难看。大家都夸赞她,而在我当了圣女之后,说我是靠着关系上去的,没有真材实料。我嫉妒,我恨她,而且,那孩子听说是早就没了,我告诉她也是无用……” “所以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漫无目的的找自己的孩子,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给你养蛊虫,你顺理成章的得功劳。四年寻子,你没生出一点恻隐之心?”云令政蹲下身下,手中出现一把匕首。 婴妹眼底的惊恐,瞬间就变成了怒气:“恻隐之心?我为什么要有恻隐之心,你怎么就没有?巫族被你害成了这样,你一句不知道会这样就能掩盖罪过吗?是,我是有意做这些事情我嫉妒南绛,但是你呢,口口声声跟她成婚,又在成婚当天抛下她带着那个姓白的离开。” 人到意识到自己快死的时候,胆子是非常大的。 婴妹红了眼,都觉得恶心,自己为什么喜欢过云令政这种人。 “云大人,云令政啊!” “你以为自己多无辜?你以为自己多好?我告诉你,最没有资格为了南绛指责我的人,就是你!你配吗!今天哪怕是你妹妹云姒来,我都能心服口服,因为她是真心把南绛当个人,你呢?” “自始至终,都把别人,都把南绛当做玩意儿!现在知道自己爱南绛了,你的爱又是什么?” “欺骗!” 云令政的眼底猩红一片。 刀子抵在婴妹的脖子上,迟迟没有落下去。 “你有什么资格为南绛讨公道?你自己杀了你自己,才是对南绛最大的好!别来假惺惺的!我还喜欢过你,我可真是眼瞎!我下贱!我喜欢你这种男人,当真是我的耻辱!” 婴妹咬牙,狠狠地朝着云令政唾了一口。 那匕首,却未曾落到她的身上。 许是恼羞成怒,又或者是在白烬笙身边,没有来家人没有了依靠,她摒弃了一些什么,想到了一些什么。 那些年少女时期的懵懂跟无知愚蠢,都随风远去了。 白烬笙看着云令政离开,随后慢慢走到了婴妹的跟前。 婴妹又哭又笑,最终含泪看着白烬笙的脸。 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可等来的,却是白烬笙的一句:“你走吧。” 第1968章 是我做下的孽,为什么不冲着我来 婴妹愣住,看着白烬笙,许久反应不过来。 白烬笙眼底的那股野心跟锐利少了几分,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狼狈至极的人:“能不能活的下去,就看你自己了。” 婴妹看着白烬笙,许久问:“当真?” 白烬笙点头,百无聊赖的抚弄着自己的手指:“嗯,去吧。” “现在外面都是病疫,我出去就是死路一条。我能去哪里?巫族没有了,云令政说不定会抓我,因为我知道南绛的事情,他回头就会要我的命。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婴妹颤抖着看着白烬笙。 白烬笙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么样,只是觉得,婴妹没用了,但是也不至于杀了她。 她只会对那些对自己无利,在谋划之中的人的人命。 “随你吧,你留在这里也行。”白烬笙转身离开。 婴妹缓缓的躺倒在地。 她也什么都没有了。 - 这一路,云令政脑海之中转过很多个念头。 如果婴妹告诉了南绛,那孩子的性别,如果南绛找到了他们的孩子,唯一的孩子,是不是事情就不用发展成这样了。 他们之间,会不会就不用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忽然间,云令政嗤笑出生,他笑从来不会往回看的自己,现在居然也开始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情,来找心理安慰。 甚至把罪过怪别人身上,给自己开罪。 哪怕成婚的那天他不走,他也能跟南汉做交易,保住南绛一家。 晚了呢,一切都晚了。 入了府,云令政看着已经熟睡的意欢。 意欢不知道自己年纪大小,但是从个头上推演,对的上时间。 再者,意欢怎么有能力找来这里? 圣女在蛊王入身之后,产下的孩子,不论男女,都会是下一任圣女,是最顶尖的圣女,她跟南绛之间,或许有某种联系,或者说,她是因为蛊王才能找到这里。 云令政希望是! “来人。” 他哑声吩咐外面的婢女:“把她弄起来,洗洗干净。” 意欢被叫起来的时候,满脸的迷茫,也没有那些矫情的起床气,坐起身就问:“吃饭了?” 婢女笑着道:“大人吩咐,给小姐你洗洗身,现在病疫横行,大人寻来了很好的泡澡药。” “我弟弟也去吗?”意欢还是有点担心景昀。 婢女笑着敷衍,说是都去。 浴房外,云令政等着结果,也在等着天明。 很快,对他来说又是许久。 婢女出来低声道:“意欢小姐身上道是没有什么伤痕,只是大腿内侧有指甲盖大小像是被烫过的疤痕。” 夜里的风也滚烫,带着灼热燎了云令政那原本就冰冷的心。 他仰头看着凄清的月亮。 从来……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能有孩子。 哪怕是还爱着白添翎的时候,他也未曾想过这些。 身在异乡,身在局内,他背着别人的身份,找到了自己的骨肉。 忽然间,他更加舍不得死了。 可是他开的局,已经无法回头了。 事成之日,就是他的死期。 所以这个秘密,只能是秘密,谁也不会再知晓。 “我有一种药,你拿去给那个孩子涂抹,身上的疤痕能消失。”云令政将药递给婢女。 先腐噬肌肤,再长出新肉,从此再也没有这道疤。 他还要把意欢送出去,远远的。 他不希望自己的骨肉做下一任圣女,巫族已经没了,南绛要重塑巫族,就需要生祭意欢! 再不然,便是意欢此生都困巫族,再无自由。 “都是我做下的孽,为什么不冲着我来!” 云令政仰头朝着天怒喊。 只是天也无声,地,也无声…… 时至今日,他总算是明白了云姒说的那句话。 人总会因为某一天做的某个不起眼的小决定,影响多年以后某天自己的人生。 深夜时分,白烬笙还是再看到了云令政。 婴妹知道这样的事情,为了意欢的未来,他不可能冒险让婴妹活下去。 “不给自己积点德?”白烬笙看着云令政,听他要找婴妹,就知道他的来意。 云令政垂眸,声音低沉沙哑:“积德行善的人,也架不住苍天无眼。人活一世,还是只能顾着眼下。” 白烬笙垂下头,翻开医术另一个,指了指内侧:“人在里面。” 等白烬笙再去时,门口淌了一地的血。 婴妹死了。 白烬笙淡淡的扫了一眼,吩咐下面的人:“她病起的突然,在她身上撒上石灰,就在院子里面烧了吧。” 第1969章 云令政:云某自然下跪谢罪 夜色深浓,云令政拒了来送的马车,独自行在路上。 手上的血还没有干,他的心空得可怕。 直到有人找到他,说封疆想要见他。 正堂之中,封疆在主位端坐着,而方若汐这会儿还捂着脸,哭得厉害。 瞧见云令政来,哭得就更加厉害了。 “就是他,你要为我做主啊,我还没有被人这么打过!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若汐指着云令政。 明明她还给云令政卖好了,结果就把他打了一巴掌,这哪里能忍! 尴尬,愤怒,全然充斥在一起,她想要云令政跪下来认错,自己打自己巴掌这才行! “她说的是真的?”封疆把玩着手里的一块金牌,漫不经心地问云令政。 云令政颔首:“陛下既然想要做成大事,也应该管好身边的狗。有些狗就是蠢得到处乱咬,陛下的心意,怕是会被这条蠢狗给弄翻了。” 蠢狗? 方若汐愤怒的眼神瞬间凝滞,随即变成滔天怒火。 “你这个嘴巴又脏又臭的下头男!贱死了!打女人,还骂得这么难听,你以为你是谁啊,笑死,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就对我评头论足!一个卖国贼,还好意思站在说话。南汉给你一口饭吃,就是你的主子,你就是南汉的一条狗!狗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现在还开始反咬了!” 方若汐要气死了,从前她就是存在感不高,到处找存在感还会被喷的人。但是现在,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地方,开店都做成了,还抱大腿了,还要被个落后这么多的人喷她骂她。 她忍不了! “封疆,你给我杀了他!” 云令政看着方若汐,就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蠢人的确是可以帮忙办很多事,但是有一点麻烦的事,不要沾到这种蠢人,他很不幸的沾上了方若汐这个蠢货。 封疆的眼神变得很是玩味儿,睨了一眼方若汐之后,再看向了云令政:“云大人,不,萧大人觉得,应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云令政很是佩服封疆,知道把别人当刀子,偏偏现在,他还得心甘情愿当这把落到方若汐头顶的刀子,逼着这个蠢货去干更多的事情来有利于封疆。 毕竟,她现在很得人心呐。 “听闻方姑娘口口声声男女平等,既然男女平等,我打你一巴掌又怎么样了?打女人是什么很不应该的事情吗?还是你觉得自己特别,或者你心里认为男的高高在上,不应该打你这个弱小?” 云令政从前便是靠着一条舌头行走在朝政之间。 方若汐口口声声男女平等,又说他打女人下作,这两句话在云令政口中,成了矛盾。 用她的想法攻击她,方若汐没了可辩驳的。 转头,就撒泼耍赖跟封疆哭诉:“我不管,这种贱男人,你必须杀了他,拔了他的舌头!” “我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不过是你口中污浊不清我给了你一巴掌让你醒神,再者我对你言语之中的话有所质疑,提了出来,这便是死罪了?方姑娘这人人平等的理念,看来是建立在自己利益的基础上呢。我眼里,先是人,才有男人女人之分,你但凡是有本事,我高看你,今日云某自然跪下谢罪。” 第1970章 女人最怕在想象里面爱一个男人 方若汐一听,忽然大笑:“你想要怎么跪下谢罪!” 云令政的话开始转入正题,也让方若汐一脚踏入罗网。 “听闻方姑娘从隐世之外来,有许多的本事。还能做那些轻轻点火,就能把一个城池夷为平地的火弹。更是曾言,有本事让死者复生。且今日云某在外还听说,你把人抓上山,号称在救那些人。” 云令政看得出来封疆想要做什么。 他现在的就缺这三件事。 平日不好逼着方若汐去做,一个蠢人,逼急了谁知道会干出什么让正常人想不到的意外。 现在他出头来做这个恶人,封疆手上还是干干净净。且若是她真的能做成这些,封疆在她心里还是好人,还能差遣利用她。 若是不能…… 能做出这一步,想必是封疆已经对方若汐没耐心了。 云令政垂眸,声音平淡:“你若是能做成这三件事情,云某自愿俯首听命,为奴让你差遣。” 油黄的烛火下,云令政缓缓抬眸,目光清清幽幽,带着些许嘲弄跟鄙夷:“恐怕,你是空有一张吹嘘的嘴,跟一个无知的脑子,所以才敢在这里卖弄的,是吧?” 方若汐的紧张瞬间变成怒气。 抬手指着云令政就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敢质疑我!陛下!” 一句“陛下”,已然昭示她的慌乱。 封疆看着她,道:“云卿家是有本事的,且查实,的确是你先找事在先。你也说了,朕不喜欢那种被女人吹了枕边风就摇晃的男人,朕自是不能做这种人。这样,这三件事情,你做出两件,朕自然为你做主。” 说是“做主”,也没说什么惩罚,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这就很巧妙地又买了云令政的面。 只可惜方若汐涉世不深,根本听不出来,还唧唧哇哇地叫:“做就做,有什么了不起!” 说完,还挑衅地看着云令政:“你给我等着!” 她大步离开。 留下云令政在厅内。 今日发生的事情,意欢跟她“弟弟”的到来,他自是亲口跟封疆说了一遍:“那时南绛认下的妹妹,奔波至此,想来是为了见南绛。” “小姑娘怎么会知道南绛就在这里?是谁泄密?还是有什么朕不知道的情由?”封疆抿了一口茶,话说得不经心。 云令政道:“巫族之中有擅长养蛊者,她跟着蛊虫指引而来。南绛也教授过这些于她。再者,现在还有谁不知道我在这个地方?至于她这个年纪就能跋山涉水,那也不奇怪了,陛下去查查她的从前,几岁就到处流浪找自己的亲人,南汉她也到过。” 没有什么隐瞒,说得很是清楚。 封疆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看着云令政笑笑,让他回去。 芳华院内,方若汐砸了好些东西。 惊慌焦急充斥着她的神经,她坐在床榻上,呆呆地看着烛火。 她哪里动什么治疗疫病的办法! 唯一会的就是隔离,疏散,她又不是专门的医者。 还有火药…… 上过学的人都能知道,一硝二硫三木炭,可是她也没有确切地做过啊。 “万一我做不出来怎么办?”方若汐拉着春和问。 这话把春和吓了一大跳。 欺君之罪,诛九族的! 方若汐就算是个孤儿乞丐,诛九族,掘地三尺都要找她家里人出来一起跟着她死去。 “姑娘说的是真的吗?”春和心惊肉跳:“姑娘既然没有这个本事,怎么就敢当着陛下的面,应承下这件事情?” 她声音很小,不是为了方若汐,而是怕连累自己。 主子有罪,奴才也不会好过。 方若汐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封疆那么喜欢我,那么爱我,你看我把姓顾的那个黄脸婆抓去了,他知道了都没有说什么。而且我当时又被气得厉害了,就随口答应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还有,封疆这么厉害,没有什么火药什么的,也能一统天下!他不会跟我计较的!没有胸怀,斤斤计较的男人,还谈什么一统天下呢。” “再说了,我当时应承下来,不就是因为一口气吗。都怪那个贱男人,故意激怒我的!” “管他呢,反正我就试试看,要是做不出来,就找封疆撒撒娇。难不成,封疆还要逼着我不成?这可不是一个好男人的作为!为难自己媳妇,没有男德!” 第1971章 制作火药 怎么办怎么办? 春和的太阳穴猛跳。 这个方若汐,看起来像是很聪明,能够说出好多大道理。 可是相处的时间越久,春和越是发现,她只会嘴上说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那些大道理,像是她从哪里背下来的,完全不经她脑子思考过。 她一个没有背景,没有支撑的女子,在这种乱世之中,凭借男人的爱,就想要为所欲为。 她也把男人想象得太好了! 爱是需要筹码的。 春和心惊肉跳起来。 她必须要找个门路,不然会跟着方若汐一起死的。 方若汐现在完全就像是那种不成熟的小孩女,明明已经十七八的年纪,说出来的话幼稚得让人发笑。 思来想去,春和只想到了现在背着顾禾凝身份的云姒。 “你在想什么?”方若汐转头看向了春和,心大的完全没有一点慌乱的。 不,只能说她脑子简单到想不到一点能够让她慌乱的东西。 春和挤出一个笑脸:“姑娘,现在府内好多人都病了,你也要小心,奴婢担心你今天出去这一趟,到时候染病。而且,陛下不是给了你一个月时间吗?奴婢觉得,还是要努把力的,陛下能原谅你,其他人呢?其他人可都知道你‘天女’的本事,你也在众人面前打过包票,把他们送上安置所,一定会让大家好好下山的。” 那安置所都没有建成,只是几个帐篷。 之前方若汐还怜悯百姓穷人,现在她也开始鄙夷穷苦,甚至不把百姓的命当回事了。 她甚至,还什么都没有,就已经成了一副唯己者的脑子。 方若汐沉思着,突然走到了桌案跟前,想要快速写下制作炸药的办法。 但是抬头看了一眼春和,她马上收回手:“不行,万一能做成功,到时候被人把我的想法给盗走怎么办。” 说完,朝着春和招招手:“你去找几个厉害的人来,找军器那边的,我吩咐他们做事。就做那个火药!” 别的她不行,那火药总行吧。 春和转头就去,方若汐急忙喊了一声:“顺便打听打听,那个黄脸婆在干什么,她是不是急得团团转。等她害怕了,我再去,到时候让她自请下堂!” 春和心里一梗,她也害怕上山去。 可是现在的方若汐显然不把她的命当回事。 天明时分,云姒她们的动作很快,熬了一夜,已经把百姓们的所有情况统计了下来。 “很复杂,如果还要藏着掖着给百姓治病,怕是不能了。但是也不能太大张旗鼓,叫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到时候你们都有危险。”云姒翻看着本子上面的记录,沉思着开口定下来:“行,先不透露什么,先把人治好,要是有人问起来的话,问起来就说受教过,别的话都不要说。” 其他人点点头,都一副了然的样子。 霍临烨在云姒身后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病确定了吗?” “很多混合感染,不好确定。不过不是什么鼠疫之类的,可以治的。只是治起来困难。” 现在唯一能救命的就是抗生素。 云姒拿出来,分给其他人。 第1972章 撒上料,火化霍临烨 从现在开始,她们又有新的任务了,每天去翻屁股,给人打针。 东陵初阙跟珈蓝倒是很有兴趣的样子,拿着就去了,出去就叫唤着:“排队进来领药!” 等着南绛也出去,云姒把药递给霍临烨。 霍临烨皱眉看着云姒手上的针:“让我去给人翻屁股?” “你在高贵什么,你都这样了。”云姒把针塞霍临烨手里。 霍临烨死活不去:“九皇叔会去吗?” “你怎么让你干点活儿,你就要开始找借口,他现在又不在,你抵着他做什么?”云姒还一脸莫名其妙。 霍临烨来了点火气:“九皇叔可都没有来,没有管你死活,可我来了,你使唤我做事?要是九皇叔来了,伤得跟我这样,你舍得这么使唤他?” 说来说去,都是有点攀比心。 言语里面,还下意识地带了点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挑拨离间。 可是,云姒跟霍慎之什么关系,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云姒眼底的意思明白。 霍临烨却更是恼火的厉害:“你有些过于没良心了,是,你是没有叫我来,是我自己来的,那你也不能做白眼狼。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甚至都没有要求你为我……” “好!好好好!”云姒抬手打住霍临烨的声音,连连点头道:“你去帮我把药在水里划开,分给百姓们喝,行吧?” 这里有锅,上面还有山泉,方便他们取水。 霍临烨看着云姒跟使唤别人一样使唤他,心中不爽快,非要犯个贱,自己不痛快也不让云姒痛快:“怎么说我们也做过夫妻,你这样使唤我是不是太随意了?” 云姒脸上的神色从震惊到疑惑,满脸写着:你是不是有毛病? 从以前应有尽有到现在这个地步,霍临烨像是已经放下架子了一样,一脸无所顾忌,还嘴贱:“我先前跟九皇叔说,能不能让我加入你们。” 云姒脸上的疑惑再度加深,甚至看着他的眼神都开始变了。 她走到一旁,开始翻找医药箱。 霍临烨也毫无顾忌的坐下,散漫地看着外边道:“你猜九皇叔怎么说?” 云姒背对着霍临烨,已经配置好了一种麻醉剂:“怎么说?” 霍临烨还不知道危险,不要命地胡扯:“九皇叔说,我要是能说服你同意,他没有意见。” “当真?”云姒挑眉,手中拿着麻药转身。 霍临烨点头:“自然是真……呃!” 刚转过来的头,一下子卡在了一半。 这熟悉的半身不遂的感觉瞬间充斥全身上下。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姒。 云姒点点头:“是‘针’,自然是‘针’。” 看着霍临烨直愣愣地倒下去,云姒也拔出了针来:“我们经历了太多了,一般的挑拨是没办法让我信的。即便是真的,我也不会,也不能要你,我们之间,横亘着她的生死。我应该为她报仇的,杀你,杀苏韵柔,但是我后来想了想,让你们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霍临烨的心起了些许异样。 他眼底浮现笑意。 真狠啊,云姒你可真狠啊。 这种时候,撂下这种话来。 苏韵柔是不是生不如死他不知道,但是他每一日都像是在受凌迟。 忽然,云姒把一块帕子扔到霍临烨的脸上。 “药物里面掺杂了一些治愈的成分,对你有点好处的。好好躺会儿,我先出去了。” 霍临烨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的那块褥子上,想要喊云姒回来给他解了。 但是开不了口。 就在他听见动静,以为云姒来时,隔着帕子就听见两个男人的声音。 “这也死了人啊?” 话一出,霍临烨的目光一沉。 下一刻,有人直接把他搬在了架子上,还是脸朝下。 还有人给他惋惜:“这人真实,人高马大的,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了。” 就在霍临烨疑惑之际。 听见外面有声音喊—— “杀猪的张屠夫,你们好了没有,把没了的人抬过来这个坑里火化!” 霍临烨的眼皮猛然一跳。 第1973章 霍临烨诈尸 那些人将霍临烨放在了地上。 眼看着就要有人伸手把他反过来,有人嚷嚷:“别碰这些人了,万一给咱蹿了。” “南大夫不是说,要撒石灰吗?”张屠夫疑惑的开口。 “就这么撒点吧!” 说着,就有人端着石灰在霍临烨身上撒。 此时,远处—— “蓝蓝,你看那是啥?”东陵初阙眯着眼,身长脖子朝着前面看。 珈蓝拧眉,顺着看过去:“那人咋有点像霍临烨捏!” “像吗?”东陵初阙挨着珈蓝过去。 珈蓝抬手朝着远处一指:“是的哇,你看那个撒石灰跟撒盐的张屠夫,现在撒的那个,像不像楚王?” “有点像呢,我还说,是不是现在家禽也感染了,看张屠夫给石灰撒的……”东陵初阙也晓得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很不合时宜,后半句没说了。 “过来!” 远处,传来云姒的声音。 云姒召唤东陵两人。 她们也没有多想,一溜烟就过去了。 谁能想到好好的霍临烨会被抬坑那里准备烧。 就在大家又去找新的人,留下张屠夫一个,霍临烨被张屠夫一脚踹扔坑里…… 张屠夫举着火把转身就要点火,坑里面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 他的笑容顿时僵住,一眼就看见了从坑里,踩着尸体站起来的霍临烨。 灰扑扑的天,阴暗暗的。 张屠夫张大嘴,嘘嘘喊了一声:“诈~尸~” 黄尿一地,他睁着眼就直愣愣倒在了地上。 霍临烨起身,将自己的衣服脱了扔在地上。 被这么折腾,他势必也叫感染了。 转身,他将地上的火把踢到了坑里面,顺手将无辜晕过去的张屠夫提的扔到了一旁,这便要去找云姒要药去。 云姒这会儿正在发愁。 霍临烨过去,就将好听见—— “现在情况复杂,人手不够,药我都放在水里了,可是吃的也不够。有些药可以用中药材代替,不伤肺腑,虽然见效慢,但是拔出病的根本。我们现在出不去,就算是出去了,也不能为这些百姓拿到些什么。”云姒叹息。 她现在就想要去医门,把白烬笙弄来,还有老早就叛变的那个大巫医! 这两人在医门的实力很不错,医门也有很多药。 霍临烨没有再过去,而是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 掉到了坑里,难免沾了一些污浊血渍,他现在到哪里,只要对方没有防护,就会把人给传染。 再看着云姒这样,霍临烨转身,直接朝着山下去。 方若汐布置的地方能有多严密,防的住百姓,防的住胆子小的,霍临烨这样从战场上下来的铁血悍将,再来几个也不够他弄死的。 他没有犹豫,悄悄弄死几个,给他们换上老百姓衣服,自己在换上他们的衣服,这就朝着奉天中心去。 这头,云姒也将好想到了办法。 “虽然有点阴损,但是要看跟什么比,能救这么多人,那就是好主意。你们帮我打掩护,我去去就回。” 东陵她们继续把云姒留下来的药,全部投入锅子里面,熬成了水,每人一碗,当天就有轻症状的人不发烧了。 第1974章 自请下堂 可是没有东西吃,她们又没有力气对抗病症,还是挨着等死。 天色暗淡了下来,云姒手中有麻药,直接潜伏入了封辞的府邸。 看着两处没人,她拿出塑封好的感染者的帕子,就要在封辞吃的那一碗温热的汤里面搅和搅和的时候。 肩膀,被人拍了两下。 这种狗狗祟祟的事情,云姒上下两辈子都干过不少。 暂时没有失手的时候,也越来越自信。 但是这次,真的把她吓到整个人僵硬住。 这不亚于投毒,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她还有利用价值,不会怎么样,但是东陵她们,就要被她连累的! 云姒找着词儿转过身去:“我……” “是我。”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云姒猛然转头,就看见是霍临烨。 霍临烨面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一把将云姒提起来:“这里得病的人很多,大多都被遣出去了,所以守卫很少。”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休养吗?”云姒站起身,朝着霍临烨身后看了两眼。 霍临烨想要骂她两句,奈何现在不是时候,只道:“你闭嘴吧。” 他差一点就被烧了。 “我刚才在封辞吃的东西里面洗了手,说不定今晚他就染病了。走了,别在这里呆着了。” 要不是现在局势不好,想要帮她一把,他也不会到这里来,做这些下作的事情。 但是想想,能救很多人,到时候那些百姓知道,要他们命的是自己国家的官员,救他们的却是西洲人跟大周人,南汉朝廷如何服众? 那些士族跟百姓的矛盾,更是要扩大! “走。”云姒没想到霍临烨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封疆那处,他们自然下不了手的,毕竟他太过警觉。 但是封辞就不同了,这小子…… 两人前脚才走,后脚就有人来端饭菜。 在白烬笙的治疗下,封辞的病好转了许多,已经不发烧了,也没有什么病症了。 也是先前云姒下的那些药,其实也不是什么病,但是现在—— “把吃的端上来。”封辞朝着远处的人招招手。 他先打开的就是汤盅。 喝了一口,忍不住皱眉:“怎么有点咸呢?” 厨娘急忙跪下:“昨日殿下觉得淡了,今天加了点盐巴。殿下若是觉得不合口,奴婢再去做。” 封辞也懒得折腾,摆摆手:“下去。” 还顺手召白烬笙:“喝点?你也忙活了一天了。” 白烬笙不喜那些清淡的东西,她又不是白添翎。 这会儿之进前看了一眼,隐约之间,就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她是医者,早前隐瞒了本事,这会儿能力在白添翎之上,对血腥气息很是敏锐。 一眼就看出来那碗汤有问题。 神思一转,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谁,她什么也没说。 看着封辞将那一碗汤喝下去,自己且退避了些,免得被什么传染。 回到医门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吩咐了医童:“准备准备,咱们可能要上山了。” 医童还不知什么意思,只照样去做。 白烬笙起身之际,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那位姓纪的老先生,怎么说?” “他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白烬笙笑了笑:“跟他说,他可能会见到他的老熟人呢。要是他能愿意教我,我愿意带他出去。” 夜幕深深,云姒跟霍临烨悄悄的去,悄悄的回来。 回来的时候,看见南绛还有东陵两人都已经累瘫在地上了。 这活儿的量实在是大,而且还有不少的百姓不断的来问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什么时候能呢? 她们自己尚且很久没有饭吃了。 在这么饿下去,或许都不用熬,直接就会饿死,人饿起来,可是什么都做出来的。 这会儿又有人来问,明显大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云姒将好回来,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道:“明天早上,明天早上就会有吃的来。” 几个刺头威胁了云姒一顿,转身就走。 珈蓝气喘着开口:“跟欠了这些人的一样!这种人就不应该治!有本事,闹下山去啊!有些人还真是,对他们越给好脸,越蹬鼻子上脸!” 就在这是,云姒拿出吃的来,递给她们。 她们才吃完,深夜时分,就有人上山来,专门找云姒。 “方姑娘的意思是,如果你害怕了,那就自请下堂,这样她可以考虑放过你。” 第1975章 算计,为个男人发疯! 云姒为了这病疫这件事情,已经烦的厉害了。 这会儿,在这些大事跟前,还要被这种男女之间的破事烦。 她理也不理,转脸就走。 传话的看云姒这样,忍不住出言讽刺:“现在已经不是你的时候了,你看看你在这里,有人来见你吗,有人理会你吗?” 只可惜,云姒根本都懒得理会。 小婢女见着这样,颠颠的就准备下山。 可却看见了山上不少的百姓,都乐呵呵的聚在一起…… 凑近一听一看,把小婢女吓了一跳。 方若汐就在山下等着,看见婢女过来,连忙喊身边的人:“快给她消消毒!” 那烈酒喷洒在身上,都快跟洗个澡一样了。 这样,方若汐都没有敢让那个婢女近身,生怕传染到自己。 “那个黄脸婆怎么说?”方若汐问。 小婢女:“她没有打理奴婢,直接就走了,看着样子,是根本不理会,也不想要和离的。” “没想到她的脸皮这么厚,真服了。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封疆没有休了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还要死赖着,等着做皇后吗?封疆都没有给她位置的心思,还让她被叫主母呢!这都不明白吗!” 方若汐气的狠了。 婢女凑上来:“奴婢还听见一件大事!” 方若汐低头:“什么?你别靠近我,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病。就站远点说!” “山上那些百姓,有药吃了!而且好几个,已经开始退烧。”婢女退后几步。 方若汐的脸色骤然一变:“怎么可能!我都还没有想到怎么治疗他们的办法呢!” “奴婢听了下面的人说,是主母……就是那个黄脸婆施展医术救的人。可是现在,他们没得吃的。可是黄脸婆跟那些百姓说,最迟明天,吃的就会到,让大家再忍忍!” 方若汐整个人凝固住,满心满眼的问号。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医术,还能治疗人?假的吧?这里的女人,每天在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相夫教子只知道怎么讨好男人,怎么可能会懂治疗病疫!医门里面的好多人都束手无策呢。” 她着急起来:“而且,她凭什么人为明天就有吃的!她以为我会给她送吃的吗?真做梦!” 上了马车,方若汐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 陪伴在一边的春和拧眉看向了方若汐。 方若汐才开口:“我知道了,这个女人心机真深!” 春和一脸疑惑:“主母治疗百姓,谈何心机?” “什么主母?你脑子被狗啃了吧,还说她是什么主母呢,她就是个不要脸的第三者。要不是因为她醒过来,我现在都是封疆身边的独一无二了,她夹在我们中间,让我现在身份尴尬!她就是个不要脸的黄脸婆,厚脸皮!” 方若汐瞪了春和一眼,才开口:“她现在就是想要治好那些百姓,到时候百姓们知道她是谁,就会拥护她,然后巩固她的地位,她就能去封疆面前邀功。好啊,真没想到,怪不得我派人去跟她说,她不理我呢。” 第1976章 云承祖攻城 “也有可能不是呢……”春和忍不住小声道。 主母的家世背景那么强悍,根本不需要讨好什么男人的,若是陛下真的有心废了她,何必等到现在? 但是方若汐根本不懂这些,只大声呵斥:“你懂个屁啊!这里这么危险,稍微有点不注意,就被传染了!要不是有大图谋,她怎么会留在这里?她有什么救苦救难的觉悟吗?就这种女人,一辈子依附男人的货色,没男人就会死。为了抢男人,她拼命罢了!心机真重,论心机,我都比不上这种人!” 春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她身为奴婢看的很清楚,当家主母,掌控权势,即便是真的对男人无情了,只要看的清楚,那根本不用抢的,守住府中权力就够了,何况是“顾禾凝”这种人。 方若汐冷哼了一声:“遇到我算是她倒霉了,怎么说我也来自……来自一个厉害的地方!她这种手段,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可是平时看的多了!她能斗得过我?我这就让她一场空,为我做嫁衣!” 春和不知道方若汐又要干什么了。 才到府中,她就吩咐她们不要把看见的事情说出去,只让人去回禀:“就说我选择制作火药,还有治疗病疫!” 春和已经开始害怕了。 方姑娘这个谎言,是越说越大了。 春和想要劝的,可是怕又挨一巴掌,这也不是她的什么家人朋友,她也不想要冒险,现在看来,唯有投靠主母,才是上上之策…… 封疆那边正投身军事。 现在南汉的国土虽然大,但是各方面都不足。 前方,大周跟南汉已经打起来了,为了挣东陵国土。 如今的南汉,可谓是内忧外患。 带回来的士兵,也陆续感染,无法出征,就不要说在外面的那些,现在又是夏家,疫病蔓延又快。 司亡焦急的厉害。 低头,却看见自家主子面色静然:“陛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然,把那个叫云姒的拿出去,要挟大周先退兵?” 封疆从成堆的奏章之中抬眼:“霍慎之的确深爱云姒不假,可你觉得,一个男人会为了情爱,放手底下那些士兵的生命于不顾吗?做到霍慎之这个份上,还能被情爱操控理智,因为个女人就让成万的士兵后退,他觉悟是有多低?你的觉悟,又是有多低?若是不知道这话是你问出来的,我当以为,是那方……什么汐?” 司亡心中一震。 他到底是从小跟在顾禾凝身边的人。 此时此刻,却想要为小姐问一句,如果被抓的是顾禾凝,他会不会退兵? “那……”司亡不知该说什么。 封疆缓缓道:“即便是真的把云姒弄到阵前,她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士兵们后退的理由。她现在,头上顶着西洲女君的头衔,死在阵前可,却不能连累三军。这夫妻两人,凑的很合适。” 他眼底似乎又闪烁起了什么。 曾几何时,他跟顾禾凝难道不是吗? “那怎么办?”司亡有些着急了。 封疆却稳如山一般:“别慌,我们的士兵生病了,掺和上他们的,到时候谁先忌惮还不一定。前方攻城的是云承祖,若是他也染病了呢?疫病,会拖住他们的。” “那云姒来,究竟为了什么?”司亡问。 封疆面上的神色凝固。 为了什么…… 自然为了那个人。 “若是她醒不了,那就让她,跟那位方姑娘,一起给她陪葬。我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直到找到让她醒来的办法。” 封疆垂下眼眸,将奏章下发:“前方的战争继续,再把军中病疫的事情宣扬出去。看看是谁,不要命。” 现在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谁更恨。 云承祖显然被拖住了脚步。 他爱惜手底下的士兵,不能跟南汉那些不要命的比。 如此,还要防着南汉那边的人来传播。 这样就麻烦了。 “那云姒现在被送上了安置处,若是染病……”司亡提醒。 封疆睨了他一眼:“我纵容那个方把云姒送上山,就是为了逼她一把,让她治疗疫病。只要她出力了,那前线的士兵就不是问题。” 第1977章 蠢人,会比狗还忠诚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不费吹灰之力。 司亡自然是叹服,想通了之后,倒也觉得巧妙。 那方若汐本来就是个蠢人,这世上什么人最好利用? 就是自以为是的蠢人,以为自己懂得多,知道的多,实际上人生浅薄,说什么就很容易信什么,给什么就容易对那个人感恩戴德。 比狗还忠诚,又比那些聪明人,例如云令政之类的,好操控。 ——“那南汉的皇帝,不怕大家把方若汐做的事情,归咎到他的身上吗?毕竟,方若汐现在可是在他那里,外面还口口声声的传,南汉之主要让方若汐当什么妃嫔。传着传着,还有说当皇后的。” 夜色下,帐篷里。 南绛不通朝政,忍不住问云姒。 云姒看了一眼身边的霍临烨,霍临烨沉默了一瞬,眼底带了些许嘲讽:“那方若汐自诩天女,是百姓拥戴起来的,尤其是她作诗,自己捧高了自己。学子们疯狂的簇拥,有文化人的拥戴,百姓们更是跟着上。” 云姒:“嗯,说来说去,南汉之主只不过是遵从民意,尊重读书人的意思,他还端到了一个好名声。等方若汐做不成事儿,反而让事情越闹越大,他只要出面,只要处置了方若汐,就还能得一个为民做主,‘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南绛跟东陵她们都震惊了。 她们着实没有想到这些层面上去。 刚开始还觉得南汉陛下放任方若汐这么个蠢才,有些糊涂,谁知道,他的心机这样深重。 “没有本事,怎么扫平那么多争位之人,又怎么在双腿都残废的情况下,即便不进皇宫还能掌控朝政,不但如此,还攻下了那么多的国家。”霍临烨看了一眼云姒: “许多的男人跟女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女人更会想象男人的爱,想一个男人如果爱,就应该怎么怎么样。但是男人心里,只有皇图霸业。” 又要挑拨了…… 云姒想要说,她心里,也只有皇图霸业! 但是没有点名。 可东陵初阙神兮兮的凑过来:“楚王殿下,那你一个人来这里,你心里是有皇图霸业还是有些什么?” 这会儿,叶珈蓝跟南绛都紧紧看着霍临烨。 珈蓝甚至顺手从兜里弄出来一把不知道什么什么就装着的瓜子! 三人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霍临烨,就想要吃这个瓜。 霍临烨目光一乱,站起身来还倒打一耙:“你都跟些什么人厮混在一起!” “看不起谁呢?”珈蓝一把将瓜子甩地上,双手抱胸。 “就是!”东陵初阙也站起来。 南绛在地上捡瓜子,一边捡一边低估:“老天爷,这还能吃吗?这里好像是无菌的,应该能……” 云姒仰头看着霍临烨。 意思很明显。 他现在染病了,现在还穿着防护才能跟她们坐在一起。 往后,少不了东陵两人帮忙。 霍临烨闭了闭眼,想着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惹不起躲得起。 转身,他出了帐篷。 云姒笑了笑,将药都分了出去:“还是老样子,把药放在水里,分给灾民喝下。” 这一顿药,里面还有板蓝根,退烧的尼美舒利。 加上一些中药成分。 也幸好,这个时代的消息并不发达,这里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医疗方式,这六年里面,她也可以隐瞒,那注射器注射的事情,南汉的人现在还觉得只是针灸的针沾了药,扎了屁股。 第1978章 占用功劳,方若汐让云姒交出药来 东陵初阙跟珈蓝两人把药全部扔水里,找了跟棍子搅拌。 原本透明的水,开始变换出颜色,珈蓝:“有种要熬毒药的感觉。” 东陵初阙打了个哈欠,出来时间久了,她也不顾及样子了,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什么时候能回去呢?什么时候能找到驸马?” 珈蓝凑过去,激动的开口:“还找呢?梦里有个还不够啊?” 东陵初阙嫌恶的看着珈蓝,不理会。 珈蓝又凑近:“我都给你想好了,梦里那个当情郎,再找一个驸马,白天当牛做马。啧啧啧,公主,咱坐享齐人之福啊!你果然是个有福气的人。” 东陵初阙一张脸都皱了起来,这几天她已经没有梦到那个人了。 差不多小半年的时间,她还是没有看清楚那男人的长相。 说是什么阴桃花,她现在都无所谓了。 两人嘀咕着,东陵初阙还警告珈蓝不能再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了。 就在刚把药分给下面的百姓喝了之后,远远的,东陵初阙就看见了山下的火把。 “那是……”东陵初阙眯眼,等到那人露出脸来,她震惊:“方若汐!” “她来干什么?走,告诉云姐姐!” 云姒这会儿再给霍临烨打了针,还开了一些药给他。 再把消毒液递给霍临烨:“早前治疗过天花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是会用这些的。” 霍临烨接过来,按着头,对着空气喷了一下。 这股味道是不好闻的,但是不知怎么,只要生病,闻到这股消毒水的味道,就让人觉得安心。 云姒起身准备出去,霍临烨刚要叫住她,外面就响起东陵初阙的声音。 帐篷一下子被撩开,东陵初阙激动的开口:“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那个方若汐现在过来了,还运了吃的,还有药。说是她已经找到了医治的办法!” 云姒挑眉,这种病在后世也不一定说是能马上找到办法。 她的药一切都是试着来,虽然的确有能控制的,可是人数多,传播广,都没有办法立即根治。 方若汐这才一天的时间,就想到办法了? “走去看看。”云姒出去,就看见了方若汐运送了粮食上来。 百姓们看见云姒,不由得欢呼:“主母没有骗我们,真的有人送粮食来了!我们能活下来了!” “是啊,现在送来了吃的,我们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太好了!”…… 百姓们的言语之中,都是对云姒的认同。 方若汐挑眉,立即开口:“大家都静一静!这个粮食是我早就跟顾小姐说过的,我会送粮食上来,她没有告诉大家,害大家担心了,我在这里,提顾小姐给大家赔礼道歉!” 瞬间,百姓们鸦雀无声,都看向了云姒,甚至有人开始议论,为什么云姒不把事情说明,要藏着掖着。 方若汐看见这种场面,心中忍不住的得意:跟我斗?我可是看过很多宫斗宅斗的话本子的!领先你不知道多少! 云姒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那些药草。 她熟知中医之道,一眼就看出来,那些药草就是一些治疗普通风寒发烧的药,其中也有好的,但是总得算上,并不能治疗这次的疾病。 方若汐还不知云姒已经了然于心,高喊:“而且经过本天女一天的研究,已经找到了治疗你们的办法!就是这些药,大家有救了!” 瞬间,百姓之中爆发了欢呼声。 南绛诧异:“阿姐,我没有听错吧,她说经过了一天的研究,就找到了治疗百姓的办法?她怕是都不知道百姓们得了什么病!” 云姒静静的看了方若汐,好一会儿,她要离开,却被叫住。 方若汐高高兴兴的来到了她的面前:“我的药为主,她的药为辅,这样就能彻底治疗大家的病!” “你说什么?”云姒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笑话。 方若汐:“你耳朵不好使吗?我把你送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你用我交给你的药,先稳住百姓的病情,然后我再去找治疗的主要药物。现在我找到主要药物了,加上我先前给你的那些药的辅助,百姓就有救了啊!你先前给你的那些药呢,现在我都要收回来,由我统一调动,拿来吧!” 第1979章 又蠢又坏,冒领功劳 云姒低头看着冲自己伸出手的方若汐。 她先前只觉得方若汐这个人年纪小,有些蠢笨无知,被人利用又听不清别人说什么。 现在看来,这可不是年纪小愚蠢的事情。 这是又蠢又坏! 就连站在云姒身边的南绛都被气到了。 “什么你的药?你哪来的药?那是我阿姐的药!” 方若汐眼珠子一转看向了南绛,露出震惊的样子,声音很大,完全是受害者的模样:“天呐,你们要不要这样欺负人。我当时送你上来,就告诉过你,我有办法治疗了。我先把我的药全部都给了你们,然后我下去准备的。现在你们居然要把我的药据为己有?” 百姓们面面相觑,可还是听出了端倪。 云姒她们占了天女方若汐的药,想要领功劳! 东陵初阙她们听见这话,也气的冲过来:“占为己有?到底是谁要占为己有!方若汐你要不要点脸!” 脸? 方若汐冷笑了一声。 她都根本不想要云姒一个内宅女能够弄出什么药来。 肯定是有人帮衬,或者是还有她不知道的猫腻,那些药有可能是假的,百姓的病症恢复也是假的。 她这么说,就是因为怀疑。 方若汐走近一步,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开口跟云姒说:“害怕了是吧?我就知道你没有什么真本事,都是吹牛吹的!我现在就是要逼你是拿出药,你口中的药若是我拿去了达不到治疗的效果,我就能拆穿你的把戏,告诉给封疆,让封疆狠狠治你的罪。” 云姒倒是没想到,方若汐的头脑,还能想到这一招。 “这是谁教你的?”云姒倒是不信了,这种傻子会干这么有趣的事情。 方若汐的眼中闪过异样,马上就道:“要你管呢!你这种人配吗!你现在要么把药拿出来,要么承认,你的药都是些污糟东西,根本不能治疗百姓。不然的话,今天我的话也说出去了,你拿不出来,或者拿出来的没用,我可都能怪到你头上。说你换了我给你的药,让我千辛万苦找来的药也没有用了。这样,看看大家怎么收拾你!” 不管怎么说,不管云姒能不能拿出药来,获利者都是方若汐。 这一招真是天衣无缝。 南绛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 她一下子忍不住,一把揪住方若汐:“你疯了吧!你是有病吗!这可是无数人的性命,你居然拿来做儿戏!你也是从底层站到这里的,你半点同理心都没有吗!” 方若汐没想到南绛会忽然动手。 云姒急忙拉开南绛。 方若汐大喊:“什么?在我来之前,你们已经说了这是你们自己研制出来的药?我不知道啊!都怪我!我不应该告诉大家都是我给了你们药,才让大家病情稳住的。顾禾凝,我答应你,等百姓治疗好了之后,功劳都归你。让你的人不要闹了好不好,百姓的性命要紧啊!你怎么能为了抢功劳,这样呢!” 事关生死,百姓之中,一些拥护方若汐的读书人,还有一些喜欢方若汐的小混混,都开始指责起了云姒: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快把方姑娘给我们准备的药拿来!” “就是,你这不就是想要冒领功劳吗!还不跟我们说今晚方姑娘送粮食来,你要做什么!”…… 第1980章 云姒出轨霍临烨 东陵初阙她们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明明她们不要命的冲在前面,为这些人谋生路。 现在方若汐三言两语的两句话,就让他们开始把刀子对准了之前奋不顾身的她们。 即便这其中有一些还是支持她们的,那些支持者也不说话。 东陵初阙眼底湿润了,看向了云姒,她问:“为什么会这样?她们都忘记了吗?” 云姒看着被方若汐带动起来的百姓,读书人,只摇摇头:“他们没有忘记,只是他们怕死,太怕死了。” 而人性本就复杂且不可直视,尤其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尤其是非黑即白的。 方若汐得意洋洋的看着云姒,就等着云姒犯蠢的说一句,药都用完了! 这样一来,她更能要她的命。 药用完了?我给了你这么多!如此一来,百姓们没得治了! 就在眼前的活命机会,彻底没了。 这样所有人,更是要把云姒撕碎,吃掉! 方若汐看着云姒这样,忍不住挑眉:“你之前不是挺厉害吗?那些权贵都以你为首,听说你醒来,还有不少人去看你。可这些百姓可不是什么权贵,现在性命要紧。更别说,你从前做的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六年,谁还记得你的好?先前叫你听我的,你非得装,看你现在怎么办!” 云姒抬头看着那些百姓,缓缓退后三步。 第三步时,身后忽然多出一个力道,按住她的后背。 转头,她就看见是霍临烨。 霍临烨脸下戴着口罩,面上还戴着面巾。 此时目光扫过所有人,低声开口:“都是封疆首肯的。” “对。”云姒也看明白了:“我若是治疗好了百姓,到时候身份一旦公开,势必会让百姓拥戴我,记恨他们南汉朝廷。一个大周人为他们这些贫苦百姓出力,而他们自己的衣食父母官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霍临烨:“所以才让方若汐这样的人来,做这一切,抢走你的功劳。即便是之后封辞也生病,那也能圆的过去,是方若汐治好的他。方若汐原本就没有真本事,这就是封疆捏在手里的把柄。她若是之后不听话,封疆能让她身败名裂无路可走。培养一个蠢人,何乐不为。” 这一切,封疆甚至没有露面。 只是动动嘴,就已经让局面倾倒,改变局势。 “难怪……”云姒忍不住冷笑出声来:“难怪来的时候,九爷再三提醒,封疆绝非一般人。” 兵不血刃,就能改变一切。 她还说,方若汐这种脑子,怎么可能想到这么厉害的办法,让人进退都难。 霍临烨低声开口:“你预备怎么做,需要我配合你吗?我会全力配合你。” “不必!”云姒上前一步,已经在这个档口想到了办法。 可即便是废了方若汐在百姓之中的信任,还是伤不了封疆半点,损害不了他的半点权力。 可方若汐挡路,总要解决。 方若汐站在前面,眯眼看着云姒跟站在她身后高挺无比的霍临烨。 她接触的权贵少,但是普通人跟有权有势的人,站在人前,只要一眼都能看出天壤之别。 方若汐眯眼,刚要问走上前的云姒,是不是跟别的男人苟且了。 这个地方,男子能三妻四妾,但是女子出轨,可是大罪。 云姒:“药是我们自己的药,是我根据每个人情况不同制作出来的……” “还在胡说八道!”方若汐咋咋呼呼的开口:“你到底要怎么样!现在百姓们的命重要,还是你想要揽功劳的心重要!你也是名门贵女,怎么这样下作,你就这么害怕被我比下去吗?大伙说,是不是!” 一呼百应,方若汐煽动起来的人越来越多。 云姒的声音,也要被淹没。 “住口!”霍临烨忽然呵斥,声音响彻。 带着军将的威严,百姓们在这一瞬间闭嘴。 云姒也得以开口:“诸位稍等。” 她转头看向了方若汐,低声道:“方若汐,小人之举并不长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了。” 方若汐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刚要继续摸黑云姒,霍临烨就开口: “行了,你以为的‘觉醒’是谁都有资格的吗?蠢货就是蠢货,不到死的那天,是不会清醒的!若是人人都能所谓‘觉醒’,这世上就没有三六九等之说,也不会有人在泥潭挣扎了!这是人间,不是天上,你也不是神仙。” 眼看着方若汐要跟霍临烨对骂,云姒开口问:“方若汐,你说是你给我的药,你来说说你给我的那几样药,是什么味道,什么颜色,吃下第一副能有什么效果,病着会有什么反应!” 第1981章 解决方若汐,背后高人指点 方若汐的脸色瞬间一垮。 云姒要是只问那几样药,她还能糊弄过去,毕竟来的时候,那人也教她怎么回答了。 可是什么味道,什么颜色,什么效果,什么反应…… 这可是叫所有百姓为其佐证的! “贱人,你心机可真重!”方若汐黑了脸,马上道:“当然是黑色的,喝起来有点苦味!” 此话一出,其中有人点头,有人不语。 方若汐自以为得逞。 云姒继续问:“那我再问你,除了喝药之外,还要做什么治疗?” 方若汐旋即自信一笑。 这个她可是听说了的:“用银针沾了药,扎入病人的皮肤,让药缓缓渗透!这些都是我给你的东西,你现在老考我,不觉得可笑吗?” 云姒没有再开口了。 只看向了那些百姓。 孰是孰非,他们自己清楚。 方若汐看着云姒那笑容,心中忽然开始打鼓。 “怎么,我说的不对?”她转头去看那些百姓。 其中有人道:“我喝的药是红色的,有点甜。” “我喝的是黄色的,也是有点甜。” “我喝的药是黑色的,有点苦,但不是很苦,喝完之后,嗓子眼还很清凉呢。”…… 百姓们的病混杂的很,每个人的病症都不一样,云姒已经熬了一天一夜,每个人都分开治疗。 她付出了心血,用心尽力的东西,岂会是随随便便的人来就能把事儿揽过去的。 方若汐的脸色骤然一变。 已经开始有些慌张了。 偏偏这个时候,东陵初阙冲上来:“你再来说说,每个人喝下药去的病症都是什么样子的!” 方若汐:“我……” “说不出来了吧!”东陵初阙扬起下巴,刚才她被这个不要脸的气的够呛,现在必须得狠狠收拾这种人: “你自己无耻至极,见到我姐姐救治了百姓,开始有了起色,就想要来邀功,挑拨,还给我们泼脏水!” 珈蓝:“就是!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什么都说不上来,还好意思说你来治病。大伙儿有没有懂的,过来看看这个什么方若汐这些药是什么药!真的能治疗人吗!” 方若汐脸色难看。 正要去阻止的时候,就听见云姒质问: “当时你送百姓上来的时候,怎么不跟百姓说清楚,你已经在找治疗办法,你让人把我送上来的时候,怎么不跟百姓说,你把药给我了?如果你说清楚,也不至于让百姓这么仿徨无助。到底是你想要半路拦截所有成果,还是你真的有本事,方姑娘,今天你说不清楚,就别想走!” 百姓们开始摇摆起来。 方若汐着急的很,看着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她急忙喊:“你们懂什么,不要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她就是嫉妒我!” 转脸,她就要求云姒:“你一个不被陛下宠爱的人,就是看我得了脸,你就这样污蔑我!” 听她开始东拉西扯,云姒不预备回复,只道:“你就把我刚才问你的事情回答清楚,药是什么药,怎么做出来的,什么成分什么效果,吃下去什么感觉。” 方若汐心慌的厉害。 第1982章 造谣的才是垃圾人! 霍临烨也在此时开口:“既然是你给的药,你总不至于不知道这些吧?” 声音才出,方若汐立即指着霍临烨:“呦呦呦,狗男女,开始帮起来了!奸夫淫妇,不要脸啊!顾禾凝,现在知道找男的来帮忙了?我不跟你这种垃圾人计较!” “造谣的才是垃圾人。”云姒没有再理会她,直接越过去,高声跟所有百姓说:“孰是孰非,大家听见了!如果还有不信的,那就让你们心目中的‘天女’再去给你们弄药。既然是这么重要的药,天女这么聪明,势必不会全部给我。她知道制作之法,只要让她再制作,就能知道我的清白!” 这下,有点脑子且一直没有开口掺和这件事情的人,彻底怒了。 “当初把我们弄上来,什么都不说,是主母大人冒死给我们医治。你看我们好了一点,就想要来糊弄了!口口声声别人抢功劳,抢功劳的是你!” “南汉是想要我们百姓的命啊!陛下真是瞎了眼,信任个什么天女!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废物,拿着一些配置凉茶的草药来糊弄我们!”有老大夫这会儿看了那些药材,一把将药包摔在地上。 “我们就真的这么低贱吗!随意摆弄随意糊弄!我们的命不是命吗!我五个儿子都送上了战场,换来的就是这种局面!真的有解决之法哪里轮得到我们先,那些权贵早就先吃上了!”终于有人发现来更深的端倪。 云姒一眼看过去,是个读书人。 此时方若汐慌的不得了。 她犯了众怒。 原先那些美名,现在瞬间倾塌。 大家心中都有了底,像是要把她撕碎一样,冲着她冲过来。 方若汐吓得大叫:“你们这些刁民!我可是天女!你们给我站住!敢伤害我,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会遭报应,会被天诅咒!” 这个时候,她还试图想要用这些吓唬人。 这让那些百姓更生气。 方若汐到底把他们想的有多蠢? 夜色浓郁,这样的一场风波下来,方若汐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还有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算是彻底完蛋了。 至于她做的那些诗词,在安置山上的文人们凑在一起,没事重复念诵。 慢慢的发现了端倪。 有些诗词,前面华丽无比,后面狗屁不通。 还有些,就只有一半。 “当时大家都在兴头上,以为方若汐是只念了一半,把剩下的交给大家。今天的事情有人开始分析,都觉得她可能是从哪来抄来的,只知道前面不知道后面。” 东陵初阙这样开口。 云姒不过笑笑:“喜欢的人,能给对方找一百个可能的借口。不喜欢了,到处都是破绽。人都这样,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只是这一晚上,方若汐是真的完蛋了。” 闹这么大,封疆的打算也毁了。 他日云姒身份暴露,今天的事情会对她更有利。 “你没觉得,有人在帮我们?”霍临烨低声开口。 他总觉得方若汐的脑子,不可能想到这些东西的,对方秉承要云姒命的态度来,但是却留了一条暗路,让她们反转翻身,为云姒之后身份显露,不断的叠加百姓的好感跟拥护。 云姒看了一眼远处的南绛,后垂下眼。 自然是有人在背后帮她。 她不想要坐享其成,所以来这里,也是为了跟他相互达成的。 只希望他万事周全,不要被今日所累。 - “啪”! 方若汐一巴掌,打的春和倒在了地上。 春和还不知怎么回事,这会儿连滚带爬的上来拉住方若汐的衣服:“姑娘,我做错什么了姑娘!” “你还敢说!还不是你说的好主意,让我带着药去百姓跟前说,去抢功劳!现在被那个黄脸婆贱女人识破了,还摆我一道!”方若汐气的要命。 春和马上道:“可……可这都是姑娘你问起来,让我想想,我随口说的啊。姑娘若是生气,就把奴婢带去见陛下,奴婢会一力把罪过揽下来!” 要是能这么做,方若汐早就做了。 “我在封疆面前说了能治好百姓,现在却说是听了你的才那样,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而且,我一个天女,人人仰慕,听你一个小奴婢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谁!” 方若汐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气的尖叫跳脚: “贱贱贱贱!她怎么这么贱!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药,跟我作对,还要抢我的功劳!还跟个男人不清不楚,还不和离让位,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贱的女人,简直丢我们女人的脸!” 第1983章 是真的无辜,还是骨子里就有恶的基因 春和跪在一边,不敢说话。 方若汐气的嗷嗷哭,一时骂云姒不守妇道,一时骂云姒心机重城府深。 能骂的,都骂了一遍。 天都快要亮了,就在她哭哭啼啼想要休息的时候,来人了。 “陛下让方姑娘过去一趟。”司亡面色铁青。 方若汐一听是封疆想要找她,立即转身进去:“等会儿!” 春和还以为她要做什么,结果进去就开始坐在妆台催促她:“快点,给我梳洗打扮一下,要弄一个可怜兮兮的妆容,最好让封疆一看就知道我被欺负了。还有衣服……衣服不换了。我要让封疆知道我有多可怜,那个黄脸婆有多可恨,到时候惩罚那个黄脸婆!” 春和都惊呆了。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方若汐。 要是说方若汐蠢吧,她能出茶饮来卖的火热,还能作诗,几乎每一句都是千古传诵。 要说方若汐聪明吧…… 这个时候,利益相冲,她居然想要通过扮可怜,让男人怜惜,从而不受惩罚。 哪怕是封疆真的爱她,身为君主,先君后臣,做出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一个男人以用夫君爱人的角度,来原谅一个这么糊涂愚蠢的爱人! 除非昏君! 可是,在帝府的春和都明白的道理,方若汐这个成天骂这个蠢,那个笨,高高在上又无比自信看不起她们这些她口中“老古董”的天女,半点不明白。 春和忍着恶心上前去给方若汐装扮,方若汐看着自己我见犹怜的妆容,满意的点点头,这就跟着去了。 此时云令政也刚好到,方若汐在跟云令政擦肩而过时,还高傲的冷哼了一声。 春和悄悄抬起眼眸,看了云令政一眼,见到云令政眼中的深意一闪而逝。 她现在跟了方若汐这种人,想要再去投靠“顾禾凝”是不可能的,只能做出点什么来,投名状。 云令政让人找到她,写了纸条给了出了注意,在方若汐焦躁到避着她想办法的时候,她把云令政派人给她的主意告诉方若汐,以成今天的局面。 春和觉得,起码自己不用被方若汐连累的,毕竟,“主母”是秉公无私的。 且好几次方若汐冒犯,她都不跟方若汐这种人计较,只有触及核心利益,才对方若汐动手。 这么说来,她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她们这些底层人,需要的就是一个正常的清醒的,大气的领头。 顾禾凝是。 现在的云姒,也是。 云令政收回目光,看向了方若汐。 方若汐现在的依靠是她口中的那些“本事”,如果这些“本事”是个笑话,那她的未来将不复存在—— “封疆!” 方若汐哭着冲过去,一把就要扑在封疆的身上之际。 忽然,主位上的男人端起茶杯,身边一个暗卫出现,直接就掐住了方若汐的脖子。 像是领小鸡一样,一把将她提起来,掐着脖子按在了茶案上。 “咚”的一声,方若汐的脑袋狠狠地撞在桌子上。 一时之间,方若汐头晕眼花。 她挣扎着,震惊的看着封疆,封疆居然还在品茶,她看不见自己吗? 第1984章 自作自受,为身后人积德 掐着她脖子的手,越发的用力,方若汐不短的挣扎,手朝着封疆够,嘴里含糊的喊着:“封疆……” “谁准你叫陛下的名字!你是个什么东西!” 一巴掌打在方若汐的嘴上,方若汐懵了。 终于,封疆抬眸,示意了一眼暗卫。 暗卫松开手,方若汐整个人落在地上。 她捂着脖子,瑟瑟发抖,猛然抬头,又看着封疆:“你怎么允许这种人……这种人这样对我……” 此时此刻,她没有嚣张的声音,放肆的语气。 说完之后,她就在哭。 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害怕。 “你怎么了,你怎么忽然这样,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被她们骗了!是不是那个顾禾凝跟你说我的坏话了?” 封疆轻嗤了一声,垂眸看着茶杯,问:“你到底会不会治疗病疫?” 方若汐的脸色骤然一僵。 她慌张的眼珠子都在晃:“我……我会啊……我……” “还敢说谎!”司亡此时从外面进来:“你信誓旦旦的跟陛下保证你能治疗病疫,结果呢,是拿了一些凉茶上山,去抢别人的功劳!还口口声声说别人不要脸,想要抢你的功劳?现在一切人证物证都在,你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你会?你怎么敢的啊!” 方若汐转过身,突然就发现,外边不单有婢女,还有……还有那些官员。 那些官员怒目看着她,都要一个交代。 在局外也在局中的云令政轻笑着闭上眼,转身面相初生的朝阳。 这件事情,方若汐成了,那最大受益者是封疆。 若是不成,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方若汐是替死鬼,一切不好的“罪魁祸首”。 白烬笙就在云令政身边,低低的问了一句:“你不觉得她可怜?” 云令政冷嘲:“可怜的难道不是被她那个猪脑子赶上山,自杀的百姓?那些才是受害者。这么多人,为什么其他人不被做这颗蠢棋子,非得是她?她自己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才会被人利用至此。因果报应,自作自受,应该的。” 且看看方若汐,一个从底层出来,手还没有摸到权力,只是见到一点权势富贵,就开始拿底层人不当然的货色,谁会同情? 白烬笙笑笑,意有所指:“我还以为你不一样了。” 云令政收回目光:“为身后的人积德罢了。” 此时,里面。 方若汐哭的凄惨,可她却不知道这一场利用,到现在,也以为全是自己的错,自己欺骗了封疆。 封疆实则,什么都知道…… 实则,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我错了,我只是太着急了……”方若汐哭天抢地。 她是真的怕了,可是,封疆不是喜欢她吗? “封疆,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你喜欢我,你爱我……我只是做错了这个小事情,又没有什么大影响。而且那个顾禾凝不是都能给百姓治疗了吗?要不是我把百姓送上去,这病还不能治呢,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封疆看着死死拉着自己衣摆的方若汐,眼底寡淡:“这么说,你不单不懂得治疗疫病,就连你口中那些能够摧毁城池的火药,也是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 包括所谓的起死回生? 明明是很平静的语气,方若汐身上像是爬上了一条毒蛇,冰凉的感觉让她打寒战。 她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可是又说不上来。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面混乱的像是一团浆糊,她才十七八的年纪,从小见过最恶毒的时候事情就是邻里纠纷,受过最不公平的待遇,就是重男轻女,做过最刺激的事情,就是跟家里人顶嘴,骂骂老师多管闲事,在课上看看跟学业无关的书。 来到这里,那种“我见过别人没见过”的与众不同,让她自信了,她再也不是生活里面没有人关注,一事无成,处处挫败,只能在阴暗角落悄悄发泄情绪的老鼠。 而且一来就遇到了封疆这种帝王,更让她觉得自己是角儿,主角儿一般的存在。 这里的女子没有读过书,这里的男子没有见过她见过的世界,更让她沾沾自喜,觉得谁都不如她,尤其是这里的女子! “我……我没有骗人!” 火药,火药她听过的,一硝二硫三木炭。 她当时睡醒,听大家都在哈哈大笑,也没有发呆出神,跟着听了几句了。 “火药我能做出来!” 她能的,一定能的! 第1985章 死到临头还说爱 这次的事情,方若汐这一颗棋子,在大众面前已经彻底废了。 来的路上,她也不是没有听见别人对她的传闻。 现在离开帝府,方若汐就是走投无路。 封疆也没了先前的耐心,只问她:“多久能做出来?” 看着这么冷漠的封疆,方若汐的心都要碎了,她张了张嘴,哑声道:“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这个时候还在问这些! 封疆:“三天?” 方若汐挣扎着站起身,一声声的问:“我问你,之前你对我的好算什么?” 她有了些勇气,或许说,是极大的悲伤,让她开始什么都不怕了。 “你之前对我那么好,给我好多东西,还说会娶我。但是我只不过是做错了这么点小事,你居然就对我这样,让我被人掐脖子,都不管我死活。封疆,你的心好狠,你对得起我对你的喜欢吗!” 封疆甚至都没有开口,外面就有官员道:“这个时候还在说这些儿女情长的烂东西!还说自己只是做错了一点小事!百姓们被你赶上山,许多不愿意的,当时就自杀了。原本南汉的百姓跟士族之间关系就势同水火,你这么一闹,更是无比尖锐!你这也配叫做天女!” 可是,这些都是封疆默认的。 原因有二,他拿不住方若汐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放任她做这些,成了固然好,还能拿捏住她。失败了,她就没有什么依仗,就如同现在这样。最后,他又怎么会算不到百姓会因此悲愤绝望自杀呢,他就是要借着这次,收拾那些士族。 帝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方若汐一无所知,即便是她的的确确在以为自己上位之后,不把下面的人当人看…… 此时,方若汐猛然转头指着那些官员:“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关你们什么事儿!这是我跟封疆之间的事情!” 说完她转头看向了封疆:“这些都是你同意我去做的……” 这一句话,她自己踩进自己的坑里。 甚至都不需要封疆开口,下面的官员就道:“陛下信任你,你自己请去,说自己是天女,能够治好那些病疫。想不到你居然欺瞒陛下!” “我没有!”方若汐瑟瑟发抖。 即便是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东拉西扯,落在这些文官的耳中,还是能揪出她的错处。 “难道不是你跟陛下说你能治疗病疫的吗?” 这问一出,方若汐彻底凝滞住。 是她,就是她说的…… 她转头拉住封疆哭:“我来到这里非常的顺利,做什么都成,又看不上那个黄脸婆,我太爱你了,想要那个黄脸婆给我让路,又怕她做出些什么来到时候你们不好和离。你又不喜欢她,我这么做也是想要帮你解脱……封疆我都是爱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百姓们不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吗?” 她执拗的完全听不进去别的。 这些说辞,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自己惑乱君主。 她太傻,心又太歪。 官员进言,处死方若汐。 方若汐又气又害怕。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有些拿不住封疆对她的喜欢了。 最后—— 第1986章 多的是有雄才的女子,女政治家! “念在你一片真心,朕不会要你的命。从此以后,你就禁足府邸,一个月时间,研制出火药,弥补你的过失,明白么?”封疆居高临下的看着方若汐。 方若汐连连点头:“好,我答应你!” - “封疆还是爱我的,他这样,是在变相的保护我!等我把火药做出来,让那些人大开眼界,到时候他们就不会说我什么了。这是封疆在给我机会证明自己!” 方若汐被送往别苑的路上,已经不难过了。 她开心的跟春和说着。 春和的心,凉的彻底。 她从小生在帝府,这里是吃人的地方。 什么爱不爱,她不懂。 她只知道,这件事情很奇怪,她一个丫鬟看不出来,但似乎,不像是方若汐以为的那样。 这件事情传到了云姒他们那里。 云姒只叹息了一声。 她给过方若汐机会了。 “一个人最怕的就是无知又认识不到自己无知,被人牵着鼻子走,尤其是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云姒低下头,想到自己来到这里,好几次险象环生。 谎言总有用完的一天,总有被识破的时候。 等方若汐做不出火药,也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人没本事,就不应该看个大概就以为自己真的会。这件事情,受益者只有一个人,封疆。” 霍临烨进来,手中拿着吃食。 经过这么一闹,朝廷的确是送吃的来了。 不单是吃的,就连封辞也病了,说是要云姒下山医治去,或者把药送过去。 云姒接过吃食,沉默的看了一会:“是,封疆拿捏住了方若汐,还让方若汐感恩戴德,他明知道方若汐所谓的会治病,是想要来我这里闹事,还是放任她来了。这两人,一个城府深沉,心狠手辣,一个虚荣无知,愚钝自负。” “当真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吗?顾禾凝你去看过,当初被毒死之后,封存在冰宫之中。你说她会不会是像九皇叔当初,心跳各处都被麻痹,缓慢到让人以为死了,然后被封存在冰宫之中,那些生命体征减慢,就像是死了一样。”霍临烨新奇的想着。 云姒挑眉看向了霍临烨:“不知道,这世上有太多我没有见过的东西,我也不懂这些。” 霍临烨:“真的假的?你不会是不想要给人家治吧?” 大家心知肚明,顾禾凝这种人物,只要是醒过来,这天下局面,南汉势头,又是另一回事了。 “真的,我真的不会。”在后世,也没有什么死起回生的,倒是有不少的富贵之人,选择在病重是冰冻自己,想着等到数年,数百年,若是医药发展够了,能唤醒他们。 都是一些想法,云姒没见过成功的。 如果真的能够唤醒顾禾凝,云姒会选择执行! 后世历史之中,多的是女中豪杰。 大秦宣太后芈八子,还有年仅十七岁就把大辽国送上巅峰,文治武功皆属尖绝的萧太后萧绰。 更有号称千古一后的北魏冯太后,商朝女战神妇好,大明女战神秦良玉……历史长河之中,太多拥有雄才的女子,建功立业的女性。 不过被后世之中,男子的功业被渲染扩大,女子的雄才被用两性关系捆绑而被变得模糊。 如果顾禾凝还活着……一个封疆,一个顾禾凝,云姒想不到,南汉能强到什么地步。 也是因此,云姒都想不通,方若汐为什么会这么看不起这个时候的女子,她到底为什么觉得后世的人,随便来一个,就一定能比得过现在的任何一个女子。 没有谁比谁差,只有对上的人的差异。 沉思之际,霍临烨开口:“我听说,韩仲景一直没有放弃研制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药,就连战奴也在着手研制。” 云姒转头看向了霍临烨,刚要开口,就听见外面的人来:“阿姐,封辞来了!他点名,要东陵初阙照看他!” 第1987章 军师现身,南汉气数未尽 云姒挑眉看向了南绛:“让谁?东陵?他想的美!” 霍临烨在一旁不过一笑:“看样子,封辞是色迷心窍了。” “你说什么?”云姒起身之际,低头看向了霍临烨。 霍临烨:“东陵初阙,少有的绝色,即便是我也不曾见过这样漂亮的。当初在东陵国时,东陵皇为了保护她,废了不少劲儿。后来自己没有办法了,才把眼睛看到了九皇叔身上,用国宝跟九皇叔交换一个让九皇叔保护东陵初阙的资格,让她不叫东陵另一波人害了去。现在人家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有点心思怎么了。你怎么弄的封辞像是要跟你抢东陵初阙一样。” “在你们男人眼里,东陵初阙是少有的绝色。在我眼里,她是少有的聪慧赤诚,身为公主,却比许多人努力。光是这些,封辞都不配上东陵初阙,也没有人能配得上东陵初阙。”云姒直接就要出去。 她带来的人,岂容得旁人随意触碰。 行走至今,在此庇护住东陵她们的能力,她现在还是有的。 尤其是现在! 可谁知道,人还刚到帐篷门口,珈蓝就过来说,东陵初阙过去了,让云姒不用担心。 不担心? 云姒怎么可能不担心。 一个柔弱的女子,哪怕是再聪明,对上的是不讲理的野兽,那也难保被一口吞吃入腹。 只是珈蓝问云姒要了一样东西,又跟云姒耳语了几句:“公主让你放心,万一她不能对抗,她绝不硬撑。现在的封辞,即便是一头野兽,那也是一只病野兽。” 说罢,又看向了南绛,找了南绛过去。 东陵初阙心思奇巧,云姒且不知她具体要做什么。 但是给了麻醉剂,那的确是能在紧急时刻,保护住她。 等着南绛过来,云姒问:“她问你要了什么?” 南绛:“不让我说。” 这云姒也不好问了。 东陵初阙把这个当做自己私事来处理。 云姒沉思了一瞬,把药拿出来:“这些你都拿去给封辞。” 南绛四下看了一眼,小声跟云姒开口:“治死他算了。” 听见这会话,云姒心中并无波澜,且这种念头,是在她心中转过的。 “治死容易,脱身困难。现在封辞是我们的一张明牌,打出去了,打死了,到时候我怕你们跟着我一起倒霉。那药过去,南汉,封辞,气数未尽。” 擒贼先擒王,一个封辞算什么,南汉的主心骨,是帝府之中,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利用到极致的封疆。 灾疫横行,封辞被送上安置地之后,很快,白烬笙也跟着来了。 云姒远远的看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只是一眼看过去,那一双眼睛,依稀有些熟悉。 但是云姒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白烬笙伸出手在云姒跟前晃了晃:“这是我医门的大夫,我们怕被传染,所以武装了个严实。听说你这里有厉害的衣服,穿上就不怕了,可有多余的,给我们来两件,让我也好带着人,来协助你。” 云姒的笑容微妙。 让人给白烬笙递了衣服过后,转头却发现,她带来的人,居然会穿这衣服。 第1988章 记得你说的话,要一直信我 “不稀奇,等事情结束,我在跟你说,他是谁。说来,还是你的故人呢。”白烬笙笑容未变。 明明是一张脸一个人,但是另一个人格在操控这身体,原本温柔婉约,眉眼带着爱殇的白添翎,却变得异常强势起来。 云姒移开眼,笑了笑:“别去惹南绛。” “我对那个男人没有什么兴趣,不会去招惹。而且现在,我已经主控了身体,南绛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只要她不找事,我自然不会对她动手。”白烬笙带好了手套,冲着云姒一笑,转身出去。 她自是医术高明,先前的隐藏再不存在。 云姒有些什么厉害的手段,她都因为白添翎知晓。 看着外面那些百姓,白烬笙也不过是皱皱眉,转头跟云姒说:“陛下的意思,是让你二哥到你这里来,让你帮着戒药。” 几乎是话音才落,云姒远远的就看见了云令政的身影。 只是现在,他完全是萧天策的模样。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个“智多近妖”的二哥了,他居然为了接近南绛,宁愿用别人的身份。 白烬笙无所谓的叹息:“这两人之间横亘着南绛家人的生死,若是有一天南绛知道了又该如何,若是南绛永远不知道,那他现在,就是在为萧天策做嫁衣。南绛会越来越爱萧天策的,而他,呵呵……” 才说完,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就响起。 “阿策!” 云令政,字言策。 他此时不觉南绛再唤旁人。 看过去时,南绛已经张开手,开心的朝着他飞扑过来。 “阿策!”南绛想他了,生死疫区,她每天看太多的生死存亡,一切世俗礼教,都成了虚无。 现在能看见“萧天策”,她欢喜。 云令政显然受不住她这样冲击,堪堪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子。 天色朗朗,云姒远远的都能看见,自己淡薄如水的二哥,拥着南绛,唇边勾起笑意。 低头,轻轻抚过南绛的发丝,为她整理好有些散乱的头发,笑容里面,只有南绛,只是南绛。 很久之后,在云姒看见云令政的下场时想起今天的这一幕,居然连她这个局外人,都无法做到释怀跟忘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云姒呢喃。 白烬笙站在她身后,微微笑着:“这世上总有阴差阳错,因果循环,若是人人都能预知后事,及时止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阿策,你怎么会来的,你见我阿姐了吗?这里太危险了,你快回去。你看你来你也不弄点什么捂住口鼻,传染了可怎么是好?” 这个区域,每隔一小时,都有人消杀。 可是云令政从这么远的地方上来,难保在路上不会接触到什么东西。 南绛很是关切,翻翻找找,想要给云令政找一身防护。 云令政拉住她的手:“别找了,我不会有事。” 当初为了救她,云令政用自己的命给南绛续命,引了另一只蛊王的子蛊在身上。 这些病疫,对他来说,还不如身上那已经成瘾的毒厉害。 南绛迷惘的看着云令政。 云令政想她了,一把将她拉倒眼前,紧紧拥住,要拉开她的口罩吻她时,南绛吓得骗过头去:“不能,这是在疫区。我是医者,要更加严以律己。你听我的,把这个戴上。” 拗不过,云令政难得听话的把口罩戴上,却还是没有放开。 这些日子,哪怕是南绛的笑容,都是他偷来的! “南绛,我见到你认下的那个妹妹了。意欢,你还记得吗?”如果意欢只是普通孩子就算了,可意欢,是他们的女儿。 南绛放弃了他们的孩子,可他们还有一个女儿,现在长大,胆子比她还大,一个人寻到了这里来。 他该那什么,换他们母女一世平安。 现在,他只有这一具被药瘾腐蚀的快要烂掉的躯体还在苟延残喘。 若不是还有一个意欢,他便不来了,这药瘾,他也无所谓了。 为了女儿,他还想再跟阎王爷斗一场! 南绛诧异:“她不是在西洲吗?” “她用了一些办法来到这里来找你,我已经告诉了那南汉陛下,你知道的,我在这里是为什么,那孩子也是聪明的孩子,很会配合。只是现在为了你们的安全,你们最好不要见面。”云令政刻意隐去了跟着意欢来的景昀。 南绛点点头:“好,听你安排便是!我信你的。” 云令政信念一动,鬼使神差的问:“会一直信我吗?” 见南绛点头,云令政握紧她的手:“南绛,记得你说的话,要一直信我。” 第1989章 嬴棣的下落 南绛的笑容有些许的淡下去,她抬手抚摸云令政的那一张本不属于他本身的脸。 “阿策,你在说些什么?” 云令政握住她的手,紧了又紧:“即便这天下人都不信我,你也信我,不管我做什么,都信我。” 南绛不知他是云令政,只以为战场上的萧天策,转头到南汉做细作。 细作这条路,成功或者是失败,都是千古骂名,洗不干净。 他从未把伤心难过表露在脸上,也从不让旁人看见他的不堪跟叹息,唯独在自己面前展现最本质的一面。 南绛感受到了他的信任,仰头看着他:“你我本就是夫妻,夫妻一体,我愿意陪你闯刀山,下火海。阿策,我知道这条路很苦,但是你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不是孤单一个。我答应你,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条件信任你。” 云令政垂眸,眼底没有什么悲伤,因为他真的做到把自己都骗过去了,他忘记了自己,叫“云令政”。 此时此刻,哪怕是永生永世,他只想要做萧天策,南绛的萧天策。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可是,人跟人之间,哪怕是夫妻之间的信任,又会有多长久呢? 云令政熟知人心人性,现在却自欺欺人一般,再不愿意去多想多问。 有现在这一刻就足够了。 “阿策,阿姐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南绛有些担忧。 云令政骗她:“不知道,只有你知道。” 这一场生死游戏,最好谁都不要知道明牌的背面是什么,真正的事情是什么,如此,才能保住各自平安。 只不知道,嬴棣如何了。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应该醒来,安全到了霍慎之身边。 天色渐渐地暗淡下来,南汉临海,多鱼鲜。 大周多平原,物产富足,百姓在内,并不受战火影响。 嬴棣不知睡了多久,艰难睁开眼,只听见耳边有熟悉的声音,是天枢。 “少主子的药效过去了,好险。若不是首辅大人留下的生路,我们不仅要死在天牢,还要死在那些饭菜上。” 送嬴棣去天牢…… 云令政在西洲,已经做到了首屈一指,百官敬仰的地步,天牢里面有些什么,他难道会不知吗? 历朝历代,总有达官显贵,在天牢狸猫换太子,可天牢那种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自然就是在里面做暗道手脚。 “是,首辅大人还精通奇门五行,现在学了巫族留下的那些典籍,简直如虎添翼。”是天玑的声音:“不过可惜,双手被废,再也不能握笔,持剑。这等英才,因为我等背负如山骂名,我等惭愧。还好,我们将少主子平安送回来,没有辜负首辅大人的心。” 有脚步声靠近,嬴棣没有彻底清醒,但是一听就知道,是霍影。 霍影走到了床榻跟前,伸手探了探嬴棣的脉搏:“从西洲出来,一直这样?” 那脉搏刚开始似有若无,现在才开始强了些许,但也像是濒死之象。 天枢道:“是首辅大人给的药,下了重药在少主子身上。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刚开始我们看见少主子呼吸全无倒在了天牢,天牢之中又起了大火,我们也恨也怨,几乎豁出去要去杀了首辅大人。” 第1990章 嬴棣:我不配做舅舅的学生 说来,天枢的眼里都是惭愧。 “谁知,在危机关头,看守我们的人出现,跟我们换了衣服,我们那时候才知道,错怪了首辅大人。他用自己死士的命,换我们的这些人的命。便是那跟嬴棣一般大的孩子,都是他千辛万苦找来的相似尸体。” 要找个尸体容易,但是要尸体相似,前后死的时间还不能差太多。 云令政已经费心竭力,“机关算尽”了。 说到这些,天枢他们全都沉默了。 嬴棣心头刚升起的那点子恨意,像是被一巴掌狠狠扇过去,灭了不说,他的心更是疼的厉害。 他当初去找韩家那个,给弟弟出气,是被舅舅算计,只是那之后他还不知道,直到被送天牢,他开始发现不对。 当时他恨,他那么信任自己的舅舅,亲舅舅却只把他当做棋子。 一想到往昔,舅舅怎么教导他辅助他,他更恨! 哪怕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家人,是外人,他都不会这么恨。 可是现在,还无法动弹之中,听见这些话,嬴棣的睫羽湿润了。 霍影听完这些,沉默了许久,才问:“后来呢?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死士替我们死之前,交给了我们一个锦囊。上面是首辅大人的亲笔,让我们不要管任何人任何事,更不能停留,只管在三天之后,装扮成商人,带着少主子离开西洲,回大周。乔装改扮,一路慢行,不要通知任何人,再信任也不能。精囊里另附解药,让我们每日给少主子服用,会有些后遗症,但随着时间会消退。” 霍影握紧嬴棣冰凉的手:“所以说,现在没人知道你们还活着?” “我们也不知道哪些人知道这件事情,死士的最后一句话,只告诉我们,顺其自然,守口如瓶。” 这就是让他们不要探究,只管把路走下去,不要解释,更不要把这样重要的事情,说给其他人。 云令政存了成即死,不成也死的心,不在乎什么误会与否,他只要达成目的。 霍影深深地沉默了。 外面有风声穿林而过,簌簌飒飒,听得人心起凉意。 即便是见多了生死的霍影,此时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握着嬴棣的手沉默下去,直至天明,却未有人至。 嬴棣醒了。 他睁开眼,沉默许久,似乎在忍耐什么,许久才问:“霍叔,我父王呢?” 霍影感觉到嬴棣脉搏跳动正常,身子还是僵硬,只能答他:“他公务繁身,只让我来看你。从今日起,直到事毕,你得……” “我知道。”嬴棣的目光直直的,没有什么情绪,僵硬的看着帐顶: “我知道的,我越隐秘,二舅舅就越安全。外面,霍嬴棣已经死了。我就留在段氏山庄,进最底层的营区,做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人,跟着那些跟我一样一般大的孩子,从头开始学起来。我会等我二舅舅接我出去的……” “我,能等到的吧,霍叔?”嬴棣也不确定,因为古往今来,没有细作能完整的活着回来,一个都没有。 霍影不知该如何回答,只看了天枢他们一眼:“主子让我将你下放至最底层营区,那是天枢他们走过的路。天枢他们从今天开始,会回到他们应该去的位置上去,不能再耗费能力只保护你。” “毕竟现在,多一个军将,就多一分胜算。这,也是首辅大人在指引你们回来之前,考虑好的。” 只是最底层的营区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走到权力者的视野,不亚于一场科考出来的状元。 乃至于摇光他们,出来就能直接上战场去。 天枢他们,更是随时待命。 嬴棣轻轻应了一声,霍影起身便要离开。 他艰难的转动着终于能够动弹的脖颈,眼泪无声滑落: “我在知道舅舅表面谋划之后,无数次想要舅舅死无葬身之地。现在知道这些,霍叔……我真觉得,我对不起舅舅的一番苦心,我更不配做他的学生。他对我毫无保留,我却那样想他,不了解他。我甚至以为,他是为了阿南才那样,我全然忘记了,他怎么教我心怀天下的。他又是怎么跟我说,一个人想要向上走,需要斩断所有牵绊。” “我错了……错的离谱!” 第1991章 云令政戒药 霍影不知还能说什么来安抚,只答他:“别辜负。” 嬴棣缓缓闭上眼,渐渐平静,说了一声好后,还是问:“我想见父王可以吗?” 他知道,父王从来疼惜他,虽然不宣于口,但是他都能感受得到。 他回来,父王不可能不来看他。 霍影顿了顿,看着嬴棣能坐起身来了,便拍了拍他的肩:“你等着。” 夏季的段氏山庄,少了几分外面的暑气。 霍君宴(齐王)一枚黑子落下,正跟棋盘上的白子厮杀的不见血。 他见霍影来,收了手,笑着提醒:“九皇叔,霍影来了。” 背光的男人未曾回头,只看着棋局,静了静,缓缓沉沉问:“他醒了?” “想要见一见主子。”霍影是看着嬴棣长大的,疼他的很,拒绝不了他的请求。 霍君宴笑着收局:“下了一晚上,胜负难分,我正好也休息一下。” 段氏游廊四周多种紫竹,风吹过,日光被割成碎金跟,摇了一地。 嬴棣在看见自己父王时,只问:“母亲呢,弟弟呢,他们还好吗?母亲去南汉是不是为了帮二舅舅?” 他没有问为什么,这种世道,无人独善其身。 他们这些人,更没有什么不同跟高贵之处。 百姓们付出孩子去前线,他们这些人,一样要搏命周璇在阵前。 霍慎之目光沉寂如常,看着嬴棣许久,才问:“只想问这些?” “母亲一定能回来的,可二舅舅呢,舅舅还能回来吗?父王,他能不能好好的,活着回来,干干净净的回来。”嬴棣声音在颤抖。 这样的问题,让人沉默。 霍慎之亦无法回答,只同他道:“别辜负。” 嬴棣知道,不管事成或者事败,二舅舅,那个清风朗月,权势无边的谋臣,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谢父王,嬴棣去了。” 嬴棣艰难起身,重重叩首。 他长的比旁的孩子个头高,如今迈过门槛去,光影摇曳之间,霍慎之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越是这般给自己父皇叩头,隐瞒一切,从来军去。 那时候,先帝跟他说:身为皇子,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要比普通百姓承担更多。 天还是那个天,下面即便是血流成河,也不见一丝一毫的改变。 云姒收回眼,她的眼睛被太阳照的厉害,进了帐篷,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里面的人。 “我来帮你戒药。” 云令政没说什么,只解开衣袍,端坐在前。 白烬笙也跟着进来:“云姒的意思是,教会了我,之后就由我来帮你。” 血汗深仇,云姒不想帮他,又不能不出手,由白烬笙负责后续,这合情合理。 银针在云姒手中,落在云令政的身上,犹如游龙。 “这些能够控制减轻你几分的痛苦,若是你撑不住,还是吃了药,那就不怪我了。前功尽弃,到最后会越来越难戒。这个药你已经断断续续服用了快小半年,早已经损了你的脏器,戒掉之后,我也不知你还能有几年可活。” 云姒起身,擦拭着手,闭上眼,掩去情绪,声音变得低冷:“这也许,是你的报应。” 云令政缓缓睁开眼,看着云姒离开的背影,不消一会儿,药瘾发作。 拆骨剥皮的疼,跟密密麻麻的痒,还有疯狂的窒息感,瞬间侵袭而来。 生不如死的折磨,让他下意识拿起桌上的药。 “想想南绛。” 白烬笙就站在他身后,出生提醒:“我答应过你,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南绛,只是你若是戒不了这个毒……这世上无你云令政,并无半点影响。但南绛没了你,她连南汉奉天城都出不了。你不会想她去地下,陪你的。” 妻女尚不得宁日…… “且愿……一博!” 昔日那个孤冷权臣,如今没了半分体面,跪倒在地上,死死挨着。 白烬笙就在他身边提醒:“有人会因为戒药而死,但你只要撑不住,说一声,我会把药给你。可你撑过这一次,下一次,就有希望了。” 她怎么好说,下一次,会更难挨。 转机在哪里,至今尚且没有人能成功戒过,总是难的。 第1992章 南绛看见了云令政面具下的脸 帐篷里面,什么东西“哗啦”一下掉在地上。 在外面找了一圈的南绛,听见声音,就朝着这边过来。 云姒下意识的拉住南绛。 那帐篷里面有谁,她在清楚不过。 现在这种状况,可能…… “怎么了阿姐?” 云姒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答不上来。 她又该怎么办呢? 一个是为朝政披肝沥胆的二哥,是家人。 另一个,是跟着她出生入死,同样等于家人的南绛。 不再需要那些算计之后,她现在插手是错,不插手还是错。 看不得亲如姐妹的朋友一脚踏如地狱,她也看不得自己家人,这样走向万劫不复。 “阿姐,你怎么不说话,你眼睛怎么红了?” 南绛有些紧张:“你是不是被传染了?阿姐?” 在南绛眼里,云姒从来都是不会落泪的。 云姒张了张口,忽然就听见了里面白烬笙大喊:“你怎么了!” 这样的声音,让云姒瞬间松开了南绛的手。 南绛以为是“萧天策”在里面,她冲着进去。 听见动静的云令政下意识的想要拿起假面。 他的易容掉了。 白烬笙迅速过来,一把抢过,藏了起来。 下一瞬,帘子被撩起。 白烬笙扯过一身黑色的衣服,直接披裹在云令政身上。 “怎么回事?谁胡乱闯进来!”白烬笙佯装生气,起身为云令政一挡。 那假面,塞在她衣袖,严严实实。 “是你啊。”白烬笙看见了云姒,装出意外的样子给南绛看。 云姒看着一地的血,快步走过来,伸手想要扶起云令政。 云令政身体早就犹如被药噬空的一般,此时晃了两下,要倒在云姒身上。 云姒看不得云令政这个样子,借给他力,让他站稳之际,问他:“你感觉如何?” 云令政抬眸,看见了南绛,那股疼痛忽然被一抹紧绷代替。 他此刻忘记了痛,下意识的去触碰脸。 只记得,不能让南绛看见自己。 可下一瞬,让他锥心刺骨的一句话响起—— “阿姐,这是谁?” 南绛怎么会认得云令政呢。 她有忘忧蛊在身。 云令政的手还没有触碰到脸,只手上触及到从自己唇边流下的源源不断的血,猩红一片。 甚至忘记了疼,他就这么看着南绛,比身体还疼的,原来是心。 云姒转脸看向了云令政,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迟疑:“他是……” “不重要。”云令政渐渐放缓了情绪,看着南绛,再次被身上的疼痛啃噬的双眼赤红:“不重要……” 今天记得他的名字,明天还是会忘记了。 他是谁,哪有那么重要。 这一瞬,云令政有些恨自己,也有些恨南绛。 恨自己曾经为什么要把南绛教成那样,让她狠了心断情。 恨南绛,为什么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白烬笙走上前:“他现在需要戒药,所以也到安置地来,我送他到另一个帐篷,远离这里一些,方便照看。” 云姒将要松手之际,南绛忽然拉住了白烬笙。 她就笑着不语,手下却半点没有松动的迹象,还越握越紧。 白烬笙的面色冷下来:“这个时候,就先不要提那些东西了吧?” 第1993章 我要走的路,没人拦得住 “什么东西?血海深仇,是你想不提就不提的吗?哪个时候呢?你这么关心这位——”南绛看了云令政一眼,她心里眼里,没有半点波澜,就如同陌生人一样。 上下打量了云令政全部,遂嗤笑:“我家人的性命,都是草芥吗?” 云令政已经忘记了这么陌生的目光,时至今日再见,还是让他很窒息。 白烬笙拧眉看向了云姒。 云姒眼底,这场面犹如修罗场! 血腥,旧仇,新恨,交织成了密密麻麻的网,想要绞死所有人。 她上前扶住云令政,就听见南绛开口:“阿姐,你先带这位过去。” 白烬笙头也没回,挑眉故意道:“那就先把我夫婿带过去吧!” 南绛的眸光一暗:“那是你夫婿?” 云姒听见,未曾转身,脚步不停。 白烬笙笑:“是呢,你准备怎么做,也杀了他,给你的家人报仇吗?” 有那么一瞬间,南绛真的想! “可是我这么做了,跟你又有什么区别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达目的滥杀无辜!”仇人就在眼前,南绛如何忍得住。 白烬笙歪头看着她:“是吗?我现在是白烬笙,可你杀了你,还等同于杀了白添翎,白添翎又有什么错?她救过你,在大雪里,她把生机让给你,你忘了?屠杀家人的仇你要报,救你命的恩,你要不要还呢,南绛?” 南绛如何会是白烬笙的对手。 这样的言语陷阱,任谁来,都是一踩一个准。 南绛握着匕首的手一紧再紧,看着这一张熟悉的脸上完全是陌生的神情,她更恨。 “你杀不了我。”白烬笙的笑容缓下来,反而认真的看着南绛。 “你说杀不了就杀不了吗!”南绛直接扑过去,按住白烬笙。 白烬笙没有反抗,被扑倒,只看着那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她道:“南绛,你以为是我杀了你的家人吗?” 南绛的手顿住,很快,她含泪的眼睛再次清醒,她的家人死的多惨! 最后,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全被风干成了蜡人! “陛下不给指令,我又怎么会动手?我自己的确有私心,帮他办事,他能给我把控这身体主动权的机会。但是我一个人,就能号令所有,让人灭了你巫族所有人吗?” “事儿,可是你们的大巫师想要做的。他放干你父母的血,想要祭祀,想要巫族振兴。” 南绛怒吼:“可你也……” “对!”白烬笙抬眼,眼底也有狠辣:“我也在其中,我也怀有私心。你家人的死,你整个巫族的灭亡,我们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杀了一个我又能怎么样?” “你家人是我抓的吗?最大权力者是我吗?你的仇人只有我一个吗?我说了,谁也不干净!杀了我一个,你以为就一了百了了吗?刚才出去那位,我说是我的夫婿,他也是这一场血债之中的,递刀人!” “你有本事把所有动了你巫族的南汉人,都找齐了杀死吗?” 一声声质问,让南绛血液凝固。 白烬笙也再次,推开南绛。 她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但是关乎她的利益,她的屠刀,会落得毫不犹豫。 “你委屈,你恨,我也委屈我也恨!我白家满门三百多颗头颅都没了,白添翎那个废物办不成事,只能我来。南绛,你的刀只会对准我,又有什么用?幼稚!” 白烬笙言语之间,似有隐情。 南绛不是从前那个南绛,此时她敏锐的抓住,仰头看她:“你想说什么?这样多为自己辩驳的理由,不是只为自己开脱吧?” “真不错。”白烬笙蹲下身,抬手抚摸过南绛的脸,抬手轻轻拿下不知什么时候,扎在南绛皮肤里面的一根针:“我还以为你蠢得跟方若汐一样不会思考,只知道杀杀杀了呢。” 南绛才觉得疼,猛然醒悟过来。 白烬笙刚才的那些话,都是在试探,看她够不够本。 如果她冲动的一刀下去,不单杀不了她,她自己也会死在白烬笙手底下。 白烬笙有几斤几两她不知道,毕竟曾经她作为白添翎时,云姒跟她交换过许多医术,这些年她一直在学,不知道是跟什么样的人。 白烬笙的天分跟隐藏能力,显然比白添翎高。 而她南绛,有多少本事,白烬笙是知晓的。 “说清楚。”南绛冷静下来,定定看着白烬笙。 白烬笙凑近,低声在她耳边道:“我们的刀,难道不应该齐齐对准南汉?” 所以,白烬笙的意思,白家所有人的死,是南汉的事。 看着南绛眼里的探究,白烬笙道:“你若是不信,就去叫云姒给你查。查清楚了,到时候你在看看。如果你愿意,我们的刀对准罪魁祸首。等结束之后,你我的仇再算不迟,我也等着看你几斤几两。如果你不愿意,非要找我麻烦,我也能在这里,送你上西天。 我要做的事,我要报的仇,我要走的路,没人能拦得住!” 第1994章 你能装一辈子吗? 云姒着急南绛,将云令政送去,便出来找。 远远的,就看见南绛头发凌乱,满脸的泪痕,脸上的口罩也不见了。 “南绛!” 云姒以为南绛被欺负了,快步过去:“白烬笙打你了?” 南绛摸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天,才道:“没有,是互殴。” 即便这样,南绛心里也不舒服。 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根本打不过也比不过白烬笙。 白烬笙处处让着她。 这一点,让她更难受。 她自是聪明愚笨,生来就是注定的,没有办法改变,白烬笙在这些年不要命的学,奋力的往前挣。 她呢? “阿姐,我这几年就找了找孩子,什么也没干。你甚至在给孩子治病寻药的路上,都跟战奴学了不少,还掌握了这里的药理医理,我没有什么进步。我拿什么去跟杀害我家人的人去斗?” 南绛此刻清醒且清晰,她更多的是后悔:“人只要被一样事情牵绊住,停滞了,是很麻烦也很可怕的。” “南绛……”云姒开口想要安抚。 南绛轻轻推开云姒的手:“阿姐不必多说,我心里有数。我现在才二十二呢,有的是时间跟精力去往前走。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这次不能再被什么耽误前进的脚步,否则就太不应该了。” “那白烬笙跟你说什么了?”云姒拉着南绛到一旁。 南绛静静看着云姒,问:“阿姐,白烬笙是好人吗?” “人性复杂,人更不是非黑即白的。白烬笙做过恶事,巫族覆灭有她的一笔,但是她又在南汉,收了很多孤儿寡妇进医门学医。在那些人眼里,白烬笙是好人。就别说白添翎了,白添翎从未做过什么恶事。哪怕是当初……” 哪怕是当初白添翎喜欢云令政,云令政的心已经偏向了南绛,她也未曾想过害南绛,伤南绛。 而矛盾,却是由云令政引起的。 白添翎跟南绛,都是无辜。 只是这些事实,云姒不能再说。 南绛现在不识云令政。 刚才见的,说不定现在又忘记了。 “阿姐,你见到阿策了吗?”南绛想要找“萧天策”。 云姒现在身上的事情多,她不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拉扯她。 但是萧天策是可以为她分担的,他们是夫妻。 云姒:“萧天策下山去了,兴许你们要过很久才能见到了。” 云令政现在这个样子,是万万不能在易容成萧天策的。 南绛孤零零的走来,身上满是落寞。 云姒转身,就看见白烬笙去了云令政的那个帐篷。 “我跟她说你是我未婚夫婿,说巫族灭亡的事情,你递了刀了。”白烬笙擦去嘴角被南绛打出来的血,声音有几分散漫。 云令政眼底一凝,才停歇下去的一波痛苦,瞬间被怒色侵袭:“你在找死!” “你才在找死!”白烬笙抬手就推开云令政,走到一旁坐下:“假装成萧天策能让你获得什么?人家是夫妻,总有一天是要相见的。难道你能杀了萧天策吗?你做不到!但是你也没有办法假装一辈子!” 第1995章 云姒身份,暴露 “等南绛见到萧天策,你现在对她的所有好,为她的所有绸缪,都会成为萧天策的筹码!” “云令政,你可真是疯了!为了情情爱爱,你把自己弄成这样!” 白烬笙看了他现在的样子,也是恼火:“白添翎起码都知道,爱你,但是赶路要紧。她果断放弃。可你呢?” 云令政沉寂下来,外面的风声在里面听得清晰,等白烬笙都要不耐烦之际,听见他问了一声:“南汉皇帝屠杀巫族,是为找到复活顾禾凝的办法。曾几何时,韩仲景也在不断的用死人试药,想要找到复活自己家人的办法。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起死回生一说。” “你……”白烬笙居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复活南绛家人,是你唯一能够跟南绛在一起的办法。但是,顾禾凝身躯仍在,用了冰存封了她的所有。南绛一家人有什么?被大巫师放干了身体,听说还被下葬了。现在,都已经腐成泥了。” 最后一丝机会,被白烬笙无情挑破。 云令政抬手扶住自己的头。 是啊,他疼的忘记了。 他没有一点机会了。 白烬笙走之际,将人皮面留下放在桌上,只才落下一句:“你要饮鸩止渴,还是到此为止,就看你自己的了。” 云令政抬头,看着白烬笙的背影,不由讥诮。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 道理是个人都懂,但是能不能做到,却是不一定的。 他还是,拿起了假面。 他要做萧天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动了杀心,想要杀了无辜的萧天策。 云姒就在帐篷外,看了许久云令政那个帐篷,不由的捏了捏酸涩的眼角。 “怎么了?”霍临烨骤然出现在她身后。 云姒头也没回,皱眉看着远处的百姓:“真的很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再骂云令政,言语之间,又带了些许惋惜。 霍临烨目光凝滞了一瞬,沉默之后才道:“千金难买早知道。” 他又何尝不是? 云姒挑眉,转头过来看着霍临烨。 霍临烨立即收敛起神色,朗朗一笑:“九皇叔知道你我在这里,会醋吗?” “不会,我心里没你。”云姒显然果断的多。 在南汉的日子,是云令政偷来的。 可这又何尝不是霍临烨偷来的。 他浑不在意,笑着跟着云姒过去。 身上的一枚玉佩,落在了地上…… - “你说跟那个黄脸婆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很有可能跟那个黄脸婆偷情了?” 别苑里,满身芒硝味道的方若汐拿过从春和手里接过来的玉佩,言语之中,带了一点惊喜。 春和低下头去,小声道:“是呢,还见两人有说有笑。” “我就说她肯定是个不安分的货色!”方若汐捏紧了玉佩,像是抓到了云姒的什么大把柄。 “吃着这家的饭,还勾引着那家的男人,真是不知廉耻的贱人!啧啧啧,还好我聪明,让你去查了。这个男人是谁,你查到了吗?”方若汐激动的开口。 现在病疫已经有被压制的迹象。 她们这些人在这里,每天都要吃三顿苦药,黑乎乎的,难喝的很。 春和:“姑娘,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方若汐:“奇怪什么?” 春和凑近:“奴婢在府上许多年了,上下都打听过,从未听说过主母还会什么医理药理,这会儿都能制作出医药,还能治病救人了。” “是啊,怎么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会了呢?” 第1996章 大脑洞方若汐 春和只做点到为止的引导,多余的一概不说。 为的就是怕说的太多了之后,事情败露,方若汐把自己拉扯出来。 别说,这种蠢人真的会随意攀咬人的。 “我知道了!” 方若汐忽然大叫了一声:“我知道她为什么醒来就什么都会了!” 春和试探的开口:“姑娘你知道为什么?” 方若汐欣喜的凑上前:“是啊,我现在才想到呢。那个男人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来到了那个黄脸婆身边?很有可能是那个男的在帮黄脸婆!” 春和:“……” 别说,她真没想到这会事,拿着标准答案的她,也没想到方若汐会这么想。 方若汐喜滋滋的开口:“他们之间肯定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那个男的才会这么帮她。你说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春和沉默了。 要说方若汐聪明吧,她蠢得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你要说她蠢吧,她还能想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把事情想的这么复杂。 “不会吧?”春和言语之中,已经开始将自己摘出来。 方若汐瞪了她一眼:“怎么不会!你到底是哪一头的?没有什么缘故,谁会无缘无故的付出?那男人看上去不一般,有可能是什么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儿吗!何况,那个黄脸婆长的还有几分姿色,在封疆跟前讨不得好了,寂寞了,就开始找别的男人了!” 春和的太阳穴猛跳:“我觉得主母好像不是这种人。” “你知道什么?我看过的人看过的事儿,比你多多了!除了那档子事,你说还有什么可能吗?黄脸婆除了自己的身子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跟别人交换吗?人不是要用眼睛看的,我比你懂,你听我的就对了!” 方若汐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能够一举就把云姒搬倒一样。 她激动,亢奋,想一出是一出:“封疆太可怜了,现在完全被蒙在鼓里,我要把这个黄脸婆做的丑事,全部告诉封疆!到时候封疆就会知道,到底是谁对她最好!谁最爱他!” 春和吓白了脸:“您这样去,空口无凭,谁会信啊?” 方若汐一下子醒悟过来:“对,抓奸抓双,抓贼拿脏。我得把最关键的把柄拿到,这样才能让对方心服口服。” 她从前看那些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 “而且姑娘,你的火药还没有做出来,不妨……” “做什么做!”方若汐一下子恼怒。 什么狗屁的火药。 她根本就不会。 按照了什么一硝二硫三木炭去做,可是那些协助她的人眼神越发奇怪。 直到昨天晚上,她偷偷去里那些人吃饭的屋子,在外面听见他们居然说什么…… “其中有一个居然说,他舅舅是个炼丹的道士,用的方子就跟我用的那些东西差不多,说我可能是想要炼丹!” 春和:“……”她早该想到的,这个徒有其名的天女,真的什么都不会。 “然后呢?” 第1997章 云姒再添助力,白烬笙黄雀在后 方若汐气的哼了一声:“然后?然后还有一个狗玩意儿,居然说,他们老家是做烟火爆竹的,加的东西跟我的一模一样!我在裹上点纸,就能去做炮竹了!” 春和后背忽然变得汗津津的。 这么说来,方若汐根本就不会做什么黑火药。 完全就是哄人的! 可是……这事儿要是闹大了让陛下知道,欺君之罪啊,方若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出于良知,春和开口:“姑娘,你若是不会做,不妨跟陛下实话实话。你不是说陛下好歹是喜欢你的吗,说不定看在你提前交代的份上,陛下不会治罪。而且姑娘你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你看你会做那些吃的,带来了不少收益,陛下不会治太重……” 春和一腔好心,得了一巴掌,打的她鼻子里面的血不断的涌出来。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无能?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这么怀疑我的吗?封疆这么爱我,怎么可能治我的罪,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方若汐气的跳脚。 在这里,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点存在感,怎么能容忍一个婢女,最底层的人这么说她? 春和哭的厉害,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 方若汐没有半点愧疚,还开口吩咐:“别嚎丧了!哭什么哭!最烦你们这些人,这也哭那也哭,一点骨气都没有。我又不是那个黄脸婆,离开男人就不能活。要是封疆不信任我,我就直接凭我自己的本事离家出走!” 春和忍住哭声。 大家大户,尤其是体面的人家,是很少责罚婢女的,就不要说是往人脸上打这种羞辱人的动作。 可是方若汐完全不管不顾,就顾着自己心情,完事儿还要对她一通说教。 “你现在在这里顶替我,我偷摸的去看看那个黄脸婆到底怎么个事儿。” 事已至此,春和已经不能在这么耗下去。 她直言:“奴婢脸上伤了,怕是不好顶替,而且这几日有些许病痛……” “好了好了!我自己去行了吧!”方若汐不耐烦的挥挥手。 她这会儿,谁也没说,就翻墙出去。 彼时,安置山营地一切平稳,百姓们的病一天天的开始好了起来,对云姒,都是感恩戴德。 白烬笙放眼瞧着这一切,眼底暗了几分,转头看向了不远处在给自己做药的人:“你过来。” 是个看起来年纪四五十的,两鬓头发已经花白。 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 “你想不想见一见云姒?”白烬笙笑着,低声同他开口:“‘命运共同体’,很不错的一句话。” 那人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白烬笙:“你想要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呢?从救你来到现在,我除了想要你把你会的东西交给我,我也没有别的所图了。我是坏人吗?”白烬笙问。 那人摇摇头。 用好坏来衡量一个人,太过肤浅,白烬笙对他是很不错的,甚至可以说,白烬笙是个很努力上进的人,她救治过不少人,不管是她,还是白添翎,尤其是白添翎。 只是,她们都不纯粹。 “这不就行了,去吧。如果见到你,她或许会开心的。我猜接下来,她想要借助这一次的病疫打响名头,开医堂呢。” - 云姒这会儿正在感慨,短短时间怎么效率就这么快。 尤其是白烬笙那头,她居然做的非常好,像是有过很多次经验的人一样。 这让云姒放下了心。 可还没有等她歇口气,帐篷就被打开。 云姒站起身来,看着进来的人,是白烬笙带来的大夫,脸上终日带着防护,看不清面容:“怎么了?” “云姒。” 苍老的声音,唤了旁人在南汉不敢唤的名字。 云姒整个人愣住,觉得声音耳熟,但是过了那么多年,又想不起是谁。 直到对方摘下防护,沧桑的目光看着云姒。 云姒整个人怔愣住。 “是你!” 第1998章 军师到来,如虎添翼 云姒是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军师! “好久不见!”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云姒点头,让开几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是,好久不见,只是不知道,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纪……大夫?可有见过他,为什么不回去?你身边那个孩子……去了哪里?” “哈哈哈哈……”军师笑起来:“我这些年,听过不少事情。后来听闻,九爷把段氏山庄做的很好,像是个大学堂,层层选拔厉害的人,为朝廷培养栋梁。不是装门的做医药了,段氏的作用,发挥的更强了。他也没有把段氏改名换姓,依旧是段氏,老庄主的牌位依旧供奉。” 说到这些,军师有些唏嘘:“虽然人死了,都是做给活人看的东西,但是能做愿意做,总比抹去所有,不做的强。” 云姒知道军师的意思,他说九爷没有忘恩负义,哪怕是当初段氏冯老那样,他们依旧没有迁怒无辜。 “你如何会来到这里?”云姒问。 军师笑笑:“说来话长了,离开了京城,我带着那个孩子寻药学医,他也是个好孩子,不辜负我的期盼。路上还在江南,教了个学生,叫傅娥媓,你应该认识,我听白烬笙说,她进了你济民堂。” “是你阴差阳错助了我一次,傅娥媓很好,有野心有抱负,肯学肯吃苦,更能通达人情。”早前傅娥媓是有私心的,但是谁又能大公无私,云姒喜欢纯粹的人,但是有目标的人,只要摆正了,她一样觉得是可遇不可求的! 军师叹息:“后来那孩子长大了,离开我去游历。说是两年就回来,我等了许久等不到他,出来寻他。也快一年前吧,我寻到了西疆那边,刚好遇到了西疆巫族被灭。我差一点沦为刀下鬼,是白烬笙救了我。” 云姒骤然沉默。 巫族被灭的这件事情,云姒查过。 是封疆下令,让下面的人去做的,他想要找到能够救活顾禾凝的办法。 白烬笙当初已经加入了南汉,奉命去做。 这其中,大巫师想要祭祀活人来重振巫族,利用了南绛跟云令政的婚事。 婚事,是巫族灭亡的一个契机。 可是,罪魁祸首是谁呢? 这些人都是手上有巫族血的人,封疆,大巫师,云令政,白烬笙。 没有无辜者。 也想白烬笙自己所言,没有干净的人。 “后来你就跟着白烬笙到这里来了?找到那个孩子了吗?” 军师摇头:“没有,太平盛世寻找一个人都不容易,更何况是现在的乱世。白烬笙答应我帮我找,前提是我教她医术。她又是一个有野心肯吃苦的,身上似乎还有两个人。一个叫白添翎,一个叫白烬笙,白烬笙更聪明。这很奇妙。” “我教她,可是她迟迟没有帮我找到人,后来也就不想教了。她也没有为难我,留我在医门,说是给我养老。” 说来,军师还笑起来:“白烬笙于我而言,是个不错的人。只是她跟你身边那位圣女的族群覆灭有关……” 第1999章 方若汐抓奸 云姒敛眉:“她让你来见我是?” 军师:“说是就让我来见见你,你之后可能需要,我可以帮你。” 云姒疑惑,白烬笙为什么帮她? 白烬笙可不是个会讨好卖乖的。 她有的是智谋,根本不需要做这些对她来说可以称之为低级的事情。 军师到来,对她来说,并没有害处,反而有好处。 多一个能人在她身边,她就多一重的助力。 至于白烬笙的用意,云姒看不透,但只要没有坏处,她无所谓探究这些。 “好,军师留下来。或许,我可以称呼你一声,纪先生?”如果直接叫军师,难免惹人怀疑。 军师沉默了一瞬:“九爷也曾唤我一声纪叔,现在你的身份,随便叫我一声老纪就行。”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几乎没人知道军师姓什么。 只是,军师总有疑惑。 云姒为什么到这里来,放着好好的西洲女君不做。 而她医药做的好好的,为什么又非要做西洲女君。 云姒自然愿意跟聪明人交心:“原因太多了,但初心只有一个。” “您见过女婴塔吗?里面全是生下来别人不要的女婴。大家想要女子生儿育女,但是又不想生出女子来。一个塔里,都是女婴尸骸,有时候走夜路,草丛里还能看见被丢弃的女婴。” “我想过很多这种原因,但我自认见识不够,只想到一种。因为生孩子的女子,都看不到自己这个性别的优势,只能看到生男孩他能考科举,能建功立业,哪怕不能,也能农业劳作,为家庭分担重担。所以她们自己身为女性,都不想要生出女儿来。” “我走的越高,开辟出更多条能让她们走的路,让更多女子看到希望,抓住机会,得到攀升的机会,那女婴塔里面的女婴,就会越来越少。” 军师有一瞬间的沉默。 他起初以为那个口口声声以医道为先,治病救人为己任的云姒变了,她恋权。 没想到她还有这些心。 “其余的一个最大的原因便是,若我能站在西洲女君的位置,就能获得跟跟高位者平等对话的权力,列如封疆。对那些位置稍微比我低的,我说话也能省心不费事。 也比如我现在,来到这里,封疆因为需要我的医术,不能动我,封辞因为我的身份在眼前摆着,他不敢动我。若我只是站在男人背后的小女人,谁会理睬我?最多给站在我前面的男人几分薄面,背地里照样敷衍我。” “做人嘛,不管够不够资格,只要手能够到,就一定要先把位置,权力,拿到手再说后面的话!” 军师定定看了云姒好一会儿,最后笑起来:“好,真好!” 不枉费他当初一转念的想法,想着若是老庄主的女儿,像云姒这般就好了。 “你后面想要做什么?”军师问。 云姒垂眸:“想必您一定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顾禾凝。我想要利用这次疫病的成功,开始在南汉奉天城开医药堂。只要这一行发展起来,南北必然会有交流。这种时候利国利民这样大空话且先不谈,银钱跟人命搭边,很多事情要传送,也会变得十分容易。” 军师大抵知道云姒的想法了。 原先有个医门在,但是这一场疫病,医门中人都束手无策,可见不成气候。 云姒取而代之,从这些地方蚕食南汉,未必不可。 只是,南汉的皇帝可不是庸才。 “南汉之主他……” “他那边,我自有办法。”云姒早就已经想好了所有。 那些需要心机去收拾的零碎事情,自然有人去做,她要做的,是卯足了劲儿,冲击南汉的内核! 此时带着军师出去,跟他交代着剩余的事情,云姒余光就瞥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藏在远处的帐篷那里。 南绛这会儿过来,冲着云姒暗示的地方看了一眼,有些无语:“这大白天的,她戏看多了吧,以为没人发现得了她。这么大个,还穿这么厚实,这不一看就是方若汐么。她想要做什么?” “别管这些事,做好咱们的事情。她一个小兵小卒,翻不起什么大浪。” 倒不是云姒看不起方若汐,这姑娘实在是傻的让人泪流满面。 做事情抓不到重点,看了个皮毛的东西,就以为自己懂得不少,有什么事儿从来也不会仔细多想,说一句就信,被人牵着鼻子走。甚至还要用一套口头教条来对人施压,别人跟她好好讲道理,又烦那些大道理。 后世当和尚都要学历了——我佛不渡憨皮。 云姒自然也不愿意做这个圣母,什么人都拉一把,到头来害自己不说,还连累身边人。 方若汐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高兴着。 刚要上前一步,屁股忽然被人扇了一巴掌。 转头,凑上来一张放大的脸—— 第2000章 万一再碰到云令政,我就死定了 “乱跑什么!” 意欢整了一件普通百姓的衣服穿着,脸上还蒙着面巾。 身后,铁.景昀.蛋顶着一片荷叶,手里端着一碗药:“就是,现在病这么多,你到处乱窜,到时候把病传的到处都是,怎么办!快点,这里有两碗药,你趁烫,都喝了!麻溜的!” 方若汐低头看着黑乎乎的两碗药,在看着面前两个小人,一点也不屑,挥挥手:“走开,一边玩儿去。” 意欢跟景昀相视一眼——这还得了? “你不喝的话,我们叫人了!看你样子就不是好人,鬼鬼祟祟的!” 说完,意欢转头就要大喊。 方若汐一把抢过碗,直接倒在了地上,冲着两人翻白眼。 又是蒙着脸,谁也不认识谁,方若汐原本就不喜欢小孩,这会儿更烦,原本盯好的人,现在都不知道上哪去了。 都怪这两个小孩! 她手一推,直接把意欢跟景昀推到在地上:“最烦就是你们这些没教养的熊孩子,有娘生没娘教,穷养不教教不起就不应该生!祸害!烂种!” 要是刚才意欢跟景昀还不确定这是不是方若汐,那现在,就完完全全确定了。 这骂人的口气,妥妥的是啊。 两人坐在地上,看着人走掉。 景昀:“怎么办?” 意欢:“找到南绛阿姐,告诉南绛阿姐,你看见了人了吗?” 原本云令政让他们留在府邸的,可是景昀吃到了送来的药,熟悉的味道,他马上就确定,云姒可能在安置山。 这会儿迫不及待的过来。 听见意欢这么问,又摇摇头:“没有。” “要不咱们跟着那个方若汐,她看起来有点子身份,要是出了事儿,就说她让我们做的?”意欢提议。 景昀觉得行。 两人爬起来,拍了拍屁股,跟两只小狗一样,鬼鬼祟祟一蹦一蹦的就朝着方若汐所在的地方去。 只是现在,云姒已经受命,下了安置山,前往帝府去了。 她抑制疫病有功,也让封疆明显的看见了她的实力,自是不可一般对待。 这里只有霍临烨他们在,且不说,都在安置帐篷里,还蒙的严实。 两人找破了天,也别想找到人。 但是! 她俩悄咪咪的尾随跟踪方若汐就不一样了! 方若汐知道哪个帐篷住的人是平民百姓,哪个帐篷住的人是云姒南绛她们这种大夫。 跟了两趟,景昀跟意欢也觉出点味道,看着帐篷上的花纹,自己开始找! 只是上山来的大夫实在是多,而且有些还出去给病人看诊去了,两人越找,心里越凉飕飕。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什么时候这个山上的大夫这么多了?”景昀左右看看,又摸摸自己的脸,生怕自己的这张脸掉下来。 到时候,可真是害了所有人。 他有点子后悔挂在脸上了,早知道不偷偷出来了,虽然见过他的人不多,但是就是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可怎么办? “万一碰到我那个二舅舅,他发现我没有死,再杀我一刀,我就完蛋了彻底的干净的。” 第2001章 我要告发云姒私通,罪不容诛! 意欢也觉得自己冲动了,可是来都来了。 她揪了揪景昀的脸,两人一起狗狗祟祟的到一旁蹲着:“不能找,只能等了。等他们出现。” 累了,算了,就这样吧。 两人瘫坐在地上,这时候过来几个普通百姓。 看着两人眼睛滴溜溜的,瞧着也不聪明,问了知道没什么病,领头的张屠夫大手一挥—— “走,没病就干活去!” 景昀跟意欢磨磨蹭蹭的爬起来,拍着屁股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没有动作,就被上来的人揪着去干活了。 这是做梦都没想到,来一趟,家人没找到,还被使唤去当童工。 而这会儿,方若汐刚好摸到了霍临烨的帐篷里面。 看着里面的霍临烨,方若汐眼珠子一转,端着点喝的上前:“这位跟我们主母好像是熟识呢,不知是什么关系,我看我们主母听照顾你的?” 霍临烨原本还没有把方若汐这个普通人放心上,可是她这么一问,霍临烨忍不住挑眉:“你们主母?怎么,你是帝府上的人?” 方若汐心中一慌,没想到自己言语上漏了马脚,她立即找补:“我们这里都尊重主母,都这样称呼她。” 看起来很是合情合理,方若汐甚至都为自己的机智庆幸。 可霍临烨却不在搭话。 方若汐着急的很,怎么看别人套话就这么容易呢。 她笑着上前:“不是我说,现在下面的人好像都在传,你跟主母两人不清不楚。要是你们干干净净,得早点站出来说清楚啊!” “好像?”霍临烨抿了一口,看向了方若汐。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种人了,开口就是用“好像”造谣的。 方若汐:“是啊,我感觉你们之间也……” “你感觉?”霍临烨笑起来,甚至连气都懒得生:“行了,你叫什么名字想要做什么,直接说了就是了。不要总是自以为聪明,又是好像,又是你感觉。都是一些你自己揣测的东西,能骗的只有你这类的人。你的感觉要是对的话,你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方若汐一下子破防。 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呦呦呦奸夫淫妇,还好意思说这话呢?我告诉你,我早知道你们不清不楚了!那个老女人偷人,跟你在这安置山犹如做了夫妻一样,我就算是不承认也没用,我什么都看见了!” “看见了就去告诉封疆,我都承认。我跟你口中的那个长的比你漂亮,家世背景比你好,脑子比你好使,比你有自知之明的‘老女人’有首尾。” “首尾”是什么,方若汐不懂,但她感觉这就不是什么好的。 “好啊你承认了,你现在马上跟我去见封疆,我要他治你们的罪!” 日头毒辣,云令政已经抵抗了新的一轮疼痛,此时稍微缓解。 看着远处下山的方若汐跟霍临烨,他勾唇淡淡一笑。 白烬笙就在他身后,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方若汐闹得这么欢乐,是你的手笔?” “顺手的事。”云令政回头看向了白烬笙。 很快,南汉之主就会意识到,方若汐根本不能成事,别说是制作什么火药。 就算是让他心尖上的那位复活,都没有可能。 如此,所有的寄托就会落在云姒身上。 - “封疆,看我发现了什么!” 方若汐来的时候,看见云姒就坐在堂上。 先前对她不喜欢的姜氏跟元氏,此时都对云姒笑脸相迎。 方若汐气怒——这个老女人,明明就是仗着男人才治好的人,现在还好意思邀功! 要知道,先前元氏跟姜氏,可是很看重她的。 毕竟她能赚钱,有本事,还能懂得一些疫病方面的东西。 这会儿,看着方若汐就这么来,还带着霍临烨。 封疆甚至未曾开口,他身边的司亡道:“方姑娘,你先下去,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 “不能等会儿!”方若汐也昂起下巴,她现在就要戳穿事实:“夜长梦多!二老,封疆,你们都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骗了!” 她的手指翘起,指着云姒,满脸的自信。 元氏跟姜氏皱眉,齐齐看向了云姒。 云姒端着茶,好整以暇的瞧着方若汐。 方若汐看她那股悠闲的劲儿就来气:“她私通!她根本就不会什么医术!治疗疫病,是这个男人帮她的,他们之间早就不清不楚了!而且就是她用身子换来的机会!” 第2002章 你信我吗,我说的都是真的 云姒静静的看着方若汐。 除了元氏跟姜氏,也都静静的看着方若汐。 方若汐说出来的那一瞬间,有一瞬间的得意,可是看见封疆的眼神,还有云姒那淡定的眼色,她一下子有些着急。 难道封疆不信她? “是真的!” 她抬手指着在她身后淡然的霍临烨:“是他亲口说的!封疆你难道都不怀疑吗?” “她根本就不会医术,怎么睡了六年,醒来就什么都会了!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帮她!他们之间达成了见不得人的身体交易!” 话才说出口,方若汐就等着看云姒着急上火的样子。 她可厌烦云姒这冷淡的模样了。 只是,云姒的面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却看着她笑了。 “你还有脸笑!你都不害怕的吗?也是你做出来这么恶心的事情,你怎么会害怕!还得是你这种人啊,心理素质这么好!” 此时,元氏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你先前的确是不会医术的,怎么突然就会了?可是有什么人帮了你?” 前半句,让方若汐得了到一点欣慰。 可是后半句,让方若汐彻底不高兴了。 这老太婆耳聋了吧,她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她还给她找借口? “不是有谁帮她,就是她跟人做交易!见不得人的交易!”方若汐着急的纠正。 “闭嘴!”姜氏狠狠呵斥,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方若汐一下子愣住。 她不明白,大家大户,尤其是到了已经做帝王的封疆这里,即便云姒是他的妻子,即便云姒真的跟人有了什么,也不是能拿出来这样嚷嚷的! 如果是真的,未皇家清誉,知道的都得死!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又或者说,你什么时候听见,又什么确切的证据!你这样上下嘴唇一动,就开始造谣,简直无耻至极!”姜氏怒看着方若汐。 什么是里,什么是外,她们活了这么多年,人精一样,岂会不明白。 就算是“儿媳”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真的如果方若汐口中所说,那也是关上门,慢慢的悄悄的审,一点点的治! 方若汐:“我……” “你什么你?”元氏站起身: “我早前就觉得你不是个什么好人家出来的!端看你无媒无聘就跟着男人到他家里住下,秦楼楚馆出身的姑娘都做不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情!还口口声声什么真爱,什么解放,什么不要被礼教束缚,简直亳不知羞不知廉耻!” “还在主家大放厥词,如今还敢攀咬当家主母,全凭你一张臭嘴在当家主母身上泼脏水!”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合该拉出去打死!” 方若汐没想到,先前知道她店面开起来,甚至知道她懂点疫病防护,对她态度不错,甚至都有了笑脸的二老,现在会忽然变脸。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两个,久久回不过神。 这些所谓“上等人”的利益跟冷漠,不是她见过的,也不是她能懂得。 元氏跟姜氏这样的人精,都只是把她当成新奇的小玩意,或者是暂时可以用的小东西。 人,只有触碰到利益,是人是鬼才能显现,这种“上等人”,更是嘴脸毕露。 方若汐忽然有一点难过。 她转头,泪眼婆娑的看向了封疆,像是抓着她在这个世道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你相信我吗?你信我说的都是真的吗?” 第2003章 封建社会的真实一面! 主位上的男人面色漠然,甚至才开始正眼看方若汐。 彼时的方若汐,可怜的像是一个他们“上等人”的玩物。 “你信我的是吗!”方若汐激动的问封疆。 封疆垂眸,声音冰冷:“火药做的如何?” 他只关心这一点,方若汐也只有这个价值。 看到这里,云姒本不想管的,她还是开口了:“放她走吧。” 一个可能没有见过太多人世间的风浪,也不懂人心的弯弯绕绕的十七八岁小姑娘,即便她学识不够,即便她很多方面都不成熟,这些也不是她该死的理由。 留在这里,只会成为时代跟人心的牺牲品。 还不如,走的越远越好。 “你闭嘴!”方若汐突然指着云姒,赤红着双眼大叫:“你是害怕了,觉得我会揭穿你,所以你想要我走是不是!我告诉你,不能够!你的龌龊,我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云姒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而现实残酷,有些人不能拉,哪怕朝她抬一下手。 云姒彻底不在多言。 封疆:“这么说来,你是根本没有制作火药的这个本事,起先的那些,都是你的大话空话?” 方若汐目光颤抖了一下:“我……我……” 封疆没有多看方若汐一眼,只示意了一下司亡。 司亡很快就把协助方若汐的那些人带来。 他们说的清楚—— “这火药的方子,好像炼丹的那些道士的。” “小人见过人家做爆竹,用的也是这个。只是,她连怎么封口都不知道,弄了料来,就一堆的堆在那里。还说考考我们,让我们把她做的这个大炮仗给封起来。” 结果,可就真得是做了一个一人高的大炮仗。 离近点,还真的能炸人。 封疆起身,走到那东西面前,面色实在是难看。 方若汐此时连呼吸都忘记了,她原以为封疆喜欢她的,可是这会儿,封疆的脸色,让她忍不住的发抖:“我……我……” “砰”的一下。 方若汐被推到在地。 “这就是你做的火药,能够摧毁一座城的火药?” 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云姒已经不想要再看下去。 方若汐嘴唇颤抖着:“我……我……” “你不会,对不对?先前的都是谎言,包括你能够让人起死回生这一说,都是谎言?”封疆大抵已经猜到。 可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 他不想要错过机会,让顾禾凝醒来的机会,哪怕是骗他。 可真的识破了骗局,这些年一遍又一遍的失望,到今日,他想要把方若汐碎尸万段。 方若汐被揪着衣领提了起来。 她害怕的只会哭。 到底为什么,今天不是应该那个人倒霉的吗,为什么是她? 而且…… “火药真的那么重要吗?要是有本事,何必寄希望在火药身上?”她颤抖的跟封疆抬杠。 封疆嗤笑了一声:“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愚弄朕了,先前那位,已经埋在了皇陵。你想好,怎么死了么?” 方若汐的脸色骤然煞白:“你……你……封疆!” 恐惧在瞬间生出无限戾气,她猛然站起身:“我从没说过我一定能做出来。还有起死回生,我倒是能,你能找到那些药,那些医药设备吗!火药我也能啊,你能找到装火药的那些东西吗!” “大不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走!刚开始你明明说喜欢我的,是你先骗我!” 她东扯西拉的说着自己的不满。 元氏跟姜氏都忍不住的皱眉。 “走?”元氏挑眉看着方若汐,好像在看一个什么怪物。 究竟,这个方若汐的脑子里面,装了什么,欺君之罪,还觉得自己走得了? 方若汐此时忽然挺直了腰,她恨这些个人。 当初觉得她好的时候就哄着,现在发现她没用了,就开始变脸! “我之前开店,赚了那么多的银子,不假吧!都还给我!”方若汐一边哭,一边大叫。 她凭什么把自己的劳动成果给别人。 这话说出来,姜氏跟元氏相视一眼,居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天大的笑话,天大的笑话啊。你到底是什么地方出来的傻子,你的银子?你哪有银子?”姜氏开口: “女子出嫁从夫,女子的银钱,私库,是娘家给的。夫家的银钱是夫家的,你就算是赚的再多,也是拿夫家的银钱赚的,赚的多少,都归在府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给你银子的时候,可有说过,那是你的?可有过官府明路,证明属于你了?女子手里,出了娘家的嫁妆,跟自己经营自己的陪嫁所得,没有再多余的!” 方若汐整个人愣住。 她堪堪的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是这样? 这太不可思议了! 第2004章 怀孕了,怀的是谁的 “胡说,我不信!肯定是你们为了要我的银子,故意编造这种谎话来骗我!” 方若汐的信念瞬间崩塌。 她咬牙看着这些人。 明明是她想出来的注意,明明是她赚到的银子,都是她的。 可是现在,这些人居然……居然要据为己有? “你们是有多缺银钱,居然贪我的,还要不要脸!” 元氏忍不住嗤笑,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方若汐,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三岁的女娃都知道的事情,你这么大个人了,居然都不知道?在不知道这些的情况下,还敢去做?说你聪明也不好,说你蠢也不是啊。” “行了,把人拉下去吧。欺君之罪,五马分尸。” 方若汐的脸色骤然一变。 她猛的看向了封疆。 什么意思? 要她死吗? “封疆,你怎么回事?你让别人做我的主吗?你说的喜欢我爱我呢?都是假的吗?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给我撑腰的吗!” 这一次,她以为封疆会为她出头,可是在看到他颔首示意亲随将她拉下去时,方若汐慌了。 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没有没有人权的可怕。 就像是她早前,不把别的百姓的命当做命,把百姓们往安置山上赶,一些百姓急得自杀,她起先是害怕,后来是觉得这些人愚蠢,难怪只能做最底层…… 失去这种权力,她居然也是那百姓之中的一员,并没有什么不同。 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方若汐吓得大叫,她不想死,还是五马分尸,不应该的,她不应该是这种下场。 她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人,但是来到这里,不就应该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主宰吗? “不要,不要这样!封疆,封疆!我……呕……” 没有任何预兆,方若汐呕出声来。 拉着她的人还要把她带下去。 这时候,元氏跟姜氏忽然齐齐出声:“慢着!” 她们惊奇的过来。 元氏更是吩咐身边的老嬷嬷,将方若汐整个人提起来。 方若汐一直在呕。 这时候,一旁的霍临烨忍不住开口:“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封疆目光森冷的看了霍临烨一眼。 元氏跟姜氏也朝着霍临烨看来,眼中有惊讶。 姜氏更是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会儿,方若汐也愣住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封疆,又低头摸了摸肚子。 她怀孕了? 封疆面色沉沉,开口吩咐:“让她过来。” 云姒这会儿已经离开,司亡再去,直接将她请了过来。 元氏跟姜氏有些诧异,“顾禾凝”真的懂医术? 云姒看着方若汐稚嫩的脸,懵懂的眼睛,涉世未深的样子,心情复杂起来。 方若汐仰头看见云姒,忽然挣扎:“我不要她给我看!万一我怀孕了,她说没有,那怎么办!” 听见这话,云姒忍不住皱眉。 在这种地方怀孕生子,不亚于走鬼门关的鬼门关。 而且方若汐这样势单力薄的人,很容易被别人当成一个小物件,小玩物。 孩子生下来,这辈子,人活着,人生彻底死了。 云姒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要劝她,可是瞧着满脸敌意,像是自己随时会伤害她一样,云姒闭了嘴。 “我给你把脉,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对你有什么不好。” 第2005章 成太监了喽! 方若汐咬牙看着云姒,她也恨云姒,觉得今天自己这样,多少跟云姒也有关系。 但是她更晓得,自己要是怀了封疆的孩子,那今后,云姒就更什么都不是了。 哼! 生命暂时得以保全,方若汐呼吸都急促起来 此时封疆朝着司亡睨了一眼,司亡立即下去,快马上了安置山。 安置山上,封辞重重倒在了地上,疼得变脸了。 东陵初阙拿着把刀,颤抖着躲在一旁,脸上虽有害怕,但眼底都是快意! “怎么回事!”司亡到的时候,封辞已经晕了过去。 东陵初阙哭着喊:“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他叫我给他削果子,谁知道自己往我刀上撞!” 司亡拉开封辞的衣服,伤的还是最要害! 东陵初阙举着刀,一脸的无辜。 因为……她真的是无辜的! 削水果,封辞装的很,一把拉过东陵初阙,想要她坐在自己腿上。 结果是轮椅,东陵初阙不稳撞了一下,一下子压上去,刀子没长眼,可不就扎裤裆了吗? 亲随把实话给司亡说了一遍。 司亡有时候也是真的无奈。 这个时候还能遇到这种事情。 使唤着人将封辞带走,东陵初阙也被带了过去。 彼时,姜氏跟元氏还不放心云姒的医术。 方若汐说的话,两人到底存了疑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找了别的大夫给方若汐看。 结果,一连五个大夫,全都得出了跟云姒一样的结论。 “已经有孕一个月有余了。” “天啊,真是上天保佑,我们封氏皇族有后了!”姜氏跟元氏欣喜不已。 元氏甚至问:“这脉象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太医是经验非常丰富的,云姒听说,他还能看胎盘来判断别人生下一胎是男是女。 这会儿从方若汐手腕抬手,笑着恭喜:“看如今的脉搏,搏动有力,想是位皇子呢!” “这简直是太好了!” 元氏跟姜氏从刚才那一副要方若汐死的样子,马上就变了脸:“快快快,吩咐下去,要最好的厨子,一切都要最好的,园子挪前面来养着,我要亲自看着她的胎!” 甚至连一旁的姜氏都说:“方若汐,你若是能平安给我们封氏皇族生下皇子,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方若汐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忽然升起异样,看向了封疆。 封疆面色沉寒,冷漠开口:“孩子不能留。” “什么?”方若汐猛然站起身。 就连元氏跟姜氏,也齐齐站起身来:“这是为什么?我不同意!你祖母我不同意!” 就在这是,司亡匆匆而来,看见这场面,大抵知道,事情是定了。 他凑到了封疆耳边,低声说了封辞的情况。 男人那里受损,就等同于断子绝孙。 封疆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示意了云姒一眼,云姒上前。 “你的人,把封辞伤了,若是你能医治好,令他子嗣上不受损,我可饶了那东陵人一命。” 云姒眼皮一跳,跟着司亡就下去看。 而封疆的目光,渐渐落在了方若汐身上。 方若汐抽噎着:“你是不是还想要我死,你是不是不想要负责?如果,如果你现在说一句你错了,我还能考虑原谅你!” 她刚才快速的想了一下。 她不应该欺骗封疆,封疆是个帝王,总归是有点脾气的。 他跟后世的那些男人,又不一样。 事到如今,方若汐已经开始被同化了一大半。 再陌生环境,自己没有能力,或者是贪欲重时,人很容易丢掉自己。 此时,方若汐丢掉的,或许,更多…… 元氏也开口:“这个孩子可是……” “把人送下去,好好养着。”封疆松了口。 如若不然,欺君大罪,方若汐非死不可。 此时方若汐抽噎了两下,被搀扶着走到封疆面前时,还轻轻的哼了一声。 霍临烨看的清楚,只是有些忍不住的嘲讽。 他听说方若汐到这里来时,高喊人人平等。 现在,她能自己内心跟封疆和解,说不定还自己给封疆找了许多的借口。 这跟深宅大院里,活着靠着男人生活的女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另一边,云姒给出了结论:“能接上,可还想要子嗣的能力,就不可能了。” 东陵初阙悄悄撇撇嘴。 而这时候,外面传来冷酷的一声—— “那就让那个东陵人陪葬。” 第2006章 同生共死,聪明的让人意外 云姒的面色骤然一沉:“是封辞想要对东陵不轨,还有,那把刀子是无意的,凭什么要东陵陪葬?” 转头,封疆的面色冷的能滴水。 他甚至直接越过云姒,看向了她身后的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害怕的站起来,弱弱的开口:“是的呀,都是因为封辞自己色欲上头,随便拉扯我,那刀子自己插进去了,而且当时他的亲随也在,也是看见了的,我没有说谎。” 封疆的目光静静落在东陵初阙的身上:“你觉得你解释这些有用?” 云姒走过去护在了东陵初阙的跟前:“今天要动她,就先动我。南汉陛下一手遮天,你就是王法了。” 封疆嗤笑:“你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 “那就要问陛下,我的医术值几斤几两了。”云姒在学医的时候,从未想过,这能够成自己的保命利器。 而且,还能护佑她人。 “没事。”封疆笑得轻飘:“杀了这一个,还有一个叫南绛的,不然还有一个,叫霍临烨。你能护多少人?今天你大周来的这些人,都要死一个,你确定你护得住?” 东陵初阙原本想要拉住云姒,让她不要为自己再说了。 可是云姒就是诚心实意的在护她,一把将她手腕拉住,抬起下巴冷笑的看向了封疆:“那就要问问陛下,在你心中,是我们几个的命值钱,还是在冰宫的那位值钱了。” 封疆的眸色果然微不可查的一变:“这么说,你是有本事能让她活的?” 云姒当然没有这个本事。 要是死人都能复活,她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父母死在冰天雪地,战乱之中。 再次失去蒋淑兰跟云霆风这样的好母亲好父亲,是她后半生的遗憾跟痛。 “我会不会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敢不敢赌一场。万一,她在我手底下复活了呢?”有方若汐的前车之鉴,云姒知道封疆多在乎顾禾凝。 “这次的病疫,陛下也看见了,你们南汉有人能解决吗?医门养了那么多的人,有人能站出来跟病疫一搏吗?没有!只有我这个西洲人,只有我这个外人,为你南汉抗下这一场天灾!如今陛下除了信我云姒,没有别的办法了。” 东陵初阙就在云姒身后看着她,一时之间,感动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见了太多人心凉薄,也不敢麻烦云姒在这个时候为她出头,可她还是为她出头了。 一声姐姐,没有白叫的。 “姐姐,我东陵初阙此生,除了我的家人,就是你了!” 东陵初阙眼底闪烁着泪意,死死抓着云姒的手。 封疆嗤笑:“做错了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东陵初阙必须死,其他人,我让她们活。” 这是要定了东陵初阙的命了。 东陵初阙这次赶在云姒要把她自己保命王牌放出来之前,提前开口:“陛下不能杀我。” 封疆挑眉,抬手就要示意司亡动手,让东陵初阙血溅当场。 东陵初阙厉声开口:“你杀我,封辞也得死。我在封辞身上下了蛊虫了,我活他活,我死他死!” 云姒猛然看向了东陵初阙。 她这几天太忙了,没有时间多看顾东陵初阙。 可没想到,东陵初阙聪慧的让她意外。 第2007章 太好了,你变成太监了 封疆的声音冷下来:“你说什么?” 在他身后的司亡,立即出去,找寻大巫医。 东陵初阙笑了一声:“我说,我已经在他身上下了蛊虫。我活他才能活,现在他只是子嗣艰难,可是要是我死了,就不只是子嗣艰难了。陛下您也不用着急,这个蛊虫没得解,我问过圣女了。这叫生死蛊,专门用来自保的。当然,陛下这样厉害的人,也可以试试能不能研制出解药。” 人这一辈子会有很多的掣肘,但是掣肘越多,走的也会越慢。 大巫医来的快,诊断了之后,战战兢兢的说,确实是生死蛊,除非死才能解。 看着东陵初阙这样,封疆倒是笑了:“没想到东陵公主这么上赶着呢?” 东陵初阙笑容消失:“什么意思?” “都说夫妻同命,朕今日算是见到了。既然你自己跟他一起联系起了这样的姻缘宿命,那朕就准你嫁他为妻吧。” 东陵初阙的面色瞬间不好了。 她千找万挑,可不想要找封辞这么个驸马! “阿姐救命!”东陵初阙拉住云姒。 转头,她朝着封疆大喊:“你杀了我算了!要我嫁给他,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你试试看,跟随你一起的叶珈蓝,还能不能活。这生死蛊,总不至于一口气下三个人。”封疆撂下话离开。 东陵初阙彻底愣住。 她本意是不想要再麻烦云姒,也不想要自己成为云姒的掣肘,更不想要自己在这么无能为力。 但是这就把自己送出去? 还是跟封辞? “你……”云姒刚要开口。 东陵初阙忽然拉住云姒小声道:“阿姐他真的不能人道了吗?” 云姒看着东陵初阙脸上是半点紧张跟悲愤都没有。 她搞不清楚东陵初阙的小脑袋瓜再想什么,只点点头:“不能了。” 东陵初阙瞬间生无可恋:“我听说太监可会折磨人了,男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大本事,又不知指望他们生儿育女,他现在还断了,还要赔上一个如花似玉的我?哈哈哈,等会我自己跟他说。” “东陵!”云姒拉住她。 东陵初阙拨开云姒的手:“云姒阿姐别管我了,我自有办法,让我自己来。你操心你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管我自己。我这样跟你说,娶了一个不情不愿的我,谁倒霉还不一定呢。有药吗,再给我点?” 云姒定定看着东陵初阙,才发现她的洒脱跟无所谓都不是假的。 “你要做什么,要跟我说!”云姒担心她。 东陵初阙挥挥手:“别担心了,我能混到现在,可不是面粉捏的。要药。” 云姒知道她想要麻药,拿东西能在关键时候自保。 东陵初阙随着云姒进了房,还没有等云姒说什么,东陵初阙哭着上去。 这时候,封辞还刚醒过来,暂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活太监的事实。 东陵初阙一把扑上去:“郎君,你别怕,虽然你以后不能生儿育女了,你不能做男人了,但是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娶他是吧? 她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看谁命短先死! 封辞这人,禁得起这种精神折磨吗? 一旁的蒙面才要动东陵初阙,却被云姒遏制住。 封辞神色回笼,看着在自己眼前哭的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你还不知道,你的命根子断了,我都让你不要那样的,那把刀不张眼睛。现在好了,你那个接上了,但是不能用了。这就算了,你腿还不能站起来,呜呜呜呜……废了废了……” 云姒的眼皮猛跳。 她有些担心蒙面会砍了东陵初阙。 但是转念一想,东陵初阙下了生死蛊,算是保住了命。 不过这样作死的方式,让云姒感到害怕! 封辞好不容易手术恢复过来,听见这话,马上转头问蒙面。 蒙面害怕的避开他的眼睛。 东陵初阙生怕封辞死不了,朝着云姒招手:“姐姐,你快来告诉殿下,是不是这么个事儿。” 封辞的面色涨红:“当真?” 云姒抿唇,看了看东陵初阙,太阳穴跳动的厉害:“是真的。” “噗!” 一口暗红色的血喷了出来。 溅了东陵初阙一身! 第2008章 下生死蛊,同生共死 “没事。” 云姒快速上前,一根银针下去,稳住了封辞的血海。 封辞气息稳住,转头看向了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又要开口,亲随立即上前,同时拔出了匕首。 “杀啊!朝着这里杀!”东陵初阙把脖子露出去,白皙一小节,明晃晃的,笑容更是晃人眼。 蒙面愣了一瞬,抬起手直接给了东陵初阙一掌。 这一掌内力足,她直接飞了出去。 几乎是同时,封辞再吐出了一口血,整个人脸色瞬白。 “殿下!”蒙面吓坏了。 一把拉住要往东陵初阙那里去的云姒。 “你快点救我家殿下!” “放开!”云姒抽出手,反手就给了蒙面一巴掌。 蒙面再次拔出匕首:“我杀了她省的你救!” 东陵初阙靠在云姒怀里,浑然不惧,吃下云姒的药,抹了一把血淋淋的嘴:“来啊,杀啊,杀了我他也得死。你这一掌打的可不止是我,还是你的好主子!” 刀尖距离东陵初阙的脖子就一指,堪堪停了下来。 云姒面色沉着,淡然开口:“你家主子被下了蛊,无解。东陵若是死了,你家主子也得死。她受伤,你家主子也得承受。你最好想清楚,是不是要杀了你的好主子。” 东陵初阙笑着捂着心口的伤,看蒙面迟疑收回匕首,她大声开口:“好狗!” “好了别说话了。”云姒凝眉。 东陵初阙这个性格,不惹事也不怕事,事来的时候,躲不过去,直接刚。 好是好,可是太吓人,也亏的她有了准备。 云姒今天差一点就保不住她了。 “吃进去。”拿了药,云姒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适可而止,差不多行了。 可是小人畏威不畏德,她都拿了最主要的点了,还怕什么? 该怕的,是这些人! “把珈蓝接来,好吃好喝,不准伤我身边的人。”东陵初阙被搀扶着站起来。 蒙面气的厉害,但是又不能拿东陵初阙怎么样。 封辞这会儿还在吐血,他只能低头:“救救殿下,我再不敢伤东陵公主。” 云姒扔了药过去。 封辞气血平息,看着东陵初阙,阴沉的眼底,渐渐显露冷笑:“好,好得很。” “郎君不要悲伤,你哥哥已经将我许配给你了。你现在,虽然成了个残废,站不起来就算了,还成了个有东西却没用的太监,可以说是废物一个。但是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 封辞也不能折磨东陵初阙,折磨东陵初阙,就是折磨他自己。 “是么,那就提前谢谢夫人了!”封辞咬牙切齿。 东陵初阙点头:“应该的,夫妻嘛,同呼吸共命运,咱俩真是要同生共死呢。” 云姒这会儿是真的没法管了。 东陵初阙跟当年的南绛很像,但是又不像。 东陵初阙是皇宫里面栽培出来的,自己也聪明,主意大。 彼时,南绛直接被带了来。 “生死蛊,的确没有解法。当然,只要受子蛊者死了,生死蛊也就废了。” 受子蛊者。 那不就是封辞自己吗。 封疆没有后嗣,一切都要让封辞来继承。 如今封辞成了这样,子嗣方面是在没有指望了,唯一的指望就是…… 第2009章 方若汐同意做妾,彻底被同化 “好好保着方若汐的胎,若是生下的是男,那就免她死罪,若不是,就拉出去埋了。再把云姒找来。” 司亡低下头去,应了一声是。 云姒到的时候,封疆也刚好知道了在封辞跟前发生的事情。 到了这一步,封疆也不在多言:“你是想要给封辞治双腿,还是想要给霍临烨治?” 言下之意,若是再拖延,他也会让霍临烨成不能行走的残废。 “明天我就可以开始着手。”云姒也不跟他废话。 封辞的腿,顾禾凝的命,是她在这里好好活着的本钱,也是她护佑别人的筹码。 封疆点头:“你算是聪明的,还有呢?” 云姒自然知道他问的是顾禾凝:“死而复生这种事,我没见过。如果非要强行逆转天道自然,那需要时间来研究。” “多久?一天,一年,十年?”封疆起身走到了云姒跟前。 抬手,毫不留情的捏住云姒的下巴,让她被迫看着自己:“知道我对你这么有耐心的前提是什么吗?” “顾禾凝。”云姒答的干脆。 封疆捏着她下巴的手越发的用力:“我不屑对付女人,你若是真的能够治好,我可以放了你,南绛,还有叶珈蓝。” “东陵初阙呢?”云姒问。 “犯了错,就应该为自己的错负责。不管是不是有意的,错了就是错了。她已经是朕皇弟的未婚妻,自然也就跟着在南汉,没有再跟你离去的道理。别跟朕耍小聪明,你的价值,说多不算多,如果有能顶替你的大夫出去,你随时会成为南汉的一捧黄土。明白?” 封疆松开手,擦拭着触碰过云姒的指尖。 云姒也抬手将自己下巴狠狠擦了一遍,彼此都嫌恶彼此。 “当年顾禾凝喝的药给我找来。” 云姒万万没想到,在战奴那里学的毒术会在这里派上大用场。 “还有一件事。” 封疆开口:“方若汐的胎,从此以后,你来照顾。我要孩子平安顺利,若是你有能够让……” “我没有。”云姒摇头:“生男生女都是男方注定的,非人为能控制。” “那就看方若汐的命了。”封疆眼底的神色凛冽。 有那么一个瞬间,云姒觉得是入骨的凉。 男人跟女人真的是天差地别。 女人会因为生下这个孩子,爱这个孩子。 但是许多男人不会。 不会因为这是自己的孩子而爱惜,也不会因为爱孩子的母亲而爱孩子,这个群体没有什么逻辑可言,说直白的,反而像很原始的动物。 你在这个群体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的规律可言。 “陛下,方若汐怀的孩子,是封辞的还是你的?”云姒看着他的背影问出声。 只是封疆未曾回头。 一个月的胎。 方若汐来到这里,也有快小半年的时间了。 封疆这么急切的想要顾禾凝醒过来,且他身边多少人碰不得,出卖自己的身体来稳住顾禾凝这种方式太过低级,封疆不会做。 看他一会儿要方若汐死,却又在听说封辞不能人道之后,留下了方若汐。 这个孩子……是封辞的。 “嘶……”云姒忍不住扶额,冷嘲:“难怪。” “难怪什么?”霍临烨这会儿进来,他是觉得封疆管的挺送的,能让他来去自如。 可是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封疆的权势跟能力之大,他们在他眼里如同蝼蚁,根本不需要拘束。 云姒走到了一旁坐下,捏着眉心:“我在想,做这些,怎么才能发挥大用出呢。总不能一直在南汉,利国利民吧?我的初心,毕竟在另一方面。” 霍临烨定定看着云姒,他是云姒这一路走来,看的最真切的一个。 在外人眼里,她是治病救人的圣医神手。 在私底下,她的野心才会显露无遗。 “要我怎么帮你?”霍临烨问的直白。 云姒抬眸,手轻轻搭在太师椅扶手上,朝着霍临烨,深意一笑。 霍临烨拧眉,瞬间明白过来:“好。” 夜色降临,云姒得到了消息。 “听说方若汐那边,才听到是你保她的胎,起先只是闹了一会儿,又听说这是封疆的意思,忽然之间冷静下来,说什么……” 南绛想了想,放下茶杯:“哦,她说什么,她看过这么多宫廷戏,让你来保胎,要是出了事,问责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现在最有可能害她跟孩子的就是你,所以她同意了。” 云姒愣了一瞬,忍不住笑出声。 “这弄的,好像天下‘原配’都是坏人呢。” “对了,我来的时候听说,为了方若汐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她现在已经同意做妾了。”南绛吃着点心,抽空开口。 第2010章 南绛爱上萧天策 在一个地方久了,如果自己的核心不稳定,目标不够明确,就很容易被同化。 云姒自问已经很努力的保持了,可她现在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被同化了。 或许有,只是潜移默化,她察觉不到。 方若汐从一个高喊人人平等,婚姻自由的十七八小姑娘,到现在,怀了孩子,心甘情愿给人做妾。 云姒看到的,只有凄苍。 “阿姐,你怎么不说话了?”南绛都吃饱了。 云姒回过神,看向了南绛,她现在也不担心别的,她担心南绛。 南绛没了父母家人,唯一的嫂嫂还在西疆可汗那边,战乱起,西疆被大周吞并,想来是无事的。 可南绛身边的人…… “南绛,你来见我,可是有什么要说?” 南绛忽然脸红了:“我……我就是有好多话想说,但是你太忙了,我想要找萧天策。阿策不知上哪去了,我有些想他。阿姐你说得对,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云姒听得她这话,心突兀一跳:“你对萧天策……”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南绛把头放低,可云姒还是看得见她嘴角的笑。 “怪不得人总说,男女之间,能一起经历一些事情,才能见到真感情。阿策对我真的很好,也很护我。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意,为了谋求更高的位置,他愿意来到这里做……” 细作。 这两个字,南绛没有说出口。 她总觉得在阿策面前提的时候,他眼底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有点死寂,又有点悲凉,不知是不是看错,她也只见过一回。 云姒的眼眶忽然就有些湿润,她知道了云令政为什么要这样。 要是云令政死在了南汉,或者死在这件事情上,那所有荣光,都是萧天策的。 萧天策对南绛的好,是真情实意的,有云令政的作为加持,萧天策能保前程坦途,能带给南绛最好的生活。 云令政做了两手准备。 他生,他死,他都谋划好了。 云姒默默的抬手掩盖住眼底的神色,在抬头,又是笑着了。 “我总觉得他是很好的,阿姐我说不出来我心里有多有他。我也开心,从一段失败的感情之中走出来来。” 云姒只觉得窒息,但路走到这一步,她也只能骗下去:“南绛,萧天策这半个月繁忙,这样,你若是有心,写一些书信来,我派人送过去。你知道的,萧天策来到这里,不可能日日陪伴在你身边,他总得为南汉国主效力。” 云令政在安置山,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下山只有两个可能。 他戒药成功,或者,失败,他死。 南绛写了书信,说了思念关切。 云姒哄走南绛,看着上面“南绛亲笔”的字样,每一个字都那么认真。 她又有些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恨云令政当初的狂妄自大! 伤了南绛之后,现在又想尽办法想要挽回她! 在暗处的霍临烨听见云姒这样说,静默了一瞬,低下头去。 等白烬笙把信件送到云令政面前,为他燃起烛火时,她开口说了一句:“南绛心中有你,只是她现在爱的是萧天策还是你呢?我想,是你,是你这一张萧天策皮下,云令政的灵魂。” 第2011章 童工意景,在安置山当牛马 云令政握住药的手,堪堪松开。 这药太烈,当初他服食之际,从未想过后果,甚至觉得,能够戒掉。 可如今,他已经动了很多次复食的念头。 白烬笙蹲下身:“南绛心里的你是什么样的?关关难过关关过,步步难行步步行。这药,你吃下之后,就不是她爱的那个云令政了。” 药落在地上,白烬笙捡起,放在了桌台。 为的就是怕云令政失控,因为戒药而死,能供他在理智完全溃烂之时,再度复食。 只是再服药,可就从此再无解法。 白烬笙燃起烛火,一点点的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声音很是幽幽:“云令政,吃下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这苦心谋划的这一切,全部都会归给萧天策。你甘心把自己的功绩给萧天策,那你真的也甘心把自己心爱之人,拱手给他人?” 回头,她看见了曾经名噪一时的第一权臣,西洲第一首辅大人,此时此刻狼狈无比的跪在地上。 一身月白长袍,已然染成了血色。 戒药有多痛苦,可想而知,更难的是,没人知道到底多久能成功,节点在哪里,什么情况下会死。 因为没人成功过。 云令政收回目光,赤红的眸子落在了南绛带来的家书上—— 吾夫……阿策! 云令政的眼底微微湿润,明明痛的可以,可理智却越来越清晰。 他想要这样,哪怕骗她一辈子。 “替我准备笔墨。”云令政开一次口,都异常艰难。 那种内脏一遍遍被搅碎的感觉,疼得他几乎疯狂。 可是总有消停的时候。 等着最后一次疼痛过去,云令政也开始平静下来。 白烬笙就坐在远处,看着他一连写了厚厚一沓信,塞进不同的信封里。 最后,交托给她:“隔一段时间,寄出去一封信。往后我清醒之时,都会写下信来,你帮我寄出去给她,让她一切安心。若是我死在这上面,也继续寄出去。” “陛下不会让你死的,废了这么大力气把你带来这里,岂能看你最后成为尸体。你自己好好活着,若是你死了,南绛只怕就难活了。云姒一个人,能护得住多少。毕竟,还有两个小的,不是吗?”白烬笙走到他跟前,最后的一句话,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她什么都知道。 甚至意欢的身世,在云令政杀婴妹的那天晚上,她也猜到了几分。 起先以为是多心了,后来问了问…… 清冷无情的首辅大人,为了大局,自己的亲外甥都是捅上两刀,对亲妹妹更是不手软。 但是对意欢…… “你身上的胆子重呢,除了这些,还要保护她们母女。你想想,南绛要重整巫族,要么献祭自己,要么献祭孩子,她跟意欢都得死一个才行。你若是死了,萧天策能给她们谋划前路吗?” 话至此,白烬笙直起身,朗声开口:“好好活着,陛下还等着看你跟大周斗一场呢。” 医门之中的人,几乎都到了这里来。 为的不是那些百姓,是为云令政。 夜色如墨,星辰璀璨。 安置山上,两个童工已经累麻了。 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地上脏兮兮的也不管,水跟吃的干不干净也不管,都瘫在地上往嘴里塞。 “咱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意欢看帐篷上都要有星星了。 景昀:“不知道哇……这怎么比我念书还累,等我能好好回去,我一定好好念书……呜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逃学了……” “别嚎了,我都没念过几天书,还不是出来当牛马了。”意欢转过头看着景昀:“你多想想是不是自己体质差,别老找原因。” 景昀刚爬起来想要闹内讧,跟她吵呢。 这时候,帐篷被人拉开,几个男人走进来吆喝他们:“哎,在这里偷懒呢!” 意欢迟钝的爬起来,脸上无神:“天呐,我们才送完一圈药呢。” 景昀烦了:“忙的时候没看见我们忙,刚躺下来休息一下,就看见了开始使唤了是吧!小子不干了!” “不干滚!”为首的男人暴脾气。 景昀被意欢拉了一下,一想到云姒在这里,又深吸一口气:“干干干!两位大爷,有什么吩咐。” 两位大爷爷忙的浑身湿透,给他们指了地方。 这两人托着小身板,又出去跑活儿了。 安置山上能用到的人太少了,这次病疫严重,已经到了连他们这样的童工都得用起来的地步。 看着他们听话的样子,为首的人开口:“改明儿,把这批帮忙的人,禀告大人,尤其是那两个肯吃苦的孩子,一看就是穷苦出身,一点也不挑活儿,山上山下的跑的都要缩水了,着重表扬两孩子,最好带到陛下面前,更加体面,做个典型。” 第2012章 除非她没有死 两个小的在安置上当牛马,云姒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彼时,云姒已经收拾出来一个可行的方案,告诉了封疆,准备让下面的人执行。 “医堂必须要开起来。” 霍临烨不由问:“封疆会同意吗?他们自家人开医堂就算了,你开,风险太大,稍微不注意,就有传出消息走漏机密的风险。如果是我,我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对于你来说是不会,但是对于封疆来说,他会。顾禾凝的毒需要探究出解药,这样才知道毒作用在了她身上哪些部分,然后然后才好做针对性的治疗。”云姒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起死回生”这种研究,基本上就是怎么让煮熟的鸡蛋变回没熟之前。 不是云姒乱扯,她觉得完全不可能,除非天降神灵。 “顾禾凝当真还能救活?”霍临烨压低声音问云姒。 云姒也同样低了声:“除非她根本没死,否则不可能醒过来。即便是不死,放在冰宫里面六年,也不能活。” 霍临烨忍不住点点头:“这封疆还是个痴情种。” 就在这时候,大半夜的,李嬷嬷匆匆来禀告:“不好了,不好了,方姨娘觉得肚子不舒服,吃了您的药,觉得不舒服,请主母去看看。” 云姒忍不住挑眉。 她都是直接给了方若汐后世的地屈孕酮来保胎的,小小的一片,碾磨成了粉,让南绛送过去,都不让旁人经手。 这都能不舒服? “又整什么幺蛾子。”霍临烨幽幽开口。 他现在在旁人眼里,俨然是当初专门负责保护顾禾凝的司亡职位。 司亡是个太监,府内的人,以为霍临烨这会儿也是。 关于方若汐说云姒偷情的传闻,已经因为封疆这么一句话,不攻自破。 霍临烨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太监了。 李嬷嬷:“方姨娘现在大哭大闹,说是南绛姑娘拿药害她,要么就是主母您害她!说什么,今天一定要让南绛姑娘赔命,好震慑那些有不轨之心的人!” 云姒听得皱眉。 她每天这么多的事儿,还要腾出闲工夫来收拾别的。 方若汐怎么就不消停呢? 才到了新院子,潮汐院,云姒就听见了吵闹声。 元氏跟姜氏也来了,要惩处南绛。 云姒刚想要进去,就看见一个熟悉且清瘦的人影,先她一步塔入,他身后,跟着的是白烬笙。 霍临烨在云姒身后提醒:“南绛的救命药来了,你不用去了。是现在回去继续想怎么弄药堂,还是看看热闹。” 彼时,霍临烨隐没在黑暗之中,看着云姒的背影,声音轻轻。 云姒没有回头,站定在那:“看看吧。” 霍临烨顺着光影,看见了云姒落在自己身上的影子。 他抬手,轻轻的碰了碰,又慢慢收回眼去,眼底皆是笑意。 望向漫天星辰时,霍临烨低低呢喃:“这样便好,你甚至不用回头看我,算我给你的补偿,我护着你走出这南汉的围猎场。” 云姒没能听见,因为里面传来了更大的声响。 第2013章 南绛被陷害,云令政被拉下水 “你给我跪下!”元氏满脸怒色:“你不要以为你懂一点医术就能肆意妄为!若汐肚子里面怀的可是我封氏皇族的子嗣,你居然如此不谨慎,想要伤她的胎儿!” 南绛抬手就推开想要按着自己朝方若汐下跪的几个嬷嬷的手:“让我给这种人下跪,她受的起吗?” 方若汐躺在床上,看见被团团围住的南绛,她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南绛,是不是那位让你这么做的?” “少胡说!”南绛没想到方若汐这么简单恶毒的就要往云姒身上栽罪名。 “哦?不是那位,那是你自己想要为她出口气吗?我怀有生育,你跟我能先生下长子没关系,但是你不应该害孩子啊。我的肚子真的很疼,真的很不舒服。” 方若汐哭了起来,心中更为得意:宅斗宫斗吗,她又不是没看过,轻松拿捏! “若汐!”元氏走上前,拉住方若汐。 方若汐更装了:“呜呜呜怎么办啊……” 元氏转头指着南绛:“把她给我拿下!” 就在南绛恼火的不行,想要上前去直接跟方若汐硬刚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身后越过来,拉住了她。 南绛没见过方若汐这种人,哭两句就能颠倒黑白,太气人了! 这会儿也不管谁拉她,反手过去就要给身后的人一巴掌。 “给我放开!”南绛的脸转过去,在看见身后的人是谁时,堪堪止住手,甚至整个人都愣了一瞬:“阿策?” 云令政将南绛拉到身后,自行朝前走上一步,声音带着几分冰冷,却是跟南绛说的:“我教你这样鲁莽了吗?遇事需定,你半点没学到?” 南绛:“不是的,我是想要……” 可话说到一半,南绛神思一动。 萧天策什么时候教过她这些? 云令政自知多言,却只是松开南绛的手腕,抬手将她挡在身后。 目光,径直落在方若汐身上:“什么药喝的让你不舒服,是方姨娘你吃多了,还是真的是因为药的原因?” “你是谁?你凭什么到内院里面来跟我说这些?”方若汐非常厌恶云令政。 他打女人! 这辈子她只挨过父母家人的打,那天是她最荣光的时候,云令政一巴掌把她打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这就算了,居然还用她的那套攻击他,说什么他眼里只有人,没有男女之分,很平等。 狗屁! 今天为难南绛,就是因为云令政! 白烬笙在后面幽幽开口:“南绛姑娘是他的夫人,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身为夫婿,自然是要过来的。这件事情,已经禀告过陛下了。” “什么?封疆知道了,知道了为什么不处罚她!”方若汐气的厉害。 她都怀孕了,怀了她的孩子,居然还这么对她。 云令政只问:“喝了药就开始不舒服,还是喝药之前?我带了白烬笙过来,也是医士,给方姨娘看看。” 白烬笙上前,方若汐不愿意,但是元氏跟姜氏自然不管她的意愿,只冷脸告诉方若汐不要闹。 其实也不用白烬笙这么大材小用,但是还得走个过场。 脉搏搭上,过了一会儿,白烬笙:“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吃多了,不消化,之前受惊过度,又没有好好休息,胎儿有些不稳。主母给的药自然是上等好药,我虽然闻不出来,但是也知道,她必然不会害你。” 谁会实名下毒。 一帮聪明人陪着一个傻子闹,他们也闹心。 方若汐不依不饶:“我没说那位给我的药有问题,只是我听说有些药,是能够把肚子里面的男孩变成女孩子的。这个叫南绛的,又来自巫族,说不定她对我用这种办法呢。” 这些人又不知道男女是谁决定,利用这一点,一定能收拾这个叫南绛的! 方若汐得意的很。 嘴上哭着:“这可怎么办是好,我若是生下来是男孩就算了,生下来是女孩,那就是这个巫族的人搞的鬼!” 到时候生下孩子,即便是女的那也不管她的事情。 她真太聪明了! 方若汐心中美滋滋的。 云令政静默的看着方若汐闹。 此时他心中已经转了好几个要弄死她的念头。 他哪里是什么好人,这种阻碍对他无所谓,可是对南绛,那就不行了。 南绛当真是被气的不行:“那个药还没有被喝完,再找个孕妇来试试。” 方若汐胡搅蛮缠的开口:“谁知道到时候你又下什么药给解掉啊,老夫人,你们的曾孙儿要变成女娃儿了,呜呜呜呜,都是这个罪魁祸首害的,一定要重重惩罚!” 第2014章 这孩子我不生了 触及到核心利益,元氏勃然大怒:“你要害谁!” 南绛张口欲反驳,但是却很快冷静下来。 云令政问:“你怎么确定这个药就有这个作用,若是没有,那是不是你想要陷害帝府主母,未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原本是围绕在南绛身上的罪,一下子落到了云姒头上不说,还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方若汐一愣,她的那点子智商,哪里玩儿的过云令政。 云令政逼近:“碗里面还有一些剩下的药,我们找人来查验。你不信这些大夫,那就找医门的,也请老夫人找自己的人来。若是查出来,帝府的贱妾,企图仗着怀孕陷害日后的皇后之尊,那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毕竟现在的主母,可是拯救了万民,从前得士族之心,现在可是得了百姓之心哪个贵族会身先士卒,进安置山跟百姓同生共死?如今百姓们感激不尽。还有,这位姨娘自己的命不打紧,可肚子里面的龙种怎么能被她这么折腾?” 此时春和很很适宜的把剩下的那点料端出来。 她早就不再是忠心方若汐的人了。 方若汐这么闹,作为一个丫鬟,她更是看清楚了她的愚蠢。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找人晦气,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云令政看着碗底的那点药,没有给别人,而是直接给了元氏跟姜氏身边的老嬷嬷。 两人实在是在乎方若汐肚子里面的孩子,封氏皇族没有子嗣,底下人心不稳,朝上的官员也不稳。 元氏跟姜氏此时看向了方若汐。 方若汐有一瞬间的心慌。 她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但是药就在眼前,想来想去,只能说:“谁知道这个巫族的人下的药,那些大夫能不能查验出来。” 人家又不是傻的,还听不出她是在胡搅蛮缠的闹事。 元氏冷脸,抬手吩咐:“找大巫医来。” 方若汐肚子里面的孩子实在是珍贵异常,元氏跟姜氏都不愿意孩子出事。 但是方若汐拿着孩子这么折腾,无疑是损伤孩子的。 更何况,云令政在这里提了一遭,方若汐想要陷害主母。 云姒如今才治得病疫初见希望,那些士族更是敬重无比不说,她还得了百姓的心,若是这时候,方若汐一个先前拿着百姓命不当回事儿的贱妾,陷害她,后果是什么,明眼人都晓得! 大巫医过来,看了许久:“这药里面没有下什么跟我们巫族有关的东西啊。” 方若汐一慌:“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啪”! 元氏抬手,一个耳光直接扇在方若汐脸上。 “你都当我们是傻子,被你耍的团团转不成?闹可以,你拿着孩子闹,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方若汐被一个耳光打懵了。 她吃惊的抬头望着元氏,刚才她还一脸“亲亲宝贝”的样子,现在怎么就变脸这么快? 下一刻,方若汐暴起:“这孩子我不生了!” 她以为这还跟在她从小生活的地方一样,有人权,能仗着肚子闹。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错了。 第2015章 打晕南绛,消停了 “如果孩子被你闹出什么事儿,我会将你立即发买!” 方若汐抬头瞪着元氏:“你凭什么发买我!我又不是物件,我是个人!” “呵……”云令政嗤笑:“方姨娘怕是不知道,为人妾,即是为人奴。妾亦是分三六九等,你是最卑微的贱妾,甚至连嫁娶都不曾有。贱妾,只比府上的丫鬟位置高那么一点。主人家,是有资格随意打杀发买妾氏的,妾氏发买,甚至不需要妾的卖身契。” 方若汐的脸色骤然惨白。 怎么可能…… 妾不是小三吗? 怎么还成了可以被打发的奴婢了? 卖? 卖哪里去? 云令政看清楚了她眼底的疑惑,只跟她说明白:“方姨娘天真单蠢,不知这妾的去处。可能去青楼楚馆,可能去别的人家。不过帝府这种地方,你又是陛下的女人,陛下虽然未曾正式入皇宫给你们名分,也不好把你直接发买去那种地方。打死,也是有的。” 打死…… 方若汐打了个哆嗦。 隐约之间,她想到了一句话。 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会愿意做妾的。 可是她看的那些本子里面的妾不是这样的啊? “我……我……” 方若汐知道怕了,紧张的厉害,忍不住捂住肚子。 云令政垂眸:“方姨娘好好保护好肚子里面的孩子,没人有精神针对你,大家都很忙。你也不要自己害自己,自己作死。孩子在,你在,孩子要是真的有事,那你的未来就不一定了。” 方若汐的嘴巴忽然一扁,似乎是要哭。 元氏警告了方若汐一波,人都浩浩荡荡的出去。 房中一下子只剩下了她一个。 她呆呆的坐在床榻上,又抬头看看四周,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我……我想回家……这是什么地方,太可怕了……” 跟她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春和在一旁看着她,于心不忍,还是提醒:“姨娘,别哭了,孕期情绪不定,会影响孩子的。你还有孩子呢。你已经有孩子了,你能上哪去呢?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这话,更是让方若汐打了个寒战。 她都怀孕了,还能跑哪去? 方若汐开始后悔了。 “早知道……早知道那晚上,我就不去找封疆了。” 春和:“陛下,那是陛下,您不能随意称呼,现在您已经是府上的姨娘了。您找了陛下做什么?” 方若汐哭着抱住春和:“我们那婚前都可以做夫妻之事的,我爱陛下,陛下也爱我,我就……” 哪里是什么爱不爱的。 就是一些低级的放纵,放纵自己的欲望。 “我摸黑进了书房,他喝的醉醺醺的,我们就那样了。” 春和惊讶无比。 她实在是不知道,方若汐口中的“我们那里”是什么地方,女子居然能不知自爱到这个地方,还美其名曰开放? 那难道不是不自爱吗? 女子身子多么矜贵,即便是不怀孕,事后也可能患上妇人病啊。 都十七岁的人了,怎么还什么都不懂呢。 春和看方若汐的眼神,像是看个怪物。 方若汐顾着哭,什么都没有发现。 出潮汐院,南绛闷声走在路上。 云令政显然已经察觉到了新一轮的药瘾要上来了。 他快步走上前,抱住南绛。 南绛以为他在怪自己,还在闷闷想着怎么说,怎么改。 这会儿忽然被抱住,有点委屈上心头:“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你我……夫妻一体,这哪里是什么麻烦。我方才这么说你,是担心你。我怕我不在,你吃亏。你的本事不在这些人心算计上,别多想。” 云令政抱紧了南绛,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汗来。 白烬笙就跟在不远处,看见这种画面,忍不住皱眉,怕他在南绛跟前“现原形”。 到时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些阴暗的算计,我会就行……不过你也学着一些。遇到这种人,先别动怒,找她的破绽。医道这么难你都能学会,这点小事,你也能拿捏住的。”云令政呼吸开始不同了。 南绛察觉到,轻轻推开他。 抬手,摸到了一手的汗。 “你怎么了?” 云令政眉头一蹙,在南绛要凑近看的时候,低头吻她:“南绛。” “唔……”南绛的话化为一声呜咽。 远处的白烬笙叹息了一声,别开眼去。 直到—— “有劳你了。” 云令政的声音传来,白烬笙还以为是什么。 结果转过头去,发现他把南绛打晕了。 她快速过去搀扶住南绛,人皮面具落下。 云令政真容显现,他疼得厉害起来:“带着她离开,我去找云姒。” “你能行吗?”白烬笙拉住云令政的衣服:“要不去先送你过去,叫人送南绛。” “我不放心,麻烦你了。” 这是云令政少有的人情味,为了南绛。 白烬笙忍不住唏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第2016章 注定的悲剧 这一场事儿之后,白烬笙开始消停下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称呼封疆为陛下,也不排斥别人叫她姨娘了。 她开始盼着封疆来看自己,大约是有了孩子的缘故,她很想封疆来陪,封疆一次都没有来过,好像忘记了她这个人,她开始郁郁寡欢起来。 孕吐开始严重,有的时候吃进去就吐出来,喝口水又开始反酸。 胃酸烧毁了声带,方若汐的声音成日沙哑。 孕早期,成日困顿,哪哪都不舒服,山珍海味摆在眼前,又吃不下。 旁人还劝:“为了孩子你要吃啊!” 方若汐什么都往嘴里塞,塞进去又吐,吐了又再吃。 她后悔了。 太后悔了。 从前她不觉得怀孕生孩子有什么难的,落到自己身上,她开始怕了。 她甚至开始想,这种地方的医者能力行吗? 要是她生产的时候,能保证她的安危吗? 这话传到了云姒的耳中,云姒沉默了。 “不知道能不能。” 纵然是医术如云姒,手底下更是聚集无数能人医士,她也不敢保证。 当初她点头让南绛不要孩子,也是因为此。 怀一个多容易,可是这一路遇到的险关,当真不容忽视。 后世那样的医疗水平,生孩子依旧是走鬼关。 “我觉得,一个女人愿意给一个男人生孩子,那一定是爱这个男人爱到了骨子里面,别人我不知道,我一定是这样的。还有的,要不然就是十分爱孩子,或者的,如同方若汐这样年纪小懵懂无知,觉得生儿育女也就这样。不然,谁愿意拿命换命呢?” 云姒拿着药转身看向了云令政。 已经过去很多个日子,云令政挨过了最难的时候。 南绛不知道他在这里。 这话,让云令政想起了意欢。 南绛呢? 她当初冒着风险生下意欢时,身边没有他的陪伴,她又在想什么? 恨不恨他,想不想他,需不需要他? 云令政自嘲的笑了一声,抬手掩住自己的脸。 云姒只是看了他一眼,走的时候,留下一句:“我看过白烬笙给的医案,药物的节点快要到了,这几日是你药瘾发作的高峰期,撑过这三五天,后面就不是事儿了。” 可即便这样,还是要了云令政半条命。 一天连续五次的急救,云姒彻夜不眠,带着军师跟白烬笙,把他从生死关头拉回来。 最让云姒觉得悲哀的,是他在生死之际,白烬笙在他耳边叫南绛的名字。 “南绛”这两个字,就像是云令政的强心剂,云姒手里的药还没有打进去,云令政的心率就开始慢慢走向正常了。 云姒几次惊讶的看向了白烬笙。 白烬笙欲言又止。 大家都懂。 带了血跟人命的情爱,催生出无穷的力量,尤其是南绛跟云令政这种,有今天没明天,注定要以悲剧结尾的。 军师不太懂,早年看云令政,他是很佩服他的,现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让人唏嘘。 连续三天,反反复复的抢救,云令政身上插满管子,数不清多少次游走在死亡边缘,未免他忍不住疼出声,还只能安排在偏远的院落之中。 而南绛,有云令政三不五时的信送到手里,她安心的带着下面的人,开始布置筹划医局药堂,每日都很充实。 每隔一天,都能收到信。 南绛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每晚累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云令政,不……看“萧天策”给她的信。 “要是我们早点遇到就好了。”南绛抱着信,安心的睡过去:“不过现在也不晚。” 第2017章 云令政真叛徒? 南汉跟大周的矛盾日益尖锐起来,边疆那边,东陵国土之上,南汉跟大周已经打了起来。 云姒医局药堂开启,广收有心人,不论男女。 仁善之名,在南汉响彻,士族心服口服,百姓拥戴爱护。 还当真开始研制起了能够死而复生的药,研制来研制去,有时候她自己都会觉得好笑。 杯子一砸,忍不住的骂一句可笑。 但是又还得捡起来,继续研究。 转头过去,又发现封疆站在自己身后,目光定定。 而他身边,是苦熬了半个月,药瘾开始减退的云令政。 他瘦的快要脱形,一张脸上,没有血色,自然不敢去见南绛的。 云姒移开眼,目光落在了封疆身上。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云姒发现封疆是个很极端也很冷血的人,他最爱权力,第二爱顾禾凝,最后才是自己。 “陛下。” 封疆走进来,坐到了云姒的身边:“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云姒看着那两只死老鼠,无奈的开口:“陛下要的是起死回生的药,我不是神仙,一时半会,研制不出来。” 封疆嗤笑了一声:“是研制不出来,还是没点压力,不用心。若是死的是你的男人,你是不是会更卖力些?” “你的男人”? 云姒听笑了,走到了封疆对面,同样坐下,她有这个身份坐在封疆对等位置。 “听起来像是南汉要赢的样子。” 封疆:“朕说的不是霍慎之。” 云姒挑眉,疑惑的看着封疆。 封疆朝着一旁的云令政示意了一眼:“方才云大人给朕出了个主意,弄死跟你最亲最近的人,你应该会努力些。但你的两个孩子都没了,东陵初阙也要嫁给朕的皇弟,她与朕的皇弟命运相关,自然好动。南绛又是云大人心头好,朕体恤云大人,不会动他所爱。朕思来想去,只剩下一个霍临烨了。” 云姒的脸色一变。 她确实是好几天没有见到霍临烨了。 “前夫婿,前男人,那也是你的男人,你觉得呢?”封疆含笑看着云姒。 云姒敛眉一笑:“可陛下即便是杀了霍临烨,我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的东西,还是做不出来。起死回生的药,这跟上天摘星星有的一比,甚至比摘星还难!我甚至,从未听说过有死起回生这一说。” 最后一句话,彻底触碰到封疆的逆鳞。 云令政的目光一沉。 果不其然,封疆笑了:“那朕留你何用?” 杀意起。 “我会试着来。” 人在屋檐下,云姒自然不会自己找苦果:“人们以前也没有见过烟火,但是终究还是做出来了。总要有人做第一人,我会尽己所能。” 封疆的目光暗了几分,侧眸问云令政:“都说首辅大人智多近妖,这几日看来,的确是如此的。你的计策,帮着朕将云承祖重创,逼出东陵,还将药送往边疆给士兵。” 云姒的目光一凝:“我大哥怎么了?” 封疆笑了一下,看向了云姒,话却是对着云令政说的:“那你现在帮朕想想,怎么样让你这位妹妹,上点心,努把力,做出起死回生的药来?” “是。”云令政应了一声,缓缓抬眸。 他的眼神犹如一口枯井,静静的看着云姒。 就一瞬间的功夫,云姒的眉头紧紧皱起:“你伤了大哥?” 人心谋算上,无所顾忌的人,总会走的快些。 就像是南汉,他不顾人命与否搞大屠杀,就算是投降的百姓,都不放过。 所以他们攻占起来,又快又狠。 可云承祖他们不一样,他们得顾及下面的百姓,士兵,有所顾虑则有所牵绊,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大抵如此。 云令政没有答她,只静默的看了云姒一会,冷声回禀:“杀了霍临烨看看,若是不足够,那臣愿意赶赴前线,骗取云承祖信任,杀了他,将尸体带回来。若还不足够,云家除我之外,一共四子,臣自有办法,让他们都躺在云姒眼前。” “至亲性命,自能激得她上心研制起死回生之药。” 他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辣薄情的话。 瞬间就激的云姒大怒:“云令政,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那是你的血脉至亲!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就非得这样!” 云令政目光静的可怕,面上不掺任何表情:“当初你把南绛推向萧天策时,可想过,你我也是血脉至亲?” 第2018章 拿什么跟云令政斗? “那是南绛不要你了!”云姒冲上去,一把揪住云令政的衣领:“你现在还不知道错吗!” 云姒信的。 她信云令政有这个本事把其他几个哥哥骗来,更相信,云令政能狠的下心,高低弄死几个亲兄弟。 皇位以鲜血洗涤,尸体铺路。 杀至亲的事情,历朝历代,还少吗? 为了皇位,手足相残,还少吗? 云令政依旧静默,看着气怒的云姒,他缓缓开口:“所以啊,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如今只是另投新主,流血牺牲在所难免。你揣着你至高无上的道德走前路,我要我的利益谋后半生。” “从谁开始呢?云江澈吧。” 云姒当真觉得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回来!云令政你回来!” 云姒叫不住他。 她如今在这里,得了万民拥护,可还是在封疆掌心之中。 能做帝王的人,操控一切不费吹灰之力。 云姒垂下眼,开始想着前路。 只是这时霍临烨出现之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听过,假作真时真亦假?” 云姒明白这话。 他在说,云令政会不会是借着这次机会,真的投向南汉? 刚开始的确都是计策,可是谁能保证,云令政这不是局中局中,计中计,利用他们送他一程到南汉来? 她猛然想起霍慎之跟她说的话。 云令政,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的。 必要之时,至亲亦可杀。 可是这话她没有抓紧,反而是云令政,懂得通透。 一次又一次的施展。 嬴棣是否还活着,景昀是否还活着? 没有见到他们,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你知道我大哥怎么样了吗?”云姒心中残存着对云令政最后的一丝希望。 霍临烨沉默了一瞬:“云令政借口假意投向南汉,要跟云承祖对话。云承祖信他,被杀手重伤,昏迷至今已经三日,依旧不醒。据说,是中了毒,云令政做出的毒。” 云姒的心猛然一震。 迷雾里,谁能确定,云令政是不是在玩真的? 他是不是真的,利用了所有人? 就在这时,外面来了消息。 说是云令政把南绛带走了。 霍临烨脸色瞬间难看:“云姒,你这二哥,真的……” 真的是在玩真的。 南绛离开,不在云姒眼前,云令政或者保护南绛,或者挟制云姒。 云姒重情义,必然受制于他。 真是做了一手好算计。 云姒缓缓坐下,沉默的垂眼。 霍临烨看她似乎在想退路,只道:“不用想了,那可是当年名噪一时的第一首辅,他的‘战绩’响当当的。能凭借一条舌头平息两国战事不说,甚至一人抵得上千军万马,三天时间,舌战群雄,不费一兵一卒拿回西洲领土。游说小国,合纵连横,但凡见过他的,都对他心服口服。” “当年明帝设局要你嫁给太子姬澈,想要除掉云家,可云令政都未曾被算在内,可见明帝对他又爱惜,又惧怕。” “今天莫说是你,哪怕再是十个你,加上我,甚至拉上齐王来,也不够云令政随便动动脑子的。天生的聪明,加上肯下功夫,又有多少大儒栽培,成首辅之后,又遇到多少事,事事给他提供经验,增长智慧。” “不怕蠢笨,就怕是又聪明又肯吃苦的人,你二哥就是这种人,天纵奇才,多智近妖,名不虚传。” “如果这样的人能被你算计到,被其他名不见经的人算计到,那才是真的可笑至极。” 算计他,凭什么? 云姒骤然之间变得更加沉默,许久之后,抬起头捏着眉心:“他的软肋是南绛。” 可是云姒总觉得,云令政不至于此。 但……云令政这种人还有一点,想的通,看的透,胆子……够大! 第2019章 南绛离心 “答应我,从现在开始,别在去见云姒了,好吗?” 府邸内,云令政拥着南绛,轻抚过她的脸。 南绛笑着问:“怎么了?” “如今的局势,你跟在我身边,我比较放心。” 只是话才说出口,云令政就看见了南绛不说话了。 现在正是云姒展开势力的时候,这一场疫病让她得到许多,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刻,要是自己不在…… 云令政洞悉了她的想法,随是笑着,一句话却捏住南绛的命门:“她现在自顾不暇,而且我又得罪了那个姨娘,她总要在你身上报复回来的。你总不希望,自己给云姒惹麻烦,成她的拖累吧?” 南绛的弱点是善良,是重情义。 这样的话,几乎百发百中。 她点头,随后又是想起什么,问云令政:“那天我莫名其妙晕倒了,是你打晕我的?” 云令政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拥着她腰,笑得难得松快,逗弄道:“难道不是我亲的你开心了,你开心的晕过去的?” 南绛的脸一红。 “他们”虽然是夫妻,可是还未行房,最大的亲密,也是亲吻。 如今这样直白的说这些,南绛羞恼的不行:“你把我当小孩子哄吗?” 云令政顺势拉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是有些脏事,不想叫你看见,污了你的眼。” 南绛本能的开口:“什么事?” 那一夜的生不如死,他的狼狈,云令政不想提。 只道:“南绛,如果你最亲的阿姐说我不是好人,要你离开我,你信她,还是信我?” 南绛愣住,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云姒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是她的至亲。 眼前人是她一辈子要享受依靠的男人。 选谁? 看见南绛的迟疑,云令政也有耐心,就一直等。 南绛张了张口,说选眼前人,就等同于背叛云姒。 选云姒,那这婚姻又何必开始?她的喜欢未免份量太轻。 “阿姐人可好了,你什么都……”都跟她说说。 可是话才到了嘴边,南绛觉得幼稚。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什么都能底对底的交流清楚,越真才能越假,越真才能蒙混过所有人的眼睛。 “我信你!”南绛握住云令政的手:“阿策,我信你的。阿姐不知道实情可能会误会你,但是没关系,等事情结束,我们解释清楚,就没事了。你走着这条路太孤独了,我陪着你。” 她说的是“我们”。 云令政觉得值得。 这条路,是一条众叛亲离的路。 “南绛,等我们把这辈子的仗都打完,这辈子的阴谋诡计都算尽,后世子孙,就再也不需要面对战火了。” 事到如今,云令政会杀至亲吗? 他会! 他敢! 牺牲云家几个人,换万世安宁。 云家人的人命,并不比那些战场上的士兵矜贵,只要能走下去,迫不得已之处,何妨死他们自己的人。 太平的背后,全是牺牲。 只是越往前,云令政越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天暗下来,云令政接到了消息。 ——“大人,抓到云江澈了。” 房内,刚醒过来的南绛听见这消息,手指不由在被下握紧。 她没有出声,更没有睁开眼。 云令政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带着人就出去:“陛下那边怎么说?” “说让大人看着办,陛下信得过大人您。”司亡恭敬的很,他也实在是见识过云令政的本事,心服口服的。 “信任?”云令政只觉讽刺,眼底的冷色稍纵即逝,转而开口:“那就送到我府下地牢关起来,他的产业,自会成陛下囊中之物,他最后的作用,自会让陛下也满意。” 远处,南绛躲在假山那头,居然将这些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现在是这样,那白日的那些话,又算什么? 第2020章 手足相残,阴阳独行 为什么要抓云江澈? 为什么不让她去见阿姐? 为什么要拉拢她的信任? 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问题,让南绛想来心惊胆战,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去问问? 问问阿策为什么这样? 念头一转,南绛打定主意。 这样的时刻,南绛还是信任他的,所以选择去开口问。 可是的到的消息,是“萧天策”不再府内。 不再府内…… 明明是在府内地牢之中。 南绛沉默的坐下,看着窗外摇曳的竹林。 “无冤无仇,未必抓人?”唯一的一个答案,就是她心中无比信任的阿策,要向南汉陛下教投名状。 “是啊,来这里,投诚,如果不做点什么,南汉陛下怎么会信呢?” 南绛的脸色彻底惨白。 此时,地牢之中。 云江澈缓缓睁开眼。 入眼,看见的就是…… “萧天策?” 他语气之中,满含不敢置信。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为了博功名,去了前线吗?这是何处?” 动了一下,云江澈琵琶骨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牢房外,响起笑声:“云大人,看来你的亲兄弟也不亲啊,这都认不出你。” “亲兄弟”这三个字,让云江澈脑海一震,猛然抬头怒声开口:“云令政!” 云令政漠然将人皮面撕下来。 真容显现,云江澈几乎目眦欲裂:“云令政!果然是你!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是你用我们云家兄弟独有的玉佩引诱我去找大哥,说大哥在深思边缘,需要支援!也是你,设计埋伏,将我带到这里,这是南汉!” 云江澈眼底悲愤交加。 嬴棣的死。 景昀的死。 云家的覆灭……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这位兄长干的! “为什么!” 云江澈从未落过泪,如今看着自己最敬仰的哥哥,他再也忍耐不住,厉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了南绛吗?一个南绛,值得你让这么多人陪葬!你自己不珍惜她,现在又来害我们!” “你知道西洲的人怎么骂你,你知道大周的人怎么骂你!” “你非把自己作死才甘心吗!” “二哥!” 一声声,一句句。 对上神色寡淡的云令政,显得无比可笑起来。 “够了。”云令政没有耐心听下去。 “今天但凡是别人,哪怕真的是萧天策在我面前,我都不会这样难过。我们是亲兄弟,亲兄弟啊!你为了个女人,你疯了!” 云令政拿着送来的书文走到了云江澈跟前:“你也说了我们是亲兄弟,可你们当初是怎么对我的?‘为了个女人’?你们当初何尝不是为了个女人,把我越推越远,当时你们想过我是你们的亲人吗?想过那只不过是个女人吗?好话歹话,都是你们说算?” “不要再说你那套诡辩的理论了!”云江澈恨,可是他心里更加难过。 自己的亲哥哥,变成了这样。 “小六是不是也在这里,她是不是还活着?”事到如今,云江澈只想要能保一个是一个。 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 云令政将那些产业文书递给云江澈:“把这些签了,我让你见你的妹妹。” “你回答我,小六活着没有!”云江澈怒吼,因为太过激动,锁住琵琶骨的链条,穿的他鲜血淋漓。 可云家儿郎,何惧生死疼痛。 他只要一个答案。 第2021章 背叛,让我知道云姒是否还活着 “你得明白,现在你没有资格来问我这些。” 云令政将文书放在地上:“这些是你产业的文书,我还需要你的手令,还有你的令牌。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的所有产业都有一个掌控大局的大东家,一共十八个。这十八个,只有到场一半以上,即便是你不在,拿着你的手令,都能调遣他们。” 云江澈咬牙,眼底似要流出血泪。 当年的声音,犹然在耳,又历历在目—— “二哥,你看这是我几个大东家的名字,还有他们的住址。我这个想法,你说好不好?” “二哥你真的觉得好吗?这是我第一次做事,以后我再有什么想法,我都告诉你。二哥,你是家里最聪明的人,如果我外出哪天遇到不测,这些东西我都给你,请你帮我撑起来,二哥我信你!” “二哥,看我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二哥,我告诉你我的手令是什么样的,这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别人我都不告诉他们,父母亲问我都没说呢!” “二哥,我教你画我的手令,还有暗语!”…… 云江澈低下头,忽然笑了。 眼泪混着他的血留下来,他再抬头,定定看着云令政。 当初他有对敬重,如今心里就有多痛。 “为什么……”云江澈看着云令政:“为什么是你啊,二哥,为什么是你……你知不知道,我生怕自己出什么事儿,我把所有产业继承者的名字,都写了你的。我无妻无子,无牵无挂,我把你,当做我自己,我……” “够了。”云令政显然是不想再听了:“是你自己写,还是我来写。我的手受了伤,如今不好模仿你的字。如果你想要见你的亲妹妹,就写下这个。如果你不,我也还有办法,让你低头。” 他看向了牢房外的司亡。 司亡从怀中拿出云姒的玉佩,还有她的一柄柳叶刀。 云江澈赌不起。 云令政什么都获得出去,但云江澈不能。 “这些产业是我从十几岁,开蒙开始,就开始经营。其中出了我自己的,还有几个哥哥们的,还有云家所有人的,已经故去的父母的,小六嘱托我搭手的。产业范围之广,覆盖曾经的六国,即便战火,都未曾大损利。” 云江澈的情绪平静了,不,只是心如死灰般的诉说着:“你把这些拿去给南汉,就等同于增强了他们的国力,为他们最好的基础来攻打西洲跟大周。” “到时候,你就真的没有办法回头了。二哥,你就真的没有办法回头了。” 事到如今,云江澈还想着唤自己亲哥哥回头。 可拿到文书的云令政,起身道:“我没想过回头。” 一句话,短短几个字,把云江澈打入深渊。 亲人的刀落到头顶,他躲不掉,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躲。 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最亲最爱的手足这样对他们呢…… “云大人好本事,接下来最后一件事,就靠大人了。我拿着这个,去复命。”司亡笑着摆弄了一下那些文书。 他这个不懂经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云江澈的本事。 号称“仁商”的人,多厉害! 这些东西,足够说是天下的命脉。 这十几年,云江澈居然有本事把所有商铺联系到一个。 天下若是一片一叶,那云江澈的这些产业,几乎就成了叶子上的脉络。 即便未曾受他垄断的大富户,都有他的一笔分成在其中。 司亡看了心惊。 “不留下来再看看?”云令政冷漠开口。 司亡嗤笑:“怎么说?” “那我将他留到你回来,亲手做了他给你看看我的诚意。”云令政眼底掀起几分血腥笑意。 司亡点头:“陛下一定信你,我去去就回。” “等你。”云令政送着司亡离去。 云江澈听得清楚明白。 他的二哥,要她的命。 临走前,居然还告诉他,南绛现在把她当做萧天策,若是南绛知道他是云令政,那她闹起来,南汉的人必然不会放过她。 云令政亲手,把云江澈的所有退路撕的粉碎。 他什么都骂不出来,也喊不出。 只觉得,悲凉…… “吱——” 就在这时,牢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云江澈甚至都未曾抬头,听着脚步声,他开口问:“让我见小六,我要确定她是否还活着……” “云五哥?” 熟悉的声音,让云江澈为之一愣。 他抬起头,看见站在牢房外面的南绛,瞳孔都跟着一缩:“南绛?你怎么在这里?” 第2022章 云五:你莫不是又爱上他了? “云五哥,真的是你!”南绛抬手把发上的发钗取下,对准了锁眼。 这点小本事她还是有的,只要不是精密的锁,都不在话下。 “啪嗒”一声,锁开了。 南绛快步冲进去,伸手触碰云江澈的那一刻,迟疑了。 看着他满身的血,南绛不禁泪眼模糊:“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被弄成这样?” 云江澈张口想要跟南绛说是云令政,他的好哥哥弄的。 但是告诉南绛事实,转头南绛就又会忘记。 逼不得已,云江澈只能说:“南绛,萧天策,现在的萧天策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萧天策,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中有深意,但他不敢也不能说的太尽。 南绛抿唇,颤抖着手去开锁在云江澈琵琶骨上的锁链:“云五哥,你忍忍,我想办法给你开锁。对,我带了麻药,是阿姐给我的!” 云江澈吃痛的同时,有一瞬间的怔愣:“小六还活着?” “活着!前段时间的病疫是她治好的,现在她得了南汉百姓跟士族的心。等时机成熟之时,便是动摇之日。对了,阿姐现在还准备开医堂,医堂开起来,又是另一番天地。” 南绛说着,那锁链落在了地上。 她给云江澈吸入麻药,伸手就将锁着他琵琶骨的铁链取了下来。 感觉不到痛苦,只是血流的厉害。 “南绛……”云江澈抬手握住南绛的手腕:“我只要出去,你就不用管我了,你去找你云姒阿姐,告诉她,云……告诉她,不管用什么办法,弄死现在的这个萧天策,决不能让他再继续壮大下去。” 南绛的神色凝滞住,她怔愣的看着云江澈。 云江澈的心狠狠一沉:“你莫不是又爱上他了?” 事情紧急,南绛没有注意到那个“又”字。 只痛苦的开口:“或许……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是说,他潜在南绛,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云江澈嗤笑:“身不由己的人,会拿自己的……” 云江澈很想要告诉他,身不由己的人会拿自己亲兄弟铺路吗? 那得有多恨,心得多凉薄,又图什么呢? 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天下万民呢? 他看着南绛,死死握紧南绛的手腕:“他将你留在身边,一是为了你,二十为了挟制云姒。你可知道,他已经把我名下所有产业拿走,归给南汉,长南汉的势力!下一步,还要做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南绛的脸色惨白的可怕。 她想要摇头,想要不信。 可是云江澈的血是真的。 这一切都好像是真的。 若不然,如何不让她去见云姒呢。 “先不要说这样多了,我先带你走,把你安顿到合适的地方,我再去找我阿姐,跟她说明这些。这一切或许还有什么隐情,你我先……先不要揣测。” 南绛扶着云江澈就要起。 云江澈苦笑:“南绛,被这种人盯上,我不知道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他好的时候,可以为你谋算所有,不好的时候,可以用你谋算所有。我们的瞎了眼,看错了人。 南绛,我不怪你,也不应该怪你,要怪,只能怪他,太过聪明,把人心算计的那么透,让你全然信任他的为人,没有一点怀疑。” 第2023章 南绛离心,云令政身边彻底无人可依 南绛心中悲苦,不敢再言语,只支撑着身,扶着云江澈出去。 等这次稳下来,她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在她面前,阿策总是知无不言的。 她不想相信,这样好的一个人,不在乎她前程往事的人,会这样做。 云家的人,也相当于她的家人啊。 府邸的路,南绛很是熟悉。 只是意欢不见了,云令政还得操心孩子的事情。 等回来,看见南绛扶着云江澈从后门离开,他未曾言语。 倒是听身边的司亡笑着轻声开口:“大人的夫人,跟大人,不是一条心,怕是不行啊。” 言语之中的杀伐之意,很是明了。 云令政垂眸,抬手吩咐了身后的人:“跟着他们,落脚之后,再把人带来。如果在见到那孩子时,避开这些事情,不要让那孩子知晓这些。” 也没人看见,他眼里的失望。 南绛,似乎不信他。 否则怎么会偷偷救人出去。 或许信,但是最深处的信任,已然倾斜,南绛已然动摇了。 才安置好云江澈,南绛着急着就要出去。 刚打开门,入眼就是—— “阿策!” 南绛彻底僵硬住:“你……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还有暗探跟着,云令政不便再多说,只抬手吩咐下面的人:“将里面的人带出来。” “你们什么都没有!”南绛伸手去挡。 云令政握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到怀中控制住。 “阿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南绛压着声音,生怕被人发现。 云令政垂眸看着怀中的人:“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南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着被带出来的云江澈,南绛的心凉透了。 她猛然转头看着云令政:“你要把他怎么样?” “南绛,别在信他了!”云江澈最后,只能落下这么一句。 回了府邸,南绛被推倒在软榻上。 她一下子起身,朝着云令政过去:“你到底要把云五哥怎么样!如果没有云五哥他们,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对比南绛的激动,云令政冷静的可怕。 他想要告诉南绛,话其实说错了。 如果没有他们,他们两个早在一起了。 只是,他不是萧天策,是云令政而已。 “南绛,你可信我?” 南绛瞬间屏息:“你说,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信!你敢说,我就敢信。只是你不要骗我,我是被骗过伤过的人,你是我的枕边人,我唯一的亲人爱人,你不能再骗我了阿策!求你!别让我的人生,过的像个笑话!” 云令政舍不得她哭。 这一刻,他甚至有了前所未有的冲动。 他想要告诉南绛,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要自己亲兄弟的命。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细作的局。 九爷准他自己看着办。 九爷信他这个人。 他想要一切快一些,少一些人死,少一些战乱,想了这种办法。 可他又知道,封疆是能跟他们所有人抗衡的存在,在南汉,封疆几乎就是另一个霍慎之,不做真的,骗不过他。 走错一步,泄露一点,这仗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去。 所以,他把这种办法执行了! 成,则天下大幸。 不成,死的也不过是他一个。 云姒不会有事,谁都不会有事,他撇清了所有关系,该死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嬴棣还活着,景昀也还活着。 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先谋自己的死路,才会送自己亲兄弟上路。 可若真的到了万不得已,那大周早就已经塌了。 这样的一场戏,他越走越远,越陷越深,他们每个人的心,离他越来越远。 他第一次感到孤寂,就是南绛私自放走云江澈。 他的南绛,也并不是那么信任他。 是,如果换了他,只怕他也不信呢。 “我……” 所有的话将要说出口。 可云令政却敏锐的发现,房顶有人。 他在这院子里布置下了五行,稍有异动,房中的油尺都会不同。 慢慢的,云令政眼底的神色开始变得冰冷异常:“南绛,信我便够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南绛的心重重一沉:“所以云五哥说的都是真的!你让我不要见阿姐,是为了那我挟制阿姐?你把五哥的产业全部给了南汉,助长南汉国力?你不但利用我,你还利用了一直对你好的过分的云家人!” “南绛……”云令政张口。 “啪”的一耳光,南绛打灭云令政。 他嘴角的血迹,可见南绛的用力。 “我看错你了。”南绛眼底带着失望跟痛苦:“你对我好,只是对我一个人好而已。难怪他们总说,要找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你不是那种人,我瞎了眼,又走错一回。我……又成笑话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第2024章 是亲兄长要他的命,他不再挣扎了 南绛痛,云令政也痛。 他的话说不出口,被听到的话,一切前功尽弃。 可是他又不想这么算了。 这天下没人信他,他都不怕,可是他想要南绛信他。 “南绛,其实……” “够了!”南绛再给了他一巴掌,眼底的情谊迅速冷却。 女人,爱的时候倾尽全力。 收回爱时,也清清醒醒。 何况南绛看起来柔弱,可心智上,就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云令政不知道第几次尝到了心痛的味道。 原来这种痛,比戒药还疼。 他看着南绛,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人,云江澈那边,收拾好了,等大人过去执行呢。”门外,是司亡的声音。 封疆的亲随,当年顾禾凝一手栽培出来的死士,他一直在窃听。 南绛听到这,猛然抓住云令政:“你想要做什么?” “夫人还不知道,‘主母’做事磨磨蹭蹭,总不能让真主母活过来。为了给她点动力,大人想到了这个办法,让她的亲哥哥去阴曹地府等着,这样,她总能上点心的。死的不是自己家的人,别人怎么会着急呢,您说是不是?” 门外,司亡带着淡笑,看着南绛。 说的冷血,话却是异常柔和。 南绛遍体生寒,看向了云令政:“你出谋划策来逼我阿姐?” 这更加佐证一点,云令政不让她见云姒,就是对云姒的一种威胁。 云令政移开眼,看向了司亡:“你的话有些多了。” “大人的夫人总会知晓这些的,瞒着也是无用。大人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还不如早点跟夫人说了,让夫人接受,届时,让夫人也适应好南汉,你们夫妻齐心为南汉做事。陛下爱才,刚才的那些文书送过去,陛下对大人再无不信任可言了。”司亡说道。 再无不信任? 云令政听多了这样的漂亮话了! 若是信任,如何会让他手刃亲兄弟! 可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南绛不归心,那下场,绝对不好好到哪里去。 此时一个念头在云令政脑海之中转过:决不能让她们母女相认。 尤其是现在。 “萧天策,你还是不是个东西!我真的后悔嫁给你!”南绛几乎崩溃。 打上去的那一瞬,云令政抬手拍在了她的穴位上。 他是自小肯学又聪明的,跟着战奴学了不少东西,又曾在云姒那里,得了许多的药。 知道穴位,懂得毒理药性。 看着南绛倒在自己怀里,他唤来了婢女:“把她送下去。” 原以为,来到了南汉,他们能过一段好一些的日子,哪怕是他偷来的骗来的。 可不曾想……还是不能。 “给顾禾凝吃的那个药呢?” 地牢,云令政才说完,司亡就从怀中拿出药来。 在云江澈面前,他不再掩饰。 看着自己亲兄弟破碎的目光,云令政垂下眼去。 他心中不知在想什么,握着那瓶药许久,久到司亡催促。 云令政才抬头:“把药给他吃下去之后,确定了他死亡,记得把他的身体安置去冰宫内,否则云姒,不好研制。” “这个我自然知道,云大人,动手吧。做了这一件事,你就彻彻底底,是我南汉的人了,今后南汉的第一首辅,便是策大人您!” 第2025章 云令政彻底获得信任,也彻底失去信任 昏暗的牢房之中,云江澈原本还在抗争,可是看到拿着药,想要自己死的人是一直敬重爱戴的哥哥时,他突然不再挣扎了。 张了张口,不知说什么,云江澈低下头只知道笑。 “阿澈,很快的,这个药,很快的。” 云令政抬手,“手落在他的后颈狠狠用力”,将云江澈的头抬了起来。 此时麻药已经过去,云江澈只能感觉到疼,身体的其他异样他察觉不到。 等药被灌进来时,无色无味,也无多余苦痛。 夜漫长,人生路漫长,险路亦漫长。 云令政脑海之中回荡过很多画面。 是云江澈全然的信任自己,从小追在自己身后叫二哥。 他是家中二子,母亲生了大哥过后年末,又有了自己。 那时候他安静,不喜欢哭闹,不像是大哥,一岁的年纪,正是吸引人注意的。 等他长大点,母亲怀了双生子。 父母的注视就更远了,他这个二子,不上不下的。 没体会过父母对大哥的那种关注,也没有感觉过父母对双子的爱护。 他就这么长大了,六妹妹去了。 后来他也想过,那现在的六妹妹,还是不是他的六妹妹。六妹妹其实也是聪明的,只是在西洲那种地方,女子的天地总被规矩压制着。 她是礼教的受害者,并不是什么别人口中的“恋爱脑”,她也不想倒贴楚王。 六妹妹没有办法,为了家中清白,她只能跟家里人断绝关系,远赴大周。 旁人看得到的只是表层,他看见的,是真的六妹妹,“血骨铮铮”。 这个六妹妹也是好的,她做了原先六妹妹不敢做的事情,拥有女子没有的力量跟许多男子没有的毅力。 他总以为,这样的人,会懂他。 可她觉得他的孤僻跟冷血都是一种“病”。 “或许吧……”想到这,云令政看着云江澈口中流出的血,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或许我真的有病,毕竟没有哪个有病的人会承认。可是南绛的事情之后,我身边的人死的越来越多,亲随一个接一个的去,好似靠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算命的说我生来不详,说什么,慧极必夭。我活的好好的,死的是旁人。” “五弟,我是羡慕你的,到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我曾想过,南绛的父母,会不会也像云姒那样,即便不是,他们以那种方式到旁人身上,再来找南绛,我的罪孽,就可以弥补了。” 只是南绛的父母回不来的,南绛也不会要他的。 他学了这么多的蛊术,上面没有一个能够解南绛那些蛊的办法。 “死了?”司亡走上前,去探云江澈的鼻息。 云令政跪在云江澈跟前,眼里空洞的厉害:“全程,你不都在看着呢吗?把他的尸体放到冰宫。” “你这么着急把云江澈的尸体放到冰宫做什么?”司亡笑着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僵硬的转头。 司亡看着他静静盯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让他感到不舒服。 “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回禀陛下。” “把他的尸体尽快放到冰宫,原因,你的主子会告诉你的。你的脑子,还是别做多余思考了。” “控制变量”,这样高级的词汇,跟一条走狗,怎么说的清楚。 他累了。 - “你亲眼看着他给云江澈喂了药?”封疆掀开白色的尸布。 云江澈的样子,跟顾禾凝当初很像。 司亡开口:“是,是真的。等会儿请来大巫医还有白大人诊治看看,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大巫医跟白烬笙来,一连诊治了两个时辰,确定了,云江澈的确是没了气息。 封疆看着云江澈的尸身:“算着时间,在凝儿进冰宫的时间,送他进去。不过朕也有担忧,凝儿是女子,云江澈是男,会否在研制解药时,也会有差池?” 白烬笙看了一眼大巫医,大巫医摇摇头,白烬笙道:“陛下过于忧心了,只是云姒那边,等会儿到,看见这种场面,不知还会不会为陛下效力。” “是啊,尤其是云令政,云令政这么狠辣,为了个女人,连自己亲兄弟都下手。”司亡忍不住开口。 封疆淡淡一笑:“不是为了女人,刚开始或许是,现在,是因为恨,因为怨。一个人尽心竭力为家族,到头来被家族抛弃,他在家人心中的份量,连自己亲妹妹的朋友都不如,没人把他当家人,却在需要他时想要他出手,圣人心中也有龃龉,何况是心高气傲的云令政。 做到这一步,朕信他了。能力足够,智谋足够,狠心足够。这样的人,好好对待吧。” 第2026章 洗脑,云姒不吃这套 云姒是不信的。 看到了云江澈躺在冰宫,她伸手就去触摸他耳后:“是有人易容成了你的样子,对不对?” 这个五哥,是所有哥哥之中,对她最好,最为他尽心的。 过去的六七年时间,他们之间的交集也是最多的。 “五哥……五哥!” 是真的,是真正的尸体。 冰宫之中,回荡着云姒凄厉的声音。 不但如此,司亡更是把云令政怎么把云江澈抓到,怎么把云江澈的产业拿到手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云姒。 云姒跪在云江澈冰棺跟前,痛的说不出话来。 “云姒。”司亡开口。 云姒含泪,赤眼转头,死死盯着他。 那眼神,跟云令政昨夜看他的目光一样让他不舒服。 云姒抬手,忽然指着司亡身后的人:“你杀我兄长,还指望我为你效力!我不让你南汉瘟疫横行,我可对得起我顶着的姓氏!” 封疆淡笑:“你不会的,那都是一些无辜。何况,你的兄长,不是我杀的。” “罪魁祸首是你!”云姒站起身,厉声问:“云令政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你才是最大的那个祸患!”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想要权力,你灭族屠城,血海飘橹!为鄙夷旁人为了女人如何如何,落到你自己身上,你滥杀无辜!这天下若是被你这种人统治,那便是天都不长眼了!” 这话,让封疆笑起来:“霍慎之早年间,也是屠城灭族绝种的人,这些年他专注自己手下的权力,少有进攻侵略战了,你就觉得他是什么好的当权者?” 云姒声音哑住。 封疆只觉可笑至极:“所以你也只是你,长的像而已,永远成不了第二个顾禾凝。还是说,在你所来之处的历史上,没有哪位君主当权者,施行过屠城的局促?” 云姒被问住。 有吗? 云姒的记忆被唤醒。 生当作人杰项羽,千古一帝秦皇,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宁负天下人曹操……这些哪个没有屠过城。 乃至于一些大儒,曾国藩这样的,下令屠城,也是好不手软。 封疆看着的确在思虑的云姒。 近乎洗脑般的看着她,说着的确是理所应当,甚至是所有领军做战者的会有的心态: “不战而屈人之兵,屠城这个做法,在你这种金银窝里面长大的人眼里看来,的确是不道德,但是有很强的震慑作用。对于还没有被攻下来的城池来讲,看到上一个因为抵抗而被屠城,必然会造成心理上的震慑作用。‘屠一城,降十城’,不单是我,你男人霍慎之,也是这样的心态。” “等有朝一日,你拿了军权,你也会这样。屠杀,是权力的一环。震慑威胁敌方之外,攻下的城池没有太多兵力驻守,清除所有可能会有的威胁,巩固自己,让士兵发泄情绪。” “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乱世之中,君子何为?我从未说过你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你们的所作所为哪里没有人性,怎么你却要来指责我的不应该?现在,你还觉得我哪里有错有罪吗?” 第2027章 以为是自杀,原来是杀他 我认可你们,你不认可我吗? 帝王之术中,最大的权术,便是收心。 封疆这番话,任谁听了都会产生疑惑跟认同——我不是残暴,我是不得已,又是本应该。 云姒抿唇,缓缓抬头,笑了起来:“你是在告诉我,你为了巩固权力,做了理所应当的事情。那你的功绩呢?你为南汉的百姓做了什么?为你的敌人,被你杀的理所应当,为你的臣民,为你的权利,也得牺牲的理所应当?” “谁无功过,你口中屠城是你逼不得已的过,你的功又在何处?” 封疆的笑意变得诡谲起来,他重新的打量着云姒,知道这般洗脑的言论,在她这里失效了。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为我南汉效力的?” 云姒低头看向了云江澈。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完全是死相。 而且已经一天了。 巨大的悲痛来临时,人是做不出什么特别反应的,只会觉得很空。 “陛下过誉了,我一个大夫,哪来的本事兴你南汉呢?我连我自己的五哥,都保不住。” 封疆眼底带着轻嘲:“你自然是不能的,可是让她活,也就等同于你能。” 男人的目光,看向了冰宫的另一头。 顾禾凝是什么人物,如此可窥见一二。 不单是封疆的挚爱,更是难能可贵的谋臣。 “我会竭尽全力的。”云姒心底的那股恨被慢慢隐藏起来,声音也变得尤其低沉。 封疆不需要谁心服口服,只要能用上,这就足够了:“多久?” 云姒低头看着自己五哥,声音冷硬:“不知道。” “是死的不够多,还是你不够上心。”封疆的笑意带着带血腥味。 似乎只要云姒再不能给出肯定答案,他还能对云家其他人下手。 云姒目光直视封疆:“三个月,若不成,我自废双手,从今以后,再不行医治病。” 封疆挑眉:“好,那就三个月。若是你做不到,也不用你自废双手。你便成我南汉一捧土,养我南汉的花草。” 出冰宫,云姒看着天色。 三个月,足够了。 得人心,即可为掌权者开天门。 她现在得尽南汉人心。 而封疆的弱点,是顾禾凝。 三个月时间,她要想想,怎么处理好顾禾凝,把五哥的所有换回来。 - “三个月。” 彼时,云令政在府邸,听说了云姒的承诺,不由慢慢咀嚼起这个时间。 他们来这里已经快要半年。 他的收获,颇为丰盛。 云姒作为辅助,云令政得了封疆信任,进入南汉核心。 云姒的收获也颇为丰富。 想要南汉一败涂地,云姒已经握住了封疆的一个弱点——顾禾凝,更是在南汉建起医堂为自己的权力中枢,有这层纽带,即便现在不用,以后关键时刻,也能把利益最大化。 她还得了南汉人心,毁了封辞的继承之路。 可如今,还有一个方若汐,她肚子里面的若是男孩,便是给了南汉新的希望。 方若汐必须死。 “你还能左右她生男生女?” 白烬笙端着药进来,云令政的药还没有完全戒掉,现在发作变少,疼痛也减弱了。 云令政朝着白烬笙看过去,嗤笑了一声:“我方才是说出声了?” 白烬笙面无表情的看着云令政:“何须说出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两人的关系很微妙。 云令政的目光落在药上,毫无怀疑,一饮而尽:“我也猜到了你留在这里的原因,你当真是,野心勃勃。” “我喜欢‘野心勃勃’这个词。”白烬笙笑起来:“只是我自己蓄力不足,需要借力打力。” 这类人的合作,几乎就在几句话之间。 云令政没有拒绝,那就是认可了她。 白烬笙的能力,足够。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南绛醒来了。她一时想不开,闹自杀。” 白烬笙举起手,给云令政看自己手腕上的伤。 这哪里是想要闹自杀…… 云令政去的时候,正逢南绛醒来。 他几乎就知道南绛想要做什么。 还是上前了—— 刀尖毫无由于往脖子上最脆弱的动脉落下,云令政看见难见眼底都是对自己的恨跟痛,那么熟悉。 第2028章 生死我都要跟她在一起 “啪嗒”一下。 从云令政身后出来的南汉亲随一下子将南绛手中的匕首打掉,甚至看着云令政脖颈上的伤痕,知道南绛借着自杀实则是杀云令政,对方厉声呵斥:“放肆!” 南绛冷笑了一声,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抬手,敕令亲随下去。 “越发的厉害了,从一个寂寂无名之辈,一步步走向高台。卖国求荣!你萧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南绛眼底哪里还有平日的爱意。 云令政沉默了一瞬,走到了一旁坐下:“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喜欢闹自杀的,本意是想要取我的性命。只是南绛……” 所有都是假的,所有都是他负重的假象,他不指望别人信任他,有南绛一个人的信任就足够了。 他抬头看向了南绛,烛火下,南绛不施粉黛的容颜,柔和美丽,又添了凛冽蚀骨。 说好信任他的,可是不曾想,这样的信任崩塌的这么快,甚至让他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夫妻一体,是我在你心中的位置重要,还是你那阿姐,又或者是你口口声声叫的云五哥?今日若是你的阿姐跟你的云五哥这样对我,你也会用刀子对准他们吗?”云令政不要别的,只要无条件信任,可没想到,即便是他偷了萧天策的身份,也还是那样。 接连的问题,问的南绛冷笑连连:“你杀了人,利用了我,还在叫屈叫冤吗?份量重不重要,跟品行能挂钩吗?我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了,别拿这一套来混淆我!” “我觉得你重要,你是我的夫婿,我就应该无限包容你,你杀人放火,背叛国家,杀害如我至亲般的朋友,我就应该原谅你的逼不得已?” “你做这些的事情,想过我是你的妻子?想过她们对我来说的重要?你没有!你自私的只想到你自己!你现在居然还有脸,让我跟你站在一条线上,话里话外,怪我不体谅你?” “你简直毫无人性,我南绛简直瞎了眼!” 对上南绛的愤怒,云令政的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外面是南汉给他的亲随,是保护,也是等同于监视。 所谓完全信任,君心莫测,就连枕边人都不可能交心,就连亲生儿子都能怀疑,何况是他这个半路来投的臣子。 云令政闭了闭眼,知道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再让南绛回心,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能力范围能保护好她。 沉默了许久,他抬眸问:“那你想要如何?” 像是一拳重重打在棉花上一般,南绛的愤怒,跟伤心,无所发泄,更无所适从。 而云令政的这话,更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这让南绛痛苦,她看着“萧天策”。 如果眼前的男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不会这么伤心。 可他是她的夫婿,这种婚姻里面,男人的态度,就像是鱼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说出来矫情,咽下去辣嗓子。 摧毁的,是南绛的精神力量。 “把我送到我阿姐那里去,我跟她,生死都要在一起。” 第2029章 成婚 话才说出口,云令政握着杯盏的手骤然一收,失控的抓起,砸在了脚下。 伴随着“啪啦”的尖锐声,云令政找回来一些理智,他也从未这样情绪失控过。 几个呼吸过后,云令政起身,蹲下身,一点点的捡起地上的碎片,一边捡,一边淡声开口:“对不起,只是你说的,的确对,我的确自私。可我确实想要你在我身边。比起你得阿姐云姒,我更加需要你在我身边。” 在我身边,提醒我继续走下去。 只是,南绛宁可跟着云姒都不愿意跟他在一处。 这意味着什么呢? 跟着云姒死的风险这样大。 她宁可死也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云令政也恍然了。 “南绛,你对我的喜欢对我的爱,是真是假,究竟又有几分呢?” 能让你,这么好不犹豫把人丢掉? 云令政真的看走眼了好几回。 南绛听见这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曾经萧天策问过她,那时候她还不爱,只是不讨厌这个人。 现在再听这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门被南绛拉开,外面多的是人等着她,不让她走。 南绛知道离开没有这么容易,直接撂下话来:“你我夫妻之情,缘尽于此。” “同我做夫妻是你想做就能做,不想做就能不做的吗?”云令政眼底多少起了几分怒火。 步步逼近,一把抓住南绛的手腕:“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们在南汉成个亲,让南汉陛下,为你我登上册去。” 南绛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都不认识了。 曾经的萧天策,尊重爱护她,更是不会这样违背她。 “我不愿意!”南绛挣扎。 云令政就势,一把将南绛扯到怀中禁锢:“这不是你一句不愿意就能定的事,同样,这也不是你想不留,就能不留的地方。在这里,我说了算!” 任凭南绛挣扎,云令政岿然不动。 废掉的双手蚀骨般的疼,他也全然不在乎。 “你不是说我用你来威胁云姒吗,其实不然,万事都有双面。” 云令政冷漠的开口,南绛忽然绷劲了身:“你要做什么?” “我现在一句话,就能让你嘴里的阿姐,受尽没受过的罪,吃尽没吃过的苦。你再闹,试试看。” 话定定落下,说给南绛听,也说给了身边的亲随听。 他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里,必须要尽快稳住南绛。 果然,南绛不再挣扎。 “你真是卑鄙!” 云令政嗤笑了一声:“多谢。” 他睨了一眼门外的人:“去跟陛下说一声,就今天明日吧,我跟我夫人在南汉成婚。从此,我们便是南汉的子民,跟什么大周西洲,再无关系。尤其是她。” 南绛气的砸了东西。 云令政在一旁静静看着,末了,还吩咐人:“再找几个来给她砸。” 看着一批批的瓷器进来。 南绛站定了看着云令政。 云令政直接坐在窗下,朝着她做了个“请”的收拾:“砸吧,砸个够。” 还转头吩咐:“再去买一批,让夫人砸尽兴,砸开心为止。” 真的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 任凭南绛怎么闹,对方都有本事岿然不动。 她最后一个瓷瓶砸在云令政脚下:“收回你想要在这里成婚的想法,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你娶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继续。”云令政依旧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有什么招,使出来便是。且那云五不可能活过来了,这是事实,你再闹,也没用。不如省点力气,老老实实留在这里。” “你变了,你真的变得我都不认识你。”南绛摇头,步步后退。 她现在完全无计可施。 云令政起身:“累了咱们就安寝。” 非要跟南绛睡在一块。 无人的内室,他紧紧拉着南绛的手腕,在她耳边问;“不是说,在我身边才睡得最好吗?你先前一直希望我陪着你,怎么,现在我当真日日夜夜陪着你了,你不愿意了?” “你简直让我恶……” 云令政抬手直接封了南绛的穴,抱上了床。 就这样躺着,他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再看南绛。 安静无比的瞧着窗外的月色,一点点升,一点点落。 隐约的,他叫了一声:“南绛”。 只是被风吹散。 第2030章 怀孕的事情泄露 南绛没想到他这么疯的,说是成婚,第二天,当真是凤冠霞帔要跟她成婚。 没有别的拒绝方式,南绛被按着头跟他拜了天地。 可云令政照样不痛快,因为南绛不愿意,不开心,这次就算是骗,也骗不到什么东西。 几乎就是拜完天地结束,云令政扯下喜袍,直接去了帝府。 南绛一个人在府邸,看着四四方方的天。 脸上也没有什么痛苦,心底的难过,也不显露。 “才成婚就过来,不怕冷落了夫人?” 封疆很喜欢云令政,这么聪明的人,这么识大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云令政垂下眼:“她知道我杀了云江澈,现在对我不如从前。” 封疆自然是听懂了云令政的弦外之音,他看向了司亡:“让你多嘴多舌,下去领罚。” 南汉的惩罚可不是打几板子这么简单,司亡的面色僵硬,还是老实退了下去。 书房之中只有封疆跟云令政。 封疆和起折子,方才开口:“听闻你先前学了不少的蛊术药理,封辞现在被栓在了东陵人的身上,你可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陛下的才智,这点小事何须用得上微臣?”云令政看着封疆示意自己坐下,便到了窗下。 封疆笑了笑:“如果什么都要自己想,那养你们这一群人还有什么用?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还是说,你觉得朕想要让你罪上加罪?你已经因为云江澈的死,彻底失去了所有,现在对付一个东陵人,不是什么难事吧?更尤其,是你的夫人,还是曾经的巫族圣女。听闻这个蛊,也是你夫人给那个东陵女的。” 云令政仔细的咀嚼着封疆话里面的意思。 现在封疆所有的心思都在权位身上,他要一统天下的雄心可见。 只是大周实在是稳如泰山,难以撼动,既然屡次称“朕”,想来是要入主皇宫,正式登位了。 这个契机,应该在方若汐生下孩子之后,有了继承人,下面的人有了指望,心就更加齐聚。 两人思虑之时,谁也没有料到,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这时候正捧着东西到了外面。 封疆不喜欢书房周围有人,这是帝府,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外面的细作作祟。 何况现在,司亡不在…… “陛下,微臣斗胆问一句,方姨娘的孩子是谁的?” 书房里面的话传出来,蹲在书房外不远的两个丫头,当即诧异,更是竖着耳朵听。 那即便一身丫鬟打扮,还满脸贵气的少女,此时还撇了一眼身边人的肚子,她听得更加专心致志。 书房内,安静了一瞬。 随后,是一声淡笑。 “你觉得呢?” 没有答案其实就是答案。 云令政笑了笑:“我好奇的是,陛下怎么做到的,这两人,似乎都不知情一般。” 用了药,当然神不知鬼不觉,男方以为是一场梦,女方以为是心愿得逞。 云令政了然。 谁知道下一刻,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 丫鬟打扮的方若汐,满脸的震惊,甚至眼泪已经扑簌簌的流了下来:“我的孩子,不是你的吗?” “是啊皇兄,若汐的孩子,不是你的吗?”跟在方若汐身后,同样丫鬟打扮的人,赫然就是那一日更方若汐比诗词,输在她手里的南汉公主封鹤鸣。 方若汐能乔庄成这样出院子,有她的功劳。 第2031章 老猪也爱吃猪肉呢! 方若汐设想过很多可能。 封疆太忙了没时间来看她,但是好吃好喝的是伺候着的。 他可能会辩解,可能会哄她,可能会解释。 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封疆居然说—— “你觉得你配吗?” 这样的话,就像是冰冷的一巴掌,扇的方若汐都要站不稳。 她的自尊碎了一地,脸面全然消失。 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方若汐哭出声来:“我的孩子不是你的,那会是谁的?你……你自己给自己添绿,你真是可笑至极!” 封疆轻笑了一声:“你说笑了,你是朕的什么人?” 妻妾怀了别人的孩子,自然是添绿了。 可是方若汐呢? 旁人就说她是妾,可是文书那些该有的东西,她都没有见过。 恍然之间,方若汐联系这几日春和说的话,像是想通了关键:“我的孩子是封辞的?” 怪不得春和说,封辞不算是男人了,封疆就要她留下孩子。 怪不得……怪不得什么一夜情,封疆从来没有提过,第二天还跟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 所有的怪不得加起来,可不就是答案吗? “你为什么这样!”方若汐冲过去,就要抓住封疆的衣服。 可在她身边的封鹤鸣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方若汐:“小心你肚子里面的孩子。” “什么孩子?一个被骗来这个世上的孩子吗!”方若汐几乎崩溃。 封疆从未喜欢过她,她以为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可没想到,活成了一个炮灰还不算,这些人,甚至都没有拿她当人! 只是拿她当个生育工具。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我做错了什么?”方若汐哭的伤心。 她闹着说是不要孩子,可是孩子没了,她会被卖出去,到时候,等待她的是无尽折磨。 可能被卖去妓院,可能是最下等的窑子。 这种恶心的惩罚,是这些男人们拿捏女人最好的手段。 最关键的,是方若汐身无分文,就连逃都逃不走。 她原先想着离开的,但是春和告诉她,这里每个地方就那么些人,来了什么生人突兀的很,想要找到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到现在,方若汐才知道,这是吃人的地方,尤其是会吃女人的地方。 可是她把自己的路走绝了…… 封疆让人把她带下去,方若汐哭的不能自已。 下面的老嬷嬷一点也没有同情心,看着她这样,还冷声告诉她:“若是因为你哭哭啼啼,伤了孩子,到时候你的下场也不会好。你要是个聪明的,就把肚子里面的货揣紧了。” 方若汐一把抹去眼泪,转头看向了南边,忽然道:“我要见那个人!” 她要见云姒。 云姒现在,为了个起死回生的药,忙的不知白天黑夜。 药铺开起来了,所有的药,几乎都朝着她的医堂供应。 时间久了,大周那边,自然会知晓这边的情况,云姒目前要做的,只需要先走下去。 霍临烨就在云姒身边,看着她忙的脚不沾地的样子,只觉得封疆可笑:“人死了要能活过来的话……” ——“顾禾凝你出来!” 话还没说完,就叫外面的声音打断。 云姒仔细辨认,是方若汐。 原本不预备搭理,可是她怀着孩子,在外面叫唤的厉害。 下面的人不敢动她。 云姒只能出去。 才出去,就看见方若汐气冲冲的过来,一把抓着她的衣服,怒声问:“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 “知道什么?”云姒挑眉,还提醒:“你最好不要激动,前三个月是关键时刻。你的命……就在这个孩子身上。”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方若汐急红了眼。 她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可怜又可悲。 无能为力之中,又想要寻求发泄。 “我知道什么?”云姒听不懂她的话,方若汐一贯这样没头没脑。 方若汐冷笑:“你明知道他们只是想要我的肚子生孩子,你明知道,他们只是在乎这个孩子!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你的了,到时候是你的嫡子,叫你母亲!” “你一个女人,一点同理心都没有,也跟着那些男的喝女人的血吃女人的肉!怪不得……怪不得你能在这后宅屹立不倒!老猪也爱吃猪肉呢!” 第2032章 求上云姒 云姒已经记不得自己提醒过方若汐多少次了。 从她来这里,高喊看不起这里的女性开始,云姒就觉得她不太行,起码心智上是不成熟的。 有雄才的女性比比皆是,即便是这里的历史没有,属于她的历史里的杰出女子,都多如牛毛。 可她这个刻板印象居然这么重,刻板印象说开了,其实就是自身的无知而已。 现在又怪到自己头上,怪她没有劝她跟她说明…… “你除了用自己的情绪来裹挟我,除了会把刀尖对准我,除了会在别人身上找问题之外,你还会什么?” 云姒也不想要惯着她了。 人总是畏威不畏德,不打不骂就得寸进尺的。云姒没像那两个老的一样,也没有像封疆一样收拾过她,总是把她当人看的,她潜意识的就找了云姒这个最安全的人,开始把所有情绪发泄在云姒身上。 听见这话,方若汐气不打一处:“明明是你算计我!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当初说清楚了就好了!你们这些人,没什么本事,每天在这后宅里面就知道勾心斗角不说,还要算计别人的肚子,你恶不恶心!” “方若汐,没脑子的话多吃点猪脑子补补。是我让你非要留在这里的吗?是我让你这么大的年纪就去怀孕的吗?你父母都管不了你,你自己都控制不住你的行为,你现在怪我头上?你好歹得要点脸啊孩子。”云姒不耐的看着方若汐。 “我有没有提醒过你,有没有制止过你?你听懂了吗?你现在受的罪,都是你自己脑子进的水。你不敢去对封疆吼,就来找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对你的人生负责吗?我凭什么对你负责呢?” 方若汐被训得难堪,更是难过。 她冲着云姒大吼:“别跟我说这些!我就是不敢去骂封疆那又怎么样?你们夫妻一体,我凭什么不能说你半句!” “我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来到这种地方,我做错了什么了!我以前甚至都不是这样的!都是怪这里吃人,都怪你们所有人!呜呜呜呜……” 云姒看着方若汐蹲下哭的伤心,冷声开口:“你自己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怪不得别人。有时间多去反思一下你自己。更重要的是,保住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否则真的没有人能救你。” 孩子,又是孩子…… 方若汐猛然站起身:“我要和离!” 云姒抿唇,有些无奈的看着天真的想一出是一出的方若汐:“你是妾,没有和离。即便你不是妾,你是正妻,你想要和离就能和离得了的?” 她说完就要走。 古代女子和离谈何容易,别说古代,在后世的女子想要和离,都要扒一层皮,能不能活着得到自由都是两说。 且看她当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方若汐哭着抓住云姒的衣服,她其实知道云姒是个好人,就算是不是纯粹的好人,可也有良心,不是那些狼心狗肺之辈: “你是主母,等过段时间,陛下**,就会尊你为皇后,你是有些发言权的。你能不能……能不能求求陛下。” 第2033章 希望断绝 “求他放过你,还你自由?”云姒问。 可是方若汐却开口:“我自由了,上哪去呢?我以前在一个很自由的地方,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想说什么说什么,想怎么样怎么样,你可能不知道那地方,那对你们这里来说,是世外桃源!” 云姒哑然。 勾心斗角与否,都是圈层决定的。 “所以你不准备走吗?”云姒看着方若汐的眼神之中带了些许怜悯。 方若汐抹眼泪:“这种地方我出去怎么活的下去!你以为是个人都有你的好命,投胎到这么好的人家,就算是睡了这么长时间,都有人惦记着,陛下都不敢不要你!随随便便的,就弄到了疫病的药,得了大家的心!同人不同命!” 云姒有些无语了。 但凡方若汐之前不这么蠢,也不至于把路走窄了,现在还在怪什么……怪投胎? “你说,你准备让我怎么帮你。” 她也是没耐心了。 方若汐擦了擦眼泪,理所应当的开口:“我要一个教规矩的嬷嬷,你给我安排,别人给我安排的我不要。” 云姒不解的看着方若汐。 方若汐道:“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他都不舍得动我,可见对我还有一点点感情。这个孩子他也不能说不是他的,我就学一些这里的东西,只要他愿意回头,我都愿意原谅他。” 安静,无比的安静。 云姒沉默的拧眉看着方若汐。 她几岁来着? 十七! 十七了不应该啊,云姒没接触过这种孩子。 她甚至以为方若汐是为了学点这里的东西,自保的。 谁想到是为了男人。 她从一个刚来的时候口口声声女人要靠自己的人,变成了现在,理所应该的觉得靠男人是正常的。 “随便你吧。”云姒做不了她的救世主,只吩咐人去安排。 方若汐抽噎着,转身离开,心中甚至暗暗发誓,一定要抓牢封疆的心,哪怕是利用孩子。 这里的生存之道不就是这样的吗? 她没有家世背景,什么都没有,不这样还能怎么样? 而且,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跟这个时代抗衡? 云姒不知道她的想法,只回去之后,听说方若汐学那些礼仪规矩,学的特别起劲,说即便是做妾,也要做宠妾! 有这劲头,用在哪里不好? 云姒揉了揉眉心,只问了东陵初阙的情况,东陵初阙一切都好。 会为自己打算的人,过得不会差。 现在剩下的,就是关于“起死回生”药的制作,云姒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问自己没有本事做得出来,拉倒吧。 现在只需要运营起大量的药店,让大周那边,知道封疆最弱点,就在顾禾凝身上,如此,就好下手了。 只是夜晚,就有个坏消息传来。 方若汐的孩子—— “呜呜呜呜……怎么会这样……” 方若汐的哭声很大,崩溃不已害怕不已。 十七的年纪,按照后世来算,自己还是个孩子,哪有什么正真意义上的母爱。 她自己都很懵懂。 “我会死吗!” 方若汐抓着云姒的手,害怕的颤抖:“怎么办怎么办!有股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出来了!顾禾凝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救救我!那些大夫都说,孩子保不住了,是不是真的!” “胎膜早破。”云姒拿了试纸给方若汐测试,又给她内检。 内检很疼,方若汐挨不住的叫。 “碰到头了。” 这些专业的词汇,方若汐不懂。 但是白烬笙懂。 白烬笙没有出去给外面着急的姜氏元氏禀告,也没有派人赶去跟封疆说。 只静静守候在一旁,仿佛一切她早已知晓。 方若汐年纪还小,只有害怕。 她从前觉得生孩子很容易,别人不要孩子也容易,她的表姐都刮掉了好几个,这是很正常也很普遍的事情。 直到现在她自己轮上,她才知道生育的恐怖。 那种控制不住的感觉,让她浑身颤抖:“我会死吗?” 云姒默然。 才两个月就胎膜早破,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而且胎膜早破危险几率也高,女人生孩子,就是走鬼门关! 方若汐年纪还小,接触不到这些,把生育当的太理所应该。 到现在,云姒想要给她一巴掌。 问问她为什么当时这么不自爱! 什么性自由!享受一些低级的欲望,还说的这么冠名堂皇。 可是所有的怒火,在看见方若汐眼泪的一刻,都憋了回去:“我给你吃药,先让孩子下来。” 第2034章 活成了个笑话 “孩子下来是什么意思?不能保住吗?你不是挺厉害嘛?你只要让我别在流就行了,这一股股的是什么?”方若汐死死抓着云姒的手腕不撒手。 云姒抿唇看着她身下的湿润:“是羊水,你的月份太小了,强行保胎,会有感染的危险。后期可能还会有各种大问题。你的命重要,还是一个还没有成型,都算不算胎儿的肉重要?” “呜呜呜呜……怎么办,我怎么办……我想要回家,我想要回家!” 方若汐只知道哭了。 云姒任由她握着手,在一旁写方子,忙的还要安抚:“别哭了,活命最要紧。” 全程,云姒没有时间注意到白烬笙。 白烬笙就静默的看着,像是个局外人,她本也就不同情方若汐这样的人,在她眼里,蠢人都不值得同情,尤其是自愿犯蠢的。 明知道自己没有身份背景,明知道这里不像她口中的什么家乡,更是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上赶着给男人生孩子。 有名分就算了,没名分,还不知道事后喝一碗避子药,这简直是自找的。 丢女人脸。 白烬笙冷冷睨了方若汐一眼,在观察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春和的身上。 要是她没猜错,春和已经是他们这边的人了。 不,准确来说,是云令政的人。 方若汐的胎一直不错,那如今成了这样,是云令政的手笔? 一定是的。 她的思绪不动声色,而且,也不准备跟云姒说,她们三个,最好谁也不知道谁要做什么,这样才最安全。 外面,姜氏跟元氏冲进来。 看着床上的方若汐,急忙朝着那些大夫大喊:“保不住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我要你们的命!” 那些大夫一个个跪下。 姜氏甚至威胁一样的开口:“方若汐,我不怕跟你直说,让你在这里,就是要你生儿育女。我们女人,就是为了生儿育女存在于这个世上!你若是连保住孩子的本事都没有,若连传宗接代的本事都没有,你就不配活着!” 这话听的云姒的眉头瞬间皱起。 生了个儿子的女人,是飞升成男人了吗? 她不预备跟姜氏辩解,这种被礼教浸透的老古董,是没有办法说什么的。 可是姜氏一把扯住云姒的肩膀,丝毫不管床上方若汐的死活,问:“她的孩子能不能保住?” 云姒刚要张口。 就听见姜氏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保住!你知道,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封疆没有后嗣,朝廷上人心不稳。 一个帝王,没有承袭一切的继承者,那些将领跟封疆着抛头颅洒热血,到头,万一封疆死了,他们所有人的努力不都是一场空吗,最后效忠谁呢? 若说是过继。 忠诚,和人心,何尝不是一种传承。 若是随便弄一个来过继,那些忠臣良将难免心中比对,心中有龃龉。毕竟父权社会,爱屋及乌。 云姒转头看向了姜氏。 她想说她是大夫,眼前的是人命。 可是所有的话,在这些位高权重的人眼里,都像是笑话。 这是,把腰臀垫高的方若汐忽然喊了一声,抓住云姒:“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第2035章 慎姒心意相通,南汉朝政混乱 方若汐再怎么蠢,也知道,这个孩子是她活命的稻草。 元氏也冷声开口:“不管怎么样,保住孩子,也是保住你的荣华富贵。” 云姒稀罕它的狗屁荣华富贵! 南汉这点权力,比她在西洲的,完全不值一提。 但是哭喊的方若汐就不一定了。 孩子没了,她一定会死。 “怎么保?”云姒甚至有些烦躁不耐烦,看了方若汐,又问姜氏跟元氏:“胎膜早破,你让我怎么保?若是月份大点还好,现在就两个月的生育,强保,能不能保住不说,生下来多少问题,大人也会有……” “怎么保住是你的事!”姜氏冷脸看着云姒。 方若汐只知道哭。 元氏也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凝儿,你只管做就行了。这孩子生下来,还叫你一声嫡母呢。” 云姒三个孩子,稀罕被谁叫一声娘! 可事已至此,只能强留。 “呜呜呜呜……你一定要帮我留着孩子。”方若汐拉着云姒哭:“你是个好人我知道的,我之前不应该那样说你,你救救我,帮帮我吧?” 她拉着云姒,就像是拉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云姒起身,看了一眼周遭,只同白烬笙说:“你留下来,其余人出去。” 白烬笙上前:“你别忘了,当初方若汐拿了点权力,硬逼百姓上安置山,多少百姓被逼的自杀。你不是厌恶南汉吗,现在让方若汐这么走,也算是给南汉重创了。” 云姒看向了白烬笙。 这些东西她何尝不知道。 真的要算,方若汐也算不得是个好人,她迷失在权力富贵的那段时间,做了多少错事,手上沾了多少人命,那都是她主动去做的。 “尽人事,听天命。”云姒没有忘记医者本分,她拿起医药箱,就是个大夫,对方就算是杀人犯,她也得治。 清算后账的事情,不应该跟治病救人混为一谈。 她不允许任何人毁她的医声跟初心。 白烬笙笑了笑:“随你吧。” 她拿了沾了麻醉的帕子过去,捂住方若汐的口鼻,很快就叫她昏迷过去。 胎膜早破孩子生下来有可能会有大问题,治疗的过程之中,产妇有可能感染,也容易胎盘早剥。 云姒见过那种非要强留,最后导致浑身感染死亡的产妇。 她如今第一次站在这人伦跟人心的边界线上,第一次读懂了做医者的无奈。 当事人劝劝不听,医者就不能随心而为,只能尊重对方的命运。 清洁消毒,给予抗生素抵抗感染。 云姒能做的只有这些。 胎膜早破,也没有办法找什么去缝补,真是听天由命的事情。 “云姒。”白烬笙忽然叫了云姒一声:“如果她的孩子是女娃,总不会有人再下手的。你也能省点心。” 云姒瞬间明白了白烬笙的意思。 胎膜早破怎么会发生在这么小的孕周,最多是因为阴道炎引起的,但是方若汐又素爱干净,她底下的人…… 隐约的,云姒想到了这件事情会不会是云令政做的。 可云令政对亲兄弟下了死手。 “你能查出男女的吧?抽血就行。我记得你跟我……不,跟白添翎说过。我今日且发善心,可饶她一命。”白烬笙在桌子上写下话。 算是把云姒所有疑虑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害方若汐的,是她。 云姒抬头看向了白烬笙。 这些药液输的很快。 门外的人却等的焦急。 日头落下,云姒出了门:“豆子磨成汁,每天都给她喝些,补羊水。至于后续的治疗,我已经交给白烬笙了。” 云姒的面色并不好。 有些时候,她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应该的。 比如今天。 一个医者,面对这种产妇跟产妇家人,是应该听从对方跟对方家人的话来治疗。可是又牵扯到更大方面,南汉前程。 太多复杂的东西,她做不了一个单纯的医者。 这孩子这么小的孕周,连胎儿都不算,强保能生下来,好的还行,不好,怕是到时候狸猫换太子。 云姒仰头看着天,有些疲倦。 “没关系,我再快些,就能结束这一切。” 彼时,大周那边,已经发现了端倪。 ——“九爷,五公子名下产业全部变更,全国各地的药草被一股势力开始集中。” 第2036章 生死相随 明晃的军帐之中,霍慎之看着手中最新的一份消息,默然沉思。 他们不是不敢打,也不是打不起。 大周西洲有的是人,有的是充足的粮草。 但是死的人太多了,如果只是为了攻城而攻城,那上位者跟杀红眼的畜牲又有什么区别。 一统天下,不就是为了万事安宁吗? 这个道理,他们都懂,但是碰上不要命也不管人命的南汉…… 云墨裴看了一眼一旁呈送消息的萧慈,主动的站起身:“我去南汉一躺。” 沙盘跟前的男人,目光沉沉落到了他的身上。 南汉也不是吃素的,防守的严密,去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成功,要么死。 后者的几率,更大。 云承祖却在此刻开口:“还是我去,我现在重伤,上不得战场,正合适去这一趟。” 萧慈却道:“大将军一身杀气,就算是不说话,站在那里,就能让人猜出身份,着实不应该去。我去,我一个人去。” “那怎么行!”云墨裴第一个反对:“我本就是到处游学浪荡的人,每个地方我都熟悉。如今我五弟下落不明,产业又开始易主,很有可能是被南汉那边的人抓走了。我去,一方面是我的家人在那边,一方面,是……那个人在那里!” “那个人”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了。 如今他们按照云姒的嘱托,在西洲开办女子学堂,还由陆鹤,傅娥媓,空青她们着手做起了医门,西洲现在开始变得不同,再也不是吃女子的模样。 那些大臣见到这些,慢慢的也开始闭嘴,知道了好处,那些反对的,现在都厚着,脸皮把自家的女儿往医门学堂里面送——总不至于让好处让那些平民百姓占了去。 利益总归是牵动人心的。 “是啊,利益总归是牵动人心,那牵动起南汉开始着手医药的利益,又是什么?” 霍慎之垂眸,看着那一份奏报。 这种东西一出来,他就知道云姒没事。 霍影那边给不出太多的消息,段氏的人进不去南汉,更何况的,南汉那边向来严密,更大周没得多少区别。 “让我去吧!”萧慈开口:“我身上的杀伐气没有那么重,我去刚刚好。” “那我也一起,有个照应。大哥不要去,大哥养好伤,前面的路,还需要你来开。”眼见着阻止不了萧慈,云墨裴也愿意一起前往。 霍慎之只睨了云墨裴一样,却只允了萧慈去。 一个女子去,总归比男人不引人注意的。 萧慈混在运送医药的那些人之中,也适当。 “好,我这就去准备!”萧慈兴冲冲的出去。 她是流过血受过伤的,比起这样在军营收到牵制,她宁愿去最危险的地方搏一搏。 云墨裴面色有些不好,都没有等到夜里,寻了无人的时间,就找了霍影,让霍影去通传。 才见到霍慎之,云墨裴直接开口:“我五弟很有可能遇险了,我早就知道的。不然,这些东西,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拿出来的。别人不晓得这些的重要,我们做兄弟的,还能不知道吗?这些就是他的命。” “我甚至能想到,是谁做的。只有他!” “九爷,让我跟萧慈一起去吧。这样不安宁的乱世,我不能坐等着家人,喜欢的人,一个个的死去。” 第2037章 活死人,肉白骨 帐篷外的光映照在云墨裴极致俊美的脸上,原本有些雌雄莫辨的美,如今眉梢眼角,都是坚毅跟非去不可的果断。 霍慎之抬眸,看着云墨裴:“你可知这一去的后果?”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更要去。九爷你不能去,你得在这里做这里的主心骨,但是我们这些人,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刻出现的吗?” 云墨裴丝毫不隐瞒:“我喜欢萧慈,她心中虽无我,可我活这一场,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离开。我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人,比不得大哥这种将帅,也不能像你一个做这大周的主心骨,我身上没什么责任,死我一个可以,萧慈……我想她能活就好好活着。” 必要的时候,云墨裴想要用自己的命,来换萧慈活。 也不只是因为喜欢。 更多的,是萧慈的价值,她是也是将帅,死他这种普通人,总比死个将帅好的多——对天下人来说。 - 萧慈刚把行装收拾好,就看见云墨裴进来。 她甚至都没开口,就看见云墨裴又犯贱了,抬手就把她的包袱掀到了地上,大爷一样的坐在她床边:“你穿这样怎么出去?” 萧慈的脸色阴沉:“我今日就要走,你别没事找打啊。” 云墨裴收回手,笑着道:“你假装成女的,我们假扮成夫妻。” 这话说的怪,萧慈才要骂他,什么叫她假装成女的。 结果后面那话…… “你也要去?”萧慈挑眉:“你去做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假扮成商旅夫妻。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哪哪都知道一些。至于你,你除了开疆扩土,利国利民,保卫国家,赤胆忠心,你还知道什么?” 云墨裴站起身,很自然的走到了萧慈身边,抬手就搭萧慈肩膀,勾肩搭背的样,完全不看萧慈那把他嫌弃到死的样子:“到时候人家问你,你做什么,去过哪里,哪有些什么,你怎么答?” “你回答我会杀人?” 萧慈眉头皱的死紧,且知道云墨裴这么做,肯定是得了首肯的。 “假扮兄妹!”她也不废话,不过这也是她最后的底线。 什么鬼的夫妻,美的他。 云墨裴眼睛一亮:“非要玩儿这么刺激吗?” 话音一落—— “啊——!” 晚晚只在里面听见了一声惨叫。 云承祖过来,问了怎么回事,刚要进去,晚晚龇着大白牙:“这不是小情人之间的情趣吗,萧将军打打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挨挨打,这不就过一辈子了,嘻嘻嘻……” 云承祖挑眉,只听见帐篷里面自家兄弟求饶大喊“错了错了,我错了”。 “难得他肯让人治住。”云承祖将锦囊交给晚晚:“帮我给他们,让他们好去好回。这是九爷写的东西,当是有用的,记得仔细看。” 晚晚笑着收下,几乎是傍晚十分,一切准备好,萧慈跟云墨裴就启程了。 霍慎之看着他们的身影远去,余晖也在他眼底一点点泯灭。 他有些后悔放手让云姒去飞了。 如果在他眼前,在他身后,起码他是能放心的。 “寻战奴来,让他断断,南汉寻的药,是什么药。” 战奴连夜查看,第三天,看不出什么结论,倒是把药材按照量大小,呈递给了霍慎之。 三七,独活。 用量巨大。 云姒就在南汉。 她想要跟他说…… 霍慎之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抬眼看向霍影:“封疆的原配正室是?” 霍影马上从段氏调出消息。 现在的消息难窥见,可从前的那些事情,段氏是查得清楚的。 顾家顾禾凝,封疆正妻,挚爱,他的左右手,一个拥有雄才的女子,她跟封疆,内外分庭,拿下了南汉疆土。 “顾禾凝在封疆夺位那一夜身亡,自此之后,封疆不入皇宫,将府邸更名帝府。亡妻身份如旧,不纳新人,更没有子嗣。只是听说,顾禾凝死而复生了……” 霍影说完,霍慎之几乎就猜到了脉络。 三七,妻散,封疆永失所爱。 独活,毒活,想要爱人死而复生。 妻,活。 封疆的弱点,就在顾禾凝身上。 思绪瞬间,男人抬眸,几乎马上就拿定了下一步。 第2038章 拐卖去做小工,超惨的 韩仲景之前致力研究起死回生之法,到现在,他都还是坚信,这个办法一定可行的,只是没人研究出来而已。 很快,这个消息流传了出去,就连南汉那边也受到了消息。 封疆听着探子的回禀,冷笑:“从前倒是不曾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位大夫。” “是属下查出来的,而且韩仲景如今已经一百三十多的年纪,还身体康泰。这跟他之前的那些研制,说不定有关系。我们也调查到,他醉心医术,导致妻儿亡故。他将妻儿安置在北凉那一带最冷的地方,如今还在研制怎么让妻儿起死回生。” 封疆没有说话,而是静默的听着。 探子继续道:“现在韩仲景在大周摄政王手底下,也归了西洲女君云姒,云姒承诺过韩仲景,只要不用活人炼药,其他的随便他……” 探子甚至将巫族十万大山的事情告知。 “十万大山里面奇花异草众多,原本摄政王是该死的,可是被十万大山里面的药救活了。这些事情,都是真的,若是陛下不信,可以找西洲女君一问。” 云姒没来,但是云令政来了。 云令政自然证实,这些都是真的。 “朕信你。”封疆笑着开口。 云令政垂眸,面上没有多少表情:“这件事情来的这么快,陛下是想要派人去十万大山一躺,看看有没有什么奇花异草之类?只是十万大山已经归了西洲统治,西洲又是大周的州郡,想要去一趟,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朕的意思,是想要亲自去。”封疆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等了太久了。 日常除了朝政上的琐碎牵扯在身上,还有方若汐的肚子,那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况且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 云姒咬死了孩子没有办法提前知道男女之分。 云令政眉心微动:“也有可能是那边故意放出来的消息,想要吸引陛下过去。臣的想法,是派个人过去便是。云姒不合适,这个消息有可能就是为了把她带出南汉而放置。若是陛下允许,臣愿意走这一趟,看看所谓的‘起死回生’药。” 封疆如何不知道这其中有诱饵的成分在,可如果不是呢。 他从开始就在赌,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顾禾凝活过来,哪怕是个陷阱,也要试一试。 他的确是有意让云令政走一趟,特别最好是带上南绛,南绛是巫族的圣女,那些药,她总归是熟悉的。 现在云令政主动这样分忧,倒是让封疆多出几分冒险的信任。 “朕会将手底下的一些精锐派遣给你,带着你的夫人,去一趟。” 这话,已经多少让云令政知晓了自己在封疆这里的份量。 几乎是当天,云令政回到了府邸,就着手要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南绛,只是在说之前,他还询问:“那两个小的现在如何了?” “按照大人的意思,将两人一个拐卖到了酒楼,一个拐卖到了一处叫听风楼的青楼楚馆,还将两人分开了,如今一个正在酒楼里面做小工,一个正在听风楼那里打杂。” 第2039章 对待亲生女儿的不同 云令政听得此话,垂眸缓缓一笑。 手中捏着意欢衣服上掉下来的穗子,轻轻抚过,声音都多了几分温和:“那个女娃消停了没有?” 亲随不由也跟着一笑:“闹腾的很呢,隔三差五想着逃跑,还咬伤了人。前两天装病要跑,若不是听了大人您的话,提前找人盯着,她就真的跑走了。” 云令政笑意更深了些,他将意欢的穗子编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上,拂开想要来帮忙的婢女:“跑哪去?” “看着是要往听风楼那种地方去,还想要去接她那个傻子弟弟呢。那个叫铁蛋的小傻子……” 说到景昀的时候,云令政的笑容显然就没了。 甚至打断了亲随的话:“跟那边的人说,对她那个傻子弟弟不用留手,该打就打,别打死了就好,也不要打残废。不听话,饿他几顿,他就没有精神想别的了。多给他点活儿干,干不完不准吃饭,也不准睡觉。” 亲随愣了一下。 他不是不知道意欢是南绛认的妹妹,这个认的妹妹又在路上认了一个弟弟,虽然不说血缘,怎么也得有点沾亲带故。 万一南绛知道了…… “这么小的孩子……” 云令政将玉佩戴好,起身,面色冷凝:“不小了,五六岁的孩子,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不好好管教,以后得捅破天去。尤其是那个傻了的,傻子(景昀)不饥跟饱,别给他吃太饱,饿着些,别死了残了就行。 至于那个女娃娃,女娃娃不可打骂,多给她点活干可以,也别累着,这几天就故意将她放走,等她跑的以为别人抓不到她,以为安全了再把她抓回来,多这样来几次,摧她心智,让她知道知道天高地厚,以后才会更加小心些。” 小子怎么斗得过老子? 当天,意欢开开心心的以为自己跑路成功,正高兴自己智勇无双,要翻墙的时候,低头就看见了墙下面站着个人等着她。 问她:“开心吗?爬累了吗?” 意欢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装模作样的说:“哎呀,您怎么称呼?” “滚下来。”易容下,云令政毫不留情,甚至伸手向身后的暗处,取了袖箭对准了意欢。 意欢本以为能说两句的,何况对方一个大酒楼的人,为难她一个小人做什么。 谁知道她刚要开口,袖箭直接就射穿了她的发包…… 意欢惨叫了一声,直接从墙上掉下来。 云令政下意识想要去接,却狠狠收回手,看着她摔断了腿。 “哇——!”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罪。 以前随时都能跑的。 现在就好像是这些人的眼睛都长在自己身上一样,往哪跑都能被找到。 意欢嚎着嚎着,真情实感的哭了起来:“放过我吧,小的知道错了。我一个刚比狗高的小女孩,知道些什么啊,我就是来南汉寻亲的,我……” 话还没有说完,云令政就让人上手把意欢提了起来。 意欢气的不行,嗷嗷的喊:“知道我姐夫是谁吗!萧天策!现在马上把我送去他府上,你们还能……唔!呜呜呜呜!” 第2040章 公主无臣仍是龙凤,臣妻无成定为枯骨 被堵上了嘴,麻沸散很快起了作用,意欢晕过去之前想——这辈子的苦,吃不完了吗? 她来南汉就一个多月,除了当天见到“姐夫”的时候享福了几天,其他时间都是在当小牛马。 这就算了,她第一次怀疑自己不是那么聪明,脑子不够用了,以为怎么都逃不掉。 包括景昀。 云令政倒是没有去看景昀。 听风楼暗地里是谁的地方,他心里清楚,把景昀送去听风楼,也是最后的办法。只是听风楼的人,不晓得景昀的身份,这就更加安全了。 当初上天入地把夫子气的差一点撅过去的景昀,这会儿吃到了回旋镖。 他被听风楼的人气的在地上打滚,爬行。 “我饿了,我不跑了!这次是真的!” 今天一天,突然就不给吃的了,这谁受得了? 那些人把他关在小狗笼子里面,面前就给了他一碗水,任凭他哭天喊地骂天骂地,除了等来一顿不重也不轻的殴打,就没别的了。 景昀冷静下来,开始想,如果嬴棣哥哥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样。 想来想去,他发现。 嬴棣就不可能这么鲁莽! 嬴棣哥哥谋定而后动,起码要有一些把握才会行动的,哪里像是他,冲动,以为这世事是好玩的。能成功到南汉,就觉得自己什么都行。 更以为自己脑子灵活,自信过头。 现在好了……废了。 景昀跟意欢这一晚,一个看着小狗笼子,一个看着自己断了的腿,开始进行着反思。 云令政倒是满意,只最后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意欢,嘱咐下面的人:“好好照顾这个女娃,不得怠慢。伤要用最好的药,不可让她留下半点不妥,否则我唯你们是问。” 众人都以为云令政是爱屋及乌,因为自己的夫人南绛才对意欢这么好的。 重回府邸,马车上,云令政卸下伪装。 刚要下马车,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亲随说是有人来求见。 正堂那处,女子一身精心打扮,夜间来访,心思昭然若揭。 是封鹤鸣,南汉最小的公主。 方若汐的事情,她在皇兄书房见了云令政,便生了喜欢的心,如今听说他远赴西疆,那么危险,她忍不住的来看看。 “大人,我知道你今夜就要离开,所以来送送你。” 云令政已经派人去催南绛了,可是没有来回禀的,想来是南绛不愿意去,他还得去哄。 如今来了不速之客,云令政碍于封疆,也不曾冷脸,倒是疏离的回应:“多谢公主,夜深了,还请回去吧。” 封鹤鸣脸有些红,走上前几步,想到先前被方若汐灌输的那些——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的告诉他,及时的告诉他。 “大人,我有话跟你说。”封鹤鸣从怀中的玉佩来,她面容姣好,眼神清澈,看着云令政,双手将视若珍宝的玉佩捧到云令政眼前: “大人,这是自小陪伴在我身边的玉佩,今日转赠大人,望您去这一趟,能护佑您平安。” 如果是从前,云令政会拒绝的干脆。 但是如今,许是年岁渐长,许是经历太多,他内敛了许多,也更能理解旁人的喜怒哀乐。 云令政接过玉佩,烛火下,封鹤鸣的脸泛起羞涩跟欢喜,她轻轻唤了一身大人…… “是一块好玉,都说玉能养人,也能帮主人挡灾,又是从小陪伴,就不应该转赠旁人,不管对方是谁。多爱自己,总不会错也不会输。” 封鹤鸣也是聪明的女孩子,这样一听,哪里还不明白。 她咬了咬下唇,还是鼓起说:“大人睿智,我早年就有所谓耳闻,常盼一见。那日一见,大人果然不负盛名。嗯……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我怕说不出口,以后就没有机会。” 三妻四妾的世道,说这些话,太正常不过。 云令政看着她眼底干净,并无其他心思,只道:“公主无臣,仍是龙凤。臣妻无臣,定为枯骨。” 封鹤鸣有所震撼。 她看过的情爱里,唯有皇兄对皇嫂是这般真挚。 她觉得没喜欢错人,但也不能再近一步,怕自己的喜欢恶心了别人,也污了自己的身份跟脸面。 “好。”封鹤鸣点点头,遂又问:“那……那你的妻子有一天离开你呢?” “便是她不在要我,亦是臣此生唯一,碧落黄泉,不敢有负。”云令政给予诚意。 封鹤鸣点点头:“行。” 她接过玉佩:“大人跟我皇兄,都让我看见了不一样的男人。” 云令政未曾再开口。 他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不一样? 第2041章 她被时代规训,说着女子无用的话 男人改好了,就能冰释前嫌,从前的伤害就能当做没有存在过吗? 这是个受争议的问题。 但是云令政自己也知道,这种夹生饭,南绛那样有骨气要脸面的女子是不会吃的。 进门,他就看见南绛坐在烛火下,用她自己的血饲养着蛊虫,专注的很。 从开始换了个身份陪伴在南绛身边开始,云令政觉得庆幸,也觉得后悔,后悔自己曾经的自信,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乃至于现在,即便是他是另一个身份,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回归到了原点。 是注定有缘无份,还是他命里不配。 “跟我一道去,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云令政开口。 南绛连头都没有回,继续养着那些蛊:“带着我去,也是一种利用吧。能够让我阿姐更加受牵制,还能让我出力。” 她转头,目光冷淡:“萧天策,我是什么很贱的东西,任由你这样利用来利用去?说的还真好听,你不放心我。” 云令政抬手触碰了一下脸上的假面,目光暗了下来:“你得去。” 南绛听见这么强势的三个字,甚至都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更为恼火。 谁知道才转头,就看见了一串熟悉的穗子。 “意欢!” 南绛的心神一震:“你手中怎么会有意欢的东西?这是我给她的!她不是在西洲吗?” 在南绛的手快要触碰到玉佩上的穗子时,云令政快速收回了手:“云江澈我都能弄到这里来,何况是那么小一个意欢呢。你去,她安全,你不去,我就无法跟你保证了。” 南绛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她很想要甩一巴掌在眼前男人的脸上,可是没用,任凭她打或者骂,都没有用。 “让我看看意欢,我跟你去。” 酒楼里面,南绛果然见到了意欢,只是在外面,只能看见她小小一个蜷缩在被窝里面。 不知怎么,这让南绛没来由的感到心酸难过。 她怨自己,如果意欢跟她没有关系,如今也不会被弄到这里。 “好,我跟你走。” 酒楼门口,南绛仰头,咽下所有。 于她而言,现在是逃都逃不了了。 云姒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未有太大的波动。 她这一方,倒是知道云令政所做都是为了保全南绛。 只趁着这个时间,尽快的扩大自己的医堂范围,只要成立起来,她马上就会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 尤其是现在,还有军师在她身边,她就更添了力量。 封疆冒着危险赌,她也在冒着危险赌。 除此之外一切太平,便是最能看闹腾的方若汐,如今也安稳了。 开始学规矩,学三从四德,听话的不得了。 她被时代所规训,云姒去看她,从前她喊着男女平等,现在只嚷嚷着,一定要是男孩。 口口声声的:“女孩有什么用呢?以后只能结婚生子,多大的本事也就那样。嫁出去了,就跟娘家没多少关系了,等生了孩子,眼里心里就只有自己的那个小家了。” 第2042章 南绛:别人都能活,但你非死不可! 说着说着,又恍恍惚惚的拉着云姒说:“我跟你说,在我的家乡,女子读了书,最后还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在家养孩子,围着丈夫儿女,哪也去不了。不同男的,男的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丢了妻子。我发现,不管什么时候,女子都那样,没有什么平等之分,除非富家千金。” 她看不到自己身为女子的价值,也看不到生女娃的价值,她眼底再也没有除了郁郁之外的神采。 云姒看着她,眼底有些悲悯。 悲悯更多像方若汐一样,生出来就被时代规训的女子,又只能低头的。 “好好养着吧。”云姒起身,看了一眼方若汐的肚子。 在这里时间久了,云姒自己也分不清这是不是圣母心态。 明明方若汐先前拿着点权力逼死了不少百姓,可是现在看着她这样,她却没有那种痛快的心,也没有那种觉得她咎由自取的活该心态。 “主母。”方若汐忽然喊了云姒一声。 她声音里面带着点迷茫跟恍惚,问云姒:“孩子生下来,如果记在你的名下,是不是比跟着我好?我听说,妾生子,下场都不好。我想要孩子跟着你,不说能怎么样,起码不会有人像是能欺负我一样,欺负我的孩子。” 今天,方若汐刚满十八。 云姒看着她稚嫩的脸,稚嫩的心智,很久才开口:“别想太多,孩子生下来就是姓封的。” “你会帮我保住孩子吗,无论如何?即便,孩子是个女孩。”方若汐缠着追问。 云姒低头看着她尚且没有隆起的小腹,她人吃胖了不少。 姜氏跟元氏不拿方若汐当人,只当做生孩子的工具,逼着她吐了吃吃了吐,说是为了孩子好。 “不管你做过什么事情,孩子是无辜的,我答应你,无论如何,尽全力保住你的孩子。”云姒立誓一样开口。 方若汐笑着躺下,眼角有些湿润了:“我信你!这个帝府,不,这个南汉,只有你跟你身边的那些人,是好人,把人当人看。” 她没想到,会是她之前最讨厌,骂的最多的人,愿意对她施以援手。 云姒没在说什么,只出了院子,问身边的人:“他们离开多久了?” “策大人带着南绛姑娘离开南汉去往十万大山,已经……十五天了。” 云姒收回眼。 十万大山……她从前可没有听说过什么十万大山有关于起死回生的药,她的暗示才放出去,就有鱼饵响应,封疆还为此冒险咬钩,这是九哥的手笔。 接下来,她要做的,是——“做出”起死回生的药! 希望他们心意相通,能联手杀下这个险局。 只要能让封疆疯狂,他必然走向灭亡。 彼时—— 连续的奔波,出来南汉,快要进入西疆地界,云令政吩咐手下人警惕起来。 看着已经依靠在树旁睡下的南绛,他的面色有些凝重。 白烬笙也是一道跟随的,看一眼就知道云令政的心思:“萧天策是不是就驻守在西疆这头?” 她没有猜错,萧天策还真的就在这里。 出了南汉,少了眼线,更加方便交流,但是也更险。 稍有不慎,云令政的身份就回泄露在南绛眼前。 “纸包不住火,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这么下乘的决定?到时候对上萧天策,你有应该怎么办。你如今双手不能在提笔握剑,到时候因为怎么办?”白烬笙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云令政看着自己的手,自嘲一笑:“所以我现在只能待在这种阴沟里面,搅弄风云,像是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生怕哪天脸上的假面被人撕碎成两半。” “我帮你护着南绛,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白烬笙的鬓发被风吹的散乱,目光之中多了几分苍凉。 风穿林而过,沙沙作响,雷电在上空盘旋而出,大雨就在此刻落下。 南绛惊醒,看着这样好的天气,瞧着山洞外男人的身影,动了起心思。 巫族,她的地盘,如果这些人都死了,那对她跟意欢而言,就没有威胁了。死人,能说出个什么来? 南绛的指尖划在尖锐的石头上,圣女血液里特殊的气息很快蔓延…… “蛇!”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叫出声的,只是喊出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留了两个血窟窿。 其他人猛然起身,忽然就发现身边的人身上要么趴着毒蜘蛛,要么爬着蜈蚣这样的毒物! “南绛!”云令政下意识的看向了南绛。 南绛在此时猛然起身,从怀中拿出一只短笛。 笛声幽幽,时而如女鬼哭诉,时而如厉鬼呼嚎。 瞬间,山洞内壁就爬满了毒蛇。 别的地方没有这样的毒物,可是西疆有,巫族有! 南绛眼底猩红,看着“萧天策”,眼底带着痛苦跟决绝:“别人都能活,只你非死不可!” 第2043章 一切泄露,南绛知道云令政假扮萧天策 雷电照亮了南绛带着决绝的脸。 她抬手所指,那些毒虫仿佛有灵性,听从蛊女号令,朝着云令政而去。 “我南绛,绝不柔弱,也绝不会因为儿女私情,忘却自己是个人!萧天策,去给云五哥偿命,去长偿还你背叛的罪孽!” 云令政眼底闪过泪光,却终究淹没在心痛里。 下一瞬,他拉过白烬笙,为白烬笙挡住攻击。 南绛快速离开着这个地方,甚至在山洞那处,没有雨落下的地方,点了火光。 真正的萧天策就在这里,可这个位置,是进巫族的另一面,山势险要,又逢暴雨,每每都有泥石流,山体滑坡的危险。 雨模糊了南绛的眼睛,她不敢回头,怕回头又是诛心的劫难,又是人生的万丈深渊。 走错了没关系,只要及时回头,她就还是她,就还能继续找路再走! 此时—— 真正的萧天策正巡至此。 他做事认真较劲,即便是这个范围,也要亲自巡视。 在军营之中,跟战士们同寝同饮,丝毫没有因为身份不同,生出什么架子。 将士们尊重爱戴,为他身上的正气折服。 短短半年,他已经剿灭了不少趁着西洲换主而兴风作浪的部落,他的骁勇,是不要命的。 “将军,今日这般大的雨,就不往深处巡逻了吧?” 萧天策仰头看了一眼雨势:“不可生懈怠之心,你我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护佑百姓。这种天气,正适合潜入,更不能随便。我们的身后,是西疆数以万计的被百姓。” 他还不知道南绛被带走了。 只想着,南绛在西洲都城,他守边境,就是守着南绛。 只要南汉打下来,他立了更大的功,就能去见南绛来,给她最大的体面跟荣耀。 夫荣妻贵,他要给南绛,他力所能及最好的一切。 抬手,萧天策摸了摸心口那处,有个锦囊,里面装的是他跟南绛大婚那一夜,南绛亲手剪下的头发,说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手下的人很敬佩他这种心,明明是将军是首领,但是比他们还能吃苦受累,前段时间还伤了,现在也不闲着。 众人跟着去。 大雨里,他们巡见火光异象,朝着火光的方向去。 “将军,有脚步声,不知道哪个方位!” 下面的人立即抽刀。 萧天策按住腰间的佩剑,闭眼侧耳倾听。 这是他在战场上苦练出来的本事—— “东南方向!” 萧天策抽出佩剑,先杀在前。 长剑破空而出,接触到的雨滴都被分成两节。 冷白的剑光反在萧天策的脸上,他眼底的锐利杀意清晰可见。 几乎是瞬间出剑,闪电的光在剑锋落出时,照亮了眼前人的脸。 “南绛!” 萧天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南绛居然能出现在眼前。 南绛也惊了…… “你……”她上下看着眼前人的打扮,不住的摇头退后:“不对……不对!” “南绛……南绛是你吗?”萧天策握紧长剑,带着惊喜朝着南绛靠近:“是我,南绛是我,我是萧天策,是我!看看我,是我!” 第2044章 云令政给南绛留的最后一步路 大雨落下,萧天策抹去脸上的雨水,朝着南绛伸出手:“你遇到了什么?南绛,你安全了,到我身边来!” 人身处乱世,精神随时游走在崩溃边缘。 背叛,欺骗,阴谋算计,每一样都摧毁着神志。 南绛万分崩溃的看着眼前萧天策的脸。 眼前的人是萧天策,那那边山洞里面的,又是谁? 这一年她经历了太多…… 萧天策猛然抱住挣扎不断的南绛,出声安抚:“南绛,冷静,大雨,这里随时都会有山体滑坡的危险。你一定受委屈了,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没关系,我带你去军营,我在你身边。” 南绛忍着哭腔,仰头捧住萧天策的脸,她已经精疲力尽了:“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除了我,还有谁?”萧天策已经听出话里的不同:“你从哪里来?” 他话语之间,拿出了放在怀中的香囊,是他们的头发。 南绛双手捧过,压抑着声音哭的不能自已。 萧天策扯开衣服:“你救过我,这是当时留下的伤疤。” 至此,南绛知道被骗了。 她尽快的平息着心绪,跟着萧天策朝着内里去。 其他的士兵不能在这里看着,萧天策吩咐他们去把今天应该做的事情做完,自己在这里安抚南绛。 南绛只觉得浑身冰凉。 如果一个男人借着爱你的名义,骗你,骗婚,你能原谅吗? 南绛无疑就是这个倒霉蛋。 云令政不爱她,要娶她,一场婚事,“骗”得她家破人亡,现在又用另外一张脸,骗得她在南汉成婚,把他当成真的夫婿。 爱,不能抵消欺骗跟伤害。 她把自己在南汉遇到的事情都告诉给了萧天策,萧天策的面色瞬间就变得十分难看。 “对不起,我以为那是你……” 萧天策抱住南绛:“不怪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是一个受害者,不怪你,你也不要自责。” “那……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样?阿策,我要回去看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南绛起身就要过去。 萧天策如何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他起身跟着追出去。 雷电在天空盘旋,像是紫色的巨蟒,浮动于云层山间。 照亮了周遭的一切,风雨过来,树木如鬼魅,怪异的耸动着身子。 可还没走几步,脚下的路就开始晃动了起来。 南绛从小生活在这里,知道大山能带来的好,也知道大山能带来的危险。 萧天策要拉着南绛往回去,可是来不及了。 南绛抓住萧天策的手,不断的朝前跑:“来不及了,跟我走!” 萧天策甚至没有多想,抓紧了南绛的手。 彼时山洞,云令政看着死去的那些人,他抬手割破手腕,将血抹在白烬笙脖颈跳动的脉搏上。 “你……”白烬笙惊讶他居然不受侵害。 云令政只道:“我身体里面有一只蛊王,她亲手养出来的。现在,她正朝着这边来。” 山体晃动,白烬笙也不敢在出去。 只果真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轰隆”! 山石滚落下来,伴随着一声闪电,云令政看见洞口摇晃,闪进来两个人影。 最后一声巨响,这洞口居然塌了一半去。 白烬笙眼见着危险,去拉云令政,着急之中,怀中的药掉落去。 山洞内的火焰熄灭,一切陷入黑暗之中。 只能听见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血腥味儿起。 “萧天策。”云令政的声音带着笃定,冷静又清明。 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南绛,萧天策猛然寻声,火折子起,照亮了这狭窄的一方天地。 云令政看见浑身是血的南绛,下意识往前。 战场上的血,能短时间的让一个人成长起来。 萧天策已经不在是当初的青涩样子。 如今为人夫,领着将士守卫家园,举手投足都是稳重。 长剑抽出抵着云令政脖颈的那一刹那,他看着那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笑:“云二哥,扮成这样,骗着我妻子离开,用我的身份哄的她团团转,这是你男人的本事?” “我看看她伤在何处。”云令政将易容揭开,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用假扮了。 萧天策轻笑:“不用,伤在我身上,她无事。你……西洲叛徒,卖国贼,就不用这么假惺惺了?” 彼时,晕倒的白烬笙缓缓睁眼,眼底的那股野心涣散。 没了药维持,她如今,是白添翎。 听见这话,她下意识辩解:“不是的,他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是……” 云令政抬手将身后白添翎的话打住。 萧天策看向了云令政:“你准备怎么收场?” 第2045章 指责一个被隐瞒的人,无耻至极恶心至极! 云令政按了按伤口,靠近。 看着南绛昏迷过去的脸,云令政沉默了。 在今天之前,他想过很多种解决的办法,但唯独没想过今天这样的结局,应该怎么破局。 “我可以让她……忘记一些东西。”这话出来时,云令政身后的白烬笙……不,白添翎,就知道云令政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她眼底带了几分莫名的痛意,想要劝,开始无法,也没有立场在开口。 萧天策却是嗤笑出声:“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一些自以为为她好的事情。” “那你让她醒来,让她痛苦一场?” 云令政仰头一笑:“人生短短数十载,清醒如果是痛苦,那何必样样都明了。最后一次,我替她选,就当作是……是还给她的。” 萧天策是个男人,没那么多感性。 他认可云令政说的。 如果谎言能骗一个人一辈子,何必让她知道残酷的真相。 南绛一个女子,经历的这些事情,随便放在别的姑娘身上,只怕都已经被打击的爬不起来了。 她还有路要走…… “你想怎么样?” 云令政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告诉她,你在你南汉做细作,实则是为了西洲的太平,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 “我?”萧天策眉头一凝:“你假扮成我的样子,究竟做了什么?而且,你不觉得这话的漏洞太大太多了吗?我明明身在西疆,护佑边疆。等她以后醒来,随便一问,就能知晓了,她又不是傻子。” “我知道,我会教你怎么说的。”幽暗的光影下,云令政割破自己手指。 南绛身上带着的一只蛊虫,忽然从她怀中的小锦囊里面爬出来。 “我为了解她身上的那些蛊,学了不少,虽然依旧没有找到解蛊的办法,不过没有关系,其他的,我也学了不少。” 只是在做这件事情之前,白添翎骤然拉住云令政:“你要不要把话说清楚?” 说完,她看向了萧天策:“南绛在南汉的时候,得云令政照顾,以为云令政就是你,她对‘他’的喜欢与日俱增。等所有记忆都真的变成了你萧天策,你觉得南绛喜欢的,是变成萧天策的云令政,还是萧天策你本人?” 她始终是站在云令政这一头的,说这样的话,只想要萧天策退却。 萧天策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带着不敢置信质问:“所以你觉得你两人还不够恶心的吗?一个冒充别人的身份带走别人的妻子,在南汉做夫妻,骗婚!一个,身为女子,丝毫共情不了另一个女子的痛处跟绝望,爱男人爱到不长脑子了,事事在他的方向考量为她说话。我应该怎么样才对?” “你说两句,我抛下南绛,放弃南绛,把南绛像是个物件一样的给云令政?” 白添翎想要辩解:“不是这样的,南绛她……” “她怎么了?”萧天策的眼底带着戾气:“又要说她这不好那不好了?我就问问你们,你们做那些事情的事情,有没有完完全全让她知情!带走她,瞒着她,最后仍有她得想法如同野草一样的疯长,你们是不是还打着情有可原的幌子,要说南绛拖后腿?” “当真是恶心至极!” “什么都不告诉她,又凭什么让她自己一个人什么都懂,还凭什么骗她,骗我的妻子!” 第2046章 南绛,我错了 萧天策的怒火到了最盛的时候。 他以为他在边关努力些,就能给南绛很好的生活。 他想要南绛全部的目光跟喜欢。 可是看着他这么珍惜的女子,被别人骗得团团转,到头还,还有人数落她的不是,他更无法忍耐。 云令政就静静的看着萧天策。 他此时,明白了萧天策跟自己的不同。 萧天策能永远站在光明里,可他不一样,他要混迹在各种阴暗之中。 南绛不应该跟着他。 而且,萧天策是真心爱着南绛。 “我没碰过她。”云令政蹲下身,握住南绛手腕的那一刻,似乎是在交托。 萧天策目光猩红如血:“即便是你碰了她,也不是她的错。我跟你不一样,也跟你身边的这些个‘当婆婆’一样的女人不一样。” 他看了白添翎一眼。 “同为女人,出事儿只会在女人身上找原因,好似自己多看的清楚局势一样!走了个照溪,现在又多了个白添翎!” “白添翎,南绛的血仇就是我的血仇,我们的仇,还没有跟你们两个算。” 白添翎无言以对,她的确喜欢云令政,事事站在云令政角度想,她甚至没想过,南绛被瞒的那样死,什么都不知道。 萧天策同样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却把她的话堵的死死地。 白添翎沉默下来,看向了云令政。 萧天策看着正在给南绛治疗的云令政,问:“我想要问问,当初你为什么抛下她离开那个婚礼。都在传你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的苦衷,又是什么?” 云令政垂眸,看着那只能起作用的蛊虫吸食着自己的血。 他抬手摘下易容,很久,才开口:“没有什么苦衷,是我自己,不想要娶,不想困于男女之间的婚姻。” 这话,让萧天策愣住。 他甚至想过,云令政是被威胁,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非要离开,丢下南绛一个人。 可万万没想到,他打心底不想要成婚,所以才…… “云令政……”萧天策张了张口:“南绛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一个女人对你的爱,就这么能让你所以糟蹋吗?婚姻在你眼里,只是儿戏吗?” 云令政垂眸,没有抬眼,外面听不见声音,这里只能听见他幽幽的嗓音继续说着:“是我的错,我想要留她在身边,却不想要婚姻束缚自己。是我招惹她,让她深陷情网。” 南绛当初在自己身上中下蛊,何尝不是知道。 以云令政的能力,何必要逃婚。 她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也在给云令政最后一次机会。 可是云令政还是没珍惜,带着白添翎就走了。他想要救景昀,多的是办法,白添翎的出现,是他离开的借口跟机会。 南绛知道,云令政是不想娶,他觉得不自由,他更爱他自己,所以不想要给她想要的东西,不想满足她寻常女子对于婚嫁的期盼。 她在自己身上种蛊,不后悔。 只是没想过,为了这种男人,赔上自己所有族人。 云令政也没想过,临到最后,他的犹豫跟冷血,陪上了南绛一家人,让她们这辈子再无回头路可走。 明明他当初有选择的。 明明有的。 可他只想到了他自己。 萧天策都忍不住为南绛痛心:“我以为你有天大的原因,非离开不可的理由,没想到,是你自己的原因,是你自己不想要娶。如果不是你当初非要答应成婚,南绛的族人……” 白添翎想要辩解:“当初是我被南汉之主挟持,所以利用了那一场婚事,云令政他不知道后面会发生那种事情。” 萧天策都笑了:“所以这就能帮他开脱?我现在杀了你,告诉你,你早晚都是要死的,我杀你跟你老死其实差不多,那行不行?你今天但凡是个男人站在云令政的立场为他说话,我都不会觉得你这么恶心。” 火灭了。 蛊虫开始起作用了。 云令政抬手按在了南绛脖颈后的位置,俯身在她耳边,用她能听到的声音,给她替换着记忆。 有忘忧蛊在,她不会再想起。 从今天开始,他再不舍得,也要退出南绛的生活。 只是,云令政他犹豫了…… 他甚至动了最真实的杀念,他想要在这里,要了萧天策的命,什么都不管了,取代萧天策,带着南绛远走高飞。 他错了…… 南绛,我错了。 第2047章 你跟霍临烨又有什么区别 云令政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他什么资格都没有。 等着所有的催眠过去,他渐渐收回手,在南绛醒来之前,问萧天策:“你不介意她喜欢过别的男人?若是我们在南汉,做了夫妻之事呢?” 萧天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晃动一下,嗤笑开口:“这世上就是有男人很在乎女人的那一层贞操,那一滴血,但也有不在乎的。云令政,你运气不好,你遇到了一个不在乎世俗礼教,只要她这个人的男人。” 周遭太暗了,云令政辨别不出萧天策说这话的真假。 但是历尽世事,他不用再看,也知道萧天策说的是真的。 “外面的风雨停了。”云令政缓缓依靠着壁面坐下,疲惫充斥全身。 白添翎扶了他一把:“现在这个山洞被填了,怎么出去?我身上,还有点能够照亮的火折。” 萧天策此时不预讲太多,也开口:“我身上也有火折。” 话音才落,萧天策怀中的南绛忽然就动了动。 他知道南绛醒来了,抱的更紧:“南绛?” 云令政:“她没有醒,只是那只蛊虫又开始作用了。等做完它应该做的,蛊虫出来,她就彻底醒来了。” “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萧天策开口问。 云令政沉默许久。 南绛需要什么时候醒来最合适? 需要等他把一切事情做完。 现在,就当作她死在了西疆,回去,他也不能再带上她。 至于意欢,他们的女儿,只能从此这样,不可再跟南绛相认。 “等你见到云姒的时候,就是南绛醒来的时机。” 萧天策敛眉,此时正巧,白添翎燃起火折子。 他看见了云令政苍白的脸,方才开口问:“我在边疆听说了不少,甚至听说,你把你自己的大哥都害了。你告诉我,这些事,是真的吗?” 云令政准备带着这些秘密去阴曹地府的,又怎么会轻易的告诉别人。 事到如今,不会有人信他,他身边也再无其他人了。 或许,九爷也不会再信任他。 做到这一步,他是成功的。 “是我,都是我。我投靠了南汉,我恨西洲所有人,恨云姒,恨你们每一个把南绛拉离我身边的人。但是现在,南绛我暂时留在你身边,不为别的,因为她知道了我的身份,跟着我,对她也不安全。” 云令政说的话,半真半假,叫人根本无法分辨。 萧天策闭了闭眼,眼底再次出现怒火:“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牲!我以为都是假的,我甚至都不信。你杀了嬴棣,杀了景昀,还杀自己的亲兄弟,就为了情爱?当初得到你不珍惜,现在你又摆出这种样子来,你跟霍临烨有什么区别!” “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白添翎打断了这一场微妙的谈话。 她也不想要再听下去了。 云令政在作践自己,是他自作自受,可是她既然喜欢他,便也看不得他这样。 她能做的,就这些。 萧天策抱紧南绛,看着那火焰,又四处巡视了一眼。 第2048章 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这山石不知道怎么堆积的,如果随便动,很有可能全部塌下来,把他们所有人都埋在这里。 只是就这样挨着,熬过一日又一日。 他们两个男人自然是能撑一撑的。 第三日的夜里,白添翎再也撑不住,昏迷的南绛也开始睁眼,神志不清醒的说着胡话。 “水……水……” 这三天,没有水,没有粮。 他们这么苦熬着,萧天策手底下的士兵,也不能攀越这么远,这么险峻的山石滑坡找到他们。 夜间,南绛高烧起。 萧天策心急,可是于事无补。 云令政起身,要将南绛拉到身边来,却被萧天策按住:“你要做什么?” “山石有缝隙,我顶着巨石,让你出去,你出去找人。南绛在离开巫族的时候,就召令了巫族各地的人聚集,朝着西南方向去,那是巫族的入口,去找巫族的人来救她出去。” 他们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用尽了,唯有萧天策身上的火折子,还没有开始用。 这样挺着,不是事。 云令政摸索了方位,忍耐着疼痛,以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顶起一块巨石。 这三天的雨水冲刷,山体坡度改变,才让这块巨石移位,如果不是今天发现,明天,可能就没机会了。 “我来,我来顶开,你去找救援。”萧天策说着就要上手。 云令政阻止他:“我自是西洲叛徒,巫族的人也知道我,不可能会信我。况且我腿受了伤,走不远。” 萧天策不再阻止,却跟云令政一起,扛起巨石。 “轰隆”的一声,有什么掉落下来,打开了一点点的口子。 萧天策赶快的趁着这个机会爬出去。 刚要转头嘱咐,云令政扛起的巨石轰然落下。 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云令政是不是被砸到。 只朝着内里大喊:“等着我!” 一切又开始归于平静。 不见五指的夜,云令政摸索着找到了浑身滚烫的南绛。 南绛迷糊之间,开口含糊的说:“水……水……” 云令政找不到水,即便是他再怎么聪明,也无法跟如今的自然对抗。 只是…… “哗啦”一下。 锋利的石子划破云令政的手臂,鲜红的血在黑暗中滚滚低落。 凭着微弱的视觉,云令政将手伸到了南绛的嘴边。 这时候,闻到浓重血腥味的白添翎也醒来。 她本就身体好,强健的很,昏迷至今,倒是让白烬笙再度占领身体。 “云令政,是你吗?” 话语之间,白烬笙脱下外面的衣服,石头摩擦出花火,燃起来光来。 她看见南绛躺在云令政怀里,双眼迷茫,双手死死地抓着云令政的一胳膊。 云令政的血,像是泉眼一样,源源不断的流到南绛的嘴里,被她吞咽下去。 “你疯了!”白烬笙赶紧上前,又觉得天旋地转。 人在极度饥渴的条件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白烬笙如今也扛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南绛又再次昏迷过去。 云令政方才撕开衣服,绑住伤口:“如果萧天策不回来,你就从我身上剐下肉来,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你跟南绛,能挺过去。这里昼夜温度不同,或是烧了我取暖,或是吃了我饱腹,都能让你们挺过一阵,等到巫族的人来相救。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带着南绛活下去。” 他的声音尤其平静,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 理智冷漠如白烬笙,此时也不由心惊。 白烬笙不知再说什么才好,只应他一句:“我会把南绛的命,当作我自己的命来爱惜。” 她说到做到。 至此,所谓的什么血仇家恨,似乎都已经变得朦胧起来。 什么,都不在纯粹。 不知过了多久,南绛只觉得有人往她嘴里送东西,她下意识的吞咽着。 昼夜乱换,她因为云令政给她种的那只蛊,又因为早前伤了身体,病的不知天地是何。 终于,在白烬笙都扛不住时,他们听见了声音。 山体滑落实在难行,萧天策遍体鳞伤,终于在第四天,带着巫族的人,来了! 第2049章 疯子,你死了算了! 白烬笙听见声音,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虚弱的爬到了云令政的身边。 抬手一摸他身上,白烬笙吓的手都在抖! “别割了!你真是疯了!疯子!”白烬笙虚的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抬手试探在南绛的额头,南绛都已经退烧了,只是单纯的因为蛊虫在昏迷。 她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情情爱爱,丢了不就行了,非要死抓着。 “死了算了!你死了算了!你死了,你的那些事情,也别管了!是南绛一个人重要,还是数以万计的黎明百姓重要?封疆就是个没有心的暴君,顾禾凝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能够束缚他的人。这天下落在他手上,要死多少人,你知道不知道!” 白烬笙不敢去想白家人死的惨状。 都是拜封疆所赐,她的血仇没报,一个人的力量又太过弱小,云令政不能死……他是联系大周的枢纽。 可是现在,她快气吐血了:“你要是死了,我把南绛也给你送下去算了!” 外面正在救援,云令政原是没什么回应的。 可是听见白烬笙说这话,他抬手握住白烬笙手腕。 他了解这个人,敢说就一定做得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他们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跟白烬笙,都是一样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重现…… 萧天策抱起南绛时,看见云令政的样子,浑身一震。 他惊的说不出话来。 包括其他巫族人亦然。 萧天策心头转动的千百个念头,在瞬间化为乌有。 他自是身有正气的君子,没有半点有余,只求:“救他们!以前的事情,慢慢算。一码事归一码事,他们救了南绛的。” 巫族的人多是淳朴,自然讲究一码事归一码事。 巫族里面的学的零散的巫医给南绛诊治了之后,发现南绛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因为中了蛊,陷入沉睡之中。 萧天策问什么时候南绛才能醒,巫医只说要问给他下蛊的那个人。 只是现在,云令政自己尚且生死难料。 “先救那个人。”他指了指躺在床榻的白烬笙。 若是不提名字,巫族的人不知道云令政跟白烬笙,自以为他们是两个普通人。 白烬笙是太过虚弱,糖水灌进去,吃的送进去,很快就开始恢复着。 睁开眼第一件事情,白烬笙问:“南绛活着没有?” 萧天策不清楚白烬笙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南绛了,只点了点头:“她……一点事都没有。” “废话!”白烬笙从床榻上爬起来,从一旁的一个熟悉的医药袋子里面抽出银针,在自己穴位上扎了两针,身体的精力元气,马上就被调动了起来:“你的情敌拿命救的,能不好好的吗?你在耽误两天,我们都得死那里面!” “是我让你们闯这个地界的?”萧天策笑得嘲讽。 白烬笙闭了闭眼,拿起手边的袋子。 是巫医的医袋,跟药王谷出来的一样,白烬笙知道云姒手底下的势力已经开始遍布,她感到放心的。 第2050章 我替南绛,祭祀着十万大山 云姒做事,稳的很,像是老树扎根,不求快,但求稳。 一点点吞,不急。 不像是他们,剑走偏锋,赶时间一样。 她抬手摸了摸那个袋子,像是见到了什么老朋友。 “带我去见云令政。” 云令政伤的重了。 失血过多,身上还被剐了几刀。 没有死,都是因为身体里面的蛊王。 这个秘密,巫族的人自然也是发现了。 他们聚集在外面,商议着。 大抵是好奇,巫族最珍贵的宝贝蛊王怎么会有一只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圣女跟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圣女现在成了这样,还能留在巫族重振巫族吗? 白烬笙废了不少力气把人救回来,在此期间,又打听了十万大山的路。 十万大山只有长老们知道,不过她有封疆朝云姒要的地图。 几乎是确定了云令政没事的当天,白烬笙就出发了。 “圣女这次得留在巫族了吧?”下面推选出来的一个领头问萧天策。 萧天策是南绛的夫婿,听见这话,道:“南绛已经嫁给我了……” “她嫁给你了,可是她还是巫族的圣女。巫族要是跟从前一样,那她要去哪里都行,但是巫族这样了,需要重启巫族,她就不能走了。况且,也是她把我们召唤到这里来的。”领头最年长的人被推成了长老,哑声开口。 萧天策目光扫视过去,他们都是为了巫族不灭,才再次回到这里。 南绛是圣女,生在其位必谋其政…… “非要她留在这里不可吗?”圣女留族,便是永生永世不能出。 其他巫族人私下说着什么,最后有人开口:“你跟圣女可有子嗣,若是有,献祭你们的子嗣,养下这巫族十万大山的毒虫蛊虫,只要这些神使壮大,我们巫族自然就不愁了。” “献祭?”萧天策快步走下楼梯,平视眼前的人:“用活人养蛊?” “否则你以为蛊王为什么选主?蛊王选主,就是代替所有毒虫蛊虫选主,她的体质是最好的,百年千年难遇。若是一般时候,我们自己都能养,可是巫族成了这样,就必须要献祭。要么是圣女永留巫族,从此避世避人,成为巫族的根,要么是你们的后人献祭。” “对啊,你不要看不起我们巫族的蛊虫毒虫,它们不是什么人都要的。你们的子嗣之中,如果有女孩子的,那就有能力继承圣女血脉的力量,留下来做圣女也行。如果没有,就只能献祭了。” “如果我们之中有人可以,我们也愿意为了族兴跟献祭。我们来到这里,等了圣女许久了。但是现在圣女这样了……” 不能在饲养传道,所以他们要求南绛献祭。 “不可!”萧天策当即回绝。 他想说南绛是他的妻,就是他的人了,跟巫族没有关系。 可话说出来,下面的人都笑了。 “南绛当圣女的时候,受了巫族拥戴跟好处,现在需要她付出,她就不是圣女了?” 冷幽幽的声音,在萧天策身后响起。 萧天策转身,云令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萧天策身后。 萧天策拧眉:“你想?” 这是云令政为南绛走的第二步。 让她昏迷,不能选择,就不用承担这些重如山的责任。 他走上前,只让新长老借一步说话。 无其他人的角落,云令政将胸口的肌肤上的图腾显露给新长老看:“我身上,有蛊王。” 他们都是知道的,蛊王不轻易寄生。 新长老看着云令政:“你的意思是?” “一年时间,等我一年时间,我会回来,代替你们的圣女,永在巫族,永世不出。” 南绛时圣女,他也得了蛊王的认可,他们结合所生的意欢,是最最合适的人选,甚至比南绛合适。 这便是云令政隐藏意欢身世最大的理由。 让他牺牲吧,他要为人夫时,只爱自己,未曾做过一日让南绛安心的事。 为人父,却又让女儿颠沛流离。 如今这些,是他能给的了。 他的声音只有新长老能听得见。 新长老诧异,好奇他跟南绛的关系,只是他又看了一眼萧天策,恍惚想起传闻里,第一代圣女的爱恨纠葛。 他没有问,只点了点头:“可我拿什么信你们?” “南绛就留在巫族,我会一定会回来。若是不能活着回来,会有人将我的尸体送到巫族,祭祀十万大山,跟你们信阳的巫神。”云令政整理好了衣着。 第2051章 我还能叫你一声二哥吗? 新长老眼底清明,似乎是在笑着,又带着几分怜悯:“可是你……” 云令政知道他要说什么,只道:“我懂得御蛊之法,巫族典籍,毒术,医理。” 说出这句话来时,云令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是冥冥之中自由注定的。命在推着他,朝着既定的结局走。 他双手废了,不能提笔握剑。 可是为了能解南绛的蛊,他开始学巫族的东西,没想到,现在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场。 天是公平的,这里欠的,那里得还! 以血以肉以余生,用自由,偿还。 新长老看到云令政掩饰的,就连他们自己养的蛊虫都那么听云令政的话,他放心了。 “我还想要进一次十万大山,采一种药。为报答,我给您一份奇门五行图。布置过后,若非懂得的人,其他想要进巫族的,都只能困死在外围。” 三天时间,新长老不曾从小屋出来,云令政也不曾。 萧天策自问在这些上做不得什么,只能做好本职,让军营那边安泰。 等云令政出来,新长老改了口,只说让南绛在这里修养一年时间,其他的事情,等南绛醒来再说。 他好奇云令政究竟用了什么办法。 灯火下,只有他们二人时。 云令政方才开口同局外的萧天策说:“好好照顾她,就把我当作一个叛徒。” 萧天策这几天察觉到了不同了,因为云令政无法伪装。 他听他这话,忍不住起身:“二哥,我还能叫你二哥吗?” 云令政的眼底忽然猩红了些,他没有转身,只说:“不能了。” “云二哥,他们都还活着对不对?你这样,是以身入局的,这几天我看到了,我虽然看不清你实在的意图,可除了你以身入局,否则你保护南绛,为巫族谋划这些,其余都解释不通。你……没有跟南绛说?” 萧天策死死拉住云令政的手腕。 云令政能跟谁说呢? 若不是萧天策在局外,他会用药弄晕他,让他什么都不知。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好。 “永远不要告诉她,等她醒来,以为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只是云令政早就想过,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人做嫁衣。 当初假扮萧天策的时候,他还心存侥幸,想着萧天策死在战场,哪怕他扮一辈子萧天策也行。 只是命运不留情。 最后一晚,云令政再看了南绛最后一眼。 他蹲守床边,握紧南绛的手——南绛,我们有一个女儿,意欢,云意欢,这个秘密,我要带走了。 云令政离开的那晚上,又下起了雨。 萧天策也不好过。 这样沉重的消息,他知道了,要背负一辈子,隐瞒一辈子。 可人这一辈,就是有很多难言之隐藏在心里,等着岁月烧成飞灰的。 - 南汉那边的消息很快。 云令政得到药,才出西疆的消息,已经被传到了皇宫。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封疆已经入主皇宫**。 只是后宫之中,云姒倒是没有名分的。 她也不需要什么名分,她又不是真的顾禾凝。 “陛下,还有一件事。”司亡看了一眼在一旁的云姒。 云姒眉眼微敛:“我在不方便说?” 第2052章 死而复生,奇迹? 封疆颔首:“说就是。” 云姒研制的起死回生药,“初见效果”了。 封疆的心情很好。 司亡:“云大人将夫人南绛带走,可是在西疆遇到了山体滑坡,带去的人都丧生了不说,就连南绛姑娘也……” “南绛怎么了!”云姒猛然站起身。 司亡低头睨了一眼云姒:“药被白大人带着先行一步,云大人运送着夫人的冰棺进南汉,入奉天。” 如震天噩耗。 云姒站在椅子跟前,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哑了声,哭不出,也没有半点表情,只脑海空荡一片。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 父母双亡,嬴棣景昀生死未卜,云令政真的叛国,云承祖重伤,云江澈死,南绛亡。 她坐在窗下,久久找不回声音。 扛起这些是需要勇气的,接连的打击一个接着一个,云姒在无人的角落,咬住自己,忍住了哭声。 霍临烨就站在不远处,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看着云姒的背影,呢喃开口:“如果是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你就在我身后,恨我也好,怨我也罢。” 话音才落,云姒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出现。 什么生死,仿佛都没有出现过。 她问了东陵初阙现在的情况,东陵初阙很聪明,没有半点问题,说是晚上还能来见她。 云姒放心了。 “我去一趟冰宫,药又研制出了一半,我想见一见顾禾凝,在她身上,再取一躺血。” 霍临烨开口:“我陪你去?” “不必了。”云姒走的干脆。 冰宫的大门缓缓敞开,云姒才进去就看见了顾禾凝身边多了个女子。 她丝毫不意外云姒能来一样,甚至连头都没回,就开口道:“听说你在研制起死回生的药?” 这里没有旁人,云姒不识她,但是能来这里的,势必是跟顾禾凝关系很好,且又得封疆信任的人。 算来算去…… 云姒记得来这里第一天,听司亡说过,顾禾凝有个妹妹。 只是知道顾禾凝去了之后,就带着顾禾凝的丫鬟,去寺庙里面,常伴青灯古佛了。 她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人,方才开口:“顾清凝?” 着一身灰白素衣,头顶插着一根木簪的女子转身了。 让云姒诧异的,是顾清凝居然有那么几分像顾禾凝。 身高体型,甚至连笑容都……如出一辙。 “认得我,看来你到南汉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这里没有旁人,我也不想要废话,我就直接问了,你能让她活过来吗,用什么办法让她活过来,我要听真话。” 顾清凝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甚至带了审视,上下打量着云姒。 云姒看向了顾禾凝,随后目光才落在顾清凝脸上:“不用直接问,你要做什么,你直接跟我说明白。” 没上套,顾清凝直接表面来意:“你救不活她,所以我来了。我想要给我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我知道你在筹办医堂,稳健的很。我去看过,布置的不错,但除非神仙再世,也不可能让人起死回生。但是,我能。” 云姒的眸光,微微一闪。 顾清凝忽然握住云姒的手,看向了躺在床榻上的人:“她活不过来的,要是死人能活,这才是可笑。云姒,做笔交易吧,于你于我,都有好处。” 天很晴朗,似乎一切都在恢复着生机。 云姒回头看了一眼冰宫,拿着一管血,重新进来屋子,直到很多天之后,白烬笙的药到,她才出来。 一个喜讯,几乎瞬间传遍皇宫。 御书房,封疆起身,看着前来禀告的司亡:“千真万确,药才给那已经死了的兔子吃下去,那兔子一个时辰就又活过来了。陛下,起死回生的药,成了!” “你亲眼所见!”封疆握着朱笔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将笔折断。 白烬笙开口:“是真的陛下,陛下可以去看看。用兔子做试验,是因为云姒说,兔子的五脏跟人的相似,体型小,药的浪费少。” 封疆到帝府时,云姒手中的药,还剩下最后一勺。 他看着地上活蹦乱跳的兔子,司亡还指着说就是那只兔子。 “先把云江澈带出来。”他要用云江澈做这个试验。 云姒将要递给司亡:“药不多,只够一个人的,还够一些体型小的动物的。陛下如果不介意,可以随意使。” 封疆嗤笑:“你做出起死回生的药,第一件事情不是偷偷给你五哥吃?” “我给我五哥吃了,药没了,他还是要死。再者说,白大人带来的药,实在是太少了,提炼出来,不够我五哥那样高大男子的用量。用药量,需要看服用者的体型。”云姒面色寡淡。 哪怕是封疆想要在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说谎的端倪,都找不到。 其实,起死回生这件事情,他自己也是不太信的,可是他非要执着,非要去做。 没有人成,那他就想要做第一个让妻子活过来的人。 “去冰宫。”封疆脚步奇快。 冰床上的女子没有脉搏跟心跳,衣着一如既往。 碧绿色的药液,被封疆给她喂下。 第2053章 云姒:多让人感动啊,多让人觉得讽刺 封疆期盼了六年时间,一直再找能够让顾禾凝醒过来的办法。 这次,是他最大的,唯一的希望。 死而复生这种话,尽管听起来荒缪,但是没试过,又怎么会知道真的没有这种医术? 他握住顾禾凝的手,眼底的温度再也无法掩饰。 云姒看着他屈膝弯腰,就跪在顾禾凝的冰榻面前,此时此刻,封疆不是南汉之主,只是他眼前人的丈夫。 多让人感动啊…… 云姒勾唇,眼底带着几分冷笑。 这世上,几个人禁得起偌大的希望起又落的? 封疆这样期盼了六年的,就更加禁不起了。 有句话怎么说,欲想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在几个人合力之下,顾禾凝被带出冰宫。 封疆握着顾禾凝的手,感受着她的身体如同解冻一般,正慢慢的恢复着跟周遭一样的温度。 醒还是不醒,还是两说。 “若是她醒来,那你是头功一件。若是她不能醒,你知道的。”外面的日头已经落了,封疆的耐性快要耗尽。 这一趟一进一出,足够让他的希望减少一半,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云姒敛眉,拿出医药箱,从其中在找出听诊器,带上之后,开始给顾禾凝听心音。 封疆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只是看着云姒医药箱里面的东西,他大抵判断得出,云姒跟他们不一样。 “瞧着你这些东西,若是现在随便拉出个人来,说药可以通过皮肤直接输送到身体,谁又会信?” 云姒的手,按在了顾禾凝的心口,转头看向了封疆:“陛下什么意思?” 封疆面色冷漠,定定看着云姒,那一双异瞳更为诡谲:“方若汐说的那些东西,你见过没有?” 能飞上天的东西,能把一个城一个国家夷为平地的东西…… 云姒知道能走上皇位的人心思都不简单,尤其是封疆这种从默默无闻到如今地步的人。 南汉现在是个什么实力,完全是肉眼可见的。 看见云姒不说话,封疆冷淡嗤笑:“朕便知道,这些随着时间推移都是会出现的。否则,你这医药箱怎么解释?起先你告诉朕,人不能起死回生,所以朕就没有信过。要么是你说谎,要么,是你自己尚且没见过,所以说没有。” 所以,他才要逼着云姒研制。 话音才落,封疆手心里,女子纤细的指尖忽然颤动了一下。 云姒就在一旁,看见封疆冷漠的脸上,瞬间像是冰消雪融一般。 “阿凝?”封疆握紧顾禾凝的手,甚至忘记了呼吸。 这一刻,他只是个寻常期盼妻子睁开眼睛陪伴自己的男人。 在众人的屏息之中,床榻上的顾禾凝,胸口开始起伏。 “西洲女君,你果然厉害!”司亡大步上前来,眼里话里,对云姒的尊重达到了顶峰。 他猛然跪下,给云姒磕头。 云姒从床边站起,冷冷扫了一眼地上的司亡。 这件事情成了之后,她的地位会更上一层楼,甚至于像是国宝一样的被保护起来。 能够研制出起死回生药的医者大拿,珍贵的无比呢。 将要出去的云姒,回头看了一眼床榻跟前的封疆。 榻上的女人还未睁眼,封疆护她如珍似宝。 一行行的人忙慌慌的端着盆进来,开始给顾禾凝擦拭。 “都退下,朕亲自来。” 第2054章 见到景昀:这楼里已经开始雇用童工了? 封疆起身,目光自始至终,甚至不曾从顾禾凝的身上移开过半寸,他紧紧抓着顾禾凝的手,生怕松开,就又回到六年前失去她的那一晚上。 这种失而复得的心,让封疆眼底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阿凝,阿凝可能听见我的声音?” 顾禾凝没有反应,只胸口的起伏昭示着她已经活了过来。 封疆转头吩咐:“准备册封皇后大典,废除后宫,朕这一生,只一位皇后,一个妻子。若有异议着,杀无赦!” 封疆靠杀戮治理朝政,治理天下,这已经是众人习以为常的了…… 几乎是一个时辰,这个消息传遍了奉天皇城。 此时,听风楼最高层雅间内—— “当年顾禾凝死,多少大臣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他面前,都被他直接抄了满门。后来,就没有人再敢提了。也是因为这样,他没有子嗣,前朝人心不稳。不过现在,有了个方若汐……” 快马加鞭,云墨裴跟萧慈已经抵达奉天境内。 萧慈听着云墨裴说了一半就停,忍不住催促:“方若汐?什么方若汐?” 云墨裴把方若汐在奉天做的事情,说了一遍给萧慈听,又说她现在怀孕,是封疆的,封疆没有给她名分,只让她在皇宫里面待产。 不为别的,萧慈听得都觉得:“这不是不把人当人,只当生育工具吗?方若汐固然有罪,但这不是不把她当人给男人生孩子的理由。” 云墨裴还笑了,换了旁人,只怕觉得方若汐罪有应得,她拿着点权力逼的不少老百姓自杀呢。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萧慈:“按罪量刑啊,法是摆着玩儿的吗?怎么,把监狱里面的女囚都拉去给男人生孩子?” “你是不是没有抓到重点?咱说的是这个人的事儿吗?”云墨裴忍不住开口。 萧慈猛然起身,一巴掌拍桌子上:“什么狗屁的事,翻来覆去,就是南汉不把人当人看。掌权为己,自取灭亡。还有!” 她指着云墨裴:“怎么早前就听说顾禾凝醒来了,现在才开始大肆的准备册封皇后的事情?我怀疑早前的顾禾凝根本就不是顾禾凝,是找人假扮的,就是为了稳住人心。至于方若汐……方若汐现在怀孕了,也没有给她名分,这说明了什么?” 云墨裴看着那一根指着自己的手,忍不住伸手想要握住,忍了又忍:“说明什么?” 萧慈:“更加说明了起先的那个顾禾凝是假的!你想想,当年封疆娶来顾禾凝,散去后宅,在一起数年,没有子嗣,也不曾纳妾。怎么顾禾凝都醒了,她还跟个什么方若汐弄出个孩子来?我怀疑起先假扮顾禾凝的那个人,是云姒。” 云墨裴看着她抽丝剥茧,不由笑了:“你怎么就确定是云姒?” “现在外面流传着是顾禾凝平息了灾疫,我几年前跟南汉交手过,也听说过顾禾凝的政治才能,她可不通医术。医术这种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长年累月的学习,经历,磨练。怎么才醒来没多久,就能懂医术了呢?还能治疗就连药王谷出来的医师们都棘手的病疫,短短时间,平息所有。是云姒,只有云姒才有这样的本事跟勇气,深入安置所。” “按照封疆对顾禾凝的爱惜程度,根本不可能把顾禾凝送上安置山。云姒……就在封疆身边!” 云墨裴珉了口茶,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萧慈看她悠哉悠哉的样子,抬手掀了他的杯子:“你自己的亲妹妹这样了,你还喝得下去?” “你自己也说了,云姒的医术了得,医术就是她保命的东西。这世上什么人都会有危险,唯独医士不会。谁不排队等着医士救命,越有权势的人,越要命。我们现在来,算是知道了些了。目前,就准备着,将消息传给云姒,到时候南汉的消息,就能跟大周联系在一起。”云墨裴说着,外面有人送吃的进来。 他笑了笑:“来南汉第一天,且先歇息一下。听风楼的消息收集的慢,毕竟那些达官贵人藏的仔细呢。” 这时候,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娃端着茶盏上来。 云墨裴扫了一眼,道:“现在这楼里,已经开始雇佣童工了?” 第2055章 身份泄露 童工抬眼,瞪了云墨裴一眼。 云墨裴挑眉:“呦,这么有脾气?” 一起进来的小二笑着道:“这娃没爹没娘的,流浪来到这里的。有位贵人带他来用饭,他把楼里不少东西打碎了,还一口一个我是你爷,闹腾的很,不还钱,口口声声要我们好看,口气大的很。那贵人受不了这种人,直接把他放在这里,还把他的卖身契给了我们楼里。” “什么卖身契!我根本就没有写过什么卖身契!”童工……景昀! 气的要命,这会儿一说卖身契,跳的三尺高。 他带着易容,吃了嗓音变化的药。 云墨裴跟萧慈也如此。 真是相见不相识,吃饱了撑着自己害自己。 云墨裴抬手按住童工的脑袋,他哪里能想到,自己丢失的外甥,会来这么远的地方,还进了他听风楼,这会儿跟他顶嘴:“叫什么名字?” 景昀抬手直接把云墨裴手打掉:“要你管呢!一帮人贩子!我告诉你,我父母要是知道我在这里,把你们全部人都打扁!” “呦,脾气大的很,不是说没爹没娘吗?”云墨裴说。 小二:“可能太皮了,太坏了,爹娘不要他了,把他赶出来了也说不定。这么调皮的小孩,多烦人。来这楼里,成天闹逃跑,早前一天抓他好几次不算晚。” “你们拐卖小孩,你们会遭报应的!我……我记住你们了!”景昀气的牙痒痒。 云墨裴抬手一巴掌扇在童工景昀的头上,也不重:“知道外面不好还敢到处跑?看着你这嚣张的劲儿,以前你在家里也是称王称霸的吧,正好,我这里最喜欢磨人了。带下去,给点小活计干干,别弄死了就行。吃的别太饱,这孩子看着一身反骨。我教育好了,也算是为了他那不认识的爹娘,造福了。” “哼,去就去!”景昀真的是使力气了,都走不出去。 他且不知道这听风楼是谁的,当初跟着云姒去的时候,没注意。 更不知道,这听风楼看着他的那些人,早就被云令政换成他自己的了。 他只要一逃跑,云令政的人就会警觉,也不急着抓,就等着他跑的以为自己成功了,再一个现身,抓回来,让这小子大破防。 “等等,叫什么名字?”云墨裴扇子一打笑着问。 景昀:“王丧彪!以后要你命的人!” 听得一旁的萧慈都笑了。 云墨裴摆摆手:“以后就叫小花吧,以后你就是一个小花了。” 这话说的难听,谁都听得出来,他在说眼前这个拽的很的小童工是个笑话。 景昀不认,架不住别人喊。 要是喊了不应声,还会被打手板。 这一刻,窝在小床上的景昀,后悔了。 “我当初应该好好学习,年纪轻轻,正是应该学习的年纪,学别人混社会,果然没有好下场。” 门外的云墨裴听见这新鲜的词,眉头骤然一挑。 果不其然,还听见景昀嘟囔什么哥哥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自然也不知道有人在盯着他。 第2056章 真以为南绛能活? 景昀一声叹息,抓起床边冰冷的窝窝头,也没有那些公子少爷病,吃就吃了,吃饱了再说。 外面,云墨裴手中拿起迷烟扔进去。 不消一会儿,景昀就睡着了…… 这头,萧慈看着云墨裴回来,才道:“一个小孩子而已,何必这么叫真?” 云墨裴只是看了一眼萧慈,他笑了笑,掩去眼底的深意,抬眸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给萧慈倒水:“你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自以为是的很,以为学了点东西,就了不起了。就拿刚才那个孩子来说,这么小的年纪,来到南汉这种敌方,他家人父母找不到他,会有多着急,可是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你说这种人,还能用对别寻常正常小孩的办法来对待他吗?这不能。” “说的好像是你认识这孩子一样,你怎么知道他是流浪来的?”萧慈没有往心里去。 云墨裴也没有说开的打算。 他刚才进去解开小花的衣服,发现了熟悉的刀疤。 那缝合的样子,只有云姒她们会。 之前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看对方的脾性说话的口气不一样了,果不其然了。 不过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对彼此都越安全。 “这种小孩我怎么会认识,我要是认识这种熊孩子,我第一个打死他。不知天高地厚,还好是来了我听风楼,要是去的是什么下等的地方,指不定现在成了哪个大户人家的花肥,死的连渣子都不剩。”说说,云墨裴还是心中有气。 转头跟这里的东家吩咐:“好好收拾那孩子,脏活累活都给他做。不听话就打屁股,不要打别的地方。这小孩胆子大不正常,不怕什么鬼神,你们掂量着来。” 末了,还再次嘱咐,千万不能给打死,就让他疼就行。 尤其是云墨裴听说,打他他都不哭,只能吩咐多给活儿干,好好奴役。 萧慈尤其会是傻的,发觉了云墨裴对一个孩子不同寻常。 可是这一路,遇见很多这种流浪孩子,云墨裴都挺关切的,没有坐视不理,所以这样的不寻常,也就很是稀松平常了。 现在两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样才能遇见云姒。 也是这一晚,萧慈跟云墨裴才到这里,云令政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自己兄弟的产业,就算是云墨裴瞒的死死,他都知道。 “很好,他终于来了。”云令政闭了闭眼,坐在灵堂上。 不消一会儿,他就听见了外面的人禀告。 云姒已经知道了“南绛死了”的消息。 她匆匆赶来,甚至衣服都来不及换。 看见棺椁里面的尸体时,云姒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的。 她伸手去扯那一张冰冷的都已经失去正常颜色的脸。 忽然之间,手颤抖了。 “南绛……”云姒的瞳孔在颤抖,她一点点抬头,看向了坐在主位上以夫君的位置自居的男人。 “她没了。”云令政只垂眸说了三个字,听不清什么情绪。 他知道自己的残忍,在云姒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她面对最疼爱她的兄长的死,面对最好的朋友的死。 景昀的死,嬴棣的死…… 什么她都被蒙在鼓里。 云姒猛然起身,扑到了云令政身上,死死地抓着云令政的衣服:“为什么跟你沾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五哥是,南绛是,她的家人她的哥哥们,都是!为什么不放过她?你明明可以选择在来到南汉之前,把南绛放在南汉之外的。你非要为了你的寂寞,把南绛带到这里来?” 其实也不只是因为云令政的寂寞跟得不到,还有为了南汉的人信任自己,他把南绛带来演了这么一出。 事到如今,云令政说不清自己是好还是不好。 只定定看着云姒问:“你不是会做起死回生的药了吗?” “那药现在已经没了了!十年才长一株!”云姒死死抓着云令政的衣领。 云令政却异常冷静的开口:“没关系,送进冰宫里面,等十年,我等得起。” 云姒张了张口,恨不得撕碎云令政。 等? 他真以为南绛能活? 第2057章 少年夫妻,相互扶持 出府邸时,云姒没有乘坐马车,而是仰头看着天。 她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生离死别。 战争带走无辜的人生命,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比她痛苦,此时,她没有功夫伤心。 低头刚要上马车之际,帝府那边匆匆来人。 是伺候在方若汐身边的春和…… 方若汐孩子本来就不稳,又是被云姒强保下来的,这会儿因为听说要开始册封皇后,转脸拉着云姒:“你能不能让他也给我一个名分?” 她还以为眼前的云姒是顾禾凝。 云姒垂眸,她无法劝方若汐什么,一切靠自己,不要靠男人,别要孩子了,为自己活活吧。 在这种时代,女人跟女人之间彼此倾轧,往往不单纯的是为了抢男人,而是这个男权当道的时代,资源都倾注在男人身上,女人们没有办法,为了生活只能如此。 人性复杂,云姒能理解方若汐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 “我尽力吧。” 方若汐看着云姒就哭了,她没想到曾经她最针对的人,拿来当仇人的人,现在却是最愿意帮她,最能理解她的苦难的。 而她爱的男人…… “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 云姒回到自己暂住的地方,就听霍临烨问:“顾禾凝当真死而复生了?那药是真的?” 云姒没有去看霍临烨的眼神,不知道他心中想那些故去的人。 自己母妃,从小相伴的烈风。 只看着幽幽的烛火,缓缓开口:“你问这个做什么?” 霍临烨坐在云姒身边:“没什么……只是,顾禾凝这种女子,醒来之后,封疆身边无疑多了左膀右臂。可惜她不是男子,若是男子,那封疆更是如虎添翼。你知道,一个谋士的重要性。你也知道,封疆打起来,是不顾百姓跟士兵的生死,也不顾后果的。” 云姒闻言,垂眸冷笑:“与其想这些,倒不如想一下,怎么破局。” 南汉势力也是强悍,封疆甚至放手让云姒在奉天行医治病,开设医堂,这不是大胆,而是对自己统治势力的自信。 “南汉现在不敢如同跟大魏东陵打一样,跟大周打,实力不清,赢也是输,输也是输。大周也如此,赢也是输,输也是输。他们也不敢拿你要挟,毕竟还需要你。这样相互牵制起来的局面……真是实打实的死局。”霍临烨自通晓政事,思虑的一通,都只是摇头。 云姒想到死去的家人朋友,心底一阵阵的发狠:“有机会的,我已经……找到破绽了……就看这个人,有几斤几两了。” 她的思迅才动,外面就有人来说,顾禾凝身体不舒服,请云姒进宫去。 她有几分像顾禾凝,未免误会,带了半张面具。 椒房殿是云姒从未见过的奢华,一砖一瓦可说金碧辉煌。 云姒一面走着,霍临烨一面开口:“听说是封疆为了顾禾凝修建的,可见爱惜。” “是吗?”云姒勾了勾唇角:“他这么重情,我就放心了。” “自然,少年夫妻,相互扶持,经历风雨生死,彼此志向一致,封疆是顾禾凝,顾禾凝也是封疆,所谓夫妻一体,当如是。” 霍临烨陪着云姒走到了殿外,他不能进去了。 看着云姒的背影,霍临烨也发现,来到这里,除了看着云姒,他什么都做不了。 第2058章 缠绵爱意,爱人回归 顾禾凝在沐浴,水从她身上滚下,她身边,还站着白烬笙。 白烬笙看云姒来,方才退了出去。 依靠在清池边的顾禾凝没有回头,只抬起手问云姒:“你看我的皮肤,白烬笙刚给我用了药,说我的一切,还停留在六年前呢。” 云姒自然直到顾禾凝是什么意思。 她蹲下身,拿出两支针剂。 相比于什么玻尿酸那种便宜大众的东西,一种叫肾上腺素红的针剂才是最妙的,后世国外不少顶级富贵人家的男女,都用这个回春。 还有一些更加疯狂的,拐卖找十几岁的女孩子囚禁在岛上,让她们怀上自己孩子,从小婴儿身体里面抽血培养细胞针剂,供自身使用,达到回春长生目的,只因为小婴儿的身体里面,储备的肾上腺红素最高。 浴池里面的顾禾凝没有问那是什么,只感受着药液缓缓进入肌肤,不消一会儿,她觉得身体都轻盈了。 “你会自己打这种药吗?”顾禾凝没有顾虑的起身,让身边的人给她更衣。 云姒目光坦然的看着顾禾凝:“不会,我的医药箱里面出现不了这些。而获得这些,太伤阴鸷。” “你也信因果报应呢?”顾禾凝走到云姒跟前,摘下她的面具,白皙的手指在她脸上滑动:“有权有钱,为的若不是自己,那要什么权利有什么用?” 云姒没有躲,而是抬手握住了顾禾凝的手,垂眸细看,她保养的很好,白烬笙没有少花心思:“不信,但我做事,总得对得起自己良心,也不能太丧心病狂。” “你可真少见。”顾禾凝转身,后背的“胎记”显露。 隐约像一只展翅的青色凤凰,漂亮极了。 云姒看着那凤凰,定定开口:“像我这样的人,很多。” “像你这样的人?什么人?”顾禾凝穿好衣服,笑着看向了云姒。 云姒的第二只针剂,是在十万大山那边看见过的一种草,能加快人体对药物的吸收。 几个说话的事件,顾禾凝容光焕发,美如妖孽。 若是东陵初阙的美是倾国倾城。 那顾禾凝,就是绝世妖孽。成熟妩媚性感撩人,一颦一笑蛊惑心神。她那头脑还非一般的好,更是为她真个人,增添魅力。 云姒看着这一张脸,心情都能好许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顾禾凝挑眉看着云姒,笑着朝前走:“我不信这些。” “你跟封疆都是一样的人,怎么会信呢?你们做什么好事都是有目的的,若是没有好处,怎么回去做呢?”云姒话里有话。 顾禾凝听得明白,不过笑了笑,就朝着云姒伸手:“白烬笙说你还有一种药,打下去,一定能怀孕,只要那个男人身体没什么问题,那就一定能。给我一针吧,云姒。” 云姒只觉得喉咙干涩,可是看着顾禾凝眼底笑意散去,那么认真诚恳的看着自己,云姒点头了。 没法选,顾禾凝,方若汐,她们都没有办法选。 “是促排卵的针,今夜行房,你能怀上。” 云姒抽出针头,轻轻按着顾禾凝的皮肤,直到不在出血。 顾禾凝笑了笑:“听不懂呢,不过我知道今晚能怀就行,你去吧,我有需要你的地方,还会叫你来的。” 云姒刚转身,顾禾凝又叫住她:“白烬笙是很好很好的人,不但是白烬笙,她身体里面另一个,白添翎,也是很好的人,她是个可怜人。云姒,你答应我,不要为难阿笙。” 说完,顾禾凝摸了摸脸。 死亡状态下的人,跟活着时的模样,总是有些察觉的。 眼前活生生站在面前的顾禾凝,赫然就是六年前的模样。 封疆难以抵挡,只紧紧将她拥到怀中。 顾禾凝以为会是一场欢好,可封疆抱着她,抱了很久。 即便是最后,拖去衣裳,也只一寸寸的看着她,最后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身上曾经为她留下的每一寸伤,还有后肩展翅欲飞的凤凰。 顾禾凝发现,他眼底没有情欲,只有失而复得的珍惜。 “阿凝,当真是你?”封疆等了六年,已经不敢再信。 顾禾凝纤细的手攀上封疆的脖颈,一颦一笑犹如当年,哪有半点陌生:“长相思,今安在?” 她附在封疆耳边,说着当年只有两人才知道的事情,所有所有。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一夜缠绵,爱意蚀骨。 第2059章 云姒认错霍慎之 “南汉现在的情况,封辞已经废了,没什么指望,那方若汐也没什么指望。封疆只能指望他自己跟顾禾凝。如今顾禾凝醒过来,先前你做的那些努力,都是为她人做嫁衣了。难怪,当初封疆半点不担忧你在南汉拉拢了人心。” 霍临烨沏了茶,推给云姒一杯。 云姒看着清冽的茶汤,想起了霍慎之。 其实有些时候,她会想,如果是他来,他会怎么做。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霍临烨声音温和,指尖在桌面敲了敲。 熟悉的动作,让云姒一下子抬头,连日未曾休息好,眼神一晃,她一下子把霍临烨看成了霍慎之。 眼底的光瞬间充斥,下意识喊了一声:“九哥!” 霍临烨的手指一僵,拧过脸去:“你的眼睛不要了可以捐给别人。我正在跟你说正事呢,你能不能别想男人了?先前封疆无所顾虑的让你假扮成顾禾凝,根本不怕你揽权,他是早就有了应对之法,随时找人取代你。你早前为百姓做的那些事情,现在都成了那个顾禾凝的功劳了,还想男人呢你?” 他一时不忿,不知是因为被认错,还是云姒在这个档口还想着九皇叔。 抬起手一巴掌就想要在云姒脑袋上招呼一下。 可是看见云姒眼底的落寞,他又不舍得了。 “我真是贱得慌,烦。”霍临烨低低呢喃起身。 身影清晰,云姒眼底又恢复了正常:“还是没法不想的,有的时候遇到难处了,都会想一下。还会想一下苏韵柔。” 霍临烨以为她在讽刺自己。 回头却见云姒目光认真的开口:“抛开苏韵柔做的那些事情,她当真也是很聪明的。就是运气差了一点。她要是运气好,我可能现在早就成了一捧土了。聪明的人,我都很喜欢。” “那你现在想到什么了吗?”霍临烨那她没办法。 云姒:“你说的那些事无所谓的,我的医堂建立起来,最终目的不是为了揽什么声誉,而是为了传递消息。还有,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下个月,顾禾凝的肚子,可能就会传来大好消息了。” “她怀孕?你现在就知道?”霍临烨眉头拧的更紧。 要是南汉后继有人,那就对他们更加不利了。 朝局一旦稳住,南汉他们担忧日后会群龙无首的困顿就能解除。 先前收拾封辞的那些手段,都将成了笑话。 “不单是一个哦,可能是双胞胎,三胞胎。”排卵针下去,最少是个双胞胎。 霍临烨快步走到云姒跟前问云姒:“你是疯了吗?还帮人家了?你先大周太强悍了,打起来容易了,人太多了,你想多让咱们国家的人死几个才好是不是?” 云姒竖起一根手指:“不不不!” 她朝着霍临烨勾勾手指,让他附耳过来。 霍临烨狐疑的贴耳上去。 云姒仔细说完,霍临烨脸上凝重的表情,变得震惊。 久久,平复不过来。 他盯着云姒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难怪说最毒妇人心,这换了男人,还真是想不到。” “闭嘴吧你,男人心就不毒?滚蛋。”云姒烦他这些刻板印象。 霍临烨见她生气,头一次主动的开口:“对不起。” 云姒诧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真的很稀奇。 第2060章 爱她,信她,权力给她 云姒说的没错,短短十四的天的时间,顾禾凝那边已经测出了怀孕。 按照惯例,云姒还给她测了一个血,里面的孕激素高出普通人。 “看样子,起码是个双胎。” 云姒把这项本事仔细告诉顾禾凝。 顾禾凝抚摸着肚子,别有深意的看着云姒:“你们兄妹真是厉害,一个在朝政上榜帮陛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一个在后宫,帮了本宫。怀着孕册封成皇后,是大喜。我不知,如何感谢你。” “你怀着孩子,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云姒笑着起身,提起医药箱。 有这两个孩子,封疆势必会更加重视自己这个医士。 而顾禾凝的孩子需要安胎药,药物传送消息,会更加的便利。 顾禾凝眉头微动:“那还要如你所愿,对了,我已经跟陛下请了旨意,给那个方姑娘,一个名分。只是是最低等的官女子,等她生了皇子,再晋升也不迟。” 这样也足够了。 云姒笑着退出皇宫。 椒房殿外,她还遇上了前来看望顾禾凝的封疆。 封疆比之先前的阴冷,多了几分温度,眉梢眼角之间,都可见笑意。 云姒远远的看着,想,古往今来的朝代灭亡,都有些什么原因呢? 椒房殿内,一看见封疆进来,顾禾凝甚至都未曾起身,只眼底带着笑意看他。 甚至都未曾称他一声陛下,而是唤他的名字:“子政。” 封疆含笑上前,拉起顾禾凝的手,爱惜的亲吻她的手背:“怀孕了,听说还是双生子?” “云姒诊断的,不会有错,听云姒的口气,应该是男孩呢,这么多年,我总算是为你我孕育了骨肉了。”顾禾凝笑着依靠在封疆的怀中。 封疆视她如珍宝,揽着她的肩,哄着一样的开口:“你才醒,应该多养养才是。” “你不想要孩子吗?现在朝局不稳,大臣们不敢催你立妃纳妾繁衍后嗣,我知道你顶了多大的压力。夫妻之间,就应该相互分担。你为我,我也为你,我们说过的。”顾禾凝握住封疆的手。 封疆爱她,这一生所有温柔都给了她,在她话语之间,乃至于是在来的路上,他没有喜悦的想,有孩子的愉快。 而是想,留住云姒,一定要保到她的阿凝母子平安为止。 哪怕是女孩,只要是阿凝所生,他都能对孩子给予重望。甚至,能为孩子推翻伦理,让他们的女儿站上高位。 思绪至此,封疆低头,亲吻她的脖颈,顾禾凝身上是他熟悉的茉莉花香,她醒来开始,他开始睡好觉了。 此时闭着眼,他温声开口:“有你跟孩子,我便再也不是一个人在这世上。阿凝,我会尽我所能,给孩子最好的一切,不论男女。” 一个男人只要够爱,哪怕是帝王之尊,什么女人无法参政的话,都是云烟。 我的权力就是你的权力,我的江山,亦是卿的江山。 只要够爱,就会让心爱的女人,踩着他的资源往上走! 顾禾凝脸上还有笑意,也同样依靠在封疆的肩上:“我有一事要同你说呢,我这半个月看了关于南汉那些士族的事,如今田地资源,各类资源都在士族手上,士族壮大,而百姓手里匮乏,属实不是好事。我知道你有意打压士族,不妨就让我做这个恶人,我要问你要一个人。” 封疆不想她这样劳累。 可架不住顾禾凝的简直。 他够信任顾禾凝,当顾禾凝提出要云令政来佐政时,封疆只道:“这是一匹野马,我怕你驾驭不住他。” “是他展现忠心的时候了,交给我吧,我愿意做这个出头鸟,给我们孩子一个干净的朝堂。” 顾禾凝拉着封疆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之上。 封疆握紧她的手,点头:“我再多派人给你,椒房殿守卫多增一倍,我的御书房挪到椒房殿之中,日后一饮一食,你我一起。” 六年前的事情,他决不允许再发生。 顾禾凝没有拒绝,只笑着点头。 几乎是当天晚上,云令政就接到了调令。 解决士族之患。 “你想怎么做?”顾禾凝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云令政执起白子,跟顾禾凝杀的正烈:“这天下多的是又能之士,现在也应该用上了。不但是士族,就连朝廷里的那些人也要清理一番。臣的意思是,开科举之路,杀士族之势。那些士族私自养兵,收拾起来不容易,但是天灾,就怪不得朝廷了。” 天灾…… 顾禾凝撩起眼看了云令政一眼:“人光有本事不够,还得有狠心,你很好,这两样都齐了,你去做吧,别叫我失望。” 云姒在医门,只听闻,病疫在起,死了不少士族子弟,当家做主的人。 刚开始觉得蹊跷,后来查了之后,是他们吃野味吃的,这就怪不得了。 第2061章 脏男人跟贤妻 “贫苦百姓谁舍得把那些野味留下来自己吃,当然是大户人家买的多了。尤其是现在山林都成了士族子弟的私有物,百姓上哪去找猎物去,都给士族当牛马了。那些士族子弟,吃的鲍参翅肚山珍海味,还自己猎去,得了病,也不奇怪。只是你又要走一趟了!”霍临烨照旧给云姒沏了一壶茶。 云姒背起医药箱,一口干了霍临烨晾好的茶:“希望不是什么非典之类的病……” 顾禾凝舍得给云姒权力,直接点名了自己学的本事都是跟云姒学的,只称云姒为女医士,外面的人以为她无名,也就直接叫无名了。 才到一家门口,就有人来相迎。 云姒转头且看见了白烬笙也下马车了,背着医药箱过来,远远的朝着自己打招呼:“你也来了,那这事儿应该不大。” 她像是说给别人听得。 果然,管家他们听了心情大好,那些夫人太太小姐们,更是脸上露出了希望。 可是一去诊治,云姒看见一帮公子哥,当家人,上吐下泻,还有几个症状还挺多,发烧身上起红点的,云姒摇摇头:“治不好。” “你说什么!”当家的太太几步冲上来,冲着云姒喊:“多少银子我们都给的起!” “你问问阎王爷能不能收吧。”云姒背起医药箱:“老的吃野味吃多了,染上了传染病,小的,又是传染病又是花柳病,治不好捏。”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云姒面前吆五喝六了。 这会儿听云姒直接揭露了他们的老底,等于打他们的脸。 他们哪里忍得住,当即叫人关门:“治不好别想出去!” “放肆。”云姒眼皮一掀:“你们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过是个大夫。我们是南汉的贵族,我们的命比你精贵许多。今天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放你离开!那些疫病你都能治好,这算什么,你分明是想要我们当家的死!”当家的太太怒极。 云姒也能理解。 这个时代,女人的一切都拴在男人的身上,即便是不爱,冷脸洗个内裤,还是能换来后半辈子好吃好喝的,虽然憋屈,可是她们没办法。 但是这时候,可不是云姒想着同情的时候。 她看了一眼白烬笙。 白烬笙笑:“这位是皇后娘娘的师父,皇后娘娘如今怀有生育,还等着她保胎。她若是有什么事儿,你们就是跟皇嗣作对,你们有几条命够赔的?” 士族力量是大,但是现在,管家的人都已经倒下来,她们这些不接触外界的女人,能有什么决断? 这会儿一个个抱在一起哭的厉害。 “那我们怎么办啊?而且得了这种病的不只是我们家,还有好多世家大族的人也吃野味吃出病来了,陛下不能看着我们死啊!” 云姒看时机到了,主动开口:“不然这样,都搬去安置山,在那里慢慢治。我不保证能治好,毕竟这也属于传染病一种呢。口口相传,危险的很。公子们去过的妓院也得封起来,把接触过的人,一并抓起来送山上。” 他们哪里愿意呢,但是这个时候皇后的懿旨都下来了,未免殃及百姓,只能叫他们去。 “平时就算了,现在他们都没了发号施令的力气,怎么折腾,还不是任由皇后娘娘来?而且娘娘以奉天百姓为重,站在所谓的道德高点,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白烬笙说着,从马车上看向了外面那些哭天抢地的夫人小姐们,顺便同云姒挥了挥手,收回目光,才看向云令政,说: 第2062章 吓人,兄妹莫名联手 “送上去之后,怎么弄死这些人,就是咱们说了算了。云姒那边也不会插手的,还会送这些人一程。虽然现在你们兄妹不明彼此的情况,但是这一道,是达成共识的。” 云令政手中捏着一份名单。 这是今年南汉科举选拔出来的人。 “当年九爷来西洲,为云姒开道,我变知道了,他在西洲埋下了不少的人。段氏山庄看起来是养医士的,可还做着培育人才一项。先前他的那些人顶替了西洲要职,让西洲的朝政从根本上就握在了他的手里,现在……” 云令政缓缓一笑,眼底不见光影。 白烬笙接过那名单一看:“你知道他们谁是谁?没有个标注呢。” “不用知道,废物是不会被段氏选中且帮助科考的。这上面只要中了的,尤其是靠前的,都能用。” 云令政重新接过名单,很快,他就要去做这件事情了。 而云姒在安置山,带着军师解决这些有权有势的士族。 “人送上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军师两手一摊,很是无奈。 那太太闹得几乎要把军师给剥皮抽筋。 军师老了人也浑了起来:“你两儿子自己去妓院染了花柳病!花柳病啊夫人,是什么玩意儿还用我多说吗?花柳病加上病疫,你要我们怎么治?而且他的花柳病由来已久,那屁股上都是像菜花一样的东西,嘴巴里面也是。你家老爷也是,你自己手上都有,这种病它……” “不要说了!”当家的太太又气又羞。 世家大族,谁家没有点龌龊事。 再怎么有权有势,也只是人不是圣人,越有钱就越玩儿的开,女人玩儿够了,就开始找一些偏门奇猎。 玩男人。 看上去金贵,私底下脏的让人害怕。 可是事儿是这种事儿,被抖出来,那就不一样了,这是公然打脸! “我乃一品诰命夫人,我命令你们把这些人给抓起来!” 士族之中,唯眼前这位诰命夫人刘齐氏为尊为首。 为首的都是这副烂样子,下面的自然不必说。 “谁敢?” 云姒声音没怎么用力,只是轻飘一句,足够震慑众人。 “夫人身上多半也感染了花柳跟其他的病,还是去治治吧。”云姒也没给眼前人面前。 她就是要其他的士族心里知道,她们的命在自己手里,少在这大小声! 刘齐氏面色涨红:“胡说!我要进宫告你们!” “不能了呢,夫人被你家国公爷传染了脏病,皇后娘娘那多干净,陛下那更是,怎么能让你去污了呢。夫人,你自己想一下,你是药一条命还是要这口气。” 说罢,云姒看向了围观的其他家的贵族妇人小姐们:“妇人病,古往今来都是最难治的。男子染病男子没事,但是受害的是妇人。且,容易传染。你坐了她的凳子,你就有可能被传染。我看夫人身上都有疣体了,有些的嘴角,甚至长出了菜花。” 刘齐氏刚想要斥责云姒。 只听见人群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声:“什么是菜花,什么是疣体?” 云姒听见熟悉的声音,眼底划过笑意:“这是妇人病,多是男人脏且传染的。严重的,同房出血,腹痛,稀稀拉拉见红,发烧。最典型的,能在自己男人身上看见如同这样的东西!这就是感染了!” 她走过去,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抓起刚好从刘国公家里抬过来的一个公子的手。 上面的疣体就像是一朵菜花一样的炸开,密密麻麻。 手上都这么明显了,私处自是不必说。 “天哪,你方才说这是会传染的?坐个凳子都会被传染?”人群里,东陵初阙跟珈蓝带着面纱凑热闹。 珈蓝:“那刘国公夫人家的小姐们,丫鬟们,岂不是都遭殃!” 刘齐氏还怕的将自己隐藏。 可是她的那些女儿们,一个个的吓得哭出声。 因为云姒说的这些症状,她们都有! “怎么办啊,我不想死!怎么会这样!我干干净净的,怎么就受害了!” 第2063章 得了花柳病的男人到穿传染 一些病,很多都是男的造孽,女的受罪。 感染“菜花”这种病,男的是没有什么问题,女的被男的感染,等发现了不对,就已经进入要命阶段了。 恶心的是,刘国公家里,那些公子少爷们,还养兔哥儿。 不少嫁给他们的人,莫名其妙当了同妻。 在这种时代,女人提和离都是少之又少,只有男人主动提休妻的多了。 别说是刘国公家里还有断袖男人这种上不得台面,惊世骇俗的事儿。 这些大家族的儿媳们,迷迷茫茫的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知道自己丈夫玩女人还不过瘾还玩儿男人,为了“一荣俱荣”的脸面,只能瞒着。 现在被抖出来,别说别人家也有,反正摊开的是最丢脸的。 刘齐氏气的喊那些女儿孙女们闭嘴,可是大家都要命,一个个跑云姒跟前:“这跟我们有什么相干?我们每天在深宅之中,安分守己,怎的也被传染这种脏病?以后还还要我们?谁还敢跟我们……跟我们相处?” “这都算了,重要的是,你们的命都要被自己父兄害没了!”远远的,那帮腔的声音又出现。 一下子,又把她们吓得够呛。 其实也不睡吓唬,这实在是真的。 这种下面的病,用一个盆子一条帕子,都是容易被传染的。 云姒看着这些无辜女子。 士族子弟,只要这些领头的男的没了再发号施令的能力,也没必要对这些深闺之中的女子赶尽杀绝,她们已经很惨了。 不知怎么,云姒动了收她们入医门的想法。 “军师,你叫上几个医女,帮这些姑娘跟年轻小夫人们检查。” 她抬了抬手:“我是皇后娘娘派下来的,不管你们大家族之间的脸面与否,我信,这样的事情不只是刘国公一家这样。但凡是身上有症状的女子,都赶紧去查。如果有隐瞒的,你的病可能也会传染给自己的孩子,你们自己掂量,不是非要你们治,治不治的,要不要命的在你们。” “你算什么东西,把我们的脸面扔地上踩!”有人怒了。 这些人都习惯了被捧着,被照顾面子,还是第一次见云姒这样不给脸的。 云姒闻言,只轻嗤一声:“都烂的快要让我味道你们身上的臭味儿了,就别在乎脸不脸的了。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没脸呢?自己不要脸,还怪我不给你们脸呢?这么有骨气,就别求我跟我手底下任何一个人给你们治疗。” “岂有此理,我们要告诉皇后娘娘!”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怎么容得了“小小云姒”践踏。 云姒眼底带着讽刺:“你要不要找找看自己脏成什么样了,皇后娘娘多金贵,还见你?你见阎王还差不多!” 说罢,云姒转脸嘱咐:“今儿闹事儿的不配合的,不管男女都不给治,让他们烂掉都无所谓。要是有银子使的,那就去别处大夫。凡我手底下的大夫,一律不要理会他们。” 医者仁心是没错,但是也得看看什么时代什么人不是? 那些人不信邪,就闹了,结果喊来的大夫,当真是没几个会治的。 这种花柳病之类的性病,基本是等死的。 那些胆小的小姑娘,云姒治起来是不留余力。 只是,她们还不晓得,所谓断袖之癖多恶心。 还觉得只是有些上不得台面,怎么就得病了呢? 第2064章 军师出力,云姒再得猛将 “我也好奇,龙阳之好怎么就得病了的?” 就在云姒给小姑娘拿药的功夫,忽然身后凑过来一张脸。 是东陵初阙跟叶珈蓝。 好久没见,两人脸上的光彩依旧。 云姒想了想,该怎么去普及呢…… 她看向了军师。 军师显然也是觉得恶心的,他带着人去看刘家的人时,长房的嫡子胯下还骑着个男的,满地的污秽物。 血的血,黄的黄,简直想起来都恶心。 他都这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那是真没见过。 看云姒这么看着自己,他脸一抹,转过去,一副不想要想起来的样子:“别提了。” “就是不干净就是了,别问了。”云姒也不打算科普这个。 “你们这几日可还好,那封辞怎么样?” 东陵初阙到一旁坐下:“人是废了,我跟珈蓝也安全。我们的命连在一起,没人敢动我。” 云姒也是觉得东陵初阙胆子大,这件事情稍微有点差池,封疆都会弄死的,也是封疆足够宠爱这个弟弟。 “色字头上一把刀。”军师忍不住叹息。 说的东陵初阙跟叶珈蓝模棱两可。 “我们是来帮你的。”东陵初阙贵为公主,但喜欢药理,精通药理,捡起云姒那一套医术毫不费力。 云姒叫他们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安置山,才是真的屠宰场所。 天黑了,云令政接到消息时,已经快到了安寝的时间。 “国不可一日无君,官位也不能这样空着,现在开始让科举上来的人替换那些士族子弟的职位。至于什么人做什么事情,让别人安排吧,我就不查这个手了。” 云令政的分寸拿捏的很到位。 等南汉个个重要的官位枢纽都换了“南汉人”开始,他们的路,才算是真的走出去第一步,成功的第一步。 等待了许久的曙光,终于见到了。 接下来,就看云姒的本事了,她若是悟不到这一层也没关系,顾禾凝那边以皇后的身份要这些士族子弟死,让他们的权力被分散云姒只需要照做就是了。 连续三天时间,死了不少位高权重的人,云姒这位名叫无名的神医,声誉岌岌可危。 “怕什么?”军师抓着药,看的清楚眼下的形式,笑着道:“一个虚名而已,能比得上真正的实在东西到手重要吗?这些人死了,自然有借口归结他们身上去,而且还能让这些士族子弟开不了口叫冤屈,自己咽下这个哑巴亏。” “军师又有谋略了?”云姒笑着看向了军师。 军师之所以被叫做军师,在段氏那会儿可不是吃白饭的。 他端着药到云姒跟前:“多简单啊,这吃野味跟花柳病加起来,在加上断袖染上的脏病,混在一起,那可是大毒物啊。有钱人家什么都有了,最要紧的就是脸面,这话说出去,他们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自己都不敢去宣传,只说这病,病的实在是重,我们没法子了。到时候,还保护了野外的那些小活物呢。” 这波不亏。 云姒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只是军师说出来,她更觉得军师是能做左膀右臂的存在,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一声军师不是白叫的。” 异常疫病,除揽权士族,封疆知道了,只夸顾禾凝的聪慧,会用人。 只是,偏有人是不高兴的。 “这有什么可夸赞的!” 第2065章 绿茶男的一生:卖惨,哭惨,惨惨惨 话才说出去,那些士族子弟果然一个个闭上了嘴。 但是人也不能都全部弄死。 云姒得到了名单,那些实在是权势滔天的,也病的尤其重的,没法治,她也不想要为了这种烂裤裆让自己手底下的医士冒险。 短短五天的时间,朝廷上的人开始完成了两次换血更迭。 上来的都是年轻人,有识之士,最重要的,都是霍慎之当年慢慢绸缪培养出来的人,只是神不知鬼不觉,除了九爷自己,还有霍影,就云令政知道,哪怕是云姒,都不曾想到他的耐性这么好,这样冒险的事情,一布置就是数十年。 乃至于朝廷换血这消息太大,都不用隐瞒就传了出去。 云姒什么都不用再做,只需要“好好医治”那些贵族。 云墨裴他们自然也收到了这个大消息,但是他们不知这些更迭上去的人,是谁潜心培养了十数年,只觉担忧。 “南汉换了新血,除了那些要跟皇权对抗的士族,有崛起之势。我们要尽快的找到云姒,我想,她可能在安置山。”萧慈都不需要多想,都能推算出来。 看着那些药材单子,云墨裴笑:“我们是大周的医商,等今天我就出面去跟医门的人谈,希望能见到云姒。” 这个机会,他们实在是等了很久了。 萧慈起身:“我也去!” 云墨裴的笑容消失:“女主内男主外,你老实点在……” 话还没有说完,云墨裴就感觉到腰上抵了一个尖锐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把匕首,他眼皮一跳,习惯性的嘴贱:“你把我腰子戳坏了,你后半辈子就得羡慕别人家的饭菜香了,女人!” 萧慈讨厌他没个正形,但是又拿他没办法,只狠狠地顶了他的腰一下,云墨裴直接闷哼出声:“嗯,阿慈轻点。” 萧慈的脸色瞬间爆红,当真是那他没了办法,把匕首狠狠合上,自己朝着门口去。 “上哪去?”云墨裴立即收敛起来。 他实在是太了解萧慈了,脸皮薄,女孩子嘛,哪有脸皮不薄的,不薄的他还不喜欢呢。 致命弱点,正经。 禁不起这样撩拨。 “啪”一巴掌,云墨裴按在门上,不让萧慈打开:“不要我了?” 萧慈皱眉看着云墨裴:“你二哥叛国,你五弟生死未卜,你六妹身在虎穴,你怎么还有心情玩闹的?” 云墨裴的笑容淡下来,他目光尤其清明的看着萧慈,问:“那我应该怎么办呢?一年时间,我父母没了,家被烧了,兄弟叛国,天下大变。我一个男人要成天唉声叹气,以泪洗面给你看才对吗?人遇变故,不能回头多看,多想,无用不说,还会疯癫。” 他语气低沉,剖心一般同萧慈坦陈。 萧慈不知如何,忽然觉得云墨裴有点可怜。 明明是个有才能的,却因为怕云家功高震主,放弃入仕途,到处去流浪游学,不敢回家不能回家,好不容易明帝没了,他的家也没了…… “对不住,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这个人,实在是没个正经样子。你正经些,我就不说你什么了。好了,走吧,你联络好人了吗?”萧慈态度转变的很快。 第2066章 南汉扫黄队,萧慈云墨裴被抓 云墨裴点头:“你记住,男主外女主内,我知道你的本事,但是你若是太出头拔尖,会引人怀疑。咱们回来,关起门来,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外面你就假装听我的,行吧?” 萧慈觉得这话听来怪怪的,可看云墨裴的确面色正经,生怕是自己多想了,也就没说话,只点点头。 云墨裴心情不错,是把萧慈彻底拿捏住了。 哎,这技术!就是男人最好的假装,不管是什么技术。 “你不能穿成这样去,收拾一下,敛一敛你这一身的杀气。”云墨裴打量了她一圈。 萧慈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要是可以的话,她甚至想要装扮成男的,方便杀伐行走。 云墨裴打住她,叫来了人送衣服来,别有用心的劝:“你做戏要做全套,你不打扮成个姑娘家的样子,出去叫医门里面那些解除过权贵的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了。” 萧慈觉得有道理的,其实也是有道理的,但是云墨裴用心不纯,他想看萧慈打扮。 好在时间还早。 云墨裴从怀中拿出一支簪子,拉开袖口露出内里的衣服,擦了擦,低声道:“母亲,儿子当年云游时你留给儿子的发簪,说是遇到心仪的女子就给她,现在我遇到了。只是我们相遇不合时机,只能在这些间隙,哄她戴上。 毕竟,谁知道今天之后明天会是什么样呢,我们又能不能活着回去……算是成全你心中的念想,儿子找到想要一生一世的姑娘了。” 这个档口,萧慈出来了。 萧慈身量高,眉眼英气足,一股飒爽之姿,心中怀仁义爱国之心,手里又是沾染过敌人血。 云墨裴特别选了一身墨色配她,金线莲花隐在衣摆边缘,像是无边黑暗之中挣扎盛开的花朵。 他没有把她往什么娇弱里打扮,女子本应该有力量。 韩家那种货色,怎么配的起萧慈? 还得是他! “好看。”他走过去,抬手送簪子于她发间。 萧慈也看了一眼镜中自己,她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面,转过头刚要跟云墨裴说什么,就对上了他直勾勾的视线。 过于直白,像是瞧见了什么猎物的猎人,耐心又压抑着兴奋。 萧慈脸色一变:“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你要听?”云墨裴挑眉。 看她要走,云墨裴拉住她:“现在还早。” 见人转过头,云墨裴开口:“你记不记得你还差我几件事?” 生怕萧慈生气,他补充:“我亲你一下是可以的吧?” 现在是还早,萧慈又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直白的把话说出来,都不带脸红的。 怕被拒绝,云墨裴以退为进:“就亲一下,咱们就两清了,免得我惦记。” 萧慈皱紧眉头,眼睛一闭,烦躁的很:“快点!” 这么爽利,要是再犹豫,他云墨裴就不是男人。 他也不端着,男女之间那点欢愉的事儿就那样,他也不晓得今天过了明天能不能活,可着劲儿的造作。 二话没说,伸手揽住萧慈的腰,萧慈的浑身一紧,云墨裴在她耳边开口:“放松,我技术很好的。” 说罢,他张口在萧慈的耳朵上咬了一下。 疼的萧慈张口要骂他,也就是这个机会,云墨裴吻了上去。 本是想要用技术征服萧慈的,这样才不玷污他挂在嘴上那句话——技术,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可是碰到萧慈那一刻,云墨裴什么都忘记了。 含着,咬着,怎么都不够。 萧慈往后退,小幅度的挣扎,云墨裴便知道自己功力不够,一个男人,让女人沉浸的本事都没有,算个狗屁的男人。 她退,他进。 他顺势加深这个吻,香艳撩人,意乱情迷。 最后将萧慈抵在墙上,牢牢搂在怀中,身子紧紧贴着,没一会儿,他就感觉身上软了下来。 云墨裴的火气也被彻底挑起,抬手在她身上爱抚揉弄。 萧慈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她不知道只是亲一下怎么就能这样。 就在间不容发的档口,门忽然叫人一脚踹开。 “当啷”一声巨响,云墨裴转身就遮住了萧慈,看向了门外。 门口站着的官兵挑眉讽刺:“这就是你们听风楼的什么……正经买卖?” 掌这里的东家想要辩解几句,可发现无从辩起。 他刚跟官兵说这里住的是一对兄妹呢…… 完了啊。 东家汗流浃背:“不是,官爷您听我说……” 官爷:“我们扫淫的,你们这听风楼就是个淫窝,都抓起来,送安置山!” 第2067章 骚麻了 “‘扫淫’?多新鲜的词儿?” 被押送的人都坐在马车上,不叫外面的百姓看见,防的就是哪家贵人的脸面掉地上。 萧慈上马车的时候,那些官兵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纵然是见过风浪的萧慈,此时也被看的不爽利起来。 这些官兵的眼神……就好像是…… 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也不明白怎么了就非要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直到她转头看见了云墨裴,衣领散乱,嘴角还有咬痕,渗着血。 在对上自己目光时,他甚至抬手擦了擦那血丝,满是色气。 萧慈终于知道! 这些官兵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了! 也终于明白这是一种什么眼神了! 他们以为自己在听风楼嫖男人! 这会儿,萧慈才知道,为什么云墨裴死皮赖脸的非要自己换这么一身尊贵的衣服,又为什么非要说时间不到,还非要让她还情债,死死拉着她亲。 一股怒火袭上心头,像是被算计,又不是,不舒服的紧。 刚上马车,萧慈就要质问。 却只听云墨裴道:“你这一身气质,实在是太难掩盖,若非如此,属实不好在南汉奉天城露脸。这样一来,即便是我们被查明不是不清不楚的关系,旁人也只会以为是你包圆了我,不会仔细探究你的身份。” 萧慈的怒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她静了一瞬,皱眉问:“就为了这个?” “不然呢?”云墨裴理所应当,甚至还朝着刚才亲吻过的敌方看了一眼,眼睛又不自觉的朝着方才抚摸过的地方看去:“其实我也……” “你这样就坏了名声了。”萧慈提醒他。 云墨裴没想到他都这么带了,萧慈还这么板正,果然是从了军的人,钢铁一样的意志,愣是一点掰不歪带不到歪道子上。 “我一个男人,名声坏了就坏了,男人的名声是随着时间变动的,今天不好,明天做了点什么好事,那就不一定了。你是女子,虽说你不在乎,但是名声这种东西,你可以不在乎,但是不能没有,是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云墨裴听着她话里的意思,像是在关心自己,没错了。 他突然凑近,萧慈的脸色冷下来:“亲也亲了,离我远点。” 云墨裴被一巴掌拍脸上推倒了一边去。 他眼神幽怨,叹了口气:“你记得他们问你的时候,就说是包了我,以后就是你主外你主内了,而且咱们以后就不能假扮什么兄妹了。” “你还想跟我扮夫妻?”萧慈挑眉。 云墨裴:“不,咱俩是银钱交易的关系。你放心,你放不开,都交给我。” 萧慈真是被云墨裴骚麻了。 她实在是懒得理会他那张过分能说会道的嘴跟放的开的性子。 别过脸去,可还是能感受到云墨裴定定的看着自己。 她生怕说了什么又让他开个贱腔,索性避着眼睛当作看不见。 可是不一会儿,自己身边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萧慈转过脸去,就看见云墨裴收拾着脸,却把身上的衣服扯开了些。 “你做什么?”她诧异了。 云墨裴拉下衣服给她看了看,还没有等萧慈反应,他抓过她的手,就在自己胸口硬朗的肌肉上狠狠抓了一下,露出一个浪荡的笑:“做戏做全套。” 第2068章 云墨裴:你把我包圆了 安置山上多的是被抓的,抓错的也少,毕竟人家是夫妻,有官府的证明在身上。 但是像云墨裴跟萧慈这样,主动送上门的,就没了。 云墨裴到地方就看着观察。 倒是萧慈,被那些官兵上下打量了一圈,知道她是生意人,做的是医药生意,背地里还忍不住说:“大周那边是真放的开呢,女人有钱都能出来找男人了。” “这在我们南汉,不得浸猪笼?大周的女人不安分!迟早亡国!” 萧慈:“……” 她转头去找云墨裴,云墨裴惬意的躺在帐篷里面,看她样儿,只劝:“战场上的事情我不懂,江湖上的事情你不懂。你就好好的在这里,等会儿,就有人来请你。大周的医药商人,等会儿求都有人来求你。” 他这么说,萧慈就都懂了。 果不其然的,也才一小会儿的功夫,立即就有人来找他们。 军师带着几个士族的妇人,一口气闯了进来。 这会儿她们哪里还有什么高高在上,只哭求一样的开口:“你们有好药是吗?” 云姒当然不可能给那些烂裤裆用自己的药,且不说这些人无恶不作,单说是封疆要他们的命,她一个在南汉的客人,也不能违逆。 这药开出来了,只让这些人自己想办法去。 萧慈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贵夫人:“我是药商。” “请你给我们看看有没有这些药!” 贵夫人拿出药单子递给萧慈。 这时候云墨裴也上来。 粗粗看一眼,这是云姒的笔墨! 他们离云姒,近在咫尺。 只是现在他们易容,且不能相认。 萧慈跟云墨裴又是何等的聪明,看了一眼这药,就知道云姒的意图。 要掏空这些吸食百姓血的士族们! “这些药可不便宜。”萧慈将药材单子递过去。 那夫人哭:“只要能救我家老爷,银子算什么?” 他们都不知道,自家老爷的官职已经被顶替,花了钱下山,基本上就是人财两空。 帝王的算计,从来都是扒皮吸髓的。 “可以。”萧慈点头。 “我要多多的要!都卖给我吧!”刘国公府人太多了,若非如此,只怕多些人来买,她们就不能得到完全救治了。 可在一旁看着的军师不由挑眉。 这怎么行? 他们也不能没良心的“只坑”国公府一家啊,军师当即朝着身边人使眼色,让那些人转头去宣言来药了。 几乎是喘气儿的功夫,一大堆人呼啦啦的冲进来,问萧慈买药。 萧慈还真没干过这种缺德事儿,正要想着定价的时候,云墨裴直接开口:“药材少,人多,拍卖吧,价高者得!” “你们怎么不去抢!你们还是医师呢!”下面有人不服气。 云墨裴笑了:“我家小姐是商人,什么狗屁的医师,这要是是医师,还不得被你们架起来抽血啊。我们商人眼里,只认钱,爱要就要,不要拉倒!” 这消息一下子传到了云姒的耳朵里面。 云姒诧异,这年头,还有这么黑心的人呢? 她甚至都怀疑是封疆派来的。 “走,去看看!”云姒甚至叫上了东陵初阙。 第2069章 云姒:这是你叫来假扮的人? 云姒这会儿过来就听见这么嚣张的声音,寻思是谁呢,走近一看—— 不认识。 但是甚得她心! 云墨裴跟萧慈甚至警惕到连嗓音的药都问战奴拿了服用了。 这会儿也不给这些高贵的权贵面前,直接直言:“现在开始拍卖,三七,一两一百两起拍!” 萧慈的瞳孔骤然一震,看向了云墨裴,小声问:“你在说什么呢?三七你一两药就要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云墨裴:“别吵,这不正在抢吗!” 不单萧慈震惊,就连云姒也震惊了。 只不过她眼里最后露出了肯定的神色。 直到有人发现了她:“医师大人,这三七这么贵,贵的离谱啊!你身为这里的掌事医师,不能不管啊!” “是啊,一百两呢,吃了能上天还是能入地!一般般的人参也不见得这么贵的,这要还是一点三七,里面的好药,天冬,岂不是要天价!”…… 云墨裴勾了勾嘴角——这还真的说对啦! 他今天就是来抢钱的。 云姒带着半面金色面具,垂眸间只是叹息:“这是人家自己的东西,也不是我的,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们做主。” “怎么会呢,你去跟陛下还有娘娘说一声啊!我们可是贵族,南汉的力量,陛下跟娘娘不会不管的。”已经有人在求了。 云墨裴嗤笑:“难不成南汉之主还是强盗不成?再说了,你们自己的男人吃喝嫖赌弄的一身病,还要你们的陛下给你们做主勒索一个外来的药商给你们便宜药,羞不羞啊,你们自己想一下可能吗,你们可不是战中立功,是嫖出来的病啊!” 遮羞布又被撕开,那些自称贵族的人,脸上都挂不住。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弄出传染病来了,封疆不收拾他们就是好的,怎么可能还会为了他们的脏病买单? “但是也不能这么贵啊!” “对啊,我们也就现在出不去,不然的话……” “这话可别再说了。”云墨裴冷笑:“现在是战乱时期,医药管控的厉害。三七是上好的止血疗伤药,我们的三七,可是专门从药材遍地的大魏运来的,就别说其他的药,还是从西疆那边收来的。比你们用的那些药好的不知道多少倍!这个时候我们不赚这个钱,什么时候赚?” 药材拿上来,云姒辨认:“的确是野生的,上十年的老药材。” 这下,大家都知道了可贵。 抬手直接争:“一口价,所有加起来,十万两!我要药单子里面,所有的药!按照剂量,需要二十包!” “我出十一万两!” “二十!”…… 云姒冷眼看着这些当初把百姓的命当猪狗一样的士族子弟。 市价只要一开始乱,就是别人大捞特捞的时候,好在的是把这些害虫冤大头集中在了这里,只坑他们。 云姒估摸着对方应该要一点就行了。 谁知道,他是奔着要这些士族有钱人倾家荡产去的! 出来的时候,价格已经叫到了百万两。 天知道,等这些人好了一些之后回家一看,人有没有不好说,反正官位也没了,钱也没了,家族肯定落寞了。 这一招好高。 云姒不由感慨:“这是军师你叫来假扮医药商的人?真上道!” 第2070章 跟云姒相认了 军师也没想到自己找来的人这么上道的,听云姒这么说,还道:“哪里哪里,都是一点小力气罢了。这样,你把你的那个医药箱里面实用的东西都分我点!” 他也不客气。 云姒诧异的看着军师,从前觉得军师是个正经人呢,这段时间,发现不是的。 军师也是个豪迈的,跟她们处的都好,成天笑哈哈的。 刚开始见面,问他要不要点什么:不要不要。 后来:那多不好意思——伸出手。 现在:给我点! 就在云姒跟军师蹲在地上分东西的时候,前面东陵初阙跑着过来:“来了来了!军师你找的托儿来了!” 猛然之间,云姒跟军师对视。 一个眼中疑惑,一个眼中震惊。 忽然一下,两人的目光又齐齐看向了那个帐篷那处。 帐篷那处,已经有不少的士族子弟,抬着箱子进去了。 里面装的都是银票。 “老头,你好像闯祸了!”云姒猛然起身。 医药箱“哐啷”一下子合起来,砸到了军师的手,他疼得抽出来,也顾不上别的,追着云姒过去。 帐篷里面,就连一般的药,都已经开始炒到了天价! 萧慈看着云墨裴这不要脸的黑心肝样子,眼皮直跳。 云墨裴甚至还要抽出空跟她讲:“等会儿你就在我身边保护一下我,万一他们被坑红了眼,你在我身边我也不至于被打死。” 要是以前萧慈没有看见过他杀敌的样子可能就行了。 云墨裴也是装习惯了,还伸出胳膊肘捅了萧慈一下。 萧慈:“我是你的主人,他们要打也是打我。” 云墨裴觉得有道理,但是细品这话又觉得不对。 忽然像是感觉到了点什么,冲着萧慈笑。 萧慈眉头一跳,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又给这个不要脸的说爽了,她转过脸去。 云墨裴像是跟自己和解了,甚至还做出一个茶里茶气的样子:“光天化日这么多人呢,你说这个我都不害羞,你转过头过去干什么。” 萧慈快要烦死他了,这种人戏又多,还能说会道,她不想理他。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不能正经点!”好不过一天又成老样子了。 云墨裴无所谓的摆摆手,颇有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思:“人活一世,若是收敛心性,那过得多无聊,而且……” 萧慈不想要听下去了。 她把活儿扔给云墨裴:“我出去透透气,说不定能遇到应该遇到的人。” 云姒这会儿正好进来,萧慈这会儿正好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在一起久了的原因,云姒盯着萧慈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她朝着远处招招手,找了个医士,叫安州,是个十九的少年郎。 “你去探一下那位小姐的底细。” 话才说完,帐篷里面的药材拍卖又冲上了新潮。 云墨裴自然不希望这些人都能只好,所以开始限量。 也就说,一家人购买的份量有限,那他们就只能救重要的人。 这些大家都慌了。 家里的男丁各个都是顶梁柱,怎么能不救呢? 可是药材在云墨裴手里,他们要是抢,就一根药都得不到。 第2071章 受害者成了超级受害者 云姒没见过这么黑心肝会坑人的,这跟明着抢劫其实没有两样了。 她忍不住点头:“这人真是个人才啊,倒地是哪来的?” 军师:“谁知道呢……皇后派来的?” “皇后也是会找人才的。”云姒觉得真的有这个可能。 直到云墨裴一巴掌拍下桌:“恭喜这位,再次获得全套!我们的药都是顶尖的好药,不要你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只要你九十九万!野生的药,顶尖的药,包治百病的药!” 这个样子…… 云姒隐约之间想到了景昀。 一个念头忽然从云姒的脑海之中蹿起来。 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定定的盯着前面的人,在云墨裴越说越激动,露出不少新鲜词儿的时候,云姒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掉地上了。 她不敢相信。 此时此刻就如同失魂了一样,走出帐篷。 军师还诧异:“这是怎么了?” 云姒转头看了一眼军师,在看看四周有没有人,这会儿才凑近去说:“那人那黑心肝的样子,好像是我四哥。” 军师一下子皱眉,回头朝帐篷看了一眼:“你确定?”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一定是我四哥。”云姒揉着眉头。 南汉这潭水,是越发的混浊了。 四哥来了,那刚才那位小姐是…… 这身高…… 萧慈…… 云姒开始头疼了。 再来几个,南汉都快要成他们云家的老窝了! 正想着,前面就有人来叫云姒去看诊。 这会儿还不能相认。 云姒背着医药箱,大方的在萧慈跟前晃了一下。 萧慈的眼前一亮。 云姒不便再多说,只朝着萧慈看了一眼去。 帐篷里面,那些生病的老爷公子们疼得嗷嗷叫。 看见云姒,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云姒只跟身边的人说:“给他们打一针吧。” 都是止疼的,并没有什么作用。 但是那个方子有用,治好了之后可能会有很大的后遗症。 云姒并不想要这些人好,且不说大计,光是他们做的烂事都一箩筐,死了算是为民除害。 但是她转头看了小孩子。 小孩子是无辜的,不管男女,都得用心治疗。 “小孩子跟大人分开治。” 这话,军师就知道云姒打的什么主意了。 短短一天时间,世家贵族的底被云墨裴掏干了。 夜晚,未免在帐篷被人偷听,两人找了四面见风的地方,云墨裴低声在萧慈耳边道:“这些银子咱们不能都拿走,既然你说你见到了云姒,那就假装不认识,把银子给她一部分,让她去交差。” 萧慈倒是觉得可惜:“这么多银子,到时候都得归到南汉国库。算来算去,像是我们帮了南汉大忙了。” 云墨裴且不知云令政已经在根本上运作,听了萧慈这话,也觉得可惜。 他们倒不是贪图些钱。 这点钱在他们眼里,也不算是什么。 只是,这口气憋着了,坏事儿他们做了,好事儿让南汉的皇帝享受了。 “我得想个办法。” 云墨裴起身,看向了放银子的那个帐篷。 他从怀中摸出火种。 水已经很混了,他得不到好处,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萧慈看一眼就知道他的意思,只点头:“有些危险,我给你做掩护。” 话才说完,那放银票的地方,就亮起光来。 风吹过,火光一下子冲天而起。 “有人比我们先下手了?”萧慈惊讶,随后肯定道:“一定是云姒!” 这会儿,云姒正跟东陵初阙蒙着面,鬼鬼祟祟的逃呢! “阿姐,我跟你说,你的这个什么酒精,老好使了,把我头发都燎了一绺!”东陵初阙激动的把自己烧糊的头发凑到云姒脸上。 云姒眼睛被戳了一下,那糊臭味实在是难忍,她一把按住东陵初阙:“等会去我给你弄能生发养发的好东西。” 东陵初阙笑嘻嘻的说了行,看向了那个帐篷。 这个大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宫之中,顾禾凝此时正在接受白烬笙的调理,闻言挑眉:“哦?那肯定是那些士族的人不忿,尤其是那些没有拍买到的人不忿,放了火。传我的令,查那些贵人们。” 一下子,受害者成了超级受害者。 士族们:“……” 第2072章 赶尽杀绝!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一定是那些买不到的人干的,请皇后娘娘明鉴啊!” 原本都已经病的快要奄奄一息的人,爬起来哀嚎。 云姒默默的看着这些曾经高高在上欺凌百姓,甚至诱拐那些十三四岁小孩进府当禁脔的达官贵人们。 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顾禾凝这一举措,就是要赶尽杀绝。 调查起来,全部折腾一遍,不管查出的是谁,到最后结束,所有人,都要折腾的非死即残。 云姒挑眉,深深吸了一口气,助最后一力:“皇后娘娘是你们相见就能见的?要不看看自己这一身的脏病,皇后娘娘现在怀上了龙子龙孙呢,是你们能接触的?药不是每个人都有,但是难保会有人抱着我得不到所有的好,你们也别想得到的心态,这件事情,一定要查!” “要查!一定要查!” 云墨裴这时候撩开帘子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指着几大家族的人:“我把药给出来了,你们却把银钱都烧了,我做赔本买卖吗?这药我要收回,什么时候查到始作俑者,什么时候我给出来!” “这怎么行,这不是在要我们的命吗?”众人慌了。 “我们花银子买的,你自己没有照看好那些银钱,赖在我们身上,你可真是够可笑的!”一提到要收回药材,他们肉都在疼。 从前这些药,也就是伸手就来的事儿。 现在是没法了,倾家荡产的买。 要是被收回,那就是要他们的命啊! 女人哭求,男人们愤怒。 云姒默然退到了一旁,知道这是他们必死的局,也不在管别的,只是她目光看像了那些无辜的千金小姐们。 “军师,找个时间把这些贵人小姐们聚拢在一起治疗,她们还有治疗的希望。至于身上那些疣,我会让人给她们冷冻掉。” 她的善心不随便施展,只能在一些无辜善良人身上释放。 除此之外,再也救不了多的。 天色暗了下来,官兵们直接上来抓人。 等那些人闹腾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官职已经被人顶替,家里也倾倒了。 他们这些官场里面的老油条,哪里还不明白,这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当初他们各个都为封疆开国立下功劳的,就算是没有,阻碍有几个,可最后都也消停了。 当年顾禾凝承诺过,会保住他们永世富贵。 现在却是当初承诺过他们的人,亲手要他们死,而且是……赶尽杀绝! “能不能请皇后娘娘,留我刘家老小?我知道我的那些个儿子们不成,可是孙子们,还有我老母,是没有什么过错的啊。” 都在天牢了,他们就算是生气都没有办法挣扎,更何况是身上有病,手中毫无权力,只能任由宰割。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附和。 云令政站在牢门外,缓缓吐出一口气:“你们家的老小怎么会是无辜的呢?你们做的恶,得到的利益,他们不都享受了吗?人总不能吃的时候开开心心,负责的时候就往后缩,说是自己只吃没抢不算罪过吧?” 第2073章 不能相认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牢门:“利益跟好处覆盖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没罪也有罪。不然这律法岂不是笑话?以后一个人作恶,其他人跟着享福,抓就抓一个人就行?陛下的意思,是一个不留。” 瞬间,天牢里面嚎叫咒骂不断。 骂封疆丧尽天良不配做皇帝,赶尽杀绝的顾禾凝是刽子手,更骂南汉的江山,骂所有人。 云令政转身出来时,只吩咐:“秘密处死,对外就说他们得了脏病,治不好,没法了。记住,这个脏病那位叫‘无名’的医师都治不好。在百姓之中宣传,势必要这群士族,不单身死,名声也死绝。” 如此,即便是有实在无辜的活着的人,也会遗臭万年,这辈子都别想要翻身了。 名声,多么重要啊,何况还是已经没了家族力量支撑的人的名声。 云姒没保住那些贵人千金们,顶多是有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子,除了女孩子,其他全部被拉去宰杀。 美其名曰,被他们的父亲祖父,染了病。 一夜时间,云姒坐在帐篷里面,似乎都能闻到血腥气。 “听说杀了很久,有人不愿意死的,那些人怕靠近了传染,离得远射杀的,虽然他们罪有应得,但是这样听来,还是有些血腥骇人。阿姐,这是云令政做的,出手就是覆灭。”东陵初阙依靠在云姒肩膀上。 谁曾想她这几天还跟几个性情不错的千金交了朋友,她承诺她们一定会治好她们的。 她们也厌恶府邸的生活,说是这次之后,想要去道观生活。 可是这会儿,她们的魂儿应该自由了吧。 云姒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拍了拍东陵初阙的肩膀:“回去吧。” 世上无两全。 所谓帝王之位,都是都是鲜血尸骸铺成的,这一刻,更加现实。 天明了,南汉仿佛再也没有什么士族存在过。 这是南汉的耻辱,百姓们避之不及,其他的皇族闭口不言。 他们曾经的府邸,又住进去新的官员去,抹杀了曾经这些人存在的痕迹。 云墨裴借着这次事情的借口,邀请了云姒来。 兄妹再次相见,时移世易,相见不能相认。 犹豫再三,云墨裴只说:“听说做医者辛苦,无名大夫相比少不了艰辛,你的家人呢,他们肯定很想你,心疼你孤身在外。” 云姒的眼睛有些酸涩,垂下眸子笑了笑:“我的家人也有他们自己的事情要忙,大家都不闲着……不过,我也想他们。我的事情做不好,即便是回去相见,也有分别之时,等我把事情办好了,在外面站稳了脚跟,以后我跟我家人,就能长久的在一起了。” 云墨裴是个浪荡洒脱的性子,此时听得云姒几句话,心中有些难过,缓了一会儿,才又收敛了情绪笑着:“医士成亲了没有?若是成亲了,还这么到处跑,只怕你的夫婿也放心不下你,也想你。” 云姒捏着酒杯,眼底猩红。 九哥放心不下她,他思念她。 只是母蛊被云令政催睡,他们再也不能感知对方的存在。 “您这里一躺,是来谈合作的吧?不知,想要如何个合作法?” 门外,有小厮送着饭菜进来。 景昀刚到门口,就听见云姒的声音。 云姒只是带了面具,没有什么易容易声,自己母亲的声音,哪怕是看个背影,他都能知道! 这会儿他端着托盘激动的冲进来,一个不慎撞了旁人,也没时间说句对不起,这就要冲进去之际,后领被人提了起来。 还没有等景昀开口,整个人就被扔了出去:“你们听风楼是越发的会办事了,叫一个这么大点的小东西出来干活,这就算了,横冲直撞,是什么道理?” 景昀抬头看过去,整个人愣住。 第2074章 不孕不育,求助云姒 景昀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云令政! 杀千刀的二舅舅! 他这几天已经老实了,可是一想到哥哥死在亲舅舅手上,自己也被捅了一刀,母亲还被他带到这里来。 伤心,愤怒,还有痛苦。 “你怎么回事,横冲直撞,学不乖是不是?”有小二上来训斥。 景昀气的不行,但是又奈何不了云令政半点,他伸出手,一把抓起小二托盘里面的菜,朝着云令政扔了过去。 云令政自然知道那一张面皮下面是景昀,自己亲外甥。 意欢他倒是会惯着,景昀…… 景昀被糊了一脸的菜,气炸了。 云令政身边的亲随太快,拿起剑柄连汤带水直接拍景昀的脸上。 景昀整个人崩溃了,他以前小霸王一样的人物,哪里吃过这种苦! 哇呀呀呀呀! “我咬死你!”虎头虎脑的娃一头冲过去,亲随拔出腰间的剑,落在景昀的脖子上。 景昀消停了。 脑袋还被小二拍了一巴掌:“你疯了吧,这几天没有管教你,你开始要上天?” 景昀还想要说话。 小二招呼人了来,捂着他的嘴直接把他带下去了。 云令政眼眸微深,仔细思索了一下。 景昀始终不如嬴棣沉稳些,若是换了嬴棣,此时应该低着头,跟他进雅间,给他下毒药的。 不过景昀倒也是少年心性,所以……需要狠狠磨练! “你们怎么管教这个孩子的?”云令政擦拭着手,不经意的问。 小二点头哈腰:“我们听风楼东家仁善,看着孩子聪明,所以还给他准备了课,让他每天跟着东家的孩子去学。” 云令政一听就知道是云墨裴的手笔。 他沉思了一瞬,加了一条:“这小子今儿冲撞了我,必然是药给些惩罚的。让他每日天不亮起床挑水担柴,去去他那一身的力气。” 对景昀这种小少年来说,足够磨他了。 但是云令政没想到,景昀是块硬骨头,跟云姒一样的硬骨头,事儿干完了,依旧不低头。 打也打不服,骂也骂不听,训也没有用,完全就是不受控的小狼崽子。 云令政倒也喜欢景昀这个性格,适合……上战场,总归不适合走文官的路。 云姒他们听见了动静出来时,事情已经被解决完了。 云墨裴始终没有告诉云姒,景昀就在听风楼,在他的地盘。 他自然也不知道,云令政也安插了人在这听风楼,保护着景昀。 “医士大人,我们合作愉快。” 云墨裴目送云姒离开。 云姒前脚才走,萧慈后脚就出来:“我看见了云令政。” 云墨裴的笑容沉了下去:“在这里,我们奈何不得他,现在只能配合好云姒,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要轻举妄动。动作越多,越惹人注意。” “我知道。”萧慈点了一下头,随后才问:“你跟云姒做了什么合作?药材?” 云墨裴的笑容忽然就僵了一下。 刚才在房间,他跟云姒说,因为药材进出他又不能直接跟云姒对接,还是得想一个能接触到云姒的办法。 所以…… 萧慈听完之后炸了。 “你跟云姒说你我不孕不育,来这里是专门接着医药找大夫看病的?”萧慈想要动手打人了。 第2075章 烂命一条,从不手软 云墨裴还有点得意的“嗯”了一声:“你想,要是别的什么病,咱们大张旗鼓的来,肯定会让人怀疑,只有关于子嗣问题,咱们这么热切关心,到处寻找大夫,甚至多跟云姒接触,才不会让人起疑心!” 萧慈看着云墨裴那骄傲的样子,气的心肝都疼。 也就在这个时候,云墨裴忽然抱住她,她整个人都僵硬了,刚想要打他就瞥见了有人在暗处观望。 云墨裴也是早知道,所以紧紧的搂着萧慈,恬不知耻的开口:“宝贝,我问了云大夫了,只要多治疗几次,你我都会有孩子的。她跟我说个什么有什么人为培育孩子,我不太懂,到时候我们配合就行了,你也想早点要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对不对?” 萧慈着实被他这一声“宝贝”叫的红了脸。 即便是要做戏,她都撑不住,只能把脸埋下去,靠在他的肩膀,小声的警告:“你给我闭嘴!” 明明他们一开始是兄妹的,现在居然成了夫妻了! 还要往孩子这方面去想,当真是上了他的贼当,偏偏他脸皮厚,萧慈奈何不的他。 云墨裴抚上她的脸,低声温柔:“那人还在,我们得做点真的了。” 萧慈还不知什么真的假的。 云墨裴已经亲了上来。 萧慈被亲了个猝不及防,余光扫过去,那边哪还有人。 她狠狠地在云墨裴的腰间拧了一把。 云墨裴吃痛,松开她,满嘴乱扯:“宝贝,今天我干了好多活儿,有点累了,你想要的话,咱们下次吧。我现在正是花季,这会儿要养养,我走了。” 腰很疼。 萧慈真的想要打死他! 这头探了他们两人情况去了的探子,把事儿一五一十的禀告了去。 椒房殿,顾禾凝依靠在封疆的怀中,笑意盈盈:“陛下也太小心了,那两人又不是大周来的,我查了,先前他们还说自己是大魏的呢,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尤其是那个男人。这一路,还有谎称自己是西洲的人,就是为了掩盖他们全天下到处求子的事实。” 封疆素来谨慎,事情交给顾禾凝,他是不会过问插手的,不过还是留了心。 “现在南汉跟大周边境起了争端,我需要处理的朝政变得多了起来,无暇顾及到你这边,也担心你许久不插手这些事情,会起麻烦。”封疆疼爱她。 顾禾凝依靠在他怀里,轻轻的说着:“不会的,我说过会做你的左膀右臂,就一定能。你把这些事情放心的交给我。” 封疆的手落在顾禾凝的小腹,这里有他们的孩子,他们的未来,有这些,其余的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云姒就在外殿,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内里,听着里面的声音。 果然,是谁都会有软肋,封疆的软肋就是顾禾凝。 温柔乡,英雄冢,这话也果真是不假的。 封疆离开时未曾看云姒,只撂下话,让云姒好好照顾顾禾凝。 关爱程度可见一斑。 云姒刚想要进正殿去,就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是方若汐,她带着哭腔跪倒在了封疆的跟前,拉着封疆的衣服:“陛下,我好想你……” 几乎是话音才落,方若汐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皇宫里面,什么你啊我啊的?别仗着自己怀孕就以为了不起了!” 云姒刚要转身去看看,就见到顾禾凝也出来了。 顾禾凝朝着云姒看了一眼,心中了然。 方若汐被打的毫不留情,打她的司亡显然也没在关心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好半天,方若汐才缓过来,可是起身,哪里还有封疆的身影。 她哭的伤心,怀孕了,没有人陪伴,没有家人,什么都没有,每天数着日子过,她快要疯了。 “我已经认命了,我想要做一个这里的女子好好活着,可是为什么什么都做不好。” 顾禾凝看了云姒一眼示意云姒可以去看看。 云姒走过去,将方若汐搀扶起来。 说实在是,云姒也不知道方若汐能做什么,充其量老老实实的在这里活着等死。 可她现在开始学着仗着肚子争宠,肚子里面的孩子根本不是封疆的,封疆怎么会在乎? “好好去歇着吧。”别做这些无用功了。 可是方若汐怎么肯。 她挺着肚子,还是在封疆的必经之路上等:“我有些赚钱的点子,我想要跟陛下说说,不不不,奴婢想要跟陛下说说,这也是一条富国的路啊!” 顾禾凝远远的看着方若汐的背影,同云姒道:“她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云姒摇头,想不出其中关键,方若汐先前不是老实了吗?现在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顾禾凝睨了云姒一眼:“这件事情我是不管的,我已经帮你给她抬了位置,还挪到宫里,要是她坏了事儿,我是不会留情的,云姒,你明白的。大事儿面前,方若汐这种没用的人,就是一条烂命。” 第2076章 隐藏大佬顾清凝 顾禾凝没给云姒再为方若汐说一句话的机会,在她眼里,方若汐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早就应该死干净的。 云姒自然不是圣母,如果方若汐作死,她不会再管。 此时,宫女端着汤过来。 顾禾凝走过去,随手掀开盖子,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她拿起勺子搅动了两下,看着升腾的热气,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诡谲笑意:“陛下现在不在这里,在御书房,你替我给陛下送过去。陛下这几天睡得不好,你要看着陛下喝完。” 宫女不觉有他,这就要端着汤离开。 顾禾凝忽然叫住宫女:“这已经第几次给陛下送汤了?” 宫女准确的答复道:“已经连送了三十天,陛下喝了三十次了。这次加上,便是三十一次呢。” “三十一次了……”顾禾凝咀嚼这这两个字:“那就转告陛下,现在我要去云大人府邸找他商议些事情,让他到处理完了公务,到椒房殿等我一会儿,不要担心我。” 云姒在一旁,看着宫女离开,对上顾禾凝的目光,她只觉得那汤不简单。 但是中医之道博大精深,不是闻闻味道就能知道里面有些什么的。 “好了云姒,本宫要先出宫了,去找的是云令政,就不跟你同行了,我让人送你走。”顾禾凝笑意依旧。 就是这种笑容,让人看不清她背后倒地是在想什么。 便是说着狠话的时候,她都是带着笑容的。 云姒回以一笑,点了一下头,目送着顾禾凝现离开。 最后目光,又看向了那端着汤药,消失不见得宫女。 很多事情,她并不能插手,他们在这里的每个人,只做自己份内的事情,其余的,一概不管不问,为的就是……安全。 “好久不见了,大人。” 隐隐月辉下,顾禾凝穿着简单,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束起。 云令政算着时间,约莫也是这个时候,她会来。 白烬笙看了一眼两人,自动走出去给她们关上书房的门。 “上次白烬笙引你我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明亮的烛火下,云令政走了过去。 忽然间,他抬手,十分大不敬的捏住了顾禾凝的下颌,仔细的端看着她的脸。 顾禾凝也没有反抗,只笑着让他看的同时,回答他的问题:“半年多前吧,那个时候,你才刚准备要来南汉。” “那个时候,你也不是这一张脸。”云令政轻笑,仔仔细细的看完,发现没有半点瑕疵,松了手:“真聪明,怎么蒙混过去的?我记得,我就给了你一些小药而已。” 顾禾凝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这一张脸:“说起来也有你云家人的功劳呢,云姒的医术不错,当年白添翎跟云姒在一起探讨医术,云姒跟她说了一项动刀子改变容貌的办法。” 她挑眉看向了云令政,笑容依旧:“易容不可靠,容易被识别出来,我就让比白添翎医术还精进的白烬笙,帮了我改头换面。” 说着,她拉下衣服,转头给云令政看身后的胎记:“这个都做的一模一样呢!” 云令政意识到了什么,目光骤然一冽:“让比白添翎医术还精的白烬笙帮你?半年多前?” 第2077章 这张脸只能我一个人拥有 云姒说过,白添翎这种病,叫人格分裂,可能会分裂出男女老幼,不同本身的人出来。 而且智商有高有低,甚至有瘸子得了这种病,另一个人格出来,都能正常行走的病例。 白烬笙的医术早前一直在隐藏,但其实比白添翎厉害,可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禾凝从窗外看出去,白烬笙就在远处看着,不知里面情况,她轻轻一笑:“是呢,封疆曾经为了夺位,设局血洗白氏一族。白家上下,唯有她这个隐姓埋名活在南汉医门的人存活。我帮她查明是封疆所做,她为了报仇,苟延残喘的活着,我在帮她查了,封疆在救治‘我’时知道了能够让她,白烬笙,长时间维持在住的药,她转头靠向了封疆,受命血洗巫族,也是为了给‘我’找到药来。” 云令政眉眼一深,他自是知道白烬笙的聪明,却不曾想,一山更比一山高。 顾禾凝笑着坐下,仔细打量着这个书房格局,脸上还带着笑意:“她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但是我报家仇没有办法。当初不是她领命去血洗巫族,也会有别人。你别怪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封疆。” 云令政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眼前的女人,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开始能长时间维持住身体,我便冒着风险,让她为我改头换面。云姒来到南汉时,她开始亲近云姒,得了不少的好药。我想,你知道我是谁了。” 顾禾凝有个妹妹,是个庶出,叫顾清凝。顾禾凝服毒死之后,她常伴青灯古佛,求嫡姐早日归来。 云令政心中了然了:“前些日子,听闻顾清凝已经……” “庙里面大火,那个顾清凝已经被烧死在了庙堂里面。至于现在在你面前站着的,是顾禾凝呢。”她抬手,抚摸自己这一张完美的脸。 当初去冰宫见云姒时,她是易容去的,那是她最后一次,以顾清凝的身份,在世间行走这最后一遭。 云令政看眼前女人的眼神开始不同,只因她胆大敢谋算,不似平常人:“所以这么长时间按兵不动,是想要看看我们有没有做你合作伙伴的资格?” 她笑起来:“你不问问我跟封疆还有顾禾凝有什么愁怨,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没必要,我这个人,只在乎结果。你能做到这一步,必然是血仇。既然是血仇,你又是个庶女,仔细一想,我又何必再问。” 云令政笑着走到了她下首坐下:“真的顾禾凝现在在何处?她当真已经死了?前些日子白烬笙问我要的蚀心蛊,是为你要的?还有那种摧人心智的药,也是为你要的,你都分别用在了谁身上?” 她忽然笑得更加璀璨起来:“好好做好你的事情,这些事情你不用管,也不用过问。我今天来给你交底,是想要再问你要一种蛊虫,还有一种药。” “你就确定我有?云某不是学医的。”云令政把玩着杯子。 女人笑得笃定:“蛊王可不随意寄生在谁身上,能在你身上存在这么久,你就是跟巫族圣女一样,拥有同等血脉的人。你的双手废了,就开始着手医蛊,这些我都知道。” 云令政听她有备而来,又聪明到这个份上,几番试探已经彼此心知肚明对方的份量,不在藏着掖着:“要什么蛊?” 一张纸条被纤细的手指推倒了云令政跟前。 云令政看着女人的背影,觉得很有意思。 顾清凝靠改头换面变成了顾禾凝,而真正的顾禾凝,似乎没有死呢,只是像云江澈一样,等待着人唤醒。 夜色深浓,白烬笙看见她出来的时候,起身去迎。 “娘娘,现在回宫吗?”白烬笙问。 “是时候了,到你哪里去,我要看看她。” 美丽的眸子看向了马车外的夜空,星子闪耀,她笑意之中,没有半点温度。 她要做什么,白烬笙不问。 白烬笙要做什么,她尽己所能帮助。 地牢的门被打开了,里面躺着的,不是当年在冰宫的顾禾凝,又是谁。 现在跟她一模一样的顾清凝,也是如今皇后之尊的假顾禾凝,从怀中拿出来药跟蛊虫来,给躺着的,真的顾禾凝一并吃下种下。 “封疆真的很聪明,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冰封住你,反而让你陷入假死状态。现在你吃了这个东西,马上就能恢复,只可惜,我不喜欢有人跟我长的一样,这一张脸,现在是我的,所以你得……呵……” 顾清凝从白烬笙手上拿了药,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倒在了顾禾凝的脸上。 像是什么东西开始被腐蚀,脸,半个身子,都发出滋滋的声音。 白烬笙在身后看着,都忍不住皱眉。 是多的仇恨,需要这么狠心,白烬笙不明白,只能低头不去看。 而此时,原本躺的好好的人,开始从小幅度的挣扎,到剧烈的抽搐,慢慢的,叫出声来。 真的顾禾凝,现在才睁眼! 第2078章 云姒,你越来越像这里的人了 白烬笙曾经在云姒的口中听说过一种药,吃下去之后会让心跳脉搏减慢到微不可察的地步,就像是死了。 类似曼陀罗花中毒,麻痹了全身,不过是有期限的。 这种假死药,在巫族比较多。加上一种蛊虫,就能达到长时间假死的目的。 云江澈现在,就是这么活着。 “哈哈哈哈……”顾禾凝……不,现在是顶着顾禾凝脸的顾清凝,她笑得癫狂,眼里却都是痛苦跟恨,眼泪顺着她极其美丽的滚落,她跪倒在地上,握住顾禾凝的那只手,转头跟白烬笙说: “我没想到封疆会这么爱她,爱到把她冰封在冰宫之中,也是太爱,才害了顾禾凝。若不然,等个两三个月,她自己就醒来了。不过谁知道呢,到时候可能被埋在地下,封疆亲手让她死呢。” 白烬笙蹲下身扶她:“她快醒来了,这些她会听见的。” “怕什么?我就是要她听见!她欠我的,整个顾家欠我的,封疆也欠我的。这些帐,我要要回来的。她现在容颜毁了,但是长时间没有吃东西,虚弱的很。我这些年只是隔段时间去一次冰宫,给她药液服用,维持她核心生命。” 顾清凝抹泪,拉着白烬笙起身:“阿笙,你帮我,你帮帮我,我们只能靠自己。” 白烬笙眼圈有些红,她握紧顾清凝的手:“我帮你,我把她送云姒那里,让云姒给她彻底改头换面,身上哪怕一颗痣,我都给她洗掉。你我都好好活着,我们的仇人,还在,我们不能死。” 顾清凝点头,在看向了挣扎到昏迷过去的顾禾凝时,眼底露出狠辣:“天不公平,不惩罚恶人,只能我们自己来了。” 顾清凝跟白烬笙,是过命的挚友。 当天晚上,白烬笙就把毁了容的顾禾凝送到了云姒那边。 云姒看着烧伤严重的女人,不由奇怪,想要再探,白烬笙直接开口:“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云姒,你别管了。治好她,然后把她身上那些东西洗干净,什么胎记,疤痕,痣,一个都不要留,一夜时间,你做得到的。对吧?” 云姒倒是会。 看见云姒点头,白烬笙再问:“那你能不能改她的声音?” 问到这里,云姒大抵都能猜出来些什么。 只是白烬笙的意思,让她止步探究。 一个医者的本分,是不追根究底。 “我不会,可你们已经把她声带烫坏了不是吗?”云姒打量着床榻上的人,吩咐医童过来把她衣服脱掉。 白烬笙就在一旁看着,云姒从那个医药箱里面那处不知什么东西,在有痣的地方点了一下,那些痣就像是被烧毁了一样。 “在涂抹上药,过几天就能恢复成正常皮肤。有些痣上面有细小血管,出力起来比较麻烦,她身上很干净。”云姒面容冷肃,很快,她手底下的女人干干净净。 白烬笙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看着云姒做这些,忍不住的问:“云姒,你越来越像这里的人了。” 云姒转头睨了一眼白烬笙:“要还是格格不入,那死的就是我了。我还是想要问问,这个女人,是不是她?” 明亮的烛火下,云姒开始给女人输入强剂量营养针。 她回头,跟白烬笙的目光对个正着。 第2079章 我怀孕了,双生胎 天蒙蒙亮的时,封疆已经上朝去了。 白烬笙带着人回来,顾清凝打眼一看,点了头:“以后就让她在这里伺候吧。” “这是什么地方,你疯了!她会害死你的!”白烬笙自然不赞同。 顾清凝拍了拍白烬笙的手背,笑着道:“不会的,我已经给她下了点东西,没有完全的把握,我是不会动手的。” 白烬笙知道顾清凝的聪明,心稍微放下了一些:“那你准备怎么解释她的来历?” “来历?她不就是我,我不就是她吗,还需要解释什么来历呢?”顾清凝看向了床榻上的顾禾凝。 白烬笙一下子了然:“可是……” “放心吧,她不敢开口,也开不了口。说来真是有趣,我变成了她,她变成了我。早前让你用一场大火另我消失,说是我烧死了,现在,‘顾清凝’其实活着,只是被人救了,她的好姐姐我顾禾凝,把人给救回来了,还在宫里伺候,跟以前一样日夜陪着,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顾禾凝甚至都想到了今后是有多精彩了。 这个消息传出去,顾家对于“庶女”的态度,只是遣人来问候了一声,并没有太大的表示。 甚至还托人带话,怕“顾清凝”现在毁了容貌,吓着“顾禾凝”,问要不要把人接到家去。 真的顾清凝当然是拒绝了。 “我要让你看着你所有的一切,一点点变成我的。” 床榻上的顾禾凝听见这话,动了动手指,一点点睁开眼。 入眼,看见顾清凝那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她吓了一跳。 刚要开口,顾清凝就提醒:“这是在皇宫,很快封疆就来了。你中毒假死,陷入沉睡六年,想必每一次的探望你都能听见,只是无法做回复。他为了你,吃了那药,还伤了双腿,不过现在已经治好了。” 顾禾凝的眼皮也烧上了,闻言,挣扎着要起来,口中呢喃:“封疆……” “对了,我还要告诉你。”顾清凝看着挣扎摔倒在地上的顾禾凝:“你现在毁容了,我现在就是你。如果你把你真正的身份告诉封疆,封疆会死。看看你的手腕,我为你讨了一枚蛊虫,很有趣的蛊虫,你不能把自己真的身份告诉任何人,否则封疆都会死。” 顾禾凝拉开衣服,果然看见手臂上面一个如同守宫砂一样的红点。 她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脸的顾清凝,张口,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清凝用一种可笑的眼神看着顾禾凝,为什么? 她居然问她为什么? 血海深仇,她说为什么! “陛下到!” 顾清凝扶起顾禾凝,笑着道:“日子还长,我们慢慢玩。从现在开始,你是妹妹,我是姐姐。很快,你就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什么,很快你也能知道,我做这些,你都得受着,因为理所应当。” 顾禾凝颤抖着看向了顾清凝。 她余光看见封疆,下意识的想要朝着封疆去。 可却听见耳边足够摧毁她的声音:“我怀孕了,双生胎,是封疆的。” 第2080章 亲生母亲也认不出自己的骨肉 顾禾凝的身子猛然之间就愣住了。 往昔的承诺犹在耳边。 ‘如果我有一天变老变丑,你还能认出我吗?’ 夫妻之间闺阁之中的话,那时候他们好的蜜里调油。 封疆肯定的答她:“会,我自会一眼认出你的不同。” 可时至今日,六年时间,他把顾清凝认成了自己,还跟顾清凝孕育出了一双胎儿。 顾禾凝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就要站不住的时候,耳边传来声音:“你把你妹妹接到宫中了?” 顾禾凝缓缓睁开眼,一双眼睛都是泪水,却再也不能等到爱人转头注视。 “是呀。”顾清凝扶着还没有显怀的肚子,笑意吟吟:“妹妹跟我一起长大,而且那六年,她还未我自请去佛寺清修祈福。如今我怀孕了,有她陪伴,觉得心里好受些。” 封疆拥着顾清凝,从顾禾凝身边过去,全程没有看她一眼。 顾禾凝的身子冰冷彻骨。 这些浓情蜜意,这些好,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 是愤恨,是不甘心,不自觉的,顾禾凝沙哑着嗓音开口:“陛下!” 封疆撩起眉眼只是扫了她一眼,眉头便皱起。 顾禾凝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丑陋。 可是昔日爱人这样的眼神,中伤了她,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她还想要说什么,都只能咽下。 “妹妹,你想要说什么?若是没有,那就先下去吧。”顾清凝笑意不减。 顾禾凝甚至尝到了嘴里血腥的味道。 她不敢赌,不能赌,万一告诉封疆自己的身份,封疆真的会死呢? 而且她现在成了这种模样,她更不想要封疆知道自己是自己。 椒房殿内,传来欢声笑语,顾禾凝浑身如陷冰窖。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顾禾凝不知道应该恨谁了。 封疆说过,此生此世身边只有她一人,他甚至为她六年不娶不纳,可是转头,一个假装她的顾清凝,他都看不出来。 可是为什么是顾清凝呢? 她们之间什么仇什么怨? 明明她们是很好的姐妹,她先前对她那样恭敬,那样好…… 思绪转动,外面的日头在西斜。 她一日未饮未食,刚想要起身,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从小,她便是金尊玉贵的养着的,父母疼爱,哥哥宠爱,是连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 这是她这辈子第二次挨巴掌! 她刚想要抬头质问顾清凝何必。 迎面看见的,却是…… “母亲……”顾禾凝下意识唤出声。 是她的母亲,六年时间,她除了想念封疆,便是想念家人。 这才刚起身,顾夫人下一巴掌就扇在了顾禾凝的脸上。 顾禾凝彻底的呆住。 她的印象里面,母亲温柔典雅,端庄大方,如何会是这种嘴脸? 这……不是自己的母亲?! 这个念头才起,顾禾凝就迎来了劈头盖脸的骂—— “你这蹄子,火烧不死你,你还敢跟到皇宫里面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要勾引自己的姐夫吗!你那点心思,我看的清清楚楚!” 第2081章 看不孕不育了 顾禾凝彻底愣住:“我……” “你什么你!忘记我跟你说的了,你一个贱婢生出来的,这辈子都是千人踩万人踏的命,你应该称自己为奴婢!” 顾夫人面色阴狠:“你拿镜子看看你的长相,现在还敢动心思勾引你姐姐的夫婿,勾引陛下?你趁早死了这个心,别以为你跟你姐姐长的一样,你就能跟你那个下贱的小娘一样,勾引爷们飞黄腾达。禾凝心软,但我可不会。” 顾禾凝被打的跪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曾经对自己无比慈爱的母亲。 不应该的,母亲对顾清凝也很好的,还把她记在名下,都算是嫡女了。 为何私底下是这样的? “你的母亲跟弟弟几年前我已经弄死了,若是你还想要活着,最好安分。” 一个巨石一样的信息砸来过来,让顾禾凝脑海犹如炸开了一团白光。 直到大哥进来…… 顾禾凝本以为大哥能认出她来的。 可是……没有! “母亲怎么亲自动手了,等会儿她说给妹妹了怎么办?” 顾禾凝脸色骤然一白。 大哥是最公道讲理了,为什么也是这种态度? 难道顾清凝本身就不好,这才让他们这样? 可下一刻,顶着她脸的顾清凝进来,顾夫人像是换了衣服面孔,心疼的来搀扶自己,口中还埋怨:“你这孩子,也不用这样激动的给我下跪。我对你啊,跟对禾凝是一样的。你在皇宫之中好好陪伴着禾凝,让她生下孩子,少不了你的好处。” 真的顾清凝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被欺负了二十多年,岂会不知,这关怀背后藏了什么。 可顾禾凝却完全被震惊住。 顾清凝是早就想好了取代自己,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跟她一模一样。 没有人分辨得出他们来…… “母亲跟哥哥来看我,我欢喜的很。”顾清凝笑意吟吟。 顾禾凝却被完全忽视。 她受宠这么多年,第一次尝到了这种忽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疼。 至此,顾禾凝终于想到为什么顾清凝要调换跟自己的身份。 家里对她跟对自己天壤之别不说,母亲还害死她的小娘跟弟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就连她的好哥哥,居然也是如此,就不要提其他的几位。 看着母亲跟哥哥离开,顾禾凝重新抬头看向了顾清凝。 这一张脸让她恍惚:“是谁帮你成这样的?” “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好好在我身边,你今天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你今天受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顾清凝懒得理会她。 只是摸了摸她的脸,转身就走。 余晖在顾禾凝脸上落下最后一束光,顾禾凝拉住了个宫女,开始问这些日子,乃至这六年时间,发生了什么。 她不能放任事情这样下去,顾清凝的目标是要顾家所有人死,是要封疆彻底倒台! 怎么解开这个蛊虫,怎么治好自己,才是现在她最应该要做的。 “能治好瘟疫?你说谁?哪位师父?”顾禾凝问了许多,终于找到了突破点。 宫女说:“人在医门,带着半面面具,叫无名,她身边每个医者,都很厉害呢。” 无名…… 宫门深深,顾禾凝看着望不到尽头的黑,她应该怎么才能找到这位医士,让她为自己所用? - “啊切!” 云姒打了个喷嚏,军师捧着药对她说:“这是有人在想你。” “没有依据,是你药熏人了。”撩开帘子,云姒就看见了坐在外面等候自己云墨裴跟萧慈。 萧慈极端不安,云墨裴一脸的无所谓。 是,他们两个假夫妻,来看不孕不育了。 第2082章 你的种不行! 问诊的不只是云姒,还有军师。 男女各一边。 萧慈看着云姒坐在自己面前,稍微安心了一些,起码对方是熟人,知道根知道底。 但是,让萧慈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旁边,军师:“你们夫妻同床,一天几次,正常吗?” 萧慈:“……” 她看向了云墨裴,想要用眼神警告他,奈何云墨裴没看见。 甚至还煞有其事的掐指一算…… 这让萧慈感到窒息。 “一天三四次吧。”云墨裴非常自信的开口。 萧慈:“!” 众人:“?” 云姒刚拿起医案,听见这话,都忍不住朝着云墨裴看了过去。 吹牛就吹牛,能不能别吹这么离谱的牛? 军师摸胡子的手愣住,心道年轻人就是敢心口开口,也不怕闪了居居,缓了好一会儿,军师重说:“老夫的话,是一天,一天几次,不是问你一个月几次!” 军师眼神略带嫌弃,眼底的意思清楚:一个月三四次还差不多!一天三四次? 呵…… 他是老了不是死了,大家都是男人,有必要为了面子这么骗人吗? 旁边的萧慈已经抬不起头了。 她不太懂,稳重如山的大将军,智多近妖的云令政,道心寡欲的云衡渊,风清月朗的云江澈,意志坚定的云姒,这一家子兄弟姐妹,怎么就混进云墨裴这么个恬不知耻的混不吝。 云姒看着萧慈,忍不住揶揄。 萧慈太过正经,而自己四哥刚好相反,四哥是那种萧慈打他一巴掌,他能抓过萧慈手来亲一下的人。 亳不夸张。 此时云墨裴冲着军师挑眉:“技术,是男人最好的嫁妆!老大夫,这种事情你不能以己度人啊。” 你自己次数少时间短,你不能以为我也这样哦。 军师听懂这话的潜台词,绕是见多识广,都忍不住老脸一红。 云家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他现在也开始产生这种疑问了! 盯着云墨裴看了好一会儿,军师没给云墨裴脸了:“是这样,受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所谓天时地利,那环境一定要好,干净,还要正好赶上女子是可以受孕的那几日。你说你一天三四次……人就像是水源,你每天放水你不干吗?水都放完了,你拿什么滋养你的夫人?你放水的速度大于水产生的速度,你不精那个尽,人呃呃呃亡了吗?所以说!” 云墨裴:“……”第一次被整无语。 军师得出结论,手指着云墨裴鼻子,一锤定音:“你的种不行!” 种不行?不行……他身体不行! “放屁!”云墨裴差一点气死:“你就凭我说几句话就断定我不行?” “望闻问切,你是这么说的,你要是没说错,那我也不会判断错。总不可能,你刚才说的是假的吧。”军师挑眉一笑。 竖子,还敢在他这个活了几十年的人面前耍心眼子。 他就有点瞧不上云墨裴这浪荡的性子,也晓得旁边坐在云姒那的是萧慈,当初西洲大名鼎鼎的定国大将军,他也是见过萧慈风姿的,是个云墨裴也配不上人家。 现在居然还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谎,真是……呵呵了。 看他怎么打他的脸揭穿他! 竖子! 第2083章 栽赃,皇后不行了 “你说我不行。”云墨裴倾身看向了军师,眯眼定定打量。 笑话,他算起来也没有大哥那么有本事,二哥那么有出息,三个那么看的开女人都不要了,老五那么能赚钱! 好在萧慈不在乎钱不钱的。 算来算去,他唯一能够拿下到萧慈的资本,就是这一张脸,还有他的技术,跟他黄花大闺男的清白之身,都是值得一提的。 现在,这个老登居然说自己不行? 还当着萧慈的面这么说? 男人能忍这一茬吗? 军师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墨裴,这事儿没法证明,他要萧慈看清这个浪荡花花公子的真面目可别跳坑了,甚至摊了摊手:“不然呢?你自己说的,我分析的。” 云墨裴气不打一处,笑得阴阳怪气:“做大夫的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要不然你跟我试试?” 军师的笑容瞬间一垮。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简直是男人的耻辱! 军师猛然站起身,抬手指着云墨裴,手指颤抖,面色铁青,奇耻大辱:“你你你你……你个……” “我个勇于证明自己的人!”云墨裴自己补充。 军师气的摔东西。 老都老了,还叫一个小的这么戏弄,这还是第一次。 他气的摔了案本吹胡子瞪眼睛的走了,走之前还跟萧慈挑拨:“找男人啊,不能找花言巧语的,得找务实的!有些人什么都不会,就会耍嘴皮子!” “没用!” “无能!” 萧慈无地自容,只恨不得把脸埋地里。 云姒愣愣的看着军师:“……” 军师迁怒她:“看什么看,还有你!” 云姒莫名躺刀,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明白。” 云墨裴刚要起身跟军师争辩两句,萧慈实在是没脸再丢了,低低吼了一声:“够了!” 这时,先前那个接待过萧慈的十九岁少年郎安州过来,坐在了云墨裴的跟前,打圆场:“公子,这些私密事,你说起来是洋洋得意,可也的关注一下姐姐的脸面不是?姐姐是女子,脸皮薄。” 云墨裴眉头一挑,看向了给他号脉的小子,心道:有那么点意思? 又用眼神朝着云姒看过去,问云姒这小子什么来历。 安州唇红齿白,温文雅尔,年轻的很,说话又温和,这话里的意思,云墨裴听着不是那个意思。 云姒只说安州是先前在医门学医的,瞧着是好苗子,她就拔了上来。 茶人还有茶人治,云墨裴这就不多言了,只挑眉打量着安州,谁知道这小子把脉完了之后嗤笑了一声。 云墨裴挑眉:“什么意思?” 安州道:“公子憋闷的狠了,这水放多了,跟水不放,对身体都不好。我看你们这不能生育的原因,应该是在你身上。” 说来说去还是说他不行。 只是军师耿直多了,直接说云墨裴不行,而眼前这个茶小子,拐弯抹角的说他不行。 好好好,来对手了是吧? 云墨裴刚要开口战斗,就听见萧慈道:“给他开贴药先喝着!” “我……”云墨裴要辩驳一下。 他没病喝什么药?再说了,这小子都说他被憋坏了! 安州:“姐姐这等身家,能看着这位公子,想必公子是有点什么过人的长处的,还是听姐姐的吧,都是为你好。” 软刀子一刀接一刀。 而且一个姐姐,一个公子,活像是萧慈真的包圆了他为了生孩子的一般,他是什么种马吗? 云墨裴就不好直接跟他正面刚了,只笑:“这种事情你还小,不懂。” “小”字说的实在。 安州也不生气,只装作不知道,温和的看向了萧慈:“姐姐放心,我会给这位公子开好药的。” 萧慈笑着点头,说是不拘钱,只要好药。 安州一阵感慨:“公子能遇到姐姐这么好的人,应该好好珍惜,这是公子的福气呢。” 云姒头一次看云墨裴吃瘪,在一旁掩面而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军师忽然面色铁青的走进来,语气沉重的跟云姒开口:“收拾收拾东西,皇宫里面来人了!” 云姒的笑容顿时一收:“可是方若汐不好了?” 皇后金尊玉贵的养着,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思来想去,云姒想到的只有方若汐。 “不是,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被她庶妹推到,现在……情况尤其不妙!” 第2084章 与君对面不相识 事情来的突然,此时皇宫之中,椒房殿凤榻之上的女人,痛的撕心裂肺。 白烬笙死死抓着她的手:“坚持住,坚持住!我为你熏艾了,为你止血了!云姒马上就来,你坚持住!” 那毁了容不得见光的顾禾凝,就站在屏风那头,面色沉着的看着床榻上的人。 此时,外面高呼一声陛下到。 顾禾凝第一个转身去,要解释个前因后果。 她根本就没有动顾清凝,是她自己摔倒的! 才转身就跟封疆撞上,此时顾清凝还存着最后的希望,指望着他们心有灵犀,封疆能认出自己。 可父母家人都识她不得,何况是现在的封疆。 “啪”的一巴掌落在脸上时,顾禾凝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封疆。 封疆打了她一巴掌,甚至都来不及说什么,转身就去看床榻上的……顾清凝。 家人带来的伤害,跟爱人带来的伤害是不一样的。 鸟儿长大了总要离开家,爱人是后半生的依靠,顾禾凝被这一巴掌打的眼泪模糊。 母亲打她时,她是气愤,气愤顾清凝从中作梗。 封疆这一巴掌,她只有难过…… 为什么他认不出自己……她只是毁了容貌,只是毁了嗓音,只是这六年时间,改变了身量。 不是说爱一个人,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吗?封疆这么爱她,为什么会认错呢? 她不信! “别怪妹妹!”顾清凝忍着疼,拉住封疆的手,她也怕死,她正在乞求云姒能早点来,但是这个时间,也不能让顾禾凝身上清白:“她不是有意的……今天母亲说了她几句,刚才她跟我起了争执,没想到自己手下太没轻重,别怪她!” “不是我!”顾禾凝泪眼模糊:“是她自己摔倒的,是她故意来陷害我!” 封疆猛然转头看着顾禾凝,那是顾禾凝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眼神,满是厌恶和欲杀之而后快之心:“你是说她用孩子的命来陷害你?顾家庶出的女儿,你有甚至值得陷害的价值?” 顾禾凝仿若遭受当头一棒。 为什么…… 她怎么敢说,怎么能说? 蛊虫是真的,说出来封疆就会死。 万里江山,难道真的要落到大周人的手里? 他们夫妻携手,打拼了这么久才有的南汉,她不能啊…… “我……”顾禾凝眼泪模糊,狠狠跪在地上,死死抓着封疆的衣服:“我……我认罪!” 封疆眼底的神色骤然一凝。 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女人让她觉得熟悉。 可是很快,又有什么烟消云散,他想抓都抓不住。 “陛下……”顾清凝痛苦万分。 是疼,是真的疼。 封疆死死抓住她的手,眼底有了泪意,转头厉声吩咐:“把她拉下去,送去顾家,让顾家的人,给个交待!” 顾禾凝看着把顾清凝当成自己的封疆,泪如雨下。 她心中一遍遍的在喊:我才是你的妻子,少年夫妻,相伴一场,我才是顾禾凝。 她的心在痛,明明这一切的好跟温情,都是自己的才对。 “云姒呢!怎么还不到!” 第2085章 毁江山:借腹生子! 外面,顾禾凝听见封疆的声音,带着焦急。 她不知是应该难过还是开心。 他是爱自己的,自始至终。 可为什么认不出来? 彼时,背着医药箱的云姒跟她擦肩而过,顾禾凝眨眼,眼泪从眼眶滚落,她死死地记住了云姒的身影。 云姒……似乎有听过这个名字,她沉睡太久,记不清了。 且看见云姒脸上带着的半个面具,她想起宫女说的无名医师。 无名,就是云姒,云姒……云令政…… 顾禾凝被押送回顾家的路上,想起了云姒的身份,心也跌落谷底。 云姒,大周摄政王之妻。 那就更不可能为她所用,也不可能帮她的。 她出不起筹码。 彼时,椒房殿。 云姒给顾清凝吊上抗生素,听了胎心,发现…… 她抿唇,医者之心,只觉得有些遗憾。 刚要说什么,顾清凝拉住云姒的手腕,低声开口:“我送你大周一个大礼。” 云姒没反应过来顾清凝说的是什么东西,就听见她喊:“陛下,云姒说我们的孩子保不住了。” 封疆从屏风外大步过来,眼底有些遗憾,更多的是心疼,她拥紧顾清凝:“只要你好好的,孩子我们可以再要。” 顾清凝的身体没有什么大损伤。 可她却先开口:“云姒说我的身体,再也不适合生育……” 这是个重磅打击,足够摧毁一个一心一意的帝王。 没有子嗣,是平民百姓的大忌,更不要说是皇家这种需要个人继承皇位的敌方。 封疆猛然看向了云姒:“当真!” 云姒垂眸,顾清凝已经把戏台子搭建好了,怎么唱是她的事情,聪明人不应该多插手别人家的事情,多管闲事:“是的。” “云姒的医术冠绝天下,她说不能,那就是真的不能了。封疆,我有罪。”顾清凝哭的泣不成声。 封疆紧紧抱住顾清凝,此时他不再是帝王,而是一个简单的男人,是爱人的依靠,他的身体在给予她力量,更是定声同怀中的女人说:“没关系,孩子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只要你活着,孩子与否,又有什么要紧?” 顾清凝心狠狠一震,只觉顾禾凝何德何能。 “可你是帝王……陛下,不能把我这样了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好不容易稳固的朝堂,局面会再次被打乱。皇家后嗣凋零,是多严重的一件事。” 普通百姓,哪怕是后嗣凋零,也少不了你活着的时候就惦记着吃绝户的人。 皇家……还不知道是不是有胆子大的会起兵造反。 现在本就是战乱时期,天下不安。 云姒缓缓退后,她没有品到顾清凝说的送她一件礼物是什么意思。 直到天明时分,她口中说的礼物,来了。 顾家的几个兄长都在战场,知道妹妹怀有皇子,更是买力。 如今,孩子…… 他们自请入边疆守边,跟大周一战,更要驻守各处,为妹妹做定海神针。 封疆当时就允许了。 云姒明白了所谓的礼物是什么。 厉害的将帅难寻,顾家这几个只要一死,那南汉又少了能人。 顾清凝用自己孩子的命,夺顾禾凝嫡兄们的命。 好招数。 “顾家的哥哥对自己妹妹好好。”东陵初阙忍不住小声开口。 云姒跟军师相视一眼,彼此都摇头。 云姒:“自己的妹妹成了国母,只要生下孩子,顾家就会水涨船高,以后皇帝就是他们的外甥,更是不得了。现在一场空了,他们唯有用驻守边疆的办法,才能稳住自己妹妹的后位。封疆不会废后,但是那些大臣总会闹个没完的。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有朝一日堵住大臣们的嘴,更甚者,是等着下一个孩子出生。” 事情的本质远比表面的想象复杂。 东陵初阙道:“下一个孩子?方若汐?” 云姒摇摇头:“有可能……不是方若汐……” 云姒才走到皇城门口,就有人将云姒唤了回去。 椒房殿,原本已经要被送去顾家的顾禾凝,现如今被抓着按在了地上。 顾清凝睁开眼,看了顾禾凝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顾夫人身上:“母亲……” “别哭。”顾夫人疼爱女儿是真的,不把别人的儿女当人也是真的,此时她上前抱住顾清凝,哭:“没关系,母亲给你想了出路了。” “什么出路?”顾清凝问。 顾夫人:“我曾听闻白大人说那无名医士很厉害,可借腹生子。这贱人……”指向真正的顾禾凝,“害你至此,我要她为你孕育孩子,到时生出来,那还是你的孩子。也是顾家的骨血。你怀孕不久,使用此法,一切还来得及。” 顾清凝哭:“母亲,妹妹她……” “好了,你从小就心善,这件事情就让我来做。”顾夫人没有给顾禾凝说话的机会,直接塞了嘴巴把人拉出去:“你好好修养,手里不要沾血,母亲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顾清凝哀求,可顾夫人已经走远。 慢慢的,顾清凝自己擦去眼泪,看向了白烬笙:“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 第2086章 借腹生子,把云姒气笑了 云姒活了两辈子,见过不少腌臜,也听过不少能把人气昏头的话。 但顾夫人这种的,她虽然不是头一遭,却也因为医者之心,气的太阳穴直跳。 “夫人。”云姒皱眉看着顾夫人:“你的意思是,让我,”她指了指自己的良心,“让陛下不碰到五小姐之下,让五小姐怀上陛下的孩子,到时候生下来,再来个偷龙转凤,说是皇后娘娘的孩子?” 顾夫人端坐在主位,看着带着半边面具的云姒,她们顾家不是不知道当初是眼前的云姒,在顶替自己的女儿,治好了自己的女儿。 所以现在,才要请云姒出面。 顾夫人饮了一口茶,掀开眼皮看着云姒:“这种坯子,让她怀上龙种都是对她莫大的恩赐。事情成了,金银,地位,随你挑选……怎么,你不愿意?” 云姒气笑了。 “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是个大夫前,我先是个人。我不能为了点金银财宝地位权势,我就丧良心,什么事儿我都干什么话我都说吧?这样跟朝堂上的那些奸臣小人,有什么区别?我不做。”云姒撂下话来。 顾夫人的脸色瞬间一沉,但是云姒医术实在是了得,顾夫人又得了皇后的话,不能伤云姒,此时忍着怒火:“你不做,那你把你的这个手艺交给白大人,让白大人做。这,总归是可以的吧。” “那我跟杀人的那把刀又有什么区别?另请高明吧。”云姒说完就走。 下一刻,云姒听见了偏殿里面的惨叫。 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她不能随意的过去看。 顾夫人走出来,没有说什么,只引着云姒过去。 偏殿,一个老嬷嬷拿着针,在狠狠地扎地上的女人。 云姒瞬时打了个冷战,下一刻就要冲过去把人推开。 她最烦的就是这些刑法! “她有罪,就用律法来治她,私刑不过是泄欲,夫人,为了你的儿孙,你得积德啊!我听闻顾夫人吃斋念佛,怎么下得了这种手!” 云姒的话才说完,顾夫人手中的佛珠停止了转动。 她睁开眼,斜眼看着云姒。 貌似佛爷,心藏蛇蝎。 “我便是想要子女的手干净,才做这些的。你不是人母,不懂,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愿不愿意?”顾夫人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老嬷嬷。 老嬷嬷手里拿着针,就要落下去。 云姒在这一刻体会到了无能为力。 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强大,那所谓的初心,就是个笑话…… “我愿意!”此时地上的女人先开口了。 顾禾凝大抵也认得眼前的人是云姒,她疼得艰难开口:“我愿意,无名大夫,我愿意偿还罪孽。” 云姒转头看向了地上的人。 顾清凝没说顾禾凝究竟在哪里,云姒猜,眼前的女人,就是顾禾凝。 当初名噪一时,冠绝南汉的顾禾凝。 如果是这样,顾夫人名为保护女儿的刀,就是再往自己亲生女儿的头上落。 顾清凝……够狠,够绝! 第2087章 没有纯粹的好,也没有纯粹的恶 ——“你为什么要这样?” 椒房殿,顾清凝屏退众人,听着云姒这么质问自己。 她愣了片刻,转而一笑:“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天下人分三六九等,阶层就好比一座塔。人应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生活在塔上的那一层。” “塔底的人越往上走,抛弃的东西就会越多。人性,本性,善良呀,真心啊。放弃的人性越多,越接近兽性,才能更狠的往上厮杀。这也是大家为什么说,越有权势的人,越是利己。因为他们看过太多的人性,知道人的本质。” “道理我都懂,也不要在跟我说这些大道理了!”云姒步步逼近: “我知道,你跟顾家可能是有深仇大恨,可顾禾凝对你也下过手吗?如果没有,为什么要牵连无辜?你大可以让她一直睡着,等事成在让她醒。这样做,又是为什么?” “自己没胆朝着顾家那些嫡子长孙落刀,就找曾经对你最真心的嫡姐来做突破口?” 顾清凝的笑容一点点冷却下去:“你怎么知道,她顾禾凝的手,就干干净净呢?” 云姒被问住。 她猛然之间发现,其实所有人,都不干净。 哪怕是最可怜的那个,都有过邪心邪迹。 顾清凝眼底有泪:“你知道她的身份,你去问问她做过什么,看看她敢不敢说,敢不敢认。我自敢对天发誓,绝不牵连任何一个无辜!她敢不敢说她干干净净?云姒,有时候传言,也有假的,你得亲眼去看。你们,都被她的表现蒙骗了。我敢说,她现在是活该。” 云姒跟顾清凝僵持了许久,她问:“你要让她怀孕?孩子是无辜的。” “你要帮她?”顾清凝大步走进,一把拉住云姒的手腕:“别告诉我你想要帮她!” “看谁可怜就帮谁?这是你们医者的心?” “你别忘了,我现在做这些都是对谁有利。对你!我不单利己,我还利你。你帮顾禾凝,到时候就是在帮封疆。这点情情爱爱的事情,对比天下大局,孰轻孰重?别告诉我,你看谁惨,就对谁动恻隐之心。古往今来,那些算计死局多的很,是非成败,后人怎么会明白?” “你也别告诉我,你想要用光明正大的计谋来夺天下。什么三十六计,什么兵法,讲的都是阴谋诡计,可没有谁比谁高贵的。那些史书多少枉死的非得死的,还用我来告诉你吗?你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也不是上了年纪狗屁不懂只怀着圣母心的妇人!” 云姒的身子被顾清凝晃动的厉害。 她以为她已经抛掉足够多的人性了。 权力这条路,没有点狠心,不成兽,还真斗不过路上的猛禽。 顾清凝更加残忍的开口,诛心:“云姒,你要是不愿意,你现在就可以去跟封疆说我的身份,她的身份。我直白的告诉你,封疆被我下了药,我活着,他就认不住那是顾禾凝。他身上还有蛊虫在,是蚀心蛊,能在蛊师操纵下起不可转圜的作用。她跟顾禾凝只能活一个。我甚至可以答应你,我最后会留顾禾凝一条命,仅此而已。你去吧。” 她推开云姒。 云姒踉跄了两步,定定的看了顾清凝最后一眼,然后转身。 暗处,白烬笙出来扶住顾清凝:“你同她说这么多,万一她……” “她不蠢,她会去找顾禾凝问,顾禾凝只要不敢答或者答不出,她心中自然就有衡量。我敢说,是因为顾禾凝先不干净。阿笙,你在我身边就好,你我相依为命,一定要从南汉这个阴曹地府,杀出一条血路去。”顾清凝眼里的泪清清盈盈。 白烬笙抱住她:“等‘天亮’了,我们就离开南汉,不过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安居,养养猫猫狗狗了。我欠了债,我答应了云令政,回巫族去,还罪。” 顾清凝含泪笑着去擦白烬笙的眼泪:“没关系啊,好姐妹嘛,你去哪里我都陪你。我没有家人了,你就是我的家人。欠的什么债,我们两个一起还,还完了,还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养花草,养养猫狗。再不然,我看着你嫁人,给你带孩子我也愿意。” 没有纯粹的好,也没有纯粹的恶,她们,也没有家人。 第2088章 来自云姒的压迫感 那扇偏殿的门,在一阵轻微的响动后,缓缓被打开了。 光仿佛也受到了牵引,丝丝缕缕地投射进来,映照在云姒的身上,让她的身影显得既神秘又诡谲。 云姒就这样重新踏进门内,那脚步声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这寂静的空间。 顾禾凝的目光在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就好像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不顾一切地一把拉住云姒,仿佛抓住了这世间唯一的救命稻草。 云姒没有抗拒,顺势跪坐在顾禾凝的跟前,她那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抬起,缓缓地抚过顾禾凝鬓边略显凌乱的头发,动作中充满了怜惜与温柔。 顾禾凝乞求道:“帮帮我吧,我知晓你定能帮我。我身上被种下了蛊,你能否帮我解开?我知晓你身边有厉害的巫医。” 云姒凝视着顾禾凝手腕上显现出的蛊虫印记。南绛已然……这个蛊虫,唯有身负蛊王之人方能操控,所以定是云令政在帮顾清凝。他只问得失,从不问心。云姒有时着实钦佩云令政这类人,起码无需熬心,无论做什么都不会痛苦。好人难做,大抵便是如此。 “你知晓我,自然也知道我的身份。我乃大周摄政王妃,西洲女君云姒。”云姒的手,缓缓地摩挲着那个印记。 顾禾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忙从云姒手中将自己的手腕抽回:“难道是我看走了眼,你亦是那种忘恩负义、心狠手辣之辈?” 云姒垂下眼眸,只觉顾禾凝是昏了头:“我且不说别的,单单问问你,倘若你是我,我是你,你会帮我这一遭吗?” 顾禾凝抿唇不答。她已然知晓云姒来到此处,那刀子是对准封疆的,并且她还与顾清凝联手了。等她痊愈之后,要么将云姒收服于自己身边为己所用,要么就除掉。后者的可能性,无疑是最大的。这便是权势斗争之下,赤裸裸的现实。若她是云姒,定然不会管的,不出手便好,只当作看不见。毕竟,他们是敌人,医者先论国与国。医药无国界,可医者有国界。又有谁会去帮敌对势力呢? 顾禾凝的心猛地一沉,依旧试探着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她此刻毫无筹码,云姒想要的,她未必给得起。然而,她可以掂量掂量。此刻她的身份,出去说什么都无人相信,她必须先解除这要命的蛊虫才行。 云姒叹息道:“我要什么,你还不清楚?我要你整个南汉,你可能给我?” 顾禾凝抿唇不语。 也是她犯蠢,竟与敌方谈条件。 若是云姒真的不顾一切地帮了她,后续不知要死多少人。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开始以退为进:“我与他是少年夫妻,如今他把别人当成了我,我……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封疆。云姒,大家都是女人,你能理解我的。看着自己的爱人与别的女人恩爱,这得是多么痛苦之事?而且,我的父母家人,也会因此而丧命。你是大夫,你有一颗仁心,我只求你帮我解除蛊虫就行了。” 云姒蹙眉看着顾禾凝,深知她的心机,并不打算直面回应,只问她:“我并不了解顾清凝,可你了解。顾禾凝,我一直好奇,既然顾清凝如此恨你,为何你还愿意将顾清凝留在身边?总不可能是姐姐对妹妹的爱吧?那些谋权谋利之人,对一个并非一母所生的庶妹能有什么爱呢?” 顾禾凝眼底最深处的眸光微微一闪:“我为何就不能是因为疼爱妹妹呢?” “疼爱她,理应给她找个好夫家,或者看她想要什么,给她自由。倘若你真是那般好,按照你受宠的程度,在她的小娘跟弟弟死在你母亲手中之前,顾清凝必然会向你求助,你这般疼爱妹妹,定然也会出手相助。” 云姒抬起顾禾凝的下巴,轻声问道:“告诉我,你为何没有?” 第2089章 她想白嫖你! 顾禾凝的呼吸在那一瞬间蓦地停滞,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 云姒那带着几分哂笑的声音悠悠响起:“大家都并非幼稚无知的孩童,皆是在权力的争斗场中摸爬滚打、历经风雨之人。我身为大夫,职责虽是治病救人,可我又岂能对什么人都施以援手呢?我虽对你心怀欣赏,然而实际的情况我也必须得仔细斟酌。况且,我也并非仅仅是为了治病救人而来到此地。你在我面前哭诉卖惨,又能有何用处呢?” 一个容颜被毁却全然不以为意,一心一意专注于眼前主要困境的人,决然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简单平凡的小女子。 她的身上究竟还隐瞒了多少不为他人所知的事情,只怕连顾清凝自己都未必能够完全清楚。 而在这场局中,最为有趣的局面便是,竟然没有一个是纯粹意义上的好人。 包括……云姒她自己。 她在自然坚守着本心,尽最大可能的不伤无辜,尤其是孩子。 可却在顾清凝跟前扮演了一个单纯的大夫,让所有人放松警惕,甚至刚才在顾清凝面前上演了一场质问。 更是最早,在白烬笙带着毁容了的顾禾凝来找她的那一晚,她就猜到了顾禾凝被替换,可她什么都没插手。 顾禾凝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希望就这般无情地断裂开来。 她如今当真觉得毫无把握,前路一片渺茫。可她依旧不愿就此放弃,紧紧地拉住云姒,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你提要求!” “让封疆放弃南汉,你能做到吗?”云姒回过头来,目光犀利地质问着她。 顾禾凝自然也不想欺骗云姒,她自己也清楚,是骗不过去的,只得无奈地说道:“你这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你让我帮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也是在强人所难吗?你自己若处于我现在的位置,也决然不会帮忙的。顾禾凝,莫要把人都当作傻子才好。”云姒已不想再继续在这停留,说完便转身离去。 顾禾凝望着那缓缓关闭的门,沉重地叹息了一声,而后闭上了双眼,仿佛身心都被无尽的疲惫所笼罩。 顾清凝把路算计得如此之死,所找的这些人,皆是些有能耐、有智谋的,她此次,难道真的要凶多吉少了吗?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沉重的枷锁一般,紧紧地束缚着她的心。 当云姒从皇宫出来后,很快便收到了顾清凝传来的消息。 顾清凝甚至将顾家人出征的路线图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她。 寻来云墨裴后,云姒将这消息递予他。 云墨裴尚不知这一日云姒在皇宫中的种种经历,看过消息后,只笑着说道:“甚好,若我们能俘虏这些人,届时若能为我们所用那便最为理想了。” “鲜少有投降的军将,更莫说,顾家大业大,尚有诸多老幼在南汉,人家凭何投降。”萧慈开口道。 两人为此争执了几句,随后便发觉云姒沉默不语。 萧慈自是不便询问,只得带着消息离去,云墨裴走上前来,面上那玩闹之色渐渐褪去:“怎么了?” 云姒抬手扶额,面露疲态,声音中满是无奈:“只是觉着……累了。往昔觉得行医治病颇为劳累,但良心上却并不觉累。如今却感觉,处处皆是疲惫不堪。” “嗯……是如此。”云墨裴难得正经起来,缓缓坐在云姒身旁,抬手轻拍她的后背,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最为烦恼的,是你所面对之人,并非纯粹的善,亦非纯粹的恶。人性是如此的复杂,人生亦是如此的复杂,在无法诉诸律法管制之时,又无人能给出一个标准的答案去对待这些人。好人的背后或许曾经杀人放火,坏人亦曾行过好事。立场不同,对错各异,岂能不让人烦恼?最好便是莫要多想,将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便是了。” 兄妹二人相互倚靠坐在那里,望着医门那渐渐西沉的落日,二人齐齐发出一声叹息。云墨裴亦有发愁之时,这亦是云姒首次发觉。 “四哥,你喜欢萧慈是认真的吗?你此番前来,着实不易,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皆死于此……”云姒来之前便已清楚,若是输了便会死去,她亦早已抱了必死之心。 云墨裴并非不知,他笑着伸出手,落日的余晖从他那修长的手指缝间穿过,落在他那一张俊美得近乎雌雄莫辨的脸上,仿佛给他增添了一层神秘的光辉:“谁知晓呢,活一日是一日罢了。” 转头,云墨裴兴奋起来,对云姒说道:“哎,小六,你身为女子,帮我分析分析萧慈是何心态。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我怎觉萧慈与我之间隔了道铁纱,还是如一座山那般高厚,且还烧红了,上面扎满了刺儿。” “你说反了吧,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云姒难得抛开那些烦心事,与云墨裴聊起了轻松的话题。 云墨裴笑着说道:“我长得亦不差吧,家世背景亦尚可吧,还有些许小积蓄,萧慈怎如一块石头般捂不热?” 云姒忽然盘腿坐在椅子上,此时东陵初阙不知从何处蹭蹭蹭地跑来,坐在云墨裴另一边,抓了把瓜子给云姒,而后好奇地问道:“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拉手了吗?” 云墨裴略带嫌弃地看了东陵初阙一眼,还从她手中抓了几颗瓜子:“你才几岁,懂什么?” “我懂!”东陵初阙略显激动:“你莫看我未曾与人在一起过,可这些事我老懂了!我看过的话本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是女子,最懂女子心!而且我可会谈情说爱了,你看封辞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如今我都能出来帮忙了。” 云墨裴以怀疑的目光看向云姒,云姒点点头:“她毫无经验,却是个理论王。我有点经验,却是被拿下的那个,总结而言,我于感情上就是个废物,东陵比我靠谱。” 云墨裴立即转头看向了东陵初阙,于是一些十八禁的话题就此展开。 “我们何止是拉了手,我们还亲了。可她对我不冷不热,仿若随时都能将我抛弃。” 东陵初阙想了想,然后说道:“懂懂懂,就那种……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是吧?” 云姒一脸惊愕:“?” 第2090章 白嫖你啊,你不知道吗? 云墨裴手中的瓜子“哗啦”一声掉落在地,他猛然站起身来:“什么玩意儿?” 东陵初阙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开云墨裴的手,大声说道:“白嫖你啊!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难道不是吗?” 忽然间,云墨裴仿佛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瘫坐下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眉头紧紧地皱起,越皱越紧。 东陵初阙还在滔滔不绝地输出着:“你自己好好想想嘛,既不给你承诺,又不给你名分,你们都已经亲亲抱抱了,她来到这里还跟你以兄妹相称,这离谱不?这虚假的名分还是你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呢。她半推半就的,一副无奈又无所谓的样子。” 云墨裴皱着眉头紧紧盯着东陵初阙,仔细一想,若是男子这般行径,那可不就是白嫖的丑恶嘴脸嘛!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纵横江湖一世,在各种青楼楚馆中混迹,竟然会被萧慈给白嫖了。 转头,他看向云姒问道:“你觉得这话可有道理?” 云姒的脑子此时有些混乱,她早就说过,自己在感情这条道路上就是被拿捏的份儿,自己的智商都用来钻研医术了,还从未经历过如此……嗯……有趣的事情呢。 看着兄长询问,她好歹回答了一句:“你自己去感觉感觉,要相信自己的感觉。” 云姒的本意是,感情这种事情还是得依靠自己的感受,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此刻云墨裴身陷局中,东陵初阙的话已经将他搞得郁闷不已,云姒的这一句话,更是彻彻底底地将他给整抑郁了。 感觉……他感觉萧慈就是在白嫖他! 这简直是忍无可忍! 白嫖他也就罢了,如果只能嫖他一个人,那这辈子就只能嫖他一个! 他真是爱惨了萧慈。 他黑着脸出去,说是要去找萧慈。 云姒怎么都没想到,看似不正经的四哥,居然是个恋爱脑。 东陵初阙恍恍惚惚地问云姒:“阿姐,我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 云姒摇了摇头:“不好说呀。” 在医门正堂处,云墨裴刚出去就瞧见萧慈正在和安州有说有笑。 一瞬间,东陵初阙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回荡起来:她在白嫖你,她在白嫖你,白嫖你,嫖你,你你你你…… “夫人!”云墨裴咬着牙喊出这两个极具占有欲的字眼,上前紧紧握住萧慈的手腕。 萧慈似乎是对这样的接触已然习惯了,没有丝毫挣扎,反倒上下打量着云墨裴,很是入戏地问道:“怎么,治得不好?” 云墨裴这才想起他们是为了“生孩子”的事情来找云姒的。 可那都是假的呀! 萧慈在外人面前,都不给他留一点面子。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公子,这种病得慢慢治,急不得。”安州在一旁补充了一句:“别拿姐姐撒气。” “他是你哪门子的姐姐?”叫萧慈姐姐,却叫他公子。 好歹也得叫一声姐夫吧? 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怪不得东陵初阙会那么说。 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都觉得他只是个随时可能被替换掉的“公子”,由此可见萧慈的心思啊! “是安州说错话让公子生气了,是安州的不对。公子别动怒,免得吓到姐姐,女子是需要用来疼爱的,需要用心去呵护。”安州低下头去。 萧慈蹙眉道:“你怎么了,别欺负人小洲。” 第2091章 触怒威严 小洲? 仅仅这两个字,仿佛在空气中荡起了一丝奇异的涟漪。 哈。 他这进去出来一趟,都叫上小名了。 云墨裴的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视线缓缓转向了安州,瞬间就洞察到了安州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想要傍“富婆”的雄心壮志。 接着,云墨裴又仔细地打量起他那看似单薄的身子骨,还有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心中暗自思忖着,这算什么档次什么玩意,竟敢在他的眼前卖弄? “小洲说的是,我受教了。只是瞧你跟旁的男子说话,我心里醋的很。夫人,咱们走吧。”云墨裴不给旁人半点机会,话语温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伸出手轻柔地将萧慈拉了过来。 他的目光如刀般锐利地扫向安州:“小洲,这名字有趣,的确不大。站在夫人面前,比夫人还矮小半个头。女人固然是需要疼爱的,可是若是长的比女人还弱小,怎么保护她?小洲,没事要多多补补啊。” 这三言两语,犹如利剑直插命脉,让安州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萧慈面对这等高级绿茶男,就如同大多数男人面对高级绿茶女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其中的门道,尤其是面对云墨裴这种用心深沉的人。 上了马车,萧慈还没来得及坐稳,云墨裴就如一阵风般压了上来。 他原本是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来表白自己的心意的。 这都被人惦记到家门口了,他再不快点,那就晚了。 “萧慈,我……”喜欢你。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刚要说出口。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拦住了马车。 “什么人这么烦?”云墨裴脸上的不耐烦如潮水般汹涌而出,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淹没。 萧慈看着云墨裴这般不对劲,心中充满了疑惑。 但还没等她来得及询问,就听到外面的人说,是皇宫里面的人召见他。 就这样,没了说话的机会,云墨裴紧紧地握了握萧慈的手:“这点小事,我去去就回。你回去等我。” 萧慈忍不住提:“你刚才要说什么?” 云墨裴也懒得墨迹:“萧慈,我喜欢你!你等我回来跟你好好说!” 萧慈望着云墨裴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怔愣。 说来也巧,与此同时,云姒也被叫了去。 只是她直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封疆。 顾禾凝被带到御书房,顾夫人言辞恳切地说道:“她愿意赎罪,为她的姐姐生子,现在就等陛下发话,让这位无名大夫动手了。” 顾夫人眼看着指使不动云姒,索性直接让封疆出面。 顾禾凝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重重地叩首:“我是无意推了姐姐,但我现在愿意弥补。” 面对这样的情形,一般的寻常女子,定然不会承认,而且还会在这时候为自己辩解,不管有没有用都会这样做。但顾禾凝却与众不同。 云姒不禁挑眉看向了顾禾凝,心中暗自思忖,寻常女子定不会如此,顾禾凝倒是个特别的。 云姒忍不住闭眼一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携手封疆,跟他一起从默默无闻走到巅峰的女人,能是什么小角色。 只是在顾清凝那里翻了船,被顾清凝反噬,只怕顾清凝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本事在顾禾凝之上。 否则,云姒很难理解,为什么顾夫人明明这么记恨顾清凝,还允许顾禾凝把顾清凝留在身边。 顾禾凝也不是瞎了的,她不可能看不清楚顾清凝。 唯一的理由,只有一个…… 想到关键之处,云姒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长相相似,顾清凝又了解顾禾凝的所有,模仿起来完全一样,还知道顾禾凝跟封疆的很多私事。 她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顾禾凝的身上。 封疆此时轻嗤了一声:“顾夫人,朕让你处理这件事情,你就给朕这样的答复?” 顾夫人一愣,刚要解释,就听见封疆再度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冷:“你随便送个女人过来给朕,让朕给她个孩子,朕就给她?” 第2092章 杀心起 顾夫人的面色骤然一白,匆匆跪下:“陛下,臣妇不是这个意思。她做错事,想要弥补,如今弥补的办法就这一个。第一,她是皇后娘娘的妹妹,第二,她是顾家人。顾家出来的孩子,也是娘娘的孩子,身上也流着娘娘的血啊。” 顾禾凝跪在地上,埋头不起。 封疆起身走到顾禾凝身边,居高临下的声音满是威严:“抬起头来。” 顾禾凝的身子一颤,她还是难堪的,她的脸毁成了这样,声音也毁了,躺了这么多年身子消瘦,怎么好面对封疆。 可是这一刻,她还是颤抖着抬起脸,一双眼睛满是泪水,看向了封疆。 封疆冰冷的目光触到女人的那一双眼睛,心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朝着顾禾凝的脸触碰过去。 顾禾凝的眼底出现短暂的期许,更多的是惧怕,她羞于见最爱的人。 身子往后一躲,只是刹那间,封疆的眉头一皱,神思恢复,猛然捏住顾禾凝的下巴。 顾禾凝艰难的抬起头,哑声开口:“陛……下!” 封疆轻嗤:“你自己觉得,你配吗?” 她多希望封疆能认出自己。 可是……没有,不能。 封疆心头那转瞬即逝的异样消散,快到他自己都抓不住。 顾禾凝痛彻心扉,眼泪滚落之际,她明白了什么叫心如刀割:“我不配……我不配……” 哪怕是有一天封疆真的认出她来了,又能怎么样。 她已经被顾清凝毁了。 南汉的国母,难道会得是个丑八怪不成? 这会儿云姒就默默的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她大抵猜了出来,封疆对现在的顾禾凝时有感觉的,感觉这种东西很玄乎。 只是封疆身上有蛊,他根本难认得出来这就是顾禾凝,哪怕有一转的念头,也会因为蛊虫的存在烟消云散。 诛一个人的心,远远比要个人的命更狠。 顾清凝要做的,就是诛封疆跟顾禾凝的心。 什么仇什么怨云姒管不着,只是她这朵摇摆不定的圣母花还得装下去,人们总会对无害的人,吐露更多的东西。 云姒默然低下头。 顾禾凝被封疆捏住下颌扯来出去,像是扔出手的一块帕子。 “顾夫人,你的处理方式让朕很不满意,把人带回去,再想想。” 顾夫人惶恐,拉扯着顾禾凝就出去。 这殿内就只剩下云姒跟封疆两人。 封疆走到了窗下坐下,闭目之际,朝着云姒道:“云大夫,过来。” 云姒提起医药箱过去。 封疆睁眼,看着云姒那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是几分相似,神韵完全没有:“皇后的身体怎么样,还能受孕吗?” 云姒按照顾清凝的交代开口:“不能了。” “便是你的医术,都不能?”封疆蹙眉看着云姒。 云姒点头:“对。” “呵……”封疆轻嗤,似威胁般开口:“那朕留着你还有什么用?让你在南汉做大做强?还是让你窃取一些机密,想方设法送出去?” 第2093章 云姒被识破 云姒的心陡然一沉,下意识的觉得是封疆发现了什么。 她心思转动的极快,立即否认:“我没本事送什么出去,陛下若是不放心,就让我从医门出来。皇后娘娘成了这样,也不是我的过失,我尽责了。” 若是封疆真的发现,那顾清凝也跑不了,他在炸她。 封疆没在开口,只把手搭在了桌子上,轻轻揉着太阳穴:“朕这几日疲累,你帮朕看看。” 云姒将自己冰凉的手搭上去之际,封疆缓缓开口,问云姒:“你同霍慎之,可会有情爱耗尽的一天?” 云姒没能明白,所以不做声,等着封疆说下去。 封疆闭着眼,身子端正的坐着,嗓音低沉跟,的确显出几分疲惫之态:“这六年,朕没有一天不盼着她醒过来,只要她能醒过来,朕折寿也甘愿。只是她醒了,朕的欢喜却不曾多一分。知晓她怀了朕的孩子,朕也欢喜不到哪里去。” “情会随着时间变浓,也会随着时间变淡。” “朕承诺过此生此世不离不弃,男人给出的承诺,若是做不到,还算是什么男人?” “只是,朕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自己的情。” 他想,或许是自己太累了。 去椒房殿看顾禾凝时,才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那份感觉。 或许好好休息,会好的。 云姒要怎么开口呢,按照后世的说法,两个人在一起,要么身体上的喜欢,喜欢对方的脸,手,哪怕是头发丝。 要么是生理上的喜欢,对方身体反馈到自己的多巴胺。 身体上的喜欢会厌倦,生理上的喜欢更持久。 生理上已经觉察出那不是顾禾凝了,可是又因为种种原因,认不出来。 封疆或许是太累,或许是无人能让他开口,他选择了云姒,一个跟他敌对的人。 他的声音有几分低,在无人的殿落,显得苍凉。 云姒松开搭脉的手,她的医术探知不到什么蛊虫,还有厉害的毒,只能说:“陛下太累了,好好休息就好。” 封疆睁开眼看向了云姒,清清静静,没什么欲望也没什么情绪,似乎在等云姒说点别的。 云姒沉默了一瞬,道:“陛下是不爱她了,还是?” “只觉得她可怜,在我一无所有时义无反顾嫁给我,陪着我从无到有。而后沉睡六年,今好不容易醒来,又失了孩子。” 封疆移开目光,淡淡的开口,像是跟自己说一般:“朕,觉得她可怜的很。” 云姒垂眸一笑:“爱一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会觉得她可怜。” 封疆只看了云姒一眼,未曾在多说什么:“好好照顾皇后。” 这次,便是要宣云墨裴进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云墨裴都没有回来,云姒也没有再收到关于顾禾凝的消息。 只是去给顾清凝问诊的时候,能看见封疆在,便是连熬了几个大夜,只要该是顾清凝问诊的时候,他都会陪同在身边。 云姒会隐藏自己的本性,潜在的去观察顾清凝。 顾清凝眼底有心疼,但是等到封疆走,她又恢复如初。 真是个好戏子。 “我送你的礼物到了。”顾清凝笑看着云姒。 云姒想起刚才封疆的面色不好,其实这半个月以来,封疆的面色就一天比一天差,他的身体已经不好了。 她不知道顾清凝说的礼物,是不是这个。 顾清凝笑起来:“顾家的那几个嫡子长孙,有些刚到任上,就被一位叫云承祖的将军斩杀,还有一些在路上,就遇到了突围,死在了叫霍影的人手下。摇光,开阳,玉衡几位摄政王亲培的将军,更是把顾家剩下的人赶尽杀绝。” 云姒眸光一动,看向了顾清凝,眼底带着对她的怜悯:“你那些嫡兄,一个都对你不好吗?” 顾清凝抿唇不语,一会儿低头看云姒:“你在装仁善试探我,我看出来啦!哈哈哈……” 云姒挑眉,随即笑开。 顾清凝很聪明,她也不在意的伸手拍了拍云姒的肩膀:“不过我理解,我藏的这么深,你肯定有所疑惑,你的大夫身份真是个很好的掩饰,我也是后面才想明白的,你是在装。其实你比任何人都不会帮顾禾凝,不管她是真可怜还是假可怜。那天你质问我,只是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来判断我,判断我弱点更软肋在哪里,会不会对你构成威胁。” 云姒坦诚点头:“是,你真的很聪明。可聪明的为什么被弄成这样?” 她明明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 第2094章 身份被识破 顾清凝的笑容消弭:“因为聪明人也有软肋啊,封疆跟顾禾凝的软肋是彼此,我的软肋是我的小娘跟弟弟。” 她还想要再说什么,转而却收回了神色: “等会儿你陪我去一趟顾家吧,顾夫人肯定哭的肝肠寸断,你好好给她治治,别叫她死了,她得长长久久的活着。活着的人,最受罪。” 顾家男丁,除了顾老国公,都没了。 下面的几个孙儿还年幼,什么事儿都不成。 顾家像是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顾夫人的鞭子落在真正的顾禾凝身上,打的她皮开肉绽。 顾禾凝还不明所以,硬生生的受了这一鞭,就听见了几个哥哥跟侄子们死的消息。 “如果不是你把我女儿的孩子害了,我的几个儿子何必出征,为她固守皇后之位?短短半个月时间,我顾家天翻地覆!都是你这个讨债鬼,都是你害的!” 鞭子东对头对脸的打下来,密密麻麻的就像是雨点子。 顾禾凝躲都躲不开。 她的心痛到麻木,迎着鞭子就上去,大声喊了一声:“母亲!” 尖锐的声音又伴随着因为声带被毁的粗粝,顾禾凝砰砰砰的在地上给顾夫人磕了三个头。 顾夫人愣了一瞬,脸上的狠辣又起:“你敢叫我母亲?!” 鞭子又要下去时,外面响起声音:“够了。” 顾禾凝抬头一看,是自己的爹爹! 她跪着上去,一边哭一边喊:“父亲!” 顾国公竟然对这个女儿,也无半点怜爱之心,看着她的手快要拉倒自己的衣服,抬起脚就踹开了她。 顾禾凝再也忍受不了,张口告诉家人:“我是顾禾凝,我才是你们的女儿!” 国公跟夫人听见这话,一个皱眉眼底都是不耐烦,一个咬牙,眼底都是恨。 “我早就说她是个灾星,老爷你不信,非要留着她。现在好了,顾家成了这个样子。我的儿子,最有出息的长孙,就这么没了,顾家以后可怎么办啊!” 顾老国公看了一眼顾夫人,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婢女先把顾夫人带下去:“女儿要回来了,你先过去,别叫人看笑话。别让人觉得,我们也塌了,那顾家才是真的完了。” 顾禾凝看着顾夫人走,她跪着上前,艰难开口:“父亲,我真的是顾禾凝,我真的是你的女儿。” 她没有办法了,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了。 顾清凝找的都是一帮厉害的人,又是下药,又是下蛊,而且还专门找了云姒,云姒是大周人更不会帮她。 她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周围的树都被顾清凝砍了,她也没办法登上去。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让家人相信自己。 “顾清凝她……” 话还没有说完,顾禾凝肩膀那处的衣服被小厮撕扯开。 顾禾凝转头去看,自己白白净净,胎记全部的肩膀,心一下子沉了。 “不!我还有一件事情,我说出来,父亲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真的是顾清凝假扮成了我的样子!” 顾国公已经不耐烦了,顾禾凝急忙开口:“我的房间下,进门第三十五块砖石下,藏了父亲在我大婚之时给我准备的平安玉!你去问问那个顾禾凝,她知不知道!” 说着,她用血,在地上写下平安玉上面刻着的内容。 第2095章 云姒出手帮顾清凝 …… 马车上,云姒看着离顾家越来越近,忍不住问:“如果顾禾凝把事情告诉了顾家人,那你今天去,就是自投罗网了。” 顾清凝笑:“小时候我们长的最像,后来慢慢长大了,才开始有了些差距。因为顾夫人不喜欢我一个庶女跟她的嫡女这么像,刻意的让嫡女跟我拉开差距。” “但是不管怎么拉开差距,小时候我们还是像的,她做错了事情,找我顶包,说她是顾清凝,我也得为了在府中生存下去,真的顺从她,后来好几次,都被顾国公发现了,顾禾凝在用我顶包。所以现在……也只不过是重复小时候那些她敢做不敢当的事情。” 顾清凝说着看向了云姒:“怎么,是不是没想到,心狠手辣的我背后,其实也是受害者,楚楚可怜的顾禾凝,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世人都喜欢看表面,了解一点就妄加评判。我不在乎这些。” 顾清凝一个弱女子,要击垮顾家,唯一可以利用的漏洞就是顾禾凝。 现在她真的利用成功了。 等到了顾家,顾清凝哭的情真意切,拉着云姒过去就让云姒给顾夫人看诊。 顾夫人心中宽慰,只说:“是母亲对不起你,是母亲的错,当初亲手弄死她,也许就不会这样了。是她害了全家,是她害了我们……” “血压升高了,夫人不要激动。”云姒在一旁提醒。 顾清凝才刚想要说什么,还没张口,就看见了顾国公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过来。 如今顾家到处挂白,他们还能站的起来操持一切,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此时云姒在一旁敏锐的发现顾国公不对,果然,国公爷直接开口:“皇后娘娘,臣请你移步。” 这么客气的话,如果在皇宫那是情有可原。 但是在家里…… 此时也有人上来冲着云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无名大夫一起吧。” 顾清凝跟云姒相视一眼,跟着过去,剩下顾夫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昏暗的小柴房里面,云姒再次见到顾禾凝,心中一股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下一刻,国公爷踏进柴房,门关起的瞬间,一个巴掌狠狠朝着顾清凝落了下来。 “啪”! 尤其清脆响亮,打的顾清凝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父亲……”顾清凝惊讶的抬头。 她现在是皇后,父亲怎么敢打她? 莫非…… 思绪一转,谁知道下一巴掌,顾国公是朝着云姒去的。 呼啸而来的巴掌带的云姒鬓角的发丝都舞动起来,就在瞬间,云姒挥手。 麻醉针出去的瞬间,云姒抬手朝着顾国公扇过去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气也不小,直接把几天没有吃饭,精神身体备受打击的顾国公打的摔在地上。 “来人——”顾国公怒视着云姒,要喊人。 云姒却是嗤笑一声,上前去扶起顾清凝,转身自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喊喊试试,让天下人知道,你顾家教女有方,弄出这种有违天理地律的大事来。” 她的手指指向了地上的顾禾凝:“她现在已经毁了。” 顾清凝自然也是敏锐,擦了嘴角的血,接着云姒的话:“你能指望的只有我了,如果你要顾家一败涂地,那你尽管再给我一巴掌。” 顾国公忽然大笑起来,他抓着麻木的手起身:“老夫纵横一世,还能被你这个不孝女拿捏?” “不都是明摆着的吗,如果你真的心疼顾禾凝,在顾禾凝跟你证明身份之后,你应该把顾禾凝安排好,而不是让她继续在这个柴房。你也害怕,害怕她的身份暴露。”顾清凝冷笑。 看着自己父亲变化的脸色,她更是觉得讽刺至极:“我是你的种,我们身上了流着一样自私的血,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让我来,不过是想要挟制我。老东西,时代变了,再也不是你称王称霸的时候了,我长大了,我不怕你!” “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能厉害几时?” 顾国公瞬间变换了嘴脸:“家族倒了你也不能善终,你就因为你的嫡母对你不好,就这样做吗?” “我因为嫡母?”顾清凝怒火上涌:“你的正妻不过是你的一个‘打手’,这些年她做的事情你都知道,但是只要核心利益不动摇,你从来不管。你纵容她害死我小娘跟弟弟,纵容她使计送我上封疆的床,代替早就已经失贞的顾禾凝度过第一晚。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为虎作伥,你的妻子是伥鬼,你就是那只喝自己骨肉血啃自己骨肉肉的牲口野兽!” 云姒蹙眉看过去。 早前顾清凝让她帮忙促孕,那时候她就想过,他们圆房的话,顾清凝还得解决她的初次身份。 只是没想到,她做顾禾凝的踏脚石,做的这么彻底。 顾国公张了张口,压下心中的怨恨:“你想要怎么样?” 现在顾清凝已经占据了主导,要是她替了顾禾凝的事情败露出去,他们全家上下,绝无活命可能。 第2096章 一句我养你是靠不住的 “我知道。”萧慈脸上甚至没有什么欢喜或者惊讶的神色,仿佛就是听见了一句“你吃了么”这种话一样:“那天你在马车上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云墨裴的心一沉。 听见了,没反应? 不应该啊! 云墨裴屏退侍从,拖着凳子挨着萧慈坐下,把脸凑过去。 他可是特意的洗了换了衣服回来的,为的就是给萧慈一个好印象。 毕竟萧慈还没有把自己弄到手,得给她新鲜感。 “你知道了你听见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萧慈一脸莫名其妙:“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你好歹给我点回应啊!”云墨裴都要郁郁了。 萧慈蹙眉:“我回你了啊,我说我知道了!” 云墨裴抿唇,默默从凳子上站起来,看了一眼菜,他一口都吃不下了:“你不说一句别的什么?” 萧慈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酒,眼神实在是清醒无比:“儿女情长,不堪大用。” 这话就像是踩到了云墨裴尾巴一样,他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你说什么不堪大用!” 萧慈:“这可是你亲哥,我曾经的顶头上将,云大将军说的,儿女情长不堪大用。” 云墨裴抿唇,呼吸都要静止了。 没想到他聪明一世,最后找个媳妇会栽在自己大哥手里。 媳妇儿让自己大哥洗脑洗的都成和尚了! 什么鬼玩意儿。 儿女情长遭到歧视了? 不儿女情长,国家哪来的人?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问的。 萧慈答的诚恳:“我是将领,保小家就不能保大家,我要是爱小家,我何必出来,在家找个男人生孩子就行了。我身后是万千百姓,现在也不是情情爱爱的时候。即便是以后,天下安定,我身后依旧是万千百姓。儿女情长,在我眼里,的确也是不堪大用的。生孩子自然有别人,有普通老百姓,有没有雄心报复,想要安乐的人,总归不是我萧慈。” 云墨裴被反驳的哑口无言,想来想去,开口:“那咱们在一起也不影响你保家卫国吧?” “嘴上说来是不影响的,可我是女子,在一起之后,万一怀孕呢?我怀着孩子,一切都要停止,我前十几年奋斗的时间,都要献给一个孩子了。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你让一个女人还怎么走的出去?男人在这方面总是占优势的,我是女子我不行。” 萧慈清醒的很:“再者说,即便是云姒都不敢保证,能让一个孕妇好好下她的手术台,鬼门关徘徊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我宁愿死在战场上。还有,生育之后的损伤,我先前救过的妇人就曾念叨过,产后漏尿,下面直接撕裂开,骨头疼,太多了。” “我不能因为你的一句‘我喜欢你’,就满脑子只有美好了吧。” 总得来说,轻飘飘的一句“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养你”,哄哄小姑娘行,但是对见过风浪,成熟理智,且有自己事业有野心,需要向上走女人来说……不行不行的。 第2097章 你个老登,爷一夜七次 云墨裴听完脑子里面蒙的。 他其实跟大多数男人一样,一句“我养你”随口就能说出来。 但是我养你的背后是什么? 钱,陪伴,情绪价值,爱护,时时刻刻为妻子顶事出头。 不是给口饭吃活着就行。 且不说后面的那些,光是第一项,就能让许多信口开河的男人成为失信人。 萧慈是个明白人,在祖母的教育之下,从小就是醒着的,轻松的就能看透事物本质: “你今天问了,我也认真的答了。我的志向不在小情小爱上,小情小爱有时候付出的代价比上阵杀敌还打大。云墨裴,如果你想要找那些能给你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女人,那你真的找错人了。我要是搏了这么些年,回头去生儿育女了,那我前几年真的白活了。我有选择的权力,别逼我,对不起。”萧慈起身离开。 云墨裴重新坐下:“生孩子就不能再做将军了吗?可以把孩子交给乳母教养。” 萧慈笑:“你看,你还是不明白。生了就要对她负责,随便将她丢下是一个人母人父能做的吗?孩子不是高兴是召唤来的小猫小狗,也不是不高兴时随手打发的抹布。你不是女子,你无法共情。这样,你想想云姒,你的亲妹妹,当初若不是怀了九爷的孩子,是否现在又是另一片天了。” 什么东西想到自己家人身上,都会不同的。 云墨裴当初就觉得云姒不应该早早的要孩子,甚至不应该要。 “孩子这种小东西,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资本,养老的资本,争田地的资本。对于富贵平安的人家来说,是绵延子嗣的资本。” 医门里,云姒回来,忙活之余不忘跟找来的云墨裴开口: “但是对于我们这些有今天没有明天,不稳定,甚至都不知道明天命运会把我们推向哪里的人来说,生儿育女是不明智的。” 云姒对嬴棣跟景昀有愧疚。 霍慎之对他们母子三人有亏欠。 云墨裴把这些事情想的太简单,现在看来,萧慈理智的让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小六,哥求你个事。”云墨裴是铁了心的要跟萧慈在一起了。 云姒听见云墨裴的话,都忍不住诧异:“你确定?” “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的。”云墨裴说的畅快。 “有,给男子结扎了之后,男子就不能生儿育女了,但是我如果告诉四哥,这手术只要一做,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一辈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你要不要回去考虑考虑?”云姒说的认真,其实也只不过是试探看看。 结扎又不会对男子有什么影响,以后要孩子,还可以再重新恢复。 云姒是个女人,能共情萧慈多一些,总不可能去劝萧慈上环吧! 上环带来的女性病,是无穷无尽的。 云墨裴却道:“其实我也没想过会有自己的孩子,没想过要孩子。谁给我做?不是你吧?” 虽然说人在大夫眼里都是块肉没有男女之分,但是在患者眼里有啊,他们是兄妹,云墨裴接受不了。 云姒笑:“纪大夫可以。” 军师来的时候,云墨裴还小心的问了一句:“这不会对我以后的功能有什么影响吧?” 听见这话,原本正在消杀的军师,忍不住撇撇嘴,转头扫了他下半身一眼:“都是那一泡尿的时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老登你自己一泡尿的时间,以为我也是?爷能一夜七次!”云墨裴气的从床上坐起来。 军师抬手直接给他按下去:“吃药了吧你,一夜七次,你自己说出来你觉得可信么?” 第2098章 生了,是女孩子 云墨裴犯浑:“怎么,你要试试?” 军师属实是没想到,云家还有这种败类。 他冷笑了一声:“怪不得人家姑娘看不上你。” 这一下,精准的踩到了云墨裴的痛点。 他一下子坐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 东陵初阙匆匆忙忙的冲进来,气喘着跟正在暗中用药材标记南汉地形的云姒开口:“大事不妙,军师跟他打起来了!” “啊?” 云姒顿时起身。 到的时候,军师的胡子都被云墨裴揪掉了。 云墨裴也没落的好,被军师一拳打的脸发红,头发散乱。 他倒是个练家子,总不可能对这军师出手,玩意给人打死。 谁想到…… “这老家伙看着我让着他,发疯了一样,直接用银针招呼我,你看我手臂上,被他扎的!” 云墨裴抬起手,云姒就看见云墨裴的手臂跟那个针灸的针枕一样,被扎了十来针。 云姒:“……” 军师在一旁愁了一眼云姒,生怕云姒怪罪,直接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哎呦呦,我的老腰,我的老腿,我的老胳膊,这家伙打人,拔我胡子,我现在……我现在可能要瘫了……” 东陵初阙跑过去想要扶:“这么严重吗?” 军师摆手:“别碰我,我可能还有点脑震荡。” “你还碰上瓷呢!”云墨裴气笑了。 云姒:“别闹了……” 她是真的累了,转头跟军师道:“还能起来给他做手术吗?” 军师见好就收,起身拍拍灰:“能。” 这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叫云墨裴感慨:“老东西,挺会演啊。” 云姒皱眉:“好了四哥,纪叔能力出众,对你只是有些误会,再说,他帮了我许多,论资历辈分都在你我之上,当初是我厚着脸皮求他留下来的,要不然你现在找谁帮忙去?” 军师听得云姒当着当事人的面给他面子,心情好了不少。 他还真的就是看不上云墨裴这个人。 一点不正经,看着不端正不庄重,云家哥几个他也是见过的,哪有云墨裴这样的。 听得云姒再请他准备,军师心里舒舒服服的出去了。 云墨裴低头看向了云姒:“这老头嘴太损了,比咱爹管的还宽。”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端正些的,不喜欢太不羁的。你的这个手术还得依靠他,总不至于让我给你做吧。我反正是不介意的,就是你心里能不能过得去,到时候出去说,别人心里也有异样。”云姒笑着将云墨裴手上的银针摘下来。 低头之间,低声同云墨裴说:“四哥,我已经在皇后手里拿到了南汉的军事地图,不是完全的,但是绰绰有余了。等你做完这个,想办法把地图送出去。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南汉跟大周,就能彻底的开战了。” 到时候,他们就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 云墨裴垂眸,眼底的那股浪荡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轻轻的应了一声,这就再次上了手术台。 云姒离开之前,转头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她本意是希望四哥能跟萧慈在一起的,四哥看着浪荡,但是心正。 萧慈是个女子,为国为民,四哥愿意为她改变,为她退后,对女子来说,这样的男子可遇不可求。 人也没必要把自己搞得太累,享受一下红尘世俗无可厚非。 但是他们两人都是思想很成熟的人,云姒不会去插手。 云姒笑着出来手术馆,听到了皇宫那边传来的消息。 方若汐要生了。 第2099章 南汉江山在摇晃 “还没有到预产期,怎么就要生了的?” 云姒上了马车,跟着方若汐身边的春和进宫去。 因为早前有顾清凝做保,所以方若汐这些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吃的喝的,都是一等。 云姒更是给她用了最好的药。 春和在云姒的询问之中,支支吾吾的开口了:“早前她思念陛下,说是想要为陛下分忧,但是见不到陛下,她就去求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给她银子让她计划着开店。” 又作死了。 云姒不是个处处心善的。 对于方若汐这种时时刻刻都在找死的蠢货,她现在也是生不出什么感觉,唯独心疼她肚子里面的那个无辜的孩子。 真是出生就要面对一个天崩地裂的开局。 有这种母亲这种父亲,还不如不来的好。 可惜,孩子没法选择自己的家人。 “后来呢?”云姒闭上眼。 春和小声道:“开了个什么美人馆,说是能让女子好颜色。用花泥敷面,芦荟灌肤,牛奶蜂蜜,鸡蛋这些敷脸。刚开始还好好的,结果就有人用了之后,脸烂了。” 蠢死了! 云姒睁开眼,眼底都是不耐。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 后世的这些东西都是无菌的,而且后世的人耐过敏,耐药。 跟现在这个世道的怎么比? 脑子都没有就想着大赚一笔,为自己的话无可厚非,非要去旺个根本看不上自己的男人。 云姒现在正在关键时刻,还要抽出空管方若汐这么一个蠢的要命的,纯属浪费时间,还得去。 到的时候,方若汐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吓得昏过去了。 云姒给她扎针催醒她,再给她打催产针,内检,方若汐醒来了。 “宫口已经开了三指了,胎位是正的,胎儿大约在六斤上下,可以自然分娩,你可以试试,总比挨一刀好。”云姒说完就起身。 方若汐睁开眼:“我……我要生了吗?” 云姒转头看向了方若汐:“疼吗?” 宫缩来临,方若汐痛苦的皱眉:“好疼,好疼!为什么这么疼!” 不生养一次,是不知道父母恩的,大抵在这些体现了。 顾清凝此时正在椒房殿跟云令政下棋,她能跟云令政打平手! 听闻云姒来了,不由笑:“云大人好厉害,收服了她的婢女春和,推着她做那些蠢事。现在因为她捅出这么大的事情,那些大臣们个个不满,都想要方若汐死呢。不过我听说方若汐肚子里面的女娃,虽然是封辞的种,但是打人这一招赶尽杀绝,用的有些过头了,一个女娃而已,能有什么大用?” 云令政笑了笑,执白子再度进攻:“女子哪就无用了,万一能跟皇后娘娘一样的呢?” 顾清凝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也不生气,只问:“是单单要赶尽杀绝每个姓封的人?” “很快就有结果了。” 封疆的朝堂乱了。 就是因为方若汐这件事情。 而这件事情只是个导火索,是士族毁灭的导火索。 一个月不到,南汉所有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因为脏病脏事纷纷被代替,消失的无影无形,朝中那些老臣敢怒不敢言。 方若汐一个最低等的妃子,再害的他们的夫人女儿毁了容,这些老臣怎么还忍得住! 小事,总能掀起惊涛骇浪。 自己的朝臣,总不能一言不合就杀。 一连三天封疆都在朝上,听着那些老臣不回去,跟自己争执不下。 方若汐痛了三天,才把孩子生下来。 是个女娃。 云姒不心疼方若汐这个蠢货,身心都是十七的年纪,上赶着爬男人的床不说,怀孕了还沾沾自喜。 她心疼怀中抱着的小女娃,摊上这么个不负责任,自己都还是孩子的娘,以后应该怎么办。 “把孩子抱去给皇后娘娘养。”云姒将孩子递给春和。 方若汐懵懵懂懂挣扎起身:“我不能养吗?我觉得……” 云姒对她的耐心也耗尽了:“别再犯蠢了,如果脑子不够使,那就静静的活,也别总是我觉得我觉得,你要觉得出一件对的事情,你现在还能这样吗?” 方若汐眼底雾蒙蒙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就这样了呢。 第2100章 在一起,不在一起 云姒把孩子交给了顾清凝之后,就出宫了。 她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求顾清凝好好对待无辜的孩子。 顾清凝应了她,说到做到。 顾禾凝被关在了顾家,顾清凝假孕依旧,唯独封疆。 朝廷大乱,这件事情传扬出去,都在说封疆赶尽杀绝。 那些为他卖命的,开始岌岌可危。 云姒看着朗朗夜空,她知晓,战争又要来了,她跟霍慎之,就快见面。 真是……分别的时间,比在一起的多。 她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他,又是一个未知数。 再度转身,她开始依山而建的医门。 这些医者都是好人,在战起时,她又应该怎么伸手帮这些人一把? 无尽夜色之中另一头,云令政伸手想要触碰拂面而来的风。 他再想南绛。 此时此刻,南绛还没醒,等他活着回去,再见她最后一眼。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他们唯一的女儿,这辈子不会再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身边的亲随低头禀告:“属下正想要回禀呢,那个叫意欢的孩子,胆子大的很,前几天还设了机关局,差点让她跑成了。” 云令政垂眸一笑:“是,那孩子胆大又聪明。下个月,让她跑吧,不惜一切代价,把她往巫族那边带过去。” “另一个呢?”亲随问。 云令政想到了景昀,思索了一阵:“不用,他自有别人安排。” 云墨裴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当初他但凡有云墨裴对萧慈的心,只怕不至于如此。 “你说你把自己怎么了?” 听风楼,萧慈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墨裴。 都躺了五天了,其实都能蹦能跳了。 这手术就是个小手术,当天做了当天就能下地。 可云墨裴得叫萧慈知道,让她心疼自己。 “你说你不喜欢生孩子,我就把自己嘎了!”说罢,云墨裴冲着萧慈抬了抬下巴,示意的看了一眼下面。 萧慈内心震动,睁大眼睛看着云墨裴:“那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她不想要孩子,他……他就把子孙根剁了? 那……云墨裴现在是个太监了? 太疯了! “你是有点什么毛病吗,这么极端?” 云墨裴奇怪的看着萧慈,他不过就是结扎了什么管管,又不是成太监了,以后要孩子还能再通通的。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他要让萧慈心疼他:“这是我娶你的诚意,萧慈,再不会有一个男人,有我这样的诚意。你不成婚行,咱们永远在一起。” 萧慈备受震撼。 云墨裴从床上坐起身,生怕萧慈走,拉着她的手腕,很认真的开口:“人跟人相处,想要长长久久,就是你想想我的不容易,我想想你的不容易,尤其是夫妻。我先前没想过这么多,我也没跟别的女人好过,你只要哪里觉得不对,你开口,我想明白了,马上回头找你,我改,这是我的诚意,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的诚意。” “我没有什么军功,但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我能挺身而出,做你的一条命,保住你自己。” “萧慈,我想要你,诚心诚意的想要你。这辈子太短的,我们又生在这种时代,谁知道下一刻又会遇到什么,你我还能不能活。我现在,真的把每一天当作做后一天来过,才有勇气做这个决定的。” 萧慈不知应该再说什么。 她内心复杂无比,云墨裴居然为她连男人都不做了! 先前是谁说,男人的最好的嫁妆是技术的。 现在连工具都没了,还技术呢? 以后都纸上谈兵了。 “你好好休息。”萧慈混乱的很,转身要出去。 云墨裴早就休息好了,一用力,直接将萧慈拉倒自己怀里禁锢:“别逃!答应我再说!” 萧慈生怕压他伤口,动了一下,马上发现不对。 “你不是已经……”萧慈瞪大眼睛:“你骗我!” “没有啊。”云墨裴也有些烦闷,兄弟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他倒是没那个想法,可是兄弟有,这会儿还……嗯了。 烦! 感情跟兄弟简直是分开的。 “那你说你把自己剁了!”萧慈气的厉害。 云墨裴知道她误会,急忙解释。 说了好一会儿,他还是紧抓着萧慈不放:“还可以复通的,等以后你改变注意了,想要孩子了,我再去找军师跟云姒说,嗯?” 能有个男人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萧慈觉得可以了。 她不是对云墨裴没有感情,也不是察觉不到他的感情。 只是云墨裴一口气直接解决她的后顾之忧,让她觉得很是亏欠。 只是…… “对不起。” 第2101章 小公主对大哥的印象不好 云墨裴面色微微凝固了一下,心中起了不好的感觉:“什么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 萧慈垂眸:“多谢你的喜欢。” 她抬头笑了笑,并不是因为欢喜。 这样转身就要走。 云墨裴的目光彻底凝滞,到了这一步,还不知萧慈是拒绝他的喜欢,那他就白活了。 “等等!” 云墨裴拉住她的手腕,步步逼近:“为什么?” 他不想说他做了多少,因为那都是他追求她的心意,不是逼她的筹码。 而且,他也没做些什么。 只是他明明能感觉到萧慈也是喜欢他的,为什么又要拒绝。 “别问了,喜欢在一起,不喜欢,拒绝,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难道你追求一个女子,就一定能成?云墨裴,你未免太自信了一些。”萧慈看着他,笑容淡淡。 云墨裴往日的风流不羁消失殆尽,他敛眉看着萧慈。 事到如今,再纠缠,有失体面。 都是成年人了,的确不用问太多。 云墨裴面上起了从未有过的正经神色,他点点头:“行,打扰了你这些日子,给你造成了许多困扰。以后我们依旧是搭档……” “不必了,我想,不用跟以前那样装了。”萧慈从发间摘下先前云墨裴给自己的簪子:“我听云姒说这簪子是传家的,给云家未来儿媳,我不能要,还是还给你吧。你能找到合适你自己的,祝福你。” 云墨裴笑了一下,未达眼底,伸手接过,却不知再怎么开口。 等他抬头,萧慈已经出去了。 - “没答应?”云姒从东陵初阙那边听来的。 东陵初阙点点头:“嗯嗯,没答应,还把传家的簪子还回来了了。太惨了,嘻嘻。” 云姒听了若有所思,但看东陵初阙笑,忍不住道:“你嘻嘻什么?” 军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能嘻嘻啥,我看那小子也配不起人家。而且人家眼里又不是只有情情爱爱,都有家国大爱,要我说,你大哥跟她般配,你抽个空,凑他们两个吃个饭。都是上战场的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的,多般配。” 军师上次被打的不轻,这会儿嘴里没好话。 东陵初阙眨巴眨巴眼睛,问军师:“云家大哥长什么样?” 她去过云家,见过二哥,四哥,五哥,那三哥也见过,出家了。 就是没见过大哥呢! 军师瞥了一眼东陵初阙,伸手往自己头上一笔,踮起脚:“这么高!长的非常好,硬朗的很。杀敌勇猛!脱了衣服一身的硬邦邦的肌肉,不似那些小鸡仔一样。就你这样的,云大将军一拳能打死一百个。” 听着跟有病一样,东陵初阙笑容消失。 军师还说的滔滔不绝:“大将军杀人不眨眼,抬手那人的头就滚你怀里去了,血喷出来的速度都没有他动作快……等等,小公主,你不听了吗?你等会儿,我再跟你说说。” 云姒看这一老一小的出去开始议论起了云承祖,不由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宫廷里面传来了消息,封疆依旧还没有下朝,朝政混乱。 现在,正是开始出兵的时候。 此时,边境—— 第2102章 战场上,托付终身 “咳!” 边疆的夜色,宛如一幅神秘而恢弘的画卷。繁星如同璀璨的宝石,镶嵌在浩瀚无垠的天幕之上,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夜空中偶尔传来几声悠远的狼嚎,给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流淌的小河在月色下波光粼粼,水声潺潺,仿佛在吟唱着一首宁静的夜曲。 云承祖轻咳了一声。 他身后,一个身影靠近,柔声开口:“大将军是被风吹凉了吧?我给大将军您拿了一件披风。边境夜里寒凉呢,不要生病了,现在这两万将领,都指望着大将军呢。还有我父亲,也不能少了云大将军。” 女子是一身男装的打扮,身上还穿着盔甲,崭新的很。 她双手奉上狼皮裘披风,抬眸入眼,便是男人浅麦色脖颈间凸起的喉结,目光移动,是极鲜明轮廓的五官。 同她的视线,不期而遇。 那眸子很淡,又像是风平浪静的深潭,月色如华,为了看他,她的头仰的很高,身子一下子没控制稳,往后倒下去。 云承祖暗黑的眼底晦暗不明,只微微蹙眉,伸手拉住她肩膀那处的衣服,用力过大,只听见“撕拉”的一声。 少女白皙的肩裸露在他眼下,他将狼裘掀起落在她身上。 还未等他开口,远处传来了声音:“映雪!” “爹爹!” 周将军常年驻扎在这个关口,膝下一女,听得萧慈风姿,亦然拿起了长剑,说是要保家卫国。 此时周将军过来,看见脸红透的女儿,死死抓着说是要送去给云承祖的狼裘。 “小女给将军添麻烦了。”周将军年纪大了,闻言只是惭愧一笑,挥手道:“我这就带她下去。” 云承祖的面色沉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只能听见他沉稳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的开口:“九爷有令,明日出兵。” 周将军面色肃穆:“是!” 远了去,周将军才训斥:“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要注意些!” 周映雪挑眉:“爹爹,我又不是那些矫情的公主贵女,生活在安乐窝里面,成天规矩来规矩去的。也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看着就烦。我是大漠儿女,生性洒脱不拘,才不要像那些公主小姐一样,矫情又扭捏。” 周将军也是没法了,叹息一声:“你啊。” “爹爹,我上马跟军,本来就是因为云大将军。你知道的,我喜欢大将军。从他第一天来,我就喜欢了。爹爹!”周映雪走过去,已经换了衣服,也禀明了刚才的事。 周将军叹息一声:“明日就要出征,你不要去了。像我们这种人,归宿就在战场上。若是爹爹没了……爹爹就把你托付给大将军。” 周映雪的脸上一僵,有些害怕:“爹爹会好好的回来的!到时候,爹爹看着女儿跟大将军在一起,我们会好好孝顺你的。” 周将军皱眉:“你也学学那些贵女千金们,矜持一些,怎么能把这话挂在嘴上呢?” “大将军要是喜欢那些矫揉造作的京都女,也不至于现在都不成婚了。反正我是不喜欢,我也看不起那些女子,成天不是诗词就是绣花,哪像我,生在大漠,是自由自在的鹰。现在,还能上阵杀敌,爹爹明日带我去,我做先锋,我要让大将军刮目相看。” 周映雪对明日的战争充满了期待。 她不明白,怎么要拖延这么长时间,反正早晚都是要打的,怕什么。 边疆战起,云姒是在椒房殿为顾清凝诊脉时得到的消息。 “云大将军果然是厉害呢,一人破边疆十五关,只是我南汉的将军也不差,在最后他要撤退时,他手底下的一个前锋好大喜功,没有折返,带兵往前冲,被我南汉的将军诛灭了主将。信上面说,死的是先锋的父亲,累的云大将军折返回来,带走了那女前锋。” 云姒跟在一旁听说书一样,听见是女前锋,倒是觉得新奇:“后来呢?” “听说那周将军死前把自己的女儿,也就是那女前锋交托给云大将军照顾终身。后面就不知道了。美人爱英雄,你云家的几个哥儿,当真是不俗的。战场上,都有人交付终身哦。”顾清凝挑眉。 云姒不由嗤笑,看了一眼顾清凝的肚子:“皇后娘娘一点不着急自己的处境吗?” 第2103章 失贞的秘密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又不是她,我对陛下也没有那种感情。”顾清凝只想要顾家的人都死,封疆也得死! 顾家的其他人死的太过干脆了,她下手也狠,顾夫人的儿子们没有一个能幸免,就连几个有出息的长孙也是。 干脆的死在战场,这是顾清凝给他们的“恩典”。 至于顾夫人,更有尤其是顾老爷,那就不能死这么干脆了。 罪魁祸首是他们,诱因是顾禾凝,至于封疆,那就是她手里的一把刀。 “我之前听你说过我,说我没有本事对付顾家的人,所以开始玩这些把戏。我想了想,很是介意你说的这句话。换句话来说,你们来到这里,不也是没有本事用最小的代价拿下南汉,所以才这样谋划的吗?”顾清凝定定的看着云姒。 云姒看着顾清凝。 顾清凝的心机城府,其实往往不必在乎这些。 但是她却看到了顾清凝潜在的内核。 不管今世后世,许多的女孩子总是在原生家庭里不被爱的,不被爱的人这辈子都一直在寻求认同感。 努力的做给父母看——我很厉害,不比你最爱的孩子差。 做给外人看——我就是过得很好。 顾清凝是不被爱的,她计较云姒说她没本事对付顾家的人,耿耿于怀到今天。 云姒看出来这些事情背后的悲哀,摇摇头,同她道歉:“不是的,那天是装模作样的说的,我想要知道更深的东西,就只能装成那样。你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非常厉害了。路走到了今天,我有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叫有本事,什么是没本事。换作我是你……我想不到我会怎么做。” 她眼里的悲悯,让顾清凝难受。 做了这些,其实顾清凝一辈子也毁了,可惜,她最爱的小娘跟弟弟,再也回不来了。 她仰头,不叫眼泪留下来,许久之后开口,把那些自己知道的秘密告诉云姒,其中就有一件顾禾凝失贞的事。 “这个世道太烂,凭借新婚之夜的一点落红,就判断一个女子的干净跟脏。她们又太蠢,不想想为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被人叫做有本事,女人没了那点落红就是耻辱。不可否认的,顾禾凝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真的很厉害,我做她的跟班都学了不少。” 顾清凝转头看着云姒笑:“你也很好奇吧,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会失贞?” 云姒摇头:“这个我不好奇,我读过书,学的又是医,知道的不只是那点东西,女子的处子身,跟一层膜有关。顾禾凝好胜,女扮男装上学堂,自然少不了那些男子的骑马射箭事。有些人的那层膜,是会因为剧烈运动破掉的。” 顾清凝点点头:“嗯,后来顾夫人就让我学她,我学的很认真。我以为要我怎么样呢,谁知道是让我顶顾禾凝的新婚夜。那时候顾禾凝跟封疆还没有那么爱,我乘虚而入的,很容易。” “明明是她们用我小娘跟弟弟的命逼着我非要我去的,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多了一个绰号——下贱的娼妇。我嫁不出去了,未免我出去乱说,顾夫人也有意把我培养成刀子,就逼着我跟在顾禾凝的身边,在必要的时候,也能给她出谋划策。我比顾禾凝厉害哦!” 第2104章 册封云姒为妃 顾清凝说最后那句话时,眼泪都是细碎的眼泪。 即便是她比顾禾凝强,可还是沦落到了这一步。 云姒目光沉静的看着顾清凝。 南汉的兵马已经被顾清凝消耗的差不多了,封疆的身体也因为顾清凝用了药,开始慢慢的不行。 都是慢毒,太医们查不出来,就连云姒都查不出来。 云姒快要走的时候,听说了封疆倒在了朝堂,匆匆赶过去,人已经醒来了。 顾清凝声音伤心:“陛下,你快要吓坏臣妾了。” 封疆眼底有着疲惫,转眼,封辞挪动着轮椅到封疆跟前:“皇兄,那些老臣就是给脸不要脸,要我看,杀鸡儆猴,看谁还看不听话。” 封疆蹙眉,转过脸去:“你以为皇帝是这么好当的,不听话就杀?你何时才能改改你的脾性?” 他起身,眼神阴鸷的扫过内殿众人,最后,目光了落在了云姒身上:“其他人都下去,”抬手指向了云姒:“你,留下来!” 顾清凝都没有能留下,最后殿内只剩下了云姒。 云姒缓步走过去,放下医药箱:“陛下可是还需要检查一下?” 才弯下身,云姒的手腕就被封疆拉住,一个用力,直接将她拽了过去。 踉跄了两步,云姒停下,抬头看向了俯视自己的封疆。 封疆目光冷沉:“皇后醒来了,孩子也不需要你照顾了,你觉得朕让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云姒的目光一闪。 现在朝政上事情太多,她即便是医术高明,又治不好他的南汉,自然是无用了。 顾清凝能保她一时,也不能保住她一世。 云姒笑:“陛下想要我怎么死?” 现在无非是因为他子嗣凋零,封辞又成了个废物,想要用此逼迫一下云姒看看她能不能有办法。 只可惜,封辞废了就是废了,他的子嗣…… “陛下,我只是个大夫,其余的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云姒目光冷清清的看着他。 话音才落,云姒就看见了封疆眼底的戾气,他抬手直接将云姒的下颌抬起:“怎么会没用呢?朕看来,女人最大的用处,就是一副能够生儿育女的身子。” 云姒的目光一闪。 刚要开口,就听见封疆冷笑:“你跟皇后的关系不错,朕让你入宫为妃,你是医者,自然知道怎么更快繁衍子嗣。混沌初开时,原本也不是很在意女子的贞洁,那些帝王多的是娶寡妇的,寡妇也有寡妇的好处,生过孩子,不会因为生孩子有什么风险。那时候的人,更注重人口,跟朕现在一样。” 云姒笑了:“陛下现在不是非皇后娘娘不可了?” 封疆对“顾禾凝”的感情的确是淡了不少。 只是有些时候,他又觉得并没有淡下去。 可不管是不是,听见云姒这么说,封疆依旧讥诮开口:“一些女人才会这么在乎情爱,甚至还有女人们口口相传什么……亏妻者百财不入?妄想用这套说辞让男人对自己好些,也用这套说辞自己骗骗自己,有个心理安慰。你说是情爱重要,还是江山子嗣重要?” 云姒要被封疆封妃的事情传到了顾清凝的耳中,彼时,顾清凝刚好把顾禾凝暗中接到了皇宫之中来。 闻言,她先是一愣,最后目光之中带着嘲讽的看向了顾禾凝。 顾禾凝满眼的不敢置信,她摇头:“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短短几日的功夫,她已经被她的亲娘折磨的不成样子。 看着她这狼狈的模样,顾清凝笑:“得不到的时候自然是最好的,夫妻,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你以为能跟你一生一世的男人,其实也抵不过权力,利益,江山百姓。一个有出息的男人,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耽误江山霸业。封疆不是以前住在帝府的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帝王,他现在登了帝位,封辞彻底废了,朝政不稳,他有没有子嗣,大周又虎视眈眈。” “如果他现在还沉溺在情爱誓言,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才是真的看不起这种男人。姐姐,你不会觉得,他能,他应该为了你守一辈子吧?谁让你……躺了这么多年呢?” 第2105章 我一个人死,换大家活命 顾禾凝目光忽然就静止了,猛然一下,她转头呕出一口血来。 “不!” 沙哑的声音带着尖锐起,顾清凝被吓了一跳。 顾禾凝目眦欲裂,忽然从地上起身,死死拉住顾清凝的衣服:“我不信!他不会这样!是你!是你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少年夫妻,从相看平平,到挚爱无双,顾禾凝怎么会怀疑封疆对自己的心? “你顶着我的一张脸,可他爱的不是我的这张脸,是我皮下的灵魂,是我顾禾凝这个人!顾清凝,你果然狠毒,做了这么多的事,还想要诛我的心!就连封疆你也不放过!” 顾禾凝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蛊虫…… 是了,可能还有蛊虫的作用。 封疆一定是因为眼前的人脸依旧,但是感觉不到了那种情谊,以为自己不爱了。 他爱的是她这个人,不是那一张脸,感觉骗不了人。 顾禾凝的眼泪控制不住,她现在什么筹码也没有了,封疆被下了蛊,如果说了实话,封疆会死。 她拉着顾清凝的衣服缓缓下跪:“妹妹,对不起,对不起,我替我母亲跟你道歉,替整个顾家给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有什么不高兴,冲着我来,不要在伤害我的娘,还有封疆,求你了……” 顾禾凝现在跟云姒还有云令政联手,身边还有个跟她关系密切的白烬笙。 她已经到了绝路,只能求顾清凝。 “求你了,求你了!”昔日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嫡女,如今跪在当日受尽折辱的庶女脚下,苟延残喘。 谁能信的? 风水轮流转,照死了转的。 顾清凝看着顾禾凝的头在地上一个接着一个,地面显现出一朵朵小小的血花,一点点的绽放变大,她也红了眼。 不知是狠,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顾禾凝继续磕着头:“皇后娘娘,我跟你发誓,只要你不动他,再饶了我母亲跟顾家的人,我可以把一切让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争不抢,我就是顾清凝,这辈子,我只做顾清凝!” “求你了……”顾禾凝哭的极惨:“我已经这副样子了,再也没有变成以前的可能,我跟封疆没有未来了……皇后娘娘,求你宽宏大量。” 顾清凝的眼泪跟着落下,她一点点的蹲下身:“口说无凭,我怎么信你呢?” “你想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顾禾凝像是下定了决心。 顾清凝眼神冷静下来:“当年你娘让我顶替你圆房,你也是知道的,可是你没有阻止。以你的聪明,不会想不到你娘用我的小娘跟弟弟来压迫我做你的刀子,自始至终你的手干干净净。顾禾凝,别人是傻子我不是,不是你哭两句,哭的让人心疼,你就有理你就占理你就应该被宽恕了。” “你这个得了好处还装作不知的人,最可恶呢。” 顾禾凝低下头,供认不讳:“我是自私的,这些都是我的报应我认了,让我一个人抗下这些,我去死了,这个秘密就永远埋藏了。我用我自己的命,还顾家剩下人的性命,换封疆的平安。你给他解毒,行不行?” 第2106章 死在心爱的人手里,也不是不行 顾清凝眉头一皱:“你知道我给他下毒了?” “少年夫妻相互陪伴,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朝政上的事情,不可能难住他,他频繁头疼,暴虐,这不是一直沉稳的他应该有的样子。是有药,操控的他身不由己。南汉是他费尽心思得来的,他想要一统天下,他有野心雄心,不应该因为我受到连累。” 顾禾凝抬起脸,额头的血顺着眉心滚落,诡谲且妖异。 泪水混合,在她脸上添了轰轰烈烈的浓妆。 悲壮,惨烈。 “他没错,错的是娶了我,错的是爱了我,求你高抬贵手!” 顾清凝闭目,深吸一口气,笑了:“不行的,封疆为了你,也为了他的野心大业,让人屠杀了西洲白氏一族,白氏一族之中的白烬笙,是我的挚友呢。好朋友的仇,我不能不帮她。还有,为了给你寻求治疗的办法,他屠了整个巫族,但是锅却是让白烬笙背,我得帮我的好朋友。” “如果不是你给我下药,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吗?”顾禾凝看着说不动的顾清凝,心中起了怨念。 顾清凝笑:“你非要论个冤有头债有主的话,就得问问你自己,作为既得利者,当年为什么明知道你母亲为你丧尽天良,你却不发声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享受也一切好处了。” 没有机会了,顾清凝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顾禾凝猛然起身,抬手就掐住了顾清凝的脖子:“那咱们就同归于尽!你死了,我也死,到时候秘密到了地下,谁也不知道,顾家也不会再有事,他也不会!” 殿内的人都被屏退出去了。 顾清凝也没想到顾禾凝会这样。 她被按在地上,反抗不得。 就在这时候,椒房殿的门忽然被打开。 顾禾凝眼看着自己就要成功,身子却被人从后面拉住,整个人甩了出去。 “碰”的一声,她重重落地,摔得眼晕,直到司亡一把将她提起,她才看清楚,是封疆来了。 “宣太医!”他下意识的想要朝着地上的顾清凝伸手,却在触及时收回。 这个细节,更加刺痛了顾禾凝的心。 他真的对顾清凝没有感觉,即便是顾清凝顶着自己的脸,时间久了,便是在这个时候,他连碰都不愿碰顾清凝一下。 眼泪忍不住滚落,刚要开口,纤细的脖子就被男人的手掐住。 顾禾凝喊不出声,只能泪眼模糊的看着封疆,感受着他的手不断的收紧,一点点闭上眼。 如果能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上,也不是不可以。 眼泪在合眼时滚下一滴,落在封疆手背。 他眼底无尽的戾气跟怒火,顷刻之间被浇灭。 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下意识的,他松开了手。 看着“顾清凝”倒在地上,咳嗽不断。 异样在心间划过,可又被一股不可控的力量啃食殆尽,快的封疆都抓不到端倪。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要立妃了,也不想要什么云姒。 “陛下……” 顾清凝的声音犹如魔音,在身后响起。 封疆转身过去,看见顾清凝虚弱的起身。 他往前去,身子骤然凝滞了一瞬,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女人。 对视的一瞬间,他的眉头不可遏制的皱起:“来人,将她拉下去,杖责五十!” 五十下去,不死也重伤。 顾禾凝笑了笑,低声呢喃:“挺好的,挺好的……” 要是能这么了解自己,那也算是抱住了封疆一条命。 她死了,操控他的东西,会不会失效呢? “陛下,臣妾让你担心了。只是因为孩子的事情,我始终耿耿于怀,我对她这么好,她却要杀我。” 顾清凝哭着开口,身子软软的靠在封疆怀中。 封疆眼底没有多少温度,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多想,好好休息。” 多敷衍。 当真是没点感情了。 顾清凝心中冷笑,抬起头问:“听说陛下要立云姒为妃,让她为你生儿育女?陛下,你忘记我们的誓言了?一生一世永不变。” 她的筹码就在云姒身上,云姒帮她,她帮云姒,这样是真的让云姒舍了,她的好戏也唱到头了。 “如今朝野上下因为子嗣的问题争吵不休,朕是皇帝,倘若朕哪天死了,后继无人,这万里江山,官员们的忠心,就付之东流。唯有子嗣,才能让他们看见后来的希望,知道朕没了之后,还有效忠的人,如此,才能让他们在现在,毫无保留的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他不在谈什么感情,唯跟她说朝政,说局势,说让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事实。 普通百姓没有子嗣尚且有人吃绝户,何况是帝王家,没有后嗣,这是何等危险的事情。 “所以陛下一定要立云姒为妃?” 第2107章 高手过招 封疆没有直接答复顾清凝,而是反问:“那你觉得呢?” 有结论的事情已经定下,如果还反问,其实就是在看被问者的态度。 顾清凝能说什么呢? 她又不是顾禾凝,她又不爱封疆,她也无所谓。 可云姒为妃……封疆不配! 只是高手过招,谁会把底牌亮的太清楚? 顾清凝垂下头,看不清喜悲:“臣妾不知,一切听陛下的安排。” 一生一世的誓言,只不过是在海晏河清下的美好许愿。 封疆看着不跟自己对视的女人,心中不自觉的疼了一下。 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让他拒绝,可是本能上,他又清清楚楚的感觉不到了对眼前女人的情谊。 面对曾经的爱人,理智占了上风。 “朕会好好待你。” 曾几何时,封疆会说的是,我会好好爱你。 从椒房殿离开,司亡匆匆而来:“回禀陛下,那女人守不住刑法晕了过去。” 最后,封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刑房。 看着浑身白衣是血的女人,他的目光不可遏制的冷了下去。 才被泼醒的顾禾凝听见动静,不管怎么样都要抬起头来看。 见到是封疆,她忍不住的笑了。 这一模笑容,恍惚之间,跟记忆之中,当年的顾禾凝死在封疆怀中的模样重叠。 封疆的神思骤然一凝,不可遏制的朝着顾禾凝快步走过去。 等到凑近,看见的是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眼睛。 他神志一凝。 顾禾凝不清楚他想的是什么,只是勉力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他干净的衣袍。 “真好……”又很快的收回手,生怕弄脏了他黑色的龙袍。 封疆蹙眉,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刑凳上的女人,却没听清她说什么,“你说什么?” 顾禾凝笑着,轻轻依靠在刑凳上,微弱的开口:“陛下你不应该到这里来,这里太脏了,不是你这样的身份,落脚的地方。” ——‘夫君,这里的太脏了,我帮你解决了。’ 成婚后一年,他跟顾禾凝交心,顾禾凝为他解决宫乱,满地的血,他来寻他时,她便是这么说的。 不一样的话,交叠在一起。 心中的异样升起的瞬间,又像是被什么扑灭。 他开始头疼,控制不住的暴虐又起:“你是谁?” 就连封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顾禾凝抬起头,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他眼底猩红,是蛊术在起作用,她怎么敢说真话? “顾清凝……我是顾清凝……”顾禾凝的心疼的像是要裂开:“我一直喜欢陛下,爱陛下,我嫉妒姐姐跟陛下,所以,才会这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有资格喜欢陛下,有资格跟小姐相提并论!”在封疆身后的司亡已经开口了。 司亡原先就是顾禾凝身边的暗卫,而后顾禾凝亡故,他因为心中有顾禾凝,就彻底的跟了封疆做事。 如今,知道“顾禾凝”被眼前的“顾清凝”所伤,他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顾禾凝此时抬头,看了司亡一眼,自嘲的笑了。 第2108章 景昀暴露 封疆去看了顾禾凝这件事情,顾清凝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 “你就不怕他认出来。”云姒落子,声音淡淡。 顾清凝嗤笑:“云令政的本事,我还是相信的。要是这么轻易就认出来,岂不是笑话了。而且她深爱封疆,为了封疆的命,她自己也不会说出来的。” 云姒的白棋落下,最后抬眼看向了顾清凝:“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封疆要是现在就死了,南汉必然就乱。到时候打起来,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你们要的是最小的代价,南汉各路诸侯起兵,也够你们喝一壶的。封疆会死,顾禾凝,我会留她一命。”顾清凝面色寡淡,她棋盘之中的黑子,已经被云姒吃的差不多了。 云姒倒是意外的看向了顾清凝。 顾清凝轻轻一笑:“我本来就没想过要顾禾凝的命。小时候我落水,差一点淹死在无人的池塘,是她救了我。我是恩怨分明的人,不喜欢欠人东西。我小娘跟弟弟的命,就让姓顾的跟他儿子的来还。” “云姒,你要不要离开?” 顾清凝看着云姒问出这话来,外面,就听见了宣旨的太监来了:“云妃赐居仙居殿,今夜侍寝!” 云姒笑着收回手:“走不走的,现在来不及了。皇后娘娘,咱们……后会有期。” 顾清凝没听明白云姒这话的意思。 只是云姒成了妃的这件事情,马上就传到了云墨裴跟萧慈的耳中。 一码事归一码事,两人先前因情生了龃龉,但不会因此就影响在一起办事。 萧慈看了消息勃然大怒:“放肆!云姒是我西洲女君,是大周的摄政王妃,岂能委身给南汉的皇帝!那封疆是想要做什么?云姒一点作为都没有吗?今晚侍寝……若是真的侍寝了……” 西洲女君的名头不在,摄政王妃她也再不是,不但如此,叛徒这个称呼,她会背的死死地。 百姓不会相信一个女人的无能为力,只会要她死。 尤其是曾经信任仰赖的人,做出这种事情,云姒非得死无葬身之地。 云墨裴也是生气,但是转念一想,不应该。 云姒做事,看似什么都不做,其实什么都做了。 做的隐秘,做的暗,有时候他都发现不了什么。 他觉得在这个南汉,还有人在暗中帮着云姒,跟她一切携手筹谋,只是藏的太深,谁也看不见,就连封疆都没看见。 会是谁…… “我们怎么帮她?”萧慈问云墨裴。 云墨裴摇摇头:“她没有任何作为让这个消息传出来,那意味着什么呢?” 萧慈也愣住。 云姒曾经不留余力的帮过自己,她也想要帮云姒。 只听云墨裴这么说,她犹豫了。 “是霍临烨吗?”云墨裴呢喃出声,是霍临烨在暗中帮他? 不然霍临烨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就为了儿女私情? 那可真是够让人看不起的。 不然……还会是他二哥? 这个念头才起,云墨裴就将其否决了。 云令政……他怎么可能帮云姒呢。 “先把消息传递出去,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且给九爷断断,他们夫妻,更应该懂得彼此之间的暗语。” 深夜,奉天成听风楼之中,信鸽展翅。 云墨裴心中异动,忽然后悔。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接将信鸽穿过,定在了门口上。 至此,云墨裴才知道上当。 这一局,是为了钓出他们。 等云令政领着人到时,云墨裴不由笑了:“没想到,还是让你摆了一道。南汉有你,真是如虎添翼。” 云令政没有跟云墨裴废话,只吩咐人:“这听雨楼是他的地方,进去搜搜看还有什么。” “云令政!”云墨裴怒吼。 云令政充耳不闻。 深夜,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云姒穿着寻常的衣服站在宫楼上,伸手接了雨,面上带着笑意。 比起飞鸽传书,云墨裴的消息线中断,消息就能更快出去。 只是把四哥跟萧慈在这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成了棋子,有些对他们不住。 封疆来时,看着云姒这一张跟顾禾凝几分相似的脸,心中依旧起不了半点心情。 他想要女人不是没有,可不知为了,就立了跟顾禾凝有点像的云姒,这是为什么,他抓不清心里的情绪。 明明他已经不爱顾禾凝了,不是吗? “你的二哥给了朕一个惊喜,要去看看吗?我听说他们找到了你的儿子。” 第2109章 鸿门宴让霍慎之到南汉来一趟 景昀也在其中,这是云姒没想到的。 他的易容已经被洗干净了,此时就跟着云墨裴他们站在殿内。 局面,一下子让云姒被动起来。 “大周摄政王的嫡次子,霍景昀”封疆饶有兴味,走下台阶,抬手抬起景昀的脸。 景昀很是顺从,甚至把脸凑过去,给封疆看。 原本封疆以为怎么说,景昀也是铁骨铮铮的,没想到:“你还是个软骨头” 景昀这几天被磋磨的瘦了不少,只有一双眼睛是亮晶晶的。 刚才他好不容易啃了个冷馒头睡下,就被人揪起来。 人皮易容就一件,不用折腾,因为云墨裴他们是易容的,对方人里有易容的高手,三两下的,就差连狗都检查一番,就别说他这个小二中的小小二。 听封疆这么说,景昀笑:“那我还要死犟着等你打我吗” 他也不装了。 封疆觉得有趣,转头看向了云姒:“你的儿子没死,你很惊喜吧” “陛下怎么就确定这是我儿子”云姒目光静的跟水一般,冷的又像是一块冰。 封疆看向了云令政:“原本是不确定的,但是我南汉的首辅大人说了是,那定然就是了。” 云姒看向了云令政。 云墨裴当即大怒:“你这个畜牲!” 他明明把景昀藏的好好的,他非要让人去搜,还主张让懂易容术的人进去。 云令政充耳不闻:“臣没有把事情办好,如果陛下现在还需要这小子的命,臣可以代劳。” 封疆笑着回到了龙椅上,斜倚着身,指尖低折扣太阳穴,目光含着笑:“云爱卿以为应该怎么办,才能让这个人发挥最大的价值” 云令政上前扫了一眼景昀:“陛下可有听过挟制将这小子送到边境,逼霍慎之退兵,若是他不同意,那就杀之。” 封疆目光落在了景昀身上,最后,又看向了云姒。 “都是男人,朕明白摄政王的心思,不会因为一个孩子就弃江山百姓于不顾。你出的这个主意,没出在点子上。再想想” 云令政眉眼一冷:“如果把云姒也送过去呢若是不成,都杀了,也来得及。或者让这两人做人质,让霍慎之赴约奉天城,其实也无不可。” 大周武宗帝还在位,霍慎之为出使的使臣,来奉天一趟算不得什么。 就算是死在奉天,也算不得什么,毕竟,他还没有称帝。 这一举,明明白白的是鸿门宴。 封疆看向了云姒,问云姒:“你觉得,他会为了你来这么一趟吗” 云姒笑:“如此一来,西洲那边也都知道我在你南汉了。陛下才要让我入宫为妃,现在就紧着要孩子的父亲来一趟,你说他会不会来我一个大夫,倒是不知道这些呢。只问问陛下,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来这么一趟。” 封疆笑着移开眼:“把消息给出去,来不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若是不来,那就给他的次子跟妻子收尸。” 不过几日,消息就已经传了出去。 第2110章 云姒的真面目 霍影瞧着忧心,更是不忿开口:“西洲那些人当真是废物的紧,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还叫他直接去了南汉去。我们在前面奋力绸缪,他们是毫无建树。现在,还弄的叫人捏住了软肋。主子,属下去吧,去南汉一趟?” 光影本就暗,沙盘前的男人拿起拔出匕首,按灭最后一丝光。 幽幽的月色前仆后继的涌了进来,照亮了沙盘上原本属于南汉的国土。 上面刻着“周”的旗帜,已经如同零碎的星光,分布在南汉的国土上。 他们的士兵没有到那里,但是他们的人到那里了。 霍影不知道自家主子什么时候摆的盘,近前一看,只觉得惊奇:“主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外面领兵,哪里知晓内政。 跟云姒分别,已经快一年时间。 霍慎之的发间多了些许零碎的白发,往日沉稳,如今再度被磨砺的越发深不见底。 看着沙盘,他眸色转浓,嗓音沉了几分:“疫病之后。” 霍影早就是今非昔比,几个字,他已窥见天机。 “是主母她一个人” 霍慎之收回目光,唇边的弧度有几分淡:“她掀起的病疫,云令政在明,将病疫这块遮羞布掀开,她在暗,为这些士族之中的人治病。封疆本就要处置南汉那等手眼通天的士族,正好,也是帮了他。” “帮了他”霍影笑了,难怪自家主子不着急,这已经是稳稳的局面了。 让他们进南汉奉天城,看似是鸿门宴,请君入瓮,实则,是把他们这群人请到家,从内部开始往外打。 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们终于做到了这一步。 “是帮了我们自己才对,主母跟首辅大人果然厉害。一个在暗一个在明。只是辛苦他们这样演,不能交流,只能靠感觉。” 霍影想过很多次,万一云令政真的叛变那怎么办 但是没有…… 士族之中的人,全部都换成了他们自己的人。 是当年霍慎之在西洲之时跟云姒提过的,帮西洲那些穷苦且不得志,被官场欺负过的孩子,供他们走上仕途,让他们为自己效力。 他不但帮了西洲的,手还伸到了更远的南汉,成就了如今的局面。 只是这一次,云令政把景昀给暴露出来,打的是彻底牺牲景昀的想法。 彼时,云姒脑海之中回荡起当初霍慎之走之前说的话。 如果遇到了极端时刻,对待至亲也不能手软。 那时候,她以为他说的至亲是云令政。 现在她才明白,所谓的至亲,指的是自己的孩子。 站在高处,云姒眺望远处。 她的人生一如现在,这上楼时艰难,但是时至今日,眼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遮掩自己的了。 “怎么样”霍临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了她的身后。 相比七年前那个云姒,如今的云姒,已经变化的他很陌生了。 无人时,她从不隐藏自己的野心。 听见声音,云姒转头朝着霍临烨一笑:“装了这么久的小白花,马上就要成了,自然是欢喜的。” 霍临烨目光静幽幽的看着她,这一路,他这么看着她走到了现在,现在想想,好像很简单似的:“命运眷顾你。” “命运如果眷顾我,就会让我一切都唾手可得,可不是让我费尽心思。不是命运在眷顾我,是我自己在跟命抢占先机。” 第2111章 野心勃勃,霍临烨看着云姒陌生 霍临烨伸出手,触碰了她的衣角,却被风吹的只是在他手心掠过。 云姒背对着霍临烨,远远的就看见了宣旨的太监匆匆而来。 霍临烨没有看见,只是看她这几年面具戴的厉害,忍不住问:“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开始喜欢上权势的,是因为跟九皇叔在一处的原因么?” 云姒蹙眉,转头看向了楼下的人:“为什么非要给我的野心找个跟男人有关的理由呢?霍临烨,万一你是我,从一开始,无权无势,被你跟你的妾欺凌,你会不会动念头想,如果我比你们权势都大,这样你们就不敢欺负我了?” 她走来的这条路是什么样子的,旁人看个热闹,要是换了别人,可还能承受得住? 霍临烨沉默的看着云姒。 云姒继续开口:“或者你想想,回到了自己的国家,什么云家只手遮天,娶云家女得西洲一半这种功高震主的话,会给家族带来多大麻烦?皇权之下,云家犹如蝼蚁,我被当权者耍的团团转,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好处,在事情来临的时候,我只能低头认命,认皇帝给我的命。”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得不顾一切的去抢去争。我也信,但凡是个有气性的,都不想要做人案板上的鱼肉了。” 风将云姒的发丝掀起,如今的她是谁也没见过的样子。 带着狂妄跟野心,她笑起来,像是骨子里面最真实的一面开始展露:“这一路各种声音,说我不配做女君,说我只是靠男人。我不在乎这些蠢话。我一个女性,靠自己的本事实现阶级跨越,把婚姻把男人作为登高的条件,我可以也允许我用任何手段成为我想成为的野心家。” 霍临烨垂眸:“你也不怕人言可畏?” 云姒笑得讽刺:“人这辈子,穷甚至家境一般,如果想要翻身成为权贵,三分靠自己,七分靠运气,你的运气能不能让你遇见贵人。而这个贵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另一半的家庭。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数得上名头的,有权有势的男人,仔细的去扒他们的发家史,要么靠妻子,要么靠父母,要么靠岳父一家。婚姻是跨阶级最快的办法,男人女人都是,我不清高。” “云家是我的助力,霍慎之是我的贵人,我三分靠了自己,七分靠了他们,那又如何?真正没看过这个世界,失权且麻木的人,累计不了实打实的资本,只能靠着受虐累计道德资本,成天把谁能如何是靠谁挂在嘴上,摆出一副清高看不起的样子,这样的人才最恶心。等我回到西洲,我要让西洲女子不在受这种狗屁道德束缚。” “多的是女子低嫁给男人,男人靠岳父扶持上来,还要被夸一句有本事。我还要让天下女子慢慢的都能从政从商,走出宅门,不再受捆绑。” 云姒眼底都是对未来的期盼,恰逢此时,宣召的公公上来了。 他焦急的开口:“医士在这里就好了,快去看看吧。” 第2112章 权术之道,在于将人吃干抹净 方若汐彻底废了。 因为乱出主意,惹下滔天大祸,让朝廷不稳。 如今,是死路一条。 云姒不同情这种人,愚蠢是一种分不清好歹得残疾,是一种恶毒。 现在事将成,她唯一怜悯的是被方若汐这样莫名其妙带来这个世道的孩子。 看着被打的浑身是血的方若汐,云姒将目光落在了那个孩子身上。 这个孩子,现在还没有名字。 顾清凝抱着孩子看向了云姒,许是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所以都知道彼此的想法,顾清凝开口:“我跟白大人商议,给孩子取了名字,叫杜衡,封杜衡。” 云姒目光静静落在小孩身上,杜衡,是一种药名,生长在恶劣的环境之中,却可以参与至于许多种疾病。 顾清凝抱着孩子出去,方若汐着急的挣扎起来:“你要把我的孩子抱去哪里?” 顾清凝怎么有功夫理会这种人,养这个孩子,纯属是因为云姒的建议,她发这辈子最后的一次善心。 不然,小孩大人她都不会管的,谁让这孩子身上有封氏一族的血脉呢。 方若汐要掉下床,云姒抬手拦住了她。 这样热的天,她身上的伤如果不治好,很容易就会感染。 只是治好了方若汐,她照样要犯蠢找死,云姒不是活菩萨,菩萨也得分个是不是能救来。 方若汐哭着抱住云姒的手,哀求:“大夫,求求你,帮我请皇后娘娘过来,我的女儿现在还小,不能离开我。” 说是什么母爱,自然是没有的。 方若汐还小,这个孩子来的莫名其妙,完全是为了满足她低级的欲望而诞生,天底下不是每个母亲生来就会爱自己的孩子,方若汐纯属为了保命。 “一个女孩子,保不住你的命,方若汐,放过她吧。” 云姒的声音不在伪装,听得方若汐一愣:“你……” “一手的好牌被你打的稀巴烂,你也不想想,即便是让这个孩子留在你的身边,你还能做甚?等封疆要杀你的时候,拉着孩子出去,让她替你挡一刀?”云姒摘下面具,直接表明身份:“我是在帝府的那位,封疆找来的隐瞒众人的顾禾凝。我真名,叫云姒。” “云姒……找来隐瞒众人?”方若汐不懂封疆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她知道,眼前的人心善,是可以帮她的,她不顾一切的跪下来请求:“帮帮我,云姒你帮帮我,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先前你也帮了我这么多次了,不差这一次了,你是个好人。” “我是个好人,不是个滥人。你先前为了名利,让不少老百姓上安置山,多少人被你逼死,而你呢,没有一点惭愧,觉得穷人不听话,穷人该死。让你活到现在,是因为你有用。如今……”云姒眼底只有冷淡,幽幽的看着方若汐,像是在打量一个死人。 方若汐的价值,已经没有了,再继续活着,也是麻烦。 况且,封疆要她死,云姒现在在封疆眼里也没了利用价值,她仅有的能力,只能用来自保跟保住景昀。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这次我一定安分守己,真的!” 方若汐追着出去,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门外,春和将她搀扶起来,低头心疼的看着方若汐:“小主,你就不恨吗?” 远处,云令政看着这一切。 利用价值没了? 不,只要人不死,永远都有利用价值。 他的好妹妹,还是太嫩了些。 权术之道,在于将人吃干抹净,渣都不能剩。 第2113章 败局 当天夜里,方若汐躲在运送恭桶的马车里面,出了皇宫。 第一次呼吸到自由,方若汐才意识到自己以前多么愚蠢。 每天想着自由平等,就连跟男的在一起,想的也是自由。 殊不知免费的最贵,她现在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自由应该是提升自己,而不是放纵欲望。 晚了,一切都晚了。 “再想什么?”一辆马车停在了方若汐的身边,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薄凉,悠悠开口。 方若汐转过头,从马车帘子那处依稀之间窥见里面的人模样。 是云令政,是他帮自己出来的,但是是有条件的。 “我……”方若汐迟疑的开口:“我能不能……能不能就这样离开?” 马车里面,云令政仿若早就知道了方若汐会这么说,他轻嗤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能逃去哪里?哪里容得下你?或者说,你能怎么活?” 方若汐张了张嘴,想了又想:“只要你愿意放过我,我……我怎么不能活呢?” 云令政早猜到方若汐胆小,会反悔,他也不意外,只道:“我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话你当是不明白的。也罢,我同你说清楚。你现在出奉天城,天亮了有人发现你不在皇宫,就会开始搜寻。你以为你躲得掉?” “我不知你来自己何处,但是这里,每个村庄都是聚集在一处的小团体,来了什么人,路过条什么狗,村民们都清清楚楚。何况,是多出来你这么个人?一个没有家世背景,没有人脉,手里没有银钱的女子,你认为你能怎么躲,能怎么逃?” 这话,让方若汐心惊胆战。 她也更加后悔。 如果刚来这里的时候,稍微利用自己的本事,发展一些人脉,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哪怕是搞钱也行啊。 但是晚了,后悔也晚了。 方若汐呜呜呜的哭起来,看着云令政开口:“对不起对不起,你能帮帮我吗?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想我父母,我想要回家,我知道错了……” “现在,按照我教你的去做,你还有一线生机。”云令政不准备在跟方若汐说下去。 去不去的都在她,反正她现在已经出来了。 马车离开,亲随忍不住问云令政:“万一她就是不去,那怎么办?” “那更好,到时候我们的人出去,说皇帝顾念方若汐生了孩子,还帮他办成了这么大的事情,舍不得杀她,还把她放了出去。朝臣跟陛下的关系,那可就更加差了。南汉的各路诸侯原本就恐惧,知道了士族惨死,在知道老臣被他一个姬妾玩弄,是恐惧着等死,还是反了他封疆,说不定能活?又或者,投靠大周?” 云令政轻轻笑起来,他看着自己的手:“我的双手是废了,但是我人还活着。这世上最好利用的,就是女人的感情。当初封疆利用了方若汐的感情,现在,会变成一把刺向他的尖刀。” 方若汐果然要拼搏一下,没有按照云令政说的去做,而是逃,找地方躲。 危险到了极致,人的本能就是求生。 她不见的消息传到皇宫时,外面关于封疆纵容姬妾搅弄朝堂的消息,已经铺天盖地。 第2114章 封疆发现端倪 “如今这局面,姐姐觉得应该怎么破?”顾清凝来到了牢房,看着遍体鳞伤的顾禾凝。 顾禾凝听完这些话,眼底的恨意带着绝望。 这江山是她陪着封疆一点点打下来的。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封疆输在她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爱她,就不会被顾清凝下药,不会沦落到这个份上。 先前的封疆留着云姒,又冒险留下云令政想要他们自相残杀,可又怎么能想到,这中间还有个顾清凝,会给他中蛊下药。 一步错,步步错。 “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收手了?”顾禾凝抬头看着顾清凝。 顾清凝摇头:“现在不是我要他的命,成王败寇,你见过他放过自己的父皇了吗?当初他还不是在先皇后的哀求之下,杀了自己的父亲。你现在求我,又有什么用?” 顾禾凝冷笑了一声,不在开口,说的再多,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只是当她低下头的那一瞬,牢门那处传来了响声。 顾清凝眉头一皱,看了过去。 封疆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顾禾凝”。 他鬼使神差的走到了这里。 “陛下。”顾清凝笑着迎上去。 封疆眉心有一道竖着的红印,是头疼的时候不断的捏出来的,隐约看着,像是要滴血。 那一双异瞳,也越发诡谲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封疆蹙眉看着顾清凝。 顾清凝道:“家里只有我跟她来,我来看看她,多年姐妹,我希望她能回头是岸。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如果我当时能看出来妹妹喜欢陛下,就不会这样了。” 顾禾凝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只是仰头看着封疆。 当年跟他从地狱走出来,以为一切都能平稳下去,谁想到,如今又走回了地狱,更深的地狱。 在封疆低头看她时,顾禾凝低下头去。 女为悦己者容,她现在容貌不在,自然不敢在叫他看。 封疆的眸光微微一动,本是不自觉来这里的,可这里有谁呢,他又为什么要来呢。 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陛下,我们走吧?”顾清凝上前去搀扶封疆。 她隐约之间的察觉到,蛊虫似乎能力有限,封疆来到这里,是本能还是感觉,让她担忧起来。 “陛下!”顾禾凝忍不住喊出声。 封疆亦是为他回头。 紧蹙的眉头,昭示着他心思并不平静。 顾禾凝想要叫他别皱眉,想要叫他放宽心,想要跟他说,一切都能过去。 可这样说,封疆会怀疑,认出自己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 她摇摇头:“陛下,多谢陛下跟姐姐不杀之恩。” 顾清凝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跟着封疆出去。 封疆看着御花园的景,眼前似乎还有牢房里面女人的身影。 “把顾清凝放出来。” 这话开口,正真的顾清凝震惊。 她现在的身份是顾禾凝,封疆不应该对别的女人起什么怜悯之心。 “陛下……” “朕知道你识大体,把她放出来,朕有用。” 封疆没有说明,而“有用”两个字,像是自欺欺人。 第2115章 怀疑云令政的忠心 御书房灯火通明,封疆收到了消息,霍慎之赴约。 “皇兄如今可以无忧了吧?”封辞听说封疆不好,特意来看他,看着封疆的面色,封辞特意的说着些让他宽心的话:“霍临烨在我们这里,等霍慎之来,将他们全部收拾干净。大周就只剩下一个不成器的老皇帝武宗帝,那时候,天下就是我们南汉的,就姓封了。” 封疆的眉心那一处通红,闻言不过抬眼看了封辞一眼:“为了一个女人,连家国都不要,霍慎之会是这种人?” 他眼底有着戾气,不知是因为头疼还是其他。 封辞驱动着木轮椅上前:“自古英雄爱美人,万一他霍慎之就是呢?再说了,嬴棣死了,现在他就一个儿子在这里,若是不能带回去,那霍氏皇族就基本无人了。” 封疆摇头。 同位男人,同手握重权,霍慎之没有登位,只怕是野心更大。 不管是为什么,他绝不可能因为个儿子因为个女人,就只身远赴千里。 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窥探的东西…… “皇兄,你怎么了?”封辞看他头疼再一次发作,忍不住开口:“别再想了,事情或许也就那样。总之我们确保那大周摄政王是单刀赴会这就足够了。当年他冒着天下大不讳,娶了自己的皇侄媳,还不够证明他的疯狂吗?” “成大业,背后是千千万万人的心血跟命,男人要一个女人,跟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天下,这是两码事。有出息的人,不会因为儿女私情就放弃大业。霍慎之不像是这种人,这其中还有隐情……”封疆仔细一想就头疼不已。 彼时,白烬笙被宣派过来看诊。 她低头近前,发现封疆的脉搏搏动的过于有力。 按照云姒的说法,那就是血压脉搏心跳都过速。 也难怪头疼了。 “陛下怎么样?”封辞问。 白烬笙收回手,恭敬的跪在地上:“陛下是因为劳累过度的原因,陛下,要好好休息。” “这些日子那些老臣一个个跟疯了一样,要我皇兄怎么好好休息?” 封辞的话音才落,就有人来觐见。 云令政面色沉着:“方若汐逃了,下面的人都说,是陛下放走了她,就是故意跟这些老臣作对的。南汉下面的那些诸侯们一个个的不服,叫嚣着要打,有些地方的诸侯,已经开始反了。” 南汉用的是诸侯分封,每个封地都有自己的律法,甚至可以自己设置钱币,跟大周不一样。 这也是就为什么当初他们都觉得南汉难打的原因,打下一个南汉,下面诸侯国无数,不知需要多少年才能一个个彻底收复,不知需要死多少人,耗费多少百姓的命。 只是现在,他们自己开始内讧了…… 闻言,封疆眉头紧皱。 封辞见状,不免开口斥责:“你不是曾经号称什么西洲第一首辅吗?这么点小事,也来烦扰我皇兄?倒地是真有本事,还是假的,还是说,你有二心?” 第2116章 服药,云令政的手段 说着,他眼眸一眯:“那个景昀现在还活着,难保就是你手下留情!” 要是换了平时,云令政多少得反问一句:“既然殿下说这些是小事,那怎么不为陛下分忧?” 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 云令政垂下眉眼:“若是臣手下留情,当时找到景昀就会把他藏起来,何必大张旗鼓的带到这里,还给陛下出谋划策,摆鸿门宴让摄政王来?” “你现在去杀了景昀我就信你!”封辞恼怒云令政这种巧言善变的之辈,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云令政。 杀了景昀,少了一个筹码,还用什么做鱼钩引大周的人来? 云令政抬眼,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封辞。 封辞被这一眼刺激的不轻。 还要说什么,封疆厉声开口:“够了!” 封辞年纪不够,阅历不够,长在他的身边,多少有些莽撞。 曾经封疆想过,若是顾禾凝醒不过来,就把万里江山传给封辞。 只是现在,封辞没了当帝王的资本,他膝下也没有子嗣,那些诸侯都是封氏皇族起时就有的子孙支自然想要在这个时候,吞下皇权。 “皇兄……”封辞不服。 封疆看向了云令政:“你的想法呢?” 云令政留着景昀在听风楼,就是等着有一天把景昀拿出来给自己自证,再让大周那边的人有机会有理由来南汉。 今朝…… “先杀了方若汐,给百官出气。至于之后的事情,死一个方若汐自然不足以平息愤怒,毕竟陛下没有子嗣,后宫匮乏,那些诸侯们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朝臣也是看准了这一点,开始作乱。臣的建议是……让皇后娘娘继续伪装怀孕,到时候抱养一对孩子来。毕竟皇后娘娘的那件事情,陛下瞒的紧紧的,不会有人知道。” 云令政说完,迟疑了一下。 封疆这盘棋怎么看都是死局。 内忧外患都具备了。 要是对付内患,大周就容易乘虚而入。 要是对付大周,诸侯起兵,南汉眨眼之间就会被“分尸”。 啧…… 谁能想到,当初不起眼的方若汐,现在居然是最后一根稻草。 这也是他们所有人的功劳。 “说了这些跟没说一样!还不是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封辞挑刺。 但说的也是真的,解决不了最根本的乱。 封疆的目光也静默的看着云令政,他对这个说法也不满意。 云令政自然知道得拿出点看家本事,只笑:“再把那些诸侯国的孩子,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都召集进奉天。” “你总算是出来一个好办法!”封辞挑眉。 转头,就跟封疆说:“那些诸侯不是觉得皇兄子嗣上少,所以闹腾吗?把他们的子嗣都弄到皇城之中,看看他们还怎么傲气!” 封疆头疼的厉害。 不断的捏着眉心,有些听不进这些话。 云令政的眸光一闪,上前:“陛下,我曾得过一味药,吃下虽然容易成瘾,但是效果也不错。只要不吃太多,太狠,后期是完全没事的。而且,戒掉也方便。” 云令政自己就戒掉了那成瘾的药。 只是忍受了千刀万剐。 如果再选一次,云令政不会再选那药的。 此时,封疆抬眸,看向了云令政。 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这个身体状态有多不堪。 第2117章 服药,用命来赌一把 封疆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内忧外患,这药如果不吃,后果不堪设想。 但吃了,就是拿命在赌。 “皇兄!”封辞一把握住封疆的手腕,转头痛斥云令政:“你居然敢给陛下吃这种药,你当真是不想活了吗?云令政,我怀疑你就是个细作,来人!把云令政拿下!” 云令政身形未动,而是静默的站在原处,看着封疆。 外面的侍卫进来,要拿下云令政的时刻,云令政开口:“殿下若是有这个本事,为陛下分忧,陛下何必吃这些东西?我是细作?” 云令政嘲讽一笑:“我若是细作,我会把自己的亲外甥送到你们眼前?即便我是个细作,做了那么多不能回头的事情,以后解释清楚都没有人信我,我会拿自己的命跟未来的前途来换你们的信任?” “巧言令色!”封辞厉声开口。 云令政:“殿下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这药是我自己吃过的,我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陛下,臣只是关心你的身体,关心南汉。南汉若是倒了,对我也没有好处。到时候,大周那位,还不知要怎么处罚我。如今南绛没了,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陛下身上,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陛下有事。” 这话听来十分有道理,没有一点破绽。 可封辞就是不放心,那可是药啊,会让人成瘾的药,吃下去,就是拿命赌……他宁愿自己吃。 “皇兄!” 封辞喊了一声。 却看见封疆站起身,朝着云令政颔首。 这药,他要吃。 云令政转头吩咐:“药我没有带在身上,但是我知道配置的办法,陛下,我可以把方子写给你。若是您担心……把这个药喂给云姒,喂给景昀,也无不可。到时候,还有个牵制。” 这话的最后,不正更加凸现了云令政对南汉的忠心吗? 封辞还是不放心:“皇兄,你不要听他花言巧语。” 封疆从封辞抢过药方的手中,再度拿回:“朕这一生,从一开始就是一无所有,每走一步,步步皆是九死一生,如今这点东西,朕亦无畏。” 他将方子递给白烬笙:“去配,今晚朕要看见。” “皇兄!!”封辞着急的厉害,可是眼看着劝不动,只能开口:“配两份,我先吃,如果没有事,再给我皇兄!” “不必。”封疆目光扫向了云令政:“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云令政,朕信你。等大业成,你便是南汉最大的功臣。下去吧。” 云令政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会信这种鬼话。 要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先前还会这么试探他? 帝王多疑,那些冠名堂皇的,偏偏涉世未深的人还行。 骗他? 没必要。 果然,他还没有出宫,就听闻封疆让白烬笙配了药,不单自己吃,还要云姒跟景昀跟自己一同服用。 云令政闻言并没有太大的起伏,把景昀留在南汉,为的就是叫他出力的,只是狠了些…… 至于云姒,她早就失去能够抵御毒性的……她管那叫免疫? 她早就不能了,吃下之后,也没什么事,毕竟之前就吃过一次。 让景昀这小子受点罪,男娃,还是少享福。 “那孩子怎么样了?”云令政这才问起意欢。 第2118章 云姒出手,要景昀的命 意欢被云令政保护的很好,改了名字,还以“秦无一”这个人的名义,送意欢上学堂,学骑马射箭,学五行八卦,学药理毒理。 云令政没什么能给的,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为了孩子,让天下大定,他的女儿可以不在颠沛流离。 如今站在暗处看着意欢老老实实的挑灯学着当年他最喜欢的五行八卦,云令政亦是觉得欣慰的。 亲随在一旁小声开口:“主子可以易容了过去看看小姐,小姐在楼里被教乖了,也聪明,现在就学着这些,她知道只有自己强了,才能达到目的。” “不去了,过多的接触对她不好。以后不管是什么变迁,她最好也不要知道我是她的父亲,在她背后托举她的人,是我。”云令政收回目光,轻声吩咐:“走吧,沧蓝。” 是一个新的亲随,叫沧蓝,原本是南汉的人,云令政收服他用了些力气。 沧蓝忠心,此时看云令政这样,忍不住开口:“大人,为何这样拼命,都没有后路了。” 夜色下,云令政淡淡一笑:“我从前只觉得没什么能够打动我的,后来出现了南绛,乱世,我希望以我自己的能力给她一方安全的天地。现在又有女儿了,我想着,我多做一些,这天下太平了,欢儿也能有更多的选择。” 月光下,风吹来,云令政声音越发的温和:“我的孩子,她不应该为了生计奔波,我已经给她累计了足够多的钱财,让她衣食无忧,不用为了银钱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巫族那边,我也会为她跟南绛做好打算,让她们不受巫族身份的制约。” “我会托举她,让她成为她想要成为的任何人。孩子的起点高低,来自父母的高度。” 上马车时,云令政回头看了那个庄子一眼。 意欢很聪明,知道自己跑不掉,又遇到了“秦无一老先生”这种大善人,愿意教授她这么多,她就潜心学。 只是唯一不放心的,是景昀。 她流浪惯了,也不知道景昀现在是什么样子。 方若汐死讯传来时,云姒已经喝下药去。 她唯一的要求,是不要动景昀。 “这种药伤及肺腑,这么小的孩子,扛不住这个药性。如果你们非要喂他喝,我还不如现在给他一刀,让他免受苦楚。”云姒没有挡在景昀跟前。 说话的功夫,已经把景昀推倒了这些人眼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可以给他喂,喂完我就杀了他。” 受命来的封辞不信这个邪:“杀自己的儿子,你下得了手?” 云姒眼底多了几分不耐:“这个药是什么东西,吃下去会是什么后果,没有人比我更懂。景昀吃下去就彻底废了,与其让他做废物,倒不如让他干干净净的走。我是爱我的孩子,所以更不愿意看他被折磨。” 景昀没有回头看云姒,闻言甚至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封辞:“端来,我喝完我自己去。别想用我做要挟我母亲的工具!我母亲此生为我奔波求药,我如何还能做她的累赘,做父王的累赘。与其做个废物,我倒不如重新投胎。” 第2119章 她忘了,爱人不识得她。 一家子,可都是硬骨头。 宁折不弯。 景昀也是说到做到,他完全没有玩什么心眼。 跟在云姒身边,药理他耳濡目染,这份量吃下去,可比云令政吃的那次猛,后遗症强,以后做个被药控制的傀儡,还不如死的干脆。 “呵,你以为说这些狠话,我就不会让你吃这个药了?” 景昀懒得跟封辞废话,直接走过去就要端药:“母亲,多谢您养育一场,让您费心了。儿子去了。养育之恩没报,倒是给您添了不少波折,来世不敢再做您的孩子,算是儿子小小心意了。” 说罢,景昀没有一点犹豫,直接拿起碗将药喝下去。 云姒也没有阻止,只就这么看着,手中的柳叶刀也显现出来。 无人看见的,她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封辞没想到,景昀的脾性这么烈。 才喝完,就咬舌自尽! 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眼底的笑猖狂且带着挑衅:“我何惧生死!” “快,拦住他!”封辞怒声开口。 封辞说完,就看见了云姒手中亮出的柳叶刀。 什么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封辞现在才算是正真看见。 “拦住云姒!” 几个人上去,将云姒按住。 “你配做一个母亲吗!居然想要自己的孩子死!” 云姒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忍不住的大笑起来:“我就说你们南汉的人又当又立!我不配做一个母亲?我想要我的孩子死?我被你们拿捏住,到时候成你们的工具,我就是个伟大的母亲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的孩子都懂,我难道不懂?” “是谁把我们逼迫到这个份上,不是你们自己吗?还腆着脸质疑我,你怎么有脸的啊!” “母亲!”景昀喊了一声。 这世上,有人求生不能。 但是求死,却没听说过不能够的! “母亲,你还记得当年你为我下悬崖采药,九死一生,我趴在悬崖边上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说你若是掉下去死了我也绝不活了,这样咱们俩一起死,来世投胎,我还能做你的孩子。你说我跟妹妹是这个世上唯一跟你有至亲血脉的人,唯一的,除了我们你什么都没有。因为这句话,我怕你孤身一人在这里,我怎么都来你身边。我害怕儿子死了以后也找不到你,只要死在你身边,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母亲,我不怕!” 景昀的性子硬的跟云姒如出一辙,更是豁的出去。 话音才落,便是要赴死。 “来人,把白烬笙找来!”封辞岂会不明白,如果景昀死了,那霍慎之更没有理由来了。 现在南汉乱成了这样,他们不能失去景昀这个筹码,这个作为“质子”的筹码。 白烬笙连看都没有看封辞,开口就道:“可以给他催吐,药效还没有被吸收。” 封辞咬牙,转头看向了一脸无所谓的云姒:“你真狠!” 云姒挑眉看着封辞:“你真蠢。你凭什么认为你们南汉给什么我们就要接着?” 封辞不在同云姒说,而是吩咐白烬笙:“催吐,再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兄!” 封疆没怎么正眼看过景昀。 但是听说他又这种胆魄,忍不住笑了:“好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小子倒是个烈性,宁折不弯,叫人喜欢的紧。云姒把药吃了么?” 下面的人回禀之后,封疆抵着已经舒服的太阳穴:“下去吧,等那小子好些了,带来给我瞧瞧。少见这种心气的孩子,若是我南汉的子孙,那就不同了。” 御书房灯火明亮,封疆睁开眼睛,周遭除了侍候的宫女,已经无他人了。 他起身,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囚禁“顾清凝”的宫殿。 听见异动,床榻上的女人幽幽转醒。 “陛……陛下……”喊了一声之后,顾禾凝意识到现在自己的样子丑陋,她下意识的遮挡。 封疆的面色在如豆的灯火下看不清,只声音寻常:“这样丑,还遮什么?” 顾禾凝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她忘了,爱人不识她。 第2120章 云令政必死无疑 顾禾凝的手渐渐放了下来,她仔细的打量着在她跟前坐下的男人,少年夫妻,她明白他现在千头万绪,心中不畅。 只是…… “陛下怎么会到这里来?”顾禾凝仰头看着封疆。 封疆因为这一句话,神色微有凝固。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他叩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你自己觉得呢?”男人没有理由的时候,或者理由已经很充分的时候,往往会把答题的主动权交给女人。 顾禾凝已经察觉到封疆的不对了。 之前他头疼不舒服,现在却跟往常一样,身上一股奇怪的药味,独特的很,像是一种香,又夹杂着苦味。 想到了顾清凝,顾禾凝的心警醒起来:“陛下不在头疼了,是吃了什么药?” 司亡此时在一旁开口:“还不是你这毒妇,害了皇后娘娘的孩子,又因为孩子没了,顾家男丁不得不出征,死在边疆,没了顾氏一族的牵制,朝堂风波不断!你就该死!” 司亡是从小就跟在顾禾凝身边的暗卫,此时说到怒火处,他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掐住顾禾凝的脖子。 顾禾凝未曾预料,只是一心求死。 窒息的感觉未曾袭来,只听见耳边“砰”的一声。 睁开眼,顾禾凝就看见封疆站在自己跟前,司亡重重的摔了出去,满口是血,连爬都爬不起来。 “陛下……你怎么护着这个毒妇,她害死了你跟皇后娘娘的孩子!” 司亡眼底满是震惊跟不解。 封疆敛眉,他出手的动作太快,快到他自己都来不及思索,就把人给护下了。 到底为什么…… 思绪才起,又是一阵头疼欲裂。 顾禾凝见状,挣扎着就要爬起来:“陛下你怎么了?” 司亡耐着重伤,急忙上前从怀中拿出药来。 白色的药液才入口,瞬间就入水润泽干涸大地。 封疆面色顿时好转,在顾禾凝的手拉上来的瞬间,他抬手将其拂开:“滚!” 突如其来的暴虐,让顾禾凝摔的猝不及防。 她爬着过去,一把拿起那个瓶子。 香味之中带着苦味…… 她不知药理,但是看封疆的情况,也断定得出,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能短时间解决他的头疼,就是容易让人上瘾的药。 顾禾凝心中彻底凉了下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来人!” 封疆的声色都开始变了,眼底的戾气犹如火灼,似刚从地狱爬起来的猛鬼凶魔:“将这个女人拉下去鞭笞!” 如此的喜怒无常,顾禾凝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鞭子落在身上,顾禾凝晕死过去之前,忍不住哀哀喊出声:“封疆……封疆!” “你也配叫陛下的名讳,狠狠地打!”司亡看着执刑的人,厉声吩咐。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顾禾凝被最爱的人折磨的遍体鳞伤。 她不敢死,顾清凝说,她死了封疆也活不了,她不敢赌。 哪怕有一丝生的希望,她都要为他活下去! 只是这一个月的时间,能发生的太多了。 封疆越发暴虐,难控情绪。 这一月杀了不少大臣。 “那些诸侯的子嗣,不管男女,都要进奉天,路上就死了许多。封疆捏着这些诸侯的软肋,让他们准备着跟大周开战。九皇叔,已经进南汉国土了。是路上死的还是封疆让人杀几个,杀鸡儆猴的,就不得而知了。” 霍临烨说完,就看见了云姒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第2121章 杀了云姒跟景昀 “这个主意是云令政给封疆出的,他出这种主意,等以后天下一统,他若是不死,也难了。”云姒垂下眼来。 云令政是在往死路上走,没法回头了。 这些诸侯以后会有归顺,会有收复,云令政如果还能活成,那就是笑话。 “一个大周的叛徒,死路一条是理所应当。”霍临烨他们,包括云家的任何一个人,除了云姒之外的,每个人都没有开一双天眼,不知道云令政背后的谋划。 他是叛徒,理所应当的该死,更是要遗臭万年,被后人唾弃。 云姒闭上眼,看了一眼窗外。 明明秋日了,还是闷热无比,奉天城潮湿,云姒的心也跟着发潮。 南汉的朝政越发尖锐,已经到了白热化,剑拔弩张的地步。 封疆没有半点收敛,以杀止杀,有不愿意,藏匿质子不愿入奉天者,送来的那零星几个,都逃不过他雷霆的手段。 月中,本应该是中秋团圆之日,兵戈骤起,几路诸侯,挥师北上,打着“杀暴君,诛奸佞”,南汉彻底乱了。 “奸佞,说的是我?”云令政将白子落在棋盘,看向了眼前的封疆。 封疆笑起来,这一个多月时间,封疆眼底的神色都阴鸷起来:“那朕是暴君?”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以诸侯分封治国,却是不是什么好事,陛下不应该留这些废物存在,全杀了,派自己的心腹过去,再把权力捏在自己手中,中央集权。也别有什么封地分国,各处的人随时会调遣都别处治理城池,有人员调动上升下降,最好。” 这还是当时云令政在云姒那里听得,她说一个城池就相当于一个小城,十个城池设立一个大的官员,做“市”。 市之官,则为一市之长,掌权但不越权。 这个想法很不错,又被霍慎之几度改良,在那六年,大周改革成了现在的面貌,不存在什么士族为尊,也不存在诸侯称霸。 权力,都集中在了中央人物上。 封疆听完觉得可靠,刚要开口,他又忍不住蹙眉。 “陛下又头疼了,快拿药来。” 云令政才说完,转头就看见皇后端着药进来,面上净是担忧之色:“陛下,快服药,别想太多了,这些事情,交给臣妾跟云大人,好吗?” 封疆服药之后好了些,眼底的清明却依稀藏着些许狂色,猛然间,他握住顾清凝的手:“怪朕这些日子没来看你?” “不会,我知道你政务繁忙。”顾清凝眼底的担忧真极了。 封疆却觉得陌生,看这张脸越多,想起北苑那个人的次数也就越多。 他隐约还有些头疼,是应该休息。 可顾清凝开口:“陛下,臣妾来,还有一事……有些诸侯归附大周摄政王,借大周的实力,要造反!” “砰”的一声,棋盘断成了两半。 “霍慎之是不想要他的妻儿了?”封疆转头,厉声开口。 饶是顾清凝,也被吓得匆匆下跪:“陛下,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说云姒喝了能上瘾的药,他的嫡次子景昀差一点被逼迫致死……” 人被逼急了,都能豁的出去。 这一点,在当时景昀选择自杀的时候,就很鲜明了。 “皇后的意思,是朕要杀了云姒跟景昀才对,是么?”封疆敛眉看着顾清凝。 一旁的云令政未曾开口。 只听得顾清凝说: 第2122章 杀人嫁祸,赶尽杀绝 “现在南汉内政不稳,杀了云姒跟景昀,只怕会适得其反。”顾清凝的眼底都是担忧,想要为封疆分担。 云令政在一旁轻轻的看了一眼顾清凝。 谁说顾禾凝就是第一的? 顾家的人才可不止顾禾凝一个。 顾老儿真是失算,顾清凝比顾禾凝更能忍,更高明,手段更绝。 封疆眼底的戾气上涌:“把景昀留在奉天,将云姒带到阵前。不为别的,让霍慎之将那些反贼的人头交出来,以此来换他妻子的命。” 这招足够狠,只要把云姒带到阵前,霍慎之有半点犹豫,那些南汉的诸侯必然动摇,跟霍慎之离心。 大局当前,大局为先,诸侯们当然希望看见一个能掌大局的,而非叫一个女人影响所有的主宰者。 毕竟妻子死了可以再娶,儿子死了可以再生,若是连这都舍不了,那还怎么打天下,怎么面对血流成河的前路。男人嘛,尤其是要成就霸业的男人,这个道理,懂得人都懂。 最狠男人心,无毒不丈夫。 顾清凝垂下眼:“那景昀留下是……” “摄政王没有子嗣了,唯一的希望就是现下唯一的景昀。如果景昀出来事,跟随他的那些人,势必担忧。”封疆自己没有,也不想要别人有。 骨子里的狠,骨子里的恶。 云令政道:“他就是怕自己有那么一天,所以大周的皇位,一直留着。大周的武宗帝还有儿子,其中最得力的齐王眼睛已经好了。即便是景昀死了,摄政王没有后路了,大周有。” 霍慎之给大周留了后路了,而封疆没有。 争夺皇位之时,除了封辞,几乎没有留下半个手足的性命。 霍慎之同封疆。 一个是被自己亲生父亲栽培起来的人。 一个是一无所有,一步步都要自己一点点谋划,别人一天能学到的,他得不断摔跤才能明白的人。 命运就是这么不公平。 封疆冷笑:“没关系,霍慎之死了,大周也塌了一半了,南汉的那些诸侯还能仰仗谁?于朕而言,是极好的局面。” 消息才出,云姒那边就收到了。 什么狗屁的云妃,就是恶心人的。 云姒懒得理会宣旨太监,只问:“什么时候动身?” 该是她回去的时候了,只是景昀被留在了这里,她多有不放心。 宣旨太监说是今晚就动身。 景昀被顾清凝带来跟云姒见最后一面。 倒地是经历了一番别样的事情,景昀也不一样了,只说让云姒保重。 东陵初阙也来送别,她跟封辞订了婚期,今年十二月就要成婚,她跑不了。 分别拥抱时,东陵初阙小声开口:“云姒姐姐,你还记得吗,东陵的国师给我批命,说我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是难得的锦鲤命。多少次的艰险我都逃过来了,这次我也不会有事。我帮你看着景昀,你放心。” 云姒摇摇头,暗中递给她麻醉针:“不用你帮我什么,你只需要照顾好你自己。” 城楼上,云令政看着云姒离开,低声吩咐亲随:“把南汉诸侯的那些质子全部解决。” 第2123章 失去她,一切都没有意义 等天下一统,南汉的诸侯们就是最麻烦的,有后嗣,就代表着麻烦解决不彻底。 毕竟谁也不愿意从一国诸侯,变成一个“官”。 到时候他们联手,有事麻烦。 还不如现在借用封疆的名头,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只是这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锅,就是封疆来背了。 还会有多少人反他,这就说不准了。 “陛下的药,吃的越发多了。”这批质子死之后,他会吃更多,到时候,会更加不济。 天色昏暗,众人百态。 顾清凝跟白烬笙看着云姒离开,似看见了天明,她们的天,快要亮了。 霍临烨一夜未眠,留在了景昀身边,看着景昀装睡,他没有戳穿。 云墨裴在牢内,幽幽的月色笼罩在他身上,平淡的神色看不出悲喜来。 封疆再次站在北苑,隔着一扇门,看见里面苟延残喘的人。 宫女们欺辱她,她只倒在地上喘息着不说话。 “把这群宫女拉倒乱葬岗活埋。” 封疆的声音出现的很是突兀,吓得宫人们求饶。 她们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人,就惩罚她们。 司亡也不明白,但只能照做。 封疆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留这样的人一命。 只走过去,抬起地上女人的那一张脸:“你做了这么多的恶,朕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干脆。不是想要朕的孩子么?朕觉得,现在谁都行。” 前面一句话,司亡明白了,原来是陛下要为皇后报仇。 可后面的那一句…… 后宫添了不少人了,但封疆从未碰过,哪怕是长的有些像顾禾凝的。 也自从皇后“顾禾凝”怀了双生子之后,封疆也未曾再碰过她。 床榻上,封疆把她的脸蒙了起来。 发出一点声音,男人厉声开口:“闭嘴,朕不想听见。你学不像她!” 顾禾凝觉得屈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她很想要问问封疆,要不然,放弃这一切吧,还有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 她裹着被褥,哑声开口:“陛下,江山寂寞,与其累累一生,陛下不如逍遥山水,而且……” “啪”!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灭了方才异样的温柔。 封疆:“你算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朕生儿育女的器物,现在也敢跟朕提条件?” 顾禾凝捂着连,裹着被子,狼狈的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如果……如果我是姐姐顾禾凝呢?是顾禾凝这么跟你说呢?”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最后的机会了。 她不想要看封疆死。 她聪明一世,被世俗眼光牵绊勒索,因为不是处子身,推了顾清凝上去,从此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她真的不想要错下去了。 封疆的眸光凝滞,有什么再他脑海之中划过,可是他没能抓住,转身却捏住地上跪着的顾禾凝:“这张脸让朕倒胃口,这舌头,也叫朕恶心。” “来人,掌嘴。” 旁人,怎么能跟他的顾禾凝比。 封疆不爱顾禾凝了,他清楚的知道,但是有人要跟顾禾凝比,他心中却不快,不允许。 掌嘴的声音回荡在北苑宫殿,封疆看着她嘴角开始流血,起身想要叫停,却在这时,司亡匆匆赶来,说皇后有事。 “够了,给她擦药。”他倒地没让人继续,这份怜悯,或许是看在对顾禾凝的愧疚? 封疆是这样认为的。 “朕会一直过来,直到你为皇后怀上为止。这是朕补偿给皇后,补偿给顾家的。” 其实怀孕,顾清凝现在也可以了,但封疆不碰她。 这诡谲的感情,复杂到他不想去想,说来说去,他只觉得是自己变心。 封疆转身消失在黑夜,很久之后,他仔细的想着这一晚真正的顾禾凝说的话,放弃一切,逍遥山水。 如果他当真听了,如果他的权力野心没有那么重,是不是,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失去她,他才明白,权力皇位,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只是,晚了。 第2124章 减肥药,拉死你 “你的消息准不准,他们是会从这里来吗?” 官道旁边的小路上,一个一身黑的高大男子别别扭扭的看着身边的人。 这人不是陆鹤还是谁! 十一转头看了一眼大白天一身夜行衣打扮的陆鹤,想要问他是不是有病,大白天穿这样,害怕没人发现他吗? 陆鹤也无辜,空青给他拿的衣服,说是让他穿,他就这么水灵灵的穿了,谁知道,十一这货要大白天行动,这种事,不都是在晚上干吗! “霍影给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十一无奈的收回眼。 他执行任务许多许多次,跟陆鹤一起,他就会有种要完蛋的“直觉”! 陆鹤也烦躁,穿成这样,跟靶子一样,往前面一站,不用说话就等于告诉别人:哥们心怀不轨,快来抓我呀! “可惜九爷跟师父身上的情蛊被云令政废了,只能这样盲找。南汉的人也是鬼精的很,把押送的人换成了好几路,前面两路都不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易容了,易容了就更加难找了。”陆鹤垂眸沉思了一瞬,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十一。 十一警惕起来,如果不是这个,那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是哪个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云姒被带到了客栈。 谁能想到,押送的路上还能一路好吃好喝,像是去做生意赶路一样。 饭菜端到了眼前,云姒摸索着伸出手。 她被易容成了男子模样,声音也因为吃了云令政从战奴那里学来的药,失声了,为了以防万一,云令政还给她中了蛊,在双目不可视物,已经暂时性的瞎了。 她现在就是个平平常常的瞎眼哑巴男,混在这一群人里面,就算是自己人见了,都不一定认得出她来。 “吃,别打逃跑的主意,你跑不掉的。”蒙面把饭菜端到了云姒跟前。 这一路云姒也没有饿着,他们吃什么就给自己吃什么,不特殊,更难被发现。 荒郊野岭的客栈,她口不能言,双目不能见,真是插翅难飞。 云姒还是佩服云令政的心机城府的,做到这一步,难怪能短时间的在奉天城,封疆的眼皮子下面,得到信任。 所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大抵就是这样的。 只是要是真的跟着去到前线,那必然会成为负累,努力了这么久,完全白费。 她应该怎么在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自救呢,下毒的话,她现在看不见,无从下手,解药又在另一方人手里,没有跟她并行…… “我早就让你少吃点少吃点,你看看你吃的,脑满肠肥,能舒服吗!从明天开始,一天一顿饭!” 就在云姒用饭之时,一旁走廊那头,老板娘揪着厨子丈夫的耳朵,气的厉害。 厨子丈夫嗷嗷哭:“那怎么吃得饱?要不你给我去林子里面揪一点番泻叶?” “拉死你!”老板娘为了丈夫好,提着他的耳朵就要上楼。 “呃呃!”云姒开口啊啊了两声,老板娘的目光看了过来。 “你个瞎子哑巴,叫什么?” 云姒侧耳听着老板娘的脚步声靠过来,急忙在桌子上写:“我可以帮你的丈夫治。” 肥胖也是病。 不然哪来这么多减肥药。 真是天在帮她! 没有眼睛,她就借一双眼睛,没有舌头,就借一条舌头! 第2125章 霍慎之:阿姒,我的心跳,比我先认出你 老板娘拿着药,眉头皱的死紧:“这是什么东西,从未见过,你不是拿什么毒药来害我们吧?” 这话正中下怀,云姒笑了笑,在杯子里面沾了点水,到桌子上写:吃进去,就能把身体里面多余的油排出来! 看的老板娘的丈夫瞪大眼睛:“真这么好?那我以后大鱼大肉的吃,岂不是都没事了?” “假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东西!”老板娘警惕性高,宁可信其无,绝不信其有。 听着那药被放在桌子上老板娘要走,云姒一把拉住老板娘的手腕,在桌子上快速写下一串字。 老板娘的目光,从疑惑变得震惊,最后到同情。 云姒双手抓着老板娘的手腕,瞳孔毫无焦距,轻声啊啊啊的,像是祈求。 老板娘心一横…… “行,我去试试。” 那药被老板娘一把抓走,云姒怕不够,还多给了些。 老板娘走的时候,多看了云姒桌上的饭菜一眼:“肉可是上好的山羊肉,你别光吃菜不吃肉。” 云姒点点头,听着两人脚步离去。 她伸出手,摸索着抓起桌子上发白的肉闻了闻。 嫩滑无比,但气味有些许发酸的味道,被香料腌制的透透,可云姒是个大夫,见过的多,轻易就能闻出来。 正值乱世,一路来,云姒看不见,倒是都能听到世道不安,百姓们连饭都吃不起,这荒郊野岭的客栈,如何来的肉呢。 楼下的那群人吃的开心,云姒把肉放回去,只吃了些许小菜。 很快,老板娘上了肉,改了嘴脸,抓着那药朝着下面看了一眼:“瞧着都是一些好羊呢,一个个健硕的很,一定能够卖上好价钱。咱们的药不够了,把那瞎子给咱们的药,下进去看看。” “留一点,要是真的拉油,我也能吃两口,嘿嘿。”厨子搓着手,看上去灵活无比。 老板娘横了他一眼,把药交给厨子。 这种减肥药的是极好的正规减肥药,就是容易让人憋不住拉油,副作用……大便失禁。 云姒微微一笑,闻着又飘散出来的肉香,又有新的麻烦摆在眼前。 她又怎么从这个“龙门客栈”离开呢? 这一路走的急,那些好路大地方他们不敢走,吃的自然也简单些。 看见上来的新菜,蒙面带着的人一个个的都放开吃了。 肉香飘出很远,蒙面笑着问老板娘:“这荒郊野岭,不会有什么野兽出没吧?” 老板娘愣了一下,旋即大笑:“这地方就就算是有野兽,都被猎完了,贵人们吃的这些东西,还是我们圈养的呢,用的都是好料!” 笑声传出很远,荒芜的林子外,四面几乎都是茫茫戈壁。 星子点点的夜空下,男人身边的猛兽躁动起来。 “没出息的,只是一股肉味儿,就让你坐不住了?”打水来的人笑着看了一眼那黑豹,俯身将水递给火堆前的男人:“主子。” 不是霍影,还能是谁? 猎猎风中,暗色的斗篷下,那一双晦暗无极的眸子落在朱厌身上,朱厌的眼睛在发光,甚至兴奋的盘桓在霍慎之身边。 霍慎之垂眸静看了朱厌许久,方才冷声开口:“朱厌喜食人。” 霍影瞬间明了,这肉香不是一般的香味,是……前面的,居然是家黑店! “这是最后一条路了,若是还找不到主母,那主子不能再往前走了。几路诸侯归心,怕是看不得主子因为家事摒弃家国大业。霍影愿代主子寻下去!”霍影自请命。 霍慎之迎着远处荒林火光而去,低冷的嗓音被西风吹的更加冰冷:“何为家事?本王救的是药王谷药王,西洲女君,可医手遮天,在战时活死人肉白骨的圣手医士,云姒。” 当初她没有选择做男人附属品,做小娇妻。 今朝,也给了霍慎之光明正大理所应当来寻她的理由,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霍影不在开口,只朝着火光处去,他想着,陆鹤跟十一,应该能找到云姒,云姒应该不在这里。 第2126章 白泽现身,九死一生 云姒看不见,但是心中默默数着时间,想着应该也差不多了。 果然,楼下的人面色开始不对起来。 从刚开始的笑嘻嘻,到不嘻嘻,默默的吃着东西,完事一个个找借口离开。 “吃这种药,刚开始就控制不住的拉油,然后吃的太多,就失禁。”云姒给厨子才说完。 就听见下面不对了。 老板娘才把吃的端上桌,就闻到了一股股一股股一股股浓厚的恶臭! 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变成了菜色。 张口就呕了出来。 这会儿有人忍不住了,捂着屁股冲着出去,可是还是慢了,地上都跟着脏了。 老板娘的眼前顿时一黑,心中滚过一个念头:老娘的店还要不要了?不要了?要?要,都成茅坑了谁收拾。不要?现在行情不好,上哪赚钱去? “天杀的!你们把老娘的店面弄成什么样子了!”还没有等那群人开始问责,老板娘直接开喷。 厨子这会儿撇下云姒,也慌忙的冲下去迎战。 云姒不慌不满的拿出手巾,捂着口鼻,摸索着找被褥,快速撕开,准备从窗子那处逃。 她上来的时候,心中暗自数了数楼梯,在第三层。 她的动作很快,有麻利,下面乱作一团。 押送她的都是死士,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十分不堪的朝着楼上冲上来。 一眼,就发现了窗户开着,这会儿刚好摔在地上。 四周一片黑暗,云姒快速起身,刚好就听见了有人喊:“别吵了,人跑了!” “轰隆隆”的,客栈里面一阵阵的臭响。 老板娘跟厨子实在是没办法了,吵都不想要吵了,只想躲。 要是别的什么蒙汗药之类有麻痹作用的就算了,他们从开始做死士的时候,就开始吃,药剂一点点大起来,都能像是喝茶一样不受影响。 可这是泻药,还这么无色无味,不在他们认知里面,这实在是…… 云姒没有管方向,就一个劲儿的朝着一个方向跑。 只要跑出去,就有一线生机! 至于眼睛,只要逃得了,她可以想办法治疗。 昏暗的天色,云姒孤身一人,什么都看不见,茫茫荒野之外,是忙忙荒漠,有河流,有豺狼,有无数危险,她听着风声,不敢回头。 只是身后追着她的脚步,越来越近。 “站住!”死士连死都不怕,又怎么在乎脸面,怎么在乎……边走边拉。 眼看着越来越近,云姒咬牙,从怀中拿出麻醉针之际。 “嗷呜”—— 一阵狼嚎的声音,骤然传出。 追逐云姒的死士停了下来,警戒的看了过来。 高高的戈壁上,无数头眼睛冒着绿光狼显现。 饶是死士也忍不住心惊胆战。 云姒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心彻底凉了半截。 她要是能看见还好,她现在看不见,无疑于是往阎王门前闯。 “那有个人!”死士之中有人喊了一声。 且见到一个清瘦的身影显在狼群身后,他仰头发出狼嚎。 那些狼就像是受到了控制,疯狂的朝着他们扑过来。 死士的任务是活着把云姒送边境去。 这会儿不顾一切的想要把云姒抓回来,起码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可狼群冲向云姒的时候,居然分散开了,独独撇开云姒,朝着他们冲来。 第2127章 踏入雪境,霍慎之追寻 空气里浮动着血腥气息,云姒跪坐在黄沙之中,冰凉的东西落在她的脸上,她伸手一抹,闻了闻,是血。 清瘦少年模样的人,看着远处被狼群撕咬的尸体,他笑着跪在云姒跟前,伸手去触碰云姒的肩膀。 云姒警觉的往后,张口想要问是谁。 最后只能在地上画了几笔。 “啊啊?”云姒没有听见声音,伸手胡乱的去触摸,手腕被人挡了一下。 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告诉对方,她说不了话,也看不见。 风吹过来,地上云姒那一句“你是谁”旁边写的两个字,“白泽”,被风吹散。 “没关系,我带你走出这里。你能听见的是不是?” 多少年了呢? 从八年前,冯老起事,白泽舍命找来景昀开始,他们就分开了。 这八年,白泽依旧在找云姒,遇到了意欢,送了意欢去西洲,知道了意欢跟云姒有关系。 他很想要问问问当年在西疆救他的云姒阿姐,为什么不找他,是不是不记得他了,不要他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找云姒,云姒被南汉的人带走。 他们再次失去了联系,他再度踏上了寻找的路。 白泽。 是除了云姒的名字之外,他唯一会写的字。 机缘巧合的,“白泽”这个字,还是霍慎之教他的。 阿姐跟九爷对他很好,但是他还是最喜欢阿姐。 白泽眼底落下清晰的眼泪,不知是欢喜还是为这八年的寻觅,总归,他现在是开心的。 云姒听不见声音,只“啊啊”了两声,用手比划着。 白泽大抵明白,她在问自己是谁。 只是眼底忍不住落寞,他是白泽,她给自己取的名字,现在,怕是都忘记了。 “小白,叫我小白吧。”既然记不得了,那就不用想起来,他记得这一切就好了。 白泽的眼底,显出几分苦涩跟释然。 云姒步步朝着前面走,她心中转过念头,想到了一直找不见的白泽。 只是如今种种,不是谈这些时候,她也开不了口。 客栈一把火被少的干净,霍影什么都没有寻到。 “主子,或许真不在这里,陆鹤他们那边还有一些希望。”客栈是被老板娘给烧了的,打闹起来,全都丧生了,“可能又是障眼法。” 谁也不知道,南汉那边究竟派出了多少人。 霍慎之目光落在地上,杂乱的脚步,毫无线索可言,风这样大,早就吹的覆盖了不少蛛丝马迹,真的到了找无可找的地步。 他收回眼,未曾回头,只冥冥之中定下令来:“你去跟陆鹤汇合,早点拿到解药。” 霍影不敢有违,如今这个时候,早一点找到云姒,他们的神算就多几分。 月色被乌云笼罩,风声犹如鬼哭狼嚎。 茫茫黄沙上,几具被啃食过的残尸昭示着先前的打斗。 霍慎之的目光扫向四周,云姒的气息,所有,都被特殊的药隐藏了起来,朱厌亦无能为力。 他看着西北方向,第一次,信了心里的感觉,只策马朝着西北方向去。 那里,正在下大雪,只要进去,就是九死一生。 朱厌被遣回头,同霍慎之一起的,是他那匹早就通了人性的战马雷霆。 彼时云姒越走越冷,身上已经开始失温。 白泽未曾到过这里,看着满天的雪,想要回头,已经不能。 第2128章 九爷找到了云姒 “对不起,我连累你了。我带你走出去,若是不能活,我给你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让你能坚持一时就是一时。” 白泽扶住快要倒下的云姒,声音之中满是愧疚。 云姒摸索着身上,从怀中拿出一把柳叶刀。 她从未有怨天尤人,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走入绝境的时候。 现在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入了这种地方,她不能不做两手打算。 她在雪地上写下要小白先走,带着柳叶刀往回去,能出去就去找人,看到信物他们自然会相信他,而找着来。 可是白泽忽然握住她的手:“别写了,我不识得。你是想要我先走,去找人,是吗?” 云姒点点头,只觉得少年声音的人,很是聪明,这个时候,如果两个人都呆在这里,那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敢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万一回来我找不到你怎么办?”白泽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四处都好像是一样的。 来时的路,早就已经被雪掩盖了。 云姒摇摇头,将他往外推了推,示意他快去,不要顾这些了,难道要都死在这里才好吗? “我给你找个地方,山洞之类,你在里面,生了火我再去!” 白泽说完,快速起身,还叫云姒:“等我,我马上回来!” 云姒感觉这个少年声音的人,身上有熟悉的感觉。 但是却看不见是谁,也听不出声音来。 八年时间,足够让一个青涩的少年郎变了声。 雪越发的大,云姒看不见,几乎就要埋在雪堆里面。 白泽还没回来,云姒的心越发的沉。 她不敢再等,只能起身,开始活动着,以防止失温越发厉害。 两瓶葡萄糖喝进去,有了些力气,她开始敲击着柳叶刀的声音,发出“哒哒哒”的响动,然后摸索着往前面去。 冰天雪地里,她没走一步都艰辛,就不要提封疆让人给她灌了药。 彼时,雷霆如闪电,穿梭在白茫茫雪地之中,霍慎之凝神听见异响,几乎是瞬间就辨别出来那是什么声音。 不同于剑鸣,也不同于一般的铁器,是云姒的柳叶刀! 雪落在他身上,他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刚要朝着西北方去,声音骤然消失,唯有风雪淅淅沥沥的声音。 霍慎之未曾停顿,直奔而去。 这样的风雪,足够掩盖一个人的一切。 他来时的路,已经不见。 云姒已经体力不支,倒在雪地里,失温的最初症状是感觉热…… 她忍不住皱眉,厌烦这命运的波折,哪怕是死,死在手术台,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死在这种地方,她不服! 就在她全撑着一口气要起来之际,依稀的听见了脚步声。 一步步很是沉重,又快又稳,渐渐向她逼近。 这不是那小白的脚步。 当时跑的时候,还有死士追踪,莫不然是死士追上来了? 云姒握紧手里的柳叶刀,转身就要往回头跑。 危机时刻,身体里面的所有能量拉到最顶! 云姒穿的是男装,已经被易容的面目全非,可霍慎之却一步不错的朝着她去。 人,爱到最后,已不在受表象肉体操控感官。 第2129章 霍慎之:我不能负国,亦不会负家 云姒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发近,几乎就快贴到她的身上,她的手冻的发硬,手腕被握住之际,没有半点犹豫,挥刀就朝着身后的人刺过去。 带着殊死一搏的决心,即便看不见,也能准确找到心脏的位置—— “是我。” 柳叶刀在雪地里反着精良的白光,云姒的手腕被稳稳握住,没有一点预兆被拉倒一个硬朗的怀抱之中。 有那样一瞬间,她身子彻底僵硬了。 她不敢想,在这样的地方,在这种时候,来找她的人,会是她这近一年来,日思夜想的…… “呃……呃……”云姒恍然,生怕自己出现幻觉,睁大眼睛伸手去触摸他的心跳。 霍慎之看着她如今这样,眼底晦暗一片,蹙眉,松了手,任由她拿着危险的利器按在自己心口。 是沉水香的气息,熟悉的味道。 云姒的呼吸从警惕的发沉,到慢慢急促起来。 什么坚韧全然抛之脑后,她手中的柳叶刀落在雪地里,低头便融近他的怀里,忍不住放声哭泣。 是这些日子的分辨,是死里逃生,是在最艰难的境地里,他一次又一次的找到自己。 她说不出话来,只放声哭泣。 男人的眉眼依旧英俊如初,他未曾责问妻子,若不是云姒只身去奉天,成为云令政局中关键的棋子,一切不会那样快。 他拥紧了云姒,低眸看她,只看到她柔软的青丝,是爱是不舍是失而复得,霍慎之低头虔诚如她的信徒,吻在她的发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和的安抚她。 云姒情绪渐渐平息,身上那股冷意再次袭来。 绷紧的情绪过去,是一阵阵失重的无力感,拉扯着她的身子往下坠。 她的手抓着他心口的衣领,摇摇欲坠,似要说什么,啊啊了两声。 霍慎之敛眉,快速扯下自己的腰带,衣袍瞬间散乱开来:“别怕,没事了。” 云姒依旧不敢相信是他来找自己。 直到她被拉入他怀里,脸贴上了他制热的心口,又被他小心的单手托起,护着上马。 “呃……呃……”还有一个人,小白还在这里,她不能自己一个人就走掉。 几乎是心神相连一般,霍慎之看见她挣扎,回头望去:“你目不能视,自是不能一个人踏足此处,是有人带你来的。只是如今你我亦不能多做停留,将你柳叶刀予我,我为那人留下回头的路。” 雪已经很厚了,马儿冻的有些僵硬。 霍慎之带着云姒出雪地的路上,遇见的每一棵树,上面都做了标记,以便之后派人进雪地搜寻。 救了云姒,对方的生死,自然要有个答复。 霍慎之的披风连同衣袍为云姒隔绝风雪,他的温度在源源不断的补救着云姒下跌的体温。 昏迷之前,云姒冰凉的手握住他遒劲有力的腰。 这种关键时候,他这样来这里,撇下所有局面,岂不是要让人抓住把柄? 霍慎之一手紧紧拥着她的,将她紧按在怀中,单手持缰策马奔驰,似是懂她心意一般,答复她:“既为夫妻,自当生死永不相弃。当初你火海产子,后为我以身饲药,如今我为你奔驰万千里,都算不得什么。边境一切我已安置妥当,若你我都葬在这里,他们会扶嬴棣登位。” 沉稳的声音突然停了一下,随后,是如立誓一般慎重的在她耳边再度响起:“我不能负国,亦不会负家。你我生同衾死同穴,白首同心。” 第2130章 霍慎之:我大周的夫妻都如此,夫重妻 温暖的帐篷里,云姒依稀听见有声音在争吵—— “这帮人居然把药分开护送,但是好在我们也是有收获的,我跟十一拿到了其中一种,不知是不是能对症的。” 帐篷外,陆鹤跟十一满身的伤。 拿出手中的药瓶子来,还裹了一手血淋淋。 陆鹤一眼,抓着瓶子在十一那也算不得干净的身上蹭了蹭,交给霍影。 十一也懒得计较了,他伤的有些重,得去找军医,恰好陆鹤就是,不过空青在另一个营去,有些远。 霍影打开看了一眼:“等会儿我会拿去给战奴先生看看,瞧瞧是吃什么的。你们先下去休息,这里不用管了。” 云姒听不清晰这些声音,只能听见耳边有水声,是谁在浆洗些什么。 她神志渐渐清晰,动了一下,身边的男人已然察觉,去扶她做起。 还没有开口,水已经喂到了嘴边。 云姒顺从的喝了一口,感觉身上不妥,伸手摸了摸。 霍慎之目光落在火堆跟前的那些贴身衣物上,刚晾上,还未干。 他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去云姒鬓边散乱的发丝:“给你洗净了,如今你穿的是我的里衣。” 这军营里面倒是有专门给将士们浆洗衣物的,但她贴身的衣物是女子的。 云姒握住他的手腕,才觉得自己没有做梦,忍不住想要问,又开不了口,也看不见。 比先前的没着没落来说,他在身边,云姒觉得尤其安全。 霍慎之看着她就在眼前,心便放下许多,声音也更加温和:“从前孤身入军营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兵开始做起时,衣物便是我自己洗。现在抛却身份,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给自己的人洗几件贴身东西,不算什么,即便是被瞧见,也无妨。只当做我在告诉所有人,我大周的夫妻,都应该如此,夫重妻。” 云姒看不见,只眼里有笑意,她是真的安心了。 此时帐篷外面有声音响起,是霍影。 他拿了药给战奴看了,战奴说是可以吃,没有什么毒。 云姒听着帐篷外的声音,才知道战奴也跟来了。 他们不单拿到了药,战奴还制出了能够让她复明跟说话的药。 云令政算是师从战奴,此举就是在放水。 吃下药去,第二日,云姒就能看见,也能说话了。 她能说话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霍慎之带去见南汉的几路诸侯。 以西洲女君的身份,也以大周国医的身份,任意的一个身份,都足够她随意的站在这些自诩清高的男子面前,平时甚至俯视他们任何一个人。 “战场上多的是死伤,我们都听闻过女君的医术了得,有了您的加入,能够减轻伤亡,您更是能够带领那些医师救死扶伤,我们都安心了。” “是啊,没了命,什么权势富贵都成了云烟。军医的地位不但在大周崇高,就是在我南汉,我们这些人的心里,也是高的。何况,又是您这种,先前的病疫,还是您平息的!”…… 第2131章 大哥有未婚妻了! 云姒以为要多费口舌才能服众,毕竟深处这样的时代,男子地位崇高,她最早前也经受了太多质疑。 什么凭什么就成西洲女君,什么就是靠男人,什么为什么非得做女君,好好做个大夫不好吗? 男女的声音都有,她就纳闷,皇帝靠娶妻妾借势力,她一个女子,借力婚姻,怎么就要被骂的天昏暗地。 她今天是准备好了话的。 谁想到,并没有预期的质疑。 大家都对霍慎之将她带回来,表现的很是高兴,甚至觉得值得。 云姒忍不住看了一眼主位上的男人,现在他们在这里帐篷里,不是以夫妻的身份存在。 霍慎之只颔首,示意她开口,想要说什么说了便是。 云姒淡笑转头:“多谢诸位,既然诸位识得我,那我便给诸位订下一个规矩,等会儿出去,我会要我的人往你们的帐下送一批军医过去,是我培养出来的人,有什么事情,他们可以先顶上。” 各路诸侯的脸色微微一变。 谁都听得出来,表面上是送军医,实际上是送眼线,监视他们。 只可惜现在他们的后嗣都被屠杀,还被南汉逼到了绝路,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只能听之任之。 除此之外,云姒目光扫过几路诸侯,道:“我从奉天城回来,那里朝政以乱,诸位眼神清明,提前反了南汉。只是大周没有诸侯这一说,且不如今天就把事情说明,你们归我大周,按照我大周律法分封官制。” 如此,权倾一方的诸侯,变成了流动性的官员,成为城池的管理者,后世说白点叫省长市长的,现在,叫一声“总督”,一品总督。 他们的权力全部集中到了大周中央。 “这……”有人犹豫起来。 他们是诸侯,相当于一个小国家的王了,现在这么做,就是从云层高处跌下来,心中不快。 可是南汉是回不去了,他们怎么选,都只有这条路。 “女君能保证,我们听从诚服,就一定能平安吗?”有人怕这是个圈套。 这些东西,云姒甚至已经不需要在跟霍慎之商议,就能定下来,她的政权敏锐程度,已经不在是从前那般。 “会宣告出去,还会给诸位子女优厚待遇,具体的事宜,我会拟订文书,让你们都明白。” 先是给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这些诸侯就算是在不甘心,权衡利弊,也只能咬牙点头。 因为云姒原本是作为交换的人质来的,未免南汉那边知道,所以云姒不叫这些人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去,也暂时不公布开她已经成功回来的消息。 等南汉那边知道了,只觉得她是不是死在了半路,到时候他们会将剩下的人拿出做人质。 四哥还在奉天。 交代完了之后,云姒才出议事帐篷。 边塞的阳光有些晒眼,她抬手遮挡着,转身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霍慎之应上她的目光:“你以为自己献了微薄之力,实则扭转了很多局面。” 云姒抿唇,知道他在说帐篷那会儿的事情,她的一点心思,都瞒不住他:“我想要请我大哥来一趟,东陵在奉天城,我不放心,我要他大哥领头去,把东陵带回来。” 现在,战争一触即发,他们有绝对的优势能用最少的伤亡攻下南汉。 只是云姒才把这话说出口,却未曾得到应答。 直到—— “什么,我大哥有未婚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什么未婚妻?打仗呢,还有功夫订个婚?谁家的姑娘?为什么不让他去?” 第2132章 看不上云姒 云姒想起在奉天时,顾清凝说了,大哥到一地,有位周将军很是忠烈,牺牲了自己,为大哥的胜利争取了时间。 周将军临死托孤,要大哥娶他唯一的女儿周映雪。 那这个未婚妻,是周映雪? 她到军帐跟前时,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我不要你去,我已经没有父亲了,我不能没有你!”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大周这么多的将帅,换成哪个去不行,怎么就非要你去?不是培养了许多厉害的人吗,现在都上哪去了?我不管,我不要你去!你答应我好不好?” 云姒忍不住皱眉,跟一旁的十一对视一眼,十一推下去之后,云姒才开口:“大将军!” 听见帐篷外面的声音,云承祖的目光才从军卷上抬眼,朝着外头去。 从始至终,他没有看身边的周映雪一眼。 军帐撩开,兄妹相见的瞬间,云承祖眼底的冰霜退却,只剩下心疼。 知道云姒不能暴露身份,他张口只道:“辛苦了。” 云姒忍不住低头,抿唇掩盖情绪:“不……都是我应该做的。” 云承祖抬手落在云姒的肩膀,俯身下去,虚虚的抱了抱云姒,也不过是肩膀相贴了贴。 克制且守礼。 云姒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带着玩,带着闹。 离开家后,关系远了,可还是亲近的。 只是这一幕落在刚从里面出来的周映雪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她上下打量完云姒,见云姒不同大漠儿女,想着她就是什么贵女千金来的,瞬间没了好印象! “这位千金小姐,你不知道男女大防吗?我总以为你们这些京城娇养的小姐们最重规矩,可是大白天的跟男人搂搂抱抱,怕是不妥吧!” 从见面至今,云承祖给周映雪的态度一直很冷淡。 包括自己父亲去世时,说是请云承祖照顾自己终身,事后云承祖也没有半点温暖给自己可言,还是像对待一般下属一样,对待自己。 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他怎么能这样? 如果他对每个人都冷漠就算了,可今儿…… 周映雪皱眉看着云姒。 才听见这个女人的声音,他就亲自相见。 这就算了,还搂搂抱抱! 那一声“辛苦了”更是含了怜惜。 究竟有没有把她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 周映雪心里难过,可怪不得自己“未婚夫”,只把矛头看准了云姒,摆出一副东道主,女主人的架子:“我名周映雪,是大将军的未婚妻。姑娘姓甚名谁,来这里做什么?” 云姒朝着周映雪看过去,倒是未曾接话,只点点头,随后跟自己大哥说:“战起时,我想要大将军从奉天城北边突袭,帮我救东陵公主,还有叶家嫡小姐叶珈蓝。” 萧慈现在隐了行踪,目的就等着大军到,跟霍临烨联手夹击。 她也是后面才知道,霍临烨去那里,就是为了等着成为破开奉天城最厉害的那把刀的。 攻下奉天,南汉四分五裂,到时候再收拾其他的残余势力,一切就好说了。 毕竟,云令政已经把一些重要关口跟地界,都在士族死尽时换成了他们的人。 第2133章 以身相许,要云承祖娶妻 云承祖自是点头。 他身为将帅,义不容辞。 可周映雪不乐意了,她大步走过来:“你什么身份,你说让大将军去大将军就去?还是救什么公主小姐?东陵的人。耗费一个将帅去救两个不想干的小人物,这对天下百姓来说,就是一种浪费!” 她觉得云姒毫无格局! 居然让云承祖去一趟还专门救两个娇娇小姐! 简直岂有此理! 这些娇滴滴的千金,只会给人添麻烦! 云姒神情平静的看着周映雪:“这话说的好笑,东陵皇族跟叶家贵族是不相干的小人物,救了愧对天下百姓。怎么,姑娘不知大周已从南汉手中拿下东陵,东陵归了大周,东陵王跟叶国公为大周进驻东陵开了后门?救这等人家的儿女,理所应当,且不说这两位先前护过摄政王世子。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不值得了?” 短短几句话,云姒就看出周映雪是个大事上拎不清,中事上看不透,小事上喜欢吵不停的。 这未婚妻的名头,有可能是她自己散播出去,要大哥不得不娶,或者说,在丧期,以自己父亲的死施压。 要是大哥否认,撇清关系,那会被周将军那些部下说凉薄,不可依靠,毕竟看样子周将军是为了大哥才死的。 要是不否认……那就是现在这样。 大哥给了周映雪体面,但周映雪却不懂,现在得寸进尺的很,已经插手到军事上来了。 周映雪没想到云姒思维活络,一下子就把她说的没了开口的余地。 她心中愤懑,不看云姒,只跟云承祖道:“我不要你去,我已经没有父亲了,我不能没有你。你若是有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 云承祖垂眸看向周映雪:“我想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等事毕,我会让你上云家宗祠……” “我不要!那还是照顾终身吗?你答应过我父亲照顾我的终身的!把我嫁出去,让别的男人照顾我,你放心吗?我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周映雪想到自己父亲,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我父亲是为你才死的啊。” 云姒:“周将军忠烈,但是他的死不是为了云大将军,是为国为民。你是他的女儿,他牺牲的光荣,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为了一个军将死的?” “你懂什么!”周映雪不敢说,若不是因为她,他父亲不至于这么卖力,就等着得了功,跟云承祖提婚事。 谁想到…… “你非要这么说,不如说周将军是为了大周陛下死的,这江山是陛下的,要不是大周陛下,那也不用起战乱。”云姒口条了得。 周映雪说不过她,也实在是没理,每次只能道德绑架云承祖。 偏这其中牵扯许多,云承祖不能厉手对遗孤,只能暂缓处理,而且周映雪还固执,不听道理。 “你要去的话,我也要跟着你去!”周映雪咬牙看着云承祖。 云姒:“军令如山,大将军今晚启程,至于周姑娘,好好留在这里。” “你是什么人,你说让我留在这里我就留在这里,你又凭什么指使我安排我?我上战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周映雪心中冒火。 她可是上过战场,救过许多百姓的。 是这种京城来的娇滴滴能使唤的吗?她配吗! 云姒不在浪费口舌,转身就走。 周映雪想要去阻拦,但发现云承祖也不理会自己,她一时不知道拦下谁好。 看着都走掉,她狠狠跺脚,当天就去找了自己父亲留下的那些老部下哭诉。 “然后呢?”云姒听着十一禀告。 十一叹息:“周老将军是很不错的人,在西南边境护佑一方安宁。他的那些部将都认得周映雪,可以说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当做半个女儿疼爱,对周映雪要嫁给大将军也是认定的事情。尤其她在军中长大,大家都觉得她是第二个萧慈。这不,理智的说不让周映雪去,几个固执的,觉得虎父无犬女,现在主子你把军医这行扩张到女子都能学,他们觉得女子上战场也没什么,就去给……嗯……” 云姒:“给什么?” “给九爷施压去了。人情这种东西,真的很难搞,不能硬也不能软。说是如果不让去,那先让大将军跟周映雪在军中成亲,好让周映雪等着大将军归来。就全程没问大将军愿不愿意,好像真的是大将军欠了人的。” “大将军不好出面,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正需要将士,他怕所有的局面毁在他这一环上,只能隐下不发。尤其是他们还找九爷给大将军他们主婚。从前在军中也有此事,边塞的人不在乎那些条条框框。” 第2134章 云承祖:我不是个会给自己套枷锁的人 帐篷里,霍慎之安抚走了那些老臣,云承祖才来。 他脸上哪有什么被道德绑架的苦楚,只看着九爷笑了笑,作势要行礼。 沙盘跟前,霍慎之余光扫过云承祖:“不必。” “多谢九爷。”云承祖笑着上前,看向了新布置的地形。 是他要前往奉天的路。 霍慎之收回手,眉眼深邃,淡笑了下:“你的这件事情不小。” 云承祖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这是他跟云令政的区别:“都是不懂事的人的事,我又不能跟他们计较,尤其周将军打了头阵,的确为我破城助力,计较多了显得我这个将领不是个东西。当时千钧一发,他阵前嘱托,临死之际,我一个男人当是不能扭捏推诿,要给周将军一个安心。不为别的,就为周老将军这样大的年纪,还死守国门。我自是不好出面拒绝的,这拒绝的话,由九爷说,再好不过。” “况且,我已有喜欢的女子。” 最后一句,倒是让人意外的。 不过霍慎之没有多问。 霍慎之的身份,当是能说一二。 一群人来折腾,他只说大周的规矩与西洲不同,现在是战乱时,不可能应允成婚一事。 都是群上了年纪的,说委婉的怕他们听不懂,索性直说,告诉他们,阵前托孤,照顾终身,且并非娶了才是照顾,等天下定下,自是要给周映雪一世好命,连同追随了周老将军的人一起,回京城颐养天年。 给足了脸面给利益,还闹腾什么? 霍影又点明:“一世好命,到时候封个县主郡主的,且武官位置再高也就那样,回去嫁一个文官,不比跟着云大将军这种在战场上永远不能回京的大将军好?” 都是军将,混到这个年纪,大家也都不蠢,都晓得,吃从军就是拿命换前程。周映雪以后变成寡妇还是有机会的。 权衡利弊,他们开开心心回去劝周映雪喽。 周映雪气的吐血,说好给她讨公道的,她甚至幻想着嫁给云承祖,到时候夫妻同心杀敌,让所有人看看她的风彩,她就是第二个萧慈,甚至比萧慈还厉害!萧慈是京城娇娇女出身,她可不同,有更多的胆气。 谁想到啊谁想到,一会儿功夫,全部反水。 这会儿正闹呢。 云承祖听了下面的人来禀,他自是对周映雪没有什么感觉的,如今听了,也是没什么波澜。 “到时候让她入云家族谱,以云家女身份高嫁。我名下所有产业都可归她所有,成她的嫁妆。这些,都是为了周老将军。你去把这话说给那些老将们听,不用告诉周映雪。” 说罢,云承祖笑看向九爷:“人这一生有太多枷锁,大多都是因为别人而上的,我不一样,我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上枷锁的人。且不说我没有答应要娶,哪怕是答应了,也是当务之急,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我亦不是迂腐之人。” 云家现在是什么家族? 云姒是西洲女君,孩子以后是大周之主乃至天下之主,几个哥哥,除了叛徒云令政,各个都是好样的。 以云家女名义出嫁,那真是能得无数好处的,这样大的靠山,不会有人敢欺负周映雪。 这比嫁给云承祖好。 云姒听见这消息,只叹息了一声。 这个时候最需要人,上位者们撒下一点好处,就能上下面的人疯狂为自己卖命。看似是给他们,其实是取了他们的忠心让他们更不要命。 这,便是驾人权术了。 第2135章 九爷给了她一颗糖 周映雪心都要碎了,表面上答应,心中不同意,天黑偷偷武装,混在军中,跟着云承祖去了。 谁也没有发现她。 送走云承祖的大军,云姒才去寻想要找的人。 边塞墨蓝色夜空宛如深邃的海洋,繁星密密麻麻地镶嵌其中,璀璨夺目,如同无数颗宝石在尽情闪烁。有的星星明亮而耀眼,有的则微弱而含蓄,共同交织成一片浩瀚的星河。 时不时划过的流星,像是天际的精灵,短暂而绚烂地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给这寂静的夜空增添了几分好颜色。 云姒奔跑在这样的夜景之下,瞧见了人,也为看清他身上,张开手就要扑过去。 她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他了,她有很多的话要跟他说,从他找到自己到现在,处理的都是军事国事,他们还没有私下说过家事,以夫妻的身份。 “九哥!”云姒一声喊,藏了这将近一年的思念。 霍慎之身后明月高悬,银白的月光如水般倾洒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上,照亮了起伏的沙丘。 他没有一刻懈怠的,未曾去送云承祖,是带着霍影去了远处。 此时去了外袍,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 见云姒来,抬手预迎她。 霍影也在此时,着湿淋淋的衣服回避。 只在云姒跑过时,他短暂的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身上的影子。 谁知云姒凑近,瞧见他一身的湿泞,居然停下了:“一身汗。” 幽幽光影笼罩着四野,男人眉眼在明暗交叠的光线里显得尤其凌厉英挺,闻言只噙了几分笑意,伸手将她拉倒眼前,单手便将她整个人抱起到与自己一样的高度。 云姒轻叫了一声,下意识勾住他。 便听见,低沉的嗓音里缠绕着些许的调弄,徐徐缓缓:“云大夫在奉天见惯好菜好饭,回来便开始挑剔起来我来了。” 这里没人,云姒攀上他硬朗有力的手臂,双腿勾上他腰间:“我就这一件衣服。” 她欢喜的很,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就发现不同。 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云姒脸色微微一变:“你发烧了?” 霍慎之只轻拍了拍她后腰,将马上的药扔给霍影,这样抱着云姒就朝远处的军帐去:“是你生病了。” 他出去这一趟,是给云姒找药的。 当时封疆给云姒喝了会成瘾的药,只是叫顾清凝换了,不过还是有毒的,需要解药。 霍慎之出去这一趟,将解药之中最重要的一味带了回来。 战奴仔细查看,说是可行。 云姒且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高烧,是药效发作,她低头看了一眼霍慎之的手腕。 黑色的情丝还在,只是他们之间的情蛊却不能再关联。 云姒不懂蛊术,只当着霍慎之的面问战奴:“我们之间的情蛊,可还能再复从前?” 战奴的目光看了过来,他摇摇头:“我虽然学了一些,但是也知道,想要蛊虫再恢复作用,得找身上有蛊王的人,蛊王寄生者的血,才有效用唤醒那些沉睡的蛊虫。” 药被端到了眼前,云姒一口喝下。 是她吃过最苦的药,几乎反胃。 只是才喝完,口中就被塞进一颗糖来。 云姒睁开眼,就对上油黄的烛火下,男人一双深谙的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他唇上勾出了些许弧度,抬手时,指腹蹭了蹭她嘴角微末的药液,动作里,云姒都能感觉到他的疼惜跟怜爱。 她不知道他哪来的糖,那点苦味,现在都已经烟消云散。 第2136章 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 战奴含笑垂眸,背着医药箱出去。 外面风声猎猎,他出去就看见了霍影。 霍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其实他也没出大力,药不是他找到的。 见战奴出来,霍影问:“云大夫好些了吗?” 云姒回来的事情还不便说,只能且先这么称呼着。 战奴的目光幽深,仔细的看向了霍影的眼睛. 霍影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却是坦然。 “好了,没什么事儿了,只不过九爷担心,她一个女子之体,生来就跟男子之体不一样,这样又是药又是蛊,用下去对身体不好,所以嘱咐我做一些好药养养她。” 战奴说着,还在仔细的看着霍影的神色。 霍影眼底坦荡的很,闻言不过笑笑:“主子考虑的很周到,也请战奴先生为主子配置一些,他这将近一年,为了让云大夫早日归来,几乎昼夜不分的处理事情,拿身子在耗费,不太好。” “这个自然。”战奴应声之后,霍影这就要走。 “霍统领!”战奴忍不住叫住霍影:“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想要问问你。” 霍影止住脚步,没有拒绝,便是等着他开口。 战奴:“嗯……霍统领现在的身份可不一般的,便是在京城,那些王爷见了你,也得高低得唤你一声霍大人。说句犯上的话,霍影,霍慎之的霍,但是这个姓,都贵不可言。” “你直说,不必恭维抬高我。”霍影笑了笑。 挺拔的身影朝着前面慢慢的走着,朗朗的声音里没有什么阴霾秘密可藏,都是坦荡。 “你这种身份,为何还不娶妻?是没有喜欢的人,还是?”战奴知道很多人的秘密。 南绛的秘密,云令政的秘密,意欢的秘密。 巫族的秘密。 但是他这个人嘴严,死也不会到处去乱说,除非得了对方授意。 这不影响他的好奇心。 因为今晚,他这双眼睛,似乎窥见了霍影的秘密。 霍影不过一笑:“人不一定非要成家,世俗的套,我不想进。” 聪明人之间的谈话,都是点到为止的。 战奴不再问了。 风撩动起了帘帐,霍影继续去派人找雪地里的那个叫“小白”的人。 彼时,南汉奉天皇宫。 “药!” 沉闷的声音带着怒火响起,“啪”的一声,桌案被劈成了两半。 顾清凝端着药上前,眼底带着忧虑:“陛下,这个药吃太多是不是不太好?还是……少吃吧?” 封疆眼底的怒火早就按耐不住,接过药时,抬手就将顾清凝拂到一边。 动作太大,顾清凝没有站稳,堪堪摔倒在地。 饶是如此,封疆喝完药恢复了冷静,也只是看向了她,冷冷开口:“你先起来,怎么会是你送药来?” 顾清凝心中冷笑。 什么情爱什么一生一世,都是笑话。 看看,现在她是“顾禾凝”,情爱耗尽,封疆还不是照样冷脸对她? 顾清凝被宫女搀扶着起身:姐姐啊姐姐,也是我了,要是封疆今日这么对你,你还不得伤心死。有时候父母都靠不住,自己都靠不住,就别说一个男人了。夫妻之间共患难容易,共富贵就难了。 第2137章 南汉大乱,云令政收网 封疆也不过如此。 顾清凝站稳,下意识的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云姒现在应该见到想要见到的人了。 她跟摄政王…… 最终怕是也逃不过这宿命。 男人都一样。 “陛下,妹妹有喜了。”顾清凝说着,还往下落下泪来。 封疆的眼底闪现别样的情绪,像是被什么牵拉了一下。 “当真?”他以为他会排斥会恶心的,却不想,没有半点排斥的意思。 他甚至,想要去看看,看看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甚至是超过了当时对皇后双生子的期待感。 怪异到封疆忽略了“顾清凝”那一张被毁了的脸。 等真的踏足进殿,封疆看见的就是个瘦的形销骨立的女人。 孩子像是寄生在她身上的什么东西,将她吸干了一样。 才刚诊断出怀孕,还没有显怀,此时女人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就连来了人都不知道。 封疆来,未曾让人知晓。 只是靠近时,看着那一张脸即便是睡着了也忧心忡忡,不知为何,他心中亦是不痛快起来。 “陛下,不好了!” 就在这时,司亡闯了进来。 床榻上,真正的顾禾凝惊醒,入眼就看见了男人的一只手悬在她的眼前。 只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那只手就收回去了。 司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对床榻上的“顾清凝”越发的不满。 他原本就是顾禾凝的暗卫,从小被顾禾凝所救,受了恩惠。 现在看着有人怀了孩子,却不是自己“真正主子”的,他心中不忿,目光朝着那肚子看了一眼。 “陛下,我们的人在中途被杀害,还没有到边城,就死了不少。而且,那云姒,似乎也死在了路上。回来的人说,云姒被药瞎了眼睛不能说话,逃跑的时候,遇到了狼群。尸体支离破碎!” “什么?”顾禾凝忍不住开口。 这吸引了封疆的注意。 封疆转头看向了顾禾凝:“怎么?” 顾禾凝看了一眼封疆,不知是因为孩子的缘故还是什么,她又有了一些希望,只扶着肚子道:“陛下,云姒不一定死了,说不定是别人救了。大周的人隐瞒着,说不定是想要我们拿出景昀去做交换,到时候要一并救了。这路线都是我们的人定好的,怎么会有人知道,我……妾婢怀疑,是有人通风报信!” 她的目标直指云令政:“这些都是云令政在负责,云大人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办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呢?” 司亡忍不住开口:“云大人即便是有万全之策,也挡不住下面的蠢。况且你又懂些什么,云大人做了不少事情了,你是想要把云大人弄下去,到时候南汉没人了,你就开心了?” 司亡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厌恶“顾清凝”。 彼时真正的顾清凝来,原本她还想好了怎么说呢,结果都让司亡说了。 姐姐啊姐姐,你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云姒的确是死了。”顾清凝的声音出现,吸引了注意。 顾禾凝眼底的恨意一闪而逝:“你怎么确定?” “因为她走之前,云大人在她身上中了蛊虫,人活着蛊虫活,人死了,蛊虫死。这件事情,陛下也是知道的。姐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为了恨我就胡说八道,如果陛下当真了,到时候杀了云大人是小,留着景昀在眼前,却不用,岂不是要受害?你……安的什么心?” “啪”的一巴掌,顾禾凝未曾预料。 封疆眼底闪烁着暗芒,居高临下的看着床榻上的人:“既然这条舌头这么不知分寸,那……” 第2138章 真的要算起来,大家都别好过! 顾禾凝的目光狠很的颤抖,她应该恨得,可是却怪不得他,因为他现在也身不由己,药物已经让他越来越暴虐。 顾清凝下意识地想要求情地,但是一想到顾禾凝居然在封疆面前这么提醒他,她就住口了。 南汉的江山还在,但是皇位已经是一口气的事情的,顾禾凝居然还想要翻天! 找死的人,她不会阻拦。 要是这次不给个教训,下次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来。 万幸的是,封疆现在已经全然被药物侵蚀了。 顾清凝眼底露出几分怜悯地神色,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 等着封疆离开,顾清凝才让白烬笙给顾禾凝配置一点好药,别让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有事。 白烬笙有些意外的看着顾清凝:“你不是告诉我,要赶尽杀绝吗?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封疆的,到时候封氏皇族又有指望了。” 顾清凝看着被带回来的顾禾凝:“其实说白了,我挺嫉妒她的,这样好的人生,谁能不嫉妒呢……” 她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只是笑过了之后,又开口:“这个孩子是她自己的,跟封氏皇族没有关系。” 言下之意,是顾清凝准备放顾禾凝一马了。 白烬笙没有再开口问什么,只是说:“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你帮我配置一个药,我有大用。”顾清凝靠近白烬笙,低声在她耳边说完:“我知道这些有些难,但是你跟云大人相识,你请他,她会帮忙的。” 白烬笙为了自己的挚友,自然是义不容辞。 只是才找到了云令政,云令政似乎就是有离开的迹象。 “这个关键点你要走?”白烬笙蹙眉看着云令政。 云令政擦拭手上的血迹,且不知他刚才干了什么。 “老五还在冰宫里面,我一时半会走不了,但是南汉现在的样子,轻轻一碰就能碎,根本不需要我出手。还有景昀还在这里,老四的话不用我说了。算来算去,现在只差最后的推手。” 云令政目光森冷的看着远处:“这个推手,已经快要来了。” 他心思深沉,白烬笙没听懂他的话,不过也不问,只道:“后续呢?” “然后你跟我去巫族。”说完,云令政转头看着白烬笙。 白烬笙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云令政:“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巫族?” 南绛只是陷入了沉睡又没有死,只等着他去就能唤醒,到时候人家南绛跟萧天策双宿双飞,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害死了巫族上下,需要去赎罪。” 白烬笙听见这话,直接给气笑了:“那不是你害死的吗?是谁明明喜欢,却又摆出一副不知道爱的样子,当初你怎么呵护白添翎的需要我一个字一个字说给你听吗?但凡是你对南绛有感情,那天不走,她也不会被灭族。” “所以我也有罪,我们去赎罪。”云令政不否认自己的烂,他当时的确是不想要成婚才走的,否则白添翎的那几句话,什么承诺威胁,他都可以有理有据的回绝。 白烬笙冷冷看了云令政一眼:“你自己去吧,你的罪过比较大。” “去办一件事,你的罪过我帮你扛。” 白烬笙觉得云令政有的时候真是……她有个什么鬼的罪过? 真的要算起来,大家都别好过! 第2139章 小公主的未婚夫 找到了东陵初阙那天,大周的军队已经快速朝着奉天压近。 封疆已经无暇顾及别的,就别说是东陵初阙跟封辞的婚礼。 婚礼的日子一拖再拖,东陵初阙跟珈蓝在这种地方都能跟在自己家一样。 看到东陵初阙,白烬笙明白了云令政说的推手是谁。 萧慈如今不知去向,云姒现在已经成功去到大军那头,她一定会让人来救东陵初阙。 这个来的人,就是推手,她要把东陵初阙早点放出去。 见到东陵初阙时,她正在廊下,贼兮兮的跟身边的珈蓝谈着什么。 瞧着是脸红的。 “公主你最近海梦见那个阴桃花呢?”珈蓝剥着橘子,一边吃一边愁闷:“这要是梦里能生孩子,你们这个入梦就……这不得生了一百个了?” 也是因为珈蓝了,平时两个一起看一些有颜色的话本子,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脑袋里面塞,两个杂食动物,荤素不忌,什么都分享,珈蓝为她愁,也好奇:“是什么感觉呢?” 东陵初阙难以形容:“就……看不清长什么样子,每次在梦里问两句他叫什么名字,也听不见他的回答。这些日子已经没有梦见他了,但是最近又开始了。很频繁!” “哇……”珈蓝不知道怎么,居然发出一声感慨:“这要是个真人,不得死在你身上啊公主!” 她上下打量着东陵初阙,她们公主的身量是真的好,每一寸皮肤都呵护的非常好,人又聪明,不惹事也不怕事,那腰柔软,又细,细枝结硕果,饱满浑圆,长得有那么好看。 是……是那种享尽了造物主偏爱的人! 头发丝都透着美! 谁的头发丝是跟绸缎一样的? 东陵初阙的! 真不知道以后谁配得上她们公主。 ”真的,不怪那个阴桃花,要我是个男的,我一定做你的走狗,让你看上我!” 东陵初阙撇开眼:“得想一个办法送送这个阴桃花呢?找个大师?” 这一句话,正中白烬笙下怀。 “南汉的大师各个都是厉害的,正好,今天有一位进皇宫,你若是能带着封辞过去,也许能看见。或者,叫封辞给你请到这里来。” 到时候,就方便让东陵初阙跟着出去了。 东陵初阙跟白烬笙没有什么利益牵扯,所以没有什么交集,因为南绛的原因,她并不喜欢白烬笙。 但是这个消息…… 白烬笙知道她不会听,所以赌了一把,握住东陵初阙的手腕:“我想你云姐姐在这里,也希望你去的。” 原本还什么都不想听的东陵初阙,在听见这句话时,忍不住的愣住,看向了白烬笙。 云姒离开了,云墨裴关了起来,不会有人对他怎么样。 景昀有利用价值,暂时也不会怎么样。 至于霍临烨,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南汉的人不会在乎。 算下来最危险的就是她! 一个漂亮的女子,在这种地方,没有什么依靠,唯一能够不死的,就是因为她跟封辞身上都有同生共死的蛊虫,那些人不敢动自己。 但是女子,最容易受害的不止是生死,还有别的…… “好,我这就去。”东陵初阙聪明,不可能想不明白。 白烬笙欣慰,点点头:“带着封辞一起去。” 封辞在,就是她的护身符。 等到得救,再把这个护身符撕掉就行! 倒是封辞,没想到东陵初阙这么主动的来找自己,订了婚约这么久,东陵初阙头一次这么真诚:“我听说陛下请了大师来,我想去找大师算算。” 封辞打量着东陵初阙这张脸。 不得不说,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漂亮到什么程度,几乎是不管男的女人见了,都移不开眼的程度。 男人的感情跟性是分开的,这种程度的美人,封辞清楚的知道,很容易成为午夜男人们的幻想,他甚至不想要东陵初阙出门,或者出去,也不能穿太好看的衣服,打扮的太好看,甚至要她易容。 东陵初阙只觉得这个人有毛病!发癫!她又不喜欢他,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就把自己据为己有,不要脸的东西,还摆出一副你的什么都是我给的样子,更恶心了的烂男人了。 “易容了再去。”果然,封辞还是这么说。 第2140章 即便你我无缘,我也能强留下你 “行!”东陵常初阙笑眯眯的答应了。 她这辈子最烦的男人之一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有个相好的有个情人,就完全据为己有,不准这不准那,连穿衣服都要限制,出门还要她易容。 别的女人可能会觉得—好哥哥好爱我,占有欲好强。 说白了就是自己无能,怕身边人的美被人看见,抢走! “他不是说什么,男人最知道男人想什么,说是那些男人看见你长得漂亮就怎么怎么样,我怎么觉得他说的挺多的。”马车上,珈蓝忍不住开口问。 东陵初阙摆摆手:“外面危险这么多,难道还一辈子当缩头乌龟?你见过有人意淫皇后的吗?说到底,都是男人没本事,自己的女人才遭人惦记。云姐姐长得也漂亮,怎么就没有人敢惦记她?因为她身后站的是摄政王。男人自己无能,就把过错怪在女人身上,在女人身上找原因,女人无脑,就会把男人的无能以为是爱。少听无能男人洗脑的话,南绛也长得好看,云令政让她易容了吗?” 想想还真是,珈蓝忍不住咀嚼这句话——男人无能,就会在女人身上找各种原因,女人无脑,就会把男人的无能行为当做是爱。 “到了!” 彼时,封疆服药之后有些许的平静。 来的大师是先前几个大国都非常有名圣僧,东陵初阙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听见—— “陛下的命非比寻常,贵不可言。虽然早年即便是生在帝王家,但是局势不好,陛下的路走的艰辛,但还是能赢。后遇到所爱,可惜成也红颜,困也红颜。陛下做的太过极端,导致后面作茧自缚自设困顿。若是能舍弃情爱,方能见水升天。唯一的不好,是不能沾染情爱,无情无爱,帝王至尊,有情有爱,那就难说了。” 大师看着上面的签文“生来富贵步步险,得遇红颜处处困。龙应游天局局难,能舍负累日日升。” 不得不说,这签文是他见过最简单的,简单到随便一个人来都能解读出来。 可偏偏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偏偏就是这么简单的签文,依旧解不开封疆的心魔。 因为一切已经太晚了,哪怕早年遇到,早年知道,封疆为了顾禾凝还是会做这些事。 他不可能舍弃顾禾凝。 可想想现在的顾禾凝……封疆觉得也无所谓,当时也晚了。 外面,东陵初阙凭借着那点喜欢吃瓜的爱好,早就知道了封疆跟顾禾凝的事情,她觉得这个大师准! 等请了大师过来,东陵初阙忍不住跟封辞开口:“要不然你先抽签!” 封辞不信这些东西,早年还遇到厉害的大师说他活不了呢,他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去吧,你就去求咱们能不能在一起!”反正东陵初阙是不想要跟这种人在一起的。 封辞不耐烦的看了东陵初阙一眼,之低低咒骂:“女人就是麻烦!” 东陵初阙表面笑嘻嘻的,心里骂:对对对,你是你男人生的!你没娘。 大师看了一眼封辞的手相,眉头皱了起来,封辞并没有看见,而是开口跟东陵初阙说:“即便他说你我无缘,那我也能强留下你,看这个又有什么用呢?我命由我不由天!” 就在东陵初阙恶心的想要骂人的时候,大师忽然说了一句:“不对!” 第2141章 要跟东陵初阙圆房 封辞看向了大师:“你说什么?什么不对?” “人生来就是有命数的,有些人虽然愚钝但是好运,有些人虽然聪明,当时运气差命也差,走错一步步步错。殿下说你命由你不由天,是错的。人的命,天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留不住,不属于自己的人,你也留不住。” 大师垂下眼。 封辞当时就变了脸:“你说,不属于我的人,我留不住?谁?我命差?” ”不管是谁。殿下难道就没有发现吗,明明殿下可以是个健全的人,拥有正常男人的一切,但是因为想要想要占了不属于自己的人,所以天命要你断送一切。强自己不属于的东西,不属于的人,或早或晚,都会遭报应的。这就是命。这位姑娘命极好,天生能化险为夷,眉眼之间看着都是聪慧理智,非得是一位命格极好,性子极好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其他的男人若是想要强配,只不过是非分之想罢了!” 大师的这些话把东陵初阙听的心情好了,毕竟她的好命也不是一个人这么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那她就是天生好命! 只是,她开始担心这个大师的这条命了! 她不断地朝着大师挤眉弄眼,想要大师悠着点,别说了。 但是! 大师看淡生死,直接开口:“殿下可能还猛然不知,你的掌心命线有两条,属于你的那一条在你早前就已经断开了。但是另一条味你接上了。这就意味着,你本就是命不久矣的,但是因为有外界力量,让你活了下来。这外界力量只要一撤,你还是得走老路。” 外界力量…… 东陵初阙没有注意到封辞的眼神,只想着自己还有珈蓝盘的那些八卦。 封氏皇族子孙昌茂,封辞不得宠,幼年时好几次死在宫廷,是封疆拉了他一把,从此兄弟两人一直扶持。 这么说封疆只要死,封辞也快了。 她脑子正转的厉害,就听见封辞冷声开口:“什么大师,妖言惑众,拉下去斩了。” “你既然觉得他是妖言惑众,何必对他下杀手?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你对他下手,岂不是害怕了?”东陵初阙一开口,引得封辞面色不虞的朝着他看过来。 “你是想要给他求情?”封辞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来,你是觉得他说的都是对的。” 东陵初阙内心:这不是废话吗!哪个好端端的女子会想要配你一个残废! 一天摆出一副都是因为我你才有命活到今天得样子。 要不是因为你,我都跟在云姒阿姐身边回去了! “怎么会呢!”东陵初阙心口不一的哄着,再朝着大师看了一眼:“大师,你肉体凡胎,又怎么能窥见命?若是能窥见,你怎么不算算你自己什么时候死?” 已经在提醒了,可是大师不以为然。 东陵初阙头皮发麻,封辞冷笑:“原本是想着等你我成婚之后,把该做的事情做了的,毕竟这些日子我也没有那个心思,当时这位大师都这么说了,说什么抢来的不是自己的……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就行。今晚咱们就先圆房!” 他倒是要看看,圆房之后,她还能上哪找什么命格相配的男子。 他一个皇子命,还配不起一个亡国公主了? 什么东西! 东陵初阙头皮发麻。 她从很早之前国门开始就是为了找个好的驸马,这辈子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也不愿意将就,就这么一直寻觅着。 甚至想过,不行的话,跟珈蓝过一辈子,再不然去大周过一辈子,她的嫁妆都堆成山了,指定是够花的。 谁知道啊,千挑万选,居然落到了这种人的手心。 就在东陵初阙要跟着走的时候,手上忽然被大师的小弟子塞了个小纸条。 没敢仔细看,上了马车,打开,珈蓝也一起凑过来——今夜药倒封辞,自会有人接应你。 药都准备好了! 就别说,当时云姒还给了她保命的麻醉针。 东陵初阙有些不太懂,云姒都走了,还是谁在帮忙。 “都是人脉啊,都是我云姐姐打下的江山!” 东陵初阙忍不住感慨。 远远的,白烬笙刚好会读唇,晓得她的意思,忍不住一笑。 可就是云姒打下的人脉在运转所有,那药店医堂,可不是随便开的! 现在这个大乱的时候,就是把应该送的人送出去的时刻。 入夜,封辞的面色极其不好。 他已经没了那些能力,后宅里面的那些女子也无法宠信宠幸,就不要说今晚的东陵初阙了。 “没关系,男女在一起一夜,第二天睁眼,怎么还会清白,说来,也不必非要做点什么!” 东陵初阙一进来,就听见这种混账话,这是奔着让她名誉尽毁来的。 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权当做没听见,她今夜穿得一身红衣,指甲里面藏了药。 好生打扮了一番,就算是太监,看了也心痒,就别说封辞这种早就开过荤的人。 才见到东陵初阙这种不同寻常不同世俗的美,目光都已经暗了下来。 他自然是阅遍美人的,妖娆的,倾国倾城的,越看越难耐看的,清纯的,什么样的他都见过。 如东陵初阙这般的,的确是没见过的。 东陵初阙看封辞目光暗了下来,有些庆幸当初云姒先见之明,为了保护她,把封辞给一刀切了,永绝后患。 不然今天,怕是不只是她受害,珈蓝也难逃一劫。 男人这种东西,只有老了之后做成画挂在墙上上香的时候才老实。 很快,封辞开口了:“脱干净过来。” 有权有势的一部分男人,都把没权没势的女人当成小猫小狗一样,总归是不当人的,毕竟南汉这边,且不只是南汉,乃至于在东陵北凉好多地方。 那些贵族,找十几岁的少女做美人盂,甚至还掀起了攀比,要找极其貌美的女子,做痰盂。更有甚者,还有养肛狗的,专门伺候那些贵族解手之后充当擦拭的草纸。 有些妓院,把女子满口的牙全都打掉,一颗不剩。这样肉呼呼的牙床,特别受那些恩客们喜欢,所以起了个名字叫做“肉梳子”。至于五六岁还没长开的小女孩,叫做“生丸子。” 东陵初阙出来看这天下世道,早听见不少蠢兮兮的人觉得有权有势的上位者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觉得他们有品。 越有权势越变态,玩儿的越花越大胆。 就比如现在的封辞。 第2142章 入眠,初承再度共梦 她甚至看见床榻上的那个东西,封辞自己不行,就要借住外力破女子身。 这更那些没了根硬要娶个女子的太监折磨的没两样了。 “先喝合衾酒。”东陵初阙端着酒到封辞的眼前,装作没有看见床榻上的东西:“虽然没有成婚,当时该有的就应该有些呢。” 封辞睨了一眼酒杯:“你觉得我信你这么安心的就能同我在一处?” “你要是不相信,这杯酒我先喝好了。”东陵初阙一饮而尽,最后才把酒倒满,递给封辞。 酒是封辞房中自己准备的,这次他安心喝下:“脱干净,上床上。” 东陵初阙难为情的走到了床榻跟前,看了一眼封辞。 封辞也看见了床榻上得东西,他本不预备用那种玩意的,但是下面的人居然还准备了。 正要说什么,忽然就感觉身体麻木了起来。 要开口,已经晚了。 东陵初阙脱下外袍,扔掉了床榻上,转身就趴在地上,从床下拿出一个包袱,连看都不看封辞,这就去屏风后面换! 封辞大惊,什么时候,他这地方居然能有人出入,还往床下放这种东西了? 东陵初阙易容了,俨然是一个小厮的模样。 此时上下打量着封辞,忍不住耸了耸肩:“南汉不是以前的南汉了,奉天也不是以前的奉天了,你这皇子府,自然也不是什么金刚铁桶的地方了,所以,我今天要走喽!” “还有哦,你也太小看了我了,那个酒没有毒,当时我的嘴上涂了毒,提前就喝了解药了。你疑心病没有那么重的话,根本不会中招。人啊,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反算了自己性命,说的就是你!” 封辞心中怒火中烧。 可是这个时候,他说不出话,也不能做什么。 这会儿门被人敲响了,外面火光冲天。 打开门,珈蓝已经打扮好了来接东陵初阙。 “咱们弄死他再走?放把火把他烧死?”珈蓝提议。 东陵初阙下不了手。 正常的普通人,很难做到杀一个人,就别说用火活活烧死了。 东陵初阙摇头:“现在咱们先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他的这条命,应该不会留存太久了。不要把心思纠结在这种事情上,走!” 要跑出去,东陵初阙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比起杀一个人,杀得干干净净,利用干净才是最好的。 她四处寻摸了一转,叫上珈蓝:“把他带上,有大用!” 话才说完,又是一针麻醉剂,封辞彻底睡过去。 这种麻醉剂还不能打太多,打多了容易脑死亡。 接应他们的人很多,都是东陵初阙不认识的,也是云姒留下的人脉,其中就有在安置山上云姒培养出来的小女孩,叫丁香,帮了大忙,跟军师里应外合。 军师看着她们费劲带出来的封辞,眼中光芒一闪,冲着东陵初阙竖起大拇指:“聪明!” “交给您了!”东陵初阙这辈子都没有干过这么重的活,手都勒红了,还是亏了珈蓝,是个从小学武的,当时也费劲! “去吧,跟着大师的马车离开。别人不会想到你藏在大师的马车下面的暗隔里面。至于封辞,我会把他藏在医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找到机会,我会把封辞用来换景昀。”军师冲着东陵初阙挥手。 看着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军师忍不住又一次感慨。 如果老庄主生的女儿如同这位,那段氏山庄也不止于此。 这一路他遇见太多聪明且有能力的女子,会隐藏野心跟手段利用别人打到目的的云姒,野心勃勃目标明确的傅娥媓,还有性子坚定一点就通透且不沉浸情爱得白添翎跟白烬笙。 现在,又是这么聪明的小公主。 唉……算了都是命。 看着马车远去,军师丝毫没料到,有双眼睛一直窥视着这一切。 不是云令政,还能是谁。 “这东陵公主是有些聪明在的。”亲随都忍不住夸:“不只是长得好看。如果换了别人,可能就想着杀了完事,浪费时间不说,还不一定能杀得了。” 东陵初阙的美貌是她身上最不值得说的事,毕竟认定她的人太多了,霍临烨,九爷,霍影,云姒,南绛,乃至于一面之缘的苏韵柔,还有云令政他们。 “说是什么锦鲤命,应当是如此了。聪慧,美丽,缺一不可,不然算是什么锦鲤命。很不错。”都在云令政的掌控之中。 之后,就可以用封辞换景昀了。 封辞在封疆眼里的分量,很足够。 “找个机会,把我们的人送一些到医门帮军师看着那小子,对了,我刚研制出来了一些药,喂点给他。若是有用,记录下来,我后续会把药理编制成册子,到时候你以员外随从的名义,拿给欢儿。” 云令政眼底闪现微末的冷笑,很快他就能功成身退了。 “好好拿去,药师是给她研制的。” 南绛现在还在沉睡,需要药来让她睁眼。 封辞那边大火的事情几乎很快就传到了皇宫,就连封辞不见踪影这回事,封疆知道了之后,立即派出人去找。 自然是不能追着东陵初阙去的,而是把大把的人力拿去找封辞,这就为东陵初阙的逃跑赢得了时间。 等到了白天,大师的马车停在了岸边,似是要坐船渡江。 东陵初阙跟珈蓝实在是饿的不行,难受的厉害,趁着没人,悄悄出来了。 两人手拉着手跑了许久,这南汉的路难走,每一条好像都一样,天又阴惨惨的,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很快,两人就迷路了。 “咱们要不然歇息一下,这会儿东西南北分不清,而且树草茂盛,也分不清东西南北。”珈蓝环视着四周,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来。 东陵初阙气喘的厉害,一屁股坐在地上,摸索了腰间的吃食,发先跑的厉害,丢了。 “饿了,打猎不,弄点吃的什么的。”已经头晕眼花了。 看珈蓝走,东陵初阙浑身脏兮兮的从怀中拿出了军师给她的信,说是让她一直往北走。 北…… 东陵初阙苦了脸,看着天,这会儿还没有什么司南之类,即便是有,这样逃难,也带不出来。 她倒不是路痴,看日头可以分辨东西南北,问题是现在没有日头。 “天要亡我?” 东陵初阙话音才落,就听见了珈蓝的脚步声,猎到了兔子。 别说,有的时候运气好,有的时候运气差。 吃饱喝足,两人也没有精神跑了。 找了个地方,寻了一些干草,一头倒在了地上,天色,也快要黑了。 彼时,正北方向。 云承祖吩咐人安营扎寨,贴身的随行官就立即上来禀告:“大将军,我们发现了……发现了周映雪跟在了军中!” 云承祖闻言,甚至连头都没有回,问:“你的意思是?” 随行官开口:“周小姐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虽然一直想要比肩萧将军,当时萧将军是从小就开始练就得本事,更是兵法各术倒背如流,自然是不缺自保的能力。周小姐……空有雄心壮志,这么跟着,怕死不行。到时候若是出了事,大将军没法跟周老将军交代。” 云承祖嗤笑。 交代? 他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甚至承诺让她入云家族谱,给她请名位。 但是周映雪自己没苦硬吃,还要他为她的人生跟浅薄负责?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云承祖只道:“你就只做不知。” 现在这个世道,每天要死这么多人,想要活的都在费劲奔跑,巴不得有机会安定下来。 难有这样自负找死的。 他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 第2143章 云承祖瞬时抓紧她的腰 “怎么样?” 看着随行官出来,周映雪激动的上前:“你跟大将军说了我随军了吗?” 都到这个地步了,想来是不是赶她走的了。 到时候她就跟跟大将军并肩作战。 她会比萧慈还厉害! 随行官不是看不出周映雪的心思,只道:“姑娘,大将军忙得很,我没时间跟他说,你这么追着来,丝毫没有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你好自为之吧。” 周映雪气的要命:“好,你们都这样看我,等我立功你们就知道我的厉害了!到时候,大将军才晓得,我也是有本事的女子,能够配得上他!” 随行官理都没有理会。 什么配不配的,一个女人说配不配的话,首先就把自己放低了。 一个不自爱的人,难得有人去爱。 天色暗淡下来,行军疲倦,云承祖早早睡下。 这一次,他早早的见到了梦里的人,意外的是,梦里的小娇娇似乎是不开心。 “怎么了?”云承祖问出口,却发现,他第一次能看见周遭的环境了。 是在一片林子里面,周遭环境难辨,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瞧见自己,诧异的抬头。 云承祖朝着她过去,单膝跪下身去,一如既往的看不清真实相貌,但可以感觉到,她是极其美丽的。 “迷路了?”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云大将军,第一次怕吓着一个小姑娘,将声音都放温和。 从前的梦,只要相见,男人必定是在索取。 他的需求真的很强烈,东陵初阙只要哪一晚上梦见他,那一晚的梦,就会变得极度难熬。 今日居然…… 或许是心境不同,人在悲伤挫败时,会变得十分大胆。 东陵初阙凑过去,伸手抓住对方,仔细的想要看清对方的容貌,无果:“你是人吗?为何每次都能梦见你?” 云承祖抬手,粗粝的拇指轻轻的抚弄过女孩娇嫩的唇。 柔软的不像话。 他已经尝过无数次了,触感那么真实,让他难忘。 只是同她说了好几次自己的名字,问了她许多次她的闺名,都无果。 这次亦然,唯一不同的,是他能看见她周遭的环境,很是真实。 东陵初阙忍不住抽噎了一下,伸手主动的去抱他,大约是在梦里,与他有过无数次夫妻之事,在这样的险境,她下意识的想要找个依靠,抱着他就呜呜呜的哭:“迷路了,我害怕,我想要回家。” 云承祖轻轻扯下抓在自己身上的手,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温和的同她开口,像是做了许久的爱人,自然的很:“别哭,如果是在丛林里面迷路,砍下一棵树,看它的年轮,年轮宽的是南方。只是你如此娇柔,此法不行。” 他抱起小姑娘,让她双腿勾缠在自己腰间。 这样的姿势,他极其喜欢用,东陵初阙羞的很,动了两下,就觉察不同。 云承祖平时练重的多,受不住这样轻柔的挪动,眼神不住的暗了几分,嗓音也低了下去,却只抱着她到一处,指给她看:“看这棵树,南侧枝叶茂盛,北侧则稀疏。” 东陵初阙看过去,果然如此。 她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云承祖瞬时抓紧她的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去看你左侧的蚂蚁窝,蚂蚁洞穴,洞口大多朝南。可能明白?” 第2144章 相遇,云识出公主 东陵初阙茅塞顿开,连连点头。 转头过去看他时,后颈已经被男人的手控制住。 还没有等她反应,男人低头便吻了她的唇角:“我亦是糊涂,跟一个虚无的人讲这样多。” 东陵初阙身子轻轻一颤,下一刻,耳边就听—— “公主?公主!” 猛然间,东陵初阙睁开眼。 又是一场梦! 她坐起身看向了珈蓝:“怎么了?” 珈蓝:“天快亮了,咱们赶紧找路吧。” 这话,才让东陵初阙清醒起来。 她下意识的寻了梦里的男人给她指的那棵树,还有那个蚂蚁洞穴,顿时惊喜,甚至来不及多想,指着一处:“珈蓝,那是南,我们现在要朝着北边走!” “啊?”叶珈蓝诧异的看着东陵初阙。 东陵初阙已经提着衣裙朝前跑了。 东陵国没有那样多的密林,放眼天下,也就南汉的地形地势还有环境奇特。 彼时,另一边。 云承祖清醒,一个梦,他自当不会去多想。 只是很快就接到了上面的消息,要他们朝北边去。 “那条路上全密林,很容易迷路。我们在黄沙之中作战久了,入密林,有很多的弊端。而且那密林沼泽遍地,很容易陷下去。可那偏偏是最快能到的路。”随行官开口。 云承祖自是在军多年,去过的地方多不胜数,环境也处处都熟悉。 他沉思了一瞬,倒不是说冒险,是这些年累积的经验给了他开口的绝对理由:“寻一些信号,我会带进去,你们看着进来。” “将军不可!您是首领,若是……” “与其带着你们所有人摸索,到时候出什么问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再找两个得力的跟着我一起。这种事情,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云承祖不喜那么多麻烦,又是个说一不二的。 这样下来,下面的人就不敢在说什么了。 周映雪听见这消息,毛遂自荐:“我跟着进去。” 不是随行官看不起周映雪,离开了大漠,进去南汉这种地形,周映雪步步为艰,还想跟着去呢? 他是随行官,又不是随时找死官! “看得懂地图吗,能背的动东西吗?”沉甸甸的东西,随行官扔在周映雪的身上。 她一下子没站稳,跌倒在地上。 “别来添乱!” 周映雪不服气,但是又不想放弃这个好机会,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密林深深,一路向北。 云承祖越是往前,越是发现熟悉且不对。 直到—— “将军,这里似乎有人来去过的痕迹!”下面的人禀告。 云承祖随之看下去,眼前忽然闪现昨晚的梦境。 他回头,一眼就看见地上那个朝南的蚂蚁窝,还有一旁朝南茂密的树…… “不只是梦?”光影闪烁之间,云承祖眼底闪过锐色,低头就开始查看脚步。 果不其然,地上有被踩踏过的痕迹,看着痕迹,是两个人,深浅程度,是两个女子。 “将军,是不是南汉的人?”士兵终究经验浅薄些。 云承祖抬眼朝着北边看过去,眼底的神色暗了又暗。 彼时,东陵初阙陷在沼泽之中,看着一旁的珈蓝,忍不住叹息:“你往回走,不要往前,前面不知什么情况,往回走,见到人就带人来见我!” 珈蓝哭的要命:“公主,这可是沼泽,我找到人,你还在吗?” “你再拖两下,我就真的不在了!”东陵初阙死死地抓着手中珈蓝用藤条搓成的绳子。 她没见过沼泽,不明白,这沼泽陷进去容易,怎么想要拔出来,就好像是有股吸力一样。 “你等着我!”珈蓝二话不说,朝着反方向去。 公主的命,就在她身上了。 渐渐的,东陵初阙发现了些规律,这个东西越动越往下,平心静气,就……沉的慢点。 珈蓝才走不远,依稀的,东陵初阙就听见了林子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种地方,最怕的就是有猛兽! “救命啊,说好的锦鲤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沾了我都会好运的命呢!谁家锦鲤是掉沼泽里面的?”东陵初阙心都要死了。 只听见前方声音越发的近,“哗啦”一声,东陵初阙害怕的闭上眼:“别吃我别吃我!” 云承祖怎么都没想到,这真的有个人。 第2145章 天呐,我居然想要摸男人的手 “呜呜呜呜,天呐我还活着!” 知道这里沼泽多,云承祖来之前自然是带了绳索的。 她浑身脏兮兮的,脸也黑乎乎的。 跟着云承祖,找了半天,寻到了一个小湖,看着清澈的很。 “去吧。” 云承祖看着满头满脸淤泥的小姑娘,不由一笑,转过身去了。 东陵初阙转身看着这么高大的背影心里发怵,但是人家都救了自己了,总不至于偷看她吧? 看样子,这人也不像是这么下作的……但是不好说。 不过这个身影,看着怎么这么熟悉? “若是你怕我瞧你,我可远远的同你说话。” 云承祖扯下腰带系在眼前,寻声往前去。 这种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 跟着来的两个随行士兵,因为跌进了沼泽,一时半会儿不能跟着,云承祖自己往前。 现下,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问及身份,云承祖自是直说的。 水里,东陵初阙惊讶的转过头:“你是云大将军!我是东陵初阙!” 几年前去大周,在路上遇到了难题,那时候还是云承祖救了她,当时天黑,东陵初阙没有看清楚人,被救了之后,人就走了,她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谢谢。 云承祖心思微动,试她:“你如何来这种地方?密林深处,若非有经验的人,否则谁来都会迷路。” 东陵初阙不疑有他,直接开口:“我们坐着大师的马车出来之后,就一直朝着这边走。然后的确是迷路了,不过后来我又会找路了。看树,茂密的地方是南,还有找找地上的蚂蚁窝,蚂蚁窝的洞口一般是朝南的,正好我们歇脚那里,有一个蚂蚁窝!” 东陵初阙也不敢耽误时间,洗好了之后,这就准备穿衣服。 却发现,衣服都是脏的,这会儿穿上去就等于白洗。 而且,居然没有听见大将军的声音了。 现在天都快要黑了,她有些害怕,正要出声,便看见远处有衣袍朝着这边扔过来,直直的落在了岸边上。 东陵初阙一愣,就听见男人沉稳的声音:“穿上我的,过来。” 她看着远处树影摇曳,就知道云承祖朝着前面走过去了。 四下无人,东陵初阙上了岸。 只是才看清楚,那衣袍居然是……里……里衣。 是贴身的衣服。 她赤裸身子,这么穿一个男人的里衣…… 不知为何,东陵初阙红了脸,但没有选择,她披上时,似乎还能感觉到衣服主人的体温。 刹那间,东陵初阙想到了梦里的男人,是一样的旖旎。 她还不晓得,因为她的话,云承祖已经将她认出来了。 过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居然都已经漂洗过了,只是外面的那些,里面的还得她自己来。 云承祖坐在火堆跟前,目光瞧着上面炙烤的鱼冒着油,目不斜视。 东陵初阙默默的坐在他身边,朝着他看了一眼。 他翻转烤鱼的手背筋脉凸起,看上去尤其强劲有力。便是这样随意坐着,都看得出他的高大。 刚才,她就到他胸口的位置。 火光下,他身上简单的战甲散发着寒光,威严无比。许是云家底子好的原因,各个都那样好看。东陵初阙外头看着他俊美却有些冷峻的脸,又低头看看他手臂凸起的筋脉,在看看自己的。 不知怎么,就想要摸摸看。 这个念头才起,东陵初阙吓了一跳。 她又不是没有见过男人! 怎么能生这么龌龊的心思! 想要摸男人的手! 第2146章 高端的猎人以猎物形式出现之云承祖 云承祖的余光扫过一旁的东陵初阙,她小小一只坐在自己身边,眼珠子这里看看那里望望。 他着实未曾想到,梦里任由他予己予求的娇娇,居然真的存在。 这当真…… 东陵初阙意外的看见云承祖唇边勾起了稍纵即逝的笑意,不知他在笑什么。 只看着她俊美却冷峻的过分的脸,不知怎么生出一股旖旎的感受。 巧的是,这时候云承祖将好看了过来。 对视的瞬间,东陵初阙一下子慌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心跳的厉害。 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显得很忙。 她随手抓起一根树枝拨弄了一下,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身后正在烤干的衣服上。 “啪啦”一声,衣服就要被火舌卷走。 还没有来记得大叫,身边已然伸出一只手,将她的衣服救下。 这便算了,东陵初阙看见自己拿水蓝色的一小块贴身衣物在男人手中时,慌的更加明显。 “谢……谢谢……”她探过身子去,一把抢过来从新晾晒上。 实际上,云承祖自己也不知道拿了什么。 只瞧着东陵初阙慌了神,才问:“怎么了?” 东陵初阙侧头,刚好又撞上他的目光,她口比脑子快,忍不住道:“这衣服是你的里衣,我……我感觉怪怪的。” 她声音颤抖,细细的柔柔弱弱的,脸上更多的是羞涩,甚至都不敢直视他,听着像是撒娇一般。 云承祖这时候才想起来,她穿着自己的里衣,里面是什么都没有穿。 只是,他们在梦里什么都做过了,她哪里他没看过,没尝过。 所以将里衣给他的时候,他未曾觉得半分不妥。 只看着东陵初阙这样,男人像是被她取悦到,明朗的眼底掠过轻笑,道:“无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今夜之后,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那怎么行! 东陵初阙心中唯一一个反应起,她也不知道着急什么,反正这件事情不能这么不了了之! “呜呜呜……可是这是人家的清白。”东陵初阙说着就开始哭出来:“你们男人是无所谓,可是我心里还是介意的呀,我现在都没有找到驸马,要是以后有了驸马,我怎么跟驸马解释?” 云承祖不是不知道她在跟自己玩儿心眼,但还是以猎物的形式,直接往这个坑里跳,问她:“那应该如何?” 东陵初阙心里有些龃龉的,梦里阴桃花一直缠着她,先前在大周找大师说,遇到了正缘,成婚了就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什么是正缘? 封辞肯定不是。 云承祖……看起来也不像是军师说的那样。 而且,她才正眼看一眼,就觉得好喜欢。 身材高大挺拔,长的那样好。 不像九爷那样沉冷不苟言笑,也不像霍影那样有些不懂风情,还不像云令政那样满是谋算,更不是云墨裴那种,公子风流。至于五哥那样的,就更不像了,五哥风清朗月,她不喜欢。 她就喜欢有力量的,永远生活在阳光下的。 又是大将军,为人果决,不拘小节。 但是看看身上的里衣,要是今天是别的女子,他是不是把里衣也给别的女子。 这么一想,东陵初阙有些介意! 甚至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八字还没有一撇,她见色起意,先开始吃醋了。 “我……我想要你对我负责……”遇到好的最好是提前定下来,不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先说好,不行在拉倒。 东陵初阙知道自己长的漂亮,仰头泪眼朦胧的看了云承祖一眼,都是技巧,感情上,除了羞,还有紧张。 复杂极了。 她用手捂住脸,“哭”的伤心。 云承祖的余光都看见她透过指缝,一边哭一边看自己反应了。 偏偏他不能给的太及时。 梦里,也是做了一年夫妻了,他也曾起过寻她的心,可是不知姓名,不知长相,什么都不知道。 他更是没有时间派人出去找,因为没有蛛丝马迹,因为还有重任在身。 现在,天将人送到自己眼前,他怎么还会放过。 “可以。” 就在东陵初阙以为自己得不到回应,还会惹人反感时,却听见了男人的应了自己。 她忘记了装,愣愣的放下手看着对方:“你说什么?” 云承祖瞧着她,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吹下的眼睫半遮住眸光,跳动的光影里,让人难辨情绪:“你一个女子,穿了我的里衣自是不妥,我应该给你个交代,我对你负责。” 东陵初阙愣住。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心,转头就想要问,要是今天是别的女子,那是不是你也这么干脆啊? 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八字刚画出来一撇,这醋就吃的猛的要把自己淹了。 虽然这年头,看了人家姑娘的脚都要负责,但是……大将军是不是答应的太快了? 当真是随意! 万一不是她,是别人呢! 第2147章 感觉云家大哥不是很聪明 小姑娘的心态,都希望如果不是自己,别人也不可以,自己一定要独一无二。 通透如东陵初阙,也不能免俗。 可转念一想,她又想通了,或许是她长的美。 可能云大将军也跟她一样,对自己没什么感情,就单纯的喜欢脸。 好看的人好看的东西,谁看了不想要立即拥有。 正出神,就见到云承祖割下自己的一缕发丝,再伸手割下自己的头发,用他战袍一角栓了起来,递给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东陵初阙不懂。 云承祖道:“承诺,等打下南汉,我便去找你母亲提亲。” 东陵初阙想起来,自己一家人还是他救的。 这要不是正缘,东陵初阙很难说服自己。 这肯定是正缘。 是不是的都无所谓,先试试看,主要她冷不丁见到一个不错的,太想要了。 如果不好,那就反悔,把定亲的信物还给他。 “好,嘻嘻。”开心了。 云承祖拿起烤好的鱼递给她。 这一会,且不知是谁给谁设陷阱。 “吃了赶路。”行军,不好耽误。 东陵初阙没力气走了,但是也不愿意做包袱。 不知怎么心情挺好,开开心心吃完,放下的时候,娇嫩的手被划了一下。 “呜……受伤了好疼!”她这次是真的要哭的! 云承祖将好起身,回望过去:“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哭还是假哭。 东陵初阙没有反应过来,伸手过去:“你看我的手都破了呀。” 她真的有些走不动了,吃了也没什么力气,跟珈蓝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撑住,但是瞧着云承祖,她想要赖一下,伸着手到他眼前:“好疼,疼得要晕过去了,再也走不了路了。” 云承祖瞧着她娇俏的夸张,看明白了这就是个要糖吃的耍赖孩子,骗人想要什么呢。 也不戳穿,只继续上钩问:“你想如何?” 东陵初阙咬唇,身子轻轻晃了晃:“要是能有个好心的,姓云的,立下丰功伟绩的将军,来背着我走一段路,那就好了。” 她转过身去:“可是我的命会有这么好吗?我会遇到这么厉害的人吗?” 云承祖走过去,摸了衣服已经干了,直接扔给她:“换了,我背你走。” 这样小的一只,背在背上,也不过如此。 可云承祖错了,这简直是折磨。 他拿的都是重剑重枪,从未背着抱着过一个这样柔软的……小姑娘。 东陵初阙歇息了。 她趴在云承祖背上,深深地觉得,云家各个都好聪明,这个大哥似乎不太聪明。 被自己忽悠定下终生,现在她嘤嘤嘤两声,就背着她了。 这么好说话,一点心机都没有。 看来只是打仗比较有一套。 嗯,应该是的。 以后要是真的成婚,岂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父皇说了,成婚要找听话的男子呢。 只是这么单纯的男人,要是真的能跟她成的,她以后要看着点,帮着他一点。 谁让自己更聪明一些,嘻嘻。 天色越发的暗,东陵初阙熬不住,就在云承祖的背上睡着了。 对于经常负重的男人来说,她这点重量,根本不算什么。 也是这个时候,珈蓝找到了军队。 第2148章 大军压境,南汉亡已 东陵初阙再次醒来,已经是天明。 她不懂也对那些军事不感兴趣,但是她是药师,懂医术,就这样留在了军营里面帮那些士兵伤口。 这倒是引起了周映雪的不满:“不是说千金小姐最知道廉耻的吗,怎么混在男人的军帐之中,还跟我们大将军这样亲密?这是你的家教?” 东陵初阙把药给出去,正要走,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讽刺声。 转头看过去,她看着周映雪是真的很像男的。 一时半会儿没有认出来,东陵初阙对嘴贱的男的也没什么好态度,只道:“我不知道礼义廉耻你知道?吃我的药还说我的是非?你嘴怎么这么烂呢?我看你不应该拿伤寒的药,你应该拿嘴贱的药治治你的嘴。我跟我未来夫君亲密,碍着你什么事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东陵初阙原本就是个小嘴会叭叭说的,周映雪想要骂几句,可听到最后那句话:“你说什么?你未来夫君?你说谁是你未来夫君?大将军?” “不然还能是你吗?”东陵初阙睨了周映雪一眼,转身就要走。 周映雪当时就破防,伸出手去拦东陵初阙:“怎么可能,你站住!” 他是别人的未来夫婿,那自己算什么? 珈蓝就在不远处,瞧见周映雪一个“男的”居然敢朝着自家公主伸手,简直岂有此理,一招偷袭,直接把周映雪打到在地上。 “你疯了吧,什么人你都敢碰!”珈蓝怒气冲冲。 周映雪不甘心的起身:“我不信,我不信!他答应要娶我的,你不知廉耻,你骗我!” “娶你?你是女子?”刚要让打手珈蓝下手的东陵初阙在发现对方是女子,堪堪将人拦住:“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 东陵初阙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了在军师那里听得八卦:“照顾终身,又不是要娶了你才是照顾终身。” 周映雪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她都知道,气的当时发怒:“你不知廉耻,一定是你勾引大将军,你仗着自己长的漂亮,就使狐媚劲儿!” “没有啊,是你们大将军非要娶我的!”东陵初阙不能对女孩子动手了,开始动嘴了:“他救了我,说是要对我负责,我说不用了不用了,他非要负责!我拒绝都拒绝不了!唉,你说这大将军……啧,我有什么办法!我虽然长的漂亮,但是也没法拒绝啊!你要骂就骂大将军去,是他非要负责,我说什么,他都非是不听呢!” 这嘴脸,直接能把人气炸。 周映雪起身就跟东陵初阙扭打起来,事情闹大来了,周映雪要见云承祖,要个说法。 只是,来的只有随行官—— “大将军的原话,‘我妻尚年少,秉性顽劣如泼猴一般,且因离家离亲,随军从医,我亦不能让她受屈。此事皆因周映雪所起,女扮男装欺瞒主帅进军营,打十鞭,派人送回。若再有事闹出,一切以军中事物为重,死活皆不再管,你好自为之。’” 周映雪的心彻底的凉了下去。 “他就派一个随行来打发我,甚至都不见我?妻?你们成婚了?当真是不知廉耻!当真是背信弃义!他当着我爹,是怎么说的!说是会照顾我终身的!”周映雪气的快要吐血。 东陵初阙忍不住努努嘴:“都说了,照顾终身又不是非要娶你,你怎么这么固执,说不听呢?脑子转不过弯还是怎么说?” “那也一定是你勾引的!”她不相信,怎么冷心冷情的大将军会忽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东陵初阙忍不住拿出那缕头发:“你看真的是他自己主动给我的,说是什么信物,我说我不要我不要,他非给我,非给我!” 那头发,二者合一,代表的是永结同心。 所见的人,无不纷纷诧异。 怎么他们存天理灭人欲,完全不近女色的大将军,忽然之间变得这么直白。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东陵初阙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不是不知道大将军是什么性子,她能得大将军如此追求,短短时间就定下婚约,甚至还这样撑腰,这公主不是一般人! \"我要见他!”周映雪看见信物,疯魔了一般,心中无比不甘。 奈何云承祖是个硬性子,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扭送去,她连泛起波澜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这军营里面的人都是跟随在云承祖身边许久的,自然是站东陵初阙。 可是把周映雪这样扭送去,这罪名……可就大了,后果,也不是周映雪能承受的,只是现在的她,还满心满眼的爱情跟男人。 东陵初阙也没有得意,直到云承祖忙,没去找,直接换了男装,在军中开始行医。 短短十天时间,云承祖的大军从北压进奉天城—— 云令政看着极好的局面,知道自己应该功成身退了,九爷的大军,也快来了。 第2149章 云令政的尸体 “大人……”云令政的亲随显然已经红了眼。 云令政转头,刚好就看见他哭,只笑了笑,问:“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大人没有回头路了啊。”亲随实在是忍耐不住了。 做了那么多的事,这天下的人,都觉得云令政是个叛徒,当年西洲第一权臣,多智近妖,现在人人喊打。 “大人的这些局做的太真,真到若非是属下跟在身边,都会误会的程度,就莫说得了南汉陛下信任,献计杀了那些诸侯的子嗣,永绝后患……大人回不去了,属下……属下难过。” 南汉的诸侯都是要归顺大周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归顺的背后,是云令政这个细作在为大周算计,那他们的归顺就会变成一场灾难,打完了南汉,又要跟这些诸侯打,无休无止。 所以云令政这个细作,只能一辈子背上骂名。 “若是洗清,不但是我要面对南汉那些官场的追究,所以有人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旗,都会倒下。牺牲我一个,解决大麻烦。这些,我来的时候就想好了。” 谋士入局,十死无生,大约如此。 只是云令政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他没想过的事情也多了去了,比如爱上南绛,比如放手成全。 “大人……”亲随泣不成声。 云令政走到了窗下,看着匆匆而来的皇宫宣旨太监,笑了笑,轻声开口:“没关系,这正是我所想要的。世间少了西洲叛徒云令政,巫族会多出一个顶替圣女跟她后代用囚祭宫的人。” 他愿意用自己,来赎罪,来换女儿跟南绛的自由。 椒房殿—— “什么,陛下要赐死云令政?” 顾清凝听见这话,身子陡然一震。 封疆自从被下蛊且被药物控制之后,的确是不如从前清明了,暴虐成性,这也难怪他要杀云令政泄愤。 “南汉朝堂倒下最后的一根稻草,是方若汐。现在几乎无人出征,许多的官员,都连夜的跑,陛下发现,抓回来就是杀……这一夜,已经有不少大人的家眷死的死,关的关。天牢之中,更是血流成河。” 白烬笙说着,竟然有些恍惚:“云令政是要借着死离开,否则不会这么干脆就去。现在,封疆才真是一无所有了。阿凝,除了封疆,我还是恨顾禾凝的,如果没有顾禾凝,我想我的家人也不会死。” 顾清凝抬头看向了白烬笙。 似是想要说什么。 白烬笙却道:“我知道,你不能杀她。而且罪魁祸首,不是顾禾凝,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会引来这么多风波。是封疆,是他为了顾禾凝,不把任何人的命当命,不把人当人,这是你吩咐我做的,我做好了。” 是药。 顾清凝准备给顾禾凝的。 大军步步紧逼,他们没有办法了。 顾清凝握了握白烬笙的手:“你走吧,去我们原先说好的地方,等着我吧。” 八月的最后一天,南汉的夜,下起一场暴雨。 云令政的行刑日,就在今夜。 顾清凝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第2150章 世间再无云令政,巫族多了守族人 她看着云令政的“尸体”被送走,轻轻的闭了闭眼:“从此世间再无云令政……” 御书房,封疆收到了战报,南汉的军队节节败退。 也不是节节败退,都因为方若汐的死,封疆的以杀止杀,大家开始反叛归降。 九爷跟云姒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所到之处,城池大开。 封疆花了多很时间打下的江山,现在一点点的土崩瓦解。 “陛下,明日,云承祖的大军,会先到北边驻扎。而且,消失已久的萧慈,也在今夜率领了人跟云承祖汇合,不单如此,霍临烨……霍临烨被人放走了,如今领了军队,在奉天城外四十里招了那些官员家眷,对抗陛下!” 司亡心口泣血,未曾想过,一年多的时间,居然就这样了。 晦暗的烛火下,封疆的脸陷在阴影之中。 他吃了药,眼神之中有些许的清明。 很久,瞧着那些奏报,他嗤笑了一声,还是开口:“今夜把皇后送出去。” 他还是念着顾禾凝的,即便是现在没了爱。 只是话出口,封疆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却是那个毁容了的女人,现在她还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等真的顾禾凝被拉倒了御书房,封疆的神色平和了下来:“孩子不能留,因为没必要了。我会将你打扮成皇后的样子,送你入椒房殿,明日椒房殿烧起大火,所有人都会以为,死在椒房殿的人,是皇后。” 顾禾凝的瞳孔猛然一耸。 她们夫妻数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他现在不识得她,他说不要这个孩子就不要这个孩子。 “呜呜呜呜……”顾禾凝叫不出声来,只能含糊的大喊。 她后悔了,她也后悔了,她应该早点说她的身份。 可是说出来封疆会死,她不敢,怎么办,现在她又应该怎么办? 封疆以为她是害怕,在那一双流泪的眼睛里,封疆第一次看见了熟悉的感觉。 手指触摸到顾禾凝眼角,蛊虫被催发,他眼底厉起,抬手给了识不得的爱人一巴掌:“若非是因为你害的皇后双子丧命,如何会走到这一步!现在,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鲜红的巴掌印留在脸上,封疆的心不可遏制的疼了一下,还没有等他捕捉到这股异样,很快又烟消云散。 顾禾凝被拉着下去,当夜就换上了皇后的衣服。 顾清凝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屏退了众人,跪坐在顾禾凝眼前。 “呸!”顾禾凝狠狠地朝着顾清凝的脸上唾了一口。 顾清凝没有在乎,抬手擦去脸上的污秽,伸手去触摸顾清凝那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姐姐。” 她的声音没了伪装,全是悲凉。 顾禾凝亦是泣不成声,事到如今,她不在挣扎,坦然赴死,只口型说着:“你赢了。” 顾清凝摇头:“没有,我没有赢,我也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记得这个吗?” 她从怀里拿出半枚玉佩,顾禾凝已经不记得了。 “你当然忘记了,你从小什么都有,怎么会记得这个。这是你给我的,你说这是你大哥给你的,让我肚子饿了,就带这个,假装成你的样子,去厨房拿吃的。那时候我觉得,我的嫡姐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姐!” “好几次我被嫡母惩罚,都是你出面救我,你真的很好。还有一次,我们出去玩,我落水了,你跳下湖救了我一命。长姐,我欠你一条命,今天,我放过你了。” 顾禾凝的脸上恍然诧异。 她没想过顾清凝会放过自己。 顾清凝自己也没想过,仇恨报到了最后,没有那种快感,只剩下凄凉。 白烬笙给的药,顾清凝给她灌了下去,在顾禾凝失去所有意识时,顾清凝在她耳边开口:“等你再次醒来,就只是陵水岸边的一个孤女,带着你的孩子,平安一生。你不会再记得前尘往事,也不会记得自己是谁。长姐……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隐瞒了你……不过,都不重要的,去吧。” 大火烧了椒房殿,封疆听说“顾禾凝”没有走。 殿内,封疆见到“顾禾凝”,蹙眉问:“为何不走?” 顾清凝定定的看着封疆,许久,她走过去,将烛火挑亮,转头,看向了封疆,摸着自己的这张脸,问封疆:“是不是很像?” 封疆的目光瞬间凝固:“你什么意思?” 顾清凝朝着封疆靠近:“我这张脸,是不是很像顾禾凝。” 第2151章 双目失明 几乎是瞬间,封疆眼底似乎有什么断裂。 顾清凝却像是看不见,依旧自顾自的说着:“顾禾凝因为骑马,出了落红,验身的就说她失身不干净了。其实我也觉得好笑,只是因为骑马的原因,居然就说一个女子失贞不干净。男人说这种话就算了,男人本来就蠢贱,脑子里面只有那种东西,女的也会跟着说。” “没有办法,她的嫡母顾夫人,让我装成她的样子跟你圆房。那一夜,她跟你喝完了下了药的合衾酒,她躲在衣柜里面。我用我自己,换了她的青云之路。” 她背对着封疆不知道男人是什么表情,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将顾禾凝为什么沉睡六年的事情,也一并告知。 还有这一张脸的秘密。 等她笑着转过头来的一瞬,脖子就被封疆掐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会栽这么大的跟头! “你竟然敢!” 顾禾凝一直没有死,一直活着,居然一直活着。 他这几年,几乎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找办法。 可居然是一场空! 顾清凝脸色涨红,笑出声来:“杀了我,你就别想见到她了。” 猛然间,封疆松了手:“她在哪里!” 问出这句话,封疆忽然明白过来:“是那个毁容了的人?装扮成你顾清凝的人?” “哈哈哈哈哈……”顾清凝大笑起来:“是呢!你打她,还下令割了她的舌头,刚才,还下令处死她,她现在,穿着你曾经承诺给她的皇后华服,死在了椒房殿!” “轰然”一声,封疆一时不稳,呕出一口血来。 “我骗她说在你身上下了蛊虫,只要她跟你说明身份,你就会死。她忍着不敢说,忍着被你虐打不敢告知你真相!你认不出她,因为我真的在你身上下了蛊,还有药,你吃了容易上瘾的药,更不清醒了。封疆!” “这就是你的报应!” “顾禾凝怀了你的孩子,你唯一的孩子!倒是现在,她们母子两人,都被你下令,死在火海了!” “不……”封疆眼底有着明显的慌张,比当初看见顾禾凝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时候还失态。 没有半点犹豫,他朝着椒房殿冲进去。 “陛下!” 司亡看着要冲进大火的封疆,几时去拉住。 可还是拉晚了,封疆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浑身被烧伤的厉害,拉出来的尸体,是一具焦炭。 天不容情。 这一刻,风声似乎停了,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暗了。 封疆跪在那焦尸面前,气急攻心,口中献血不断:“阿凝,阿凝!” 他的眼前,恍然一黑! - “陛下的眼睛……看不见了。”太医战战兢兢。 司亡气急:“怎么可能看不见!你们这些庸医!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呢!” 话音才落,下面的人就来禀告:“皇后娘娘昨晚用凤符,放走了云家四公子!” 司亡几乎站不稳:“怎么会这样,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找遍了都找不到皇后娘娘!” 司亡还要开口,可龙榻上的人醒来了。 司亡立即上前,想要为皇后辩解。 封疆起身,神色凝固了一瞬,笑开来。 司亡吓坏了,忙道:“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第2152章 云令政跟她再无可能 “怎么回事……” 他亲手杀了最爱的人,还能是怎么回事…… “陛下,大军压境,大周那边要陛下未免生灵涂炭,写下降书。” “陛下,北边那一出,云承祖的兵马正在逼近。” “陛下,霍临烨领着那些造反的人,正在朝着奉天逼近!” “陛下,萧慈已经攻下来临近的关口重镇!” “陛下,大事不好,那些老臣听了风声,一个个的全身开始逃!”…… 糟糕的军报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 封疆甚至为顾禾凝起情绪的时间都没有。 司亡此时立即开口:“不是还有景昀呢吗?把景昀拿出去!” “景昀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下面的人禀告。 顾清凝自然不会给这些人机会的了。 封疆起身,初来人世间一无所有,如今亦是一无所有,有什么可畏惧的。 “点兵,随朕战至一兵一卒!” 他封疆此生从未低过头,认过输。 那些信服他的士兵还在,依旧等着他的召令。 司亡跪在地上:“属下愿意做陛下的眼睛!” - 开战一事,一触即发。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的,但凡是有血性的人,谁会甘愿诚服,封疆就更不会了。” 大营之中,霍影将奏报上禀。 除了这些,还有一样。 是云令政的“死”。 “这是那边来的信,云大人请主子成全。”霍影话语之中,都是唏嘘。 他跟云姒成了这样的大业,云姒为阳他为阴,到最后,是这样的下场。 “云大人自己也知道无法挽回,他也不想要挽回,只想要这样干净利落的消失。现在他已经在去巫族的路上了,他说,南绛的那个义妹叫意欢的,现在被安排在奉天城学东西,等奉天城破,让九爷帮忙去找找意欢。” 寥寥几句话,既没有透露意欢的身份,也什么都不要。 云姒此时刚好进来,听见这些,忍不住的湿了眼。 这一年多以来,他们填进去的太多了。 算计到头来,云令政什么都背了。 “我……”云姒动了想要帮云令政洗清的念头,只是这样的念头,从前她没接触过朝政还好,如今接触了,想想又觉得幼稚又可笑。 没有退路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换个身份活,不死都是万幸的。 “所幸云大人‘死’在了封疆的手里,不会引人怀疑。要是真的活到最后攻破城池,到时候他要被天下人审判,南汉那些归顺的诸侯都会知道这些是个局,大周算计的他们子嗣全无,到时候君威受损,天下又不安宁。主母,这是最好的结局。”霍影劝她。 云姒又何尝不知道。 她看向了霍慎之,霍慎之知道她心思,只道:“去吧,带上十一。” 云姒想要去巫族再看云令政一眼,那是她的亲二哥。 这里一切平稳,他们是稳赢的局面了。 安置好了景昀,云姒几乎是立即马不停蹄的就去了。 西疆巫族山脉巍峨绵延,抬眼望去,古木参天,绿树成荫。高大的乔木挺拔而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云令政一身纯净的黑色外袍,衣袖口上,绣着巫族特有的图腾。 他守约来了。 如今的长老见他,脸上未曾是有什么笑容的,只冲着他点点头。 谁都知道,他当初做的那些事情。 祭宫之中,云令政跪在巫神的雕像面前,去了外袍裸露后背,听凭大长老给自己留下巫族守族人刺青。 “刺青若成,你这辈子,都不能再离开巫族。现在后悔,还有机会。”大长老循例出声。 云令政垂眸:“政,此生无悔,请长老动手。” 没有什么麻醉,是比寻常针尖还粗的朕,沾了巫族特有的颜料,一点点的生往身上戳的。 要三天时候,才能纹好守族图腾。 云令政轻轻闭上眼,眼前浮现当年。 他明明动念,却非要南绛做外室,那时候,他潜意识也是觉得南绛不配的。年纪又小又蠢,是他对大多数十几岁的女子最大的印象。成日情情爱爱,男人对她们不好,就想要哭着离开,男人好一点,又觉得可以原谅,摒弃之前那些不好。 后来,他介于想要娶跟不想要娶之间,明明他能快速完成那一场婚礼,可还是借着白添翎给的台阶,理所应当的带着白添翎离开,婚礼上抛下南绛,让南汉有了机会,灭了巫族全族上下。 后来,南离好不容易活着出来,兵乱当头,他明知危险,可还是舍弃了南绛的家人,任由南离留在最危险的地方,最后死无全尸。 后来,雪灾之中,他明明见到南绛再等,还是带着白添翎离开,留下南绛一个人,差一点她被强暴,差一点她被人吃掉。 再后来呢……南绛恨得打下来他们的孩子。 再后来……再后来他也忘记了自己做了多少混账事,照溪说他不懂爱才会这样。 一个人过分的爱一个男人,就会忽略掉被这个男人伤害的女人的痛苦,不把被伤害的女人当人,疯狂的为这个男人开释,撮合,替这个男人找原因,找借口。 这跟男人变心又回归家庭,还要女人忍一忍,说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非要劝和的那一些昏了头的有什么区别。 云令政他怎么会不懂呢?男人不懂爱,只是借口,因为他们都用来爱自己了。 他跟南绛,不会再有可能了。 他感觉到了,蛊王的联系已经没了,南绛对他的情爱,已经没了,什么蚀心蛊,忘忧蛊,都无所谓了。 第2153章 此情无名,不见天日,永远不会叫人窥见 “哥哥,你很疼吗?” 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令政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第一次落泪了,眼泪滚落,他赤红了双眼。 看着眼前四五岁的小姑娘,云令政又想起了意欢。 他的女儿自由了。 “不疼。”云令政抬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小孩的脸。 小孩有些惧怕,因为族中的人都说要离这个人远点。 可是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外面有个漂亮姐姐来找你。” 三天,跪在这里不吃不喝,如果不是蛊王,他早死了。 云令政起身,出去的时候,见到了云姒。 云姒看着从前一身月白长袍的云大人,如今一身黑色,明明是他,却又不像他。 “二……” “无名,我叫无名,秦无名。”云姒本来想要叫一声二哥的,但是云令政的谨慎依旧,便是二哥也不让她叫了。 秦无名。 情无名。 此情无名,不见天日,永远不会叫人窥见。 没有什么二哥,没有什么云令政了。 “我来晚了。”云姒路上跑死了很多马,不眠不休的来到这里。 云令政笑了笑,眼底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不,你来的正好,我知道你要来,所以给你准备了东西,你带去,将南绛唤醒。奉天城内的尸体不是南绛,是别的女尸。南绛只是在这里沉睡了。” 云姒张开手,看见是药。 除了云姒跟战奴,谁给这种药,都不合适。 云姒捏着药,一点点握紧:“你不去看看她?” 云令政朝着前面走,他要进地宫了,只要进去,这辈子永囚地宫,再不可能出来。 “不去了。”他怕看了一眼,就舍不得,又要跟萧天策抢,他没有资格。 “阿姒,我拿我自己换她自由,是不是能抵消一些我的罪过,下辈子,她就能在跟我遇见了?”云令政突然转头开口说这样的话。 云姒不知应该如何应答,她只想要问云令政,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何必当初! 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但是她同情不起云令政来,因为她自己也是女性,忽略不了南绛的痛苦。 明明南绛跟他都快成婚了,明明一切不至于此。 云令政自己也知道,这么多人命,他即便是在这里生生世世,也补偿不了万一。 “战争快结束了,把萧天策叫来,我有话对他说。还有,这是我给霍慎之的信,你拿给他,他会听我心意。” 他跟霍慎之,是知己,他只信霍慎之。 南汉那边的兵力已经不足以抵挡大周的来势汹汹,百姓们臣服,官员们倒戈。 萧天策驻守边境,剿灭无数起兵者,立下大功。 半个月后,何时的时间,云姒将南绛唤醒那天,萧天策策马而来。 “你去吧,等你从地宫那边回来,我将南绛唤醒,你带南绛离开。”云姒坐在南绛床榻边,为她擦拭着身上。 萧天策思念南绛,多多看了几眼,才转身离开。 云令政已经进去了,隔着石壁,萧天策见不到他。 “我想出来是很容易的事情,困住我的,不是这几块死物,而是南绛。” 还有意欢。 云令政听得萧天策的声音,缓缓开口:“好好对她,如果她有一丁点不好,如果你敢娶别的女子,纳妾,负心,让她伤心,我云令政,必要你萧家满门无一人善终,包括萧慈,说到做到。” 萧天策身上许多伤,他知道这是夫荣妻贵的世道,为了让南绛更好,他在战场上几乎不要命。 此时他抬起伤痕累累的手,在石壁上轻轻碰了一下,应了一声:“好。” 第2154章 至此,天下再无云令政 南绛睁开眼,犹如隔世。 第一眼看见云姒,她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云姒:“阿姐!我还活着!我这是怎么了?” “嗯?”云姒诧异,抬手抚摸南绛的脸:“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云令政给的药是什么药,云姒窥不破。 南绛摇摇头:“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有人要杀我,我梦里一直在跑。我梦见了好多人,你,空青他们,还有萧天策。” “那你知道自己怎么会沉睡的吗?”云姒握着南绛的手。 南绛恍恍惚惚清醒起来:“记得的,我想要来巫族赎罪,后来不知怎么就晕过去了。” 云姒的目光微微凝滞了一瞬。 早在南绛沉睡时,云令政就用巫族学的那些给她催眠了。 他能给的,就是一个干净的,没有他的未来。 云姒摸了摸南绛的头,笑着道:“你看谁来了。” 萧天策浑身的伤才处理好,就赶来见南绛。 南绛见他,依旧犹如隔世:“你还好吗?” 萧天策点点头,眼底都是怜惜跟愧疚:“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 “这跟你什么关系?我是巫族圣女,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南绛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直装作不知道。 萧天策摇头:“你我已经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云姒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萧天策成长了,成熟了。 大家似乎都得到了不一样的未来的,脚下的路,都清楚的很。 大长老来时,告诉南绛:“已经有一位姓秦的老者,能够承受第二只蛊王,代替你守族。南绛,你自由了。只是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巫族圣女,你身上的蛊王,我们要想办法取出来。” 南绛取蛊王是要命的,但是云令政给了承诺,等南绛百年归老之后,再取蛊虫,到时候他的尸身也愿意献祭给巫族,做最后的用处。 “这位姓秦的老者因为早年得你救助,甘愿进地宫守族,你的蛊王,等你归老之时,我们自然会派人去取来。” 南绛感激不尽,想要见一见这位姓秦的老者。 大长老略有迟疑。 萧天策开口:“我带着你去,我已经去谢过他一遭了。” 他们能够在一起,也要谢云令政的成全,不管怎么样。 隔着石壁,云令政再度听见南绛的声音,不过敲击了两下石壁作为回应。 南绛沉默了一瞬,跪下冲着石壁磕头:“多谢您的大恩!” 云姒就在不远处看着,作为云令政的家人,她心内凄然,作为南绛的家人,她又为南绛的“重生”而高兴。 知道太多的人,有太多秘密的人,过不好这一生,她只能竭尽全力的去把这些隐藏埋葬,往后抛却。 “南绛,你……”云姒想要问她的去处。 南绛道:“我跟在阿策的身边,他为军将,我就做军医吧。阿姐,我是你济民堂的人,我可以把我指派在这里,也不枉费我学了一身医术,能为将士们做贡献。” 云姒看了一眼萧天策。 萧天策点头:“我们不回帝都了,不,现在西洲已经成了一个小地,我们不回西洲了,就在西疆。我还见到了南绛的阿嫂,也算是有了她的家人。今后就在西疆了。南绛不喜欢束缚,我也喜欢自由。上京太多繁华,比不上这里,天高海阔。而且,南绛的家人也都葬在这里。我守着国土,也陪着南绛。” 云姒点点头,她终究是舍不得南绛的。 分别时,南绛泣不成声:“阿姐,我会回去看你的。” 就真如萧天策所言,天高海阔,这样的分别开始,谁能知道下次再见又是什么时候。 只是云令政在这里,云姒总会来看看。 至此,天下再无云令政。 第2155章 六合一统,万世永昌 大火少了许多天,奉天城的天即便是黑了,云还是红的。 封疆是战死的,脚下是无数大周士兵跟南汉士兵的尸骸,死之前都未曾弯腰。 他用自己的一柄长剑穿透身体,直杵在地下,支撑着尸身不倒,他自己也未曾闭眼。 大周的士兵心中有恨,冲上去就要割下封疆的头颅。 恰逢此时九爷到,身边的霍影开口:“辱尸者五马分尸!” 那些士兵这才堪堪退下。 其实也没有什么绝对的好绝对的坏,只是站在帝位,站在这个位置,很多事情必须要去做。 哪个帝王的手,干干净净,一点错都没有? 成王败寇罢了。 霍慎之带着赶回来的云姒,两人亲自下马,看着站在尸山上的封疆。 一阵风吹来,他怀中原本就要掉出来的东西,从上面滚落下来。 云姒去捡,发现是一个锦囊。 上面是两个人的头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是顾禾凝跟他在新婚之夜绑在一起的头发。 里面,还有一块被烧焦了的骨头。 “把他下葬吧。”云姒吩咐下面的人,又将那骨头扔了出去,那不是真的顾禾凝的尸骸:“跟这个香囊一起。” 奉天城开。 六合一统,万世永昌。 庆功之夜,云姒用药唤醒云江澈。 经历了大战,其实很少人心中有愉快的。 多的只是疯狂的想要发泄,发泄完了之后,只剩下内心无尽的悲凉跟苍茫。 人,真的是很奇怪。 云姒还听说了,城破的那一日,封辞自尽身亡。 霍慎之站在高处,握着云姒的手,俯瞰夜里的天地江山,两人相视一眼,竟是无言。 直到—— “阿姐!” 东陵初阙的声音带着欢喜,冲散所有的不愉快。 “下个月就是中秋之夜了,我想要带着一个人回家给我家人看看!” 东陵初阙欢欢喜喜的,一身红火的衣裳,被夜风吹的摇摆,恍若天上最美的神仙妃子,降临人间。 她还给霍慎之见了礼,拉着云姒高高兴兴的到一旁去。 “下个月就是中秋了,我……我找到了一个驸马,想要带着驸马去给家人看看。” 东陵初阙跟云承祖的事情,云姒还来不及知道。 且这么一听,云姒问:“驸马是谁?” 东陵初阙扭捏了一下:“嗯……这个人……这个人你也认识的呢……是……是大哥哥啦!” 云姒甚至反应了一下这个“大哥哥”到底是谁。 直到余光看见了找来的云承祖。 “大哥哥,人家在这里!”东陵初阙脸上都是笑容,跟欢喜。 “大哥?”云姒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你找的驸马是大哥?” “嗯呀!”东陵初阙娇俏的扭了扭身子:“大哥哥对我可好了,而且……而且阿姐你知道吗,原来我梦里的那个阴桃花,就是大哥哥!” “什么!”云姒的笑容未曾下去过,现如今变得惊讶起来。 “就……就我也是刚才才晓得的,他坏透了,早就知道是我,骗着我入套,我还以为他只会打仗呢,谁想到,我觉得我给他设套了,其实是他反给我设套拿捏我。今夜功成,他才舍得告诉我,梦里的人就是他。” 为什么是今夜,云姒也是能猜到的。 事情不知成败,若是早早的说了,但是大业不成,对东陵初阙也是伤害。 不知道,起码她能继续找下一个,不会往心里去。 现在一切成了,大哥也是不喜欢兜弯子的性格,就所幸说了。 东陵初阙红了脸:“阿姐,你说话呀!” 云姒回过神来,看着东陵初阙,忽然皱眉:“那你以后就是我长嫂了。” 东陵初阙愣住,她不想要做大的,想要做小的,做小的吃香。 “咱们各论各的!” 第2156章 中秋之夜,嫁娶得宜 云承祖上来了,碍于两个女子在那里聊,他主动的找了九爷去跟他谈政事。 攻城容易守城难,现在就看治理了。 “过两日咱们一起回大周,你家人都在大周。” “好呀!我这就去跟大哥哥说!” 东陵初阙高高兴兴的过去,朝着不远处的云承祖招招手。 云承祖一笑,抬手行了个礼:“就这些了,我且先过去安排我自己的事。” 他坦然的很。 两人到了下面,东陵初阙开心的很,张开手:“大哥哥背我!” 云承祖对这个称呼不是很喜欢,还是蹲下身:“换个称呼。” 爬上了云承祖的背,东陵初阙笑嘻嘻的凑到了云承祖耳边,红唇亲了一下他的耳边:“夫君哥哥!” 足够让一个男人疯狂的。 “等会儿别哭。”云承祖背着她离开。 还未成婚,他自然不敢如同在梦里那样放肆,不过让她面壁站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浑身都是疼的,珈蓝还以为他们做什么了! “舒服吗?”珈蓝激动的问。 东陵初阙反应过来,坏心眼的开口:“嗯嗯,跟话本子说的那样,你找个时间,也找个。” 珈蓝蹙眉:“我不知道我找谁。公主,你眼光好,你帮我找找。” “霍影!位高权重,配你可以。”东陵初阙开口,珈蓝眼睛亮了。 “我去试试。” - 大业成,离开的那一天,霍临烨才现身。 他这辈子没有打过被败仗,天下名将榜上是数一数二的厉害。 这次,他也有大功。 只是…… “我想要去北凉驻扎。” 那是距离大周最远的地方,苦寒无比,无人愿意去。 他跟霍慎之说完,霍慎之只问他:“不回去看看你的父皇?” “我用这个,换父皇一个体面。九皇叔,身在其位,总是身不由己的,你是男人,你懂的。我永不回京,永留北凉。” 霍临烨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自然不在强求了。 他认了明鸢做义妹,带着会医术的明鸢一起离开。 明鸢为首,带走了军医,传递医术。 云姒的济民堂,也真正意义的开始开遍天下。 “萧慈跟四哥回去也该把事儿办妥了。”云姒看了一眼萧慈。 没了后顾之忧,这些军将才会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 这次,萧慈没有再拒绝。 云墨裴眼里都是笑意,骑马追在后面,跟早就醒来的云江澈说着往后的事情。 天很凉爽,一路北上,似乎一切都很圆满,也有人,永远留在了过去。 中秋前几日,终于到了京城。 柳太妃率领着众人来迎接,云姒见到了许久未曾见到的小女儿温予,被太妃养的极好。 景昀也想妹妹了,手拉着手的去找嬴棣去。 这一天,众人欢喜的不得了。 陆鹤带回了空青,空青去了一趟,订了成婚的日子,回来还跟云姒说:“长姐,你还记得当年第一次回西洲,虞阳熹小姐说是想要嘱托我们找个人,当年她求学的时候,被搭救过,你还记得这件事情吗?” 云姒有点印象:“怎么,找到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人居然是陆鹤的弟弟陆轩。大魏亡了之后,虞姑娘带着女帝的孩子离开,在路上遇到了陆轩,陆轩把人带回了陆家,两人前几个月订了终身大事,说是中秋之时,同我跟陆鹤一起举办婚礼。” 空青笑眯眯的。 云姒是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种缘分。 “那女帝呢?” 曾经的大魏女帝魏娆,厌恶西洲,所以永世不入西洲。 云姒一直奇怪为什么。 空青:“我也不知,只是听说她带着孩子去了一趟灵隐寺,下面的人说她见到了大师,就是云家三公子,云衡渊,刚开始的时候,上去给了三公子,哦不,给了大师一巴掌,午后带着女儿出来,神色自若,说是释怀了。如今奔赴大魏那边,做那边的守城主。” 当年的魏娆遇到了跟着国师游历的云衡渊,他早早出了家,她破了他的戒,再劝他留下无果,魏娆怨恨他。 只是一个男人,在她生命的长河之中,不过是一粒尘沙。 这个秘密,不会再有人知道。 云姒也没有追问下去。 中秋将忙了,好几对要办婚礼的。 东陵初阙那边,她弟弟闹得不可开交:“什么,你找到驸马了?他人咋样?你得找个家里条件好的!” 东陵初阙的弟弟就跟景昀他们一般大小,这几日跟景昀混的亲兄弟一般,说气话来一套一套的:“姐姐,你可不是能吃苦的人啊!父亲早早去下辈子等着我们了,现在这个府上上上下下就指望着我了。你……” “好了闭嘴吧!”东陵初阙的母妃,现在的陈夫人,抬手一巴掌把儿子的话拍肚子里:“前几天还骑着狗玩,被狗甩的脸皮都摔破了,我们还指望你?” “可是我姐姐的终生大事?那个人是谁?有我忠诚吗?”东陵启闹得厉害。 第二天云承祖上门,买了两串糖葫芦给他,带着他又买了不少兵器,乖了,回来一口一个姐夫的叫。 中秋夜,京城热闹无比。 嫁娶不断。 武宗帝看着霍临烨捎回来的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咽下了眼泪,没有转头,就知道是谁,只问:“你来了?” 第2157章 霍临烨 霍慎之走到了他身后,看着满天烟火,应了一声:“嗯。” 武宗帝凉凉的笑了笑,指了指身边:“坐吧。” 等着霍慎之坐下,武宗帝才问:“老九,你说实话,你从未觊觎过朕的皇位吗?” 变幻不断的烟火映照在霍慎之英挺的面上,他眼底的沉静不在一如既往,只徐徐缓缓的笑了起来:“你觉得会有人甘心屈居人下,无欲无求,没有野心,只欲守江山,不想吞江山?” 便是普通人家,有点血气的男男女女,都要在家中,在学堂,在目之所及的“天下”里,争个高低。除非是那等太废物的东西,知道即便努力也越不过别人,心里连点斗志都升不起。 这现实的很。 更遑论是他霍慎之。 武宗帝笑了起来:“你赢了,这江山是你的了。朕的儿子们,没了机会。接下来,你要我怎么死?毒酒,白绫,还是别的什么?” 霍慎之的目光垂下,眼底深处暗不见光,他起身,走出去很远,风将他的声音带到武宗帝耳边。 “临烨保了你。” 武宗帝泣不成声,恨霍临烨扶不起,也恨自己没本事。 大周二百一十二年,新帝登位,云姒为女帝,名正言顺掌管天下女子学业生存。 云令政让云姒给霍慎之的那封信,说明了意欢的身份,他请霍慎之将意欢接到京城,永远不让意欢知道自己身世。 意欢被接到了京城那日,临别时,以为自己得了这一切都是养她的那位老先生的,给她叩头。 殊不知,苍老的面皮下,是云令政的亲随。 意欢受最好的教养,她的聪慧出挑到让先生都称奇,云姒有意把自己所有医术交给意欢,让她承袭未来西洲女君之位。 武宗帝死的那年,北凉那接到了消息,那一日满天下起了大雪。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一些,你身体不太好,要不然回一趟京城去。”明鸢已经嫁人了,怀着生育,来看望霍临烨。 她看得出来,霍临烨在南汉时伤了根本,不知能活多久。 霍临烨做了一个很长的,像是醒不来的梦。 梦里,有云姒。 她被关在牢里,大声的说:“苏韵柔根本就没有生病,你信不信我!” 这一次,霍临烨破开牢门,抓紧了云姒:“我信!” 云姒还愣住了,诧异的看着霍临烨,心想这人变化怎么这么快。 可更快的来了。 霍临烨直接下令关了苏韵柔,但凡有关的人,一律没有逃过。 所有人都说他为了个乡村野女昏了头了,连苏韵柔都不要了。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太快了,要不然还是先和离吧,我哪里配得上你?”云姒笑得很假。 再来一次,她还是想要和离。 霍临烨冷了脸,抓紧云姒的手:“你已经是我的妻,还想要上哪去?” 云姒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她,拿出药问:“你是不是哪里有什么毛病,要不要我帮你治治?” 这也太突然了! 霍临烨握紧云姒的手:“不突然,只是做了个梦,想明白了。” 云姒不信,他就拼命的对她好,立下誓言:“从今往后,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只要你想,只要我能。” 他要重新举办婚礼,重新迎娶云姒。 所有人都说楚王疯的彻彻底底,他不在乎。 云姒也愣了。 大婚那一日,喜婆高唱道—— “夫妻对拜!” 如此就要礼成了…… “王爷,王爷?”有人轻轻推搡,耳边传来声音。 霍临烨笑着转身,以为是云姒,身后的云姒忽然烟消云散。 周遭所有的一切,从喜堂变成白色的灵堂,只留下他一人。 “云姒?云姒!” 霍临烨冲着上去,一眼就看见那棺椁里面,装的居然是自己。 “不,云姒!” 明明只差一点了,怎么会这样! 他猛的睁眼,浑身湿透。 转头,却看见明鸢在身边。 是梦。 梦里都不得善终,这就是命吗。 “王爷,吃药了。”明鸢将药端到了霍临烨眼前。 霍临烨推开她,艰难起身:“纸笔,我……我写一封信,你将其送至她手中。” 明鸢已经将霍临烨视为兄长,闻言立即去拿,但是看着他病入膏肓的样子,终究心疼:“你说我来写!” 霍临烨摇头:“不必,你出去。” 他觉得现在很精神了。 药,也不大想吃。 明鸢走的一步三回头。 霍临烨提起笔,写了云姒二字,身子忽然一重。 明鸢是重新热了药再回来,听见里面没有动静才进去的。 她看见倒在地上的霍临烨,吓得冲进去:“王爷,王爷!来人啊!” 房中乱作一团。 那一张写了“云姒”二字的信纸,飘落在地上,被下面的人在慌忙之中踩的不成样。 谁也不知道,楚王的最后时刻,还想要对云姒说什么。 只是那信纸,被风卷起,落在火盆,燃起了火焰,最后又灭了。 第2158章 大结局:以我心头万千血,化你眼尾一点红 那些时候之前,云姒正在照看东陵初阙,后给她接生。 云承祖很是关切,直接带着东陵初阙久居在京城,云姒眼皮子下面。 现在派上了用场。 霍慎之自是关切下属,一道前来。 见从来稳重的云承祖坐立难安,想到了云姒当年火海产子。 他们不会再有孩子了,他也舍不得云姒再受罪。 天明时分,婴儿的啼哭像是撕开了黑暗。 云姒抱着孩子出来:“母子平安!” 霍慎之未曾见过刚出生的孩子,想要去看看。 霍影匆匆过来,面色凝重的将北凉那边传来的奏报上禀。 看见上面的内容,霍慎之的面色微凝。 云姒怀中的孩子被抱去,她远远的冲着霍慎之喊:“九哥,你过来看看!” 新的生命降生,旧的生命奔向死亡。 霍慎之未曾隐瞒云姒,当夜,就带着云姒去往北凉,迎了霍临烨回来。 路上,还遇到顾清凝,跟白烬笙,两人在大魏,如今是大魏都城,跟魏娆一起,将大魏联手治理的井井有条。更远的地方,一个身形似少年模样的人,身边领着一头狼,远远的看着他们。 她还去看了南绛跟萧天策,还有……云令政。 身为医者,见惯了生死,故友离去,也不觉得太伤心了,每个人都会走到那一步的。 云姒只看着身边陪着他的手,紧紧拉住他的手:“九哥,一直陪着我吧。” 霍慎之回握住她,承诺她:“永远。” (《天命成凰》完) ————轮回———— “天下一统,双帝临朝,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博物馆内,史学家正在台上跟下面来参观的人介绍着: “大周皇陵是所有朝代之中最为巨大,也最为奢华的。” “根据史料记载,女帝君死的那一日,帝君取来了一直随军出征的巨阙,刺入心头取血,点在女帝君的眼尾。” “以我心头万千血,化你眼尾一点红。” “若有轮回,还能寻到妻子。且巨阙是战剑,携带无数生灵性命,后巨阙随棺,如帝王携万千魂魄,为女帝镇守。等帝君下葬,在生生世世的轮回里,他们能生生世世相遇。若不能相遇,亦可以借帝君生生世世孤老横死,来保轮回的妻子永世富贵,万世太平。” 观看席上,来观者闻言触动不已。 为首约莫二十岁的姑娘,忍不住抬手触摸了一下自己眼尾的一点朱砂红痣。 以我心头万千血,化你眼尾一点红。 好巧。 她转头看向了那些随葬品,声音不大,足够让所有人听见:“出土的史料上说女帝君喜欢这些东西,帝君就给寻来,女帝君的陵墓万千闪耀,珍珠翡翠应有尽有。今朝他们虽成枯骨,可那些闪耀的珠宝,昭示着帝君对女帝的爱,世代可见。” “女帝君死后,是帝君亲自为她抬棺,后将江山交给了长子嬴棣,他则开始无止境的扩张领土,听说是去寻能够让妻子起死回生的药。只是三年后,这位帝君也死在了战场。按照他的遗愿,灵隐寺的一位大师,焚尽帝君尸身,挫骨扬灰,撒在女帝石棺周遭,以他皇命,护妻子轮回安泰,亦永生永世陪伴保护。” 史学家不禁皱眉:“你是?” “我是开采这座陵寝的考古学家之一,云姒。”眼尾一点红,举手投足都是贵气。 京城富贵之家,云家幺女云姒,考古界的能人。 说完,云姒起身便要离开。 她总觉得看着这些东西,心中悲恸。 只是转身低头时,撞到了人,手中的水,撒到了那人身上。 “对不住了先生!” 云姒抬眼,边看见逆光站着的男人,身子挺拔,眉眼英挺,她微微一愣,忽然觉得眼尾的红痣在发烫,心慌的厉害起来,忙又道歉:“先生怎么称呼,这身衣服我赔。” 男人身边的助理递来一张名片。 云姒拿过去一看,烫金黑色名片只有名字跟电话。 霍律行。 “霍先生,我会赔偿您的。” 二十出头的少女,捏紧名片。 离开时,未曾看见,男人转身看向她。 身边,有助理看了一眼照片,又结合刚才云姒自报家门,提醒:“先生,说来真是巧,您这次的联姻对象,就是她,京城云家,云姒。” 男人头一次应了一声“好”,遂目光收回,落在了展示屏上,是一支出土于大周世代的簪子,那簪子的名字,叫“与卿欢”,现在流落国外,簪子断过,被修复了。 与卿欢,与卿相守,日日同欢。 霍律行徐徐开口吩咐:“将簪子拍下来,赠予云小姐,算我给她的见面礼。” 回头看去,外面一片光明。 开始亦是结束,结束是新的开始,即为人生。 (《天命成凰》.慎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