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到了最后时刻。
神无痛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了一种喜悦。
他看着关圣。
关圣也看着他。
没有多余的解释和遗言。
关圣展开自己的一方天地,往日有些狂暴的气劲此刻展现出来时,竟多了一丝温柔。
“龙决——”
“极乐世界!”
霎那间,黑暗吞噬了周围的光明,将两人紧紧笼罩。
那一瞬间的黑暗吞噬,神无痛好像看到了死亡之后的世界。
无尽的黑暗,犹如深渊一般,看不到半点光明。
空气是冰冷的。
连呼吸,都是那般压抑。
在黑暗中,他看到了两条阴阳鱼从关圣脚下跃出,缠绕着他的身躯向上攀升,来到他的头顶。
而关圣脚下,此刻则是出现了一张太极图案。
在这太极图中的他,充斥着一股赫然神威。
在时间法则与空间法则的加持下,关圣已然是真正的半神境界。
施展出来的极乐世界,也加持了无上神威。
看到这一幕,神无痛无比欣慰。
身为世界的最强者,他能清晰感受到这一招的无敌程度。
他向前迈出一步,作为尊敬,肉身也直接取代了大脑的掌控权,迸发出无上的威压。
然而,这份威压却无法轰碎此处的空间,并且在威压施展出来的那一刻,他的肉身感受到了一股同样的镇压。
神无痛嘴角一勾:“原来是这样么?”
“肉身成圣的我,能杀死我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臭小子,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杀招?”
关圣睁开双眼,负手而立,沉声说道:“是的。”
“极乐世界。”
“处于这个世界的我,是虚无的,你对我施展的任何招数,都将同样的作用在你自己身上。”
“如果你找不到对手,那不如将自己当做对手。”
“这是我唯一一种能想到杀死你的办法。”
“在这里,我是真正的无敌,没有对手,而你的对手,则是你自己。”
听到这话,神无痛总算明白在北寒之地,为什么漩涡流人面对关圣,竟然连一招都没施展出来就死了。
不是关圣杀了他。
而是他杀了他自己。
越强大的武者,在落入这道世界时,越危险。
神无痛笑了笑:“也就是说,我的死亡时间,由我自己掌控。”
“如果你做好准备了的话。”
“可以开始了。”关圣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可不知为何,在真正来到了神无痛死亡的时间时,他的内心也涌现出了一种熟悉的失落感。
就和林安灵听到安魂鬼死亡消息那般,有着一股莫名的没落感,不舍感。
说到底,神无痛是关圣的师傅,是关圣成长之路上,不可或缺的角色。
神无痛死后,关圣就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强者。
长江后浪推前浪。
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后浪,在将来的某一刻,也会落入同样的下场。
曾经的神无痛,亲手将上一任执法者送上天堂。
而这次,他所培养出来的关圣,也会将他送上天堂。
是命运的轮回。
也是生命的奥义。
神无痛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做着一种准备,他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肉身,带着一丝嘲弄的语气说道:“陪了我这么多年,你一定也很寂寞吧!”
他的肉身,自主凝聚了一道气劲,融合在拳头上。
神无痛继续说道:“从我出生起,肉身你啊,就被赋予了无上的天赋,你不断成长,我也不断成长,当你成圣守护天道之时,我就知道,我们的路,早已走向了两个极端。”
“我向往死亡。”
“你向往长生。”
“说起来,你是厉害的,竟然能和我争夺肉身的掌控权。”
“可到头来,还不是被我算计的死死的。”
“我们啊,不过是天道的一颗棋子,终其一生,都生活在这场棋盘当中。”
“你所守护的天道,有着更重要的使命,而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看啊,我们所培养出来的孩子,多优秀,不是吗?”
那只拳头所凝聚的气劲,愈发狂暴,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无与伦比的杀意。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先别气,等我把最后一句话说完。”
“肉身啊肉身,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刀,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我都没能给你取个名字,好歹也是成圣,拥有自主意识的,这次,我想好给你取什么名字了。”
“我叫神无痛!”
“你也叫神无痛!”
“我们,都是——神无痛!”
话音落下的第一秒。
神无痛脚步一晃,瞬间来到了关圣面前。
盘旋在关圣头顶上的两条阴阳鱼迅速旋转起来。
而那一刻,神无痛对着关圣的脑袋,挥出了那毁天灭地的一拳。
且。
那一拳过后,天地宁静。
极乐世界散去。
关圣回归到了海岛之上,望着汹涌的大海,凝视着远方。
身边的神无痛,化作了一缕缕尘埃,随风消散在远方。
天空的曙光,再也不见。
神无痛……自己杀死了自己……
但关圣能感受到,他的灵魂还在,只是去了一个,他本该去的地方。
一个,关圣也曾经去过的地方。
神灵战场!!!!
——
“听说,你想见我。”
神灵战场,天道老人身披白袍,坐在云端之上。
身前摆着茶盘,盘上早已放好了两盏茶。
神无痛缓缓睁开双眼,他低头发现自己的肉身彻底消散,此刻的自己不过是一道虚无缥缈的残魂。
他嘴角一勾,微微一笑,倒是没想到,自己到头来,还只是一道残影罢了。
有意思。
真有意思。
他来到天道老人的面前,缓缓坐下,看着他,沉声问道:“你就是天道?”
天道老人说道:“恭喜你,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怎么样,死亡的感觉,还不错吧!”
神无痛点点头:“是挺不错的,没有了肉身的束缚,想去哪就去哪。”
天道老人:“我知道,你心中还有许多问题,在你前往轮回界之前,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都会回答你,毕竟,挑选守护神这个任务,你是最大的功臣。”
神无痛想了想:“如果有什么想问的话,我倒是想问,曾经,我是否也被你看中过。”
天道老人没有隐瞒:“是的,有那么一刻,我觉得你是最适合成为守护神的人。”
“那为什么,最后我只是你的守护者。”
天道老人说道:“因为,你没有心。”
“没有心……”神无痛捂着自己的胸口,苦笑一声:“是啊,我没有心,所有我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上的痛苦,即便是安魂鬼这老家伙,我也只是把他当做了一种精神支撑。”
天道老人:“你是无情的执法者,你对人界的任何生命都没有同情,你冷漠无情,你……算了,这是执法者必须具备的条件。”
“说到底,也是因为我,你才会成为这个样子,我对你感到一丝抱歉,可无奈的是,我也没办法改变你,你只能自己改变自己。”
神无痛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反正我早已习惯,我只是有些遗憾,没能看到这个世界变成我想象中最美好的样子,有些时候,我在想,要是当初没有遇到关圣,会是什么样子。”
“当然,这个问题是一句废话。”
“有你在,我不可能遇不到关圣!”
“时间不早了,没什么想问的了,天道老头,轮回界在哪?”
天道老人:“不喝口茶再走吗?”
“懒得喝了!”
神无痛没什么兴趣。“
“真是的,没大没小。”
“不如这样,我给你个任务吧!”
“去轮回界,做人界的卧底?”
“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