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之中，法海闭目养神，静静思忖起睚眦这兽的来历。


    要说起睚眦，那得说它爹，真龙。


    周天之内，有五仙，天地神人鬼，有五虫，蠃鳞毛羽昆。


    这五虫之中，鳞虫之长唤名真龙，真龙不同于烛龙，也不同于苍龙青龙，真龙非太古神话时期的龙，而是中古仙话之前的龙，真龙九子，各个不同，睚眦为龙之九子第二子，豹身龙首，为龙和豹所生，其嗜杀喜斗，刻镂于刀环、剑柄吞口。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血嗜杀，可以说是九子之中最凶残暴虐的存在。


    故而，睚眦虽然不在混沌之流四凶四罪之列，可是恶名却不比那四凶小。


    这样的一头仙话时代的凶兽，被禹王慑服，赐予有熊一脉，作为图腾，传承至今，它居然没死，那它活了多久了？


    百万年吗？


    不，也许这种生物的寿元应该用元会来计算。


    就在法海思忖时候，旁侧地方一道威声响彻，那声音如龙如豹，巨声震荡，地面簌簌作响。


    法海抬头看去，自己站在一个沧桑的古祭台下，祭台通体呈现血色，沧桑卜爻的巨石破损痕迹里，每一块巨石都有十丈之高，一眼看去，少说百丈来高。


    古祭台之上，法海看到了一尊朦朦胧胧的凶兽身影，此兽，面如豺，身如豹，头生银色龙角，浑身金鳞遍体；威风凛凛，似有吞月之势，气宇轩昂，如有揽日之力。


    法海双瞳经过修行，已到了入真境界，一眼看去，百丈之高的祭台上，那凶兽体型居然和祭台不相上下，法海暗叹，这凶兽若是落在面前，怕是少说也有千米长度！


    就在法海打量着着一尊神话中的睚眦神兽时候，高台之上，那凶兽俯身，熠熠燃烧的龙瞳盯着法海，只是一个眼神，法海只觉得面前仿若天地崩塌，日月倾覆，恍惚见到混沌之中混沌祖龙遨游天地……


    这目光，不能直视！


    可是，低头就有点伤感情了。


    法海扛着那呼啸而来的杀意眼神，一时间，犹若进入修罗地狱，整个瞳孔被那睚眦龙瞳染红，更快的法海眉心上鲜红色半点梵天印释放出来光芒，梵印所化汇光芒纹在法海双瞳两侧，法海眉心上一道裂缝绽开，隐隐的第三只眼，就要开启！


    “想用老祖的法力给你开天眼？”


    “想都别想！”


    下一刻里，法海周身的鲜血修罗地狱场景消失了，诺大的空旷祭庙中，法海看着头顶的睚眦凶兽元神，朗朗笑道，“龙生九子，各个不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祭台巅峰，那睚眦凶魂俯瞰法海，声音若雷，“大胆和尚，见到本座，不三跪九拜请安，而是大肆喧哗，你是真不知死活！”


    法海看着睚眦凶魂，右手一挥血红色圣衣袈裟，“大胆睚眦，见到大唐皇太子，西天钦定取经人，不下台行礼，反而呲牙咧嘴，莫不是以为，贫僧奈何不了你吗？”


    睚眦听法海此言，长笑道，“我乃不灭元魂，就算是商纣王帝辛，也不敢放言取我性命，灭我元神，你区区一个诸侯小王的王子，何德何能与大商朝的人王媲美？又哪儿来的口气奈何的了本座？”


    “哈哈——”法海踱步走了起来，“我原以为真龙九子，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大妖怪，各个都是有与天比高的大志向，但是今天看来，堂堂仙话神兽，居然只是想苟活于世，苟命于这暗无天日的地窟，还坐井观天的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可笑啊！”


    睚眦怒叱道，“和尚，你说什么！”


    法海道，“贫僧说，你睚眦是色厉内荏，表面上穷凶极恶，实际上比谁都怕死，比谁都胆小！”


    “胡说八道！”睚眦怒叱道，“秃驴，你可敢上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法海道，“打是一定要打的，但是，打之前，事情要说清楚。刚刚贫僧只是给你说了一句奈何的了你，你就下意识的以为贫僧要取你性命，由此，贫僧可以推断出来，你现在时刻担心你的性命安危，亦或者说，你现在已经到了消亡的临界点，对不对？”


    睚眦道，“你想恐吓本座？”


    “我没有恐吓你的意思。”法海挥手，红色袈裟飞扬，很有一股教父气质。


    法海双瞳熠熠，声音富有磁感和诱力，“我只是想让你认清楚一个事情，禹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外边的中千世界是一个新的世界，天庭不在，六道崩塌，人朝衰败，各方神仙的力量衰败到了极点，此时此刻，正是去西天取西经，求得大道，求得道果的最佳时机，如果你想明白了，现在跟着贫僧去走西天，取西经，恢复肉身，逃出生天，大好前程，就在眼前！”


    “你若是没有想明白，那贫僧就当来错地方了，贫僧拍拍屁股，该去取西经就去取西经，至于你，永世不得翻身就是你的下场！”


    睚眦看着下方红色袈裟飞扬的妖僧，凶魂面目狰狞，“和尚，你这话骗一下外边的狗熊，还凑合，但是要骗本座，绝无可能！你说外边六道崩碎，天庭不在，可是那些仙人真的消失了吗？”


    法海道，“没有。”


    睚眦又道，“你说外边大能不在，三界力量消弱到了极限，可是像本座这样的上古遗祸，真的灭绝了吗？”


    法海道，“没有。”


    睚眦道，“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那么三界就还在控制之中，你哪儿来的胆子说这是大好前程，而不是自寻死路？”


    法海笑了起来，双手扬起，红色袈裟飞扬冲天，浩荡袈裟飞舞，大罗梵音加持下，法海每一个字都若春雷绽放，“睚眦！百万年了！就算是一条狗，也该想明白了！”


    “不过，既然你想不明白，那我不妨告诉你！”


    “你大错特错！”


    “你心存幻想，妇人之仁！你以为你遵从善良，遵守天命，他们就会和你分享地位和香火？”


    “你以为当为图腾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吗？殊不知道你在这里就是个囚禁的犯人！”


    “你矛盾不定，敌我不分！”


    “你尝试过联合四凶四罪，真龙九子，聚势而起，反抗禹王！”


    “可惜，你轻信谎言，甘心受骗，接受所谓的天道，还和他们握手言欢！”


    “你以为你卑微妥协，放弃真龙之子的尊严，就能换来美好的生活？”


    说到这里，法海侧脸斜视那睚眦，光影把法海的脸颊映衬的黑暗与光明各自一半，冷蔑嘲讽的笑声震耳欲聋，“原来，你最大的理想，不过是像一条狗一样，翻翻身，摇摇尾！”


    睚眦怒吼长啸，“找死！！”


    祭台疯狂的颤抖起来，一块块巨石霹雳落下，山崩地动，此时此刻，祭台之外，有熊族领地疯狂的震动起来。


    然而，法海梵声更大，盖住了睚眦的怒吼。


    “你想不明白，贫僧却想通了。”


    “只想翻身，就永世不得翻身！”


    “要想成佛，就得让诸佛都烟消云散！”


    “跟我一起，踏血西行，神挡杀神，遇佛斩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