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问江承烨知不知道他要问他些什么。(..tw好看的小说)
江承烨觉得,自己应当明白了。
两个男人跟在那一群宫人身后,同样缓缓地步入了御花园。
今日的天气极好,虽说天气再过不久就该燥热起来,但今日这样春暖花开微风习习的天气,实在很适合,占地极大的御花园中,隐隐还能听到太后的笑声和宁慈说话的声音。
“若是母亲身体健康养分充足,其实孩子还是吃母乳更好,这样一来,母亲对孩子的感情,也会越发的身后,虽说淑妃娘娘如今乳少又或者是无乳,其实调养一番,也会有所成效。”
太后似乎十分欣悦:“这些孩子都娇气的很,也不爱吃药,你可是有什么好的菜式?你这手艺哀家倒是喜欢的很,想必她们也会喜欢,哀家也希望皇家里头,能更多一些骨肉亲情,这些孩子心里,应当也是希望自己来哺育这些孩子的。”
淑妃是江言如今的宠妃,刚刚诞下龙子,风头正盛。可是淑妃从生孩子之后就一直苦于自己的身子不好恢复担心失宠,所以将自己的身子折腾了好一阵子,折腾到现在这么不像话的样子。
太后的确是没有向宁慈说明情况,她这样三言两语,只将这宫中柔和美好的一面表现了出来,让宁慈觉得她不过是个为小辈们操心的老人。可是江言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讽刺而好笑,偏偏母亲对面的女人神情认真,笑容美好,只是细细思索一番便开口道:“菜式并非没有,好比金针炖肉、海带佛手浆还有橘叶青皮猪蹄汤,这些都对产后宣郁通乳十分有效,娘娘们分餐服用,自然能将自己养的好好的。”
太后觉得,宁慈这个丫头实在是懂得多,尤其是手艺这方面,涉及到养生问题更是毫不含糊,简直是信手拈来,有时候与她随意的聊上几句,更是有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而宁慈更是指出了她从前在饮食上和生活上不好的习惯,听的太后连连点头微笑,更是让一旁的老嬷嬷细心的用纸笔记下,切不可有错漏,宁慈看着老嬷嬷手中忙忙碌碌的记录,笑道:“太后莫急,若是太后需要,宁慈……”
她的话说了一半,忽然没有说下去了。
太后和正在抄书的嬷嬷都望向明显有些呆愣的宁慈,以为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是宁慈此刻盯着老嬷嬷手中的本子,脑子里一瞬间有好多道闪电劈过!
当初得知太后的病因,其实是她从前在师傅的书房里看到过一本书,那本书字词文言,她根本就一时半刻的看不完,而师傅的书房还没有放权到她可以随时进入随时取物,为了能有更多机会去看那本没有署名的食经,她愣是用纸笔一字一句的抄下来,最后用文言词典查词翻译,还翻译的乱七八糟,被师父知道之后,师傅笑了很久,可是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师父会直接教她,练书法习字,看古籍食经,算是弥补了她因为家中穷困无法上学读书的。
而后,她全凭全身心的投入和勤奋,竟然也练出了几分天赋,这之后,就是越发的闪光耀眼。
宁慈一直不知道那本食经究竟出自何处。当时看到太后的症状,她也只是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了“春、秋二个季节,应当预防有毒蛇、毒虫的遗精,不小心吃了会使人手脸发青,胸腹胀痛,形成腹内结块形状类似于蛟龙的疾病。服饧糖二三碗,每日三次,呕吐即可痊愈”这样的字句,方才看着老嬷嬷执笔的那一瞬间,她有种灵光乍现的激动――她现在完全可默写出这本书来,如果世间的事情皆有因果,那她会不会就是自己的因果?
“怎的停下来了?”太后听的正是认真,见她忽然间愣愣的,只觉得好笑,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宁慈笑了起来,好像是那么一瞬间,脑子里的一根弦被拨动了,整个音律也都通了一般,她的眸子亮亮的,自信道:“若是太后需要的话,宁慈大可直接回去将那些饮食调理写给太后,太后在这后宫若是闲来无事,大可自己跟着翻一翻,往后饮食调理上,自己也能有个数。”
太后闻言大喜:“此话当真?若是真能跟着你好好学一两招,我这皇儿也有口福了!”
宁慈听出了太后的意思,大概不只是想学一些养生知识,还想学两道菜。她还没回话,太后已经率先叹了一口气:“我这个皇儿,早些年跟着我这么个母后,过了不少苦日子,如今成了皇帝,仍旧过着苦日子,忙的连人影都都不见……”
太后的话音还未落,身后忽然就想起了男人清朗的笑声,江言负着手步履稳健的走了过来:“母后对孩儿还真是挂心,要是孩儿今日还不来看看母后,只怕母后见一次就得说一次了。”
皇帝突然出现,太后有些惊喜和意外,宁慈更是立马起身要行礼,而在江言身后的江承烨已经率先一步走了出来,将她扶住。江言挑眉看了他们两夫妻一眼,唇角一勾:“好了好了,不必多礼。”
宁慈似乎有些好奇江承烨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江承烨只是与她对视一眼,便笑道:“我从国子监过来,顺道和你一起回去。”
他这么一说,宁慈想起了早上他一大早就消失的事情。
“太后和皇上叙家常,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江承烨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宁慈看了看喜出望外的太后和神色间还带着疲惫的皇帝,点了点头:“我们回去吧。”
宁慈和江承烨告了退,这一边太后和江言目送着他们二人离开,太后忽然轻叹一声:“若是哀家身边也有这样一个可人儿,那该多好。”
江言垂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太后看着儿子的神情多了一丝垂怜:“哀家到是从未见过你这般放低姿态,今日在门口站着,可站的舒畅?”
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儿子,再难再险的时候,他们都一起走了过来,如今她的儿子已然成为一颗参天大树,天下疆土,尽在他的脚下。可是就是这么个孩子,原本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这样站在门外听墙角,这让她一个做母亲的,除了意外之外,更多的,是心疼和无奈。
“等到使者和甄选的事情结束,朕会下旨让他们完婚。”江言抬起眼,目光中一片宁和,似乎并么有什么异样。
太后看着江言,微微皱了皱眉,但也不再多说这些问题,她拍拍他的肩膀:“淑妃产后,身子一直有些不好,你若是得了空,还是去瞧一瞧她。”
江言点点头:“儿子知道了。”
这一边,江承烨和宁慈一起到国子监去接三个孩子,只是没料到刚一踏进国子监,才知道里面已经炒翻了天。学生们都看戏似的站在一边,一层围着一层,而人群中间,赫然传出两个尖锐的声音来。
“刘敏鸢你这个泼妇!你再多骂一句本王就亲自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好歹!”熟悉的声音来自江旭阳,此时此刻,站在人群之外,宁慈还能看到人群中赫然举起的一只手,那只手里还抓着一支笔,似乎因为力度太大,飞了几滴墨汁出来,旋即响起的就是一个尖锐的女声。
“啊――江旭阳你这个混蛋,你自己技不如人画的猫狗撒尿一团糟还不许人说么,你……你你、你居然敢弄脏本小姐的衣裳,你简直混蛋!乌龟王八蛋!”刘敏鸢似乎受了什么大委屈,怒不可遏的指控着。
“哈!哈!哈!刘小姐,您这么渊博,那皇上为何不聘请您来当书画先生?本王看你指天画地指手画脚倒是挺利索的,也不知道拿着笔还晓不晓得乌龟王八长什么样子!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看你是看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宁慈也是今天才晓得江旭阳也有这么毒舌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吞了十颗**一般,对着一个女孩子,竟然也是丝毫的情面都不留。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静默,下一刻,刘敏鸢似乎是气急了:“江旭阳!有本事就别拿身份压人,本小姐要和你单挑!”
“呵,挑什么挑,挑花绳还是挑羞针?本王这种高尚的人也是你一个黄毛丫头能挑的动的?成了成了,咱们今儿个也吵够了,学生们还未下学,你消停些!”江旭阳还是知道大局,似乎是要收场了。
“哼!你想跑!没门儿!你也知道学生们都在一旁瞧着吗?你也知道输了丢人吗?我告诉你江旭阳,画的差就是画的差,本小姐画的比你好就是比你好,什么国子监的师傅,那是本小姐不愿意做!要是本小姐点个头,你就等着自愧不如羞愤而死吧!”
这边吵得实在是厉害了,那一头,刘阁老已经带着刘月燕一干人过来了。宁慈和江承烨对视一眼,也跟着过去了。
小鱼儿和被金玉和满堂护着,避免了殃及池鱼的后果,见到宁慈她们回来,三个人都乐呵呵的跑过去了。
江承烨的目光从那对男女身上收回来之时,不期然的撞上了刘敏鸢的目光,可是江承烨愣是连停都没停,望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伸手摘了小鱼儿头上的小帽子,为他理了理头发,这才把帽子带回去。
“他们怎么了?”宁慈好奇的问金玉和满堂。
金玉似乎是忍着笑的看了看战火尚未熄灭的那一头,声音脆脆道:“是这样的,方才刘阁老过来,身边还跟了刘大小姐和她的夫君,刘大小姐的夫君也擅长作画,好多师兄们都开始吆喝,想让柳夫子和王爷夫子同时作画,来看一看谁的本领更高。等到二人作画出来,大家一直评断,觉得王爷画得更好。原本这事情过了就过了,连刘阁老他们都走了,哪晓得这位刘小姐忽然冲了回来,对着王爷就说,一定是大家忌惮王爷的身份,给他面子才判定了他赢,无非是因为她的姐夫没有官宦背景也没有皇族血脉,这才让王爷捡了个漏子。”
宁慈笑了:“难不成两个人就一直吵到现在?”
满堂倒是觉得这样似乎不大妥当:“可不是么,他们都是大人了,倒叫我们这些孩子们跟着看笑话,这样可真不好。”
宁慈和江承烨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笑意。再望向那一边,刘阁老已经过来做何事老了。他毕竟是刘敏鸢的长辈,自然先是将刘敏鸢呵斥了一顿。
“六王爷的书画在整个汴京都是首屈一指,你平日在你姐姐面前胡闹也就罢了,今日竟然对王爷这般不恭不敬,实在该罚!”转而又对江旭阳连连道歉:“六王爷,侄女敏鸢年少气盛,也有些任性不懂事,若是有哪里冲撞了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江旭阳本不是什么容易置气的人,今日这样气呼呼的和女人争辩,到是宁慈头一回瞧见。刘阁老这个台阶也算是给的很妥当了,可是江旭阳今日像是吃了火药一般,哼哼一声,自拆台阶:“阁老,并非本王不愿意与阁老面子,只是今日的情况,您也瞧见了若是就这样了解了,往后学生们当真以为我这个老师是浪得虚名,今日这件事情,必须得有个说法!”
刘敏鸢也不忍气吞声了:“哼,我看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怎么,你还想再战一场?左右这些人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怎么比结果都一样了!”
“闭嘴!”连刘月燕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呵斥了刘敏鸢一声。而一旁她的夫婿教养十分好,闻言也只是谦虚的说道:“今日的比试,的确是在下技劣一筹,在下输的心服口服。其实无论如何,大家都只是为了让学生们学到最好的东西,往后能为大周效力。实在不应当在这样的小事情上为了一己私欲争执。敏鸢,你实在小题大作了。”
刘敏鸢气的红了脸,宁慈看在一旁,对江承烨道:“这国子监起码的威仪还是要的,你过去说两句吧。”
他去说?江承烨有些不解的望着宁慈,宁慈坏笑看着他:“刘敏鸢不信别人,是因为她觉得别人是因为江旭阳的身份才有所顾忌。可是你对她而言,是无往不利真正的大英雄,你这样不慕名利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顾及,所作所为所想所言,都是发自本心。你若是不想再看着闹剧继续下去,就去说两句吧。”
这是什么意思?江承烨一脸无辜,有点不开心:“你这么说,莫非是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宁慈,你若是再拿别的女子激我……我们……”他眼中闪过亮光:“我们今晚就继续一起泡脚,为夫喜欢上泡脚了,泡上一夜都喜欢!那边的闹剧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让它停下来。”
真是!
宁慈气笑了:“可是我想让它停一停。学生这样看先生的笑话,像样吗?”
好吧……江承烨无条件妥协,就这么抱着儿子走了过去。
江承烨一开口,自然是吸引了无数目光。原本宁慈只是希望他三言两语让刘敏鸢信服从而化解这些尴尬的闹剧,可她没想到的是,江承烨似乎真的挺懂画儿的,江旭阳的画哪里真正灵动,哪里的笔法真正是大家勾勒之笔,都说的清清楚楚,而柳公子有哪里好哪里不好,究竟是差在了哪里,也说得清清楚楚。
就在宁慈觉得江承烨再多说一句,一边的江旭阳就该上去抱着他狠狠亲上一口的时候,刘阁老忽然笑了起来。
“想不到江元帅战场杀敌无数,做的都是豪气干云之事,可脱下盔甲,在这书画之上,竟也有这般造诣。元帅说的不错,六王爷的书画的确是十分到家。”
一旁的刘敏鸢也早就被说服,而且现在她看着江旭阳的书画,还真的觉得就是他说的那样。自己姐夫的画作的确是差些火候。
于是乎,这么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可是大家却没急着散去。
刘阁老看着江承烨身边的宁慈,笑着扶了扶胡须:“今日若非你们夫妻二人,只怕这争执还得继续。宁慈,你不是说过要来府中为老夫做些美味可口的食物么,今日敏鸢也算是得罪了刘王爷,选日子不如撞日子,不如今晚你们就到府中来吃个饭吧。”
刘敏鸢此刻已经小家碧玉的站到后头了,江旭阳想丢一个得意的胜利者眼神都没人来接,他觉得有点没趣,可是听到刘阁老的建议,他就乐了:“这个主意好,阁老进京多日,本王也不曾过府探望。今日是个好日子!”
一边的刘月燕却是笑了:“各位可是不知道,父亲只怕是嘴馋了。”分明已经嫁作人妇,行为举止间竟也透着未出阁的小女孩的俏皮。刘月燕看着刘阁老,佯装嗔怒:“看来父亲这些月吃我和敏鸢的手艺,可真是忍了许久,这个委屈真是比天还大!”
这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笑了,最后,大家的目光落在了宁慈身上。
如今宁慈是宁王府的准世子妃,身份不同,也会有不一样的顾忌。可是宁慈答应的爽快:“既然刘阁老都开口了,宁慈又怎么能拒绝呢。倒是大家今晚可得将肚子里给敞开,别吃了几口就饱了。”
两句轻快的话将气氛变得融洽起来,就这样,这个晚上定在了刘阁老的府中。
从宫中出来,江承烨在给小鱼儿喂水。他脑中浮现着的,是宁慈白日里在尚食局的厨房中忙碌的身影,和她在与太后交谈时候的模样。最后,是大家期待她的手艺时候的目光和她答应的话语。
“呜呜呜……”小鱼儿开始哼唧抗议,小手把江承烨给推开了。
江承烨回过神来,才发现儿子的水都喝够了,他还粗心的继续喂,因为小鱼儿推他,前襟上都是水,湿了一片,暗黑暗黑的颜色。
宁慈撩起了车帘子看着窗外,转过头看着手忙脚乱的江承烨,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小心些。”
她把儿子接了过去,细心的为他擦拭着水渍和呛到鼻子里的水。
江承烨一时间忘了帮忙,就这么看着她温柔美好的侧脸。
就在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是宫中守卫的例行检查。窗帘廖着,外面是宫门口的景象,宁慈帮小鱼儿擦着水,目光不经意的望向了窗外。
宫门口的边上,也有发皇榜的位置,宁慈的目光定在了那皇榜上,手里的动作微微一滞。
江承烨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看到了那张有关厨艺甄选事情的皇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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