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洛斯的话让索什扬有些疑惑，于是反问道：


    “怎么了？”


    “从科尔克里亚返回的时候，为了避开红海盗巡逻舰队，我们特意绕了远路，从森格拉德那边回来，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些事，或者说收到了某些消息...”


    塔洛斯随后将事情娓娓道来——


    “好像附近行星爆发了暴乱。”


    舰桥上，百无聊赖的卡萨提坐在椅子上，双腿搭在栏杆上，正看着一个视觉传输器，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喇叭状的扬声器中发出简短的报告，还有人群不时地欢呼起来。


    “……法务部打击部队进入贼窝，在那里……用强大的力量粉碎了抵抗，然后……刚刚收到来自第二民兵团的消息，一个叛军据点被帝皇的战士攻陷了，伤亡总数为……”


    “帝国什么时候没有暴乱那才叫不正常。”


    塔洛斯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刚打好的热咖啡，这可不是一般的雷卡咖啡，而是来自遥远蛮荒世界的红山咖啡，一种昂贵的奢侈品，也只有在大漩涡这类贸易繁忙的区域可以购买到，也只有那些站在帝国权力塔尖的人才有资格享受到。


    画面中，身穿礼服主持人站在安全的地方，远离身后的曳光弹火光和爆炸硝烟，他衣着整洁，精心打扮，谦逊的外表没有一丝机械改造的迹象。


    这种类似的播报在帝国巢都很常见，基本都是帝皇胜利的欢乐报道、国教教义的演讲、振奋人心的布道、对被捕罪犯和异教徒的批判——在每一种情况下，官方选出的代表都体现了纯洁、不具威胁性的人员。


    主持人看着很自然，但塔洛斯还是看得出，除了被训练在伺服头骨注视下保持仪表之外，这个矮小的人还戴着大量的控制关节架、自动对焦隔膜和皮肤荧光剂。


    “……帝国又一次击溃了叛乱分子，赞美她的荣光，没有伤亡报告！”


    男人对着身后的场景庄严地挥舞着手臂，某个无名的，位于巢都下层的城镇被一圈简易坦克炸成灰尽。


    “嗯？”


    忽然，塔洛斯皱起眉头，透过模湖的火焰闪烁，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后可以辨认出那些摇摇欲坠人影的小轮廓正在垂死挣扎，似乎都是儿童和妇女，并且正在被活活烧死。


    “…...一股反叛的浪潮，但这是献给泰拉王座的赞歌，帝皇万岁！英雄们冲破了阻碍，赶走了肮脏的异教徒……”


    “咦？”


    卡萨提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皱着眉头暂停了画面。


    “为什么我感觉这个巢都那么黑？一点灯光都没有？”


    “不止如此，你看。”


    塔洛斯伸出手，指了指画面边缘，那里是一些穿着卫兵制服的人正在尸体堆里翻找什么。


    “那些尸体瘦得如同柴薪，他们用什么叛乱？牙齿？”


    “要去看看吗？”


    “嗯，去看看吧，我感觉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或许索什扬也不知道。”


    很快，两架雷鹰脱离了巡洋舰，朝着行星一路飞去，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因为他们带着星界骑士的标志，至于来自星球总督的十几次询问和问候，都被塔洛斯无视了。


    雷鹰直接奔着巢都而去。


    进入大气层后，他才发现事情比他想的要可怕很多，整个巢都除了中上部，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洞窟出现在干涸的大地上。


    塔洛斯随后让雷鹰直接降落到巢都下层一个不知名的区域。


    在他的观念里，巢都即便肮脏，落后，混乱，但至少应该热闹。


    可当塔洛斯走出雷鹰时，迎接他的只有死寂。


    风在钢铁的残骸上叹息，通过生锈的管道吹着口哨，金属抵在一起发出嘎吱的响声，音符随着刮擦起伏，就好像一首无聊的歌，无数起伏的废墟和金属窝棚在黑暗里像是起伏的山脉。


    “发生了什么，为何巢都的电力似乎都中断了....”


    萨布林看着周围寂静的黑暗，头盔下传来疑惑的声音。


    塔洛斯沉默片刻后，说道：


    “钷素.....因为安格斯托姆被围困，他们得不到足够的钷素。”


    此时，塔洛斯已经隐约猜到什么了，但并没有说出来。


    队伍跟着他一路走去，他们没有点亮任何照明设备。因为他们的头盔和超人视觉已经足够。


    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废弃的车站，台阶从堆满的碎片上升起，在他们走过时，混凝土在他们的脚下安静的碎裂，无声之歌在这里有更深的基调，仿佛高架铁轨是一个巨大的音叉，它的振动持续不断，如同夜晚的梦游者的哼的小调。


    “你看——”


    卡萨提用手在黑暗中了一圈，众人看到一辆列车倾覆在铁轨下，周围是无数的干枯的尸骸。


    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无数人在某种灾难或者别的什么的驱使下，试图登上最后一辆通往不知道何方的列车，但列车最终脱离了轨道，倾覆于地面并碾压下层层叠叠的残肢断臂。


    之后他们继续在黑暗中移动，并发现了更多可疑之处。


    首先还是安静，不仅没有人的动静，连动物也没有，要知道巢都也从不缺乏各类生物，尤其是啮齿类，可是在这里，连啮齿类似乎都消失了。


    仿佛是被病毒炸弹轰炸过一般。


    走到一个井窖空，塔洛斯蹲下身体，用手指捻起挂在格栅上的一些澹绿色污泥，随后伸手从阿尔瓦雷斯那拿来一个检测器。


    很快，仪器得出了结论。


    “有人使用了毒气，不过不是病毒炸弹那种噬生者病毒，反而是法务部经常用于镇压的......神经毒气。”


    “而且他们还特意将毒气从地下管道灌入，显然是要杀死可能躲藏在里面的人。”


    “连长，有发现。”


    忽然，在前方侦查的李林小队发来讯息，众人随即朝他所在的方向移动。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条交通主干道前，这是一个上中下三层的快速通道，许多车辆停在路边，而在通道前的巨大汇流区前，密密麻麻躺着无数尸体，大部分因为巢都特殊的环境而风干，变成了皮包骨一样的干尸，但还是可以看到他们临死前挣扎的样子，从外形轮廓可以看出男女老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