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拉着季晗一路向南行来,一路上攀花折柳。待看到沉香亭时,手中早已捧了多少东西。季晗笑着要帮她拿,她却只是摇头:“七姑娘太看不起我啦,才这么点东西而已呢!”
沉香亭位于凤仪宫南端,面湖而立,风景殊丽淡雅,此刻正值荷花初放的季节,对着满池幽绿粉荷,使人顿有凡尘滤尽之感。二人在亭中的石桌旁坐下,明嫣便将手中的花柳小心的摊放在桌上,又拿了几枝柳条比划着。
季晗见她悠闲自在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笑道:“似你这般做宫女的,全天下也未必能有第二个了!”
明嫣噗哧一笑,比划完了,便开始灵巧的编织着柳条,白嫩纤细的手指快速的在柳条之中穿梭着,直看得季晗咂舌不已,眼看着片刻工夫一只精致的柳枝篮子已然成型。
“那是娘娘宠着我,宫里人也都看着娘娘的面子不与我为难而已……”
季晗于是抿嘴一笑,看着她利索的将柳篮上鲜嫩的柳叶小心的扯了出来,整理了一回,再端详了一会,然后笑道:“一会子回宫,采几枝花带了给娘娘,她必是极喜欢的!”
季晗忍不住一笑,抬头看看天色:“明嫣,我该回去了,改日得了闲再来寻你!”很是喜欢这个女子,清新而没有多少心机,笑起来又甜蜜蜜的,看了便觉得很是舒心。
明嫣笑着点头与她作别,然后提起柳条篮子,沿着池塘走了一转,折了几枝将开未开的荷花,又选了些翠绿的荷叶,搁在篮中,略整理了一番。这才提了篮子径回凤仪宫。
走到殿门前。却恰恰见了萧智渊从另一边过来,便笑着行礼唤了一声:“大殿下……”
萧智渊对她并不敢怠慢,眼光落在她手中的篮子上,便笑道:“明嫣姑姑这是刚从沉香亭回来么?”这附近也只有沉香亭畔有荷池,而且那荷池也是去年父皇从中虞回来,忽然来了兴致,着宫内赶建的。
明嫣笑着点头,问道:“皇上还在里面么?”若不在我就进去,若在。我就再等上一会。
萧智渊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到这里。还不曾进去看妹妹。不过适才我从那边过来时。刚巧看见父皇出去了。脚步有些匆忙。似乎有什么事情!”
明嫣一笑。向他挥一挥手:“那我进去了!”迈着轻盈地步子。快步走了进去。
寝殿之中。宁宛然正闲闲地歪在榻上看书。神情懒懒地。
雪球则捧了颗桃子。坐在桌上津津有味地啃着。
明嫣唤了一声:“娘娘……”笑着走了过去。将篮子捧了给她。宁宛然抬眸却看了一篮子地荷花。不由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池子里地荷花竟开成这样了么?”
明嫣笑道:“可不是呢。最近娘娘总是懒得动。都有好些日子不曾出去走走了!”
宁宛然叹了一声。笑道:“你不知道,自打练了青衣那什么内力,直闹得夜里精神极好,人总睡不踏实,一年里面,就只有春天最是犯困的厉害,反而能睡的好些。”
一面说一面接过篮子,歪头看了一回,笑道:“等用完膳我也去沉香亭看看……”
明嫣随口道:“刚才在外面见到大殿下了……”
宁宛然苦笑了一下。懒懒道:“必然是秀迎叫他来的。指着我这颗大树想要乘凉呢!”
秀迎的心思,自己不是不知道。亦并不是不想帮衬着萧智渊,只是萧青臧对自己虽好。毕竟因了自己身份,若果然涉及到皇位问题,只怕自己有心相帮,也只能是帮了倒忙。
明嫣沉默了一会,忍不住低声道:“其实大殿下人品性情都是不错的……”
宁宛然低首嗅了嗅一支半开的荷花,清香顿时满溢心田。
雪球见她神情,不由来了兴致,而且天下莲花多少也有些相似,它便也忍不住窜进了宁宛然怀里,从篮内扯了一朵莲花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了下去。(..tw无弹窗广告)
宁宛然失笑的一手将它拎了起来,那朵可怜的已被咬去一瓣花瓣的莲花也便也连同雪球一起被丢在了桌上。雪球略有些不满的对了宁宛然叫了一声,显然是觉得莲花尚算对它的胃口,因捧了继续啃着。
宁宛然扯下一片柳叶,慢慢的把玩着:“大殿下自然是好的,只是……皇上如今方当盛年,大殿下年纪又不小了,只怕这太子之位……易得难保,稍有闪失,便是万劫不复!”
她略略抬眸,说的漫不经心,神情淡漠,话外之音却是冷峻得让人心寒。
明嫣吃了一惊,眼神闪烁,半天不敢接口。
宁宛然叹了口气,慢慢道:“这话是我说地,你也只管拿了这话告诉了秀迎去。你只对她说,但有我在这宫中一日,大殿下日后少不了如静王一般,至于其他,只看天意了……”
明嫣面上微微泛红,有些尴尬的轻轻应了一声。她今日说这一席话,确是因为秀迎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及萧智渊,言下颇有求皇后将大皇子收归膝下之意。
宁宛然道:“你这丫头就是心软,经不得人几句求。”语气之中微微的带了些责备之意。
这宫里之事,我虽总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但你们几个都在我的眼底眉梢,那么点小小地心思,我岂看不出,只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提点一二罢了。
如今我虽看着得宠,皇上心中却也不曾有一日忘记了我是天香女,终究也是提防我三分。若我当真倾力帮助大皇子,只怕他只会死的更快些,萧青臧又岂是心慈手软之辈。
明嫣翘了翘嘴儿:“我知道了啦,以后再也不了!”
宁宛然并不愿意再多说这些烦心事儿,因扯开话题,谈及石楠与楚青衣的趣事。明嫣便也兴致勃勃的听着。二人说了一回话。宁宛然看着那青茵茵的新鲜荷叶,到底想了一回,笑着叫了明嫣附耳说了几句,明嫣一听,兴致顿时便也上来了,因兴兴头头的出去了。
晚间萧青臧过来用膳的时候,看着面前那一碗清的几可见底地汤便微微地怔了一下,拿了勺尝了一口,顿觉清香入脾。竟连暑气也消了几分。细细的咂摸了一番,却隐隐地是荷叶味道,不由点了点头,想着这新意却也可嘉,指着那汤道了一句:“赏!”
荣瑜忙笑着应了一声,示意小太监去了。宁宛然却是神色如常,生似不曾看到。
待到用完了膳,撤了席,荣瑜才笑着过来。打了个千:“禀皇上,杜御厨说这汤乃是皇后娘娘命明嫣姑娘采了新鲜荷叶送到厨房,又亲自传了做法,他却是万万不敢冒领这赏的!”
萧青臧挑了挑眉,转头看了宁宛然一眼,淡淡道:“既如此。就连明嫣一并赏了罢!”
荣瑜应声,退出殿去。
宁宛然有些闲散地翻看着手中的棋谱,这本棋谱是前儿令藏书阁的人送来的,却是孤本,她也是闻名已久,却是始终难得一见,不想竟是收藏在北霄宫中。
“你在南岳时常吃这种汤么?”
她怔了一下,茫然的抬了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因随口道:“我初到南岳之时。时常有些不适,看了大夫。只说是疰夏之症,一时不得便好。晴儿便时常变着花样做些清淡地吃食给我。后来练了青衣传的内力,渐渐的便也好了,只是晴儿养成了习惯,逢夏总是做这些时鲜的东西……”想起晴儿,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竟脱口说了一句。
“如今可不是便宜了钱煜之了……”一言既出,才觉失言,只得垂眸继续看书。
萧青臧难得见她如此孩子气的言辞,不觉一时失笑:“你若喜欢,朕便差几个人去钱家寻那晴儿,将菜谱抄了来,令与厨房照了季节做了给你……”
宁宛然摇头:“那倒不必了,晴儿会做的菜,我大多知道做法,日后我若有了兴致,只令明嫣去叫御厨做了就是!”
萧青臧微微的笑了一下,忽然道:“左右今日无事,朕陪你对弈一局罢!”翻进上官凭的院子。正房之中,一灯如豆,淡淡的闪着温暖地光芒。门外,月已西斜,朦胧的月晖洒落在院中刚植的几株翠竹上,一阵风过,便响起了刷刷的轻响。
她忽然便觉得有些微微的歉疚,心中的不安便也越发地强烈起来。悄无声息的走近房门,偷偷的听了一回,毕竟还是不甚放心,便伸了手,想去捅破一点窗纸看个究竟。
房内已传来上官凭淡淡的声音:“难道捅破了窗纸看上一眼,会比进来看的更清楚些么?”
楚青衣一阵尴尬,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推门走了进去:“你还没睡啊?”
她嘿嘿的笑着,故作轻松道:“难道是在等情人?”
昏暗的灯光下,上官凭安静的坐着,灯光柔和,越发衬得他五官清丽俊秀,明净的眸中浮动着温暖与柔和地光芒,深邃而清明,只是四目相交,却似乎已深深看透了她地心。
楚青衣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她闷闷的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上,深深的缩进他怀里,好一会才低低地说了一句:“你没生我气么?”
上官凭淡淡的笑起来,抚了抚她的发,慢慢道:“听说胜利者一般都会耀武扬威的骑了马,锣鼓开道,披红挂彩的游街,只是不知道你何时肯给我那个荣幸呢?”
楚青衣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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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虽然今天又欠了新的债务,不过那是明天的事啦
爬下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