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胸口一阵剧痛，眼泪不知为何一直往外淌。她抬手擦了擦脸颊，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安儿和宁儿还在熟睡，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详。


    可她的心却跳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她扶着床沿站起来，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这种感觉，就像几年前那个雨夜，父亲去世的感觉一样。


    \"菩萨保佑......\"她双手合十，低声喃喃，\"保佑夫君平安......\"


    月光突然被一片乌云遮住，房间里暗了下来。柳如烟的心猛地一沉，她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远处的天启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光中，安静得可怕。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了，这日开始柳如烟便有些魂不守舍的，整日心神不宁，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吃饭的时候也时常发呆，刺绣的时候扎到手指，二丫三丫见状心中担忧不已。


    “阿姐！可是哪里不舒服？”二丫将她手中的绣品放下，担心的问道。


    “嗯？没，没什么，不知怎的这几日有些不舒服。”


    “阿姐我给你瞧瞧！”三丫说着就要过来给自家阿姐把脉。


    柳如烟勉强打起精神看着两个妹妹笑道“无妨的，许是这两日没睡好。”


    “哦，阿姐！你的脸色不好，若是有什么心事定要同我们讲讲。”二丫担心道。


    “嗯，知道了……”姐妹几个正说着话呢。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柳如烟的心跳得更快了，她转身快步走向房门，手指刚触到门闩，就听见外面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她有种不好的感觉，有些颤抖的打开了门。


    白萧站在门口，一身白衣，双眼通红。他的手里捧着一件染血的铠甲，那是秦陌川的铠甲。在他身后，无邪、玄影和玄冥也都是一身白衣，脸上带着悲戚之色。


    \"嫂子......\"白萧的声音哽咽，他捧着铠甲跪了下来，\"对不起......\"


    柳如烟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她听见孩子们的哭声，听见白萧的惊呼，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但这些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她跪在父亲的灵堂前，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整个灵堂显得格外的安静，安静的吓人。


    突然她一转头，看见秦陌川站在她身后，为她撑着一把油纸伞。


    \"如烟，\"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以后，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她转身扑进他的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哄孩子一样。


    \"别怕，有我在。\"


    画面一转，她看见秦陌川站在悬崖边，一身是血。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无助。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抓住他，却动弹不得。


    \"夫君——！\"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二丫坐在床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安儿和宁儿趴在她身边，已经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


    \"嫂子......\"白萧的声音沙哑从外面传来。


    柳如烟没有说话，她缓缓坐起来，目光落在床边的铠甲上。那件染血的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英勇。


    \"他在哪？\"她轻声问。


    白萧低下头，\"我们找遍了悬崖下的每一寸土地，但是......\"


    柳如烟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想起秦陌川离开家前的那天晚上，他抱着安儿和宁儿，给他们讲故事。宁儿缠着他要听将军大战恶龙的故事，他笑着答应了。


    \"后来呢？\"宁儿睁大眼睛问。


    \"后来啊，\"秦陌川摸摸她的头，\"将军打败了恶龙，回到了公主身边，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那将军有没有受伤？\"安儿问。


    秦陌川沉默了一下，笑着说：\"受了一点小伤，但是没关系，因为公主会照顾他。\"


    柳如烟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白萧握住她的手，\"嫂子，对不起......\"


    \"不，\"柳如烟摇摇头，\"这，这不是……你的错。\"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铠甲前。手指轻轻抚过铠甲上的裂痕，那是银长老的掌风留下的。她仿佛能感受到秦陌川最后的体温，最后的坚持。


    \"他......\"柳如烟的声音颤抖，\"他，他在哪里？\"


    白萧满脸泪痕，声音沙哑悲痛，\"大，大哥....他为了保护我们，被打下了悬崖，我们，我们找了一个多月，什么也没有找到，对，对不起嫂子，是我，是我害了大哥。\"


    “不怪你，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尽管悲痛欲绝，柳如烟依然强撑着，她抱着他的铠甲默默的哭泣。


    白萧和无邪几人实在是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场面一个个退了出来站在院中。


    房间里二丫三丫安慰了姐姐一番，一个个红肿着眼睛退了出来，给阿姐留了空间肚子舔舐伤口。


    柳如烟转身看向熟睡的孩子，\"他们还这么小，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坐到床边，看着安儿和宁儿捂着嘴无声的哭泣着。宁儿揉着眼睛坐起来，\"娘亲？\"


    安儿也醒了，他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娘亲，莫哭，呜呜\"


    两个孩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受到了娘亲身上的剧烈的悲伤。懂事的抱着娘亲哭着。


    柳如烟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你们的爹爹......\"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爹爹去打恶龙了吗？\"宁儿天真地问。


    柳如烟点点头，\"是的，他去打恶龙了。\"


    \"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安儿问，他还想着爹爹回来给他做木马呢。


    柳如烟抱紧他们，\"爹爹......他打败了恶龙，但是......但是他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所以他暂时回不来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孩子们的抽泣声。柳如烟紧紧抱着他们，泪水无声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