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还是如同曾经一般毫不见光,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所有植物呈现的颜色都是带着血液干渴后的暗沉,不带任何生机。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凤卿煊死死看着白孟,后者却宛如一个负心渣男,垂眼不谈。
可是凤卿煊没有选择。一个人做错了事,就一定要付出代价,可当事人不愿意付出,那就就需要另一个替代,这是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
凤随凌被白孟狠狠的压在地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凤卿煊一步步的走向深渊,两人擦肩时,凤卿煊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那人没了平日的娇弱作态,此时的他看上去毫不近人,薄唇被他紧抿,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远。
那是他从不知道,从未见过样子,他们相恋数年,他从未看透,不曾了解,他只记得当年的怦然心动,让他入了梦,痴了神,从此不再清醒。
为情字所痴,也终为之毙命。
「你当时不是问我想说什么吗……」凤卿煊一步步的走远,声音越发飘渺,风带来了曾经的一滴眼泪,它翻滚着落在凤随凌的侧脸,趁着那人微怔,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人世。
「我当时,想过同你求婚的……」
火焰将凤卿煊笼罩,凤卿煊的神情耀眼的火光中模糊不清,可是凤随凌知道他哭了,但他动弹不得,脑海中乱成一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浴火的凤凰坠落黑暗,整个深渊也为之明亮了一瞬,却在他的心上划上一痕,痛的哆嗦。
「你心疼吗?」
少年带着讥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凤随凌冷眼看去,却见少年露出了一个又大又满足的笑容,他说,哭了唉,真丑。
哭了……?
凤随凌刚想冷语反驳,少年那把巨大而又古怪的黑剑带着利风砍了下来,他感受到锋刃进入血肉的痛感,神志却无比清醒,交错间,他想起那人曾经的少年,他哭着问,凌儿,怎么办啊……
「答应过?」白孟唇角微勾的擦净玄铁剑上的血迹,眼里却冰冷一片,不带任何笑意:「我只答应了谁也不放过,至于其他,真是抱歉了吶。」
「我要让他慢慢死,谁也不准救。」白孟睥睨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凤随凌,他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红色的液体不断的从里面渗透出来,有些滴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摊水洼,有些不小心流入气管,不时会引发一顿兵荒马乱的窒息咳嗽。
他只能这样痛苦的等着,看着自己一步步的死去。
「现在,我要去接他了。」
处理完这些,白孟的心情看上去好多了,他不顾众人的劝诫,执意想要下去,但是墨磊等人拼命拦住,死活不允,正当两边僵持不下时,一路上沉默不言的墨九歌此时站了出来:「白孟,我陪你一起去吧。」
白孟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里面的情绪晦暗不明,最后,他扬起一个庆幸般的笑容,似乎开心路上有人作陪,他道,
「好啊,墨九歌。」
一干人顿时炸开了锅。
「你疯了!」「怎么连副队你也要陪小队长胡闹!」「小队长!!!……」
「小队长……」墨磊神情复杂的望着表情坚持的少年,后者却只是扬起一个安抚的笑,他这一笑起来,眉目都舒展开,恍若没有经历悲痛,不含一丝灰暗和阴霾。
「我只是想要带他回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去。因为他一定会等我,而我不能辜负这等待。再说了……」
少年眉目弯弯,笑得如同一副精美的画卷:「我可是是银尘殿队长啊,以我荣誉作证,我会带着殿主回来的。」
第七十七章 完结倒计时(十)
下面的地方依旧不带一丝光线,腐烂的气体不断的在空气中飘散,同曾经不同的是,这次倒没有那些让人作厌的蝙蝠,两人顺利的到了底部。
「如今都是这个时候了,殿主恐怕凶多吉少……」
黑暗中,墨九歌的声音带着如旧的温柔,即便不用眼看,白孟也能想起那人温暖的笑容。
四周漆黑一片,恶魔的嘶鸣从远处传来,两人屏息着走在这不详的领地,白孟清脆的声音却意外在墨九歌的背后响起,他问,「你是多久出现的。」
这问题来的莫名而又荒诞,两人却都心知肚明的清楚,死寂的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墨九歌轻轻的笑了一下,反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白孟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欢迎来到这里~」
墨九歌的突然转身,无数的暗紫焰火在黑暗中炸开,整个深渊顿时有了光明,墨九歌面对着白孟,依旧清俊的脸庞,一样温柔的笑容,紫色的焰火却隐隐约约,如同张牙舞爪的魔鬼,毫不留情的撕裂白孟自欺欺人的打算。
白孟没有说话,他抿紧了自己浅黛色的薄唇,纯黑的眼瞳死死的盯住自己面前那位假冒的九歌,瘦削的身子微微斜倾,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戒备的攻击状态。
「为什么要戒备?」那人似乎很好奇,他带着疑问的口气,伸出一双白皙的手来轻轻捧着白孟的脸:「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你的。」
「……」白孟任由那人对自己的接触,不含杂志的深黑眼瞳深望着那人:「你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这个问题有点难答吶……」那人天真状的偏了下头,层次分明的茶褐色眼瞳竟映着一圈儿很漂亮的金光,细细长长的单凤里装满了白孟的身影,「我是深渊最底处的恶魔,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