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信这个声音,只是这个声音我听着总觉得。有些耳熟的感觉。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如果是真心提醒我,怎么会连面都不敢露。
那个男声沉默了两秒,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夏欣,我不会害你。」
「慕锦川与萧安远早就恢复了记忆。你别傻了。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骗你。」
打来电话的人,声音沉稳却温和,听着大概是个中年男人。
我偷偷开了录音。心里纵然对他依旧满心怀疑。却在听到他说慕锦川与萧安远的记忆早就恢复了的时候,一颗心情不自禁的剧烈颤了颤。
见我没答话,对方又沉默了。
「叩叩——」简单的两声敲门声过后,房门被打开。萧安远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那名出去没多久的鬼护士。
「怎么了?」他问我,我摇了摇头,只说我一个大学同学。给我打来了电话。这才耽误了。
「夏欣,还记得你们去西王公墓的事吗?」电话里,那个男人又出声了。
我看着站在门口没挪脚的萧安远,心里莫名产生了一丝警惕,略带了些羞赧的问他:「你能先回避吗?我同学跟我说的事儿,不方便被人知道。」
萧安远抱歉的沖我笑了笑,体贴的退了出去。
虽然萧安远走了,我却依旧不放心,总觉得会被人偷听,可又不好此地无银的跑去开门看看,心里正纠结,就听电话里的男人说,西王公墓一行,他帮我承受了次伤害。
「正中胸口,如果不是我事先在你身上下了转嫁法术,那次你已经死了。」
久远的记忆再度在我脑海中浮现,在西王公墓,假的萧安远打了我一掌,我事后却没有半分不适,我一直以为,那段经历是我的幻觉。
「你几次遭遇危险,都是我在暗中帮你。」男人道,「欣儿,我是你爸爸。」
「你弄错了!」我不过脑子的大喊了一声,冲动的挂断了电话。
「没事儿吧?」萧安远看到我从献血室里出来,关心的问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下意识将刚才那通电话遗忘,略带尴尬的咧了咧嘴:「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同学打电话问我,我是不是命格硬,会克到身边的人,我……」
「不是你的错。」萧安远安慰的拍了拍我的头,转头就吩咐鬼护士,准备给我抽血。
「等等!」
「欣欣是不是怕针头啊?」萧安远戏嚯的问我,「要不要我陪着?」
「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骗你!」
自称我爸爸的男人说的话,再度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张了张嘴,不自然的笑了笑,低着头解释:「我,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明天再抽血?」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慕锦川对我来说是那么重要,临到最重要的关头,我却退缩了。
若是我的幸福,都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那我该怎么选择?
萧安远放在我头上的手僵了一瞬,他放下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关切道:「耽搁一天没事儿,欣欣你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我忙不迭的点头,离开也好,无论是让我面对慕锦川还是萧安远,我都无法保证我能不泄露我心里的情绪。
萧安远将我送回了老宅,他则是返回医院,去守着慕锦川,以防被其他的鬼钻了空子。
我一个人待在老宅里,只觉得到处都是慕锦川的气息,而感受着这一切,我止不住的去想在医院接到的那通电话。
当时我太激动,一听那人自称我爸爸,就把电话挂了,这会儿就算有心想再打过去,我也不太敢了。
在握着手机挣扎了许久之后,我还是没能说服自己,主动给那个男人打电话。
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我拿着包包出了门。
从阳光正好,直晃荡到夕阳西下,又到夜幕深沉,我脑子里一直乱糟糟的,甚至不知道,我心烦的事情,到底是慕锦川与萧安远到底瞒没瞒我,还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爸爸。
等我停下脚步时,就听到耳边激昂张扬的音乐声,一抬头,才发现我居然不自觉的走到了,吴彤常去的那家酒吧门口。
酒吧里依旧闹腾的很,这个时间段又是酒吧的人流高峰期,我好不容易从「人墙」里挤出一条路,身上都要出汗了,这才来到了酒吧的吧檯。
「小哥,哪种酒喝不醉啊?」
吧檯小哥看了我一眼,默默推过来一杯浅绿色的液体:「要试试吗?」
这位小哥还挺靠谱,我大口吞咽下一整杯的酒水,效果跟喝了杯芬达汽水没两样,打了个气泡嗝,嘴里连点酒气都没有。
「不过瘾啊。」我皱了皱眉,伸手比了一厘米的距离,沖吧檯小哥道:「比这个稍微劲大一点点的,来一杯。」
就这样一点点的加,小哥递过来的酒越来越烈,我从最初的一口闷,到后来酒一入口,喉咙都觉得要烧起来了,在我的意识里,也不过是超级短暂的过程。
「美女,还换?」吧檯小哥笑着打趣我,「要不要喝混合酒试试?」
「好啊。」我想也不想的答,最初的怕喝醉后出什么事的担忧,这时候早已不翼而飞,接过小哥递过来的酒,我歪头看了一眼,觉得自己是不是喝太多了。
这酒就跟彩虹似的,酒水是清透透的,最中间的地方,七种颜色组成的「彩虹」之上,一颗小小的红色的豆子样的东西,随着我晃动杯子,一直在彩虹的内弧里晃动。
「为什么它不掉下来?」我迷糊的趴在吧檯上,不断用吧檯的温度,去接触我热烫的脸颊。吧檯小哥笑了笑,没说话,继续低头认真的调着他手里的酒水。
「欣儿,你怎么也来了?」吴彤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费力的仰起脑袋,吴彤的脑袋倒着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吴彤,你来了啊。」
我又灌了一口酒,却是突然想起,吴彤可还伤着呢,怎么也跑来这儿了?
「欣儿,我是来找你的啊。」吴彤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她一打岔,我想要说的话,顿时乱了套,不灵活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欣儿,你是不是觉得,我会那么奋不顾身,是因为伥鬼的原因?」
吴彤的话,让我头脑一清,猛然抬头,下一秒,却又因昏沉的脑袋,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到地上去。
「你知道伥鬼?」我愣愣的看着她,太多的话想说,反而导致我一张开口,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吴彤俯下身,说话间气息喷洒在我颈侧:「我当然知道,但是,你知不知道,那只伥鬼,是薛萚用来保护我的?」
保护吴彤?
我更茫然了,吴彤是不是太傻了,薛萚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了?
「给薛萚我的血,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爱他!不是因为伥鬼的原因,而是因为,我自己爱他!」我花了半分钟去理解她说的话,心里却并不相信。
「吴彤,你听我……啊!」
我话没说完,后颈一痛,痛呼都只来得及发出半个字音,人就昏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我正躺在一张软床上。
陌生的房间,窗外陌生的环境,我捂着后脖颈半坐起,发了好几分钟的呆,才恍惚记起我睡着,不,是昏过去前的事情。
是吴彤将我打昏的,她还说,她爱薛萚。
我下床走到床边,刚拉开窗帘将窗户大开,江风的味道,混在隐隐的水声里,铺面而来。
这儿应该是薛萚的那栋江景别墅。
房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我转头就见吴彤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吴彤!」看到她,我忍不住惊叫了出来。
昨晚是我喝醉了,看吴彤时特就看到个模糊的人影,再加上神经被酒精麻痹,根本发现不了异常,这会儿吴彤站在我面前,着实让我震惊了。
吴彤那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嘴唇覆着一层青紫颜色,两眼无神不说,眼窝深陷的模样,让我很不多一巴掌扇醒她。
薛萚一个心都在他夫人身上的男人,吴彤怎么就是想不通,非得要吊死在那一棵树上!
「你先坐着!」看着吴彤脚步虚浮的样子,我心里又急又气,将人按着往床上一坐,我抢了她手里的托盘,冲出了门,去找薛萚算帐。
我气沖沖的找遍了整栋别墅,都没看到薛萚的人,猜到他是去陪他夫人了,我心里更气——那个混蛋,一定是拿着吴彤的血,去给他夫人做补品了!
薛萚一从地下室回来,我拎着在他家里找到的鸡毛掸子,就朝他奔了过去,抬手就抽:「薛萚!你个混蛋!」
薛萚抬手精准的抓住了鸡毛掸子,反手就从我手里抢了过去。
「夏欣,我以为,你现在应该会在医院守着你丈夫。」薛萚伸出手指,轻轻勾起我的下巴,「还是说,你不在乎你丈夫的生死,更珍惜自己的小命?」
我一愣,下意识问他:「你什么意思?」
薛萚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轻描淡写地道:「你不会以为,一只实力是鬼王的大鬼,就靠你一丁点儿血,就能恢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