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老伯，我是治安局的杨军，回来看看高俊的老宅！”杨军也用手电看了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站在门边。


    老人眼睛显然不太好，走路也不利索，又走近几步，看到杨军的制服，才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是小偷来偷东西呢！这没什么好偷的！”


    “不是，老伯，你是住在隔壁么？”杨军问道。


    “对啊！我们两家的围墙是共用的，你说你叫杨军，以前我们可是见过！”


    “见过？”杨军有些意外。


    “小伙子，高俊结婚在这办的酒席，你是伴郎，老高两口子过世的时候，也是你操办的，我当然见过你，不过你可能不认识我！”


    “是这样，都那么长时间了，老伯，你记性真好！”杨军有些意外，这世上的巧合真是太多了。


    “唉！老了，不中用了，你们来看什么？”老人看了看高飞，“这小伙子和高俊很像啊！”


    此时站得近，老人也看得清楚，用手电在高飞的脸上照了一下。


    “他是高俊的儿子，所以我带他回来看看！”杨军毫不隐瞒，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就高飞和高俊的长相相似度，猜也猜得出来。


    “我记得，都长这么大了，我见他的时候还不会走路呢！”老人显然有些兴奋，“老高家啥都没有！去我家坐坐吧！”


    “不太方便吧！深更半夜的！”杨军有些迟疑。


    “没事，家里也就我一个人了！走吧！”老人说着，上前走了。


    “坐坐吧！”杨军对高飞说道。


    高飞点头，两人跟着老人去到隔壁。


    果然，老人的家和高飞的老宅共用围墙，难怪老人听到响动就过来。


    老人的家要小得多，院子里也长满杂草。


    “老人家，这院子里的杂草怎么不铲掉？万一有蛇进来，有安全隐患啊！”杨军不由得问道。


    “前些年，我能动的时候，我还经常去铲一下杂草，包括老高院子里的，这几年，身体不好，铲不动了！”


    老人停了一下说道。


    “蛇什么的，有什么好怕的，经常出现在我的床上，被我拿来泡酒了！”


    老人笑着，


    “再过两年，我也归西喽！”


    老人说着长叹了一声。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人这辈子啊！真没意思！”


    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客厅打开电灯。


    当然，客厅也十分老旧，连沙发也是凹了下去，高飞坐上去感觉沙发就要散架了。


    “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吃的！”老人在柜子里翻来翻去，翻出一包花生，提了过来。


    “磕点花生米下酒吧！”一边说一边提起一个塑料瓶，瓶里显然是酒。


    老人找了三个玻璃杯，也不问两人会不会喝酒，就倒满了摆在凳子上。


    杨军笑了笑，这老人还真是有意思。


    招待人不用水，用酒。


    老人伸手分别抓了一把花生米，用颤抖的手递给高飞和杨军。


    “你家里人呢！”杨军问道。


    “唉！”老人叹了口气，“老伴过世十多年了，儿子去了国外！”


    “那你怎么不去国外呢？年纪这么大，一个人在家，很危险！”


    “嘿！”老人狡黠的笑了笑，“国外那鬼地方，熟人都没有，不闷死才怪！”


    “那你一个人，要是生病怎么办？”


    “生病？”老人颤抖着手喝了一口酒，“还好啦，我天天喝酒，强身健体，没病过！”


    杨军哑然失笑，这理由也真是奇葩。


    “高小伙，你是叫高飞吧！”老人问道。


    “对！”高飞点头。


    “在哪上班呢？怎么会突然想着回来了？”


    “我在东洲！”高飞随口敷衍，“闲着没事，回来看看！”


    “这样啊！”老人点点头，“我和你爷爷以前关系很好，又是邻居，经常在一起下棋！”


    “你有我们家的照片吗，我爷爷的也行？”高飞急忙问道。


    “没有，那时候没有相机！”老人回答道，“要不是你爸出事，你爷爷他们也不会走得那么早，他还小我一岁呢！”


    “我爷爷以前和你提过我吗？”没有照片，高飞总得问一点有用的东西，也不枉此行。


    “那是当然！你小时候老高经常抱着你和我下棋，可夸得不得了！现在都长大了，可惜他看不到喽！”老人叹息一声，又颤巍巍的喝了一口酒。


    “那他们又没有留下一点什么东西！”高飞还是不死心。


    “没有，自从你爸走了以后，老两口把家里的东西该送人的都送人，该卖的卖了，该丢的都丢了！后来，老两口想不通，才走上了烧炭那条路！”老人叹息着。


    “他们是自杀的吗？”


    高飞提高声音，看了看杨军。


    杨军摇了摇头，本来他想模糊的把这些事带过，毕竟自杀和自然死亡不是一回事，高飞的感受也会不一样，只是想不到老人还是把事实说了出来。


    “对啊！当时留的遗言，就是让你来操办的吧！”老人看向杨军。


    “对，确实是这么说的！”杨军承认，“当时，老人家还留了十二万块钱，让我在他们的老家买了一块好地！立了碑！”


    “老家？我还有老家？”高飞提高了声音。


    “你老家在青石乡，以前你们家也是从农村搬来的！”


    “杨军，能不能帮我办个事！”老人脸上有些红扑扑的，有些酒意。


    “什么事？”杨军有些惊讶，“要我办什么事？”


    我到死大概也可以剩下几十万，要不你也帮我下，操办就不用了，我也没什么亲戚，请你帮我去青石乡买块地，立个碑怎么样？”


    “我帮你买地立碑？你有儿子，让他回来办就行了，我不行！”杨军本能的拒绝，这要求太无语了。


    自己和他有没有什么关系。


    “算了吧！我啥时候死我自己都不知道，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回来干嘛！活着的时候不用管，死了更不用管了！”老人笑了笑，“到时候我也留个遗言，反正有人会去找你，就看你来不来了！”


    老人这话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杨军很无语。


    “那你怎么还想着立碑呢？更没意思！”


    “立个碑，知道世上曾经有我这样一个人啊！我也曾来过这人世间走了一遭！”老人笑着说道。


    不过笑声中有些凄凉的感觉。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杨军莫名的也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