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蓝莓音乐节的临近，具体阵容也被逐渐的公布了出来。


    虽然还有些神秘嘉宾未出炉，但光是边浪和刺猬乐队这两个名字，就足够撑起两天的预售了。


    张早鸟，上线不到五分钟，就全部售罄。


    滚石的校园代理们也是忙得热火朝天。


    滇艺有地缘优势在，整理和制作出行攻略的任务就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在玉溪文旅的支持下，整个抚仙湖沿岸有接待能力的民宿、酒店和餐饮大，都被这些有特种兵旅行习惯的大学生给全部摸透了。


    最后攻略成形的时候，文旅局的看了都觉得汗颜，他们这些在本地成天研究这个的，感觉都不如这帮校园代理了解抚仙湖了。


    有个带队的工作人员直接感慨道：“年轻就是好啊，要是这帮学生毕业了考我们这，那这工作氛围和效率就要大变了！”


    “反正有联系方式嘛，等暑假的时候，先邀他们过来实习，我们这的实习证明应该还是很顶事的吧？”


    滚石线上线下同时热卖的档口，魔碟系的那些乐队意见就开始大起来了。


    往年，要是哪个音乐节没有几支魔碟系的乐队去撑场，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办的这是音乐节。


    但看着蓝莓在网上的火爆，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管是他们自己去找黄凯和涂灵他们说，还是经纪人直接私下去和潘健虎沟通，得到的回复都是两个字：“没系！”


    然后，朱文的办公桌上就开始出现一些解约的文件。


    就算魔碟拿出版权这个杀手锏来要挟，这一次似乎这些摇滚人们没多大作用了。


    有支乐队的灵魂人物甚至直接撂下一句狠话：“老歌本来就没多少人听，哭泣者都能改成海龟先生，我们大不了重头再来。


    现在摇滚这个大环境被滚石给抬起来了，就算是出去做个独立乐队，也比待在这受这窝囊气强！”


    然后他们就换了个乐队名字，拿着还没报备版权的新作品，去找潘健虎了。


    直到这个时间，朱文才感觉到这危机自己可能应付不来了。


    当晚他就放下身段，硬着头皮去找潘修龙。


    看在以前的情分，和对魔碟的感情上，潘修龙还是见了朱文，地点就在肆顾。


    肆顾也算是见证了魔碟成长的一个场子，公司初建的时候，很多魔碟系乐队在bj的固定live场地就是这。


    但是随着朱文决定要走资本的道路，潘健虎出走之后，朱文就很少来这了。


    进门的时候碰见李浩，他给李浩打招呼，李浩一时间都不敢认：“朱总？哎哟喂，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们这堂口小，您想喝什么高级的和我说啊，我赶紧给您调去……”


    这话朱文都不知道怎么接，闷哼了一声就走了进去。


    这一进来，看着基本没什么变化的陈设，他竟产生了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仿佛时间还是在他们三个人，带着一帮苦哈哈的摇滚人在这傻乐呵的年代。


    魔城乐队就是在这，被潘家的两兄弟各种搭线撮合起来的。


    那时候他们也没有自己的音乐节厂牌，都是他带着乐手，去见各种艺统，给乐队找活。


    有些时候，只要能把路费和场地拉平，他们坐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一帮人挤平均四人一间的酒店标间……


    就在他想得出神的时候，就听酒吧的背景音乐突然变成了：“大哥你玩摇滚，你玩他有啥用啊？”


    他不知道边浪写这首歌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是在编排谁，但他现在听着就觉得真tm的应景。


    回神之后他找了一圈，就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潘修龙。


    这几个月没见，他感觉潘修龙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


    离职前那会，潘修龙无时无刻都处在一种要崩溃的边缘。


    一边要面对朱文给他的那些让他无比反感的做事方法。


    另一边还要面对一手带起来的这些乐队的怨气。


    但离开之后，他跟着滚石的脚步去欧洲走了一转，回来又重新混进了地下摇滚的圈子里。


    现在整个人的气息就是两个字：“舒爽！”


    朱文这才坐下，潘修龙就起开来一瓶稀比奇递过去：“尝尝，边浪他们家做的啤酒……”


    听到边浪两个字，朱文心里就炸毛了，但他是来求人的，就算再怎么着也只能忍着：“这名字取得好，稀奇啊无比稀奇！要照正常商业规律，滇省的啤酒卖到这来，光是这运费就算不过来啊……”


    “谁叫大家都认边浪呢，之前李浩就是没好好弄。在精卫那场演出之后，滚石换了个富二代的玩咖来弄，现在这酒可是把bj大部分的场子都给铺满了。”


    朱文现在真想扇自己两嘴巴，没事去评价这啤酒干嘛，尽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聊这个了，修龙，公司的事情我想你应该一直有关注的吧。这次找你，我是想请你回去……”


    他这话都还没说完，潘修龙就摆手拒绝道：“免了，我现在这状态挺好的，我还想多喝几年酒呢，你就别给我下药了！”


    这个情况本就在朱文的预料中，他也是有备而来的：“修龙，说实话啊，我之前那些做法，现在想想确实欠妥。


    但不管怎么说，魔碟都是咱们一手弄起来的。养个宠物都还有感情呢，别说是那么大一个公司了。


    现在乐手们都在闹着解约呢，没有你我一个人应付不了。你回来，大方向按你的走，资本那边我尽量去周旋……”


    人和人的信任，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才能建立起来的。


    但是要坍塌的话，可能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想要再建立起来，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那我问你，版权能不能松动？全部还给乐队，公司只分利润，能做到么？”


    “这……我……”


    “别打马虎眼了，这事不解决，你就算把我堂哥给拉回来也没用！”


    听着这个，朱文的火气也上来了：“滚石不也把版权死死攥在手上么？”


    “那不一样，人家边浪自己词曲编一手包办，录音权归乐队，乐队自己独立的创作，公司只分润。


    再说说这次蓝莓音乐节，外面乐队过去他们也没给人压价，都是按市价高了给。


    魔碟要这样干，资本能同意么？”


    潘修龙说的这些都是从刘紫阳嘴里听说的，都是干了那么多年的圈内人。


    他对音乐节的成本再清楚不过了，别看一支头部乐队的费用动不动就是几十个w，但其实对于整场音乐节来说，这些加一块还没设备的费用高。


    不过这是拿滚石的标准来说，如果是魔碟去年十一那配置，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所以其实滚石就算把所有乐队的出场费都给加上两成，于总成本来说也就是几个点的事情。这几个点，资本的逻辑是能省则省，但滚石给出来了，在圈里的名声和口碑效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拿这次蓝莓来说，档期和锦城那边的扁精钢音乐节是同期。但只要是两边都收到邀请的乐队，人家首先就是考虑蓝莓这边的时间安排。


    比如李浩他们操纵杆乐队，就因为演出时间在同一天，然后田远就直接把扁精钢那边给推了。


    然后两边票价悬殊又大，导致那边票务不给力……这些都是潘修龙今晚提前来这一个小时内听说的。


    也就是这样的对比越多，他才觉得魔碟要是不伤筋动骨的话，真不是一直被滚石给压着打的局面了，很可能在这一两年内就会成为度娘百科上的一段历史。


    沉默不是今晚的主旋律，所以朱文明知道潘修龙提出来的这些基本没戏，但他还是憋着火说话道：“修龙，资本也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既然滚石的模式被市场证明是可行的，我努力去和他们谈，但是你能不能先回来把人给稳住？要是这样三天两头的被滚石给弄走一些，那……”


    “那你谈妥了就可以直接和乐队签新合同啊，我相信要是还能看见希望，谁愿意跑那么远是春城啊？bj虽然在生活上没有春城友好，但不管是圈子还是产业的规模，都比春城强了不止10倍。


    这一点上，滚石就落后了至少5年吧……”


    潘修龙这话一点不假，但这个年限却说得有些太过于绝对了。


    别的先不说，coldy现在就在滚石音乐学校的棚里录着呢。


    他们拿到《yellow》的乐队总谱之后，克瑞斯愣是熬了个通宵，把吉他部分给练出来了。


    一开始他还想着是不是能有点可以自己改动的空间，但最后发现边浪的编曲就像是一个精密仪器，每件乐器就像是一个齿轮，但凡有点改动，那这仪器就彻底不工作了。


    后来coldy的四个人就扎在了排练室，用了不到5天时间，录了一个他们觉得最满意的小样发给奥拉夫。


    边浪听了也觉得挺好，可让奥拉夫无语的是，边浪这一边听着一边就跟着哼起了华语歌词：“我想知道，流星能飞多久，它的美丽是否，值得去寻求……”


    “wave，这首歌你到底是先写的华语歌词还是英语？”


    “英语啊，华语歌词我就是这会才想起来的。”


    只不过边浪的这个想和奥拉夫理解的那个想就根本不是同一个事情了。


    边浪这个想是回忆，而奥拉夫理解的就是创造了：“wave，我很想认识一下你的小学语文老师！”


    “没用的奥拉夫，我们小学语文老师已经退休了。”


    “那你的英语老师呢？我也很想拜访一下他……”


    “这个……”


    因为这个话题，边浪又想起了原地球的一桩旧事。


    钧哥把《yellow》改编翻成《流星》这件事，应该算是湾湾娱乐圈骚操作的一个经典案例了。


    当时钧哥和coldy是同属于百代的歌手，coldy在《yellow》发布之后，在欧洲就立马掀起了一股热潮，但在亚洲却是没什么市场。


    百代唱片公司为了推广coldy，就选择旗下歌手郑钧来翻唱《yellow》的中文版。


    填词原本由一位香江着名填词人完成，但钧哥拿到词后十分不满意，觉得还不如自己写的，于是就亲自填词，完成了《流星》的创作。


    至于那位被嫌弃的词人是谁，有人说是周耀辉，有人说是林夕，不管是哪位，钧哥的这波操作，在当时也是溜的没边了。


    后面出于商业利益的考虑，《流星》就成了《流星花园》的插曲之一，而且还获得了bj音乐台华夏流行歌曲排行榜2001年度十大金曲奖。


    然后在某些湾湾公司的舆论操纵下，本来好好的改编歌曲，就成了是钧哥抄袭了。


    前有那么多的光环加持，后有那么大的丑闻爆料，coldy这支《yellow》的原作乐队就和这首歌一样，在华夏就彻底火开了。


    虽然后面coldy曾专门发函向钧哥致谢，但当时那些骂郑钧抄袭的人中，又有多少人会在意这个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想到了这个，边浪当时就对奥拉夫道：“华语版的版权也先一起注册了，不过录制就先等一等吧，我想重新做个编曲。”


    coldy在录歌的时候还特意问了奥拉夫，有没有华语版，如果有的话他们愿意学几句副歌，现场演出的时候切换一下。


    但却被听过完整华语版的奥拉夫给拒绝了：“华语版是留给滚石乐队的曲目，不能先在你们这走漏了风声……”


    不过coldy自己也没想到，边浪听了他们的录音室版本，和现场的效果之后，直接让刘紫阳把他们演出的顺序调到了第二天的倒二，也就是在刺猬的前面……


    视线再回到肆顾，潘修龙和朱文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了。


    只不过不欢的只有朱文一个人，潘修龙压根就没把这事往心里去。他对魔碟有感情不假，但如果最后魔碟变成了让他彻底憎恶的样子，那还不如就在这个时候结束的好！


    至于那些乐手需要帮助的，他真不介意到时候低下头去和潘健虎好好谈谈，告诉他这些乐队的真实水平。


    事情没办成的朱文也没有直接回家，阴差阳错的就和向坤约在繁花。


    然后没有任何意外的见到了李一亮，也听到了“面孔乐队”的《孤独颂歌》，然后他又再次和李一亮开始了私下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