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敕勒川


    几日之后，李弘就到了云州地界，这一路从秦直道走过，李弘具体看了看此时秦直道的损毁情况。


    和裴行俭所说基本一致，一直到龙桥山脉，秦直道都保存的极好，在穿山的狭长谷道，有一些山上滚落的落石在谷道散落，不过已经被人清出一条道路，显然是裴行俭一行清出的。


    进了黄土坡地，这里损毁就比较厉害，不过由于裴行俭一行已经走过一遍，坑洼大的地方需要绕行，小的已经被人就地取材，填满通行了。


    等过了黄河，真正踏上塞北的土地，李弘伸开双臂，望着不远的那条蜿蜒曲折长墙，深深出了口气。


    长城，过了这里，可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塞北了。


    历史上，蒙恬也是从这里出的秦国国境，北击匈奴，为大秦开拓出一片塞上江南，迁涉三万余户在此垦荒，也就是历史上的云中九原两郡，后世闻名全国的塞上江南，黄河河套地区。


    南北朝时期，这里就叫敕勒川，也是北方最重要的牧场，水草肥美，牛羊成群，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就是写的这里。


    此时李弘站在这里，裴氏和春桃早已陪在李弘身边。


    “走，我们过了长城，就能看到真正的敕勒川了，不知道裴行俭收到信了没有！”


    车马继续前行，在出关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迎接，李弘看到来人，已经换车为马，过了这里，就是敇勒川的茫茫草原，坐车就有些不方便了。


    裴氏和几个贴身侍女也都换成了马匹，这个年代，骑马对女人也不是什么陌生技能。


    几代唐皇都好马球，宫中骑马蔚然成风，尤其这些和帝王皇子亲近的宫女基本人人都会骑马。


    而在民间，大家小姐春季骑马结伴出游，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那幅名闻天下的踏春图，描绘的正是这些千金小姐春季骑马踏春的画面。


    茫茫草原，此时正是水草最丰美的时节，一群人骑马行在这茫茫草原之上，俨然一副画卷。


    “殿下，快看！”


    李弘顺着春桃指的方向，那里草原上飘着大片白色云朵，那是敕勒川的羊群。


    “这么大一群，少说也有几千只了！”


    “殿下，要不要我们去数数？”


    “本宫可没这时间，我们今天就要赶到裴行俭那里，看看现在互市到底如何了。”


    “那殿下，我们比赛骑马如何？”


    “好，本宫今日一定赢你们！”


    某人这自信的话语，等到了云州此时的云中城之后，已经成了笑话。


    李弘自认骑术不错，不过比起裴氏春桃和几个贴身宫女，显然是落了一截。


    李弘都不得不感叹，唐代的女子骑马真是厉害。历史上，大概也就唐朝风气开放到女子骑马都成了常态。


    今天白天骑马显然李弘输了，场子只能晚上找回来了。


    这里已经是云中城，北魏时期所建，过了这里不久，北面还有一座白石城，这里就是固守大青山出山口的要道了。


    历史上，这里也是中原民族和北方游牧部落反复争夺的地方，多少英雄在这里留名，又有多少无名白骨在这里被尘土掩埋。


    战国时期的赵最早将这里纳入版图，以后这里不断易主，几乎成了农耕文明和游牧部落最激烈的战场。


    一行人进了云中城，裴行俭已经亲自在这里等待。


    “殿下这一次来的可是匆忙，行俭都未来得及准备！”


    “不瞒裴爱卿，本宫这次也是出于无奈，才着急来了云州！”


    裴行俭面露疑惑，望着李弘。


    “最近应该有不少人也来云州拜访过爱卿吧？”


    “是有不少，大多是来让行俭行贸易方便的，更有人想插手盐铁和马匹的贸易。”


    “你这里不断有人来找，本宫在长安也是，这不得不跑到云州来了，躲着他们。”


    裴行俭听了大笑，原来不仅仅他有这些烦恼，殿下也有。


    “爱卿，裴家有没有人来求你办事？”


    “这倒没有！”


    “其实爱卿这里还好，至少裴家家风极好。本宫这里可不行，宗亲和外戚最是不好对付。有些人开了口，本宫都不知道如何拒绝。不瞒爱卿，我皇姑奶奶就对本宫开了口，要做这里的生丝和皮革生意，还要拿走三成。”


    “殿下答应了？”


    “不答应不行，你也知道她和皇家的关系。”


    “确实让殿下为难了！”


    “这不就跑到你这里来了，躲清闲。”


    李弘和裴行俭有说有笑，因为裴行俭也是外戚，许多事也无需瞒着。


    其实李弘这又何尝不是在告诫裴行俭，有些方便是不能行的，最少盐铁两项，决不能开任何的口子。


    本来裴行俭看李弘一行刚来，准备府邸让太子一行休息，只是李弘哪里肯，直接让裴行俭带他去边市看看。


    “殿下，现在边市刚刚开放，很乱，殿下…”


    “无碍，本宫来可就是想看看和北方各族的贸易如何。”


    “那殿下这边请，其实现在最大的边市还是在白石城那边，云中城外倒是小一些。”


    裴行俭带路，很快李弘鼻腔之中就闻到牛马的味道，具体就是牛马粪便尿液和青草咀嚼发酵的混合味道。离边市越来越近，这种混合的味道也充盈在鼻腔。


    路上外族的人很多，看样貌其实分辨不是太明显，毕竟无论是历史上的匈奴还是后来的乌恒柔然鲜卑突厥，都和汉人的肤色五官接近。


    甚至他们本身就是和汉民的混血后代，比如匈奴，他起源于北方的犬戎，是犬戎被秦国击败之后溃逃的一部和别的草原民族融合形成。


    而犬戎则起源于高辛氏北逃和西北边民融合而形成。


    到了高辛氏这里，其实他是黄帝和炎帝部落的分支，是商灭夏之后迁涉的一支夏民部族。


    所以真论起源，北方的游牧部落倒是和南方的农耕社会同源，也就难怪肤色五官会接近了。


    而服饰就很能区分两者的区别，等李弘真正进了边市，这里已经搭建起许多的棚屋，搭建的并不规整，就如裴行俭所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