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西山老人沟通完后,祁同伟请了晚上的假,就随便开了一辆车出了西山。
顺着幸福路一路向东,寒烟凝说她在东二环的一个胡同口等祁同伟。
祁同伟第三次来帝都,对帝都的路不熟,这个年代国内也没有gps导航,只能在路边买一张帝都的详细地图,然后顺着地图去寻找寒烟凝说的地方。
兜兜转转,祁同伟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才来到这个据说在帝都很有名的地方。
随后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寒烟凝。
这个年代,华国的服装产业还没有发展。
整体的态势则是创城羊城魔都帝都作为潮流先锋,而后过渡到各地区的二线城市,最后再从南方城市开始整体向北方推进。
寒烟凝此刻的衣着在祁同伟看来就是已经走到了潮流前线。
一件黑色的羊毛衫,下面一条浅色的牛仔裤,外面套了一件雪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头上带了一顶可爱的捂耳帽。
就像在黑夜中的小精灵一样,绝世而独立。
而且晚上的寒烟凝戴了口罩,应该是怕麻烦吧!
当祁同伟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寒烟凝也正好看见了他,摘下捂耳帽口罩嫣然一笑,霎时间,天空惊现雪花,散落在寒烟凝三千青丝之上。
真真是。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
“你在这等很久了吧?看你脸上都是寒霜”
“那倒没有,我家就住在这胡同里面,所以我也是才出来没有多久的!”
“今天咱们吃点什么?你知道的我不是帝都人”
“我带你去吃一家老北京打卤面吧!你是汉东人,汉东应该吃面也比较多吧?”
“我从小到大没吃过多少次,不知道有什么具体的讲究,打卤面还有什么说法吗?”
“那当然了,你看哈,原材料非常讲究,就像皇上过生日的时候要用飞龙来吊汤,飞龙你知道是什么不?”
“学名叫花尾榛鸡,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是不?”
寒烟凝诧异的看了看祁同伟,不说别的,这份博学是难得一见的,她对这个两次帮自己解围的男人产生了更大的好奇。
“普通的官员都是用鸽子来吊汤,而老百姓只能用五花肉来吊汤了”
“今天我们吃的这家打卤面就是用鸽子来吊汤,辅佐以十几种来自不同地区的菜料,最终成型的老北京打卤面”
“哈哈,既然寒小姐如此推荐,我就借您的光来尝尝这不同滋味的打卤面”
本来,以为吃饭的地方比较远,还准备开车过去,只是没想到,寒烟凝告诉祁同伟,就两条街外的拐子胡同口。
寒烟凝注意到祁同伟开的车子了,很普通的一个红旗车,但是那个车牌号让寒烟凝一愣。
如果只是普通人,不会觉得这牌照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五个数字,一个字母,但是寒烟凝听自己大伯说过。
帝都中,除了一些特殊牌照外,还有几台隶属于西山老人家中使用的私家车车牌照,虽然不值钱,但......
寒烟凝对祁同伟的好奇又增添了一分,他到底是什么人,能用上西山老人家里的私家车。
两个人顶着风雪走到了那家打卤面馆。
已经擦得发黑的实木桌椅。
感受来自外面柴火烧热的炕。
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气。
老板看起来和寒烟凝很熟识。
“小烟凝来了啊,还是老规矩吗?”
“嗯,洛叔,麻烦您了,今天和朋友一起,两份打卤面”
看着寒烟凝身后的祁同伟,被称作为洛叔的老板心领神会的笑了笑。
“好,两碗打卤面,客官稍等”
随后,老板走进了后厨开始忙起来了。
“这家店的老板姓洛,已经在这里开店十五六年了,我第一次来帝都就在他家吃的打卤面”
听着寒烟凝娓娓道来,祁同伟了解到了这家店的历史。
了解到了原来寒烟凝也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她的祖籍竟然也是汉东,只不过在汉东生活的时间很短而已。
随着打卤面上来,老板如数家珍的介绍着他家打卤面的做法和吃法。
祁同伟很听话,按着老板强调的顺序,将料放进了碗中,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随着面条和卤混合着进入口腔,食道,难以想象的香气从口腔直冲大脑,让祁同伟不自觉的说了两个字。
“好吃”
寒烟凝看着眼前的祁同伟,丝毫不做作,没有任何偶像负担,也没有把自己当成需要供奉的女神,她对祁同伟的好奇不自觉的又增加了一分。
“小伙子,好吃吧,我敢说,这帝都城,能比我家的打卤面好吃的应该只能去国台宾馆找喽”
“洛叔,您是祖传的手艺还是您自己挖掘的手艺呢?”
“之前和小寒说过,这打卤面馆是我师父的,我是一个孤儿,大灾荒时期逃难到这帝都,师傅说和我有缘,于是将女儿嫁给了我,传我手艺,最终他老人家去世后,我接手了这面馆”
“师傅曾经说过,这个面馆传到他手里已经第十代了,每一代都是传女婿不传儿子,传徒弟不传儿子”
“这样的规矩真是难得一见,但祖师爷能抛开门户之见,将手艺广布,不敝帚自珍,在数百年前也已经是超前的想法和眼光了”
“是啊,祖师爷开了这碗饭,而我呢因为这碗饭活了下来,还成家立业,每天我都会上香,拜祭历代祖师爷哩”
“寒小姐带我过来说尝最好吃的打卤面,本来我是不信的,但吃过之后,我只能说曾经的面我白吃了”
“寒小姐?你和烟凝没在一起吗?”
旁边的寒烟凝脸上飞速抹上了红霞,看了一眼老板。
“洛叔,你在说什么啊,我都说了这是一个朋友!”
老板白了寒烟凝一眼。
“还朋友呢,你来帝都十四年了,从你小学三年级八岁开始,就在我这吃面,你洛叔不敢说打卤面天下第一,但也算是这周边胡同里出了名的”
“我就没见过你带任何人来这吃面,更不要提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和你一起来的还是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
“你还说这不是你男朋友?”
祁同伟忙着帮寒烟凝解释。
“洛叔您这的误会了,之前在港地我曾经帮寒小姐处理了一点小事,今天我们在机场又见面”
“您也知道,寒小姐貌美无双,这漂亮的脸蛋总是会被人觊觎,我就又一次帮寒小姐处理了一点小事”
“因为这,寒小姐才请我出来一起吃个饭,表示谢意的!”
洛叔看了看寒烟凝,发现小妮子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但却努力的点头,似乎点头就能证明自己一样。
又看了看祁同伟,坦然无畏,他看出小伙子是发自内心的解释这个事情的原委,但眼中对寒烟凝的欣赏却散不掉。
看到这,年届五旬的洛叔会心的笑了。
“好,你这小妮子也真是的,不说明白了,我这还闹了个乌龙,行了,你俩吃饭吧,我去后面看看我孙子去”
“烟凝,走的时候记得帮叔叔把灯关了,明天开始,咱也放假了!”
“好的,洛叔”
随后,小小的饭馆中就只剩下祁同伟和寒烟凝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突然相视而笑。
祁同伟不止一次看见寒烟凝笑了,但,现在的她,格外的出尘,祁同伟暗道。
“未来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和这样的女子结为夫妻啊!”
吃完饭后,寒烟凝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百块钱,放在了饭桌上,用面碗压住。
然后,两个人关了灯,帮助洛叔拉下了外门帘,慢慢的走在帝都的大街上。
“寒小姐,他们家的面多少钱一碗,你直接放下一百块钱也没有找钱,咱们就走了?”
“祁同伟,你就不能换一个称呼吗?寒小姐,寒小姐,显得你很绅士吗?你用这招骗了多少小姑娘?”
说到这,寒烟凝的脸又被红霞笼罩,内心则是在大骂自己。
“寒烟凝,你个不要脸的,你这么和男孩说话,你就不怕吓着人家,你这么饥不择食啊?”
而祁同伟听不到寒烟凝的内心独白,剩下的只是错愕!
“祁同伟,你今年多大了?”
“额,那个,啥,哦,对,我是70年的,今年24岁,怎么了?”
“我听你的口音,你是汉东人?”
“嗯,是的”
“你大学在哪上的?”
“汉东大学政法系”
“你是汉大毕业?”
“是呀,怎么了?”
“我也是汉大毕业的啊,你是哪年毕业的?”
“91年6月毕业的!”
“我说呢,像你这样的学识,能力,你在大学应该不会籍籍无名才对!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原来比我高两届啊!”
“你也是汉大毕业的?”
“嗯,我今年毕业的,现在在外地支教!”
“你是哪个系?”
“国家政治与国际金融系”
两个只见过三面的人,竟然在离汉东一千里地之外的帝都,发现互为校友。
祁同伟和寒烟凝两人感觉,相互之间的关系更加的近了。
“祁同伟,你以后别叫我寒小姐了,听着别扭!”
“那我怎么叫你?总不能“喂喂喂”的吧?”
“咱们在同一个学校念书,你比我高两届,我叫你师兄,你叫我师妹吧!听着还亲切一些”
“好”
昏暗的路灯成了这对年轻男女爱情萌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