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怡倩在姐妹们的催促下，带来小狗看看就回到了老家江山。


    她打电话让她妈妈到城里跟她一起生活。她妈妈接到电话就很开心的说：“你回来了？我刚刚从阿志家回来，等下就坐车下来。”


    她带来十几个粽子和两个花椰菜，衣服也没有带就赶到城里来了。在楼下的麻将馆里，刘怡倩在边打麻将边等她妈妈。刘妈妈也是想下来看下眼睛的，她有一个眼睛的白内障已经遮挡住一半的眼黑了，做事情看东西都很不方便。


    她在刘怡倩的身边坐下，戴上老花眼镜，看女儿打麻将。等一局结束了，她们又一起去菜市场买了许多菜。


    刘怡倩将她妈妈带上楼去，将东西放下后，就开始打电话约姐妹朋友们一起到饭店吃饭。吃完饭，刘怡倩又带她妈妈回家，帮妈妈从里到外的衣服都换下，又帮她洗头洗澡，找出衣服给她穿得漂漂亮亮的。将床铺收拾好，好让妈妈先去睡觉。


    刘妈妈却也有点兴奋，她看着刘怡倩将换下来的衣服都分次洗好晒好，很晚了都不先去休息。一直等刘怡倩忙好，又提议热几个粽子吃过了才去睡觉。


    第二天，刘怡倩早早的将厨房一寸一寸的用刷子热水洗洁精冲洗干净，碗筷都洗过，才开始烧饭吃。


    刘妈妈爱吃比较咸的菜的，刘怡倩就特意的放稍微咸一点。卡卡也喜欢吃咸的食物，狗粮都不喜欢吃，刘怡倩就给它吃肉。刘妈妈看见刘怡倩净给卡卡吃肉了，就说她不能这样宠着它的，可以拌点饭下去给它吃。


    在刘怡倩坐在电脑面前的时候，刘妈妈就跟刘怡倩话家常。她老人家喜欢罗嗦一些往事，刘怡倩也愿意听她讲，有时候也会开导她几句。


    这不，她又讲开了。


    丽娟（刘怡倩的大弟媳妇）生孩子的时候，正是农忙时节，刘妈妈将自己田里的谷子才收回来，就匆忙赶到丽娟家去。丽娟有很严重的外痔，生完孩子都不敢坐，月子也做得很辛苦。丽娟家养了不少的猪，和好几个池塘水库的鱼，又种了好多的田，那边又在建造新楼房。刘妈妈看见儿子阿志忙得不可开交，谷子都堆在家里，也没有时间拿出去晒。就在照顾好丽娟后又去帮他晒谷子。她看不得儿子家里的脏衣服堆得跟山一样，连厨房里的碗筷都要堆成山了，地上都是鸡屎。刘妈妈正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刘怡倩的爸爸刘宗畅打电话来说手受伤了。


    刘宗畅的脚曾经摔断过，所以行动不是很方便。这次刘妈妈不在家，刘宗畅就拖着残体，用木车将家里的谷子拉出去晒，在快到晒谷子的场地附近，车轮压到石头把车子后面的一袋谷子震得掉下去了。他连木车一起往前一跤跌倒在地，右手骨折了。刘宗畅还是坚持晒好谷子，到接近黄昏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肿胀到疼不可忍，才打电话给刘妈妈。


    刘妈妈匆忙赶回家，将谷子收回家，顾不上照顾刘宗畅就又赶去离家15里的儿子家。


    刘怡倩那时候远在苏州，他们再忙她也帮不上，所以她爸爸怕刘怡倩惦记担心，他的手受伤也没有告诉刘怡倩。


    还有刘怡倩的小弟媳妇却在那边一味的争，说他们的爸爸妈妈没有给她带小孩了。丽娟阿志也想让刘妈妈在他们那边一直不要回家，刘妈妈跟他们说：“你有没有能力一直养着爸爸妈妈呢？爸爸妈妈还有自己家的田地需要打理的。”想到爸爸也需要有人照顾，丽娟就没有再留妈妈继续照顾她。刘妈妈服侍了丽娟几天后，也回家去了。刘宗畅还是很坚强的带着手的伤痛，去赶集卖菜苗。甚至去离家50多里的峡口赶集。在一次峡口回家的车子上，因为路面颠簸不平，他的背部又受伤了。回家后整个人都不能动弹。刘妈妈给他用药油全身按摩擦搓才慢慢好转。


    刘妈妈每每想到辛苦之处都会眼泪涟涟，感叹自己的命苦。


    今天她又在刘怡倩面前又大叹苦经，说现在的日子，过得这么的清闲自在，却偏偏眼睛又看不见了。


    夜里睡不着刘妈妈也会常常想起往事：


    从小时候开始，刘妈妈就一直受苦。她的兄弟姐妹七八个，常常吃不饱。好容易刘怡倩的外公买回来一斤豆瓣，炒起来给他们兄弟几个每人分一盏，谁省着点就多吃几顿。那时候，一顿全家10来口人，才一碗米，烧一大锅的粥。米汤清得可以瞧见碗底。烂番薯皮，干番薯叶没有油炒也抢着吃。她那时候还小，整天饿得哭不停，她爸爸也被他哭的眼泪横流，哄着她不要哭了。


    后来她又陪着她奶奶去要饭，在玉山的时候，第一天没有被狗咬到，却被吓坏了。第二天，奶奶又被狗咬了。小腿肿起来跟大腿一样粗。她流着泪将奶奶一路撑扶着乞讨回家。奶奶的膝盖下都烂出碗口大的洞了，连脚筋都烂断了。还在后来有个亲戚给了一个偏方：用辣草捣烂了敷，敷了两次就好了。


    奶奶心疼她孙女饿肚子，就跟她说带她去走亲戚。到亲戚家后，将她吱出去玩，等她玩回来的时候，她奶奶已经悄悄的回家去了。她那时候才7岁，每天哭闹着要回家，阿姨天天骗她说明天带她回去，明天复明天的就让她住定了性。她每天在他们家里将堆成山一样高的番薯藤的叶子采摘下来，阿姨家的小猪和母猪养了一大群的，番薯藤分类分好了，给小猪和母猪分别畏食。她的一双手被番薯藤弄得黑乎乎的，都皲裂了。


    她每顿吃两小碗番薯饭，吃完后还要将小猪赶到山上去放养。因为穿着破单鞋，她的一双小脚生满了冻疮，脚后跟都化脓了。


    因为想家，常常独自哭泣。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多，一次，她在田野里采猪菜的时候，被她的大哥看见了，叫了她一声，她就扔掉竹篮子，飞奔着跟她大哥回家去了。后来虽然又被阿姨带回来，在她想家的时候，她又往自己的穷家跑。虽然穷家里常常吃不饱饭，她还是要往自己家里跑，挨打也要往自己家跑。后来长大些就跑回家再也不肯回去了。


    后来刘妈妈在挑担子浇菜的时候腰扭伤，被丽娟阿志接过去了。丽娟家的床是没有扶手的，刘妈妈腰疼得起不来，尿急也不会起来。一动就像刀扎一般的疼。丽娟阿志夫妻俩和他们的儿子斌斌都每人几次的把肉端上来劝妈妈吃，刘妈妈却实在是吃不下去。


    阿志打电话给黎明，说：“哥哥，妈妈想去你家玩。”


    黎明满口答应，说：“可以的，让她过来吧。”


    可是，当阿志说妈妈腰痛到不能起来的时候，干哥哥就说，那不行的。


    所以刘妈妈就一直在生气他说的话。在心里说黎明：“如果我的子女真的只有你一个的时候，是不是我烂在床上你也不会理睬我了？嘴巴说的好的。”


    黎明是刘妈妈的奶水喂大的，平常黎明总是跟刘妈妈说：“干妈，我是跟你亲生的一样的。”


    刘怡倩也劝刘妈妈：“妈妈，他在你生日的时候，曾经买了一个金戒指给你，这就已经不错了。你这样不能动的样子到他家去，他也是个忙人，叫谁来服侍你呢？你对他的情他也应该还够了，就看在他给你一个金戒指的份上就够了，我们认他的情，不要去争他其他的了。”上次因为娘家的哥哥新房子动工，黎明和阿志来妈妈家想搭她去周家的时候，妈妈感冒去挂瓶了。他们没有找到妈妈，直接就去了舅舅家。等他们后来回家后就忘记了妈妈还病着。刘妈妈过了几天，没有等到他们的电话，也没有等到他们的人，就生气的给他们打了电话。说他们太狠心了，知道妈妈去挂瓶也不来看看，连电话都没有一个。后来他们都来看刘妈妈了，黎明还给刘妈妈200元钱。刘妈妈说：“我不是要贪图你们的钱，我是想让你们知道还有个妈妈。来个问候就可以让我心满意足的，我不是那么奢求的人。”


    刘怡倩总是很耐心的听着妈妈的絮叨，还专门陪妈妈看越剧的片子。她在女儿身边总能够感觉到幸福。阿志看见刘怡倩在qq上面签名：“回到老家了。”就跟他妈妈说：“姐姐回家了。”刘妈妈在阿志的家里立马就呆不住了，马上说要回去，要去城里找刘怡倩跟她一起住。


    刘怡倩每天晚饭都要早些烧好了，让妈妈吃完，她才出去跟姐妹朋友们喝酒。这个乖乖女，细心的教会了妈妈怎么用网络电视的遥控器，才肯放心的玩自己的去。她在沙发上，还上下都垫了被子，放一堆的枕头，让妈妈躺进暖和的被窝里看电视。


    刘妈妈想先去看眼睛，刘怡倩劝她先玩几天再去，等身体调整好些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