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倔脾气
万春楼。
杜十娘此时正站在二楼正对着大门的房间的窗前，期盼着那人会来。
“小姐，别看了，那人不会来了！宴席都开始了，底下的宾客还等着您下去弹琵琶呢！”
杜十娘轻轻咬了咬嘴唇：“再等一会儿吧，万一来了呢！”
“我的小姐啊！您收收心吧！人家是皇帝的小舅子，你是这万春楼的花魁，你们没可能的！”十两此时已经急坏了，花姐已经让她催了好几次，但是杜十娘就是不下去。
“是吗？”杜十娘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又悠悠的看向了远方。
此时花姐也沉不住气了，扭着肥硕的屁股咚咚咚的跑上楼来。
“哐当”一声将门推开，随后看见杜十娘依旧在窗前站着，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哎哟！我的小祖宗啊！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在这里站着？你是想急死我老人家？”
杜十娘此时只是淡淡的看了花姐一眼，撇了撇嘴，随后便又看向远方。
花姐看着杜十娘这样，那是更加生气了：“这不就是那贾大人来了一回给你写了一首好词吗！你怎么就认定他了？你那天也听见了，人家是皇帝的小舅子，能看上你？”
杜十娘的眼圈一下便红了：“他能写出那样的诗词，我相信他心里一定有我！”
花姐看见杜十娘落下了眼泪，连忙用手里的手绢给杜十娘擦了擦。
“唉，十娘啊！这些文人肚子里的弯弯绕是最多的，咱们女人哪能猜透他们的心思，别看人家给你写了一首诗词，但没准是借你扬名也说不定！
这种事情我见的多了，都是逢场作戏，咱们借这首诗词涨名气，他们便是即涨名气，也能顺手抱得美人归！”
杜十娘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不，我不相信！”
花姐叹了口气，拉住了杜十娘的手：“唉，十娘啊！咱们就是这么个命啊！现在底下有那么多的公子老爷都等着你，你就当是可怜可怜妈妈，下去给他们弹上一曲！”
杜十娘此时依旧是眼泪不止，花姐则赶紧给杜十娘擦眼泪：“哎哟！我的大小姐啊，你把眼睛哭成这样，一会儿怎么下去见人呐！”
“就是啊，小姐！咱们就是这么个命，就您这身份，人家哪里能看的上你？”
十两也是着急了，但是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剑一样扎进了杜十娘的心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杜十娘是个很高傲的人，从百十名被妓院收养的幼童之中脱颖而出，一步一步的走上今天这个位置。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比别人低廉，但是今天十两这话确实是扎进了她的心脏，她的心脏在淌血，但是却是在无人能看见的角落。
杜十娘麻木的拿起了起了琵琶，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楼。
“欸！你们看，杜大家终于出来了！”
杜十娘坐在了台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凳子上，将琵琶放在腿上，双目无神的弹着小曲。
杜十娘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在弹什么，几乎是凭这么多年练习之间的本能弹出来的。
那曲子在场众人谁也没听过，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就只听出来这首曲子是如此的悲凉。
杜十娘此时弹的并不是什么曲子，她弹得是自己。
要说喜欢贾宝玉，其实也没有怎么喜欢，要是贾宝玉是个穷小子，杜十娘绝对不会这样，此时的杜十娘更多是对自己命运的悲苦而自怨自哀。
杜十娘悠悠的弹完一曲，在场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杜十娘已经提着琵琶走上了楼。
老鸨子花姐此时则是赶忙下去安抚观众，毕竟像杜十娘这样，下去弹一曲琵琶，一句话也不说，多少是有些不像回事儿。
“诸位！今天我们十娘身子不太舒服，刚才是忍着病痛给各位弹了一曲，要是弹得不好，请各位多多包涵！”
“花姐！我们都是花了好些钱进来的，杜大家只弹这么一首，是不是有些太短了！”
花姐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哎哟，马爷！您这话说的，我万春楼什么时候会让您的钱白花？马爷您就放一万个心，待我我们万春楼的姑娘，您随便挑！”
那位叫马爷的人听到这里，倒是颇为满意，但是却有人不满意了：
“我是来看杜大家的，昨个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这样了？要是我想要别的姑娘，我就去别家了，还来你们万春楼做什么！”
此话一出，立马就有人附和：“就是就是！要是找普通的姑娘，我上别家去还便宜，何必来你家？”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乱，而花姐也是在这青楼行当混了好几十年的人，倒是也不惧怕这种场面。
“大家都静静！我说了，我们十娘病了，出来演奏一曲已经是勉强了，各位要是再胡搅蛮缠，那我便将你们的钱退给诸位，有要退钱的没有？”
花姐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寂静无声，这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万春楼乃是徐家的产业，又有谁敢在这里闹事？
杜十娘失魂落魄的走上了楼，十两见状连忙帮杜十娘拎起了琵琶。
十两看着杜十娘这样，到底是有些心疼：“小姐，你别这样了，咱们还是要为自己活才好！”
杜十娘看了一眼十两，眼中燃起了一丝火焰：“我这就是在为自己活！十两，帮我找些东西好不好？”
“小姐，你想？”
杜十娘沉默了一下：“帮我找把刀来，其他你什么也不用管！”
“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没有了这张脸，就算脱离了万春楼又能好到哪里去？”
杜十娘深呼吸了两下：“十两，你不用劝我，我意已决！
就算是我找上门去，他还不要我，那也比继续在这里好！我已经想明白了，我继续呆在这里，即使是攒再多的钱，也没有人会看的起我，只会是别人的逢场作戏而已，这样的日子，我已经不愿再继续过下去了！”
十两谨慎的看了一眼外面：“小姐，你其实也不用这么极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