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张修苦口婆心的解释,说自己如何如何通过撑杆跳等方法逃出包围圈的,在场的几人这才勉强点头。
其实在场的几人都不大相信张修的解释,在这个相信神明的时代,有一点神异并不让人惊奇,自以为张修在藏拙而已。
张修说的喉咙冒烟,夺过孟海的酒壶,一大口酒灌下去,这才觉得清爽不少。
看着孟海一脸的笑意,张修这才反应过来,摆摆手:“两碗,下不为例。”
孟海不以为意,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问:“东家,今夜来寻我,这是打算回山?”
张修点头“麻烦孟头儿,送我们三人回山里一趟,定有重谢。”
“欸!客气话就不用讲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打交道。”孟海闻言一个摆手,制止了张修的后续许诺。
孟海也是个利落人,干脆问道“什么时候出发?去你们那块儿,得转船,加上逆流,得要一段时间的。”
说着,他便径直数着手指算路程,给几人普及走水路的线路。
“孟老大不必解释,我们来时就是走的水路,靠着郑管事送的地图,而且此行回去也不赶时间。”
“哦?”孟海惊奇的围绕张修看了一眼,实在是,这年头少有人不找向导,敢直接上路的,不是胆子大,就是真的有本事。
“那好,我这就安排。今夜就出发,以免夜长梦多。”
.....
夜色已深,聂平捂着胸口,皱着眉头,一瘸一拐地摸着土墙向着自己的小屋走去。
突然,他止住了脚步,小屋里闪烁着橘黄色的灯火,这很反常,聂平家徒四壁,压根儿没有可以用来照明的灯具。
这股温暖的灯光一度让他以为是何大那几个人追到自己家了来了。
直到他看见灯火掩映下透出来的女性身影,他这才松了口气。
摸黑将自己的杂乱的衣衫整理好,挺直了腰杆子,挤眉弄眼试图将脸上的淤青给消灭掉,同时将腰间的系带系得更紧一些,以免它发出不合时宜的叫声。
轻轻推开木门,脚步也变得轻了不少,似是怕惊了屋内的人,聂平小心翼翼道:“母亲,是你吗?”
“平安,你回来了?我给你送点粮食,今天下午来你这儿,一直没见到你。”回答她的是一个妇女的温柔回应。
一个半老徐娘的人物正在小木屋内打扫着卫生,头发青白相间,面容依稀能看见年轻时候的靓丽。
待看清楚聂平的面容,赶忙丢下手上家伙事儿,一把抓住聂平的手臂,将其按在小凳子上,仔细瞧着他的受伤部位。
一边看着一边数落。
“诶哟,你咋又跟人打架了?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去跟人打架,人啊,这辈子...”
“最重要的,就是平平安安的,其他的都不重要。”聂平接口道,显然对于亲娘的这番说辞,他是耳熟能详。
“而且,又不是儿先动的手。是他们仗着人多,先对我动手的。”聂平有些不服气地反驳。
见聂平的伤口都没有大碍,聂母松了一口气,此时听闻聂平的反驳,她生气地拍了一下聂平的胸口。
“嘶!”这一下正好拍到聂平被何大踢中的伤口,在也忍不住的痛嘶了起来。
聂母一慌,赶忙去内屋拿些药,这些跌打损伤的药都是聂平平时配的,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传承了,老父亲死的早,他也只跟他学到这么一门手艺。
感受到母亲冰凉的手指,还有滔滔不绝的念叨,聂平觉得小屋顿时温暖不少,今日被打的怨气也消散了些许。
“娘,你看,今日孩儿挣到的钱。”说着聂平将自己从乞儿手中夺来的铜钱取出来,一枚枚数出来给聂母看。
“娘,等我攒够了钱,一定将你从赵家赎出来,咱们聂家人不给人当奴仆。”
聂母看着桌子上那些带着灰尘的钱币,眼眶顿时挤满了泪水。
一把抱住聂平,拍着聂平的后背:“平安,娘不苦,赵家好歹也是一个官宦人家,而且,你赵叔..也待我挺好,这不,我还能找时间出来给你送粮食。”
说着松开聂平,去后面拎出一袋米,还有一个小罐,笑着对聂平说道:“你看,这是糜子,还有一罐酱菜,不好带盐出来,这酱菜还是你赵叔让我带给你的。”
听闻赵叔的称呼,聂平明亮的眼神霎时间暗了下来。
聂平小时候父亲去世,母亲无力抚养,只得卖身为奴,进了赵家当了家奴,平时找机会接济在街上晃悠的聂平。
赵叔是赵家的一个小管事,早年丧妻,老来无子,后来跟聂母一来二去,合伙儿过日子,也算是聂平的继父了。
现实总是那么无奈,聂平引以为耻的娘亲的奴仆身份,恰恰是他这么多年能够活下去的根本。
“孩儿啊,你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就行啊,不用担心我,我在赵家吃喝不愁的。”
“娘现在啊,就等着你娶媳妇,抱孙子呢。”聂母对着聂平老生常谈,畅想着未来。
制止了聂平没有来得及出口的话“你那些钱,自个存着,以后娶媳妇用。”
见到聂平的脸色不好,聂母也不再多说,站起身来。“时候也不早了,娘要回去了。”
“我送你。”聂平抓起一旁的短剑,跟着母亲的身影向外走着。
聂母瞅见聂平手里的短剑,眉头一皱:“你怎么还拿着那块破木头?你还真信你小时候父亲讲的,你是什么聂政后人?”
聂平低头,并没有反驳,显然,这不是第一次被聂母说起这事儿了。
是的,被聂平视若珍宝的短剑,压根儿就没有剑,只有一块剑柄,一个剑匣罢了。
什么聂家后人,什么无敌剑术,不过是聂平自欺欺人的话术罢了。
聂平的手将剑匣捏得咯吱作响,他牙关紧咬,却没有多余动作,只是那么静静地跟在母亲后面。
赵家距离并不遥远,不一会儿,就到了赵家侧门,远远的,聂平就看到一个老头儿的身影。就那么缩着手,怀里提着一杆灯笼,哈着白气,瞅见聂平两人,眼睛一亮,赶紧迎了过来。
这汉子就是聂平的赵叔,他殷勤地将聂母送进门去,关门前,他四处看了看,将聂平拉到一旁,在聂平手里塞了一包东西。
聂平感受着那份重量,知道手里这包钱财不少。
聂平疑惑地看向眼前的继父,只见这汉子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叔没别的意思,这些钱你先拿着,我和你娘平时也用不到,你好好的,不要让你娘操心。”
聂平心里很复杂,他想要推开手里的钱币,也很想大声反驳:那是自己的目前母亲,不是他的媳妇,也不想要他的臭钱。
可是耳旁再次响起了母亲的念叨,面前闪烁母亲的面容。
怼人的话语就那么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许久...“砰”侧门关上了,带起一阵风,同时也带走了聂平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月光点点,聂平踩着月色,一步步向着自家走去。
不知为何,一只绿头苍蝇从一旁的柴门飞出,围绕着聂平叫个不停。
聂平感到一阵烦闷,今日总总,各种思绪缠绕在心头,郁气积郁在胸中,急需发泄。
他猛地出剑,一道银光闪过。
“啪”那一只苍蝇被一根铁锥刺中,在空中就断成了两截,再也无法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
聂平手中的剑柄内,赫然嵌着一根铁锥。
是的,聂平并不会剑术,家传的武器也成了是一块腐朽的木头。
可是聂平有着许多剑客都不具备的天赋,他的手,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