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收袜子子，你们也是同意的，现在卖不出去，能都怪我？”


    “不怪你怪谁，袜子都是你一个人收上来的，我们碰都没碰。”


    大儿媳妇顾美英边嚎边反驳。


    老二媳妇同样也不依不饶，上来指着他的老脸嘶吼。


    “老东西，让我们家一下子出了八九千块，那可是我们全部的家当啊。还有我们借的钱，你说，咋办吧？”


    老头子被骂的火起，恨恨的把烟头丢在地上。


    “你还说，要不是你男人出的这馊主意，咱一家子能到这地步。”


    付小莲冷笑。


    “呵，你现在讲这话，这个家，向来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男人再有主意，你要不点头，这事能办成？”


    一家人鬼哭狼嚎，要不是因为肖长锁年龄太大，估计早有人跳出来撕他的脸了。


    “好了，都别特么嚎了。”


    肖长锁被吵的脑子都痛，忍不住怒吼。


    “明天，就明天，给我一天时间，我把袜子全卖出去，还你们钱，行了吧？”


    “你卖了俩月都没卖出去，一天的时间你还想全卖出去，糊弄鬼呢？”


    这帮人哪里会信他这话，一个个照不依不饶。


    “信不信由你们，反正现在老子没钱，要不，你们弄死老子？”


    肖长锁也是豁出去了老脸，当场耍起了无赖。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这样说一说，众人顿时没了办法。


    他们的目的都是来要钱的，老家伙现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有什么招？


    最后，大家不得不妥协。


    “行，就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晚上，我们还来，再拿不出来钱，我们把你这个家拆了。”


    一伙人渐渐散去，就连坐在地上的大儿媳妇顾美英，也拍拍屁股爬起来回了自己屋。


    把肖长锁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肖长锁再次点上一根烟，蹲在地上考虑起来。


    那么袜子，能卖给谁啊，刚才大家说的没错，两个月他才卖出去几百双，一天的时间，四五万双袜子，累死他也卖不动啊。


    思来想去，把所有的人考虑了一遍。手里有大笔现金，能吃下这批袜子的，也就只有肖卫国了。


    至于和肖卫国的仇恨，都这个时候了，还顾的上吗？


    明天要是还还不上这笔钱，恐怕到时候家门都进不了，只能去外地要饭了。


    这个时候可没有老赖这一说，借钱不还，在人前根本抬不起头来。


    要不然，国家那么宽松的政策放贷款，都没人敢借呢。


    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让肖卫国把这批袜子买下来。


    打定了主意，肖长锁半夜就起来，套上驴车，把所有的袜子装上，一路奔县城而来。


    到了县城天刚蒙蒙亮，他知道柳叶和肖姗姗在一中上学，就在附近一路打听，还真让他找到了肖卫国租住的院子。


    早上，肖卫国吃了早饭，带着自己鼓捣了半个晚上的图纸，准备去厂里，给设计部好好看看，尽快让他们把剪裁图制作出来，好投入生产。


    刚一出来，还没骑上自行车，就听到有人叫他。


    “肖卫国，站住。”


    肖卫国停了下来，就看到墙角蹲着个小老头，旁边拴着一辆驴车。


    原来肖长锁早就到了，但他不好意思叫门，只好蹲在那里等肖卫国出来。


    肖卫国仔细辨认了好一会，才看清楚这人是肖长锁。不禁皱起眉头。


    这老家伙时不时的就在背后给自己下绊子，恨他肖卫国恨的要死，怎么这会出现在这里？


    “你咋在这？”


    肖长锁从地上站了起来，掏出一包香烟，给肖卫国敬了一支。


    肖卫国摆了摆手，掏出自己的红塔山。


    “找我有事？”


    肖长锁的老脸皮颤抖了几下，努力挤出一个笑模样。


    “卫国，大爷以前对不住你，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要和大爷计较好不好？”


    有求于肖卫国，他不得不把姿态放低，其实心中恨他恨的牙痒痒。只不过他拿肖卫国没有办法。


    闻言，肖卫国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眼睛往驴车上瞟了一眼。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


    这是袜子卖不出去，想在他这里出手。


    哼哼，老家伙，今天不扒层你的皮下来，我肖卫国也算是白重活一世了。


    “你要是来专门给我道歉的，那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我要上班去了。”


    肖卫国作势要走，肖长锁赶紧把他拦了下来。


    “等下，等下，卫国，不要急嘛，不差这一会，大爷还有话和你说。”


    “有啥话，你说吧，我听着呢。”


    肖卫国故意装傻，停下来看着肖长锁。


    “那啥，卫国，卖袜子这事，你最在行，大爷不行，年纪大了，卖不动咯，你看我这些袜子，你能不能拿去卖？”


    肖卫国听完，推起车子就走。


    肖长锁却一把抓住他的自行车把。


    “卫国，大爷一分都不赚你的，啥价收的，啥价卖你，你看行不？”


    肖卫国嗤笑一声。


    “大爷，我叫你一声大爷，是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但你也不能这么没眼力见吧？”


    “你难道没听说，我现在承包了服装厂，做的是几十上百万的大生意，这点破袜子，你还想让我和以前一样，挨家挨户的上门推销去不成？我肖卫国丢的起这个人，我厂子里的几百员工也丢不起这个人。”


    说完，他扒拉开肖长锁抓住车把的手，骑上车子就要走。


    肖长锁哪里肯放过他。又一把抓住他的自行车后座。


    “卫国，卫国，你别急嘛，凡事都有个商量是不是？”


    肖卫国下了车子，摆出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


    “你到底要怎样，我说了，这种小生意我不会再做了，你听不明白吗？该找谁找谁去吧，别耽误我上班。厂子里几百号人等着我呢。”


    肖长锁见状，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一咬牙，伸出四个手指。


    “四毛，四毛钱一双，我赔钱卖给你，这总行了吧？”


    肖卫国黑着脸，样子非常不耐烦。


    “大爷，我都说了，这不是钱的事，我现在哪有空搞这些小生意。”


    肖长锁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自行车，哭丧着脸央求道：“卫国，你就当帮帮大爷了行不，再没有回头钱，我都要被两个孽种家的赶出来了。”


    肖卫停好自行车，低着头在原地踱起步来。


    仿佛他非常为难，特别难以决断一样。


    良久，他一咬牙，对肖长锁伸出两个手指。


    “两毛，两毛钱一双，我买回去改成拖布，在厂里当拖把用。我也就能帮你到这儿了，行就行，不行拉倒。”


    肖长锁一蹦老高。


    “两毛？你咋不去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