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阳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玄冰，宫霆有些意外。
玄冰抱拳跪下。
“圣上，这是禹州一事大理寺的结案，请皇上过目。”
说罢，他起身将奏折递了上去。
宫霆翻开奏折，随意看了两眼，暮阳注意到，他脸色微微有些许不对劲儿。
但只是一闪而过，暮阳以为他是因为那两座山的银子给震慑住了才会露出这种表情，便也没有多想。
毕竟，整整两座山的银两，加起来甚至比国库还要充实。
宫霆将奏折放下，“玄卿，依法查办就可。”
“至于那个魏森，，，带回来见朕。”
“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退下吧！”
他挥了挥手。
多分给了暮阳一个眼神。
“暮典侍为何去而复返？”
暮阳恭恭敬敬抱拳，跪下如实回禀。
“回圣上的话，辰臣方才路过官道，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未曾禀明，不巧遇见了玄大人，便和他结了伴儿。”
暮阳三言两语，便将宫霆对于和自己和玄冰一同上朝的疑虑给打消了。
玄冰岂会不知，他心里感激暮阳想得周到，这个时候不出声才是最好的。
宫霆倒是无所谓。
“哦？还有何事？”
暮阳继续道：“臣昨日在相府别院偶遇一混入相府的中年妇女，公主婚礼事务繁杂，竟然私自跑进来了乞丐。”
“原想将她拿下，谁料那女子张口闭口要找包大人，臣想着朝廷之中姓包的大人没有几个，怕这女子胡言乱语，便暂时将她控制了起来。”
“今早细细盘问，那女子承认自己是包府公子，包明兴的奶妈。”
宫霆质疑道：“一个小小的奶娘，何至于暮典侍亲自上朝在朕面前回禀？”
暮阳低头，道：“一届小小的婢女确实不至于让皇上分忧，可那人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包义包大人的正房夫人。”
“众所周知，包大人的夫人乃是皇族的平宁郡主，早已在多年前染病去世，此事事关皇家声誉，所以臣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来人控制在我府中，特意来向皇上禀明情况在做裁夺。”
“有这事？”
宫霆果然皱起了眉头。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暮阳道：“生茗。”
“你说什么？”宫霆震惊地从龙椅上站起来。
“此女子，叫什么名字？”
暮阳斩钉截铁，“生茗。”
看宫霆表情不对劲儿，暮阳明知故问道：“怎么，圣上认识此人？”
宫霆脸色很难看，“生茗是平宁的贴身丫鬟，朕当然知道。”
“只不过，平宁死后便疯了，这些年也没了消息，竟然会闯入你的府中。”
“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什么。”
暮阳想了想，一脸为难，“她满口胡言乱语，嚷嚷着包大人杀了她们家郡主，臣觉得她的疯话不可信，为了不诋毁包大人在外的声誉，便只是暂时旁人将她控制在了别院。”
宫霆忖度道：“疯子的话半真半假，平宁当年确实死的蹊跷，你快快带进宫来，让朕瞧一瞧。”
“是，皇上！”
暮阳领命，同玄冰一同出了勤政殿。
俩人一前一后走在官道上。
“暮姑娘请留步。”
不在朝堂之中，玄冰没有官腔官调地唤暮阳暮典侍。
暮阳扭头，看向玄冰，“大人还有事？”
玄冰冲她不好意思笑了笑，“方才大殿之上，多谢暮姑娘解围了。”
暮阳明白了过来，玄冰指的是她主动解释俩人的关系那几句话。
暮阳摆摆手，“算不得解围，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
“如今圣上对我的身份多有芥蒂，玄大人是好官，暮阳不想让你平白无故因为我的原因受了牵连。”
玄冰笑得温热。
“不，不会。”
八尺男儿，竟然害羞了。
“就算连累又如何，我愿与你共同进退。”
他说出这句话时，几乎是不过脑子的，却也是藏在心里的真心话。
暮阳愣住。
这，，听起来怎么像，暗戳戳地表明心意。
她有些尴尬。
玄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主动找场子道：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暮姑娘一介女流却能在朝堂之上如鱼得水，我很倾佩。”
暮阳松了一口气。
她半开玩笑半调侃道：“如鱼得水算不上，只是资历比你早了那么两个月。”
“我看玄大人宰辅之资，将来必定非池中之物。”
玄冰微微一笑，“谢谢。”
他问暮阳，“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暮阳从宰相府出来的消息在京都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他不想知道都难。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知道当初那个在北矿指点江山的小公子，竟然是宰相府的千金。
暮阳赶忙拒绝，“算了算了，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
“再说了，我方才才在圣上跟前撇清关系，皇上也相信了，转头玄大人就送我回了家，这不是公然打皇上的脸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玄冰再跟去，明显就图谋不轨了。
他没有坚持跟着暮阳去玉迷香坊。
除夕过后，京都里的雪化了许多，官道上也不再打滑了。
暮阳拢着衣袖回了玉迷香坊。
小铃铛提前帮她把屋子里的炭火烧得通红，火星子噼啦啪啦响个不停，催眠声此起彼伏。
她被崔嘤拉着学女红，因为太过枯燥，闭着眼睛在案桌旁打瞌睡。
暮阳推开大门，带来一身寒气。
她冻得一张小脸通红，手微微发抖，老见桌上的小铃铛，朝着崔嘤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慢慢靠了过去。
小铃铛脸蛋温热，冷不防贴上了一双冰凉刺骨的大手，吓得她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尖叫了一声。
“啊！！！”
抬头，瞥见恶作剧的始作俑者正一脸坏笑。
崔嘤没绷住，笑了出来。
她打趣小铃铛，“都说了让你别睡，小心公子回来作弄你，你偏不信，这下好了，捂着冰坨子睡吧。”
“崔嘤姐姐，暮阳姐姐，你们俩好坏。”小铃铛很郁闷。
作为一个在崔嘤和暮阳的摧残下长大起来的小姑娘，着实是有些可怜了。
暮阳同她打趣儿几声，便守了心性回了案桌。
案桌上放着人物关系图，以及几个首要官员的名字。
有的已经打了红叉叉，有的画了圆圈。
首页最刺眼的，就是包府，上面用红笔勾勒了个圆圈。
暮阳淡淡道：“让仓三和元英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