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虚终于笑了。


    目的达成。


    但凡是个散修，见到顾风这种怪物，一定都会钦佩无比。


    散修有多苦，所有散修都有体会。


    宗门弟子，正常流程都是不断地锻炼，直到师长察觉进入了炼体期。


    然后，开始从宗门领资源，精露，玉滴，聚灵阵之类的，猛猛灌。


    同时，开始教授弟子一些师门传承。


    这，是一至三阶，又称为锻体期。


    直到弟子奇经拓开，初步感受到‘术’的力量，能使用一些简单的‘术’。


    宗门便会进一步开始传承。


    这个阶段，是第四阶，奇经境。


    算是正式踏入除妖师的门槛，被称为新手。


    然后，是再进一步，可以熟练地使用一些简单的‘术’，并且能在师长的带领下，参与一些阵法的布置。


    比如云隐寺那四位小和尚，便能在释游正的主导下，参与四象阵。


    这是第五阶段，被称为熟手。


    然后，是第六阶段，能独立使用一两套压箱底的大型术法，能独立布阵。


    奇经的运用，便到达了极限。


    大部分除妖师，停留在了这个阶段。


    再往后，便是靠悟性了。


    悟性高的，会发现奇经内的灵气，可以通过储藏积累，放在身体内的某个地方。


    每个人放的地方都不同。


    这个位置，称为气海。


    就像电动车一般，原本的奇经，是小电池，有了气海，便是大电池。


    电量足够，便无需传统的桃木剑，禅杖等载体。


    直接虚空画符，以气凝剑。


    这，是七阶，气海境。


    再往后一步，气海扩大，或者在体内找到第二处气海。


    气海，也就转化成了芥子空间。


    开始有了第一个仙人手段，开辟独属于自己的芥子空间。


    便再也不需要随身背着飞剑禅杖拂尘等法宝逛街。


    飞剑藏体，成为了八阶的标志性动作。


    别说散修，不少小型宗门的门主，比如陆微居士，穷极一生，都到不了这个境界。


    哪怕云隐寺的释游正，这辈子若没有奇遇，也只会止步于此。


    第九阶，气海已经充盈，规模达到极限。


    换成电动车，就是电池塞满了，真的一点多的都塞不下了。


    这时候，电量极为充足。


    如果师门教得好，便能展开自己的道力结界。


    教得不好，展开道力结界也只是早晚会悟出来的时间问题。


    到这一个水平，在枯木轩这个级别的中大型宗门里，也是核心弟子了。


    但是，也是绝大部分除妖师的极限。


    这个阶段的除妖师，依旧在依靠奇经。


    奇经就像电线，承载能力的极限，就是道力结界。


    更高级的设备，奇经承载不了。


    除非，除妖师能发现体内的八脉。


    八脉遍布全身，一旦得以运用，整个身体的每一处角落，都会被灵气滋润。


    到这个境界，低等的法宝都无法伤害到自己的身体。


    想自残都得选个高等级的法宝。


    伤口，会在数分钟内，完全愈合。


    割腕自杀之类的，便成了笑话。


    虽然失去了割腕咬舌上吊等结束生命的权利，但获得了整个圈子的尊重。


    这是第十阶，八脉境。


    天机八奇所在的境界。


    第十一阶，八脉已经熟练运用，如臂指使，寿命会得到一定的延长，外貌也会停留，不会再变老。


    这是天机四杰，以及凌子虚师父凌破云所在的境界。


    之后，便是除妖师的顶点。


    第十二阶。


    八脉俱通，寿命延长至两百岁甚至三百岁。


    一切基础扎实至极，便可以开始修炼大神通。


    整个清河，在此境界的，只有凌乘风一人。


    整个华国，也不过寥寥数十人。


    再往上，便是大神通境。


    还活着的大神通，绝大多数是带清，甚至带明年代的人。


    那都是古老传承的宗门里，压箱底的承重墙。


    没有一个宗门，会傻逼到公开大神通的秘密。


    当然，凌子虚是个例外。


    他是全华国，甚至可能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怪胎。


    凌破云给他们这批弟子讲解大神通时，拿出过三清九脉大神通的秘籍，当众展示。


    理论上，所有人都应该是看蚂蚁爬的。


    毕竟凌破云自己看，就是蚂蚁爬。


    但就那么一眼，凌子虚居然举起了手，对他进行了一翻灵魂拷打。


    各种提问，把他当场问成了傻逼。


    当天晚上，宗主从国外飞回清河，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亲自提着零食和饮料去了凌子虚的寝室。


    嘘寒问暖，满脸笑容。


    之后，凌子虚就获得了特权，可以进入天机九变阁，阅览大神通秘籍。


    为了不被凌破云念叨，也为了不做功课。


    他是硬着头皮修啊。


    修着修着，修到了二十一岁。


    大神通，成了。


    因此，凌子虚的待遇是，天机阁会上下齐出，哪怕宗门毁损，断了根基，也要死保他一人。


    而且，他有着绝对的自由，宗门派遣的任务，他可以全部不做。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战五渣，做了也是白给。


    这是宗门弟子的成长路径。


    散修就可怜了。


    抛开顾风这位怪胎，散修的修行之路，可谓一步一个心血凝聚的脚印。


    没有师门指点，全靠一个悟字。


    奇经断绝，气海焚毁，这都是家常便饭。


    走火入魔，了断生机，也不是啥稀罕事。


    他们没有宗门约束，自由自在，但成长途径却极为艰辛。


    宗门弟子当沐浴液涂的精露，三千一份。


    宗门弟子拿来漱口的玉滴，两千八一瓶。


    这些东西，他们都是攒着钱，双十一和六一八的时候，买打折的。


    各种门槛的突破，全靠自己悟，术法也全靠偷窥别人，然后依样画葫芦。


    不得精髓，照猫画虎，同阶段被宗门弟子吊打，都是正常现象。


    更难受的，是法宝。


    赵倩兮的两把飞剑，是枯木轩的宗门传承。


    天机弟子，更是有天机奇巧坊，里面坐了个戏称荒古机械工程圣体的师叔，弄出了小巧飞剑流水线，批量定制。


    但散修，一般就三种途径。


    第一是黑市掏钱买，第二是自己瞎捣鼓。


    再要么，就是挖前辈的坟，捞前辈的飞剑使。


    同样是飞剑，时天行自己捣鼓的飞虹剑，和赵倩兮的逢春、青枝两把飞剑相比。


    估计一碰就碎。


    但他们仍然愿意散修。


    毕竟，宗门不是义务培养弟子的。


    是真真正正，要让弟子为宗门全心全意贡献的。


    哪怕修到凌乘风这个水平，同辈弟子人人皆称一声尊仙，也要为师门无条件奉献。


    哪怕在床上，裤子都脱了，师门一声令下，也得立马爬起来去出任务。


    和签卖身契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每一个散修，虽然自由，但一无所有。


    他们最想要的，就是有别的散修，能指点一下自己。


    哪怕分享一点经验呢？


    也总比自己埋着脑袋跟无头苍蝇一般去撞要好很多。


    时天行自己已经八阶了。


    别说散修圈子，就算宗门，能指点他的都不多了。


    现在陡然遇到顾风这位能纯靠拳头，连法宝都不懂，就把他打得服服帖帖的散修。


    如凌子虚所料，他第一想法，果然是追随。


    看他眼巴巴地望着。


    凌子虚双手负于身后，胸膛一挺。


    “要他指点你，也可以。”


    “除非……”


    “大神通您有要求尽管提，”时天行急了：“只要我能办到，赴汤蹈火，我也得把这个投名状交了。”


    凌子虚拔了他一根头发，揣进兜里后，朝着大阵一指。


    “不用你赴汤蹈火。”


    “一会儿，我们进去以后，你替我们把灵穴守住。”


    “这是我的令牌，给你。”


    “有人来抢，就给他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