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赢？”


    大小姐反复念叨了几遍这句话后。


    突然便笑了。


    “对，赌的目的就是为了赢，不能赢的赌，任何过程都没有意义。”


    “看来，林先生胜券在握，我的头发保不住咯……”


    她自嘲着，伸出了手，在盖牌里摸了一张。


    看了一眼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林老板：“只是啊，我还是想知道，林先生在这种情况下，能什么千术？”


    林老板习惯性地挠起了头。


    他也随便在盖牌里摸了一张。


    “她在猜测，你的牌有没有在七以上。”


    叶怀倩的声音响起。


    林老板瞬间了然。


    “那么，大小姐，庄家总是有一定的优势的。”


    “你准备猜的数字是多少呢？”


    大小姐打量了林老板片刻，方才笑道：“十五。”


    “嗯。”


    林老板点了点头：“那我猜十。”


    “可是，林先生，你都没看牌。”


    大小姐疑惑道：“难道，在刚才摔牌的瞬间，你记住了所有的牌吗？”


    林老板不置可否，反问道：“大小姐，你确认你猜的数字吗？”


    他如此的自信，大小姐反而有些不自信了。


    她虽然不懂千术，但从小记忆过人，过目不忘可能有些夸张。


    但刚发生的事，每一个细节都能从脑海中犹如倒放一般，清晰地回忆起来。


    正是因为这一天赋，她才被家里安排，掌控了赌场这条命脉。


    久经赌场，她见过太多的老千。


    无论多厉害的老千，他的诈术也好，千术也罢。


    一切的前提，都是‘知情’。


    无论是利用动态视力窥视牌堆顺序，还是通过手法发牌作弊，都是为了获得知情权。


    知道双方的底牌，输赢便尽在掌控之中。


    至于之后，是如何瞒天过海，如何逐步诱导，如何让对方掏出更多的钱。


    这，又是后话了。


    她端起了红酒杯，摇晃起了里面的红酒。


    脑海中，却反复播放着林老板从洗牌到抽牌的每一幕。


    反复回忆了几遍后，她可以笃定。


    刚才林老板洗牌时，完全没有用任何手法。


    就是门外汉用的洗牌技巧，没有任何规律，完全是随机的。


    难道真的是摔牌那一下，出了问题？


    她再度陷入回忆中，每一张牌如何砸在桌上，清晰可见。


    林老板摔得并不重，很多牌是叠在一起的。


    她特意选了叠在其中的牌。


    哪怕高速摄像机，也不可能看到夹在里面的牌，到底是什么。


    但是，为什么林老板还可以这么自然，这么自信？


    他到底是怎么出的千？


    大小姐轻轻嘶了一口凉气，再度抓起自己的底牌，看了一眼。


    放下牌后，又看了一眼林老板，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林老板见状，微微一笑。


    更显得高深莫测。


    难道，他的千术，真的已经高明到连自己都看不出来了？


    大小姐不自觉地甩了甩脑袋。


    心中一阵惧怕。


    “大小姐，我给你做个提醒。”


    “扑克牌去了大小王，一共五十二张。”


    “其中，有十六张牌代表十点。”


    “而牌堆的半数，是二十六张。”


    “因此，你如果想猜我的牌，最好的办法，是赌一半。”


    “也就是说，顺位往下，还有七，八，九，三个数字。”


    “一共十二张。”


    “赌我是七以上的牌，有百分之五十三的胜率。”


    “而据我所知，赌场坐庄的胜率总和，就是百分之五十三。”


    “所以，你最好的选择，是猜我的牌，大于等于七。”


    林老板意味深长：“而你，报出的数字是十五。”


    “若你猜我的牌大于等于七，那你的手牌，是在上半区，8765四张之间，对吧？”


    大小姐嘴角勾了勾。


    看着自己的底牌，没有回答。


    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她的底牌，赫然是一张梅花6！


    难道是诈术？


    不对不对不对。


    老千的诈术，她经历得多了。


    故意报对方牌点区间的，她也见多了。


    没有任何一个，话术如同林老板这般糟糕。


    甚至不用她这个级别，随便来个玩牌多年，不会千术的老赌徒。


    都能听出林老板是在瞎逼逼。


    但是，没有一个老千像林老板那样，与一个陌生人对赌时，会去描述对方的心理。


    心是千变万化的，叫开的几率极小。


    但叫不开，就意味着明牌告诉对方，自己在诈。


    反而会给对方助长心气。


    但偏偏，林老板这轮瞎逼逼里，还真有有用的信息！


    抛开所有的伪装话术，就是在告诉她。


    【我知道你的牌，我也知道我的牌，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猜，免得你输得太难看。】


    输，她接受得了。


    但是，这林老板，是怎么知道她手里的牌，是梅花六的呢？


    呼……


    大小姐长吁一口浊气。


    心气已经没了，再赌下去，只会输得更难看。


    她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厉害，果然厉害。”


    “看来，是我输了。”


    她再度拿起底牌：“最后，我想问问林先生，这张牌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吗？”


    林老板双手负于身后，胸膛一挺，摆出与凌子虚一般无二的装逼姿态。


    轻吐四个字。


    “梅花小六。”


    “哈？”


    大小姐摊开底牌，在场三人亦是全都围了过来。


    底牌，赫然是一张梅6！


    “愿赌服输，阮利，去给我拿一把剪刀。”


    利哥一脸讶然：“大小姐……这……”


    “我再说一遍，愿赌服输。”


    大小姐的语气，冷了下来。


    阮利叹了口气，微微颔首，离开了办公室。


    一旁的蹋顿，在暗处对着林老板竖起了大拇指。


    没过多久，利哥回来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将电动推子放在了桌上。


    别开了脑袋，不忍道：“大小姐，用这个吧，这个不疼。”


    大小姐拿起推子，推开开关。


    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下定了决心。


    “李文惠履约，剃光头。”


    她大喊一声，给自己壮了胆，立马将推子往自己头上摁去！


    就在此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大小姐，您没输呢。”


    林老板一脸尬笑，扬起手中的扑克。


    “方块j，十点，我的底牌。”


    “但我报过十点。”


    “你能拿到的最小牌是a，一点，我拿十，最小应该猜十一。”


    “所以，是我输了。”


    说罢，林老板二指一捻，取过大小姐手中的推子。


    滋滋滋……


    推子在头顶翻滚，一地碎发落下。


    而后，又贴在了眉毛上。


    推完脸上的毛发后，大小姐的眼中，已经噙上了泪水。


    直到林老板拉开裤裆，将推子往下塞时。


    大小姐终于破涕为笑，道：“好了好了，林先生，我是债主，我给你免单了。”


    “是吗？”


    林老板挠着光头，腼腆地笑了。


    “蹋顿，送林先生回房间吧，顺道把我的私人医生叫上，把他身上七七八八的伤，好好治治。”


    “是，大小姐。”


    蹋顿与林老板离开后。


    大小姐走到了林老板站着的位置，低下了头。


    不由得笑了。


    地上，是一张印着脚印的……


    红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