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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亲一口

    “谢兄,我们现在去哪?”薛逸清一听不用跪,立马摇着扇子跟过来,他胡玩惯了,从不叫谢轻逢师兄,反倒整日“谢兄谢兄”地喊。


    谢轻逢道:“去打架。”


    季则声和曲新眉虽也有疑,但仍是少年人心性,谢轻逢和薛逸清要走,他们也跪不住,立马跟了上来。


    三人不明所以,一前一后在谢轻逢身后排了一串,薛逸清还想再问,季则声忽然走上来,抢走了薛逸清的位置:“去哪里打架?”


    谢轻逢却答非所问:“方才还和我顶嘴赌气,现在怎么又肯说话了?”


    季则声没想到谢轻逢斤斤计较,只道:“现在暂时和好了。”


    谢轻逢听完,脚步一停,转过身来,正打算教育教育这个不听话的小师弟,季则声离他太近,猝不及防就撞了个满怀,他捂着鼻子,眼含泪光地抬起头,正要说话,薛逸清和曲新眉也跟着撞过来,三人跟追尾似地撞在一处,季则声这回再也站不稳,直直扑在谢轻逢身上,他像张纸一样夹在中间,谢轻逢却像堵铜墙岿然不动。


    “干嘛突然停下来……”曲新眉揉着脑袋站稳身子,薛逸清也跟着抱怨一句,又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宝贝折扇有没有事,片刻后才松了口气。


    季则声撞了两次,头晕眼花地站起来,也跟着抱怨:“师兄你怎么……”


    他刚一开口,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本就比谢轻逢高站一阶,两人撞在一处时胸膛挨着胸膛脸贴着脸,如今微微一抬头,嘴唇就擦着谢轻逢的嘴唇,蜻蜓点水似地吻了一下。


    季则声:“……”


    谢轻逢:“……”


    他猛地后退两步,瞪大了眼睛看着谢轻逢,嘴巴开开合合,却说不出话来。


    谢轻逢没想到活了这么多年,初吻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的,一时间心情复杂,脑子里又想着方才的触感。


    与他所想一样,季则声这个人,嘴唇不光薄而泛粉,还很软。


    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其他两人却未察觉异常,薛逸清看着他两人沉默,不明所以:“你们师兄弟二人要打还是要和好,能不能回了剑宗自己解决?怎么平白无故牵连我和师妹!”


    谢轻逢看他一眼:“那你们走前面罢。”


    薛逸清和曲新眉一听,果然绕过二人,径自下山去了,谢轻逢正想说点什么,季则声却先开了口:“师兄,这是个意外……”


    谢轻逢神色莫辨:“是么?”


    季则声以为他在意,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谢轻逢:“反正只是嘴唇擦了一下……师兄应当不介意吧?而且你我同门师兄感情甚笃,不必在意这些……”


    他越说声音越小,谢轻逢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笑道:“今天能和同门师兄做这种事,明天是不是要和同门师兄睡一张床?”


    听季则声这番话,谢轻逢都快分不清他两到底谁才是断袖了。


    季则声破罐子破摔:“那就当被大黄狗舔了一下行了吧?”


    谢轻逢又问:“谁是狗?”


    季则声沉默了。


    谢轻逢却仿佛猜到了季则声的想法,慢慢上前一步,轻轻捏住季则声的下巴:“小师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我当狗。”


    季则声被拆穿心中所想,心虚地瞪他一眼,马上给自己找补:“谁让你突然转过来?反正…反正不关我的事,你不准借题发挥!”


    他拿开谢轻逢的手,也径自下了山,谢轻逢抱着剑原地琢磨了一会儿这个“借题发挥”是什么意思,也跟了上去。


    四人就这么不管不顾离开了戒堂,到了校场方才停下,薛逸清走过来请教谢轻逢:“谢兄,我们去哪儿打架?”


    他话音刚落,却听山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接连敲了七下,七弦钟响,一响一危,若接连响七次,必是外敌入侵,要宗门七脉全都出山御敌,看来此战已然迫在眉睫。


    薛逸清叹道:“神了!还真要打架啊,谢兄你好厉害,真真料事如神!”


    曲新眉不解道:“谢师兄怎会知道有敌来犯?”


    谢轻逢道:“执事长老和天阳长老被气个半死却没用戒鞭抽我们,反带着武器匆匆下山,必定是宗内出了大事,接到传信应敌去了,我们早下山早立功,将功补过。”


    原著里其实也有这一段,藏镜宫七殿主人带着魔修大军攻上七弦宗,打得众人猝不及防,掌门曲鸣山被迫提前出关,对敌时受了重伤,落下隐疾,不久后就被谢轻逢所杀。


    谢轻逢已勒令过藏镜宫上下,魔修军大自然不会来,但他没想到剧情还是按原路发展,只不过这次攻山者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思考间,五颜六色的各宗修士都带着武器前往驰援,一时间校场人头攒动,薛逸清随手抓住一个橙衣药宗修士,问道:“敢问这位师兄,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药宗弟子道:“藏镜宫那帮疯子攻上山来了!”


    薛逸清:“啊?”


    药宗弟子又道:“不过别担心,有剑宗弟子打头阵,我们药宗弟子应当暂时无碍!”说罢看一眼谢轻逢和季则声,转身跑进人群。


    季则声一听藏镜宫,登时冷下脸来:“又是这帮败类!”


    谢轻逢不明所以,为什么剧情还是没变,难道是崔无命枉顾他的命令,带着其他人来攻山?


    曲新眉拔了剑,柳眉倒竖:“谁敢犯我七弦宗!走!”


    四人片刻就赶到山门,却见门外群魔环伺,七弦宗的护山大阵已经快被砸碎了,阵修们手忙脚乱地修补阵法,剑修们已经拔剑冲了出去,与那些魔人缠斗起来。


    谢轻逢抬眼一看,却见群魔之前放着七部漆黑步舆,上面坐了七人,皆是黑布缠身遮面,好似见不得光的冤魂,薛逸清指着那些人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藏镜宫七殿主人吗?”


    怎么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谢轻逢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七个冒牌货,藏镜宫什么都多,但显眼包尤甚,各殿主人挖空心思扬威修真界,五花八门长什么样的都有,譬如嗔殿主人无论何时出场都要带一堆毒蛇开路,这群浑身黑的“七殿主人”伪装实在低劣。


    是谁在假借他藏镜宫之名为祸修真界?


    他未说话,季则声却斩钉截铁道:“是他们。”


    谢轻逢转头看他:“师弟何出此言?”


    季则声深吸一口气,回忆起过往:“我十岁那年,遇到过一伙四处屠村的强盗,他们自称是藏镜宫门徒,听命于坐漆黑步舆,身缠黑袍的‘主人’,我曾远远见过其中一位‘主人’……与此七人一般无二。”


    谢轻逢一顿,这说的应该就是梦魇里那群为他所杀的强盗,季则声先前对藏镜宫和魔修深恶痛绝,他本觉奇怪,不想竟是这个原因。


    他虽知真相,却忍不住确认:“后来呢?”


    季则声:“他们死了……可我爷爷误喝他们下在井水里的毒,大病不起,治好后也不过十年便撒手人寰。”


    原来如此。


    季则声虽未说全,但谢轻逢结合梦境,已然猜出前因后果。


    十岁的季则声杀死伪装成藏镜宫门徒的强盗,却被村民误解欺凌;他爷爷李平安中毒重病,有一名老道偶然路过治好他爷爷,又引他入道修行。


    如今想来,那毒想来无法全然治愈,治好也是与天争命,所以季则声日日上山砍柴挣钱照顾爷爷,他早知爷爷命不久矣,所以梦魇之中,十四岁的季则声最害怕的供桌上的死人牌位。


    怕爷爷离他而去,怕生父生母已不在人世,怕天伦梦碎,少年失亲,独身一人,举目无亲。


    想通此处,谢轻逢反而心情复杂,若季则声的梦魇由此而来,那这样的弱点根本不能称之为弱点,更无从下手。


    他谋算良多,却不知真相竟然如此,有了害死他爷爷之仇,又有花见雪吹枕边风,季则声自然不会对藏镜宫主手下留情,怪不得原著里又是一剑穿心,又是曝尸羞辱。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知道十年前就已经有人假借藏镜宫之名四处为祸作乱。


    钟声又响七声,各宗人马都加入战场,战况已经十分激烈,正是将功折罪的好时机。


    季则声报仇心切,拔了剑就冲入战场,谢轻逢担心暴露,故而不曾动用魔兵,只是解下腰间的雪白银鞭,登时就抽倒了数人,逆着人流,很快就来到前方战场交兵之处。


    他盯准步舆上其中一个领头黑衣人,只听“啪”一声响,银鞭破风而出,卷上那人脖颈,那人自认修为高深,冷不防被卷住命脉,吓了一跳,登时挣扎起来。


    啪,又一声,黑衣人滚下步舆,被谢轻逢拖到脚边,不待还手,就被一脚踢断肩膀,躺在地上挣扎不得。


    谢轻逢挑开他遮面的黑布,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他居高临下,声如寒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吐出一口血,吞吞吐吐道:“是…是藏镜宫……”


    谢轻逢挑眉:“哦?劳烦问一句,你是藏镜宫七殿的哪一位?”


    “贪殿…贪殿主人……”


    贪殿主人如今不是下地府见了阎王,就是断了一只手臂在地牢思过,哪里还有时间来攻山:“你这样的废物,也敢自称是藏镜宫的人。”


    那蒙面人一怔,似有所觉地抬起头,却见谢轻逢勾起唇角,笑意嘲讽:“本座怎会有你这样的手下?”


    感受到主人的杀心,禁锋剑兴奋低鸣,谢轻逢拔出魔剑,借着日光,那人只看到剑锋流光,一瞬间脑中血色掩映,仿佛看见了鎏金高座上,佩着古拙黑剑,腰悬银鞭的男人垂眼冷笑。


    魔鞭落处,血雨腥风;魔剑所指,神鬼伐世……他瞪大眼睛看着谢轻逢的佩剑和银鞭,一瞬间猜中什么,抬起手指着他,哆哆嗦嗦地念出那几个字:“你是…你是……”


    “师兄——我来助你!”猝不及防,季则声已拨开人群,提剑赶来,谢轻逢看一眼剑下之人,心知身份已经败露,登时剑锋转动,一剑穿破他的心脏。


    温热鲜血溅出,落在他侧颊,“贪殿主人”顷刻毙命,他却只面无表情道:“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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