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看着新闻上郝深的照片，又对比了一下这蹲在他面前的年轻人，他才有些震惊。


    “你是为这些而来？……”


    指着地上的一小堆陶俑碎片，姬长生问道。


    郝深点头。


    “为什么碎成这样了？”


    郝深一边看着一块碎片的新鲜断口，一边问了一句。


    听到郝深这么问，姬长生叹了一口气，摇晃着垂下了脑袋。


    原来，姬长生原来有4尊三易陶俑，是他30多年前，挖土垫宅基地时，挖到的。当时，姬长生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便放了起来。


    前段时间，城里的儿子突然查出来肺癌早期。


    没有什么积蓄的姬长生，便想到了这几尊陶俑。虽然，前些年，他也找了懂行的人看过，说是不值什么钱；但是，他还是觉得从地里挖出来的东西，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便背上了一只，来到了春发市的古玩街。


    姬长生本来想着找几个收古董的店面问问，如果这陶俑能值点儿钱，就再都背到春发市。可是，找了好几个古董店，人家都不收，还用那种看骗子的眼神，看着姬长生。


    不得不说，那些店家这么看姬长生，也是有道理的。


    最近这些年，骗子的套路升级，很多人打扮成老农的模样，背着一件假古董，到这些古董店里兜售，说是自己家祖传的东西。也有不少古董店的店主，因为鉴定水平不够而打眼。


    现在，姬长生就被认为是这种骗子。


    毕竟，他这陶俑制作的水平，的确有点儿低劣，而且，上边刻的符号，乱七八糟的。或许，就算是刻上几个小篆字体，都能卖出去。


    走了好几家，都没有兜售成功，姬长生无奈。


    然而，就在他把陶俑放到路边，自己坐到马路牙子上，啃带来了馒头充饥时，一个浑身尿骚味的年轻人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地走来，问他卖不卖这陶俑。


    姬长生哪里有不卖的道理。


    本来，姬长生还打算开口要个三万五万的。没想到，尿骚味年轻人说，只能给100，要不然，就不要了。


    无奈，姬长生也只能同意。


    然后，对方就给了100块钱，把陶俑拿走了。


    那买走陶俑的尿骚味年轻人自然就是王天明。


    回到家后，姬长生的心情那叫一个烦闷。


    从陈家沟到春发市，他倒了三趟车；又打听了好几个人，倒了三趟公交车，才找到了古玩市场；回来的时候，因为天色太晚，他又坐了个三蹦子，才回到家。


    折腾了整整一天，路费钱花了102，陶俑却只卖了100块。


    本来，姬长生还想靠这陶俑卖点儿钱，给儿子治病，这尼玛跑了整整一天，连饭都没舍得吃，却还赔了两块钱！！


    姬长生心里苦啊！！


    碰巧，当时，儿子又打来电话说，自己要净身出户了。因为，妻子和丈母娘一家，拒绝为自己治病了。


    当这些事儿，碰到一起的时候，姬老汉也有些崩溃。


    自己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考上了大学，找到了工作，还娶了一个城里的媳妇儿。虽然，看上去，儿子更像是入赘；不过，好歹也是城里人了，不用他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谁能想到，儿子却突然查出来癌症，把之前所有的美好，一下子都打破了。


    面对儿子的现状，姬长生无奈，又无力，看着眼前剩下的三尊陶俑，一股无名业火，就冲上心头。


    “嘭嘭嘭……”


    三声脆响，三尊陶俑，被姬长生砸碎在地。


    既然不能换钱，留着这么多年，又有何用！！！还不如砸了，别这么闹心！！


    ……


    ……


    本来，姬长生认为这事儿，到这里就完了，便想着如何筹钱，给儿子治病。


    儿子的丈母娘一家，可以不管儿子；可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绝对不能不管。无论如何，这病也得给儿子治！！


    昨天晚上，就在他给亲戚们联络着借钱时，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来一条新闻——郝深百亿拍得三易陶俑。


    看到这新闻，姬长生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颤抖着双手，点开。这才发现，这尼玛就是自己100块钱，卖出去的陶俑，竟然拍出了100亿的天价。


    ……


    ……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姬长生老汉一直蹲在这堆陶俑碎片前发呆，时不时得还伸手抽自己一个嘴巴。


    这尼玛是泼天的富贵啊！！


    这尼玛是可以让儿子治疗肺癌的天降财富啊！！


    在这个救人的关键时刻，却让自己伸手给砸掉了！！！


    ……


    ……


    ……


    听着姬长生老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泣诉，郝深也是连连摇头。


    这样的事儿，哪里能想到？！！


    不过，看着地上一堆碎片，郝深也是连嘬牙花子。


    好歹算是没有白来，这陶俑虽然是碎了，可是，凭借着韩吉那帮老家伙的水平，修复起来，应该也没有啥难度的吧？


    反正，自己想要看的是陶俑上的信息，也不是要一个品相完整的陶俑。


    略一思索，郝深伸手拉了一个小凳子，塞在自己屁股底下，说：


    “这陶俑，虽然碎了，却也值点儿钱。要不然，这样吧，你把这碎片给我；然后，再告诉我，这陶俑是从哪里挖出来的，你儿子的事儿，我就全包了。花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如何？”


    听到这话，姬长生猛然抬起了头，两只浑浊的老眼中，一下子闪出了光芒。


    他没想到，郝深居然说出了这样的天籁之音。


    都说文物古董，一旦碎了、破了，就不值钱了；谁能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却承诺儿子的治疗费，他全包了！！！


    想到这里，姬长生还有什么不放心一样，有些怯懦地说：


    “医生说，我儿子看病，可能要花几十万，或许更多。”


    “放心吧，就是几百万，这钱，我也认。”


    说着，郝深露出了一个让姬长生放心的笑容。


    而后，郝深站起来看了看这个院落，内心忽然有了一个大计划，便微眯着眼睛，看向姬长生，道：


    “要是，我说，我用春发城里的一套房子，换你这一个小院，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