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海听到欧豪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微微一晃，差点从炕沿上跌落。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欧豪，嘴唇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角落里的炉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火星子时不时地蹦出，映照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


    欧豪静静地看着何长海，再次轻声问道：“何家主，我说的可曾有错？”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何长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说道：“欧豪，换做旁人在我面前说出这番话，早已死过几百回了。你能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胆子着实不小。” 他的眼神中依旧透着犀利，但语气却没有了最初的冰冷。


    欧豪微微皱眉，不明白何长海这话到底是何意，是在威胁自己，还是另有深意？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何长海的下文。


    何长海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的话，有些地方确实说到了点子上。但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没有直接回答欧豪的问题，但这句话，也等于是默认了欧豪部分的猜测。


    欧豪心中一松，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何长海。他看着何长海，缓缓说道：“何家主，我今日之所以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只是希望您能明白我的诚意。我想救吴琼，这是我唯一的目的。”


    何长海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欧豪，你的诚意，可谓是惊天动地。说实话，刚刚我真的起了杀念。” 他的话让欧豪心中一惊，但欧豪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何长海见状，心中暗自点头，这个年轻人的胆量，确实让他刮目相看。他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如此坦诚，我也不妨跟你说实话。” 说着，他朝门外喊道：“老四，把乱炖一锅出端上来。”


    程老四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端着一个大砂锅走了进来。砂锅内，炖着各种肉类和蔬菜，香气扑鼻。何长海看着那锅乱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这乱炖一锅出，曾是小琼妈妈最拿手的菜。当年，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这道菜，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欧豪看着何长海，心中涌起一股同情。他能感觉到何长海对吴琼妈妈的深情，也能理解他这些年的无奈。


    何长海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却微微摇头：“味道已经变了，再也不是当年的味道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落寞。


    欧豪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何家主，这杯酒，我敬您。希望您能早日找到当年的幸福。” 何长海看了欧豪一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看着欧豪，突然问道：“欧豪，你是如何猜到我对小琼的期望的？”


    欧豪微微沉思，缓缓说道：“何家主，您想扶吴琼上位，不仅仅是因为您对他们母子的愧疚之情。更重要的是，您心中对何家有着深深的恨意。您渴望自由，渴望挣脱家族的束缚，但却一直未能实现。所以，您想通过吴琼这个私生子上位，来羞辱何家，报复何家，对吗？”


    何长海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看着欧豪，平静地说道：“你很聪明，欧豪。没错，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何家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座牢笼，我被困在里面多年，受尽了折磨。我不想让小琼也重蹈我的覆辙，我想让他成为何家的家主，改变何家的命运。”


    欧豪微微点头：“何家主，我很理解您的感受。但我想说，仇恨只会让人陷入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您应该放下仇恨，给吴琼一个真正幸福的未来。”


    何长海冷笑一声：“放下仇恨？欧豪，你说得轻巧。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你不会明白我的痛苦。”


    欧豪叹了口气：“何家主，我知道我无法真正体会您的痛苦。但我相信，吴琼他不希望看到您一直被仇恨蒙蔽双眼。他希望您能幸福，希望您能放下过去的一切。”


    何长海沉默了，他知道欧豪说的话有道理，但多年的仇恨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过了一会儿，何长海抬起头，看着欧豪，眼神中充满了警惕：“欧豪，你为什么要帮小琼？你有什么目的？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利用小琼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我发现你有这样的心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欧豪看着何长海，真诚地说道：“何家主，我没有任何目的。我只是把吴琼当成我的兄弟，我希望他能幸福，能实现自己的价值。我不想看到他因为家族的纷争而受到伤害。”


    何长海不屑地哼了一声：“兄弟？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亲情，不相信什么友情、义气。这些东西，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欧豪失望地看着何长海：“何家主，您这样想，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您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没想到您竟然如此狭隘。” 说完，他穿上鞋子，下地准备离开。


    何长海看着欧豪的背影，没有说话。他的内心十分复杂，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欧豪，但他又不想错过这个可能改变何家命运的机会。


    欧豪走到门口，停住脚步，转身对程老四说道：“老四，送我回去吧。” 程老四看了何长海一眼，见何长海没有反对，便点了点头，跟着欧豪走出了屋子。


    屋外，大雪纷飞，整个世界都被白色覆盖。欧豪站在雪地里，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冰冷的空气进入肺部的刺痛。他的心情十分沉重，今天的谈话让他感到疲惫不堪。他知道，要救吴琼，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不会放弃，为了吴琼，他愿意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