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顶下山后就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车队一路很顺利的到达了高起他们村里。村里安静的连一声狗叫鸡啼都没有，虽说这绝大部分村民都迁到了镇上，可是也有一些人家在镇上住不惯，还是会住在村里。


    站在村口高起大喊大叫了几声没听到回应，连丧尸的嘶吼声也没有听到。搁他小时候这么一嗓子，全村都是狗的汪汪声。现在，只有自己的回音。


    “喂，还有人吗！还有活人吗？”


    ……


    村子叫做下句村。高起的家不在这里，到高起老家还要再开上半个小时的车才到，这儿是属于下句村的村中心。高起家则是在还要往山里去的四队，那儿叫高家河，全是姓高的。


    等车子进了高家河，高起就不像站在村口那样喊几句了。他看着零星几家村民，开始挨个上门喊人。万一有村里哪个爷哪个婆哪个叔哪个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回村了呢。


    找寻的结果让高起很是难过，队里原本就几位老人在老屋住着。高起找上门的时候已经全部离世了，他们没有变成丧尸，只是倒在了自己的根上。


    家门口垒的整整齐齐的柴火此时成了燃烧他们身体的燃料，他们或完整或残缺的尸体被自己亲手捡拾的柴火逐渐所吞噬。然后被埋在了房子的周边的菜园子里，那里也有他们伺候的小菜。


    高起甚至在一家看到了自己送来的豇豆，整整齐齐的晾晒在屋檐下的竹竿上。高起磕过头，拿起那些干豇豆就走。


    一把火烧掉了这些对高起有过恩情的老人最后一丝痕迹，他们家的饭菜高起吃过，他们家的衣裳高起也穿过。高起真的希望这些老人都好好的，哪怕可能会是所谓的累赘他也希望他们好好的。


    一众人没有说什么的话，只有干娘流着泪说死了挺好，死了不用受老天爷的罪。


    ……


    “起起饭还没吃吧，你爷又去念经了是吧。来，婆刚做了洋芋蒸饭，来吃点。包把娃饿了。”


    “起起，这衣裳你拿上。这是你小虎哥哥穿过得，你包嫌弃。婶婶给你改了噶，你刚好能穿，”


    “高起你个怂娃谁叫你下潭里洗澡哩，还不赶紧上来一会儿给你怂几牛棍！”


    “起娃，你爷拿着棍找你哩。你还不回去……”


    ……


    （写到这儿实在有点遭不住，我先去哭会儿）


    ……


    水泥路直接通到了高起家的老屋。道路国家修的很结实，没有因为因为之前那场大雨有啥塌方或者断裂。倒是路边有几棵老松因为大雨没抓住山坡倒在了路上，奇怪的是倒下的松树已经被人锯断挪开了。


    “这应该是四川老王弄得，只有他屋里买了油锯。往前头几步就到了老王住的地方了，你去一会儿走那儿问下看还好吧。”高父坐在副驾上对儿子说道。


    老王是个很能干的四川老汉，他前年从隔壁川省来这里承包了高家河几乎所有的良田拿来种羊肚菌。他和夫妻二人手脚勤快，又天然有着川省人的热情好客。高起当初回来养猪，人不仅来给帮忙，缺啥工具也是二话不说就从家里拿。老王还时不时找高父喝茶或者两人一起溜到镇上去打一天麻将，两件关系不说莫逆，也差不了多少。


    老王和妻子都在家。在听到高起一声声王叔之后，两人也是一脸激动地从紧锁的屋子走了出来。看着高起这么一大堆人，非要拉着高起他们留着吃口饭。


    “王叔，我大爹和小姑还在屋里等着我们消息。饭就不吃了，我们先回去安顿下。晚上大侄子在陪您喝上几两。”高起抓着王叔颤抖着的手说道。


    “要的嘛，你们先回去。我等一哈和你阿姨我们也上去。这回这灾怕不是不好搞哦，狗日的我看新闻，那个雨碰到起就完喽。”


    “老叔，我其实想建议你和我婶婶一起跟我们住到一块。这样不管干啥我们都能商量着来，人多力量大嘛。”


    “要的要的，你们先去，我马上收拾一哈就上去。”


    ……


    二人一个说家乡话，一个说四川话。倒是沟通没有一点障碍。两个地方离得太近了，不说吃喝文化，就这语言方面十句话互相都能听懂九句。


    当车队终于驶入那个充满猪粪味儿的院子时，高起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到家了，就是这个味儿。


    憔悴的小姑和大爹在听到车声时就从屋子里冲出来了。车刚停稳，高瑶时宁时东就冲上去抱着小姑一阵痛哭。大爹先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香烟给在场的男人发烟。到高起这儿，他也是习惯性的接住夹耳朵上。自己不抽烟，父亲也不抽烟，但是每次大爹给自己发烟他都接着，只为了让大爹有个伴儿。


    小姑释放完心里的担忧焦急后就拉着几个小的上上下下查看，就连高起都没逃过。干娘他们作为熟人也在旁边猛猛夸着高起，什么本事多大什么胆儿多肥云云。


    回家了。不管是原先在家等着消息的人，还是在外面历经一番磨难的人都狠狠地松了口气。就连小白吓了小姑大爹后挨了几脚都摇着尾巴扯着舌头开心的去研究它狗窝了，它爬不进去……


    一车一车的物资被卸了下来。当初建造这猪圈时高起心很大，整了很多的猪圈。到后来父子二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于是乎就空出好多猪圈。现如今正好摆放那些东西。


    说起猪圈，高起在忙了个差不多后就去看了那些猪。饲料这些天大爹和小姑都在给喂着，高起屯了饲料这方面倒是没饿着他们。完蛋的是水，从下毒雨大爹他们被叮嘱水资源有问题后猪就没水喝了。


    这天气本来就热，没出事之前这些猪的水就没断过。如今断水了有些时间后，个个蔫头巴脑的趴在地上哼哼。


    人的饭用的是纯净水。


    猪的饭得看下这自来水有没有问题。


    高起抓了一只小猪崽出来，又拿大水盆接了一盆水，扔了进去。


    小猪的惨叫戛然而止，站在水盆里埋头猛喝起来。高起又提着他那根钢钎，和众人一起死死盯着小猪崽。


    这水，可是从水塔那里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