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空,云朵自天边燃烧起来,山谷东头一处灌木丛生,绿草如茵的山头,一棵孤生在山头巍峨的大树矗立其上,大树树枝上此时躺着一名七八岁大的少年。
与之身下那连旁枝都需要数人合抱的大树相比,少年的身形显得是有些的渺小,这个年龄本应和其他伙伴一起玩耍的他,却独自一人躺在树干上茫然望着天空,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
少年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摘来的茅草不时咀嚼几下,仿佛那是山珍海味一般,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丝令人迷醉的微笑,但却始终无法掩饰其眼深处所蕴含的一丝悲凉。
笑容转瞬即逝,少年依旧双手枕在脑后,抬头望天的目光收了回来,却皱起了眉头,好似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这个少年名叫姬云,正是十五年前桑族族长喜从天降,呱呱坠地的儿子。
外人不知,在这四大帝国之一玄云帝国附属国家玄元国,其东极边境绵延山脉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却是一处鲜有人迹的地方,只见一处四面环山的山谷之中的开阔地上,有着袅袅炊烟升起。
依稀可见一处处房屋虽然充满了岁月的痕迹,但却井然有序的坐落于这片平地之上,这里,是桑族世代隐居之地。
玄月大陆,自古以来人类与妖兽共同生存在这片土地之上,人类占据大片适宜生存的陆地繁衍生息,而妖兽一族则栖居与深山老林,河流湖泊以及海洋之中。
人类与妖兽纷争从未停止,直至万年前邪族入侵,人类高层与妖兽一族首领达成共识,一致对外互不侵犯。
这才有了如今四大帝国所统治之下的和平盛世。
万年间的天地动荡,导致这片天地间的灵气逐渐消散减少,人们都在怀疑终有一天这片天地会归于平凡,最终走向毁灭。
就连一向与世隔绝不问世事的桑族也因此收到了巨大的影响,曾经繁盛一时的桑族日渐没落,眼看着就将要到了生死两难之境。
姬云携异象而生,让族内本就敬畏天地的族人更加惶恐不安,甚至还闹的众说纷纭、异声渐起,尽皆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说姬云的降生——非圣则妖。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传闻终究还是传入了身为一族之长的姬殇璃夫妇耳中,本来喜得贵子的他们顿时大怒,最后对族内为首造谣的几人施以惩罚,才得以杀鸡儆猴,平息了族内的风言风语。
但是姬云出生之后,并未与族内带来什么好的变化!相反接二连三的灾祸却让族内情况越发糟糕,这使得族内对于姬云越来越排斥。
此时已经十五岁的姬云,一直跟着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
他遥望着山坡下平地……
在哪里,正有着一群年纪较小的孩子正在打闹嬉戏,时不时一阵欢声笑语传来,他一直很好奇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许久,姬云才回过神来,举目望着那好似永恒不变的星空,姬云不由想到了意外想到了记忆中父亲已经变得模糊的身影,不知不觉间眼角流下了两行滚烫的泪水。
今年时常炎热少雨,已经接近七月的天气变得如同火炉一般,炙烤着这片大地,还有这片大地上所生存的人们。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带来的是一丝让人更无精打采的燥热,而不是想像舒心的凉爽。月升日落间,气温才会稍微的降低些许,也只有这时候才能让人感觉稍微的舒适。
“哇……哇……哇……”
这时人们的耳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然而人们听到后却连眼皮都懒得眨一下,那是村子周围的林间每逢傍晚时刻乌鸦的嘲讽。
“哇呜……哇呜……呜……呜……”
忽然一阵狂风席卷着灰尘和树叶,呼啸而过,吹过墙上因年久失修而产生裂缝,发出阵阵婴儿啼哭般的声音。
族中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此时正疲倦的坐在自家门前的门槛之上,脸色凄凉的望着即将暗淡下来的星空,还有那即将沉寂下去的黑夜。
一边用无力的手掌时不时的在古铜色的脸旁扇着风,一边吃着碗中手里为数不多的食物,时不时还会小心舔掉手上的食物残渣。
“云儿,回来吃饭了!”
忽然,山坡下传来了一声显得疲惫而再亲切不过的声音,打破了凄凉月色下的这份沉寂,也打断了姬云的回忆。
姬云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马上从树上一蹦而起,在接着已经稳稳的站立在树干上。
接着只见姬云猛地的摇了摇头,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出千里之外,快速抬起被太阳炙烤成古铜色皮肤的纤瘦胳膊,用力的擦掉眼角的泪痕。
吐掉了嘴上叼着的茅草,用同样瘦的皮包骨的手仔细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整理了下自身所穿的简陋粗布衣衫,最后抬起手掌轻轻揉了揉刚刚泪水流过的脸颊,直到脸颊恢复最初的样子,脸上这才一改之前的神色,重新恢复了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笑容。
然后,一跃而下,顺着较为平缓的山坡一阵风般的向着山脚下的家里跑去,看到母亲温柔的注视着自己,还有其脸上看到自己后出现的笑容,姬云心里知道——这就是他的家,他的全部。
“娘,我回来了……”姬云顿了一下,接着快速扑进了母亲的怀里,高兴的回到。
“嗯,回来了那就赶紧去吃饭吧。”唐诗韵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姬云的脑袋说道。
“知道了,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姬云撅嘴,摆了摆小手,一脸老成且无奈的说道,显然已经把自己刚刚扑进母亲怀里的动作忘在了脑后,也显然忘记了自己上一秒还在母亲怀里撒娇。
唐诗韵闻言莞尔一笑,拉着姬云的小手走到了篱笆小院内简陋的石桌旁,坐下。
桌上,早就摆好的两碗稀粥,说是粥,还不如说是水来好一点,不过就是这样,姬云面前的小碗也是盛了满满一碗,再看看母亲面前,则是显得更加清澈的半碗粥汤,隐隐更是可以看见碗底那稀疏的谷粒。
直到看着儿子姬云小心翼翼的吃着碗中汤多粟少的稀粥,脸上才露出了些许笑容,不过却是既心疼又无奈。
就连这少的可怜的食物也是族中为数不多的一点点,所以两人也都吃的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浪费了这贵比生命的食物。
姬云虽然吃的很慢,但是却仍旧很快吃完自己碗里的一点食物。
在一旁的唐诗韵看到之后,连忙把自己碗里还未开口的食物,用筷子扒拉了一半到姬云的碗里,同时也把碗里的一些本就稀少的粟粒大都拨给了儿子姬云,自己这才低着头喝着那宛如清水的汤汁。
看着姬云小心翼翼地吃着碗中那稀少的食物,再看到他那骨瘦如材的身体,唐诗韵心里一阵揪心的疼痛。
面容消瘦的姬云心里同样也不好受,但是之前的推让惹得母亲难过,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接……
继续低头吃完碗里稀少的食物,直到碗底光滑如镜,姬云才起身走回屋内。
抬头看着姬云走进屋内的身影,唐诗韵微微一笑,这才小心翼翼的吃着碗里剩下的饭。
饭后姬云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为了明天的成年礼考核,也为了母亲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一改往常的早早就上床睡去!
夜里熟睡的姬云看见了自己一家三人一起幸福生活的梦幻般场景,不知不觉间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析的眼泪。
让刚刚最近屋内的唐诗韵心里一颤,轻挪着脚步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走到床前抬起手轻轻的为姬云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对于明天的事情,唐诗韵还是放不下心来所以迟迟没能睡去,想到族人多云儿的排斥和非议,她就更加放心不下,夜深了就想过来看看姬云睡的怎么样,没想到却看到了那让人心寒的两行清泪,让作为母亲的自己心中隐隐作痛。
抬手为姬云轻轻盖好被子,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姬云安稳熟睡的模样,许久,唐诗韵才脚步轻点回到了自己房里,不过却是迟迟没能睡下……
不知不觉间,遥远的天边再次出现了属于晨曦的光芒,族人在这一刻再次变得忙碌了起来,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家里襁褓中的孩子还在酣然入睡,但是所有十五六岁的孩子们都早早起床,收拾着行装,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只是在为今天的特殊日子做准备。
在村东头一间由石头堆砌而成的低矮石屋小院那内,有着一个不施粉黛却依旧如画般的妇人,此时正站在一个少年身前,用手抚摸着少年的脑袋神色不安的说道:“云儿,你准备好了吗?要不娘再去求求他们,……”虽然口中这样说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茫然,外加不知所措。
而这个少年正是昨晚山坡树上仰天而望的姬云,同样是今年参加成年礼的一员,妇人则是姬云的母亲唐诗韵。
姬云听到母亲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到:“不用了母亲,我已经十五岁了,也不小了,您就不用为我担心,再说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说完,抬头看了看母亲,露出了一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吧的表情。
唐诗韵犹豫了许久,看到面前少年那坚毅的面庞,叹了口气再次说道:“唉!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记住,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说完,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显然是想起了姬云的父亲。
自从姬父出事之后,唐诗韵一人带着姬云生活在这简陋石屋内生活着,生活简陋之极,但母子相依为命也不算太过艰难。
姬云看着母亲一脸担忧的样子,连忙认真的回答道:“孩儿知道母亲担心,云儿自己会小心,会照顾好自己的。”说话语气是那样的胸有成竹,坚定不移。
“姬云、姬云,快点出来了,村中长老叫我们一到村口集合,准备出发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那兴奋的声音。
探头向外一看,原来是李凌,是他自小唯一的伙伴,其他人见到他都有些唯恐避之不及,也就李凌一个人一向与他形影不离。
今天李凌也一起参加成年礼考核,准备好后就兴冲冲来到了姬云家叫姬云一同去村口集合。
“原来是凌儿啊,你爹娘近来可好?”唐诗韵听到声音转头向屋外望去,看着来到的李凌,这才收敛了脸上的担忧之色,打招呼到。
“多谢韵姨关心,他们最近都还安好,我娘还说着过几天给您带点刚采摘的野果过来呢!”李凌摸了摸脑袋,笑着回答。此时的李凌一脸兴奋,回答完姬云母亲的话,心神早不知道飞去了!跑到一边和姬云说起了将要到来的事情,心情显得十分愉快。
听了李凌的话语之后,姬母脸上一丝莫名的悲伤一闪而过,并没有引起姬云两个小孩的注意,反而是依依不舍的叮嘱了姬云许久,之后才放任两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