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条菜花骚蛇还有口味要求?”张二锤心有所动,装作大惊。
“自然,我品味高得很!另外,要是她真的对我胃口,以我无可挑剔的资质,还需要闯什么关!”朱二的嘴巴微微张开,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自信品质中混杂着一种激进的邪恶气息。
张二锤目光一扫,立刻判定朱二此话不真。不止不真,实在比中年少女自报年龄还要虚。
“此刻的千般狡辩毫无意义。承认吧!快抓紧时间赶紧说说,你是如何认识郑姑娘,并发起无耻追求攻势的?”张二锤一边说,一边又斜起眼看着朱二,等待着所有的呼之欲出。
二人对望了一会儿。在窸窸窣窣的背景音下,空气也铁石心肠等着,一动不动。
朱二缄口不语,脸色微微变幻,脸蛋也跟着抽搐。他居然也使劲嚼起了茶叶,一边嚼,一边吞。有一种极力隐藏但露出苗头来的慌乱,很显然,他开始心虚。
“这世间,还没有要我主动的姑娘。”
朱二仍强行摆出一副沉稳而干练的姿态。
“事实已在眼前,真的无需再想方设法掩饰了。以我的功力,早一眼便看穿了并不结实的你。朱兄,你明知道我实力的,现实一点,直白一点。”
张二锤的语气通透宽容。朱二眉头轻轻一挑,接住了他的眼神。
“罢了罢了,心思单纯、做人诚实的我,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人。”朱二拘谨且腼腆地逞强一笑。他略感有失端庄,但半真半假挣扎了两下,便以自暴自弃的怠惰瘫松了身体。
“你很像我前任!看来我命中注定历你这桃花一劫了!”
“你发什么猪癫风?”张二锤迫不及待地把屁股挪开了一点。
“这是我对郑姑娘说的第一句话!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初见时我便立马冲了上去,开门就直接见山。”朱二连忙解释道。
“如此激进,如此老套?”张二锤不由得一愣。
听起来实在有些轻佻浮夸了。情愫摊开,坦荡得强悍而无所畏惧,毫不曲折、毫无意趣,直白得残忍,没有发人深省。
“谁叫我生性纯稚质朴呢,我实在忍不了慢吞吞的劲儿,也实在没有繁复的计谋。张兄,你说这世事也是真巧,我喜欢姑娘,恰好一朵姑娘她就是个女的!”朱二不带一丝羞耻,毫不迟疑地发出了很有见地的感叹。“也许,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吧!”
这个没有逻辑的坦白、似是而非的结论,显然无力得紧。
“这不是质朴,是意识形态上的幼稚低能。缘分二字被你安排在这里,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听起来不太专业,甚至使得人生都有些骨瘦如柴了。”张二锤略一凝目示意,把朱二从怀了十胞胎的喜气梦中拽起来。“所以,郑姑娘当然没有接受。”
“没有。这你都知道?”朱二以又惊奇又钦敬的目光看着张二锤。
“她要是受了,你这番神乎其技的表白,不说对我,便是对一头猪都可以使了。”张二锤攥紧了拳头,但还是尽量克制着,给了朱二一个无奈的白眼。
“不紧要。我不会放弃的。我永远相信,只要信念坚定落力坚持,胜利终究降临。”朱二一副很有尊严但无可救药的样子,语气相当决绝。“属于我的永远不会走鸡。”
“原来你所谓的死缠烂打,主语是自己。太变态了。从道德上来讲,郑姑娘遇到你,才是她命中有了折堕一劫。”
“莫说那些。”朱二对张二锤的嘲讽恍若未觉。“张兄,你也真心喜欢她吗?”
“不。”张二锤真有点忍不住,笑得很焕发。
“那就好。”朱二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收起脸上那一丝紧张的表情。
“要是喜欢,又当如何?”
“那我便只能让与你了。我不与朋友争食。”朱二口气严肃,像做了个相当重大的决定。而后正视着张二锤。“男人胸襟广阔,当有更高追求,不能被情耽误为色所困!”
“让个锤子让。人郑姑娘可不是一件物事,不应被人拿来你谦我让。”张二锤忍不住纠正朱二的说法。“况且,她与你有何关系?”
“是是是,道理你全占了。说话可太伤人了,张兄。”
“朱兄,如你这般贵格浪公子,没有考虑过壮着胆子用武力征服她么?”张二锤没有纠缠下去。
“武力?下三滥的野蛮招数,粗俗无当。何至于这样!移风易俗的事,要采取光明正确的,岂能霸王硬上弓,如此造次!”
想不到朱二外表这么其貌不扬,一颗心竟如此不可思议地闪光发亮!这时候他浑身仿佛萦绕了一层凛凛的崇高圣光。张二锤盯着朱二,心中默默点头,脸色变得镇定平缓下来。
二人就着静默喝完最后一杯茶。
朱二与一众饥渴饿狼终于等到了这更深的夜,但张二锤千磨万磨已决心退场。
“夜已深,我该正念练功了。”张二锤把短短一句抛在桌上,便携着他满意的收获走出了村姑基地。
他当然很满意。
村姑基地挑起了他一夜多次的心波荡漾,不过,他只需要听其自然发泄,不需要村姑助力。
其实,今夜最令他满意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偷钱袋的小姑娘,小城里的飚马少女,驱着哈士猪、使着混元诀技巧篇的郑一朵!
可真勾人心魄。村姑基地,定要常来!
果然冥冥之中万事皆有定时。肠穿肚烂也莫慌,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情永远不算晚。没有起落,哪算人生!张二锤会心莞尔,揉了揉肚子,饱肚感已经完全平复了下去,他重又露出来一副回味无穷的神态。
夜的确已经很深了。
呼吸着新鲜得有些刺鼻的空气,张二锤才惊觉破晓已悄然睁开惺忪的睡眼。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世界准备重新运作的黎明时分,朦胧静谧的晨光准备点亮世界的芬芳生机。
村姑基地深处仍不时传出爱的回声。有三两个完事的妻管严挪动着发颤的腿,正紧忙赶回家。
人儿扶醉,光影依墙。云絮飘转,帘幕低垂。天总会亮。天总要亮。几粒淡星在半暗半明中轻微颤动,有气无力地现出又隐去。噢,但愿星光不负这一些及时行乐的赶路人!
张二锤用一只眼睛测量朝阳起床的情况,试图看透这安睡帝城里的奇异晨光。无果。
一阵黎明的风吹来,他便被一顿深夜早餐的欲望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