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仿佛悠悠奏响了鸟的啁啾歌声,活跃盘旋,连悬空摆荡着的月色都变得光滑暧昧,散发着甜美。
真是获益匪浅。张二锤充分感受到了朱二的满腔热情。他还以为朱二只是偶尔表面放荡,实在是冤枉他了。
他是真的淫荡!
难怪连尼姑都不放过!如此看来,他不单是个发痴常客,是个魔怔的硬质拥趸,更是个病狂丧心的变态爱好者!
很明显,现在他又已准备好干一晚活了!
张二锤嘴角一个哆嗦,在朱二的强大攻势之下他有些心神恍惚,但下意识层面中还是有些犹豫。
“我这副散了架的、大病初愈的可怜皮囊啊,迫切需要休息,听起来这洗尘似乎的确不太适合我……”
“张兄!”朱二敏捷地打断张二锤的话。“你身为结实男人的样本,健硕、厚实、粗悍、线条分明、令人垂涎……哦不,令人妒忌,保养得那么好,精力自必充足得很。明显明对任何风浪都游刃有余,居然说出这样侮辱我智商的话,何等可悲!”
“我欣赏你的真实!”张二锤一个趔趄,感觉到一种刺痛般的兴奋。他猛然一凝神,咧开嘴笑了起来,默默地想着自己的措辞。长久的沉默之后,他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发出痛苦拒绝请求。“不过,说真心的,但我实在不喜欢被掏空的感觉。这样吧,朱兄,村姑基地,我们下次再约如何?”
张二锤打了个呵欠,两手抹过自己的脸,秉持清醒。物质主义的奇异快乐与温柔涵义,的确微妙而狂暴,但不是很对他的胃口。
“今日事要今日毕!”朱二像经历了一波轻微的精神崩溃,叹息着,呻吟着。“过去定型,将来无定,我们能把握的,就是具有美好口感的当下。张兄,行动爽荡一些,你要克服你这变化多端的花哨踌躇。”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带着心虔志诚的期盼盯着张二锤的眼睛。
又是一阵昏昏欲睡的沉默。张二锤无动于衷的目光与朱二对视了一小会儿,然后呆滞投向远方。朱二滔滔不绝的声音忽然间变得模糊。
“无论怎样有女如云匪我思存,我早都心字已成灰。”
张二锤迷迷糊糊苦思良久,神色严峻。游移意志又纷然疯长,因为回忆而感到痛苦的眼睛,仿佛看见了当时的情景,继而又慢慢蒙上了一层阴云。虽然离小花入土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好久,可时间不过是个民间偏方医师,它只治得皮外伤。他暗暗吸一口气,告诫自己,没有谁能替代得了心中的小花!
“什么滑稽情况!变天也太快了吧?死气沉沉怎么说来就来!”朱二一愕,又收住了脚步,眯起眼睛将张二锤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有喜欢的姑娘。虽然她已经在灰烬之中化蝶远去,但我心,永不变!”张二锤带着点乡下口音喃喃低语,却是十分坚决地表达了他的意见。“我才是真正的——喝酒只喝老头春,一生只爱一个人!”
“生死之交啊!”朱二保持着惊讶且愉悦、坦诚而生动的心思,他的话潮湿燠热。“但人鬼殊途,就算是你自愿的,玩尸体始终不是办法呐!其实以张兄的潘郎车满又直谅多闻,村姑基地实在非常适合为你排忧解难。尤其是你这种皱巴巴的间歇性忧怀。”
张二锤牙关紧闭,深深扎根内心的伤口却襟怀袒露。步进间,他的举止流露出效率低下的神经质,仿佛村姑基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吸引他。
“精神越是命途多舛、越是负心违愿,身体便越该精赤条条、越该如饥如渴!”朱二仍不断传授着他驾轻就熟的激情经验,他又摆出了那副挤眉弄眼的样子,哄着逗着,试图感染张二锤。“你知道吗,基地有条舌头非常神奇,能抚慰舔平你所有的小心思!即便洗漱完,她也能卷着卷着,便知道你吃的何物!就你吃的兔生都跑不掉!”
“荒谬!那是莽蜥信子吧,是舔到胃里去了,而不是心里。”张二锤仿佛看到了滑稽震惊的一幕,瞬间被朱二从湿漉漉的感伤状态中拖出。他如同睡了一小会儿无力无梦之觉,重新获得了知觉,迹象活泛,活力焕发。
“这个只是小儿科。偌大的村姑基地,除了这条普普通通的帝城本地舌,还有更科幻的充满理解和拯救的美丽,等着瘫痪意志勾魂夺魄。我直说了吧,色艺双绝是村姑基地的抒情特色,要一言以蔽之并不容易,甚至连想象都不能。最好亲自见识一番。而今晚,恰好有新表演专场,张兄,走吧,我们说得够多了。要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你早计划好了吧?”挣扎正在退潮,但虽微弱,却仍在。张二锤对朱二的表现深表怀疑,把一只眼睛闭上,声音听起来依然有些无精打采,有些忐忑。“莫不是意中姑都已经约好了?”
“以我的豪华会员身份,哪里需要约……呀!不对!”朱二忽然喊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头,一脸犹豫地挥了挥手。“罢了。张兄,罢了,改日再约吧!其实今晚我也不是很想去。”
张二锤暗叹可惜,垂眼瞥着朱二,露出一脸问号。
“才醒起,我那个老情也在。你看,她真是冤魂不散,好像我要去哪,都会碰到她!”说到这个,朱二耸耸肩。“就是偷你钱袋那个。”
本来张二锤的热情还没有完全解冻,但他刚移开目光,抬眼观望天空之时,朱二这一句便重重击中了他,直直地穿透了他的灵魂。他脸色一变,眼睛圆瞪,脚骨里好像灌了铅一般。
“她……她也在那里上班?”走走停停,煞是辛苦。张二锤干脆停住了脚步。
“何止,她可是村姑基地的头牌,绝世花魁!”
简直不能相信!张二锤倒吸了一口气。
“原来是从事肉体劳动工作的,难怪小流氓一样,行径粗野杂乱。那么一个令人窒息的标致佳丽,可惜了……”张二锤喃喃自语,脸上毫无表情。他的目光深深刺向空旷的天空,若有所思。
天上一轮圆月正正青灰,冷光深深切入了人的灵魂当中。宁静的夜晚旋转起来,季风中有了些无可言喻的忧伤苦涩。
“乡下小伙!你误会了!”朱二斜睨了张二锤一眼,立即吸了下鼻子,大声清了清喉咙,严肃反驳。“她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本分花魁,并非陈腐凡俗的生意招徕者。虽然她艳压群芳,香味四溢,柔和蚀骨,长时间来更是不知世间有多少人已拜倒在她的猪皮裙下,但童心赤子的她!始终、永远是一个纯洁、精致、高贵、神圣的猪猪姑娘!”
“你炙热的眼神搭配这份热浪逼人的辩护,与你先前对她的愤怒与厌恶,好不相称。”张二锤的心情又舒畅起来,忍不住调笑起朱二来。
“虽然我抗拒她的求爱,但我不能诋毁她冰清玉洁的身格与人格。你知道的,我是个耿直善良、胸怀坦荡的人,与你一样。”
张二锤马上点点头,表示是的。
“表演专场何时开始?我忽然想开开眼界。”张二锤舔了舔嘴唇,下颌张开着,向前跨出一步,伸手破开一束月光,利落而粗暴地拉住朱二。他进入状态很慢。不过一旦上了轨,便会轻易被清醒着拖入半神性半兽性的沼泽当中。
朱二与张二锤交换了一下眼神,宽厚地笑了起来。
“如此我便陪张兄走一转又何妨!我一身正气,无惧穷追猛打,不怕胡搞蛮缠!”
“现在即刻去,可来得及?”
“不得不说。”朱二打了个响指,而后一指前方。“此时此刻,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