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几个大老板送上了大礼,卢大炭一一迎了入去。府衙来的官老爷终于出场了——县丞周大人和主簿黄大人一同登台。
“恭贺卢老板!我们二人今日谨代表山猪县府衙和知县大人给巨大商行道喜了!还望巨大商行以后多多支持府衙的工作,为山猪县的进步好好出力!”
旁边有人带头鼓掌,话音落地的黄主簿望了过去,眼中溢出赞赏。
“有劳两位大人跑一趟了!卢某惶恐!”
“这块由知县大人亲笔挥就的私人定制箔匾便是我们府衙准备给商行的开业礼——一心为民,希望巨大商行发财之余,亦可以如同府衙一般,不忘初心,多多为老百姓着想。府衙清水衙门,实在难送豪华大礼,请卢老板见谅!”周大人例行公事般的声音显得有些严肃。
“哪里话!这已经是极上档次的豪礼了!来啊,马上把箔匾挂上!两位大人里面请!”
“卢老板且慢!”
“黄大人请说!”卢大炭笑眯眯地看着正在招手的黄主簿。
“本官还另自备了点贺礼,且容我一并献上。”黄主簿却不忙着进门喝茶,他转身往台下招手,有人见机抬上了几个大酒坛子。“这是我私人为巨大商行的开业而准备的高酣春酒,诚祝巨大商行往后一路喜庆、春意无限、越办越好!”
他的话还未说完,身边周大人的脸色已经黑得异常遒劲、异常铿锵了!这显然并非工作必需之举。
“哼!”周大人冷眼刮过黄主簿,脸上的怨愤神色没有假意收起,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冷哼一声,便拂袖下台。中间还打了一个趔趄。他连进去巨大商行喝茶的兴致都完全没有了,也没跟卢大炭道别。很快,他的公务马车扬长而去。
“周大人这是怎么了?”黄主簿做作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卢大炭也微微摇头,又游刃有余地笑着对黄主簿道谢。
“感谢黄大人一番美意了!快请进!阿盘,领黄大人进去喝茶!”
值得卢老板亲自迎接的重头客按理应该最大便是县衙的老爷了,可这会儿已然事毕,他却依然立在台上,没有下场的意思。
这可真是令人浮想联翩百思不解。
过了好一会儿,张二锤正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果然有人上台了。
“山猪会为巨大商行的开业献上一对通财金貔貅、一桌昌隆八抬红木几以及各式金银珠宝等三十箱!”
山猪会!
张二锤震惊得发不出声来!原来那队人马正是山猪会的!但让他吃惊的不止是山猪会的名头,更是他隐隐约约觉得非常熟悉的这道声音。但他隔得太远,只看得个背影。
“鄙人代表商行谢过贵会的大礼!承蒙贵会高看,这实属巨大商行之天幸!”卢大炭一系惶恐感激之话利落出口。
“还有一物要送与卢老板。此为红龙白玉丸,生死人活白骨,常人一食即仙,九十岁都能要双胞胎!”山猪会那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边说边打了开,露出了盒子中圆滚滚的一坨玩意儿,不大不小,倒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他举起手张开五指。“这红龙白玉丸,全天下间,不会超过这个数!”
台下一直在看着礼仪,安静得很,此刻亦不自觉响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嘶嘶声。红龙白玉丸一出,其他一切的贵重礼品未免都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光金貔貅或者红木几都已经绰绰有余了!部长如此抬爱,卢某着实惶恐!红龙白玉丸太过贵重,卢某怕是承受不起啊!”卢大炭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神全部聚焦在红龙白玉丸上。
“卢老板,这是我们会长亲自钦定送与你的贺礼,你可好好收起来吧!”
“如此卢某便却之不恭了!会长的关爱令人感激涕零!红龙白玉丸即时起,为我行镇行之宝!山瓜,速把贺礼供起,小心点!”
一个大汉匆匆走近,小心翼翼接过盒子。
“会长临时有事未能到场,望卢老板见谅!山猪会在此祝贺巨大商行生意蒸蒸日上,钱银多多益善!”
“好说好说!他日会长得闲,我定上门拜谢!今日有劳部长您跑一趟,辛苦辛苦!请随我到内室用茶!我们商会进口了一批顶尖的普洱,你可得好好尝尝,也替我们把把关……”
卢大炭亲热地恭迎着山猪会的代表,转身便要走进商行。原来这个才是他今日最重要的贵宾。
谢焦虑本来一直皱着眉头在听,忽然间他的愤愤不平变得非常清晰,一颗心蹦跳得不切实际极不安分,猛地大喊起来。
“山你个锤子猪!你们山猪会早晚不得好死!”
喊得如此决绝!平心而论,谢焦虑的声音中有种战战兢兢的轻率、恶毒,还有点恶作剧的味道。说完他还茫然在原地,似乎他是不由自主喊出来的一样。
台上台下的目光全都一下投射过来,气氛一下变得动感十足,人群骚动起来。谢焦虑立即处于焦点之中,却显得格格不入。但他只略略有些无措,并不过分紧张。
“此人是谁?”山猪会那人问着,语气平和,捕捉不到任何波澜。
“诸位莫慌!恶意捣乱分子我们会很快处理好,请各位安心准备看大戏。戏班子准备!”卢大炭淡定地安排着。看样子,他跟山猪会的关系显然非同小可。
山猪会的行动相当迅速,台上台下的帮众已经有人朝着谢焦虑摸了过来。
张二锤对于谢焦虑的大动作感到突然,但他没有陷入杂乱无绪,气息一呼一吸之间仍然很匀称有力。
“看着点,不要在街上杀了,影响不好。”
人太多了,不好办。
“谢兄,快走!我掩护你!”张二锤耳尖,听到了台上小声吩咐的命令。他也感受到了来自大堆民众的压力,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
“我不走!我又没说错,怕什么理论!”谢焦虑收回目光,仍然傲挺着身子。
“他们准备用刀剑跟你理论!你论得赢么?快走!”
张二锤迅速做好掩护谢焦虑隐退的姿势,再度回过头催促时突然感到眼前一阵恍惚,谢焦虑早已经跑得没了影!
他心里一松,转身反而就要向台子那边包围过来的人迎过去,脚步刚动,却忽然之间没来由地猛然心里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