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的衣服首饰都是老鸨买回来装扮她们用的，日常的开支非常大，姑娘们到手的工资少也有一部分原因在这。


    娜娜焕然一新的装扮在红玫瑰看来，是娜娜生活过得好的标志。


    娜娜温柔地弯起眼，“玫瑰，好久没见。”


    “娜娜，你还活着真的太好。”玫瑰大大的拥抱过去，一入销金窝，身不由己，玫瑰当初看着娜娜被赶出去，也是担忧了一阵，可身边死人太多，大家都麻木了。


    麻木后就是不管不看，那样就不会伤心。


    娜娜没来得及说什么，玫瑰松开她，问：“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是做了贵族的情人还是搭上了哪个大款，结婚了吗？”


    不怪玫瑰如此想，玫瑰十二岁就卖进销金窝。她觉得销金窝的女人走出院子，最大的前途就是跟着有权有势的男人混，只有这样才能短时间内累积到足够的钱，才能赎蜜蜜儿出去。


    “玫瑰，不是的。”娜娜眼里有光，自信挺起腰：“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攀上男人才能回来。但不是的，我堂堂正正，没有跟着哪个男人。我现在是泰勒伯爵夫人的手下，夫人是我见过最大方的人，我求了她，她借钱给我赎蜜蜜儿出来。”


    玫瑰一听借钱，脸白了，借钱，岂不是借高利贷。蜜蜜儿还能交给她吗？


    “放心吧，蜜蜜儿要二十金司才能赎出来呢，哪家的领主夫人愿意做这个冤大头啊。”娜娜没说自己给奥萝拉打工一辈子的事情，她捉住玫瑰双手，轻声说：“如果你以后有机会走出这里，去帝都泰勒庄园找维特管家，我最近赚了点钱。给你买了张去北辰的船票，只要不是冬天，你随时都能到北辰。到时候，我肯定买道一间属于我们带房子，一起生活，一起到老。”


    娜娜一席话，玫瑰控制不住红了眼。


    她身世坎坷，三岁疼她的奶奶死了，五岁母亲出轨跟人私奔，父亲整天烂醉，她只能流浪街头乞讨。


    玫瑰每天都祈求着，某一天她过上普通的，日升而做日落而息，还能偶尔吃顿饱饭的生活。


    可酒鬼父亲没给她机会，她突然就被卖进这里。


    七年了，她无时无刻不想逃离。有了蜜蜜儿后，读书不多的玫瑰拼了命也想女儿远走，所以拼命接客，想尽办法凑钱。


    玫瑰哽咽，“谢谢，谢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谢谢你能回来。”


    娜娜拍拍玫瑰肩膀，无声安慰。


    玫瑰掏出手帕擦擦泪水，蜜蜜儿就在不远处乖巧坐着，用懵懂的眼睛看着母亲。


    玫瑰对她招招手，“蜜蜜儿，过来。”


    蜜蜜儿有些抗拒，但迫于妈妈急切的眼神，她乖乖走了过来。


    玫瑰把蜜蜜儿往娜娜的方向推前一点，“这是你姨妈，喊姨妈。”


    蜜蜜儿小声地喊了声姨妈。


    娜娜声音更软了，“好乖。”


    娜娜离开的时候，蜜蜜儿还太小，彼此有了陌生感。


    蜜蜜儿似乎预感即将发生的事情，依恋地缩在玫瑰怀里。


    娜娜摸摸蜜蜜儿脸蛋，“还记得我离开时，你才刚学会说话，转眼间，就这么大了。愿意跟姨妈去新家住一段时间吗？”


    蜜蜜儿抬头看玫瑰，“妈妈也一起去吗？”


    玫瑰很难过，强撑着笑容，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对蜜蜜儿，她有过埋怨，有过打骂，但蜜蜜儿一直都无条件地信任她，这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女儿，又乖又软。


    “妈妈暂时不能去，但妈妈答应你，等妈妈这份工作做完了，就会去找你。你在姨妈的新家等妈妈，好吗？”


    蜜蜜儿不想走，可是玫瑰的表情要哭不哭的，她年纪小，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她抱住玫瑰的腿，“可是我会想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不行，你在新家等妈妈。”玫瑰语气坚定，“妈妈很想早点到外面看看，你先帮妈妈探路怎么样？到时候妈妈去新家的时候，你就能很熟练地给妈妈介绍了。”


    蜜蜜儿眼眶悬着泪，只能点头。


    娜娜松了口气，就怕蜜蜜儿闹别扭，如果她不愿意，娜娜来一趟帝都便算前功尽废，不仅“卖了身”，还劳烦到克利斯夫妻。


    玫瑰又询问了娜娜很多有关北辰领地的事情，听说那里的隶农，除了年老的死了两个外，漫长冬季都挨过去后，了解到北辰没有女支院，黄色交易是被禁止的，玫瑰更放心蜜蜜儿去那里。


    最坏的情况不过做个隶农，北辰的隶农既然过得好，有个学校里工作的姨妈，蜜蜜儿肯定也不会过得太差的。


    两人边聊，边帮蜜蜜儿收拾行李，楼内的姊妹听说蜜蜜儿被娜娜赎出去了，纷纷打听是哪位大款这么好人。


    听到是泰勒伯爵夫人后，姑娘们都十分羡慕娜娜的好运气。


    在帝都，有谁不知道这位伯爵夫人，她头上的标签，多到数不清。骂人不带脏字、强势、果敢、却很得女士社交圈的喜欢，她家售卖的东西，是引领帝都潮流的风向标。


    能在小富婆奥萝拉身边混口饭吃，娜娜也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


    帝都圈子之所以称奥萝拉小富婆，也是因为奥萝拉崛起的速度快，但赚钱速度不及一些老牌贵族，所以前缀才加了“小”字。


    不论小富婆还是大财神，不用出卖身体，靠本事吃饭，是件好事。只有靠本事，才能长久。像她们这样被困在方寸之地，只能吃十多年青春饭的，青春饭吃完等着她们可能就是挖好坟躺进去，这都是年纪较大的想法。


    年纪小的，则向往娜娜的月薪。


    姊妹们簇拥着娜娜，“如果我们去北辰，能不能获得一份差不多的的工作？我不求跟你月薪一样高，一半也行啊。”


    娜娜不懂这方面的，为难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你们现在来北辰，肯定可以找到工作，领地有很多地方招嘴甜的服务员。”


    姊妹团：“真的，像奥萝拉的面包店那样的服务员？”


    娜娜认真想了想，印象中差不多，她点头。但她吸取教训，话不能说死了，之前得罪了贵妇人，就是她说话太死，没有余地，所以她补充，“每间店都有些差别，不过只有伯爵夫人经营的店最值得去，其他人开的店，要慎重。”


    聊了好一会，玫瑰已经帮蜜蜜儿打包好行李。


    见蜜蜜儿立即动身要走了，姊妹团都塞了些小玩意给蜜蜜儿当做礼物带走，有小手镯、有糖块、有改造的衣裙。


    蜜蜜儿收礼物快收到手软。


    打包了三大篓的东西才装好了。


    最后，老鸨也给蜜蜜儿塞了份小礼物进背篓里，神色很冷淡，塞完了。


    老鸨拢了拢衣服回房间睡觉，不带一丝留恋。


    克利斯夫人伸出手，那三篓行李就这样被收走了，放进了空间戒指。


    享乐屋一众姑娘的眼神都闪了闪，帝都一个店长都能拥有空间戒指，奥萝拉果真如传言中一样，对看重的手下非常大方。


    光一个空间戒指，即使她们赚一辈子钱都凑不够的大手笔。


    北辰的船马上要启航，他们不能耽误太久。


    蜜蜜儿与玫瑰依依离别，娜娜走过去牵着蜜蜜儿的手，蜜蜜儿回头，玫瑰强撑着笑意挥手，不舍地挥手。


    看着她们踏出了享乐屋的大门，走远，直到不见。


    连续半个月不见小女孩的身影，有客人好奇问蜜蜜儿去了哪。


    老鸨抛他媚眼，“怎么，客人想赎蜜蜜儿回家？”


    客人：“十九金司，亏你开能开这个价，我多来玩几次不香吗？”


    在客人身边伺候的姑娘轻轻拍打客人胸膛，娇嗔道：“要香也是我们香，有你这臭男人什么事。”


    “对对对，茉莉姑娘说得对。”客人色咪咪地搂住浓妆姑娘，“小孩子清纯，看多了艳丽的，想看些相貌纯情的，像泰勒伯爵家里那位，我们很多贵族都喜欢。”


    几个年纪大的女支女暗地里翻白眼，经过娜娜的描述，她们都知道奥萝拉真心为女性着想的领主夫人，心里非常敬佩她。


    这位客人就像闻到味道苍蝇，个人不高，胃口挺大的。


    老鸨一听就听出来了，贵族会玩，如果有哪个夫人得罪了他们，或者哪个夫人很得男士们欢迎，他们就会透露消息，让销金窝的老鸨在底下找同款姑娘。


    两三成像就行，重要是气质。


    找到了就供他们凌辱。


    老鸨背后撇嘴，泰勒伯爵夫人她远远地见过，那容貌神态，肆意自信又甜度十足，有种不顾人死活的美。


    就算从小开始培育，也很难模仿。


    其实当她知道克利斯夫人是泰勒伯爵夫人的人后，她就很愿意将蜜蜜儿交给娜娜了。老鸨是人精，再鄙视眼前的客人，也不会说出得罪的话，故而不提奥萝拉夫人的话题，扯回蜜蜜儿身上，“蜜蜜儿被人赎出去了，阁下知道，梅肯我只认钱，钱到位了，什么都好商量。”


    客人：“那真是可惜，我看她有几分玫瑰的潜力，能当享乐屋的头牌。”


    “阁下真爱说笑，小孩子还小，长大了若不似玫瑰那么娇艳，我岂不是亏大了。”老鸨笑盈盈的，轻巧的又扯开话题。


    只是没过两天，乡下那头送来了几位黑发蓝眼的姑娘，一副懵懵懂懂的清纯样子。


    老鸨tui了一声，真是造孽。


    至于娜娜这边，她们一行人已经上了船。


    蜜蜜儿一直表现很乖，只有在上了船，船开出大海时，她哭了两回。两次都是埋在枕头哭，看得娜娜心里难受。


    但小女娃再难过，娜娜都必须教会她规矩，如果奥萝拉夫人不喜欢她，她可能会被排斥出小孩子群体。


    娜娜和蜜蜜儿的房间在船头，晚上，娜娜牵着蜜蜜儿去船上的用餐区，这两天蜜蜜儿开心了很多，因为大伙儿带着她钓鱼、练剑、玩耍。小孩子，只要有好玩的，就容易忘记伤心。


    人活泼了，话就开始多，蜜蜜儿很喜欢这个姨妈，也很好船上的大哥哥大姐姐，他们会笑着跟她说话，不会打量货物一样看她。


    蜜蜜儿真的相信了，妈妈如果不工作了，一定会找她，因为她要去的地方是个幸福的地方，“姨妈，我去北辰是不是会有很多小哥哥小姐姐陪我玩。”


    “对，你可以上学，学校很多哥哥姐姐，领主夫人免费找老师给你们上课，你喜欢的，都可以去学。不喜欢也要紧，只是不能给老师添麻烦，不过你才三岁，可以先去孩子村的幼儿园适应一下，那里也有哥哥姐姐看管你们，跟你们一起玩。”


    蜜蜜儿听了更加开心，吃得比平常多了半块面包，吃不完她就拿回去，晚点饿了当宵夜吃也行。


    两人高高兴兴回房，刚推开门，娜娜吓得尖叫。


    房间里竟然多出了一个人，一个浑身狼狈陌生少女，她正在往嘴里塞涂满浆果酱的面包。


    那是娜娜留给蜜蜜儿当明天下午茶的法棍和果酱。


    听到娜娜的尖叫，骑士迅速赶来。


    娜娜抱过蜜蜜儿，立即跑去克利斯夫人那里打报告。


    船上竟然多出一名陌生少女，这是重大疏忽，等回到北辰，船上所有人都要受罚。


    奥萝拉明令禁止偷渡，只有得到她都允许，才能把人带回北辰，现在有个神不知鬼不觉的人进了船舱，那是严重疏忽。


    负责看管船的侍卫脸色铁青，他们看守都是外紧内也紧，不存在巡逻放松的情况。


    克利斯赶来时，那女的被两名骑士扯出房间，她仍然往嘴里塞吃的，像饿鬼投胎。


    克利斯皱着眉审问少女的身世，刚开始时少女保持沉默不愿意说，结果有骑士认出来，她是隆维夫人的女儿。


    陌生少女看见克利斯，十分惶恐，心里狂叫，“死了死了，末日系统你死了吗？那就是反派的手下克利斯吗？”


    末日系统：【应该是。正好名正言顺到北辰查看反派那边的异常。】


    少女觉得系统真的坑。


    应该？系统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在她脑子里多一个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