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此时意气风发，计谋得逞的满足感涌上心头让他狂笑不止。


    尤其是听着山洞深处苏忘刻意弄出来的声响，越发笑的得意，这痴男怨女的一幕不被世人看到岂不是白费了自己的心思。


    听到头顶雕鸣声响起的一刻，他也站起身来。


    如今纵使是郭靖与黄药师同至他也要阻拦一番，好让他们看个痛快。


    这时，洞内声响更大，并且不断移动，偶尔都要接近了他打坐的地点了，让欧阳锋啧啧称奇：“这混小子体力不错啊！”


    他自顾身份远离苏忘与黄蓉两人，现在自然也不会去偷看晚辈情事，一直对外端坐像个门神。


    不过好奇终究是天性，哪能轻易舍弃，等到声音再次接近时还是不由回头望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夜色中似乎数道细密的银针洒向自己。


    苏忘为了这个机会早已准备多时，他心知欧阳锋实力强大，自己还身上有伤，想要脱困只能出其不意，一击克敌。


    他一手牵着黄蓉，另一只手将从李莫愁那里掏来的所有冰魄银针以“漫天花雨”之法悉数撒出，之后迅疾变招，单掌连挥，磅礴掌力带着经由体内真气化解的毒素倾泻而出。


    欧阳锋正乐呵着，全然没有料到他竟不受药性影响，竟然还有余力出手，一时之间不及闪避。


    只是他终究实力不凡，头脑尚不经思索，手中已经同样提气一掌打来，与苏忘掌风对在一起。


    “嘭”的一声巨响，两人之间劲风奔涌，苏忘身子一震，掌心发麻。


    欧阳锋仓促之间的反击仍旧力道强横，让他险些扛不住，不过他现在的杀招可不是这一掌。


    苏忘掷出冰魄银针虽然被欧阳锋掌力扫飞大半，但还是有几根扎到了他身上，让他脸色大变，连忙运功抵挡。


    可偏偏苏忘掌力中夹杂的蛇毒也顺着真气涌入体内，让他的真气一时之间难以运转，银针上的剧毒顷刻间涌向全身。


    苏忘大笑一声：“老毒物，尝尝小爷我的毒怎么样！”


    说着也不想着继续攻击，手上一翻，背起黄蓉轻盈的身子就拔腿而逃。


    倒也不是苏忘没想着趁机杀了他，实在是欧阳锋实力太强，与金轮法王那种没什么战斗经验的苦修版高手全然不同。


    他准备多时又趁着对方注意力都在外面对自己这边两人没什么防备才一击得手，只是要说欧阳锋会被毒死打死他都不信，继续下去搞不好还得栽在他手里。


    而且因为要麻痹欧阳锋，这么久过去，黄蓉体内的药性早已经遍布全身，此时不管来的是谁自己都解释不清，还是先溜了再说。


    欧阳锋见他走的干脆，气火攻心，大吼一声，可惜剧毒入体，再不解决以他的实力也要元气大伤。


    一时之间只能运起解毒之法强行逼毒，心中将苏忘记恨上了，自己纵横江湖大半辈子居然被这晚辈诓住了，总有一天要好好炮制他。


    等到他逼出毒素，起身追出洞窟之时，外面早已不见人影，徒留雕鸣声愈发急促。


    欧阳锋瞪大眼睛，仰天长啸，发泄心中怒火。


    突然一颗石子带着滚滚风声急速射来，他眉头一皱避了开来，任由石子在地上砸出一个土坑。


    “黄老邪，你来了。”


    夜色之中，黄药师现出身形。


    他青袍长须，形相清癯，身材高瘦，湛然若神，身边还跟着一个青衣小姑娘，正是弟子程英。


    黄药师见眼前只有欧阳锋身影，喝道：“欧阳锋，蓉儿呢，把她交出来！”


    他自离开桃花岛之后，带着徒弟程英与徒孙傻姑飘然天下，自得其乐。


    前段时日，程英武功初成，禀明师父想要北上找寻表妹，他也念着许久不见女儿女婿，就让徒弟先行，自己后脚前来襄阳探望。


    谁料今夜遇着徒弟，被告知女儿黄蓉只身前往敌手所在，恐怕身有不测，遂将傻姑抛下加急赶来。


    欧阳锋恼怒不已，他的全盘算计被苏忘搞黄了，正是气头上，又遇着黄药师质问，怒道：“你女儿跟着小白脸跑了！”


    黄药师哪里肯信，劈空一掌袭来，就与欧阳锋动起了手。


    还会怕你不成！


    “好好，黄老邪，就让我见识一下你这十几年来有什么进展！”


    欧阳锋丝毫不惧，扬起双掌迎上去，霎时间劲气翻飞，两人展开一场巅峰较量。


    程英心知无法插手，就独自向着山洞中搜找师姐下落。


    ……


    而黄蓉此刻正被苏忘背着狂奔。


    由于担心欧阳锋追来，苏忘一阵急行，等到快要压制不住伤势才缓住身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他轻功绝顶，路上又不忘遮掩，连天上盘旋的双雕也没跟上他。


    苏忘举目四望，只见得这是一处荒谷，四下里长草齐膝，一片寂静。


    他探查一番，发现附近再无人迹才松了口气，检查起黄蓉的情况。


    对方早已经没了神志，他叫了许久也没有恢复，心知毒性怕是难以逼出，默然无语。


    苏忘搀扶着黄蓉在荒谷间寻道行走，眼见前方有一汪清可见底的潭水，心中一动，抓起黄蓉，脚下一用力，双双落入水中。


    荒谷之内久不见阳光，潭水之冷几欲刺骨，苏忘一进来就打了个寒颤。


    黄蓉被冷水一激，整个人终于恢复了几分神智。


    她眼中清明乍现，一抬头就看到苏忘与自己落在水里，满是疑惑，问道：“苏忘，我们怎么在这，欧阳锋呢？你……”


    苏忘趁着她清醒的短暂时候继续道：“蓉儿，现在我们已经从欧阳锋那里逃了出来，周围再无旁人，没有人来阻止我们了。”


    “你！”


    黄蓉惊讶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慌，但是又强装镇定：“你要做什么，我们先回去襄阳……”


    苏忘直直的看着她，自顾自的柔声道：“我本可以在第二天说是中毒所致，但是我不要你将我们这一次重逢只是当做一场梦，所以才唤醒了你。”


    黄蓉终于装不下去，接连后退，厉声道：“苏忘你疯了，你不能这样，我已经、唔唔……”


    ……


    夜色沉静，清风吹散了云彩，深谷中的夜晚静悄悄的。


    直到月影渐散，风声渐消，朝阳初升，带来缕缕晨光。


    黄蓉瘫坐水边，看着清澈潭水中的倒影，心中似有苍凉悲意涌来，泪珠从眼眶洒落。


    这一刻起，她再也无法坦然面对靖哥哥了。


    苏忘见着她眼角含泪，也不由心中一疼。


    或许自己真的做错了吧。


    他起身过去，想要帮她擦干眼泪，却在半途停住，最终只能仰天一叹，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