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约而同地四散到王海家的各处寻找自行车，突然有一个人喊道：“车子在这里！”人们呼啦一下拥到西边的夹道里，他们看到了被破烂纸箱盖住的车子。见此情景，王海就像在青天白日里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虽然他无赖惯了，但是他那点阴暗心思他还是不想让人揭破的，人终归要有脸皮嘛。


    “王海，你不是说车子在孩子姥姥家吗？”老张依然不依不饶地问。他性格耿直，性子急躁，在周围村子里都是有名的。人们听老张这么问，也跟着问：“这怎么解释呢？”这些人就像审判官一样，围着他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王校长想到与他的爱人好歹是同行，有时候开会会谋面，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僵，于是站出来给他解围：“大家都别问了，估计是老王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现在车子找到了，这事就成了。大家都散了吧，去忙自己的，我们也推着车子回去了！”


    “记性不好？只要是与钱的事情一分一利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恐怕是自己藏的吧？”有个脸膛黝黑的汉子开玩笑。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而王海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豆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淌。


    “揭人不揭短，得饶人处且饶人。老王已与过去告别，改过自新了，咱们不能纠缠不清。都忙去吧，都忙去吧！”王校长挥了挥手大家才各自散去。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海的老婆贾梅。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欺负人吗？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家一个人，太不像话了？”她这话刚说完，大家都笑了。


    有人小声嘀咕：“他若是老实，那天下人都是大善人了！”大家听了刚收敛的笑意又席卷到脸上。


    “你们，你们都给我出去，这是我的家，不欢迎你们！”她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扬着手臂暴跳如雷地吼道。


    “走就走，谁稀罕到你们家来。”有人不屑地说。人们斜了她一眼，陆陆续续地从她家回到大街上。


    “没礼法了，到别人家里来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简直违背道德和天理，老天爷瞅着呢，早晚会报应你们的。”看着人们的背影她吼道。


    “老婆，你就别喊了，丢人不丢人啊！”突然王海走到她面前哭丧着脸道。


    “你丢不丢人？被一大群人这么取笑！”她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问。


    “丢人！可是你现在这样对我，我更丢人！”他将她的耳朵一甩急了。


    还没有走远的人一瞧乐了，刚刚散去又聚拢了过来。王校长看情形不好，赶紧走过去，对大家说：“咱们都有事忙是不是？所以都去忙吧，别在人家聚着了！回吧！”说完，用手推搡着将人们送到大门外。他转身回到院里，对她和颜悦色地说：“贾老师，有话咱们去屋里说，这说话不隔音，别让人看笑话，行不行？”


    “咦，你怎么在这里？也是来看笑话的？”她这时才发现邻村小学的王校长也在家里。


    “看你这话儿说的，话从你口里说出来怎么那么不是个味啊？”王校长满脸陪笑道。


    “那你说该怎么说？”她反问。


    “老婆，都是因为他管闲事，若不然我也丢不了这人！”他就像告状一样对贾梅说，说完竟“呜呜”哭起来。


    “你个大老爷们，哭什么哭！有话直说。”她又去揪他的耳朵。


    老张看了一眼王校长，又厌恶地看了看王海，向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道：“这不是多管闲事，是替天行道！一个大男人还好意思这么说，难不成没有王校长和我，你就欺负人家小姑娘？”他鄙视地瞅着他。


    “谁欺负她了？是她走路不看道，撞到的我三轮车上的。”他又是一份没理搅三分的样子。


    “怎么回事？你好好给我说说。”她一头雾水地呵斥他，那样子就像在管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于是王海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给她叙述了一遍。她听完，冷笑着看向了王校长和老张，说：“ 王校长，咱们好歹是同行，算是半个朋友吧？没想到你这么作难我家这口子，你说说安得什么心？难不成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你这话能随便说吗？人家是刚毕业的小姑娘，我与他爹可是朋友，你太没口德了！”王校长气得指着她直跺脚。


    “哦，原来是朋友之女，怨不得这么帮人家呢。情有可原，可是这辆破自行车早就该卖破烂了，顶多值二十元钱。给你二十元钱，拿就拿，不拿一分都不给！”她又冷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


    “你真是不可理喻，就是欺负人家年龄小。她可不是别人，刚与你儿子相过亲的。就像你家这个样子谁敢进这个门？”王校长听她这么说又气又急！


    “原来是这个丫头片子。沾着晦气的东西，我还不稀罕呢。我儿子就是打光棍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我还怕她进了门搅了我家的财运呢！”她一听更来气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的话我会转告她，保证进不了你的家门！车子可以不给，必须赔钱！起码让人家姑娘能买一辆二手车骑着上下班，这总行了吧？”王校长针锋相对地说。


    “好啊。老张，你不是修车的吗？铺子里有二手车要买吗？我要一辆！但价格不能超过五十元！”她不屑一顾地瞅着王校长，转脸又去问老张。


    老张正推着自行车，看到她满脸横肉地瞧着自己心里感觉很不自在。纵使他脾气不好，可是他认一个理：好男不跟女斗。所以她再怎么无理，他都不去反驳，竟也不知怎么反驳。


    “有，但只有一辆六成新的，车主要七十元钱，少一分也不买！”他支吾着。


    “七十就七十！算我们倒霉，钱给你们，记住可别再来我家了！”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用手绢包裹的钱，清点出七十元钱扔给他。十元的、五角的、一角的、两角的飘散了一地，老张对这个傲慢无礼地行为终于忍无可忍，吼道：“你想买我还不卖了！有你这么付钱的吗？你打发要饭的？”说着，他将车子一扔转身就要走。


    王校长一把拉住他，耐心地说：“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爷们得包容。我去拾起来咱们就走，对了，把字据给她。免得让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