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就站在门口,听见柳含雨的喊声,急忙应了一声,出去吩咐苦木备车。
马车车轮碾压着昨夜刚刚下的大雪,嘎吱嘎吱的响,柳含雨坐在马车上,莫名其妙的开始心慌。
很快,马车到了铁矿,柳含雨没有着急问水泥制作进程,而是独自一人往山顶上爬。
白芨想要跟上,反而被白芍拉住,白芍冲着她摇了摇头,白芨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听从了白芍的话,没有跟过去。
柳含雨爬到了最高的山峰上,看着下面皑皑白雪,远远的,那一队马车,正往京都的方向行驶,她看不见马车里的人,心中百感交集。
须臾,她看见那队马车驶进了山谷,从第一辆开始,逐渐消失在柳含雨的眼前。
柳含雨不知道自己究竟站在这里多久,只觉得手脚都冻僵了,缓了缓心神,才慢慢的从山顶走下来。
白芨见柳含雨要下山,一个健步就冲上去,扶住柳含雨的手臂,让她保持平衡,然后两个人一同下山。
白芍忙拿出事先准备好替换的汤婆子,将柳含雨手中只还留有余温的那个换了下来。
柳含雨进入山脚下的工坊,黄淮和吴家兴早就等在那里了。
二人愁眉不展,看着柳含雨到来,不知该怎么对她解释。
黄淮道:“县主,我们按照县主的方子,各种比例都试了不知道多少次,总也不能成功,是我们无能,请县主责罚。”
柳含雨听了这意料之中的话,双手虚扶起二人,然后对二人道:“我来,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水泥对温度的要求也极高。
今年已经下雪了,就算是熔炼炉的温度也未必够用,所以我来,就是叫你们停下手里的工作,等来年三月以后,工坊再次开工,这期间,就请几位安心修整一冬。”
黄淮听了,又仔细一想,确实也有道理,又是柳含雨发话,就不算是他们消极怠工。
柳含雨打点好这件事,然后就回了府衙。
柳兆满已经等在那里了,这次太子回京,他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好像自己欺骗了一个小孩子一般,但是为了妹妹,这件事他必须要做。
一见柳含雨的马车停下,柳兆满亲自上前,扶了柳含雨下马车。
柳含雨看着柳兆满新崭崭的官服,不由得露出了她今天第一个笑意。
她说道:“三哥换了新官服了?”
柳兆满点了点头,眼里也流淌出笑意。
柳含雨继续道:“三哥可有头绪了?”
柳兆满道:“景泰府这边,韩家是跑不了了,但是就是不知道韩家究竟是与谁家在接头。”
柳含雨道:“自从官仓出事,我就叫石伟去平原县查韩家的老底了,想来算算时间,石伟也该回来了,三哥在这个时间段,不妨去徽州其他府看一看官仓的官粮问题,也要防止有当地官员浑水摸鱼才是。”
“妹妹是怕他们为免罪责,补上粮草?”柳兆满疑惑的问道。
柳含雨摇摇头,然后说道:“我是怕他们借机,将原本有粮的官仓清空,栽赃到韩家头上,毕竟这没有本钱的买卖,就连我也很心动呢!”
柳兆满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天子剑,奔波于徽州数个府城之中。
而柳含雨,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每日窝在书房里不肯出门,每日里只是收一收京都的来信和回信,以及为还没有出生的小妹妹做些小衣裳。
这一日,柳含雨正坐着发呆,就听白芨和白芷在门外堆雪人,昨日景泰府下了好大一场雪。
白芍端了一盏茶放在柳含雨手边,然后看着透过窗纸的二人,一边嬉闹,一边跑的欢快,眼角余光中全都是笑颜。
白芍道:“跑慢些,别摔倒了,看我不笑话你们!”
白芷道:“知道了,白芍姐姐,我会注意的!”
这话才说完,就摔了一个屁股墩,顿时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柳含雨听热闹,也走到门口看她们,还没笑几声,就看见石伟顶着一身的风雪进了院子。
白芨看见了,忙道:“石伟大哥回来了?”
石伟点了点头,然后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见白芨大嗓门的朝着屋子的方向喊了一声:“姑娘,石伟大哥回来了!”
柳含雨还没有出声,白芍就道:“姑娘知道了!”
柳含雨又接着说道:“你先去洗漱一番,我让白蔻送一碗热姜汤过去,你喝了再过来。”
石伟知道这话是对他说道,对着书房的方向抱拳行礼,然后又出去了。
白蔻也有眼色的提了一桶热水出去,柳含雨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蔻,然后头也不回的对白芍道:“你们来了我身边多久了?”
白芍道:“回姑娘,马上就四年了。”
柳含雨长叹一声,她道:“四年了啊!你们也都不小了,就是最小的白芷也十四岁了!”
白芍也道:“是啊,连白芷都十四岁了呢!”
白芍作为年纪最长的,过了年就二十一了,白蔻也十八了,就连一直吊儿郎当的白芨也及笄了。
柳含雨知道这几个丫头是母亲留给自己的陪嫁丫鬟,其实白蔻和白芨是当初给大姐选的,所以年纪才这么长,但是大姐姐不要,就留给了自己。
而作为年纪最长的白芍,其实柳含雨知道母亲的心思,当初找了这么一个美艳的丫头,只怕是为了姐夫准备的,她怕时间久了,姐姐年老色衰不得宠爱,所以选了白芍给姐姐。
但是母亲还是多虑了,至少现在来看,姐姐和姐夫恩爱异常,并没有想要纳妾的意思,就连国公夫人也没有催促姐夫纳妾。
其实还是因为姐姐争气,若是姐姐生不出男孩,只怕姐夫不想纳妾,最终也会妥协。
不多时,石伟穿戴一新,然后在门口对柳含雨行礼问安,得到柳含雨的回应后,才进了柳含雨的书房。
柳含雨看了一眼石伟,长时间在外行走,石伟留起了一把络腮胡子,就像是江上的水匪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她轻声问道:“查的怎么样?可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