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佩兰听了这话，原本高兴的神情突然冷了下来，然后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柳含霜，突然叹了一口气。


    “若是个小子就好了，想到我心肝一般的闺女，最后都要嫁到别人家去，我这心里就堵得难受。”


    柳含雨听了这话，又看了一眼大嫂李珍珠，唯恐大嫂多想，因而接道：“娘，若是人人都不将闺女嫁出去，那你从哪里娶儿媳妇呢？若是人人都不嫁闺女了，你还怎么打算抱孙子呢？”


    于佩兰听了这话，又看了一眼李珍珠的肚子，不由得又开心了起来，她对柳含雨道：“就你不害臊，这话也是你个闺女能说的？”


    柳含雨道：“这不是家里没有旁人嘛！再说了，娘要是真心疼我们，就更应该好好对待大嫂，大嫂在娘家的时候，也是人家家里的心肝呢！”


    李珍珠听了，心里熨帖得很，但是又想到当年自己为了嫁进柳家，与老爹吵得昏天黑地，不由得又开始暗自伤神起来。


    李珍珠出身于商贾，家里原来是做棉麻纺织的，织锦也做，但是不多，主要是做平民百姓的生意，也是因为生意与柳含霜有了接触。


    李老爷老妻去世得早，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就是李瑾安，也是进士出身，家中产业一直是由李珍珠经营，李珍珠嫁人以后，除了一部分给李珍珠做了嫁妆之外，剩下的都交给了族中的子侄打理。


    李珍珠想到这里，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只不过一直忍着没有吭声，听了柳含雨的话，复又说道：“娘对我是没的说，比对两个小姑还要好些，有什么吃的玩的，也都是让我先挑，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于佩兰听了这话也跟着高兴，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儿媳妇和闺女能一样吗？那些贵重的东西，她早就收好了留给两个闺女了。


    柳含雨听了这话，又说道：“虽是这么说，但是大嫂哪次不是都叫我和姐姐先挑了，要我说，家财什么的都不重要，一家人团结和睦才是最重要的，就是有那万贯家财，家里的兄弟姊妹们日日算计着过日子，那家业迟早要败了。”


    柳含霜听了暗暗点头，说了这些，只小妹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当初李珍珠嫁进来的时候，她就嘱咐柳含雨说：“大嫂虽然不是从小就在我们家，但是我们也要当她家人一样，若是娘家人欺负她，婆家人还欺负她，可叫她怎么过呢？有什么不顺心的，分配不均的，背后告诉姐姐和娘也是一样的，万万不可与大嫂起争执。”


    这话柳含雨一直记得，况且不过是些小玩意，一年四季的衣料子，四季的首饰鞋子，家里的产业都有，何必在这些事上面与大嫂争执？况且大嫂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从不与她们姊妹争先。


    柳含霜说道：“我本想叫霜音阁做些孩子的衣裳，等大嫂生了小侄子时候用，又恐绣娘们手粗，所以就带着麦冬和麦芽亲自做了一些，也不知道大嫂喜欢不喜欢。”


    李珍珠道：“含霜做的，自然是喜欢的，不过也别太劳累了，家里人多，哪里还缺几件子衣裳呢？我和娘也做了好些，除了上次给松音送过去的，还有不少呢，一个孩子只怕一年也穿不完呢。”


    说起这个，李珍珠眼里的笑意就止不住了，家里人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很是上心，从她怀孕开始，吃的用的，就不知有多少，才过了三个月，于佩兰就带着一众丫鬟开始制作孩子的衣裳，从一岁到三岁的都齐备了，现在只等着孩子出来了。


    几人又说笑了一阵，于佩兰见时辰不早了，就喊刘二套车，载着柳含雨和柳芽去了皇宫东直门等候。


    不多时，就见大批的人车马停在了门口，门口的禁军一直在维持秩序，唯恐有人捣乱。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柳含雨终于看见宫门打开，一众举子鱼贯而出，柳含雨也是扬长了脖子四处瞧，找寻柳兆满的身影。


    柳芽见状，急忙拉扯柳含雨的衣袖道：“姑娘，别看了，我替你看，让人看见了不好。”


    柳含雨道：“有什么不好的？”她才十一岁而已，还是个孩子，若是不趁着年纪小，将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再过几年才是真的不好呢。


    不多时，刘二率先看见了柳兆满，一路顶着人群逆流而上，嘴上还喊着‘三少爷。’


    柳兆满身边还站了几个少年，分别是表哥于梓允，通州府的刘文霖，泰安府的楚天暮，河间府的魏明轩。


    几人听见刘二的喊声不以为然，还在一路讨论试题，殿试考的策论是：北境之地蛮荒，又与北疆征战了三年，用什么办法才能将北境治理的如同湖州府一般。


    这个问题对于一般的举子来说确实是有一定难度，然而柳兆满对这北境的情况，要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一些，原因么，自然是因为陆景煜曾经在北境与北疆蛮夷征战了三年。


    殿试前夕，柳兆满的座师冯先生就曾经提到过这个问题，还特意与柳兆满讨论过。


    冯先生说：“我们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对于北境的蛮爽程度不过是道听途说，究竟是夸大了还是缩小了，我们全然不知，既如此，你不如去问一问陆世子，相比于道听途说，陆世子是亲眼见证过的，想必听了他的话，你会深有体会。”


    柳兆满果然下了帖子，与于梓允一同去了护国公府，一起探讨了北境的环境与人文，得出的结论定然是与其他举子不同的。


    几人正激烈的争辩着，忽听有人在喊自己，柳兆满一回头，竟然是小妹柳含雨，正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不住的挥动手里的丝帕。


    几人均是愣住了，柳含雨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容颜已经有了长开的趋势，只看柳含霜就知道了，柳含雨长大以后必定是个绝色美人。


    柳兆满看着身边痴痴的看着自家小妹的几人，瞬间觉得不妙，随即立马道：“抱歉，今日我先回去了，等明日放榜出来，我再与各位一起谈论。”


    然后就看刘二好容易才挤进来，就被柳兆满拉着往回走。


    魏明轩还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姐，长得这般俏丽。”


    楚天暮则嘲笑道：“怎么，魏兄看上了人家姑娘？可惜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