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扎卡面前的男人正是瞿奎。
作为丹羽亲手带出来并且重点培养的璃月新生代军官,瞿奎这次来须弥原本是率领璃月军官顾问团前来协助须弥国防军进行整训的,却意外地撞上了这次的沙漠叛乱事件。
身为丹羽信任的部下,瞿奎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更何况他的未婚妻塔妮娅还是须弥国防军次长,这个时候胆敢偷懒回家怕不是要把搓衣板跪烂……
作为经历过望舒客栈战役的老兵,瞿奎原本对沙漠民叛乱这种小场面是不怎么看得上,但很快,从喀万驿不断传来的情报让他警觉起来。
他是带过外籍军团的,深知这些战士的骁勇绝不下于千岩军主力,却是什么样的敌人能让他们的斥候一再尽没?
直到跟随纳西妲抵达喀万驿,直到身临前线看到这满地的伤兵,瞿奎才真正意识到,这次遭遇的敌人恐怕并不比深渊魔物好对付!
更何况当初对抗深渊魔物时,身边还有那位无敌统帅,而如今……
他正思忖间,却听见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头儿,萨格……他不行了……”
伊拉兹闻言浑身一颤,赶忙快步来到一名重伤男子身边,俯身低呼道:“萨格大哥!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这就把你送回去!”
名叫萨格的男子是个年过四旬的汉子,此时已经陷入弥留之际。
听到伊拉兹的呼唤,他只是费力地转动眼珠,看了伊拉兹一眼,无力地摇了摇头,旋即呢喃起来。
瞿奎凑近一听,却是一首沙漠民的歌谣。
“蔷薇啊蔷薇,实现我的愿望。”
“花从石头中绽放,金蔷薇对我歌唱。”
“她唱:”
“没有土地承载我,唯有歌谣承载我。”
“歌谣战胜敌视我的命运,战胜我的结局。”
“战胜我战胜时间,战胜永不消逝的消逝。”
听着这首歌谣,周遭的沙漠民战士们忍不住抽泣起来,许多人都跟着轻哼出声,哀伤的曲调在呼啸的风沙中回荡着。
“没有土地承载我,唯有歌谣承载我。”
“歌谣战胜敌视我的命运,战胜我的结局。”
“战胜我战胜时间,战胜永不消逝的消逝。”
瞿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沉默间,却见一道矮小的身影挤开人群,来到了萨格的身边。
瞿奎愕然,正想上前阻止,却见那道身影已经伸出小手,握住了萨格的手。
浓郁的草元素力透出,在场的战士们只觉得仿佛瞬间从干燥酷烈的沙漠来到了温暖湿润的雨林!
一朵朵帕蒂莎兰从砂砾中探出头来,露出了淡紫色的笑颜!
弥留中的萨格突然间醒悟过来,诧异地看向了眼前那双透着四叶印的碧绿瞳孔。
“草神……大人?”
纳西妲伸手摘下兜帽,露出了宛如月光的银白发丝,轻轻点头道:“是我。”
“您……”
纳西妲平静地看着他,瞳孔里透着坚毅,“我来了。我会为你们,为所有沙漠子民而战。”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风声中无人说话。
片刻后,瞿奎缓步走到纳西妲身边,小声道:“草神大人,这支队伍没能按计划占领预定阵地,我们必须向南绕道,不过这样一来抵达阿如村就要多花费半天时间……”
“等等!”伊拉兹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要去阿如村?草神大人也去?”
瞿奎忍不住蹙眉低喝道:“小声一点,营尉!草神大人的行踪不能被叛军知道!泄露军机我现在就能砍了你!”
“没关系,我相信我的战士们。”纳西妲伸手阻止了瞿奎,抬头看向伊拉兹,诚恳地说道,“没错,我要去阿如村,去拯救那里的沙漠子民。”
她扬起小脸,环视着四周目瞪口呆的战士们。
“没错,我不会放弃阿如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沙漠子民,因为我是你们的神明。”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孤军奋战。”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们陷入绝望。”
“这一次,我会尽全力救下每一个沙漠民,不惜一切代价,就像五百年前那样。”
片刻的沉默后,萨格笑了,笑得畅快淋漓,笑得不断咳嗽,笑得鲜血从唇边肆意流出。
“我……明白了……原来……您就是……歌谣里的……金……蔷薇……”
最后一句话说完,萨格安详地闭上了双眼,躺倒在了开满帕蒂莎兰的沙地上。美丽的花朵簇拥着他,浓郁的生命气息环绕着他,让他看上去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看着安详离世的萨格,看着身边散发出强烈神明气息的纳西妲,伊拉兹的眼眶突然一湿。
多少年了?
自从赤王弃世,沙漠王国分崩离析,沙漠民就一直在痛苦和贫穷中挣扎,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们哪怕一眼!
高高在上的教令院把沙漠当成了一个垃圾堆,一个流放之地,只会将发疯的学者和囚犯扔到这片土地,却不愿为沙漠民花费哪怕一摩拉!
沙漠民如同没有父母的孩子,从出生起就只能在风沙中打滚,靠着吮吸同胞的骨血求生!
这种看不到希望的黑暗足足持续了千年!
如今,终于有一位神明愿意垂顾他们这些提瓦特的孤儿了吗?
若是如此,沙漠的子民又何惜以自己的生命报答!
突然间,伊拉兹重重捶胸,朝着纳西妲行了一个军礼,大声地唱起了先前的歌谣。
这一次,歌谣中再无哀伤,有的只是强烈的战意!
“歌谣战胜敌视我的命运”
“战胜我的结局”
“战胜我”
“战胜时间”
“战胜永不消逝的消逝”
在他身边,沙漠民战士们同样吟唱着歌谣,迅速变换着队形!
轻伤的战士操起了弓弩,在队伍后方整齐排列。强壮的战士举起剑盾,在队伍前方组成了战线。
很快,二百余人组成的战斗队列就在歌声中排列整齐!
“给我们半个小时。”伊拉兹朝着瞿奎淡淡地说道。
瞿奎扬声大笑,“打仗怎么能少了我们千岩军?同去!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