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城。
“大将军醒了、大将军醒了”
云愎缓缓睁开双眼,渐渐看清了围在床边众将,人人面色憔悴。他喃喃问道:“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
冯信上前坐在床边道:“大将军你醒了,这里是麻城,你已经昏睡了五天了。”
“麻城,这不是南越的城池吗?”
“南越本已献给我陈国,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等大将军伤愈再细说吧。”
云愎见到冯信,知道烽火岭之围已解,心中松了口气,又看向牛卫问道:“烽火岭之围已解,为何不速回拒马城?”
牛卫恭敬答道:“禀大将军,我等与右将军从烽火岭返回,不见大将军踪影,便一路向北来寻,至麻城才知道马卫拼死将大将军送来此地养伤。我等进城不久,凉军和南越军也赶到了,将麻城四门围住,我等只好固守城池以待援军。”
云愎不满道:“围城之敌有多少人马?我军还剩多少人马?”
“两国围城兵力约有十万,我军与右将军兵力共有七万。”
云愎怒道:“七万兵力为何不突围?”
冯信忙道:“大将军不要动怒。是我不让突围的,你当时身受重伤,我们不敢拿大将军的安危去冒险;再加上我的右虎贲营数日断粮,急需休整已不可再战,故先坚守再做打算。”
冯信是当朝元老,年龄又比云愎长,军中威望甚高。云愎见冯信这么说顿时消了怒气。这时他才发现没有看到马卫和猪卫,遂问起二人。
众人沉默不语。
云愎心生不祥,再问。
虎卫答道:“我等从烽火岭返回到大将军遭到伏击之地时,不见大将军,只看到尸横遍野,便四下寻找,在乱军中发现了猪卫的遗体,十二弟身中数十刀,死状……甚惨。”虎卫已经泣不成声。
“那马卫呢?”云愎按捺不住内心的痛苦,支撑着坐了起来。
“我们找的麻城时,据右虎贲营解粮官赵全报,马卫遭到一群来路不明的人追杀,他背着大将军赶到城下,被赵全救进城后便倒地不起,口吐鲜血而亡,医官说六弟是累死的。”
“啊──”
云愎长叫一声,老泪纵横,望着屋顶痛心道:“马、猪二位将军都是因我而去,是我连累了他们啊。”
冯信忙道:“大将军不可这么说,是我冯信无能才连累了大将军和二位将军,我愧对陛下、愧对大将军和二位将军啊!”
“老将军言重了。”云愎不知该说些什么,略微思索,转头对众将道:“这群黑衣杀手来路不明,不是军队,除了南越和凉外,显然是有第三股势力参与,并且是针对我的,我所中之箭也很蹊跷,你等一定要查明真相,为两位兄弟报仇。”
“是”
就在这时,有校尉来报城外大军尽已退走。
冯信及诸将忙上城头查看,果然已空无一人,遂命探马出四门分头打探。
原来呼图壁伏击失败本想退兵,后得知云愎重伤退入麻城,便和南越大将军邹用商议,想围住麻城,待陈军无粮自乱,或是云愎伤重而亡。因为南越人很清楚麻城城小贫瘠难于坚守,而且城中无良医缺药材,云愎定撑不下去。
不想突然接到凉都飞鸽传书:陈国大军已攻占丹城,陛下下旨速回兵救援。呼图壁不敢耽误,速速退去。
南越邹用得知凉国退兵,遂也领兵退走。
弘都。
女帝已经几天没有收到冯信的战报了,心中焦急,让太监去兵部问了几次,都答未收到战报。
其实并非没有战报,而是淳亲王怕女帝知道了战况派兵前去增援,故叫人扣下了。
丹城。
云霄召集众将,吩咐白天在城中开仓放粮安抚百姓,以笼络人心,大军于夜晚悄悄出城撤回拒马城。城头旌旗、火把依然插着,造成大军仍在城中的假象。
吩咐完后又单独叫住子卫,一阵耳语。子卫点头领命而去。
云霄知道此战的目的已经达到,再不退兵恐呼图壁返回断了自己退路。当夜便率领人马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了拒马城。
次日傍晚,在如血的残阳中,云愎所带人马也返回了拒马城。
云愎被马车直接送到了大将军府。由于路途颠簸加之天气炎热,云愎的箭伤复发,已经感染了。
大将军府聚集了全城的名医,但个个束手无策。一是伤口反复发作失血过多;二是感染面积扩大,引发高烧不退。
林红娇从自己的房中翻了半天,找到了仅剩的几粒白色药片给云愎服下,到半夜云愎醒来稍有好转。他将家中之事向夫人一一交代,王氏和云容等女眷早哭得泪人似的。随后云愎让云霄安排人将自己抬到后花园,只让云霄跟随。
来到后花园,云愎遣走随从,让云霄打开假山下的机关,假山后露出暗道,云霄背着父亲进入了暗道中。暗道一直往地下延伸下去,前方突然平缓开阔起来。
昏暗的灯火下坐着一位长发道人,正闭目养神。
云愎示意将自己放下,然后开口道:“三叔,我不久于人世矣,把云霄带来是想将乾坤弓传于他,让他将来把云家发扬光大,请三叔成全。”
然后又对云霄道:“快拜见你三爷爷。”
云霄忙跪拜。
长发道人微睁双眼道:“起来吧。你是云家之主,自然你说了算。我已看守这把弓十余载了,至今也未能悟透其中玄机,我也是时候该去干干该干之事了。”说完将身后一个长木匣拿出交给云霄。
“三叔,您老要走吗?”云愎问道。
“该走了,还有自己的事没完成呢。”
“三叔能否多住些时日,霄儿还年轻,我怕他担不起这担子,还请三叔护他一程。”云愎撑着一口气哀求道。
“我多护一程也只是一时的,终有分开之日,要想长久只有自护。你既然说了,那我就再多留十日,传他些云家功法,日后也能自保。”
云霄急忙跪谢:“多谢三爷爷!”
正是;人有分别时,长路多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