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因为吃饭都吃不上了，还管什么礼义廉耻，道德正义啊。


    崔寨、王城便属于这种地方。


    山多，道路不通，能耕种的田地少，多是种水果，但因为没有路，又不好运出去卖，造成了这里苹果，梨子多，却卖不上价格的奇葩场面。没钱自然就引发了各种犯罪，所以这边的抢劫屡有发生，打架更是家常便饭，养成了彪悍的民风，一般人不敢来这里。


    “我算是知道怎么都不想来这里推销了……”李峰又爬过了一个山头，气喘吁吁的说。


    这么多山头，路上也没几个村庄，来这边推销辣条确实得不偿失。而且还有被打劫的危险，傻子才会来这边呢。


    “我以为这里都修路了呢，真是失算了。”他坐在一块石头上，露出便秘的表情。


    上辈子是2000年来的崔寨这边，那时候已经有隧道了，也开通了火车，修了公路，再加上是坐大巴车过来，所以还没觉得山路崎岖，如今自己推着自行车翻山越岭的才觉得道路艰难，不开阔。


    又往前走了段路，终于到了个十字路口，有摆摊卖面条的，还有西瓜摊。


    “老板，来碗面条……”李峰饿的前胸贴后背，哼哧哼哧吃完了一碗面条觉得还不够。又把目光盯上了西瓜摊。


    “老板，西瓜多少钱啊？”


    西瓜摊的老板是个光头，四五十岁的年纪，长的凶神恶煞，叼着个烟，锃光瓦亮的西瓜刀插在木板上，瞧了眼李峰，挑起西瓜，“便宜，便宜的很。正宗大西瓜，没有瓜蛋子，保熟……”


    说着，拿过来一个大西瓜在手里掂量了下，“八斤。”


    随手放在木板上，一砍刀直接切成两半。


    李峰都懵逼了，我就问个价钱，你没告诉我啊？我也没挑西瓜呢，你就给我选中切了？你强买强卖啊……


    而且，他看了眼劈开的西瓜，我去，是个没有熟的生瓜蛋子。


    “你给一块钱吧。”光头男拿着西瓜刀，叼着烟，看向李峰。


    李峰气得不轻，“什么，你要一块钱？”


    八十年代西瓜便宜的很，大城市里可以卖到七分钱，但在农村一毛钱你可以买好几个，这卖瓜的张口要他一块钱，简直是抢！


    而且……


    “你西瓜啥价啊，要我一块钱，而且这都没熟呢，是个生瓜蛋子，你也好意思要钱？”


    买瓜买到生瓜蛋子是可以找摊贩退的，这是常识。不然谁也不愿意啊。


    卖西瓜的摊贩叫孙红强，抽着烟，故意晃了晃手里的西瓜刀，眼神不善的看着李峰，“咋滴呀兄弟，我瓜都给你切了，你说不要了？那我卖给谁去啊。我西瓜可是正宗沙瓤西瓜，一毛五一斤，你这西瓜八斤多重，我收你一块钱不过分吧……”


    李峰气笑了都。


    一毛五一斤？这金子做的西瓜啊。


    “你踏马自己留着吃去吧……”他起身便想走，谁要买你西瓜啊。当老子傻子不成。


    “慢着，我西瓜都给你切了，你想不要，没门……”孙红强可不是好惹的，做的就是强买强卖的生意。


    直接跃过西瓜摊，拿着西瓜刀威胁李峰：“小子，信不信我砍死你，把你丢路上都没人给你捡尸。”


    西瓜刀带着汁水架在李峰脖子上，他都能感觉到西瓜刀的凉意，不禁咽了口唾沫，知道不买这西瓜自己是走不了，“行，行，我买，我买就是。”


    与这种强买强卖的主说理是没用的，更不要想着跑，人家真的会给你一刀。


    李峰掏出一块钱，递给孙红强，“给你。”


    “哼，算你识趣。”孙红强抢过来钞票，嗤笑了声。收回了西瓜刀。


    要是眼前年轻人不知好歹，自己不介意从强买强卖到直接抢劫。


    李峰眼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问：“那我西瓜可以带走吧？”


    “当然，我是正经卖西瓜的，你掏了钱当然可以带走西瓜了……”孙红强笑着点点头，然后拿起案板上的两瓣西瓜扔给李峰。


    李峰哪能接住两个不同方向的西瓜，又不是杂技团的，只听咔嚓啪嗒，两瓣生瓜蛋子掉在地上摔的更碎了，“你！”他不由愤怒的望向孙红强。


    孙红强手持西瓜刀，十分猖狂的望着他，翘着脚，讥讽的说：“怎么了，你自己没接住赖我啊？没事，我这西瓜多，你再买一个就是……”


    李峰眯着眼睛，咬着牙，已经怒火中烧。但他转身就走，不与瓜贩子纠缠。


    孙红强见此，不禁白了眼，“怂包。”


    李峰回到面摊，脸上已经阴沉似水，他眼神盯着面条摊贩的长桌，注意到了菜刀……


    “短，太短。”


    他从来不是吃亏的主，掉头就走是想找个顺手的武器在和瓜贩子较量较量。不然直接冲上去就是‘送’，那不是沙比是什么。人家有西瓜刀，咱们至少有菜刀才行……


    菜刀也不行，太短了。


    我需要个铁棍。


    一寸长一寸强，我要比西瓜刀强十倍的武器。


    “这长板凳倒是不错，就是怕使不上劲。”


    “浇一盆面条汤泼过去吧……”


    李峰正站在面摊前嘀嘀咕咕，神神叨叨。


    一群矿工从远处过来，各个手臂健硕，扛着锄头，铁锹之类的东西，到了面摊，声音洪亮的对老板说：“给俺们一人来碗捞面条，快点啊。”


    大夏天的捞面条凉爽，下饭，再加上浇头，好吃到爆，是他们最喜欢的面条做法之一。


    “好咧，好咧……”老板数了下几个人，开始做面条。他这摊子都是手擀面，现吃现做，筋道，有嚼劲。


    一个穿着背心的中年矿工，呦嘿的皮肤，一脸的不耐烦，“马德，这天真热。”


    “是啊，太热了。”


    “好想找窑女……”


    这时候，突然有一名青年端着面汤一个不留神，撞到了中年矿工的身上，“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面汤直接洒了中年矿工一身。


    “艹，你咋走路的。”中年矿工气的薅过来青年，破口大骂：“你沙比啊，找死是不是。”


    其他矿工立马围了上来，怒气冲冲，要把人大卸八块似的。


    青年，不，李峰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腿绊了下，实在不好意思……”


    “什么不好意思，你踏马把面汤都倒我们韩哥身上了，你说怎么办吧。”


    “赔钱，赔钱……”


    有矿工叫嚣着，大有一副不赔钱就撕碎了你的气势。


    中年矿工韩哥也生气的问：“小子，你说怎么办吧，今天这事完不了……”


    心里打定主意几人的面钱得要这年轻人掏。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李峰诚惶诚恐的道歉，然后很上道的说：“这样吧，你们的面钱我给你们付了成吧，我在赔给你们一车西瓜行不？”说着，指着瓜贩子孙红强说：“那是我家的西瓜摊，那是我哥，我那些西瓜都赔给你们，实在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