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郑馨雯时，小姑娘正在房间里焦急等待，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唇发白，双手合在胸前可以看到明显的颤抖，陆墨知道她大概是太紧张了，担心自己和郑德忠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陆墨带着郑德忠走进房间，让郑德忠打开公文箱，当看到一百万港币时，郑馨雯露出了惊恐之色，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更何况是在他阿爸背负巨额赌债的情况下。


    陆墨没有多说什么，让郑德忠先检查一下借条、楼契之类东西对不对、齐不齐，虽然他相信冯坤肯定不会在这上面做手脚。


    郑德忠赌债的事情是了结了，自己却背上了一千万的对赌拳赛，而林大彪为了撑他，还加注到了五千万港币，听冯坤的意思，他的老大、永利皇宫的股东之一，已经答应了用这种办法解决，并且毫不意外的派出了泰拳王农猜达出战，存心就是要碾压陆墨，稳稳拿下一亿港币或者是林大彪在铜锣湾的几个档口。


    这让陆墨突然觉得压力好大。


    林大彪的东北兄弟们或许有足够的资产，但无论是资产还是档口，那都是他们兄弟用血和命换来的基业，如果自己输了，他将如何面对东北帮几十个兄弟？


    至于为什么加注，或许就是自己还没搞懂的规矩，确实，欠人家赌场的债，没有好处的话凭什么跟你对赌？光是利息就能让你永世翻不了身，赌场从来就是吸人血、啃骨髓的恶魔，没有足够的利诱，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松口。


    此战，胜则为王，败，就连人都不要做了。


    还好，陆墨对自己“略有”信心，和“略懂”一个意思。


    “陆先生，东西对的。”郑德忠小声的说道，在他而言，事情终于解决了，房子也能拿回来了，讨债的人再也不会去找他麻烦，他可以真的像出发前说的那样，找份工，好好赚钱，照顾女儿，好好生活……


    “楼契收好，借条撕掉，带小雯去最近的银行开个卡，九十万给她做生活费和学费，应该足够读到大学毕业了，省着点花没准还能出国留学，给她的钱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染指。你自己留十万，有些什么鸡零狗碎的债也还还掉，不要让别人指着小雯说是个赌鬼的女儿，小雯将来还要走入社会，你别给她留个坏名声。”


    “小雯，这些钱你自己保管好，用心读书，拿最好的成绩，考最好的大学，能做到吗？”


    “陆叔叔……”郑馨雯呆呆的不敢回答，九十万，对一个15岁的孩子来说，太不可思议，也太多了。


    “我问你能不能做到。”陆墨声音一变，有些严厉的说道。


    “能。”郑馨雯一咬牙，坚定的回答道。


    “能就行，不要让我失望，钱存好了给我发个消息，我还有事，先走了。”陆墨说着，深深的看了郑馨雯一眼，转身就走，他真的希望这个柔弱、漂亮的女孩能自立、自强，摆脱原生家庭和赌鬼父亲的阴霾，从此迎来充满阳光、没有恐惧的人生。


    “陆叔叔……”就在陆墨打开房门，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郑馨雯突然带着哭腔叫了一声，陆墨身形一顿，站在门口，但没有回头。


    “我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发消息吗？”郑馨雯看着陆墨的背影，两行热泪直流，哭着问道。


    “可以，但是不要老是哭，叔叔不喜欢。”陆墨说完，拉开门就走了……


    郑馨雯看着渐渐自动合上的房门，眼泪不争气的流个不停，但她再没有发出一点哭声。


    ……


    陆墨从酒店下楼，在一楼大厅给陈耀文打了个电话，陈耀文正好外出办事，接听电话后和陆墨聊了有十几分钟，把他所了解的粤海有着数的进展、easyfind的情况，以及两个小日本之间的矛盾详细解说了一番，等陆墨挂了电话上楼回到陌森科技的时候，鲍凯文、江家豪、麦子琪、吴青锋、安德烈·诺顿等人已经在小会议室等候多时了。


    陆墨仍然微笑着走进小会议室，和在座的人分别打招呼，拉开椅子坐下，尤其是对鲍凯文，陆墨特意道歉说不好意思，有点私事处理，让鲍总监久等了。


    郑德忠父女的事情，陆墨是一个字都不想跟公司同事提起，就连钱卓文他都特意打过招呼，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钱卓文有那么一瞬间实在是怀疑陆墨的动机，那个小姑娘太漂亮了，虽然才十五、六岁，但美人胚子已经显现，后面只会越来越漂亮，你帮人家那么大的忙，既不图名又不图利，不就是馋……但这种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见过陆墨的身手和做事的狠辣风格之后，钱卓文对这个笑眯眯的阳光帅气男孩，发自内心的有些害怕，准确的讲是畏惧。


    鲍凯文笑着说陆墨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前面是连夜飞回香港，这两天又来去匆匆，也不知道哪个女孩这么有福气，巴拉巴拉……


    陆墨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搞得麦子琪眨巴着八卦之眼，盯着陆墨的脸看了许久。


    稍微玩笑了几句，鲍凯文言归正传，问道：“家豪，外面，easyfind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已经证实，easyfind公司的人绝大部分都辞职了，办公室也人去楼空，大门开着，估计那个日本总裁还在里面，我们的人没有进去。线上easyfind已经基本瘫痪，其实有些功能还能用，但是补贴领不出来，用户已经炸窝了，虽然easyfind没骗他们什么钱，但是领到的折扣和霸王餐不能核销，直接毁掉了easyfind最后一点信用，线下很多商户已经关闭了商户端，挂上了暂停服务的提示。另外，因为没有外卖订单，easyfind已经没有骑手了，包括兼职的。”江家豪刚刚从外面赶回来，手上带着第一手信息，虽然不够全面，但真实可靠。


    至此，基本可以肯定easyfind完蛋了，彻底下线只是时间问题。


    “子琪，你那边呢？”鲍凯文问道。


    “媒体那边现在兵分两路，官方大媒体负责宣传陌森科技‘靓彩生活’的正面报导和新上线的服务内容，小报和八卦周刊负责炒作easyfind的黑料，现在已经自然发酵到有人举报大岛义史在夜总会淫乱、嫖宿未成年少女的事情，而且有图有真相，估计有人早就看不顺眼这些小日子，墙倒众人推，手里有黑料、抄黑料的、编黑料的都来凑热闹了，大岛义史估计出门都得戴墨镜口罩了。”麦子琪笑着说道。


    “行了，过犹不及，easyfind那边不用管了，我们请主流媒体的朋友多关注和报导‘靓彩生活’，接下去还有收官之战要打。青锋，2.0版本技术上有没有问题？”因为媒体传播的策略是由陆墨来负责谋划，陆墨顺口接过了话题，但他告诉麦子琪的是抓住正面宣传靓彩生活作为重点，接着询问技术部主管吴青锋技术上的事情。


    吴青锋立即回答道：“由于有蓝蚁科技黎组长团队的远程支持，‘靓彩生活’上线后，运行稳定，包括所有的子模块、衍生app都运行正常，上次你要求硬件升级之后，系统冗余非常富裕，就是再来1000万用户都能满足同时在线的负荷。不过，由于靓团外卖升级到靓彩生活超级应用，同时还运行着几个子系统app，我们的人手有点紧张。”


    “陆先生，靓彩生活上线后，我们线下运营维护也人手不足，兄弟们都累坏了。”江家豪也“吐槽”道，线下运营维护真的是靠人堆出来的，要么人够多，要么跑得勤，陌森科技的线下人员现在是一天跑十几个小时，快要累垮了。


    “人手的事情请稍等，andre，easyfind的员工情况怎么样？”陆墨插话问道。


    “陆先生，按照你的要求，我把easyfind的身体掏空了，技术部、运营部的人基本上都答应加入我们的团队，还有一些其他部门的人也跟过来了，总共大概有四十个人，只有一小部分辞职的员工另有去处，不过他们还是很配合的在今天一起辞职，效果非常震撼，我听说大岛义史已经气疯了。”


    “这段时间你要注意安全，我估计日本人很快就能猜到是你在挖墙角，万一他们要对你实施打击报复，你可千万要小心，到月底你先去杭城吧，到了那边他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好的，我会注意的，陆先生。”


    “粤海那边进展怎么样？”


    “在钱守礼、钱守智两兄弟的帮助下，我接触到了一大半粤海的人，因为老板是香港人，进展并不是很顺利，不过，今天的新闻出来后，有些人感觉到粤海有着数前景堪忧，已经有所动摇了。”


    “我估计，粤海科技那边的股权会发生变化，大老板会变更成桥本重一，所以，动摇的人会越来越多，你可以多下点功夫，不过，我还是要强调人品，对于那种看不清楚形势，想做墙头草两边摇摆的人，最好不要招进来。另外，桥本重一和大岛义史之间可能发生了严重的内讧，形势对我们越来越有利，我们挑人的时候可以再严格一点。”陆墨叮嘱道。


    “明白了，陆先生。”


    “另外，你梳理梳理，愿意加入陌森科技的人员但是想要留在香港工作的，你把名单报给钱卓文副总经理，运营部的人归江主管、技术部的人归吴主管，给他们补充力量缓解一下人手紧张的问题，其他部门和专业的人，如果陌森科技相应部门没有岗位，请钱副总去沟通转岗到运营部门交给江主管培训。愿意去海外工作的，3月1日统一出发，你把最终的名单报给梁嘉仪，你见过的，周锦荣先生的助理，请她和蓝蚁那边对接集训的安排，清楚了吗，还有没有问题？”


    “清楚，没问题。”安德烈·诺顿恭谨的回答着，像是在回答上级的提问和接受领导的指示，好像已经忘了他还是靓彩生活的“ceo”。


    鲍凯文看着陆墨虽然语气温和，但稳重淡定的吩咐安德烈·诺顿注意事项，突然间有了种错觉：陆墨才是真正的ceo，而安德烈·诺顿只是他的一个部门负责人、相当听话的一个手下。鲍凯文突然回想起，今天早上布置狡杀easyfind的工作任务时，几乎所有的计划都是陆墨在谋划、布置、安排，自己这个运营总监很自然的融入其中，丝毫不觉得违和。陆墨从来没有过很明显的喧宾夺主，甚至有胡永铭、周锦荣等大佬在场的时候，还会很巧妙的给自己表现的机会，哪怕他汇报的事情陆墨也做了大部分。虽然他因为职务和资历的原因并不太需要这种表现的机会，但陆墨始终处理得很好，没有过于浮夸而让自己尴尬。


    在基本完成绞杀easyfind之后，鲍凯文才后知后觉的认识到，陆墨出手太狠辣了，看似松散的一些闲招，组合起来时竟然威力如此巨大，由外及内，里应外合，对easyfind几乎是一击必杀，绝无生机。


    这个对自己、对领导经常笑眯眯的大男孩，不知不觉的竟然有了一种骇人的威严，不明显，却又如实质般可以感觉到。这种威严一开始完全感觉不到，等到他轻声慢语布置工作而包括“ceo”安德烈·诺顿、江江豪、麦子琪、吴青锋等人，甚至连钱卓文在内都丝毫不觉得意外，眼神中还流露出顺从和敬畏之时，陆墨已经隐隐有了一种让人折服的气场。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鲍凯文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