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织第一世过得浑浑噩噩。


    从醒来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是属于暴走状态，寄生在鬼的身体里，她见人杀人，见鬼食鬼。


    甚至真正狠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杀，把肢体当做玩具般，今日扯断手臂，明天自砍双腿，直到才成为攻略系统的黑雾说了第一句话。


    「主人…现在距离没鬼的世界还有数十年，你何不趁着这个时机好好的再和他相处一阵呢。」人类的一辈子不就是只有几十年吗？把想做的，该做的都做完，不就行了吗？


    像吃零食一般吃着自己小腿的早织听到黑雾的话轻轻摇头：“不。”


    不要，她宁愿独自在没有他的地方等待死亡，也不想再看见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黑雾见主人这个样子很着急，它害怕，它害怕主人这个状态维持下去，就算原世界的修复完毕她也不会选择回去了，本来紧急选了个世界就是为了保命。


    主人怎么…怎么就身陷其中了呢。


    「可是主人，为了避免这个世界被毁灭，我…启动了攻略系统，如果主人，主人您不积极完成任务的话，是会得到相应的惩罚的。」黑雾有苦难言。


    它本就没有生命，也不是什么系统，是主人用一串数据把它创造出来。


    主人给了它情感，也给了它自主思考的意识。


    “没关系。”早织摇头，满不在乎。


    但是黑雾多了解主人，它跟了主人很久很久很久，它所形成的系统与处罚都是主人最难以忍受的。


    比如说疼痛。


    主人怕死吗？她不怕死。


    但是她怕痛吗？她是怕的。


    早织第一次受到雷击，是因为她突然无聊了，所以去找鬼杀队的成员来砍掉自己的脑袋，嗯…鬼杀队的成员还没有找到她便率先被系统惩罚了一番。


    一级雷击，虽然要了她半条命奄奄一息躺了好一会儿。


    但是等她爬起来后继续开始作死。


    找鬼杀队的成员挺费时间的，所以在天一亮，还未给系统提醒的机会她便想要冲出屋中，迎接太阳的洗礼。


    然而她太天真了，系统似乎早就防着她的这一手，直接奖励了一波二级惩罚。


    这一次早织像极了一条被电翻的咸鱼，她扑通的折腾了两下然后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痛。


    非常的痛。


    连续两次惩罚直接让她整个人呆滞住了。


    一直到雷声完全散去，黑雾才飘了出来，小心的凑到她的面前观察着她。


    嗯…头发已经炸毛了，但好歹还没有性命之忧，它用沧桑的语气说道：「主人，不要再寻死了，绑定攻略系统后，经历的每一个位面您都不能选择自杀，只能用寄主的身体过完一生。」


    “意思就是，如果我不乖乖听话，这个该死的雷就会一直劈我？”早织缓缓抬头，看向自己头顶的乌云。


    处于屋中的乌云，这是系统弄出来的东西。


    「是的，主人。」


    黑雾以为主人痛怕了，就会老老实实在这个世界做任务来过度时间，但是主人后面的操作让它觉得自己在异想天开。


    怕痛的主人不再自虐，也不再寻死了。


    但是主人开始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了，在后面的几年她一直都不停地修炼，不停的变强，直到她找到了黑死牟，是打，用闹，甚至是用哭的方式让这个世界的黑死牟对她产生了深刻的印象。


    她每次找到黑死牟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黑死牟，跟我走。’


    主人想要带黑死牟远离那场会使他死亡的战争，但是没有用。


    在数场战斗中黑死牟认可的宿主的实力，他们变成了可以交谈许久的对手，但是等到了无限城之战的那天，主人还是没有阻止成功，黑死牟还是在那场战斗中被砍掉了脑袋。


    主人带走了黑死牟的脑袋，也是那时候它第一次看到主人使用修炼已久的血鬼术。


    只是在血鬼术形成的时候周围并未起变化，但是它看见，原本脑袋正在消散的黑死牟却突然又生长出来了完成的身子，忍不住惊讶，它开口询问主人：「主人，黑死牟活了？」


    它很惊讶，难道说主人真的改变这个世界了？


    然而早织看着生长出来的黑死牟，脸上并未笑意，她慢慢走近温柔的触碰着他的六目脸，轻声喃喃道：「没有用的，都是假的…」


    望着面前这个完全没有感情的黑死牟，她眼眸微湿。


    眷恋的描绘着黑死牟的五官，最后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飘在一旁的黑雾扯到自己面前，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把它塞回自己的脑海中，再把系统的完整版面打开。


    手轻轻一滑，一串串数字显示了出来。


    「主人，主人你要做什么？」强行回到系统空间的黑雾急忙叫道，它想要夺回系统权限，但是刚输入代码瞬间被主人修改。


    是的了，是的了，连它都是主人创造出来的，它怎么可能斗得过主人。


    可是，可是不应该是这样！


    在早织眼都不眨的敲打着代码时，空中慢慢的凝聚出一个如珠子般大小的圆球，从珠子再到气球般大小，最后飞向空中把整个月亮遮挡住。


    周围是一片夜色，可圆球却是火焰般的红。


    主人想要毁掉这个世界！


    有了这一项认知，黑雾在系统空间上蹦下跳的努力想要抢夺主权，然而没用，空中的球还在变大，主人的手还是未停，等完整的数据输入完毕，那么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会像主人的世界般，受到完全的清理。


    到时候不管是人，还是鬼，都会全部消失！


    只是它不懂，从主人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它便一直都在，怎么…怎么它就完全没有发现主人在收集这个世界的数据！


    在数据库即将输入完毕时，黑雾突然看到了一张脸。


    语速快的都有些破音了，「主人，如果你毁灭了这个世界，那么他便会真的永永远远消失了！」


    黑雾的话让早织一直敲着屏幕的手一停，然后手一滑按了个删除键，被困在系统空间的黑雾得到了自由飘了过来，刚呼吸到新鲜空间便被主人拎了过去。


    “什么意思？”早织垂眸，面无表情的问道。


    「主人，你可以无限制的穿梭在这个世界的其他位面，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说不定，说不定总能有那么一次可以改变，可以救下黑死牟的性命。」像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黑雾每个字都加重了语气。


    “真的吗？”


    「真的！」黑雾用力的点点头，见主人凉透的眸子看来，它肯定道：「主人，我相信你！」


    早织缓缓松开黑雾，空中的巨大圆球也随之消失，她望着那个脚步不停实际上在原地踏步的黑死牟。


    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让你活着吗？


    这个答案，在早织这里是个未知数，可如果，如果真的有希望呢，他是不是就不用，不用死了？


    这么渺茫的一丝可能性却让天性淡薄的早织生了希望，她把倪光之境变成刀的形状，然后塞到他的手中。


    这一刻，原本望着前方行走的黑死牟停了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刀有一丝疑惑，然后再抬头看向面前满脸鬼纹的女鬼，这般惊人的鬼纹让他蹙眉。


    早织望着他露出淡笑，然后一步，一步的走近他。


    双手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身，脸贴在了他的心口上，轻声说道：“哥哥，你说过你不后悔变成鬼，你也不畏惧死亡，你说…你也活够了，真的够了。”


    对他的称呼变成了一开始，那是她最懵懂的一开始。


    “可是我想你活着，一直，一直活着。”他付出了变成鬼的代价，他成为了一个终日不能见光又食人的怪物，所以，所以他就该拥有永恒的生命。


    再次抬头看了眼这个如同傀儡般的黑死牟，她轻轻道：“哥哥，杀了我。”


    这个位面又要变成没有鬼的世界了，他死了，所以她也不会停下。


    倪光之境刺入了她的身体，在感觉到他手中的动作停下时，她轻轻勾唇，露出甜甜的一笑，不顾刺入一半的倪光之境，她更加用力抱住他，任由刀贯穿她的身体。


    血从唇角流了下来，但是她却是开心的。


    “我就知道，哪怕此刻你只有一半的意识，你也，不会杀我。”


    早织和黑死牟认识太久了，他们也相处太久了，从早织被投入在这个世界开始，他们相处了四百年？


    还是更久，早织已经有些记不住了。


    黑雾见主人的灵魂回归系统空间，它也连忙跟了上去，趁着灵魂不稳的时间，黑雾连忙修改各种数据，从主人的记忆再到攻略目标，最后是连带系统里的数据，它也做了简单的删减。


    直到表面上看不见什么破绽后它才松了口气。


    看见主人即将睁开双眼，它没做多想直接把主人的灵魂扔了出去。


    其实它刚才说的都是骗主人的，这个世界的走向根本就不可能被改掉，如果真的被改掉了那么根本就不用主人出手，这个世界便会自行崩塌。


    原本这个世界崩塌跟它是没有关系的，但是主人原本的世界还没有修复好，主人的灵魂还需要留在这个世界，如果两个世界同时毁灭了，那么主人，就真的会死了。


    只能用攻略任务拖着主人了，能拖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