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如果还不速速离开，别怪我不客气。”远山冷目，手放在腰间的刀把上，做出要攻击的姿态。


    对于远山这不知死活的态度，早织以为黑死牟忍不了，哪知黑死牟只是抬头仰望天空，然后又看了看山顶的屋子，最后停留在远山握刀的手上。


    扯了扯唇角，一言不发的转身。


    离开了远山的视线后早织从刀变成人，她提起衣裙小跑的跟在黑死牟的旁边，嘴里叭叭问道：“咦，你就这样走了？”


    “那屋里有鬼。”黑死牟目光直视前方轻声说道。


    ？


    早织一愣，“你说山顶的那个屋中？”


    “嗯。”


    “是被那人抓起来了么？他要抓鬼做什么？”早织满是疑惑，在这人鬼共存的世界，人惧怕鬼，鬼惧怕强大的猎鬼人，远山虽然拥有猎鬼的能力，但他为什么要抓鬼。


    “不知道。”黑死牟同样不知道，“天快亮了，没有太多时间跟那个人类耗，等天黑了再来看看。”


    黑死牟的这话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会容忍远山离开了。


    是白日，黑死牟找了个山洞休息，早织看了看脏乱的环境和自己白裙，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变回了刀。


    突闪的白光让黑死牟淡淡的看了一眼，白光散去后刀落在了他的身上。


    以往握住虚哭神去时只是握住了刀罢了，但是现在想起刀会变成一个少女，黑死牟微微垂眸，似是能感觉到那日所触碰到的柔软，他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


    早织在他怀中动了动，似乎不解他怎么还没把刀别回腰间。


    “别乱动。”黑死牟低声说了句，然后把刀放在一旁的地上。


    “喂喂喂！！！”砰的一声，早织又变回了人，她急忙拍打已经脏掉的地方，然而是越拍越脏。


    最后看着自己沾了些泥土的手，幽幽的看向黑死牟：“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很是不满的声音。


    黑死牟扫了眼她衣裙上数处因为沾上水、泥而变得有些脏的裙子，再往上是鼓着的一张愤怒小脸。


    “你的衣服，是我买的。”黑死牟说的很平淡。


    没错，是买的。


    在给她拿的衣裙过大后，她主动开口要自己去挑选衣物，对于这点他是没有意见，哪知得到了首肯后她竟会跟自己要钱。


    是的，钱。


    应该有百年了吧，百年的时间他没有用过钱这种东西，大多时候他都在深山修炼，偶尔有事行走在人类的世界时也只不过是擦肩而过，并未停留。


    “而你，也是我的。”像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话，黑死牟又加了一句。


    他买的衣服，他的刀，所以他有支配的权利，别说此刻只是把她放在地上，就算是扔在火炉中熔炼也不过是看他乐不乐意罢了。


    早织被突然宣告的主权愣了一下，回过神后一脸任命的说道：“是是是，都是你的，所以麻烦你能不能爱惜一下我，不要动不动就放在地上和拿来捅人啊！”


    “……”


    爱惜。


    黑死牟垂眸细细品着这两个很陌生的字眼。


    早织还想和黑死牟掰扯掰扯，可是等她再看向黑死牟时发现他已经合上了眼，双手环肩休息。


    沟通不下去了，早织只能老老实实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她心疼的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套了，也不知道洗不洗的干净。


    天渐渐暗了下来，一直没有休息的早织偷瞄了一眼黑死牟，确定他还没有要醒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起身，一步一步往洞外挪去。


    出了洞口，早织看向已经黑下来的天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往山顶奔去。


    她跑的过快，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那紧闭双眼的黑死牟此刻正静静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早织很幸运，她并没有在半路上被远山拦住，只是等她到了山顶时却听到了如野兽般的低吼声。


    皱了皱眉想要再靠近一点。


    咔。


    是踩断枯枝的声音，远山放下木桶，匆匆看了眼自己的脚下往屋子跑去。


    而早织也趁机来到了屋前，顺着那微开的门缝往里面看去，入目的场景让她双眼放大。


    银丝，牛角，微张着的唇露出獠牙，口水从她唇角滑落。


    是鬼！


    “小凌。”远山紧紧抱住已经开始抓狂的小凌，眼中闪过痛意，“小凌，冷静下来小凌。”


    被称之为小凌的鬼此刻什么都听不见，她胡乱挣扎。


    远山咬牙，任由她的动作抓伤自己，嘴里一遍一遍重复着，“小凌，你要忍住，你可以的小凌。”


    屋内是混乱，屋外的早织却闭住了呼吸。


    好了一会儿，屋中的鬼才稍稍冷静，但远山并未放松下来，他转过小凌的身子，试探性开口：“小凌？”


    小凌的双眼一片血色，但却已经有了些清明，感觉到下巴的湿润感她慌乱的擦了擦，然后绝望又无助的看向远山道：“远山，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不，不不不，小凌，你要相信我，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只要不用食人，你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了，不要丧失人性，不要丧失人性。”远山连连摇头，更加用力把小凌抱在怀中。


    “我做不到…”小凌无神的望着前方，喃喃道：“已经三年了，如果真的可以早就可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活着。”


    小凌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可已经是泪流满面。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你忘记了，你答应过我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我们永远不分开的小凌。”远山也忍不住湿了眼，可他还在不停地鼓励着小凌。


    见里面没有了动静，早织往后退了退躲在了树后，心中震撼满满，她开口问着黑雾，“人…和鬼在一起生活？”


    「很奇怪吗？小凌是远山的妻子。」黑雾倒是冷静的很。


    “可是她现在是鬼耶，人类在她眼中难道不是食物吗？她真的能忍不住不把远山吃掉？”早织一连两个问句，而且小凌刚才的状态，明显是已经处于饥饿状态了啊。


    「这个谁知道呢，反正目前她还没有吃掉远山。」


    早织现在面临了一个问题，她该怎么开口让远山在黑死牟上来前离开这个地方呢，她还在纠结的时候看到远山走了出来，望着她躲着的方向冷声道。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