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刘员外一年前看见了卖绣活的大丫，从此之后魂牵梦萦，时时刻刻惦记着要将这个小美人娶回去当自己的第十一房小妾。


    张寡妇抵死不从，差点闹出了人命，才吓退了刘员外。


    之后又碰上了百姓大逃荒，混乱之际，刘员外就顾不上了大丫这个小美人。


    哪知道日子刚太平没几天，刘家的家丁又找上了门，给了张寡妇两百两银子，还有一些布匹干果，说是他家老爷诚心要求娶大丫。


    张寡妇心动了。


    大丫也是个心思巧的，一看她娘的表情就知道她顶不住银钱的诱惑要答应这门亲事。


    刘员外的年纪都能当大丫的爷爷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能甘心嫁给一个老头子，就把自己的心思和小丫一说。


    小丫也心疼她姐要嫁给一个老头子当妾，两人一合计就想到了碰瓷这件事，以为赖上了沈家，他们娘就会打消让大丫去当妾的想法。


    大丫刚才还是嘤嘤哭泣，这会儿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淌，扑地一下跪在了陈晴晴面前。


    “沈家婶子，求你帮帮我吧，我不想给人当妾。”


    小丫也跪了下来，“求求沈家婶子帮帮我姐，我姐实在太可怜了。”


    陈晴晴被姐妹俩的一跪吓了一跳，赶紧上去要把人扶起来。


    奈何姐妹俩撅得很，就死赖着不起。


    沈桃气呼呼地上前，拽着大丫的胳膊一提，像拔萝卜一样把人给拔起来了。


    “跪什么跪，给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家欺负你们了呢。”


    大丫被这一猛子吓得都忘记哭了，惊疑不定地看着大丫，心中疑惑这丫头力气咋这么大呢。


    小丫也被沈桃从地上拔了起来。


    陈晴晴松了一口气，好言劝道：“你们跪我也没用，我也只是一寡妇，管不了这些事。还是回去和你们娘好好商量一下吧。”


    小丫再也忍不住了，哇哇哇哭了起来。


    “娘是铁了心要把大姐嫁了，刘员外都快五十了，他还有十一房小妾，嫁过去哪里有好日子过。”


    在和张寡妇对峙的这半年间，刘员外又抓紧时间娶了第十一房小妾，大丫要是嫁过去就是第十二房了。


    陈晴晴心中唏嘘不已，这年代长得好看的女人，大多都是身不由己的。


    特别是长在穷苦人家的美人，美丽更是一种原罪。


    张寡妇能和刘员外抗争大半年，已经是不错的娘了。


    “这些事你们要回去和你们娘商量，不该将主意打上我们家钧哥儿身上。”


    “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了，村子里能立马娶我就只有沈钧了。”


    “”所以我们家就活该受你们连累？


    小丫不服气了，梗着脖子叫嚷道：“我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能是连累，是你们家的福气。”


    这福气谁受得起就给谁，反正沈家是承受不住。


    陈晴晴懒得和两个不讲理的丫头掰扯下去，冷着脸坐在那不再说话。


    小丫和大丫不安瞄着下山的路，一会儿又偷瞧沈家几人的脸色。


    沈桃都给瞪了回去。


    两柱香过后，张寡妇急急忙忙从山下跑了下来，身后跟着板着脸的沈沁。


    张寡妇一到就扯着小丫的胳膊一阵摇晃。


    “你们两个不省心的丫头，这是要逼死我啊，我干脆直接死了算了，省得留着碍你们的眼。”


    一上来就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的，小丫不懂为什么半年前还坚定不让女儿做妾的人，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张寡妇面色晦暗，身上更是半点肉都没有，一看就知道饿得不行了。


    陈晴晴看得直摇头，这个张寡妇为了两个女儿也是受尽了苦楚，偏偏她的女儿还不懂她的难处，尽想着对着干。


    要不是真到了绝境，一个刚强的母亲又怎会下得了决心让女儿去当妾呢。


    “你们咋这么不听话，刘员外有什么不好的，进了刘府就不用饿肚子了，你们非得闹。”


    张寡妇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不已，大丫和小丫抿着唇就那样看着他们娘哭。


    “大丫长成那个样子，今日不进刘府，明日就进了别人家。刘员外还会好声好气送了聘礼来，大丫进了刘府也不会亏待了她。你们去镇上问问，前头进府的那十一个有哪个说了刘员外一句不好的？”


    “他都要五十了。。。”


    “五十怎么了，会疼人就行。”


    小丫还想争辩两句，被张寡妇一瞪眼，剩下的话就吞回肚子里。


    一直躲在小丫身后的大丫总算走了出来，她抹着眼泪说道：“娘要女儿嫁，女儿嫁了便是。”


    眼里有着一丝不甘心和恨意。


    张寡妇哪里会不知道大丫在想着什么，张口劝道：“莫怪娘狠心，只是如今这世道，你不进刘府就要进别人家。刘员外是个厚道人，纳妾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刘夫人也是个心善的，只要你日后能生下个一儿半女，定不会亏待了你去。”


    大丫哪里听得见这些，满脑子就是自己要嫁给一个老头子，白瞎了自己的容貌，满是不甘心。


    “其他家瞧上你的，谁还有刘员外好？难道你要嫁给隔壁村村长的小儿子？”


    隔壁村村长的小儿子自小不学无术，前头一个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还是嫁给了县里那个傻子？”


    张寡妇把上门求取的人家一一列举出来了，这年头谁愿意娶一个长得柔柔弱弱，一说话就哭哭啼啼的女人回家做正妻。


    能上门的都是想要纳大丫为妾的，要不就是各种毛病的男人，刘员外是张寡妇选了又选的，考虑再三才同意的。


    大丫无言以对，又开始嘤嘤哭泣起来。


    张寡妇许是说的口干了，舔了舔嘴唇，隔了许久才继续说：“莫要再哭了，娘不会害你的，刘员外真的是个好归宿。”


    刘员外和他夫人成亲许久不曾有个一儿半女的，前头几个小妾倒是生了两个女儿，刘夫人就想着多纳几个，兴许就生出个儿子来了。


    陈大丫也是刘夫人找人看过的，说是个好生养的身板，就着人去向张寡妇提了亲。


    之前张寡妇一直不同意，还闹得很厉害，就歇了念头。


    这不刚进门的第十一小妾，前两个月生了一场大病，至今还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别说生孩子了，怀孕都怀不上，就又打起来陈大丫的主意。


    这回张寡妇迟疑了几天，收了刘家的聘礼。


    刘家还真是大方，光银子就给200两，更别说其他的东西，加起来怎么也有个三四百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