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不死,是因为魔王境界之上是一种不被天道所覆盖的全新生命形态,是一种全新的生灵,没有对应的规则可以杀死他。
不是真正的不死,而是还没有找到可以杀死他们的方法而已。
所以,一位位旷世魔王才敢说自己不死不灭。
可这个规则是可以打破的,就像时过千年,天道逐渐弥补漏洞后,穷奇血染这样的强者会在第一时间发现魔王的弱点所在,也就打破了这个规则。
于是,魔王开始死亡。
可是,帝级不死不灭,与魔王不死不同。
帝级灵魂,更像是被天道规则规定着的不死不灭,是真真正正的三界本源,哪怕力量崩溃,记忆消散,但本源还会留在三界之中。
就像是帝级从某种层面上讲已经属于天地,不算是生灵了。
就像妖帝烛照在最初的时候,根本就不算是纯粹的生灵,更像是一种亘古永存的烈阳。
如仙帝洛天恒,是生灵通过修行一步步的成长为帝级。
而妖帝烛照更像是一步步学习,从天生冷漠的帝级而变成拥有感情的生灵。
如果说帝级是一张免死金牌的话,那么妖帝就是天生就有,而仙帝更像是一步步苦苦求来的。
但结果是一样的,两位帝级,此刻都有着本源不死不灭的能力。
这是仙帝此刻最后的依仗。
他觉得哪怕此刻的陈灵昀继承了妖帝的力量,杀的如此凶猛,最后也不可能真正杀了自己。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灵昀的决心究竟是怎样的。
陈灵昀甚至没有犹豫,没有思考,甚至没有一瞬间的抉择,第一选择,就是拉着仙帝去死。
赌上生命。
修行,是为了长生,或者说,就是为了活着,直到永远活着。
这是修行最根本,最合理不容置疑且无法反驳的道理。
拥有强大的灵魂,又加上坚韧的身躯,再为身躯披上铠甲,最后学习各种术法神通,阵法绝技,法宝诡道,也都是为了在永远活着的路上走的更加平安平稳。
可偏偏,有人不按照这个绝对正确的道理来走。
如诸多妖界大妖,仙界仙人,冥界恶鬼,昨日灵宝仙王,今日妖界血染,此刻妖帝陈灵昀。
为了一个心中的道理,认定的东西,不论生死。
仙帝绞尽脑汁算尽一切,都算不出一个妖帝能够杀死自己的方法。
却在此刻,陈灵昀第一次出手,就已经找到。
从始至终,仙帝信奉的一切至理,在陈灵昀的眼里始终一文不值。
仙帝觉得杀死对手的方法,应该是最大限度的保全自身。
而陈灵昀告诉仙帝的是,我要你死,只要你死。
这就导致,仙帝算尽一切,在陈灵昀的面前却如同遭到降维打击一般。
如同此时,被大妖血躯彻底包裹的仙帝,隔断了所有天道加持,规则庇护。
那一柄满是裂纹却猩红刺眼的剑,也终于一点点的刺破了仙帝的神魂本源,如同钉子嵌入铁板,一点一点,将钢铁崩出裂纹,然后顺着裂缝,将这块钢铁崩碎!
这其中,每一点剑刃的推进,都是在同时伤害着妖帝与仙帝。
但同时,每一点剑刃的前进,也都在真正的摧毁着两位帝级的本源力量!
仙帝双手死死抱住剑刃,竭尽全力的反抗,可面对背后帝级大妖血躯,又如何能够做到?
“不!!!”
终于,一声怒吼,仙帝的双眼泛起漆黑的光芒,道心仿佛错乱,“为什么!陈灵昀!本尊与你无冤无仇,你宁愿死,也一定要为难我!!!”
“你做你的妖帝,我做我的仙帝,与你何干!
我已经答应将魔帝交给你,你还想怎么样!!!
你真的敢放弃你这帝级的力量吗!!!”
仙帝看着剑刃一点点的向自己的本源推进,鎏金光芒一点点的崩裂,一句句质问的声音如同怒吼。
即使现在,仙帝仍旧不愿意或者不敢相信,妖帝陈灵昀,竟然真的愿意放弃生命,拖着自己一起去死。
甚至,还将这句话当做威胁,试图挑动此刻陈灵昀的心境。
而面对仙帝的话,陈灵昀双手握着的剑刃没有丝毫偏倚,依旧正对着自己与仙帝的胸膛,一点点的推进。
只是淡淡的说道:“如果强大到最后,活着就只为了活着,那还不如……
……不要变得那么强大。”
说出这句话时,陈灵昀的目光看向了远处,那个此刻正躺在天外,身躯不断消融,却一声不响,只是双目如刀静静看着自己的那个人。
“这,是我的本心。”陈灵昀语气坚定道:“同时,也是我答应过……富贵的承诺。”
试一试。
这是当初陈灵昀承诺过的事。
是从一个华夏陈灵昀,变成妖帝陈灵昀,依旧是同一个人的承诺。
时间可以变,地位可以变,身份可以变,境界可以变,但总有一些东西,不会也不该改变。
这,才是修行。
这,才是一个修士能够长久存在在这个世间的理由。
是信念,是理由,更是道心。
陈灵昀的双臂肌肉隆起,窍穴光芒在层层递进,那剑刃终于一点点的透过仙帝的身躯,刺入了陈灵昀的大妖血躯之中。
两种亘古永存的力量,在这一刻,同时消融向天地之间。
两位帝级,或许会在这一天,同时陨落。
这是陈灵昀的决心,是无论仙帝如何挣扎反抗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陈灵昀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妖帝所期望的那个奇迹,正在出现。
穷奇血染,昔日富贵所期望的那个人,不负所望!
或许,此刻的一切仍旧不是最优的选择。
但是,作为陈灵昀,能够为血染争取到的时间,就真的……只有这些了。、
最后的时间。
……
在这个或许是妖帝与仙帝决定生死的时刻。
一抹交织着血色与霞光的光芒,疯也似的从天际冲向天外!
直到她抓住机会,冲破那一瞬打开的天外缺口,来到那不断消逝的血染身边,才终于停下。
霞光散去,血色消融,一名头戴金冠,身穿黑白相间的长裙女子,静静的站在血染的身边。
她看了那个身躯灼烧近半,力量散尽如灰,从山巅跌落至尘埃的人一眼。
好像是看了一眼,又好像看了无数遍。
她在这一瞬间,好像沉默过很多年。
又在那个人满是锋芒的眼看向自己的一瞬间,将神情变成了三分嘲笑,三分嬉笑,三分鄙夷的说道:
“喂。
你这是……假装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