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许琳都没有吭声。
从当天早晨他们离开派出所回去休息，再到两天后离开江城，前往新的拍摄地，许琳都表现得极为沉默，似乎有意无意地回避着一切。
“我听说你这几天都不怎么说话了。”
这一次的拍摄地是在一个宽阔的草场上。
草场和山岭接壤，一侧是广袤无垠的青草地，一侧是遮天蔽日的高大林木。剧组租住的小木屋就在山脚，静享安宁。
许琳坐在木屋外面的木栏杆上，回过头才看到乔有仪已经走到了身边。
她只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
“落日很美……”
许琳下意识地岔开了话题。
“有心事？”
乔有仪翻身上了栏杆，跟许琳并排着坐着。夕阳照在她精致的脸庞上，带着一种神圣的光晕。
许琳没有回答。
“焦亦驰已经跟我说了……”
见许琳依旧默不作声，乔有仪只能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那晚受了惊吓，还是感慨世事无常，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乔有仪说完又转头看向许琳，等着她的回答。
许琳在遇到四个持械歹徒的时候都能临危不乱，不至于会因为一个只是听了当事人描述的案件而害怕。至少，乔有仪觉得她不会这样胆小。
许琳轻声叹息。
“应该是感慨世事无常吧？你不会同情王丹吧？”
乔有仪拍了拍许琳的后背，露出想要逗她笑笑。
“她之前可抢了你对象，还在聚会上羞辱你，我感觉你可不是这样一个圣母。”
许琳慢慢转头看向乔有仪。
“跟焦亦驰无关，我没生他的气。”
乔有仪一愣，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疑惑。
“生什么气？”
“不是他让你来看看我生气没有的吗？”
“是他让我来的，他只是看你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想问问你的情况。”
乔有仪说完又皱起了眉头。
“生气？为什么他会觉得你生他的气？”
许琳扭过头去，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没有，只是我以为……”
“那你这样以为总该有个原因吧？怎么？他之前说你什么了？”
许琳有些无奈。
“他欺负你了你可得说出来，虽然我没法拿他怎么样，陈总可能收拾他。”
乔有仪伸手搂住了许琳的肩膀。
许琳长叹一声，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你再不说话我就去问焦亦驰了。”
乔有仪往前探了探身子，转过头看着许琳。
“没什么，他说的倒也对。”
乔有仪这样子是赖着不走了，许琳撇了撇嘴，小声说道。
“还真说你了？”
“没说我，说的是王丹……”
许琳叹息一声，转头看向乔有仪，神情严肃。
“是王丹先怨我，然后他才说的，我也知道他是为了我，这几天的情绪跟这件事无关。”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不会真的是觉得王丹可怜吧？”
乔有仪的眉毛动了动，她神情严肃，盯着许琳的眼睛说道。
“你要知道她那可是杀人，无论什么，都不应该是犯案的理由。”
许琳愣了一下。
“你之前也是学过法的……”
“等，等一下……”
许琳忙不迭地打断了乔有仪。
“对于王丹，怎么说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认可焦亦驰的话，当时我没反驳王丹也只是因为她犯的事，大概率活不成，没必要争辩。”
说完，许琳又低下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伤感，久久不语。
“你不会心疼赵景纶吧？”
乔有仪忽然开口问道，一脸震惊地看着许琳。
许琳抬起头，也是一脸懵。
“什么鬼？”
“你们当初好像谈过是吧？所以你现在……”
“停停停，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当初我要写论文他出轨，还没管好王丹，搞得全校都知道了，不仅丢脸还差点害得我被秦教授赶了。”
“后面他妈还来学校闹事，还好我礼物退得快，不然说不定就被送进去了，可没什么旧情好念的。”
许琳一边说着一边翻了一个白眼，狠狠地拍了拍乔有仪的手臂。
“我只是，怎么说了……”
两人拌嘴了一会儿后，许琳再一次转头看向西边的太阳，双手捧着脸。
“我也说不准，毕竟是四条人命，想想，唉……”
“所以你是感慨人生短暂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
乔有仪转头看向许琳。
“不仅是觉得人类太脆弱了，还有一些也是你说的那个世事无常。”
“大学毕业之前，我一直觉得赵家几千万资产也是努努力就可以的，结果……”
许琳说完不由地叹息一声，靠她是怎么都够不着那五千万。
“不是吗？”
乔有仪反问道，身为am的当家花旦，她对金钱的感知也早已经异于常人。
许琳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反正我工作好几年了，一百万都没挣到。”
乔有仪愣了一下。
“没事，还有焦亦驰，撒撒娇一个亿就到手了。”
许琳没有理会乔有仪，只是接着说了下去。
“这几年里，在王丹的视角，肯定觉得自己做得很对，觉得自己才是赢家。”
“毕竟按照正常发展，我一辈子也挣不够她家那些钱，她永远都可以在同学聚会上嘲笑我。”
许琳摇了摇头。
“何必这样伤感了？你现在算是风生水起，粉丝量都超过我了。”
乔有仪伸手搂着许琳的脖子，笑着说道。
“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境遇的变化就在一瞬。”
“现在属于我的，说不定很快就不属于我了。”
乔有仪明显有些疑惑。
“何必想这么多了？珍惜当下才是正经的。”
话刚说出口，乔有仪又停顿了片刻，想了想，伏在许琳耳畔，小声说了一句。
“说不定有些事是很早之前就注定了的呢？我听说，人家的目标可一直都是你。”
许琳疑惑地看了乔有仪一眼，但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我跟你谈人生，你怎么都想着情情爱爱？”
“不也是谈人生吗？”乔有仪耸了耸肩，“对于你来说是世事无常，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精心谋划。”
许琳刚想还嘴，却又发现有些不对，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回事，便远远地看到了李然的身影。
“琳姐，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