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低下了头,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曾几何时,她心里也是怨恨这个父亲的,恨他在外养了女人,却不告诉自己母亲。
恨他为了那个外头的女人,彻底放弃了母亲和自己姐妹俩。
可后来六舅妈却劝她,不论她爹有多么对不起母亲,总归是他带她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况且,虽然此事她爹做的不地道,但归根结底,纳妾是男人的权利,他并不算真的做错了什么。
红玉是大姑娘了,自然明白舅妈说的道理,所以即便心里再怨,她也还是愿意与爹爹维系着那份已然受损的父女之情。
而直到了这一刻,她突然看到了父亲头上的华发,看见他看向自己慈爱的目光,红玉的心里释然了,她微笑着看向刘宏,什么也没有多言,却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很快,刘家三宝的洗三宴结束了,红玉和红秀又在家里住了两日,便决定先回县里去了。
临走时,她还带着红秀特意去看了红霞和红叶,并安慰她们耐心等候,自己寻好门路,便来接她们去县里。
许家的马车早早地已经在外头候着了,来接他们的,正是马氏的女婿何久平。
因为眼瞅着沐烟就要嫁人了,所以,大宝小宝也要跟着回县里,参加表姐的喜宴。
因为许冬月曾接了大宝小宝跟自己去庄县,并照着约定将大宝小宝送回刘家。这有了第一次的守约,刘家人也放下了心,不再怀疑许家会毁约,将大宝小宝强行扣下。
再加上,如今家里又添了个刚出生的小娃儿,所以难免忽略了大宝小宝,怕照顾不周,还不如让他们再回他们娘那过些日子去呢。
就这样,红玉红秀带上大宝小宝坐了一辆两驾的乌棚大车在前面,何久平亲自带着马夫替她们赶车。
后面还有两辆独驾马车,则坐着马氏和其他几个来伺候的仆人,以及装着姐几个的衣裳东西什么的。
“这会子,你们带大宝小宝回去,便多住些日子吧!”临走前,刘宏娘还特意跑来打了招呼,“眼瞅着你爹也要娶亲了,家里只怕要忙活一段时间。”
“三宝又小,时刻离不开人。”她叹了口气道,“想来想去,许家人还是多些,想来照顾孩子要比我们这边得心应手些。”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等你爹的事情定下来了,我们再派人去接你们回来……”
红玉听了她的话,自然是没意见的,别说让大宝小宝多住一些日子了,便是不回来了,许家如今也是养得起的。
于是和刘宏他们道了别后,许家的马车便离开了村子。
而那红霞带着妹妹站在刘宏娘身后,眼睛盯着许家的大车,眼睛里满满的全都是依恋和不舍……
说罢红玉这边的事情,却说许家这些日子也忙得紧。
先是新婚三日后,齐隽便带着迎儿回门来了。
如今他作为许家的新女婿,是门前贵客,家里上上下下自然是忙着摆宴接待他。
那齐隽也是笑容满面,容光焕发的,身后跟着娇弱美丽的新娘子许迎儿,两人都是一身红色的夏衫站在那,很是般配。
等吃了家宴后,迎儿被邱雨梅她们叫到屋里去了,本来沐烟也想跟去,但却被邱雨梅赶了出来。
“我们与迎儿说些私房话,你个小姑娘家不太合适听,你还是和你爹他们聊生意经去吧……”邱雨梅笑呵呵的拍了拍自家丫头,将她打发到前厅去了。
沐烟看着她们娘几个的背影,忍不住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那些破事吗,她又不是不懂,干嘛弄得这么神秘……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往前厅去了。
而这会子,靳家爷孙也来了,许冬年许冬银哥俩,还有刘掌柜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齐隽几人正坐在一处聊着镜湖村那边的事情。
一见沐烟来了,这些个大男人们眼睛都亮了……
“二妹……”齐隽如今是许家的女婿了,因为迎儿比沐烟大了一些,所以从身份上来说,已经算是沐烟的姐夫了,“你过来了,来这边坐……”
他笑呵呵的让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挪到另一边。
而沐烟看了一眼他,却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走到了许冬年身畔,让下人搬来个凳子,倚在父亲身边坐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齐隽和靳子晗坐在一块,他给自己让位置,岂不是要她坐在靳子晗身边?
虽说他俩如今已经定亲了,但说到底,还是未婚夫妇,虽说她的灵魂是未来来的,并不在意这些所谓的规矩。
但她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代表的是一个家族的脸面,虽说爹娘不会说她什么,可这里还有外人呢,总不能因为她的一时不查,让整个家族蒙羞吧。
眼看着她这般规矩,靳老爷子也捻着长须点头笑了。
他活了这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沐烟这丫头这般对他的胃口最大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她和自己亡妻一样,是别处来到这里的人。
她最大的优点是,在彰显自己性子,实现自己想法的同时,还能够尊重这个时代的规矩。
其实能做到这点真的是不容易的。即便是自己那个相守一辈子的妻子,也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数年,才勉强接受了这里的生存法则。
“烟儿啊!”他笑着开口道,“我们正说那什么农家乐的事情呢,你刚好也来了,不如一块听听,给我们点建议?”
农家乐的想法就是沐烟提起的,所以大家伙都愿意听她的意见。
“嗯!好!”沐烟也不推托,直接开了口道,“三伯,您在村里住着,可有把这件事跟村里人提及过,他们的意见如何?”
许冬银见她问话,立马笑着应了声:“已经挨家挨户去问了,绝大部分的人瞧着咱们家如今过得这么舒坦,都很是心动,也愿意跟着咱们一块做这什么农家乐。”
“但也有一些人家,比较轴,总觉得我们是要占他们的便宜,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这件事。”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叹息道,“像是那郑四宝他们家,就是那难缠头子……”
一提起郑四宝那无赖,许冬银的脸都绿了,说起来,要不是因为他如今也算有了身份,他可真是想提着锄头狠狠揍那狗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