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县的生活比起金河县来说,要更加辛苦和忙碌一些。
新盘的两间铺子离得很近,就在门对门,这边是“临江仙”气派的门楼。对面便是雅致新奇的“玉碗盛琥珀”的店面。
两家铺子年前便由泥瓦匠忙着按照沐烟给的图纸进行修缮,如今已经弄好了大半了,里面的家具物件,也都由相熟的木匠赶工差不多了,正刷了清漆,放在院子里的廊沿下晾干散味呢。
还有那些为了开店招来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都去了许家新租的那院子里进行岗前培训,这培训的内容,便完全由许冬月和许冬年姐弟两全权负责。
沐烟则跟着母亲负责那些专为玉碗盛琥珀招来的年轻小姑娘和小媳妇们。
这个年代虽说女子不好轻易抛头露面,但那也是针对真正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而言的。
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孩儿,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体面不体面的。沐烟很是同情这些古代的女子,生活不易,能帮得了一个便帮上一个吧。
所以玉碗盛琥珀上上下下,除了两个负责跑腿的家丁是男人外,其他的,全都是年轻的姑娘,和小媳妇。
“你们的不容易我也明白,我和你们一样,也都是从农户人家出来打拼了一路,才有了今天这番事业的。”沐烟看着那群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莺莺燕燕们,皱着眉头开了口。
“如今店里选了你们这些年轻女子来做事,为得是瞧着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一来想多帮衬帮衬各位,二来,也是想着女子做事要比男人心细,这才招了你们来做事。”
“工钱月银上,我们店里不会亏待各位。可你们也要守着我们店里的规矩,事事都要尽心尽力,不要偷奸耍滑,做出那些不着三两,丢人显眼的事情方才能长久的留在这里。”她说的话不算好听,脸上的神色也颇为严肃。
那群原本还嘻嘻哈哈,各种说笑玩闹的女子们,一瞧见她这样,便都有些不太敢说话了。
其中有一个看起来颇为干练,头发梳的油光锃亮,面色暗黄,年纪颇大的媳妇看了看她的脸色,忍不住开了口:“姑娘说这话,我们自然都是懂得,何必这般模样,怪吓人的。”
她这话一出,其他女子们也都纷纷附和起来,好几个还跟着一块嘀咕了几句。
沐烟挑着眉看了那媳妇一眼,嘴角轻轻一勾,淡淡的问道:“觉得我说话难听了,那也没法子,门在那儿,要是不乐意的,大可以现在就出去,我保证不拦你们……”
那媳妇脸色一变,慌忙低下了头,也不敢再啰嗦了。
开什么玩笑,她进门后没两年,男人便因病走了,给她留了两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和一对年迈的父母。
一大家子人,就靠她一个人在外头打打零散工作挣些银子回去养家。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个新开的铺子,只收她们这些年轻的小媳妇,小姑娘的,工钱给的也不低,若因为自己几句蠢话便丢了,那她岂不是要后悔死。
“不是不是……”一边一个相熟的媳妇见沐烟这样,赶忙替她解释道,“徐嫂子不是那个意思,我们都是些没啥见识的妇人,说话随便惯了,姑娘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是是……”那刚刚顶嘴的媳妇一见有人替自己说话了,也赶忙陪笑道:“姑娘,我们是第一次正经出来做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才有些不成体统,呵呵,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开口讨饶了起来。
沐烟见状,心中也是满意的,她要的便是这个结果。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尤其是这些个年纪轻轻便要在外面讨生活的女人们,那各个都是厉害的角色,没两把刷子的也不敢这么在外头抛头露面的。
所以她必须把这些人的气势压下去,也免得日后出现奴大欺主的现象。
“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咄咄逼人。”她点点头,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的说道,“不过,大家日后既然要在我这铺子里做事,那便要守我这的规矩。”
“如今,我便把丑话说在前面,我这铺子在金河县那儿也有一家,里面的规章制度都是现成的。你们平日里不工作的时候,做些什么,我不管,也管不着。”
“但既然要在我这做事,想挣我这的那份工钱,那便要照着我们这的规矩来。”她目光轻轻扫过面前一群低着头听她说话的那群女子,然后缓和了态度,笑着道,“只要你们没那些乱自作主张,偷鸡摸狗,任性拿大的做派,我们自然也是不会亏待各位的。”
“是是……我们不敢的……”那些女子们一听她这么说了,也都慌忙应了声,纷纷表示了忠心。
大家都不是傻子,很是明白这店铺的主人是谁,出口顶撞一两句事小,可真要得罪她,却是没人敢做的。
见众人态度都端正了许多后,沐烟也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让一边的锦雀将自己指定好的规矩都一一给她们说明白了。
“上岗后,一天七个时辰的工作时间,分三班。”锦雀听了自家姑娘的吩咐后,立马拿起一边的签子,照着念起来,“你们一共十二个人,刚好可分四个班次,早上那班辰时三刻上岗,下午未时三刻离岗。”
“午间那个班次,午时到岗,戊时离岗。下午班次则是未时到岗,戊时三刻离岗。”
“四个班次轮倒班,三个班次轮完可休息一日,任你们回去做些自己的事情。”锦雀刚把上班时辰规划说明白,那群妇人们便各个面露喜色了。
这,这也太好了吧,外头那些工作,哪个不是要从早做到晚才能回家去的,这家新开的铺子,居然这般人性化,不但不要他们成天守在这里,还让她们上几日,便可休息在家一日,这样的好事,是真的存在的吗?
“姑娘,我……我冒昧问一句。”那徐姓的媳妇这会子又忍不住了,她下意识的便开了口,“这么做事,我们的月钱还是如您家里当初招我们来时一样,一个月三钱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