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建宏的眼眶湿润了,他抬着头看向靳老爷子,便如同地狱里的冤魂在看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神明。
“我……我愿意配合……我……我愿意配合您……”他浑身颤抖着,不停的说道,“我需要怎么做,您需要我怎么做?”
“不急……”靳老爷子见他这会子似乎有些激动的过了头,赶忙伸手按住他道,“你这病最怕的便是发热,因为发热会加速血液流动,那积攒在你体内的毒素自然也会更加猖狂。”
“不过烟儿喂你吃的那退热的药物非常有效,所以你的身体一时半会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老爷子笑着跟他解释道。
“我已经安排人去抓药了,这配药分类总也还是要一些时间的,所以这会子咱们只能先等等……”
“好好……”邱建宏赶忙点头道,“我不急,我不急……”
“那既然这会子,咱们都没什么事要做……”靳老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突然又望向他开了口,“那么邱家小子,你愿不愿意告诉我,这些日子,你都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染上这剧……这恶疾?”
邱建宏本来还一脸欣喜和激动,突然听到他这话,脸上立马露出了恐惧和惊惶之色。
靳老爷子见他突然浑身发颤,脸色也变得和纸一样惨白,赶忙说道:“不说也无妨,不说也无妨。”
邱建宏整个人都缩进了褥子里,就像一只浑身是伤的小兽一般无助的发着抖。
这瞧见了他现在这副样子,屋里的几人加上刚陪着母亲一块过来看望舅舅的沐烟她们娘俩也都难过了起来。
眼瞅着这会子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沐烟只能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了床边,坐到了舅舅身边。
突然伸出手,轻轻的覆在了邱建宏那双布满了伤痕的大手上。
邱建宏察觉到了手上的温度,不禁瑟缩了一下,在抬起头看到面前坐着的少女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后,竟有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
“舅舅……你别怕……”沐烟温柔的看着他,轻声安慰着,“没事的,这里是家里,那些曾经伤害你的,都不会再出现了……”
“我们都在你身边呢!没事了……”
邱建宏看着面前这个与他原本的相貌有着七成相似的女孩,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候,他最疼爱的妹妹邱雨梅也是会在他在偷懒不修课业,被父母责骂后,这样坐在他的身边轻声安慰着他的。
一晃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他抬起头看了看窗户边站着的早已不再年轻,但依然容色倾城的自家妹妹雨梅。她正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满脸都写着对他的挂念和关心之色。
邱建宏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勇敢了起来。
是啊,有什么苦难是不可以跨越过去的呢!他还有亲人不是吗?只要只这些人在,他便有了力量来去面对那些不幸,去击败那些痛苦!
想明白了这些后,邱建宏终于直起了腰,勇敢的看向了靳老爷子他们:“好,我告诉你们这些日子,我……我到底遇到了什么……”
众人见他鼓起了勇气来,都是心中一喜。
虽然他刚刚有了求生的欲望,可这点子求生意志并不足以支撑他坚持熬过以后的人生。
只有直面过去的苦难,勇敢的跨过那些让人绝望的现实,他才能在解毒后,不再沉溺在绝望里,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邱建宏坐直了身子,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和自己商议一般枯坐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这才缓缓的开了口。
“这件事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那一日,我和几个同窗一块,进京赶考,因为那时刚入秋,眼看着白天越来越短了。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们几个能不休息便不休息,只为了能多赶一些路。”
“但也因为这样,我们总会错过一些可以住宿的客栈驿馆什么的。只能在一些偏僻的小村庄,拿一些散碎铜钱和那些农户们换取一些吃食,并借宿一宿半宿的。”
“那日我们到了南安县附近的一个名叫南安村的地方,原本也就是和往日一样,只是拿了一些财帛和那里的村民换取了一些吃食,并借了一间空屋子住上一宿。”
“谁知道大半夜的时候,我的一个同窗胡志将睡梦中的我推醒了过来。”
“他告诉我自己想出恭,但一个人有些不方便,所以才想请我陪他一起去……”
“我与胡志相识多年,知道他这人因年幼时家穷,常常半夜借着月光读书,把眼睛熬坏了,所以一到夜里便瞧不清楚外面的事物了,所以才不得不求助于我。”
“大家同窗一场,又是一路同行的同伴,我自然也不能在他面前拿架子。”邱建宏继续说道。
“于是我便陪他出了屋子,去一边的茅厕出恭……”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去便害了我和他的一生,竟让我们差点死无全尸。”说到这里,邱建宏又是闭上了眼睛,那些曾经可怕又痛苦的回忆再一次让他浑身颤栗。
“南山村……”靳老爷子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其他几人。
果然是那个鬼地方,看来邱建宏的失踪真的是与毒人蛊王一事有关。
“那晚,我站在寒风里等着胡志,可等了好久却始终不见他从茅房里出来,就在我实在冻得受不了,打算进去找他的时候,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到黑影。”
“我刚想开口,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然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时,却瞧见自己身处在一个奇怪的山洞里,双手双脚都被人用浸了油的麻绳牢牢的捆住。”
“这个山洞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十几个人,大家伙也都被人两两背靠背捆在一起。”
“和我背靠背捆在一块的,正是胡志。”
“我不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赶忙用手杵了杵胡志,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谁知道他也和我一样茫然无措,甚至比我还要害怕和恐惧,恐惧到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