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和我那亡妻第一次到北疆那样神秘的地方。”老爷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满山遍野的瘴气,湿乎乎的丛林,随时都有看不见的毒虫野兽突然在眼前出现。”
“娜莎她们住的村子,便是在那瘴气森林后的一片山谷里。”
“他们的村子很小,大约只有四五十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是那种土坯茅屋,看起来很是贫瘠。”
“她告诉我们,这里的人世代靠打猎种田为生,很少会到外面的世界去,而外面世界的人,也很少会能穿过瘴气森林来到这里。”
“也就是因为如此,以外面世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娜莎告诉我们,我们夫妇二人是自打她出生后,遇到唯一一对外乡人,而且我们还救了她的性命,所以她真的很开心。”
“她把我们带到了她家里,还把她的丈夫托亚和她的爷爷介绍给了我们认识。”
“托亚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一个身材健硕的壮年男子,而另一边坐着的一个满脸皱纹,面有菜色的老头,便是娜莎的爷爷,也是这个村子的大巫。”
“娜莎还有一个女儿,大概四五岁的年纪了,长大很漂亮,很像她的母亲。”
“那是一个很活泼很机灵的小姑娘,也很聪明热情,只是她口里说的北疆话,我们实在听不懂,所以面对她的热情,我们也只能傻笑不说话。”
“托亚告诉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是说着当地的土话,很少有人会学外面世界的官话的。”
“也是因为娜莎的爷爷是大巫,曾经有过在外面世界行走的经历,他们一家人才多少会说些官话。”
“他们一家人很是热情,我们也相处的很愉快,很快我们夫妇俩便和娜莎他们一家子成了朋友。”
“在托亚家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告诉我们,村里的人最近一直在生病,肚子咕噜噜每日都要出恭多次。”
“娜莎的爷爷去给他们瞧过病,也开了药,倒也颇具效果。有些人都因为吃了这药病情好转了。”
“可他们这到底是个贫瘠的小地方,药材稀少,根本没法子供那么些人用。也正是因为如此,娜莎才会一个人跑到瘴气森林去采药。”
“你们也知道,我和子晗奶奶,都是行医的,一听见这话,便都有些忍不住了,于是便拜托托亚和娜莎带我们去见见那些生病村民。”
“等到了村子专门安顿病人的茅屋后,我们夫妇二人纷纷上前问诊搭脉,这才知道,这个村子是染上了疟疾。”
“这种病着实不好治疗,至少在当时的我遇到后,只能干瞪着眼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在子晗他奶奶比我的医术高明百倍,她在查出这种病症后,便立马开方配药,让众人准备汤药。”
“只可惜那村子实在落后,子涵奶奶药方上的药,许多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要拿出来了。”
“迫于无奈,我只好提议,由我带着托亚,去到外面相近的城镇药铺采购药品。”
“为了保住族人的性命,托亚自是满口答应。”靳老爷子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然后从一边端起一杯茶水来,送到嘴轻轻抿了一口。
众人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大家都不敢做声,因为他们知道,老爷子绝不会这样认真和不嫌麻烦的跟他们说一段无关紧要的往事。
“后来……”靳老爷子喝完茶后,继续说道,“我带着托亚来到了瘴气森林外一百里左右的一个小镇上,按照子晗奶奶的药方,跑了四五家药铺,总算把那些药给凑齐了。”
“而托亚他们,因为从来都是生活在与世无争的村子里的,所以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财物,那些买药的银子,便都是我拿了钱替他们付了的。”
“托亚很感动,他认为我和子晗奶奶这样两个外乡人,无意间撞到了他们的村子里,不仅救了他的妻子,还主动替他们的族人看病,最后还花了自己的财物替他们买药……”
“这些在我瞧来却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钱财身外物,可人命却是天大的事情。若因为我们惜护钱财,使得那些病人失去性命,那岂不是天大的罪过了。”
“等我们回了村子,大家伙便拿了那些药材,按照子晗奶奶的话,将这些药煎好,喂给了那些生病了的人吃下。”
“果然没几贴药下去,那些人便慢慢恢复了健康。”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视我们为神明,纷纷把他们家里的好东西拿来送给我们一家子人。”
“托亚和娜莎两口子也是极其开心的,更是主动要求和我们夫妇二人结成兄弟姊妹。”
“我们夫妇二人瞧着盛情难却,便也只能半推半就的在大巫的主持和见证下与他们夫妇结成了兄弟。”
“原本此事结束,我们本该要就此离开这里了,谁知道子晗奶奶却说,虽然大巫所开的药物并不能根治疟疾重病,但却延缓了病症的发作。”
“她觉得这也是很叫人向往的一件事,便想着能向大巫请教他们族里的巫医之术。”
“大巫因为念着我们与他的孙女孙女婿结成了兄弟,又是村里许多人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便欣然接受了子晗奶奶的请求。”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夫妇二人都留在了托亚他们家里跟着大巫身后学习巫医的医术。”
“也就是在这段日子里,我们见识到了北疆人的练蛊术……”
说到这老爷子又是轻轻的抬起了头,打量了一番众人的脸色。
那齐隽和靳子晗的脸色皆是大变,两人互望一眼都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到了最后却又都没有问出口,只是皱着眉心事重重的站在那里。
而许冬年作为一个普通猎户出生的生意人,却是从来没听过什么练蛊术的,还当老爷子说的是那村子里的什么生长了几百年的古树呢。
只有沐烟面不改色,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就仿佛一早便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