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婶子，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沐烟叹了口气道，“你们责怪谁也无济于事了。”


    “要我来说，还是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弄得明明白白，再做细致打算，方才是正经事。”


    何氏和季老爹相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何氏拉着沐烟的手道:“烟儿，你和子晗都不是外人，我们这家的事，也就不瞒你们了。”


    “不是我们不想打算，可如何打算啊？”说着说着她便落下泪来，“椿芽嫁与他们李家，那是他们三媒六娉，大红花轿上门迎娶的……”


    “婶子……”沐烟皱着眉头打断了她的话，“我明白您的意思……”


    封建社会的女子，素来只讲究一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理。男人是这个时代的掌权者，自然是会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先的。


    而女人，若是娘家不作为没本事，那便只能由着夫家欺负了。


    《红楼梦》里的凤姐儿，何等厉害的人物，她娘家还是出了金陵节度使的王家。结果嫁到贾府，跟了贾涟那样的纨绔子弟，纵使一身本事，也一样要忍着贾涟的放浪和花心。否则就是善妒，是不守女德。


    沐烟叹了口气，轻轻拉住何氏的手道:“您说的那些，是规矩不错，可规矩是死的，咱们人是活的，总不能看着椿芽一辈子都蹉跎在李家那个大火坑里吧。”


    “这……”何氏一听到这话，立马又开始落泪，“我苦命闺女啊！怎么就落到这么个地方，吃这么多的苦啊……”


    说着说着，她便放声大哭起来了。沐烟只得拉住她的手，小声安慰着。


    靳子晗站在一边，皱了皱眉头，然后走到季家二嫂身边，笑着问道:“嫂子，我有些问题想问问您……”


    眼见季二嫂一脸惊恐的表情，他赶忙微笑着说道:“二嫂，你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些李家那边的事，再想法子帮帮椿芽。而不是要做什么其他的……”


    “好好……”季二嫂明白了，靳家哥儿和许家的姑娘都是好的，他们是真的打算帮着自家，而不是来看笑话的，“你问，兄弟，你问，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好！”他点点头，然后示意一边的季二哥将他娘子扶起来，让她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先休息一下。


    季老爹瞪着眼睛，原本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坐到一边不再多说什么了。


    “嫂子，季妹妹这门亲事，是你替她保媒的，那你和李家人熟悉吗？”靳子晗见众人的情绪都稳定了些，这才笑着问道


    “是我保媒的。”季二嫂沮丧的低着头，倒也没有推卸责任，诚恳的回答道，“不过，我和李家不熟，李家是我娘家舅妈的娘家的侄儿。”


    她身子一软，一脸泄气的说道:“我原本想着，李家家里有田有地，又只有这一个儿子，况且他还是县学的童生……”


    “我舅妈说咱家椿芽生的好，若是能嫁过去，以后日子肯定不会过得不好……”她说着说着也落了泪。


    “我便跟我娘一块去了李家瞧了瞧，李家那孩子确实生的白净温柔，就是文弱了点，但待人处事都不错。所以我想着，这椿芽要是嫁过去，日子应该也不会难过……”


    季二嫂抹了一把眼泪，一脸难过的说道:“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他是那样的人啊……”


    “你……你放屁……”何氏跳起身来怒骂道，“那是你娘家亲戚，你怎么会不知道……”


    “娘……”季二嫂急得噗通一声跪下地上，咚咚的直磕头，“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我敢起誓……”


    “若我知道李家是这样的，就叫我……教我从嗓子眼里开始烂，烂成一摊臭水在这，教我不得好死……”


    她举起手，一脸悲戚的说出最毒的誓言。


    季二嫂还想往下说，可却被沐烟一把捂住了嘴:“二嫂快别说了，婶子只是急了，不是真的觉得你是故意的……”


    她叹了口气又看向何氏:“婶子，你还是太急了，这事怎么能怪到二嫂头上呢？”


    见何氏想似乎要开口，那靳子晗也插了嘴道:“不错，这断……这种事，在谁家不是秘密呢？二嫂如何能知道自家舅妈娘家的侄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是啊！婶子。”沐烟也劝道，“二嫂嫁到季家这么多年了，对您和季伯孝顺有加，跟二哥也是恩恩爱爱。”


    “即便是对待当初还是娇客的椿芽，那也是比亲妹子还疼的，她如何会这般狠心，把妹妹推入火坑呢！”


    “是是……”季二哥也跪下了，他拉着季二嫂的手，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爹娘，许家妹妹他们说的对，青娘嫁进我们家也十多年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相信爹娘你们和我一样明白……”


    “妹妹这事，确实是青娘做的不对，可你们要说她是故意的，儿子，儿子说什么也是不信的……”


    他也咚咚咚的给季老爹夫妇磕了好几个头:“错了就是错了，孩儿两口子在这磕头给爹娘认错了，等妹妹回来，叫我们做牛做马给她赎罪，我们……我们也愿意的……”


    “二郎……”季二嫂被他的话感动了，她望着季二哥，眼睛里噙满泪珠。


    季二哥也坚定的拉着她手，看着她的眼睛掷地有声的承诺道:“你我夫妇一体，有福可以同享，有难自然可以同当。”


    看着他们夫妻两俩这般模样，那季老爹和何氏还能说什么，只得双双叹了口气。


    何氏抬了抬手，无奈的道:“你们起来吧！我……我们不怪你了……”


    “烟儿他们说的是，若李家真是这样的，他们又怎么会把丑事告诉别人呢！只怕你舅妈都未必知道这情况。”


    她心里甚是煎熬，一想到闺女受的苦，她又说不出的难过:“只是，只是苦了我的椿芽……”


    “一辈子都得跟着那样的人了……”


    “不会的……”沐烟突然插了口，她面色凝重，皱着眉头说道，“既然知道了是这样的情况，那自然不能叫他们拿捏了……”


    “总是要想个法子，把椿芽救出火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