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老头笑了笑道:“世侄这话,倒是说的没错。烟儿确实是个好孩子。”
卫晋安听了他这话,不禁一愣,他虽然有些欣赏沐烟的勇气,但见靳老头这般夸赞这个丫头,他反倒觉得有些奇怪了。
齐隽是个最有眼力见的,一见卫大人面色有些疑惑,立马凑上前道:“大人不知道,许姑娘不单单是侠义心肠,替我们送来了草药,那号召各家各户募捐赈灾粮食的主意也是她想的。”
“哦?”这下卫晋安看向沐烟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惊奇,“你是说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主意是这位姑娘想的?”
“是的。”靳子晗也凑上前说道,“卫师伯,许姑娘虽出生寒门,但她外祖家却是读书人家,所以许姑娘从小也是读书识字的。自然也就比普通良家女子更聪慧过人一些了。”
“不错不错,大人,您是不知道,县里最近红的一塌糊涂的奶茶铺子,也是许姑娘家里开的。”齐隽也笑着夸赞道。
“当真?”卫晋安听了他们,这才恍然大悟,“许姑娘可真是个奇女子啊!”
“不过是小聪明罢了。”沐烟赶忙低下头谦虚的说道,“大人不用听靳家哥哥和齐掌柜他们胡说。”
“哎!”卫晋安摇头道,“天下之大,奇人无数,许姑娘不用谦虚。”
沐烟只得笑了笑,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幸而这卫大人倒也没过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反而看向靳老头道:“世叔,适才我带人前去查看,发现这今日又多了几个人获病,您看这该如何是好啊?”
靳老头听了他的话,不禁皱起眉头,捻须沉思片刻,方才抬头道:“这疫灾来的突然,以往也从未有过这等病症,这一时半会,我也是无计可施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卫大人身后的那些随从一听靳老头的话,立马焦躁了起来,“这等恶疾,又会四下传播,若是传出去,那岂不是……”
“此事这般要紧,只靠我们这些人怕是无能为力了。”
“唉!”众人皆是一脸焦急,开始议论纷纷。
其中一个留着鼠须,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走上前来,冲卫晋安躬身一辑道:“大人,小人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晋安见他上前,自然不会阻拦,大手一挥道:“说。”
那人弓腰行礼道:“大人,如今这鼠疫愈发严重,连靳老先生都已经没了主意,小人觉得……”
“不如……”他抬起脸来,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不如封了渔沟村,也免得里面的人再逃去别处……”
“韦先生……”齐隽听了他的话,立马跳了起来,“你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你想劝说大人放弃这渔沟村的百姓,不再管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
靳子晗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沐烟更是一脸震惊的看了一眼那鼠须男子,不敢相信他竟能说出这般残忍的话来。
“齐掌柜。”那韦先生倒也不慌,只是一脸无奈的看着齐隽道,“在下明白,这么做是有些不该,可如今连靳老先生这样的神医都不知如何对付这鼠疫,我们还能有什么法子?”
“难不成,要等这里的人都逃了出去,再把病症传染给其他人,造成更多人的伤亡吗?”
“这……”齐隽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可他依旧摇头呵斥道,“韦先生的心思我明白,可若要如此残忍对待渔沟村的百姓,岂不是……岂不是很残忍?”
“齐掌柜。”韦先生也急了,“老朽知道这么做不该,可,难道你想连累更多的无辜之人吗?”
“不行……”齐隽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如今尚未到绝境,若是轻易放弃,伤了这么多人命,这绝不是君子所为。”
两人各执己见,互不相让,竟当着众人的面争吵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卫晋安听了头疼,立马出声呵斥道,“韦先生的意思,本官知道了,只是齐掌柜所言也不无道理。”
“靳世叔,您看此事应当如何是好呢?”说完他便看向一边的靳老头问道。
靳老头长叹一口气,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以他的医术要对付这鼠疫,确实是没办法了,所以他只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沐烟那边的特效药上了。
若是连她也没办法的话,那只怕真的只能放弃渔沟村的这几十户人家,从而保住更多人了
他抬起头,挨个看向众人的脸,待扫到沐烟的脸上时,却见那丫头竟冲他俏皮的挑了挑眉,并露出一个淡淡的,几乎不会被人发现的浅笑来。
老爷子心里一喜,他明白那是沐烟在给他暗示,瞧她这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她手中的药可以对付这次的疫病吧。
一接收到沐烟给的这个信号,老爷子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可他脸上却并没有带出半分喜色来,只是淡定的说道:“大人忘了,老朽让子晗回去取了我那老妻生前留下的手书医案了?”
“是了是了。”卫晋安听了他的话,眼睛突然一亮,“我让他们一吵,竟忘了此事,靳叔,您看……”
“齐隽说的对,如今尚未走到最后一步,还是要以救人为己任方才是。”靳老头看了一眼那韦先生,淡淡的说道,“不如再给老朽几日,让我研读一下我那亡妻留下的医案,没准真的能有机会找出可疗此症的法子呢?”
“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韦先生听了靳老头的话,立马摇头道,“靳老先生有慈悲心肠虽是好事,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有何意义呢?”
“这位先生好生有趣。”沐烟终于忍不住了,“靳爷爷作为大夫,都还尚未放弃,您一个府衙清客,却一直唱反调,阻碍朝廷赈灾的决心,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嘿,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如此恶毒。什么叫我阻拦朝廷赈灾的决心?”那韦先生急了,竟伸出手指指向沐烟喝道,“我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懂什么?”
“韦先生。”靳子晗见他这般无理,立马冷哼道,“大家已经说的如此清楚明白,你却依旧如此执着,要放弃这么多条人命?”
他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凉意:“若这些人真的如先生所言,困在此地自生自灭,于您有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