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扬的娘子姓于,名叫于婉莹是县里一家客栈老板的女儿,她爹于鸿在县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的客栈就在码头附近,离刘掌柜的刘家酒馆也不算太远。
因为两家人一个是做饭馆生意的,另一个是做客栈的,互相间也没有什么竞争关系,反之还算有相辅相成之力。
所以于鸿和刘掌柜之间的关系也还算不错。
听刘掌柜说,这于鸿家是祖传的产业,娶了胭脂铺周掌柜家的闺女,夫妻俩和和美美过了半生,
只可惜周氏只为于鸿生了一儿一女,便再无所出。
周氏是个贤惠的女子,见自己不再生育,便替于掌柜又纳了两房小娘。可奇的是,这两房小妾,亦无所出。
久而久之,老夫妻俩也就死了心,安心教养膝下一双儿女,谁成想那于公子虽生的聪慧过人,眉眼清隽,可惜是个病秧子。
才刚过十五岁,便一病去了。
周氏伤心欲绝,没过多久便也随着儿子去了。只剩下这于大小姐跟着老父亲相依为命。
因为于掌柜再没其他子嗣,所以这偌大的家产日后,便都只能留给于婉莹了。
沐烟那个青梅竹马的张志扬,家里虽是村里的小财主,但实际上也不过是田地比别家稍多一些。可若是要论富贵,却是十个张家也比不了于家的。
谁知这张志扬居然还有些才学,年纪轻轻便考中了秀才。这张家的地位自然也随着他变了。
镜湖村出了个秀才,那可是大事,那段时间,村里的姑娘们不知道多羡慕沐烟了,大家都觉得以她和张志扬的关系,只怕不久,她便会成了秀才娘子了。
若是日后张志扬再考得了功名,那沐烟就是正经的官夫人了。
就在村里人议论纷纷,各种嫉妒羡慕下,却传来了张家与县里大户于家的亲事。
这桩婚事轰动了镜湖村上上下下,张志扬成亲那天,整个镜湖村的村民都去凑热闹了。
张家为了显摆自家儿子中了秀才后,又娶得娇妻,自然是把这宴席办的热热闹闹的,甚至还请了戏班子来村里摆了整整三日戏酒。
只是此番情景更衬的许家卑微又可笑了。
沐烟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于婉莹,那女子生的一张圆脸杏眸,皮肤微黄,一头黑鸦鸦的头发挽成百合髻,鬓边斜斜的戴了一朵粉绢丝绒花,髻上则插着红翡海棠珠花步摇。
身上则穿着大红绸缎窄褙袄,下面配了条翡翠色撒花裙,端的一副大家闺秀模样。
可惜她眼里光却极为不善。
“这不是许姑娘吗?”于婉莹还没说什么,她身旁的那个丫鬟倒是阴阳怪气的看着沐烟道,“这么一大早,不知是要去哪儿啊?”
许冬银自然是知道沐烟和张志扬之间的事情的,自然也是知道这车里坐的女子是谁。
这会儿听见这小丫头居然出声询问沐烟去哪,便有些不大高兴了,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与小姑娘计较,只得压低了心中的怒火道:“这是张家的媳妇吧!这是到婆家来吗?”
“闭嘴。”那小丫鬟见许冬银突然插嘴,立马秀眉倒竖,怒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家小姐和许沐烟说话呢,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许冬银顿时气的脸通红,眼看着就要发怒时,却被一边的沐烟按住了。
沐烟淡淡的撇了眼那小丫鬟,轻蔑的一笑:“于娘子好威风啊,家里养的丫头都如此有规矩,真不愧是县里的富户人家啊!真是叫我们乡野村户长了见识。”
她话里的讽刺之意,于婉莹又岂会听不出呢,脸色都有些黑了。
可惜她身边那个没眼力见的小丫头却完全不知道自家小姐现在的心情,只觉得许沐烟居然如此胆大,居然敢顶自己的嘴。
“大胆!”小丫头直接伸出一只手指,直接指向许沐烟,“你可知你在和谁说话。”
沐烟却懒得她,直接看着于婉莹道:“于娘子何时生的病?为何不告知乡邻一声?可有寻得良医调理?没有大碍吧。”
“你……”那小丫头立刻坐不住了,直接掀开马车帘子,推开赶车的马夫,从车上一跃而下,直接就要扑向沐烟,“你敢咒我家小姐?”
许冬年和旭东已经看她来势汹汹,也纷纷皱起了眉头,跳下驴车直接挡沐烟身前:“你想干嘛?”
小丫头被面前这两大男人挡住,也有些忌惮,但口里却不肯饶人:“许家小贱人,想不到你一个乡下丫头居然如此歹毒,居然敢咒我家小姐……”
“啧啧……”沐烟岂会怕她,“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啊!”
她故意把奴才这两字咬的很重,脸上露出的表情也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那小丫头气的脸色发白,直接扬起手便想去扇沐烟耳光。
可她哪里知道,前些日子那个还被她们主仆二人欺负的不知所措的乡下丫头沐烟,早已换了一个灵魂,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的巴掌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被沐烟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便疼的那丫头嗷嗷直叫:“你……你放手……痛……你好大的胆子,你想死了是不是……”
许沐烟淡淡一笑,手上稍稍使力,狠狠的折腾了那丫头一番,才问道:“你说你这姑娘真有意思,你家于娘子都病了,你一个做丫头的不知道好生照顾主子,却非要来找我一个外人的麻烦,真是不知所谓。”
说完她才放了手,用力一推,将那丫鬟推开了一米多远。
可怜那小丫鬟的手臂差点没被沐烟捏断,她只得回过头委屈的看向车里的于婉莹:“娘子~”
“闭嘴。”于婉莹脸色铁青,心里也在暗自后悔,今日就不该带这丫头来镜湖村。
前些日子,她得知自己丈夫原本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子时,心中大怒,便和张志扬闹了一回。
谁知这一闹,张志扬竟认了,甚至还扬言自己心里只有那女子,还说日后要纳她入府里。
于婉莹便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如何受的这种气,加上身边丫头衣儿在一旁撺掇,她竟一时气愤,跑到镜湖村许家大闹了一场。
谁知那女子柔弱极了,受了她一番羞辱,竟投了湖。她吓得赶忙带着仆人离开了村子,赶回家中。
这件事压下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衣儿在一旁劝她,那许家女子是自己投湖的,与她无关,这才勉强让她好受几分。
可谁知此事又不知为何传进了她爹爹的耳朵里,爹爹大怒,直骂心狠,竟将她禁了足。
直到得知那许家女子无恙后,才将她解禁放出,还狠狠的训斥教导了她一番,才将此事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