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出兵之后，一直与刘燕保持联络。刘燕对阎行的行程，战况，一清二楚。


    只是消息有所延迟。


    在得知阎行到达河套地区，与匈奴开始对峙之后。


    深夜。


    夜黑星稀，风很大，呼呼刮着。


    汉军大营北部的平地上，人头攒动。无数的汉军骑兵，在此集结。骑兵们备双马，甚至三马。


    一匹马是战马，人骑的。


    剩下的马都是驽马，驮运了军需物资。现在天寒地冻，北方草原尤其寒冷。军队中途休息，必须得有帐篷。


    水只备了一点，途中补充。


    干粮也只带了少许，如果路上出现意外，比如说迷路，那就很危险了。


    虽然汉军带了可靠的，数以百计的向导。但是茫茫草原迷路很正常。


    当年飞将军李广，最终结局就是因为迷路，而被问责，老将军选择自尽。


    李广难道不带向导？


    这一次偷渡，凶险万分。


    大军集结完毕之后。卫将军关平、以及马良等近臣，簇拥着刘燕一起，与禁军士卒汇合。


    这一战除了诸汉将军的轻骑兵之外，禁军中的骑兵，也都全部参战。


    骑兵六七万，马匹十余万。


    刘燕的盔甲被一匹驽马驮着，身上只穿了普通的冬衣，望着四周黑压压的骑兵，他心中豪气大发。


    “大丈夫在世，当学卫青、霍去病，将十万骑横扫草原，封狼居胥。壮哉。”


    尽管这一次目的是偷袭幽州。


    但不妨碍，刘燕对卫青、霍去病的崇拜。


    “出发。”刘燕踌躇满志的一勒马缰，大叫了一声。率领了骑兵，先缓慢行走，以避免发出巨大的声音。


    待行了二三里之后，大军立刻进入骑兵模式，风卷残云一般，向北而去。


    由龙门渡口向北，有许多崇山峻岭。原本是没有道路的，但是当年始皇帝派遣大将蒙恬，开山造路，遂有小路，可以勉强行军。


    连长城都是蒙恬造的。


    大军向北之后，到达崇山峻岭。速度骤减，汉军走的十分辛苦，历经千辛，才在这日中午，到达了长城。


    这里就是所谓的野长城。


    造的不好。


    但就是这种看起来“粗制滥造”的长城，却阻挡了北方游牧民族南下。


    刘燕翻身下马，来到了长城的边上，伸出双手抚摸长城，还用脸贴了贴。


    很有感觉，历史的厚重感，长城的神圣性，通过了触感，被他感觉到了。


    长城啊。


    真是伟大的工程。


    刘燕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下令道：“动手，凿开缺口。”


    “诺。”邓艾应诺了一声，率领麾下的骑兵，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工具，把长城凿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然后数万骑兵，呼啸着出了长城，往北方而去。


    长城不是真的城墙。


    它不能当做一面城墙，用来让弓箭手站立射箭。因为敌人不会傻乎乎的撞上来。


    它最大的作用是利用烽火台，调动周边的军队，在草原民族入侵之后，把草原民族给包围起来。


    出长城的那一刻，刘燕是无比激动的。在之后的三天之中，刘燕持续亢奋，但之后就很难受了。


    骑马，连续的骑马。


    屁股上的肉虽然很多，肉很厚，但不断的在磨损。


    很疼。


    为了尽快穿越草原，汉军每天的行军路程，被放大到了最长。天还没亮就收起帐篷出发，天黑之前安营扎寨。


    积累了大量的疲劳。


    而且汉军为了避免匈奴人的耳目，选择走偏僻道路，增加了路程。


    就算这样，刘燕都能忍受。吃苦不算什么。大业天子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路上都在吃沙子。


    但是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汉军迷路了。


    有一百多名忠诚可靠的向导带路，但是大军还是迷路了。大军越走越荒凉，路上也没有水源。


    尽管刘燕向四周派遣了无数的探子、向导，寻找水源，但都一无所获。


    眨眼之间，汉军已经三天没有补充水了。


    储备的水，也快要耗尽了。


    刘燕咂吧了一下嘴巴，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然后拿起了马后的水壶，想了一下后，又把水壶放了回去。


    身旁的马良见状，拿出了自己的水壶，递给了刘燕。刘燕冲着他摇了摇头。


    汉军的储备水快要见底了。


    但是皇帝自然是有特权的。刘燕如果想喝，可以痛快大喝一场。但他没有这么做，忍一忍吧。


    士卒能忍，寡人也能忍。


    寡人比士卒强壮多了。


    刘燕拥有巨大的威望，加上能与士卒一起同甘共苦。虽然汉军情况很糟糕，但是军心没有动摇。


    没有发生士卒哗变，或逃跑的事情。


    要知道，这些人多是羌胡骑兵。


    刘燕抬头看了看抬眼，对马良说道：“幸好现在天气还寒冷，要是在酷夏，我们早就撑不住了。”


    “嗯。”马良嗯了一声，有气无力不想回话。


    又过了一天，汉军的储备水已经彻底见底了。接下来就是杀了驽马取血了，这是饮鸩止渴。


    没了驽马，就带不走帐篷了。


    没有帐篷，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士卒就会生病。


    邓艾的计谋，最大最强的敌人。


    便是大自然。


    不过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又过了一日。正当汉军打算杀马取血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


    中午。


    大军实在是口渴的走不动了。


    不仅人缺水，马也缺水。


    在一块平地上，大军停下来休息。北边是草原，南边是草原，东边是草原，西边也是草原。


    茫茫草原，一望无际。


    刘燕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坐着，有气无力。便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刘燕立刻耳朵一动，一双眼睛冒着绿光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不久后，刘燕站了起来，欣喜的看着飞驰而来的骑兵，以及几个俘虏。


    有俘虏，就代表着附近有部落在放牧。


    有部落，就肯定有水源。


    刘燕双眼冒着绿光，喝问道：“哪来的俘虏？”


    “回禀陛下。我们在东边抓的。是鲜卑人。但问他们问题，他们却是一言不发。”


    “不过，既然这里出现了鲜卑人，那附近一定有部落在活动。请陛下下令，探子往东边搜索。”


    一名骑兵翻身下马，弯腰禀报道。


    就在刘燕打算下令的时候，几个俘虏中，一名强壮的青年男子，用鲜卑语问道：“你是什么人？”


    俘虏们看着眼前茫茫多的大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撼。


    从而对于统帅这支大军的人，产生了深深的敬畏之心。


    经过翻译，刘燕知道了青年男子话中的意思。他不假思索道：“寡人乃是大业大单于。”